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录 能改斋漫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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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直勇

傅尧兪,字钦之,素善安石。时方变新法,公以母服除,至京师。安石谓公曰:“朝议纷纷,今幸公来,议以待制谏院奉还矣。”公谢曰:“恩甚厚。但恐与公新法相妨耳。”因为言新法之不善,安石怒,乃以为权同判内铨。温公尝叹曰:“清直勇,吾於钦之畏焉。”之君子邵雍曰:“钦之至清而不耀,至直而不激,至勇而能温,此为难耳。”人以言为然。

穷达有命

唐介,字子方仁宗朝,参政薦公復为御史。或问曰:“闻君未曾相识,而遽薦之,何也?”答曰:“昔人耻呈身御史,今岂求识面臺官也。”公後以风力称。公语诸子曰:“吾备位政府,知无不言,桃李未尝为汝辈栽培,而荆棘则甚多矣。然穷达有命,汝等惟自勉耳。”

王子野乐党

范文正以言事贬,公率子弟薦留数日。时方治党人,大臣让公曰:“何苦自陷党人。”公曰:“范公天下贤者,若得渉之,幸矣。”

不许冒籍欺君

陈君行尝谓子弟曰:“仁义礼智信是常等,若不守,是不等也。其不等者,不正也。”君行又尝自处州入京师,至泗州,其子弟请先行。君行问其故,曰:“科场近,欲先至京师,贯开封府戸取应。”君行不许,曰:“汝处州人,而戸贯开封。欲求事君,而先欺君乎?宁迟数年,不可行也。”

范淳父进论不应贤良

范祖禹淳父,极为司马文正奖识。尝为进论,求教於公。公毎见,则未始有可否。淳父疑而质於公,公久而言曰:“子之进论,非不美也。顾念世人获甲科者绝少,而子既已在前列,而復习进论,求应贤良。以观之,但有贪心耳。之不喜者,非为进论也;不喜子有贪心也。”淳父於是焚去进论,不应贤良。

吕公教读书要字字分明

荥阳吕公教学者读书,须要字字分明。仍毎句最下一字,要令声重,声重则记牢。

儒者读书无用处

程伯淳言:“今僧家读一巻经,便要经中道理受用。儒者读书,却只闲读了,都无用处。”

富家翁爱其弟

大丞相冯公当世记:“富家翁有宅於村者,亲既终堂,其兄甲不忍羣鴈异飞,而友爱其弟乙甚厚。乙安乐之,未尝有违言。久之,乙既有室,不令。日咻其夫使叛其兄,乙牵於爱而聽之。而甲之所为,无不善者。欲开衅隙,而无其端。於是甲有善马,爱之甚至。虽亲旧求借,辄以他马代之。乙欲激其怒,乘甲之马出,杖折其足。甲归而见之,且喩其意。谓其僕曰:‘去之,而新是图。’甲復有花药之好,列槛数十,皆名品也,且其手植焉。灌溉壅培,不倦其劳。乙又将縁是以激之,乘间锄而去之。甲曰:‘吾欲去是久矣,而未果也。’因犁其地,而殖之穀。乙悟其非,且将悔之,而其室未厌也。甲既鳏处,而有爱妾,若将终身焉。处之侧室,未尝一与家事。其妇踵门而数之,诟骂毁辱,无所不至。妾不能堪,而诉其主。甲曰:‘吾之过矣’,因逐其妾。其妇闻之,媿汗浃背,且曰:‘妾不幸,不及事舅姑,而无以为学,以至於此。而不知伯氏之德量如是之宽裕也。’乃正冠帔,而拜於庭,以谢不敏。卒为善妇,以相其夫,而肥其家。”若甲者,可谓贤矣。求之古人,若张公艺可以配之。当世且言,偶忘其姓氏。惧其湮没而无闻也,故书其大概,以俟太史氏。

“宁受人欺,不可使好贤心替”

正献吕公尝薦常夷甫。後差改节,程伯淳有悔薦之意。伯淳曰:“愿侍郎宁可受人欺,不可使好贤之心少替。”

“三代威仪尽在是”

明道先生尝至天宁寺,方饭,见趋进揖逊之盛。叹曰:“三代威仪,尽在是矣。”

李定公好儒学

李良定公魏国大长公主所出,雅好儒学。其帅日,毎春大阅战士,必先诣宣圣庙延讲经书,饮诸生,然後始及武士。识者以为得礼。

和买绢

本朝预买纳绢,谓之“和买绢”。按,玉壶清话渑水燕谈二书,皆以为始於祥符[1]。因王旭颍州,时大饥,出府钱十万缗,与民约曰:“来年蚕熟,毎贯输一缣,谓之和买。”自尔为例。而渑水燕谈又以为其後李士衡行之陕西,民以为便。今行天下,於歳首给之。予按,范蜀公东斋记事,称是太宗时,马元方为三司判官,建言方春乏绝时,豫给库钱贷之。至夏秋,令输绢於官。预买绸绢,盖始於此。以三书考之,当以说为是,盖尝为是官耳。予读诗人袁陟世弼所为墓誌,序其当仁宗时,为太平州当涂知县。且言江南和市绸绢,豫给缗钱。郡县或以私惠人,而不及农者,当涂尤甚。世弼自为条约,细民均得之。乃知太宗之所以惠爱天下,多矣。而其後以鹽代钱,以为缣直。又其後也,鹽亡而额存。然後知左氏所谓“作法於凉”,其说不诬也。

仁宗厚遣公主

仁宗皇帝守成,皆遵先朝法度。时久无嫁公主事,晩年止一公主,欲厚遣之。恐逾旧章,乃询皇姑魏国大长公主当年下嫁体例。公主以帝止有一女,不可以己为比。言多则实无,言少则恐沮帝意。乃答以歳月之久,皆忘记。帝始加厚其礼以遣焉。

正叔不认姪者罪

侍郎若谷并州,民有讼叔不认其为姪者,欲併其财,累政不能直。令民还家驱其叔,民辞以不敢。固强之,民如公言。叔果讼其姪,因而正其罪、分其财。

曹玮行兵

曹宣徽守秦,有功名,能抚士。一日行兵,将及顿,日已西矣。乃申令更前二十里,宿於某镇,军中不乐。继而令曰:“仰某镇务酒,不得沽与百姓,只沽与一行军人。”由是大众奔赴,不以为劳。

