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汇编 食货典 第九十七卷 钦定古今图书集成
经济汇编 第九十八卷
经济汇编 食货典 第九十九卷


    钦定古今图书集成经济汇编食货典

     第九十八卷目录

     荒政部艺文五

      乞将损弱米贷与上户令赈济佃客状

                   宋苏轼

      乞免五谷力胜税钱札子    前人

      常山祈雨文二首     前人

      得雨祭常山文        前人

      上吕仆射论浙西灾伤书    前人

      淮南水潦状         苏辙

      贮谷救荒疏         钱𫖮

      言灾伤宜恤疏        梁焘

      乞抛降和籴小麦价钱状    陈襄

      常平仓疏         吴大忠

      乞粜官米济民疏       苏颂

      请依旧法赈济免河北贷粮出息疏

                   王岩叟

      复义仓疏         上官均

      救荒疏          彭汝砺

      封还臣寮论浙西赈济事状  范祖禹

      常平札子          前人

      收养贫民札子        前人

      乞稍贵常平米价疏      王觌

      论赈济札子         前人

      复常平疏          孙觌

      石公赈荒录        龚维蕃

    食货典第九十八卷

    荒政部艺文五

    《乞将损弱米贷与上户令赈济佃客状》

    宋苏轼

    绍圣元年二月日状奏:“臣契勘本路州军灾伤阙食 人户,虽已奏准朝旨,于法外减价出粜常平白米赈 济。访闻民间阙乏,少得见钱籴买,尚有饥困之人。今 点捡得定州省仓,有专副杲荣、赵升界,熙宁八年籴 到军粮白米,及专副梁俭、刘受界,元丰三年米,皆为 年深夹杂损弱,不堪就整充厢军人粮支遣。每月只 充厢军次米带支。今契勘得逐次止带支五百石,比 至支绝,更须三五年间,显见转至陈恶。兼闻本州管 下村坊客户,见今实阙糇粮,其上等人户虽各有田 业,缘值灾伤,亦甚阙食,难以赈济。况客户乃主户之 本,若客户阙食流散,主户亦须荒废田土矣。今相度, 欲望朝廷详酌,特降指挥下定州,将两界见在陈损 白米二万馀石分给借贷与乡村第一等、第二等主 户吃用。令上件两等人户,据客户人数,不限石斗,依 此保借,候向去丰熟日,依元籴例,并令送纳十分好 白米入官。不惟乘此饥年,人户阙食,优加赈济,又使 损坏尽为土壤。如以为便,即乞速赐指挥行下。谨录 奏闻,伏候敕旨。”

    《贴黄》:“今来已是春深,正当春夏青黄不交之际,可以发脱上件陈米斛㪷,公私俱便。若失此时,则人户必不愿请,不免守支积年,化为粪壤。乞断自朝廷,早赐指挥,入急递行下,更不下有司往复勘会今来所乞借贷,皆是臣与官吏体问上户愿得此米以济佃户,将来必无失陷,与寻常赈贷一例,支与贫下户人催纳费力事体不同,乞早赐行下。”

    《乞免五谷力胜税钱札子》
    前人

    元祐七年十一月初七日奏:“臣闻谷太贱则伤农,太 贵则伤末。是以法不税五谷,使丰熟之乡,商贾争籴, 以起太贱之价;灾伤之地,舟车辐辏,以压太贵之直。 自先王以来,未之有改也。而近岁法令,始有五谷力 胜税钱,使商贾不行,农末皆病。废百王不刊之令典, 而行自古所无之弊法,使百世之下书之《青史》,曰‘收 五谷,力胜税钱。自皇宋某年始’。”臣窃为圣世病之。臣 顷在黄州,亲见累岁谷熟,农夫连车载米入市,不了 盐茶之费,而蓄积之家,日夜祷祠,愿逢饥荒。又在浙 西,亲见累岁水灾,中民之家有钱无谷,被服金珠,饿 死于市。此皆官收五谷,力胜税钱,致商贾不行之咎 也。臣闻以物与人,物尽而止,以法活人,法行无穷。今 陛下每遇灾伤,捐金帛,散仓廪,自元祐以来,盖所费 数千万贯石,而饿殍流亡,不为少衰。只如去年浙西 水灾,陛下使江西、湖北雇船运米,以救苏、湖之民,盖 百馀万石,又计籴本水脚,官钱不赀,而客船被差雇 者,皆失业破产,无所告诉。与其官司费耗,其实如此, 何似削去近日所立“五谷力胜税钱”一条,只行天圣 附令免税指挥,则丰凶相济,农末皆利,纵有水旱,无 大饥荒,虽目下稍失课利,而灾伤之地不必尽烦陛 下出捐钱谷如近岁之多也。今《元祐编敕》虽云灾伤 地分虽有例亦免,而谷所从来必自丰熟,地分所过 不免收税,则商贾亦自不行。议者或欲立法,如一路 灾伤则邻路免税,一州灾伤,则邻州亦然。虽比今之法小为通流,而隔一州一路之外,丰凶不能相救,未 为良法。须是尽削近日弊法,专用《天圣附令》指挥,乃 为通济。

