金栗斋先生文集/卷05 中华文库

维神职幽治，某等职明治，均有兹土之责。乃者嘉谷初秀，不可一日无水，连旬不雨，山涧成蹊，田野龟坼，无禾之候难俟十日。百姓汹汹，吁天朝夕，瞻企日又一日，积翠渐高。某等不职，贻灾我民，神不能斡其机而转之福，此岂独某等之辜，抑亦尔神之羞。况今天府空乏，数年逋负微于一旦，民视野粒真若珠玉。神果不弃斯民，亟赐回天之力，油然兴云，殷然起雷，沛然下雨，润焦破块，起仆苏枯，以慰斯民旦夕之望。尔神亦永有血食于不坠。谨告。

维神之所依在民，维民之所戴在神。民有凶灾，神必垂祐。乃者天时赤旱，祷于尔神，词多触冒，神不惟不加罪谴，辄尔向应。次日即雨，次日又雨，虽近城一带尚未霑足，而四乡之亩已有溢流，可占有年。信尔神之不弃斯民也，信尔神之能回天也，信尔神之能赦人罪过而鉴其衷也。神之惠岂独在民？某等实拜神之赐。维神其永兹香火，以福斯民于世世。尚向。

维神职司水府，治辖龙群，庙食兹永，于今七春。惟永有灾，维神是倚；永不失祀，神不失庇。乃者夭旱，旷月弥旬，控诉无所，乞水于神。惟神有灵，应感随祷，二日而雨，野流浩浩。偃者以立，稿者以生，植杖以俟，四望青青。天而雨玉，饥不能粟，惟兹一雨，金璧万斛。天而雨珠，寒不得襦，惟兹一雨，五袴叠储。农歌于野，妇腾于路，颂神之惠，击壤含哺。惟神之德，广及普天，泽流于永，岂永所专？某等不德，惟神是式，敢贪神功以为已力？跽拜矢言，以告罪愆。惟神福永，香火万年。尚响。

呜呼！公之为人，朴而有文；公之立心，宽而有畛。业专于医，越人在秦；闲消于奕，秋也让能。皥皥嘻嘻，以与斯人，人讙谓公，老而少群。居则盍簪，行则从云，相呴相嚅，惟公是承。行当优攸，享兹平宁，胡六十几而遽殒沦？五十非夭，此犹可云；不嗣其世，天胡不仁？谓公致状，无瑕可寻；公虽已矣，而目岂瞑？伯道不幸，公亦无因；曰天无私，实则难谌。哭死而哀，夫岂为生？善不福报，其谁能平？人或有言，寿不以龄；人又有言，嗣不以人。不朽惟德，不死惟名；名与德存，万古长春。董不世药，杏自满林；许不世书，意自流形。公业所济，皆公之神；孰谓公死，而世遂泯？天之爱公，有大者存；大通以观，乃见其深。不终无始，何死非生？眷彼古人，责反其真。俗见鄙琐，念后爱生；谓达如公，而尔营营。予家与公，交谊孔殷；公视予侪，不啻周亲。岁时有遣，邂逅有餐；故人情节，恳恳懃懃。予每谓公，毋乃过情；公曰不然，世好须敦。嗟嗟予侪，公德当铭；公病且死，谁吊谁临？剑悬季札，绋执巨卿；我思古人，涕泗交并。薄荐一筵，吊公于冥；非以慰死，实罄予心。有殽在俎，有酒盈樽；满目□^[1]墙，无觅公魂。临风一号，万籁悲鸣；公有闻兮，抑死无闻？