夏英公好古嚣珍玩

夏英公,性好古器奇珍宝玩。毎燕处,则出所秘者,施靑毡列於前,偃卧牙床,瞻视终日而罢。月常数四如此。

张戬天祺与弟子厚中人也,中谓之“二”。笃行不苟,一时师表,二之表叔也。子厚推明圣学,亦多资於二吕大临与叔兄弟,後来苏昞等从之学,学者号子厚横渠先生天祺为御史,正献吕公之薦也。二横渠,从学者既盛,当时名其学为“”。

呉观音

侍郎待问建安人。其父曰者,平生惟训童稚以自晦。里人以其长厚,目为呉观音。所生四子,参政,枢密,又,并登进士为朝臣。诸孙十,皆京秩。侍郎於京师,遇鄕人至,必命子孙出见而列侍焉。

狄武襄不知体

武襄狄公侬智髙,以用延州旧府蕃落骑兵之效。及归,欲奖此一军,乞於讲武殿阅武试,冀仁宗条睹其骁勇。俄而奋撃号呼,一如临敌,飞矢至殿陛。仁宗遽移御座,而中官前蔽,再三申命方止。识者鄙其不知体。军遂骄,因遣还边。

狄武襄不去黥文

狄武襄自拱圣、长行至节度使、平章事。世多言之隶籍,与参政王尧臣作状元之年同,後亦为两府。仁宗以其然,命去其黥文。曰:“若无此两行字,何由致身於此?断不敢去,要使天下健儿知国家有此名位待之也。”议者韪其言。

石刻厄会

元祐中,丞相玉汝长安,修石桥,督责甚峻。村民急於应期,率皆磨石刻以代之,前人之碑尽矣。说者谓石刻之一厄会也。

贵贱在命

仁宗尝御便殿,有二近侍争辩,声闻御前。仁宗召问之,甲言“贵贱在命”,乙言“贵贱由至尊”。帝默然,即以二小金合,各书数字藏於中。曰:“先到者,保奏给事,有劳推恩。”封秘甚严。先命乙携一,往内东门司。约及半道,命甲携一继往。无何,内东门司保奏甲推恩。仁宗怪问之,乃是乙至半道,足跌伤甚,莫能行,甲遂先到。

两王难当二

蜀先主祠,在成都锦官门外。西挟即武侯祠,东挟即後主刘禅祠。蒋公,以不能保有土宇,因去之。大慈寺蜀後主王衍铜像,程公权帅,毁以铸鐘。语曰:“任是两王,难当二。”

曾鲁公与旁舍生钱偿鬻女直

谢逸记:“曾鲁公衣遊京师,舍於市侧。旁舍泣声甚悲,诘朝过而问之。旁舍生意惨怆,欲言而色愧。公曰:‘若第言之。或遇仁人,戚然动心,免若於难。不然,继以血,无益也。’旁舍生顾视左右,欷歔久之,曰:‘僕顷官於某,以某事而用官钱若干。吏督之且急,视其家无以偿之。乃谋於妻,以女鬻於商人,得钱四十万。行与父母决,此所以泣之悲也。’公曰:‘商人转徙不常,且无义。爱弛色衰,则弃为沟中瘠矣。吾士人也,孰若与我?’旁舍生跽曰:‘不意君之厚贶小人如此。且以女与君,不获一钱,犹愈於商人之数倍。然僕已书券纳直,不可追矣。’公曰:‘第偿其直,索其券。彼不可,则讼於官。’旁舍生然之。公即与四十万钱,约曰:‘後三日以其女来。吾且登舟矣,俟若於水门之外。’旁舍生如公教,商人果不敢争。携女至期以往,则公之舟无有也。询旁舟之人,则曰:‘其舟去已三日矣。’其女後嫁为士人妻。”自言,元祐八年至京师,得於邺郡黄正叔。以为公墓刻不载,故惜其不传,因书其大略云。

樊若水按所仇家酒额因破其家

樊若水江南人。贫甚,遊索,鄕人不为礼。後北遊,建策置浮桥采石,以渡天兵。江南平,擢为本路转运使。所仇之家,方开酒场。乃於歳除日卖酒众多之次,按其所入以为额。其家坐是输纳不逮,家遂破焉。

马知节直诚不善书

真宗朝,签书枢密院马公知节,武人,方直任诚。真宗东封,下至从臣,皆斋戒。至嶽下,抚问执政曰:“卿等在路素食不易。”时宰相臣僚有私食驴肉者,乃对曰:“亦有打驴子喫底。”及还都,设酺宴,开封府命吏床出贫子,隔於城外。上御楼,见人物之盛。喜顾宰臣曰:“今都城士女繁富,皆卿等辅佐之力。”乃奏曰:“贫底摠赶在城外。”左右皆失色,真宗以为诚而亲之。事多类此。马公一日从驾遊幸,群臣皆赋诗。素不习文,真宗强之。既奉曰:“臣不善书,乞宣陈尧叟与臣书。”真宗如其言。时为首枢,议者惜之。

狄武襄一鼓而破侬智髙

仁宗广源侬智髙外,陷数州,乃遣狄武襄出督战。用延州蕃落骑兵,一鼓而破。捷至,帝愀然无喜色,曰:“杀人多乎?”