    右臣窃谓:若行臣言,税钱必不至大段失陷,何也?五 谷无税,商贾必大通流,不载见钱,必有回货。见钱回 货,自皆有税,所得未必减于力胜。而灾伤之地,有无 相通,易为振救,官司省费,其利不可胜计。今肆赦甚 近,若得于赦书带下,益见圣德,收结民心,实无穷之 利。取《进止》。

    《常山祈雨文》
    前人

    洪维上帝,以斯民属于山川群望;亦如天子,以斯民 属于守土之臣。惟吏与神,其职惟通;殄民废职,其咎 惟均。哀我邦人,遭此凶旱流殍之馀,其命如发。而飞 蝗流毒,遗种布野。使其变跃飞腾,则桑柘麦禾,举罹 其灾,民其罔有孑遗。吏将获罪,神且乏祀,兹用栗栗 危惧。谨以四月初吉,斋居蔬食。至于闰月辛丑,若时 雨沾洽,蝗不能生,当与吏民躬执牲币,以答神休。呜 呼!我州之望,不在神乎?父老谓神求无不获,克有常 德,以名兹山,其可不答,以愧此名?若曰:岁之丰凶在 天,非神之所得专,吏将亦曰:“民之休戚在朝廷,我何 知焉”,则谁任其责矣?上帝与吾君爱民之心一也。凡 吏之可以请于朝者,既不敢不尽,则神之可以谒于 帝者,宜无所不为。

    “比年以来,蝗旱相属。中民以上,举无岁蓄。量日计口, 敛不待熟。秋田未终,引领新谷。如行远道,百里一宿。 苟无舍馆,行旅夜哭。自秋不雨,霜露杀菽。黄穈黑黍, 不满囷簏。麦田未耕,狼顾相目。道之云远,饥肠谁续? 五日不雨,民在坑谷。猗嗟我侯,灵应何速?帝用嘉之, 惟新命服。祈而不获,厥愆在仆。洗心祗载,敢辞屡渎。” 庶哀斯民,朝夕濡足。

    《得雨祭常山文》
    前人

    熙宁九年,岁次丙辰,七月某日,诏封常山为润民侯。 十月某日,具位刺史苏轼以清酌少牢之奠,昭告于 侯之庙曰:“旱蝗为虐也,三年于兹矣。东南至于江海, 西北被于河汉,饥馑疾疫,靡有遗矣。我瞻四方大川 乔岳之祐斯民者甚众,而受宠于吾君,可谓巍巍矣。 诉之而必闻,求之而必获,惠我农而殄其灾沴,不为” 倏云骤雨,苟以应祷之虚名,而有膏泽积润,可以及 民之实效,卓然似侯几希矣。凡天子之爵命,有德而 致之则为荣,无功而享之则为辱。今侯泽此一郡,而 施及于四邻,其受五等之爵而被七命之服也,可谓 无愧而有光辉矣。愿侯益修其德,以克其名,上以副 天子之意,下以塞吏民之望,民其举祀有进而无衰 矣。