鸣呼！昔予侍先伯父軰论旁里人物，多以翁为称首，予时未能信。既予托婚于蓝湖，而亲见其然：貌癯而泽，情洽而恬，持已约而丰于馆人之设，干蛊勤而拙于时好之迁。五桂簇一株之秀，三英竞群卉之妍；寿逾八而望九，田连陌以及阡。翁所谓备兹五福，而攸好德一念，尤翁所拳拳。虽未得生获封拜以为荣，而稽诸人事以验天道，行当貤恩焚黄，以光昭于墓前。孰谓翁而犹不瞑目于九泉也耶？瑶忝世好，沐爱有年，荐束刍以为敬，而引以芜词，皆出于耳目所睹记。而隐行幽德，人不及知，或知之而未能信者，不敢辄有援以重谀墓人之嫌。翁也必能享兹言之磬，而赍思成于几筵。尚飨。

人子之于亲也，凡可以为亲谋者，宜无不至。然而有不敢纵者，为有礼在。人情之于祀事也，夫既有举之者，宜莫敢废。然而有不容徇者，为有制在。汝重家祠内世祀元丞务郎大保大丞相府咨议参军仲二府君、仲二妣汪氏、元徽州路在城都税司大使晋三府君、晋三妣吴氏四位神主。

窃念汝重乃晋三府君第三子端三府君支下，而汝重祖又端三府君第四子。据制，庶人止许祭三代曾祖祖父，从俗以文公家礼篇家庙法祭四代增高祖。据宗法，惟嫡长子孙得承祖祀。汝重于仲二府君为七世庶孙，于晋三府君为六世庶孙，祀及六世七世，已违制礼之眼，而庶孙又非所得奉祖祀之人。承讹踵谬，盖巳有年。

兹因修谱，明载制礼宗法以示族人。汝重深渐袭旧之非，谬起更新之念，集我同堂，各献己议。佥曰：“违礼凟祀，岂惟祀者获戾，亦我祖之所必不享也。”庸是涓兹吉旦，特陈小奠，如谱祭仪，告我四位神主：“自今伊始，汝重家时祀再不敢仍旧取凟。岂敢有爱，实为制懽；岂敢有爱，实为礼惜；岂敢有爱，实为宗法重。敢有不信，请鉴于冥。”

呜呼！祖宗厚德，岂容世数之拘？子孙至情，自在祀典之外。汝重等仍冀努力，共就收族之祠，以永享我祖之主于无穷。尚飨。

猗与我公，人中之英。早资慧质，兼挑于行。托迹芹宫，笋解其□；拔俊紫阳，颖脱于囊。□^[2]以贡入，爰试朋廷，乙夜亲览，首叙公名。七上未第，信其有命；受谳于浔，粤称廉平。优游林泉，二十八龄，摛藻裁句，随兴适情。五子□孙，各任以能；寿八十六，耳聪目明。洪范福五，公享其盈。公虽已矣，亶其目瞑。

某也半子，久仗典刑，一旦既捐，泰山其倾。傍徨畴依，吁天抚膺；薄奠一筵，涕泗交零。载冀公灵，佑尔后生；馀泽旁溢，及我诸甥。竞奋尔翼，颉顽于征；冰玉两辉，世缔姻盟。

呜呼！我考，人中之英。持已以约，与人以诚。素实壮志，于赫雷行；又怀高谊，有伟月评。少待我祖，惟祖言遵，遂不处囊，厥颖未形。比及壮岁，变故频仍；宣榭火见，庄盆哀兴。复有雀角，频穿我楹；恶声𠸉𠸉，耳其能听。孰谓我考，解随刄迎？

弦续武苑，室居卫荆；获狐于田，射隼于墉。或豮之牙，或扼之嘤；朝斯夕斯，岁易月更。馀力无遗，喙息仅存；但求自立，捍我家门。他又何求，虽死无论？夫何暮景，忽表两明。不肖徒广，继志未能；薄俗反复，乃尔常情。贻恨我考，其能目瞑？

兴言及兹，实切痛心；憾不即死，从考九京。惟考有灵，佑启我人；引其行迷，牖其衷灵。天道好还，蠖屈求伸；勿替引之，子子孙孙。尚飨。

于惟我祖，发迹甲科，任官宪台，以名宦列国志。公论目古不磨，□�^[3]事于王家，风采于今为烈。稿□兹地，芜没有年，土以石更，殊乖不修墓之礼。墓无草宿，庶可免行道之嗟。功既垂成，礼宜有告。