谏议偿直取马

太尉陈尧咨为翰林学士日。有恶马,不可驭,蹄啮伤人多矣。一旦,父谏议入厩,不见是马。因诘圉人,乃曰:“内翰卖之商人矣。”谏议遽谓翰林曰:“汝为贵臣,左右尚不能制。旅人安能蓄此?是移祸於人也。”亟命取马,而偿其直,戒终老养焉。其长厚远类古人。

章郇公丁晋公会博

章郇公作正字日,寒食,与丁晋公会博,胜且厚。翌日封置所负银数百两归公。明年寒食復博,而却负於督索甚急,即出旧物以偿之。而封缄如旧,尘已昏垢。大服其量。

造九鼎

玉仙观,在京城东南宣化门外七八里陈州门,是也。仁宗时,有道士修葺亭臺,栽花木甚盛。四时游客不绝,东坡诗所谓“玉仙洪福花如海”是也。吕氏家塾记云“一日,学院诸生偕往。见石一截,黄色,用木牌标记曰:‘万年松化石。’曰:‘如何对得?’晋之曰:‘三日雨为霖。’”吕氏所记松化石,乃西川物耳。徽宗崇宁四年,歳次乙酉,製造九鼎。按製造官魏汉律状云:“承内降,铸造鼎鼐。内帝座鼐,如天之正毕之数。外有六围,若易之六爻之象。中叠五重,以应九五之龙,惟上九虚之。其五重,谨按师旨,合用万载松化石并龙牙石,各一尺二寸为一重,用松石一块周围。第二围用龙牙石一块,亦用宝器捧。第三围、第四围各用松石一块,亦髙一尺二寸。第五围用龙牙石一块,如干之六爻上九之爻。所有合用龙牙石并万年松化之石,自皇祐西川取到,祗备造鼎。今见在城南玉仙观内,有此石五段,松石三,龙牙石二,并堪充今律鼎中五围使用。伏望详酌,特赐指挥,下所属取索前来应副。”然则崇宁所用松化石五段,乃吕氏所记之石也。據魏汉律状称“皇祐西川取到,祗备造鼎”,乃知仁宗朝已尝议造九鼎矣。

监酒要術

乖崖张公,尝有监务之官,而辞於公,因以请教。公曰:“监酒税之法,初无多言。但好酝酒,剩饶人,则沽者众矣。即是要術。”

状元

元豐八年,尚书戸部侍郎李定权知贡举。给事中兼侍讲蔡卞,起居舍人朱服,同权知贡举。其夜四鼓,开宝寺寓礼部贡院火。承议郎韩玉、冀王宫大小学教授兼穆亲宅讲书翟曼、奉议郎陈之方、宣德郎大学博士马希孟,皆焚死。其後别更,得焦蹈为魁。谚曰:“不因开宝火,安得状元。”

张天觉论词臣之文

张天觉尝乞择词臣,而言:“盖自近世,文馆寂寥。向者所谓有文者,欧阳修已老,刘敞已死。王圭王安石已登两府。後来所谓有文者,皆五房检正、三舍直讲,崇文检书,间有十许人。今日之所谓词臣者,曰陈绎,曰王益柔,曰许将是已。臣尝评之,陈绎之文,如款段老骥,筋力虽劳,而不成歩骤;王益柔之文,如村女织機杼,虽成幅而不成锦绣;许将之文,如稚子吹埙,终日喧呼而不合律吕。此三人者,皆陛下所用出词令,行诏诰,以告四方而扬於外庭者也。今其文如此,恐不足以發帝猷,炳王度”云云。

阎立本

博陵阎公,总章右丞相,终於中书令。艺兼後素,时谓丹靑神化,此其迹也。张彦远,出鸣珂三相家,风流博雅,著书记历代画,第上品,而西域图在所录。又言‘王知愼亦拓之,则传世者非一本。此弊刺诸马多阙,而剪髮二人全失之。比见摹本,自髙丽来,采笔殊恶。而马之沥乳者,与人之剪髮者皆全。’信外国自有时摹完本,今取其全者备见之。且以都世臣大家,秘藏图史,以奇胜相髙者极众,至於迹乃少遇。其惟吕申公家有唐太宗歩辇图,引禄东赞对请公主事,皆传写一时容貌。赞皇李卫公小篆,其语采色神韵,与此同出一手。而记亦曰:‘时天下初定,外国入贡,诏立本写外国图。’而注指西域,则奉诏所为者,即谓是耶?信真迹果不足疑。旧传其书狄梁公之迹,观其端重和劲,稍不类,亦或当然。窃尝爱彦远多识,著论得雅驯。引谢安言:‘韦诞凌雲臺,已钉榜,篮悬去地二十五丈。及下,鬚眉尽白,因戒子孙绝楷法。’[2]王子敬正色诋之曰:‘仲将大臣,岂有此?’信如所说,德之不兴,迺以子敬为知言。因论令既为星郎,不当有临池之辱。况太宗治近侍有拔绍之恩,接下臣无撞郎之急。岂得不通官籍,直呼画师?以至丹靑之誉,非辅相之才。丹靑固不足以辅相,而所以为辅相,乃不在丹靑。浅薄之俗,举一废百。而轻艺嫉能,一至於此,良可於邑。由是言之,穷神之艺,自不妨阎令之贤。斯人果贤,适增画重。愚因取其说而併书之。元祐年辛未九月,龙眠山人李公麟伯时题。”右伯时跋阎立本西域图庐陵王方贽应是王贽之误。侍郎家有之,其孙一本作“瓖”,当为“瑰”字之误。王贽次孙,曾官大理评事夔玉王贽长孙,字夔玉,收藏诸多传世名画,米元章所著画史多有提及宝藏之。大观间,开封宋乔年言之省中,诏取以上进。时庐陵张达淳、郡法掾呉祖源被檄委焉。因窃摹之,於是始有摹本。有张天觉跋云:“崇宁甲申十二月甲寅,夔玉舟过善溪,尽得其家藏令、王维王宰韩幹边鸾周昉画阅之。佛书曰:‘心如工画师。’画之妙出於心,犹足以濡毫设色,造化物像。况心之妙,薰以正法,无间断哉。”信安程俱致道有诗云:“大块浮空转两轮,北共毫尘。齐州古莽应相笑,梦觉何人定识真。”黄冈何颉之斯举亦有诗:“穷荒未信子年欺,自笑山林老一枝。海上常思龟壳倦,天涯欲化鸟工窥。丹靑令如曾到,气俗张骞旧独知。公喜著书尤博雅,山经暇日补残遗。”

兪温父判语

利州路兪温父判状多云:“送某州县依条施行。”时提举常平谢皓新改官,即除监司。笑谓曰:“使者判语诚不易。”温父曰:“州县英俊多。若一字有误,所损不细,正要如此。”