    《上吕仆射论浙西灾伤书》
    前人

    “轼近上章论浙西淫雨飓风之灾,无策救御,蒙恩旨 使与监司诸人议所以为来岁之备者,谨已条上二 事。”轼才术浅短,御灾无策,但知叫号朝廷,乞宽减额 米,裁赐上供,言狂计拙,死罪死罪。然三吴风俗,自古 浮薄,而钱塘为甚,虽室宇华好,被服粲然,而家无宿 舂之储者,盖十室而九。自经熙宁饥疫之灾,与新法 聚敛之害。平时富民残破略尽,家家有市易之欠,人 人有盐酒之债。田宅在官,房廊倾倒,商贾不行,市井 萧然。譬如衰羸久病之人,平时仅自支持,更遭风寒 暑湿之变,便自委顿。仁人君子,当意外持护,未可以 壮夫常理期也。今年钱塘卖常平米十八万石,得米 者皆叩头诵佛云:“官家将十八万石米于乌鸢狐狸 口中夺出数十万人,此恩不可忘也。”夫以区区战国 公子,尚能焚券市义,今以十八万石米易钱九万九 千缗,而能活数十万人,此岂下策也哉!窃惟仁圣在 上,辅以贤哲,一闻此言,理无不可,但恐世俗谄薄成 风,揣所乐闻与所忌讳,不以仁人君子期。左右争言 无灾,或言有灾而不“甚,积众口之验,以惑聪明,此轼 之所私忧过虑也。”八月之末,秀州数千人诉风灾,吏 以为法有诉水旱而无诉风灾,拒闭不纳,老幼相腾 践,死者十一人。方按其事。由此言之,吏不喜言灾者 盖十人而九,不可不察也。轼既条上二事,且以关白 漕宪,两司官吏皆来见,轼曰:“此固当今之至计也,然 恐朝廷疑公为漕司地,奈何?”轼曰:“吾为数十万人性 命言也,岂惜此小小悔吝哉!”去年秋冬,诸郡闭籴,商 贾不行。轼既劾奏通之,又举行灾伤法,约束本路不 得收五谷、《力胜》钱,三郡米大至,施及浙东,而漕司官 吏缘此愠怒,几不见容。文符往来,僚吏恐栗。以轼之 私意,其不为漕司地也审矣。《力胜》之免,去“年已有成 法,然今岁未敢举行者,实恐再忤漕司,怨咎愈深,此 则轼之疲懦畏人,不免小有回屈之罪也。伏望相公 一言,检举成法,自朝廷行下,使五谷流通,公私皆济, 上以明君相之恩,下以安孤危之迹,不胜幸甚。去岁 朝旨免力胜钱,止于四月,浙中无麦,须七月初间见 新谷,故自五月以来,米价复增,轼亦曾奏乞展限,至六月终不报。今者若蒙施行,则乞以六月为限。去岁 恩旨宽减上供额米三分之一,而户部必欲得见钱, 浙中遂有钱荒之忧。轼奏乞以钱和买银绢上供,三 请而后可。今者若蒙施行,即乞一时行下。”轼窃度事 势,若不且用愚计,来岁恐有流殍、盗贼之忧,或以其 狂浅过计,事难施用,即乞别除一小郡,仍选才术有 馀可以坐消灾沴者,使任一路之责。幸甚幸甚。干冒 台重,伏纸战栗。不宣。

    《淮南水潦状》
    苏辙

    “臣窃见淮南春夏大旱,民间乏食,流徙道路。朝廷哀 愍饥馑,发常平、义仓及上供米以济其急。淮南之民, 上赖圣泽,不至饥殍。然自六月大雨,淮水汎滥,泗、宿、 亳三州大水,夏田既已不收,秋田亦复荡尽。前望来 年夏麦,日月尚远,势不相接,深可忧虑。访闻见今官 卖米犹有未尽,然必不能支持久远。臣欲乞朝廷及 今未至阙绝之际,速行取问本路提刑、转运司,令具 诸州灾伤轻重次第,见今逐州各有多少粮食,可以 赈济得多少月日,如将来乏绝,合如何擘画施行,立 限供报。所贵朝廷得以预先处置,小民不至失所。”谨 录奏闻。

    《贮谷救荒疏》
    钱𫖮

    臣闻国之所以为国者,以有民也;民之所以为民者, 以有谷也。国无九年之储,不谓之有备;家无三年之 蓄,必谓之不给。有国有家者,未始不先于储蓄也。故 《管子》曰:“仓廪实,知礼节;衣食足,知荣辱。”此之谓矣。臣 窃见诸处农民,虽力田畴,不务蓄积,一有水旱,遂至 狼狈,深可悯恻。臣谨按隋文帝开皇中,曾命天下之 “人,节俭输粟,名为‘社仓,行于当时,民无饥馑,此实济 众之良策也。以臣愚,欲乞于天下州县逐乡村,各令 依旧置社仓,当丰年秋成之时,只于上三等有田人 户量出斛㪷,以备赈济。第一等不过三石,第二等不 过二石,第三等不过一石,或以乡,或以村为额。仍命 众人选择有物力一户,充社仓甲头,一年一替,以所 聚斛㪷藏置其家,即具众户实数,申报所属官司,判 押为据。或有损失,亦仰甲头陪填,责免侵欺之弊。若 遇荒歉,即尽数俵借于下等贫民,听将来岁稔日官 为索还,依前入社仓收贮。候聚及三年,或无水旱,即 具存留。所贵常有三年之备,或无水旱,一方之民。且 谷有贵贱,岁有凶丰,所敛至轻,所济至博。岁月稍久, 蓄积亦多,纵值水旱之灾,免致流亡之患。伏乞指挥 下诸路转运详酌施行’。”