于惟我父，再惟我母，素行公平，口碑犹在；贻谋广远，手迹如新。稿殡有年，深知我軰暴露之罪；卜藏兹土，未审亡魂安否何加。爰当毕事之初，聊效问安之敬。

计自今日始，当渐图近墓诸土以闹幽藏，假我数年，生定谋构中室一区，以便处守。仍冀我父我母，共乘此地山川之灵，以默佑我人。再嘱文子文孙，各念尔身本原所自，而毋忘兹墓。尚飨。

于惟我祖，于此孽迁。爰历二朝，子孙蔓延。统之维何？曰惟谱耳。前作后述，世有其纪。今兹之谱，旷日逾深。世远人亡，坠绪难寻。瑶也不揣，谬承兹任。朝稽夕念，几废食寝。维我烈祖，佑启我明。越十四禩，廼克有成。祖有常尊，亦有常祭。族有常亲，亦有常礼。植义序典，敦宗明伦。苟可维俗，靡不具陈。兹当颁布，礼宜告祀。我祖有神，庶其歆止。既歆我祀，亦歆我衷。以劝以惩，我旨之宗。劝而不趋，惩而不止。岂徒负谱，愧我祖矣。所赖我祖，引以归之。归维伊何？诰告有词。

维翁，乡邦之杰，湖海之豪。壮气所嘘，千金一毛。配我金氏，承以顺他，济刚以柔，咸闲于则。瑶也半子，沐爱尤殷，�以为报，岁酹其坟。酹之维何？购田一亩，俾公子孙，世执此酒。维翁有灵，保尔后生，勿�引之，于千万春。

生无常业，起家为成；没无定所，得正为宁。嗟嗟我公，表里一诚，口无择言，身无袤行。治生以商，金满于籝；课子以儒，书程于衡。躬服芀啬，若其性生。汝南推崇，有伟旦详，行当优悠，享兹永年。胡五十八，而歼客庭？人皆为公，咨惋不平。岂知达观，不类世情，百年亦死，古语有云；五十非夭，岂必长存？志士不忘，异乡营元。公何人斯，此念尤凝。裹尸还葬，总归故茔；卧儿女手，死我安能？人生如寄，环海驿庭；柯地非家，而分骸形。魂无不之，季子遂行。凉飔浙浙，白日冥冥。惠连竞爽，何赡继明？盛既有传，公其目瞑。鄙予半子，恩义山盟；侍药未及，抚棺其曾。仰天一号，涕泗溟溟；岂徒哭私，实失典刑。再拜致奠，冀怙公灵；泽流后昆，馀泚旁零。佑启我人，媲德高门；世联姻好，朱陈并称。尚飨！

繄人生兮，孰可矜？有弗克享兮，为弗成。嗟公之生兮，家正零；既公有家兮，有粟如陵。嗟公之生兮，贾无赢；既公就贾兮，有金满籯。间辟万状兮，变故仍；孰悉我公兮，苦之情。有子三人兮，走茕茕；家将谁属兮，贾谁与承？公虽巳矣兮，目岂瞑；公虽已矣兮，目岂瞑。将人事之错揉兮，亦天步之除乘；富寿男子兮，古难并。世人汶汶兮，公则明；嘅予半子兮，爱助莫能。徒仰公德兮，泪溋溋；幸未死兮，相其成。敢谖此言兮，公鉴于寞。！

闺唐之秀，阃仪之贞。内相君予，家用以成。虽未能振螽斯之羽以躬，宜乎尔后，犹能沛樛木之恩，而旁茁乎双英。六甲未周，二坚见撄。岂天意过不愸，乃人事之当庚？死而有知兮，宜含笑于九京。鄙予半子，久怀德韾；惭无一脔，以尽平生。徙椒醑之有奠，奄泗洟之交倾。意皇皇如有求，魂渺渺其来宁。尚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