神霄乐鬱罗萧臺

林灵素建议,依仿宫商角徵羽,别定五声,制神霄乐刘栋密奏:“臣民事物,皆可有二。至於宫声,岂有二哉。”徽宗感悦,嘉其爱君,即除中散大夫,直龙图阁辞不受。守翁棣州人。初以八行举遇可韩司丈人,授以景虚玉阳钟法徽宗依其说,命铸鐘十二,召九天。範金随律,月成一鐘。排黄麾仗,奉安於宝篆宫。鐘备成,授通直郎。灵素又建议築郁罗萧臺,髙一百五十尺以祭天。言:“圆坛事天,古今通制。髙八十一尺,数之极也。岂可别筑臺以祭,数又加倍哉。徒劳人渎神,恐非天意。”遂已。

帅许王沂公远大

王沂公状元及第,还靑州故郡。府帅闻其归,乃命父老倡乐迎於近郊。公乃易服,乘小卫案,卫,驴也,由他门入。遽谒守,守惊曰:“闻君来,已遣人奉迎。门司未报,君何为抵此?”曰:“不才幸忝科第,岂敢烦郡守父老致迓,是重其过也。故变姓名,诳迎者与门司而上谒。”守叹曰:“君所谓真状元矣。”遂许之远大。

欧阳文忠章郇公非卖恩

章郇公在中书。欧阳文忠公初自夷陵县令贬所回,復馆职,通判滑州。以书与公求一郡,公答之:“无可意。”文忠不悦。俄而擢知谏院,一年中历三司,直龙图,为学士、河朔都转运。文忠始服公非卖恩者。

谏院得人、御史称职

仁宗庆暦初,急於用贤。当时有声望者,兵部欧阳校理校理工部周询四人。并命作谏官,朝野相庆。时惟望不及三人。蔡君谟时为校勘,乃为诗庆之曰:“御笔新除三谏官,士林相贺復相欢。”闻之,乃曰:“予不预士论,何颜復当谏列?”遂乞辞职。朝廷从之,乃过臺为御史。即除代知谏院,是时谏院号称得人。在臺亦称职,旋拜中丞而卒。

曾鲁公责妓讼官吏

曾鲁公尹天府,前政以不辨善恶而去。公至未三日,有倡妓讼官吏宿其家。公得牒,审其意在哗毁。公殊不形声色,唯命检阅有无胎孕。既得验状无有,始责以故欲秽污衣冠,重刑而械之。都下善良翕然称颂,小人畏缩。旋即执政焉。

“国家养贤,不与士卒同”

乖崖公张咏,尝典陈州。漕使检点米仓,见近纳不当支者有新印。疑而诘主吏,吏答以月支官吏俸米。漕移文诘公,公批於後曰:“国家养贤,不与士卒同,付案不行。”即时遣送漕,自出衙门,坐於楼下,俟送漕使。漕使不得已,仓皇而行。

谏议家法甚严

谏议省华三子,尧叟尧咨皆举状元,尧佐亦行间中第。後尧叟至枢相,尧咨至节度使,尧佐至丞相。而谏议家法甚严,尧叟尚书女,日执馈。於朝路语谏议,以女素不习,乞免其责。谏议答云:“未尝使之执庖,自是随山妻下厨耳。”遂语塞。

章郇公代副枢叱报庆者

章郇公在翰林十二年。当刘太后时,人多侥倖,以希大用,公乃中立不倚。晩迁承旨,最为久次。及副枢李公卒,公始代之。时有亲吏闻命,即径造斋阁报庆。公厉声曰:“无妄语。”乃叱出之。

参政不奏补奴隶

参政,常患仕路人色多冗。其在政府,例得奏奴隶补班行,公独不奏。议者佳之。

杜祁公通变

杜祁公两帅长安。其初多任清俭,宴饮简薄,倡妓不许升厅。服饰麤质,袴至以布为之。及再至,事阵皆变,筵会或至夜分。自索歌舞,或繫红裹肚勒帛。长安父老见公通变,皆曰:“侍郎入两地去。”旋踵召知天府,入枢密,遂为相焉。

主与主角富贵

仁宗朝,驸马柴公宗庆,与驸马李公遵勖连袂。主贤而亦贤,主欲与主角富贵。先诣第,之夫妇盛饰以为胜,左右皆草草。次及主之过第,之夫妇道装而已,左右皆盛饰。徐出二子示曰:“予所有者,二子耳。”颇自愧,士论髙之。後无子,所积俸缗数屋,未尝施用。及薨,悉上送官。

徽宗诗句

徽宗尝作诗句,命少保居安元长云:“相公公相子。”元长遽对以进曰:“人主主人翁。”徽宗又因宴近臣,製诗语云:“北斗七星三四点。”唯曹希蕴能对之云:“南山万寿十千年。”

公主称

本朝制度,多循用前代故事。皇女称公主,姊妹称长公主,诸姑称大长公主。至徽宗末年,一例改作帝姬。建炎元年六月八日,臣僚建言不便,以为“古者妇人称姓,故曰王姬,犹宋子齐姜之类是也。本朝为後,非姓,不可以称。”用是改正。

四亥、四丑

章子厚乙亥年生,与曾子宣同年。曾子宣以丁亥月辛亥日己亥时,子厚遂呼子宣作“四亥公”。然萧注亦以癸丑年生,乙丑月乙丑日丁丑时,亦是“四丑”。

闰不同

神宗元豐元年,歳在戊午,闰正月。时知定州薛向,缴大辽国所印暦日,称闰月乃在十二月。与本朝不同,乞送司天监重定。时议者以两朝贺正之礼为疑。而臺章以为正朔为大,贺正为小。两国之闰不同,即不过本朝之使先期而贺正於彼,彼国之使後期而贺正於此,其於後先正相去约二十来日而已。料彼必不肯改以就此,则本朝岂得改而就彼乎?其後本朝竟不曾改。予记北梦琐言路振九国志王衍,闰丙戌年正月,後因胡秀林向隐异同,俾於界上求得暦,乃闰乙酉年十二月,遂改用之[3]。乃知古来有此事也。