    《言灾伤宜恤疏》
    梁·焘

    “臣伏见去冬苦寒,今秋大旱,被灾之民,如卧焦灼,日 望睿泽,湔濯疮痛。陛下恐惧天戒,恻怛民隐,诚意内 修政事,外饬未损静治,愿宽圣忧。但当采用公言,讲 求仁术,坐致明恩实惠,遍及四海,则降监昭昭,还受 嘉福矣。”臣以谓人已久困,岁复洊饥。今来冻馁,已足 深忧。向去流离,尤为大患。正在朝廷衣食拊循,固结 “其意,以父母妻子为爱,以坟墓闾井为恋,相扶而不 贰,相死而不去。不贰则盗贼不起,不去则田野不旷。 固本宁邦,其要在此。”臣闻天下倚阁税赋,《编敕》以限 年催理,虽催理之令,行于丰年,而多值灾伤,间获小 稔,官曹执法,督迫期会,纵得十分丰熟,亦随百色分 张。故民间愁怨纷纭,常以欠负为苦。“官中所入既有 限数之内,往往不足,至有严刑峻令,仅获无遗。官帑 一补,而民室大空矣。三年一遇大礼,竟用赦恩蠲免。 在公徒有理欠之名,在私乃有刻剥之弊。是存虚名 于公家,而行实弊于私门也。为害如此,何益治体?臣 欲乞圣慈特降指挥,勘会灾伤路分自元祐二年以 前,有见在倚阁税赋,一切除放,以救百姓今日目前 之急。如此,则明恩实惠,下及幽远,感激欢欣,咸归圣 惠。若郡县得人,钦体诏旨,更求劳徕安集之方,免冻 馁流离之苦,前接麦熟,终保安全,和气既充,阴阳自 顺,四时协序,百谷用成,数年之间,税赋之入,可以加 倍倚阁之数矣。陛下必欲救全百姓,此事最为切当。 伏望断自宸衷,无容回护,使中外明知非常之恩出 自两宫,则天下幸甚。”

    《乞抛降和籴小麦价钱状》
    陈襄

    臣伏为本县民田瘠薄,屡经灾旱。今年夏秋阙雨,五 谷不收。虽已依条检覆,减放税租,然中产之民,已阙 岁计,待籴而食,十有八九。例以小麦、青苗生举钱物, 一㪷之直,只得三十馀文。兼并之家,已获倍利,尚被 艰难举贷,不得深虑来年起发,春天之际,谷价腾踊, 贫窘之民,转见不易。臣窃见本州每岁抛降和籴小 麦万数,多是过时收籴,每一㪷官支价钱不下九十 文以上至一百二十文,比之民间麦熟之时,所直市 价常多三四十文。且以一州言之,每岁所籴小麦以 万馀石,即大例价钱三千馀贯,若京西一路,枉费官 钱,亦为不少,率无拯救之利,秪益商贩之民。臣今擘 画,欲乞转运司先于隔年抛降和籴小麦价钱数目, 下本州县,依诸路放买䌷绢条例,于来年正月半已前预支与五等人户,每小麦一㪷,依麦熟时民间价 例放六十文。仍命十户结为一保,各以上等人户充 作保头,连名具状,递相保委,请领官钱,至时只命户 长依夏税期限催纳。如此,则不惟拯济贫匮之民,兼 亦有得和籴官钱不少。臣所启请,委是官民两利,别 无妨碍。如允臣所奏,乞下本路州军合系和籴斛㪷 去处,一例施行。谨具状奏闻。