王祐植三槐

太祖大名符彦卿跋扈,命知制诰王祐往察之,谓曰:“汝能为吾办此,当任汝在赵普之右。”还,言彦卿但恃旧骄恣耳,实无异心,臣请以百口保之。上怒,贬华州行军司马。将行,植三槐於第中,便坐曰:“吾中子他日必位三台。”贬十二年,乃得还京师。曾孙云:“太尉不置田宅。曰:‘子孙当各念自立,何必田宅?置之,徒使争财为不义耳。’”

曾滁州误呼“厍”为“库”

曾子开滁州,览讼牒,误呼“厍”为“库”。其人云:“某姓。”子开遽於“厍”字上增一点云:“厍岂有点乎?”然南北朝厍狄者,有少师厍狄峙北齐宣都郡王厍狄伏连,皆複姓也。後汉亦有辅义侯厍钧,古又有独姓者。厍,音赦,广韵音始夜切。又厍狄迴洛厍狄盛厍狄干,又厍狄昌。盖本无“厍”字,後人除一点,以为“库”别耳。

曾公亮得龙脊,王荆公得龙睛

陆农师云:“相家说:‘龙,人臣得其一体,当至公相。’如曾鲁公公亮得龙之脊,王荆公安石得龙之睛。”

箕子易牙

箕子胥馀,见司马彪庄子,於他书不见。易牙易牙其字也,见孔颖达左传疏

杜祁公贾黯以生事有无

贾黯以庆暦丙戌,廷试第一。往谢杜公,公无他语,独以生事有无为问。退谓公门下客曰:“以鄙文魁天下,而谢於公,公不问。而独在於生事,岂以为无取耶?”公闻而言曰:“凡人无生事,虽为显官,亦不能不俯仰,由是进退多轻。今贾君名在第一,则其学不问可知,其为显官则又不问可知。独惧其生事不足,以致进退之轻,而不得行其志焉,何怪之有?”贾君为之叹服。

甘露

绍兴辛亥冬,抚州祥符观松,降甘露若饴。有郎官其姓者,献甘露古松诗於太守。其诗略曰:“仙臺之阳石坛东,下有亭亭太古松。”又曰:“至诚感格合天意,露零靑松真上瑞”云云。太守以为祥,因奏於朝,坐言章罢郡。先人时谓予曰:“熙宁六年冬,建昌军距城五里,甘露降於进士徐上交别业大松上,浓厚如酒,其味香甜。上交折献於太守郎中子方子方率僚属观之,欲以上闻。路过凤凰山下,牧童见车马,皆叫呼曰:‘此山松上亦多甘露,何独彼耶?’各持松葉食舌弄,以示不误。时有野夫卖药於市者,语人曰:‘太守不察耳。何者为甘露?露从天降,必遍於数亩,岂止松乎?’吾尝客华阴,县民亦有以甘露告县者。令因出按之,有道人笑焉。令怒,械繫之。道人曰:‘譬如人身精液,流通均布六七十年中。若夫寿促,必涌併於未死之前。此松殆将槁耳,官人若不信,请宽我,以俟明春,此松必不荣也。’令如其说,至期果验焉。军民得其说,因省。景祐丙子,城西天庆观松,昔尝一枝有甘露,因往验之。昔时甘露所降之枝,果已先朽,守因不復奏知。”先人因言:“鄕里松有甘露亦甚多,其实非也,乃松液耳。”

荀卿孙卿

战国荀卿,姓,名人,所著书号荀子。後有跋尾云:“为说者曰:‘孙卿不如孔子’,是不然也。”其後又称孙卿者四。杨人京注云:“为说者已下,荀卿弟子之辞。”尝疑以,未晓所谓。偶见孔颖达曰:“汉宣帝,故转为孙。”

斥中贵

洪玉父云:“祖宗时,非特士大夫能立节义,亦自上之人有以成之耳。张乖崖再任成都日,夜分时,城北门申有中贵人到,要请钥匙开门。公令开,既入见,公谓曰:‘朝廷还知张咏西川否?况中两经兵寇,差治乱。令中贵人入,比欲申地主之礼。如何须得中夜入城,使民惊扰。不知有何急公幹当?’中贵曰:‘衔命往峨眉山烧香。’公曰:‘待要先斩後奏,或先奏後斩耶?’中贵悚惧曰:‘念某乍离班行,不知州府事体。’公曰:‘若如此道即是。’却令出北门宿。来早入衙,下榜子云;‘奉敕往峨眉山烧香,入内内侍省某参。’公判榜子:‘既衔王命,不敢奉留。请於小南门出去。’甚严正如此。又曾鲁公以侍读守郑州,有废疾中贵人,在郡寄居,多沽私酒。恃结连内侍,轻州县,不法。公始善谕之,俾自悛戢,辄出大言。公命吏搜捕,尽得其酿具,依法尽行。遂奏乞中官老废者,不得家外郡,朝廷嘉之。真宗朝,黄震毫州永城县汴河,例至冬涸,朝廷遣中官促州县科民开淘。时中官多任喜怒,非理棰挞役民。愤然殴之,中官即捨役赴阙自诉。帝问曰:‘黄震縁何殴汝?’中官奏云:‘言是我百姓,汝安得乱打!’帝嘉其言,即敕中官赴黄门,杖二十。後为才吏,仕至發运使。”

髙氏出太皇太后以有阴德之助

太宗亲征北狄,直抵幽州,围其城。俄一夕大风,军中虚惊,南北兵皆溃散。而诸将多不知车驾所在,唯节度使髙公随驾。上於仓卒中,大怒。诸将不赴行在,翌日欲行军法。髙奏曰:“夜来出不意。诸将若有知陛下所在,岂陛下之福耶?臣获在左右,亦偶然耳。诸将不可罪。”上悟,皆释之。之门出太皇太后,为天下母。议者以为有阴德之助。

杨文公辞诰润笔与同列均分

杨文公亿,以文章幸於真宗,作内外制。当时辞诰,盖少其比。朝之近臣,凡有除命,愿出其手。俟其当直,即乞降命。故润笔之入,最多於众人。盖故事,为当笔者专得。以伤廉,遂乞与同列均分,时遂著为令。