    《常平仓疏》
    吴大忠

    “臣伏见朝廷比修《常平之法》,将以抑兼并,赈乏绝,可 使民富而无离散失所之忧。然行之累年,虽蒙贷助 之惠,犹粒米狼戾而无岁月之储,一有凶灾,散亡道 路。”臣尝究其然矣。“时平日久,文法阔疏,小民不知谨 身节用之道,以惰为乐,以侈相骄。膳饮必精,有一人 而兼数人之食;服御必华,有一日而用数日之费。”况 饮酒般乐,游荡无度,略无法禁,安得不贫?臣闻古者 大夫无故不杀牲,年七十者始食鸡豚狗彘之肉。今 则庶人日以宰羊豕为食。不缘宾祭,不为养老,安得 刍豢而共之?古者庶人五十,可以衣帛黼黻绣绘,以 章有德。今则朱紫之饰,不问府史,美锦文绮,逮于臧 获,安得女工而共之?至于宫室舆马“器皿之奉,率皆 称是。而又释、老之徒,斋荐塔庙,神祠巫祀,鼓舞祈赛, 所费益以不赀。故田野之民,不安其业,灭裂卤莽,从 事于农,所获既以不足,则不免贷于私家;私贷不足, 又以贷于公府。常平之息诚薄,民贷于公者诚愿,然 一入其手,侈费者十有六七,若博奕饮酒,又不止此。 此殆法禁有所未具”也。臣愚伏愿陛下深诏有司,申 明法令,略立制度,禁侈费,以为用财之法。民间无职 者,皆书于籍,任之以九职之事。不能任则转移执事, 又不能则给以常饩,以共公上之役。如是则游手有 归,财不妄费,富足之道,足以驯致,助成良法。其防禁 条目,已具别奏。伏望诏下有司,详择立法,推行天下。

    《乞粜官米济民疏》
    苏颂

    “臣窃闻近日甚有近北灾伤,人民流移往邻路州军 逐熟,寻有旨下诸路,令州县常切存恤。恭惟圣恩溥 施,靡所不逮,然恐州县虚文,不能上副仁悯之意。何 则?其流民所之,惟是岁丰物贱,便为安居之地。今并 淮诸郡,虽稍登稔,若食口既多,必是物价腾踊。万一 将来秋成失望,漂泊之民未有归业之期,坐食贵谷, 便见失所。彼时须烦县官赈救,为惠差迟,则其无益 甚矣。臣以谓存恤之法,莫先于平物价,欲物货之平, 则莫若官为粜给,使之常食;贱价之物,则不觉转移 流徙之为患也。臣欲望特降朝旨,应有流民所聚州 县,权将上供或军粮米斛比见今在市实直量减分 数,估定价例,将来更不得添长专差强干官一员,置 场出粜,直候流民归业日即罢。其约束事件,并依昨 来在京粜场施行。收到价钱,却委转运司和籴斛㪷 充数。”如此擘画,比之出粟赈济,所费寡而所惠博,惟 朝廷垂意,幸甚。

    《请依旧法赈济免河北贷粮出息疏》

    王岩叟

    “微臣伏以救灾恤患,惟恐有所不至,以伤其仁。先王 之用心也,随施以有求,乘危以论利,盖不忍焉。”臣按 祖宗赈济旧法,灾伤无分数之限,人户无等第之差, 皆得借贷,但令随税纳元数而已,未尝有息也。故四 方之人,霑惠者溥,衔恩者深,郡县仓庾,以陈易新者 多。其后刻薄之吏,阴改旧法,必待灾伤放税七分以 “上方许贷借,而第四等以下方免出息,殊非朝廷本 意。缘灾伤放税,多是监司以聚敛为急,威胁州县,州 县又承望风旨,不复体心。朝廷以灾伤的实分数除 放,若放及七分者,灾伤已是十分,况少肯放及七分, 又六分之与七分,相去几何,毫厘之间,何以辨别!幸 而得为七分,别有借贷;不幸而为六分,则无借贷。但 系检灾官吏一言之高下,而被灾百姓幸不幸相远 如此,不可不察也。三等而上,均为赤子,均遇天灾,岂 容因灾偏令出息?计其所得则甚少,论其所损则实 多,乖陛下平一之心,亏朝廷光大之施。臣乞复如旧 法,不限灾伤之分数,并容借贷,不拘民户之等第,均 令免息。庶几圣泽无间,感人心于至和,天下幸甚。如 允臣所奏,其河北、京西、淮南等路昨来水灾州县,乞 先次指挥施行。”

    《复义仓疏》
    上官均

    臣闻“贼盗之多,常起于凶岁,凶岁不足,常生于无备。 备灾恤患,常平、义仓”之设,最为良法。熙宁十年,始讲 隋、唐之旧,兴置义仓,令人户于正税斛㪷一石别纳 五升,准备灾伤赈济,不得移用,法颇周密。盖所敛至 少,所聚至多,蓄之郡县而散之于民。敛之少则民易 以输,聚之多则上足以施予,蓄之郡县则凶岁有备, “散之于民,则人情无怨。”此隋文皇、唐太宗尝行于治 平之世,已试之效也。元丰八年,指挥诸路义仓,一切 废罢,议者至今惜之。若以为扰民,则所出才二十分 之一,若患他用,则当时已有着令。又况水旱不常,饥馑间有,发仓廪则每若不足,行劝诱则不免强取。与 其施之于仓卒,不若备之于无事。今“平籴之法既已 修复,唯义仓之制尚未兴举。臣以为义仓贮积在近 民,则饥岁赈济,无道路奔驰之劳费,而人受实惠。隋 开皇中就社置仓,盖以此也。臣欲乞兴复义仓之法, 令于村镇有巡检廨舍处,建立仓廪,以便敛散。其馀 例命有司更加修整,以备饥岁,诚非小补。”