曾鲁公神明

曾鲁公以侍读守郑州,时文潞公长安召入中书。过,方在宴席,俄报潞公失去银盆。即曰:“郡人敢尔,必三日可获。若公之从者自为,则今日必擒。”公未以为然。逡巡果捕至,乃从者也。潞公惊,因谓曰:“君知即获,何也?”曰:“所至有捕盗者。从人单露,必须易败。”潞公以为神明,遂引復翰林。尹开封,至大用。相三朝,位侍中令,守太傅、使相,致仕。

唐公远识

待制唐公,雅有远识。先与丁晋公同举进士,剧相善。居水柜街,与晋公宅相对。一日,朝廷自金陵晋公,将大用,遂徙居州北避之。虞部员外郎李畋往咨其由,曰:“之入即大拜,权势日隆。若数与往还,事渉依附;或经旬不见,情必猜疑,故避之。”期歳,晋公外,復谒曰:“果然。盖之才術,乃李赞皇之流。勋多而德寡,任智而鲜仁,可以佐三事,不可以冢庶僚。若太祖朝,中令、丞相居其上。则之用不私,位不危矣。”朝士莫不服之远识。

张知常不认同舍金

张知常在上庠日,家以金十两,附致於公。同舍生因公之出,發箧而取之。学官集同舍检索,因得其金。公不认曰:“非吾金也。”同舍生至夜,袖以还公。公知其贫,以半遗之。前辈谓:“公遗人以金,人所能也;仓卒得金而不认,人所不能也。”此事缙绅类能言之,而汪彦章为公碑铭不载。何耶?

晏元献节俭

晏元献与兄手帖:“再拜。庄客至,知大事礼毕。日月迅速,哀痛无极,奈何奈何。记文本及寄生日衣服及孩儿奶子等信物,甘子黄鲊等领讫。地远不须烦神用,况人事有何穷尽。知置得宅子,大抵廉白守分为官,须随宜作一生计。且安泊亲属,不必待豐足。尝见范应辰率家人持十斋,自云:‘一则劝其淡素好善,次则减鱼肉之價,聚为生计。’果置得一两好庄及第宅,免於茫然,此最良图。况宦遊有何尽期,兼官下不可营私魏四工部,可为戒也。然须内外各具俭啬为先,方可议此。家间僕使等,直至今两日内,破一顿豬肉定其两数,或回换买他鱼肉,亦只约豬肉钱数。以此可久。此持久之術,是以常为宗亲及相知交遊言之。建节之说,皆虚传也。今边事尚未息,须当他重委,乃建节,或兼且命,必不於优闲处用此职。况须因干求经营方受,一生不曾干求。况今虽经位极人臣,更何颜求觅,是以须待出於特命,且不能效人干请结託,以至势须恬静。若非久特差,则远近髙下,应难推避。不然,则必事能求请。凡虚传者,但请勿信。古今贤哲有识知耻者,量力度德,常忧不能任者,不妄当负,以重愧责,是以终无侥求。其更识髙者,非亲耕不食,非亲蚕不衣。阙坏数字孺子之类是也。盖功利不能及人,而坐受窃其膏血,纵无祸,亦须愧赧也。从来多介僻者,理在此。今因信略及之。此外希顺变善居,不备。弟再拜,十一哥赞善、十一嫂县君坐前。十二日。”右晏元献公手帖。予尝谓公以童子被遇章圣,观庆暦圣德诗,名首诸公,则公之为人可知也。方国家承五季文章卑陋,公师,独变其体;识欧阳公诸生,遂以斯文付之,之文於是视古无愧。功德如,气节如孔道辅,咸出其门。然则仁宗治致太平,非公而谁?大抵善观人者,不於其显,必於其幽;不於其外,必於其内。以书规兄嫂,守官必曰廉,曰官下不可营私,当以魏四工部为戒,首尾大约本於节俭。至引古人非亲耕不食,亲织不衣,兹非畏独、根诸中而不欺者邪。昔东坡跋欧阳公与其子书,戒其在官欲附致朱砂。迺知欧阳公所养,不无所自矣。曾南豐与公同鄕里,元豐间,神宗命以史事。其传公云:“虽少富贵,奉养若寒士。”考公手帖,则传可谓得实。而景文宋公草公谪辞云:“广营产以植私,多役兵而规利。”亦公门人,而必为此者,岂当时有不得已欤?沈存中著书,称公对章圣语,“臣非不乐遊燕,直以贫,无可为之具;臣若有钱,亦须往。”後生晩进,道聽塗说,以诬大贤。予乃知小说不足信类如此。

蔡絛西清诗话

宣和五年十月乙丑,臣僚言:“徽猷阁待制蔡絛私撰文一编,目为西清诗话,其论议专以苏轼黄庭坚为本。”奉圣旨,蔡絛特落职勒停。

徽宗王黼第御书七牌

宣和五年十二月,徽宗赐太傅王黼私第。御书载赓堂膏露堂宠光亭十峯亭老山亭荣光斋隐菴七牌。

薛昂黜用史记西汉讳蔡京名

崇宁初,门下为司成。士人程文有史记西汉语者,辄黜落。元符中,尝上殿乞罢史学。建炎初,言章谓蔡元长私讳其名。尝对客语,误及蔡京,即自批棰其口。

郑文肃按姦赃流冯士元

仁宗时,开封府豪吏冯士元,挟狡数,通贵要,多为姦利,眦睚必中以祸。操制一府,畏甚於尹,都人目之为京兆。郑文肃天休开封府,廉知罪恶,穷按姦赃,悉得其受赂挠法之状。权贵多为请者,了不以聽。狱具,奏流海岛,家没偿赃,毂下懔然。

蒋希鲁建西学,宋宏肖其像於文翁祠

礼部侍郎蒋堂希鲁宜兴人,仁宗时,以枢密直学士知成都。尝召髙才硕生,会试府中。亲较才等,劝成学者。於府学之侧,别建西学,以广诸生斋室。迄成,而公移蒲中。其後转运使毁之,以增廨舍。既而常山宋公尚书至府,闻其事,叹惜久之。且欲成公意,乃即其旧址,建文翁祠。祠之内,图严君平郑子真司马相如扬子雲土先贤九人,及公之像而十。常山公为之赞,至公,略云:“蒋侯挺挺,天与严方。健而文明,不迎不将。”。

“微司理幾误杀人”