    《救荒疏》
    彭汝砺

    臣闻“天地万物之数皆丽于五行,故旱荒、凶札、饥馑、 疾疫,虽盛世或有焉,而人君者仰有以相之,俯有以 安之,故民虽不幸,犹亦不至于捐瘠也。古者有乡里 之委积,以恤民之艰厄;门关之委积,以养老孤;县都 之委积,以待凶荒。夫能食之已足矣,又各有所积焉”, 盖如此所以为仁政之周也。今虽有常平广惠之制, 而所有不能供岁月之不足,平时未尝为计,至于已 迫而后为之,其计不过强富人出粟而已。富人之粟 未集,而饥馑之气已聚,而为疾疫怨呼、疾痛之声也, 复感而为旱气矣。人皆曰:“尧有水,汤有旱,此不足为 陛下忧也。”为此言者,非忠臣也。尧、汤积蓄先具,故水 旱虽久,而民不散。今一方不稔,而民之骨肉至于相 残,而强者白昼杀人于市以食。今曰“此无害”,此所谓 罪岁也。以臣所闻,比年东南疫病,浙东、西旱荒为甚, 苏州又其甚者也。陛下以张谔安抚,以陈恺赈济,以 沈绅知州,谔乖谬取笑于人多矣,恺以违法不廉闻, 绅以疲软罢。以一事推之,则知陛下虽有不忍人之 心,安能及民也?夫人“劳苦倦极,未尝不呼天;疾痛惨 怛,未尝不呼父母。今天下之民,戴陛下如天,爱陛下 如亲,及不得则亦望于陛下而已。”臣闻大兵之后,必 有凶年,盖其杀伤愁怨有以感之也。今江淮虽薄稔, 然久饥已困之民,种艺不及者众,濒江之田,又苦水 潦,米价益贵矣。秋不雨,冬少雪,以时料之,春夏之交, 将复“有饥疫之忧,愿陛下申饬有司,使早为之计也。 今官卖户绝田产,所得者至薄,而所失者甚厚。以数 百石之田,而所得不过千缗,冀再岁之收,则已足当 千缗矣。此非有难见也。臣欲乞罢卖官田,尽收以待 赈济,以户绝田产振民之老孤凶札,亦理之所宜也。 隋、唐之制,虽不足语,如义仓法非可废也。”臣愿取《广 惠》米散蓄于里社而民助之。其所敛,以户之上中下 与岁之丰耗为差,大饥则发大熟之所敛,小饥则发 小熟之所敛而赈之。取于彼,散于彼,于我无与也,民 亦无辞矣。较之于已迫而后图之者,其利岂止于倍 蓰哉?惟陛下裁察。

    《封还臣寮论浙西赈济事状》
    范祖禹

    准中书省录黄,臣寮上言:“窃闻浙西州军近以灾伤, 朝廷选差转运副使岑象求、运判杨环宝,仍赐米百 万斛、钱二十万缗,俾救其患。州县自亦依条发仓廪 作粥饭救济,行将少苏矣。细民习为骄虚,以少为多, 其弊已久。欲乞明诏本路监司并州县,详具灾伤分 数,赈贷、行遣次第,各行申奏,徐考其虚实,而惩责其 尤甚者,候敕旨。”又臣寮上言:“访闻两浙水灾,惟苏、湖、 秀三州为甚外,常、杭二郡绝为轻小。其三州之地,亦 有高下不等。今传言者或谓水灾至大,无可种之田; 或谓高田无水,下田水退,有可种之处。以谓本因风 驾海水,江湖壅遏,加之雨多,遂有涨涌之患。风退水 落,此患自弭,可以种作。”人言异同如“此,诚不可以不 察。乞下本路钤辖、转运、提刑及苏、湖等五州,令各开 具逐州水灾所及,凡几县几村,有无漂荡庐舍、溺死 人口,及高田无水与水退可耕之地,各约若干,并令 指实申奏,不得相关。稍涉谬妄,即乞重行降黜。兼朝 廷近日别遣使者支拨斛㪷一百万,见钱度牒约计 二十万贯,不为不多。若见今未种,今秋无获,则向去 乏食,赈济之期,甚为长远,所差去官,当相度事体措 置。凡此皆系官吏能否,而一有失当,其害非轻。乞令 赈济官司凡措置稍大事件,并申取朝廷指挥。其急 切不可待报者,虽许一面施行,亦须便具画一奏知。 所贵朝廷察其中平,缓急未便,可以救止。”候敕旨七 月二十二日,三省同奉圣旨,并依奏者。右臣谨按:唐 代宗大历中,霖雨损稼,渭南县令独称县境不损,遣 御史按实,损三十馀顷。帝三思久之,曰:“县令字人之 官,不损犹应言损,何不仁如是乎!”贬渭南令,为南浦 尉。德宗正元中,江淮大水,宰相陆贽请遣使赈恤。帝 曰:“闻所损殊少,即议优恤,恐生奸欺。”贽上奏曰:“流俗 之弊,多徇谄谀,揣所悦意即侈其言,度所恶闻则小 其事,制备失所,常病于斯。”又曰:“所费者财用,所收者 人心。苟不失人心,何忧乏用?”乃遣使宣抚水灾。宪宗 元和间,南方旱饥,遣使赈恤。将行,帝戒之曰:“朕宫中 用帛,一疋,皆籍其数,唯赒救百姓,则不计费。卿辈当 体此意。”七年,又谓宰相曰:“卿辈屡言淮、浙去岁水旱, 近有御史自彼还,言不至为灾,事竟如何”李绛对曰: “臣按淮南、浙东奏状,皆云水旱,人多流亡,求设法招 抚,其意似恐朝廷罪之者,岂肯无灾而妄言有灾耶此盖御史欲为奸谀,以悦上意耳,愿得其主名,按致 于法。”帝曰:“卿言是也。国以人为本,闻其有灾,当急救 之,岂可尚复疑之耶?朕适者不思而言耳”,命速蠲其 租赋。古之人君,闻有灾害,唯责人不言,其救灾,唯恐 人惜费,又恐不及于事。陆贽、李绛贤相也,亦专信守 臣奏报,恐言者之小其事,以缓君心之忧“也。今国家 建都于汴,实就漕挽东南之利,京师亿万之口,所食 奉君养民,皆出于一浙,此乃国之根本,岂可不”思其 所从来。今陛下二方之赤子,嗷嗷然有倒垂之急,如 婴儿之绝乳,其死可立而待也。方呼天赴诉,开口待 哺,以延朝夕之命,“为之父母者,忍惜力而不救乎?臣 窃详臣寮所言,朝廷已赐米百万,钱二十馀万,州县 亦自依条发仓廪作粥饭救济,人行将少苏矣。”臣窃 以作粥救饥,最出下策。夫民相“聚食粥,则疾疫将起, 饥困已甚,死者必众,此乃灾伤之极,正当忧虑,岂得 便为少苏!”又言:“细民习为骄虚,以少为多,其弊已久。 臣窃谓常年小有旱涝,被诉灾伤,侥幸之民,或容有 此。今浙西灾害甚大,民已流散乞食,迫于死亡,方且 疑其习为骄虚而不加信,何其忍哉!”又言:“乞诏监司、 州县详具灾伤分数,赈贷行遣次第,各行申奏,而惩 责其尢甚者。”臣窃谓朝廷以侍从之臣为一路钤辖, 又选差监司以往,行未及境,未及设施,朝廷既不凭 信钤辖司之言,又约监司、州县如此,臣恐官吏束手, 不能有所施为,上下观望,各求苟免。夫奏灾伤分数 过实,赈济用物稍广,此乃过之小者,正当阔略不问, “以救人命。若因此惩责一人,则自今官司必将坐视 百姓之死而不救矣。”又臣寮言:“人言异同,不可不察。 