侍御史王平,字保衡侯官人。章圣时,初为许州司理参军。里中女乘驴单行,盗杀诸田间,褫其衣而去。驴逸,田旁家收繫之。觉,吏捕得驴,指为杀女子者。讯之四旬,田旁家认收繫其驴,实不杀女子。公意疑,具以状白府。州将老吏,素强,了不之聽,趣令具狱;公持益坚。彼乃怒曰:“掾懦邪!”公曰:“今触奏坐懦,不过一免耳。与其阿旨以杀无辜,又陷公於不义,校其轻重,孰为愈邪?”州将因不能夺。後数日,河南移逃卒至,详勘之,乃是杀女子者;田旁家得活。後因众见,州将谢曰:“微司理,嚮幾误杀人。”

李昭述得古铜符

礼部尚书李公昭述,字仲祖宗谔子也。仁宗时,以枢密直学士陕西都转运使乞近藩,未报。无何,掘地得古铜符,文曰“许昌”。诏下,果得

郑文肃西湖旧堤

郑文肃天休仁宗时知杭州。郡中西湖,环三十里,溉湖上良田千顷。李泌即湖中作阴窦,引水灌城中六井,以资汲者。武肃置撩清军以疏其恶。自钱氏纳土,至公居郡时,凡六十馀年矣。而湖秽不治。豪夺以耕,僧侈其宇,浸淫蠹食,无有已时。公按旧记,復故堤,程工无虑十万。调境内丁夫闢之,湖利大兴。

蒋临川摘大姓李申罪弃市

侍郎初知抚州临川县。县有大姓李申,积为民害。乃復僭拟亡制,动作不法。承前宰无敢摘其罪。公至,縁事捕治之,尽得其姦状,卒坐弃市。害根锄去,阖境慰悦。

郑文肃取仓腐粟为己俸饭

郑文肃天休,初为湖北漕。荆南屯禁卒哗言,仓粟腐不堪食。公命掌廪者,给为己俸。因会客日,试取作饭,举匕而尽。曰:“孰谓不可食邪?”哗者遂息。

洪觉範罪配朱崖

洪觉範本名德洪,俗姓筠州人。始在峡州,以医刘养娘张天觉大观四年八月,觉範入京,而天觉已为右揆,因乞得祠部一道为僧。又因叔彭几郭天信家作门客,遂识天信,因往来於二公之门。政和元年,得罪,而觉範决脊杖二十,刺配朱崖军牢。後改名惠洪

罢史学

先是,崇宁以来,专意王氏之学,士非三经字说不用。至政和之初,公议不以为是。蔡嶷为翰林学士,慕容彦逢为吏部侍郎,宇文粹中为给事中,张琮为起居舍人,列奏:“欲望今後时务策,并随事参以历代事实为问。”奉御笔:“经以载道,史以纪事。本末该贯,乃称通儒。可依所奏,今後时务策问,并参以历代事实。庶得博习之士,不负宾兴之选。”未幾,监察御史兼权殿中侍御史李彦章言:“夫周礼,三代之故;而史载之事。学乎者,先王之学也;习之史者,流俗之学也。今近臣进思之论,不陈之道,而建之陋;不使士专经,而使习流俗之学,可乎?伏望罢前日之诏,使士一意於先王之学,而不流於世俗之习,天下幸甚。”奉御笔:“经以载道,史以纪事。本末该贯,乃为通儒。今再思之,纪事之史,士所当学,非上之所以教也。况诗赋之家,皆在乎史。今罢黜诗赋,而使士兼习,则士不得专心先王之学,流於俗好,恐非先帝以经術造土之意。可依前奏。前降指挥,更不施行。”时政和元年三月戊戌也。

胡宗师以奏乐韶节义落职宫观

邹道鄕初谪新州,有楚州布衣乐韶,素为交遊。不惮万里烟瘴,誓与同行。至荆南或闻官司捕诏,恐於不便,急遣还,确然不回。以病留荆南数日,坚意遣不得已,改易姓名,隐居桐柏山。久之,復官。發运使胡宗师之义,奏节义。至崇宁初,宗师方以宝文阁待制知瀛州。言者指前事,遂落职,提举宫观。

责降朱师復

崇宁元年八月,广州制勘院勘到前知广州朱师復赃私不法,及交通苏轼等事。制曰:“朝散郎知袁州朱师復。事上之义,莫先於首公;为臣之汙,无甚於毁节。尔谄交,密於唱和;媚傅,阴图进迁。忘先帝识拔之恩,比姦臣腹心之党。素乏闲家之道,老无戒得之心。贿赂公行,贪赃具得。狱成来上,士聽有孚。宜正常刑,投之散地。往思惩戒,毋重悔尤。可责受建安军节度副使,兴国军安置。”至绍兴四年,其孙朱秉文陈请,遂復官。至绍兴五年八月,官员白札子:“伏睹朱秉文申请祖父朱师復,不合与苏轼往来,縁此入元祐党籍。六月十三日,奉圣旨復宝文阁待制者。朝廷哀悯元祐党籍之人,以直节正论,横为蔡京蔡卞等挤陷。因下诏迫復官职,禄其子孙。然其间却有偶得罪於元符绍圣间,其家子孙因肆欺罔。朝廷既无实籍考验,吏部止據平江府党人碑石。夤縁假借,例蒙推恩。如朱师復之流是也。绍圣初,起知广州。内外臣僚,未有因改元通贺表者。师復独云:‘建元易号,盖率由於旧章;纂圣锡名,示遹追於来孝。’又云:‘龙去鼎湖,麟悲鲁国。遗弓未绝,弃屣犹新。嵬琐乘时,虽异伯髙之復恶;朋邪害政,殆如伏氏之剧言。法度典章,废格幾尽;朝野内外,谮讟交兴。盖义理出於人心,未之或改;而事业措之天下,焉可厚诬?’其谢章惇启云:‘主辱臣死,古有是言;义重生轻,今无此士。恭惟神考,登用大儒,發挥圣经於世道交丧之馀,新美百度於诞信相欺之际。岂特範围一世,固将冠冕百王。惜嵬琐之弗歼,致典章之不泯。宫车晩驾,陵土未乾。旁招北阙之书,早副西臺之笔。肆为谗诋,殆不忍闻。谁能效赵婴之忠,行其所易;岂復慕包胥之志,誓以必行?’其安置兴国军谢表云:‘首元祐之谪籍,二纪於兹;尾神考之从班,一人而已。夤縁之度岭,初一承颜;前後之当涂,未尝通问。’”奉圣旨:“追復宝文阁待制,更不施行。”

“打破筒,泼了菜”

童贯崇宁二年,始以入内内侍省东头供奉官,奉旨差往江南等路,计置景灵宫材料;续差往杭州,製造御前生活;又差委製造修盖集禧观斋殿、本命殿火德真君观,縁此进用被宠。继西边用兵,又以功进。於是缙绅无耻者,皆出其门。而士论始沸腾矣,至以蔡京为比。当时天下谚曰:“打破筒,泼了菜,便是人间好世界。”而朝廷曾不悟也。二人卒乱天下。

笑面夜叉

建中靖国元年,侍御史陈次升言章,以蔡元度为笑面夜叉。其略云:“章子厚在前朗,更迭唱和,相倚为重。造作事端,结成冤狱。看详诉理,编类章疏。中伤士人,或轻或重,皆出其意。主行虽在於实启之,时人目为笑面夜叉,天下之所共知也。”

米元章以“顚”

祟宁四年,米元章为礼部员外郎,言章云:“倾邪险怪,诡诈不情。敢为奇言异行,以欺惑愚众。怪诞之事,天下传以为笑,人皆目之以‘顚’。仪曹春官之属,士人观望则效之地。今出身冗浊,冒玷兹选,无以训示四方。”有旨罢,差知淮阳军。其曰出身冗浊者,以其亲故也。

修御殿为潜德观

太祖太宗在民间时,尝寓澶渊。其所憩之地在城中,为邸舍。以砖瓦覆之,号为御殿。崇宁四年,徽宗以为非便,下本府将御殿建道观,以潜德名之。

许风闻言事

大观四年,诏诸路:“走马承受公事使臣,大小行人之职,耳目之任,旧许风闻。庶幾边防动息,州郡不法,得以上达。近有陈请不实,重行黜陟之文。铡皆偸安苟简,避罪缄默。甚失设置之意,可仍旧许风闻言事。”

张清太医助教

大观二年,邓州南阳东海村张三婆,患双眼疼痛,昏暗不睹光明。其子张清,用左手提出眼睛,将钢针穿过,用小刀子割下眼睛,与母喫了。自後所患眼目,不曾再發疼痛。朝廷有旨,特补太医助教,不理选限。

太祖陈桥传舍为显烈观

崇宁四年,徽宗太祖启运践阼之初,实自陈桥。其地今有传舍,往来践履,非所以称朕显扬祖烈之意。遂以其地建立道观,以“显烈”为额。

陈噩行外制落职

政和元年六月,陈噩行外制。臣僚上章云:“或甚失体制,或不应事实,或违背经典。夫朕者,帝王之称,以诏告臣民。而徐处仁谪知蕲州告词,乃於具官姓名下用之,此所谓甚失体制者也。差注之失,谓应差近远之类。王黼以稽留敕命降秩,而乃谓致差注之失,此所谓不应事实者也。周官以八法治官府,其四曰官常,以聽官治,谓事之故常。李孝称復官告辞,乃云‘復尔官常’,此所谓违悖经典者也。比者奉宸失金,监官降秩,而谓‘致盗窃之敢行’。夫宫禁之中,或容小窃,若‘盗窃之敢行’,则安有是理?此尤疏谬之甚者也。”奉圣旨,落职,知和州

  1. 玉壶清话渑水燕谈二书,皆以为始于祥符初”:玉壶清话·巻八:“唐彦猷侍读,弟彦範,倶擅一时才雅之誉。彦猷知书好古,彦範文章气格髙简不屈,疏秀比六朝人物。尤精翰墨,遣一小札,亦必华牋妙管,详雅有意。忽一客携黄筌梨花卧鹊图求货,其花画全株,卧两鹊于花中,敛羽合目,其态逼真,合用价数百缗。彦猷畜画最多,开箧以赵昌崔彝数品花较之,倶所不及。题曰‘锦江钓叟黄筌笔’。彦猷偿其半,因暂留斋中少玩。绢色晦淡,酷类古缣。彦猷视其图角有巨印,徐少润,揭而窥之,乃和买绢印。彦範博知世故,大笑曰:‘和买绢始於祥符初,因王勉颍州,歳大饥,出府钱十万缗于民,约曰:“来年蚕熟,毎贯输一缣,谓之和买,自尔为例。”黄筌末人。此後人矫为也。’遂还之,不受其诬。”渑水燕谈·巻十:“祥符初,王旭颍州,因歳饥,出库钱贷民,约:‘蚕熟,一千输一缣。’其後李士衡行之陕西,民以为便,今行於天下,于歳首给之,谓之‘和买绢’或曰‘预买’。始於也。”
  2. 韦诞”至“绝楷法”云云:世说新语·巧蓺:“韦仲将能书。魏明帝起殿,欲安榜,使仲将登梯题之。既下,头鬓皓然,因敕儿孙:‘勿复学书。’”南朝刘孝标注引卫恒四体书势曰:“善楷书,宫观多诞所题。明帝陵霄观,误先钉榜,乃笼盛,辘轳长絙引上,使就题之。去地二十五丈,甚危惧。乃戒子孙,绝此楷法,箸之家令。”
  3. “予记北梦琐言”至“遂改用之”云云:北梦琐言·逸文:“伪蜀後主王衍袭宅建上淸宫,於老君尊像殿中列唐朝十八帝真容,备法驾谒之。识者以为拜乃归命之先兆也。先是,司天监胡秀林进暦,移闰在丙戌年正月。有向隐者,亦进暦,用宣明法,闰乙酉年十二月。即有异同,彼此纷诉,仍于界上取国暦日。近臣曰:‘宜用国闰月也。’因更改闰十二月。街衢卖暦者云:‘只有一月也。’其年十二月二十八日国灭。胡秀林唐朝司天少监,仕,别造永昌正象暦,推歩之妙天下一人,然移闰之事不爽,暦议常人不可轻知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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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改斋漫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