乞下钤辖、提转及苏、湖等五州,各令开具逐州水灾 所及,凡几县几村,有无漂荡庐舍,溺死人口,及高田 无水与水退可耕之地各约若干,并令诣实申奏,不 得相关。稍涉谬妄,乞重行降黜。”臣伏见近日浙西申 奏,自今年正月大雨至六月,太湖泛溢,苏、湖、秀等州 城市并遭水浸,田不布种,庐舍漂荡,民弃田卖牛,散 走乞食。臣谓朝廷闻此,当令官司如救焚拯溺,犹恐 不及。今若降此指挥,逐县逐村须遣人抄札庐舍、人 口、田土数目,饥荒之际,此等行遣,必为烦扰,一事不 实,即忧及罚,阖境皆“死,未必获罪。如此,则赈济却为 闲慢,百姓愈无救矣。”又言:“近日别遣使者支拨斛斗 百万,见钱度牒约二十万,不为不多。若见今未种,今 秋无获,则向去赈济之期甚远,所差去官,当相度事 体措置,一有失当,其害非轻。今所差去官与时暂遣 使不同,若向去赈济期日长远,此乃本司职事,在彼 自当责任,当且委以措置,不须约束,免有疑惑观望。 臣窃以今水潦方降,秋田殊未有望。审如臣寮所言, 今秋无获,本路必更奏请,朝廷亦当接续应副,则前 日所赐,未足为多。常平仓本无给散之法,唯广惠仓 许赈济,不足方许通支,常平放税及五分处,仍不得 过所限之数两倍。”浙西钤辖司近方奏乞,“不限石斗, 尚未降朝旨,又奏夏田元未放税。以此观之,官司守 法,止有赈救不及之事,必无过当之理。”臣寮又言:“乞 令赈济官司措置稍大事件,并申取朝廷指挥,其急 切不可待报者,虽一面施行,亦须便具画一奏知。所 贵朝廷察其中平,缓急未便,可以救止。臣伏见英宗 时,臣叔祖镇出知陈州,辞”日,英宗宣谕:“陈州累年灾 伤,卿到彼,悉心赈抚。臣镇至州,方值春种,即发常平 仓贷民种粮。”提刑司奏劾官吏,诏释不问。陈州至京, 不数日可以往返,然犹不先奏而行,恐不及于事也。 神宗时,西京大水,遣郎官一人、御药院内侍一人赈 恤,多方救济。北京亦然,朝廷未尝先为条约以防之 也。今两浙“在二千里外,事稍大者,若须申奏,比及得 报即已后,时虽急切,许一面施行。若官司畏避,事无 大小,一皆奏请,不敢专行,则此法岂不为害”臣伏睹 浙西钤辖、转运司前后申奏累年灾伤,今岁大水,以 至结罪保明,奏乞斛斗、度牒。又云:“父老言四十年无 此水灾。近奏苏州饥民死者日有五七百人,饥疫更 甚于熙宁时。又湖州奏贫人入城,死者相继,遗弃男 女,官为收养。”据此,则灾伤轻重亦可知矣。今详臣寮 所言大意,唯以朝廷所赐钱斛不少,恐灾伤不至如 所奏,故欲考察虚实,惩责谬妄。然臣之愚虑,窃谓朝 廷已赐钱斛百二十万,德深泽厚。又选监司以往,免 更临遣专使。今监司方出国门,“钱斛才至本路,即降 此指挥约束,百姓必谓朝廷重惜钱斛,轻弃人命,百 二十万已厌其多,将来乏食日远,复何所望?所吝者 财物,所失者人心。况本路有钤辖司、转运、提刑司、发 运司,互相监临,而转运司主财,不欲多费,故祖宗以 来,赈济委提刑司,盖恐转运司惜物也。监司、州县有 凶年饥馑,皆不得已而上闻,亦岂肯于无灾之地,赈 不饥之民,耗散仓廪,坐失租税,以取不办之责哉!今 唯当戒饬官司,多为方略,存活人命,宽其约束,责其 成效,庶几馀民早获安堵。”唯是给散无法,枉耗官廪, 赈救不及贫弱出粜反利并兼,措置乖方,所宜约束然此乃监司使者之事,朝廷亦难遥为处画也。若监 司得人,此弊自少。诚使有之,则人言相传,亦岂可掩? 台谏足以风闻弹奏,朝廷足以考察案核,未为晚也。 今先降此指挥,徒能牵制挠乱其所为耳。伏望圣慈 以远方生灵性命为念,无以官司赈济过甚为忧。其 臣寮所言,伏乞更不施行。所有录黄,谨具封还。

    《常平札子》
    前人

    臣窃以为国之本,在于务农;务农之本,在于贵谷。舜 咨十二牧曰:“食哉惟时。”《洪范》八政,以食货为首。孔子 曰:“所重民食。”蓄积者,邦国之大本,生民之大命也。臣 伏见累年以来,天灾流行,年谷不熟。昨春夏之交,天 久不雨。陛下忧劳宵旰于上,大臣惶恐,请罪于下,岂 非以仓廪空虚,民无所食,盗贼并起,将有不可知之 “变哉?一朝得雨,报赛神祇,则君臣释然相庆,不复以 民艰为念矣。夫岁之丰凶,天之常也。丰年常少,凶年 常多,水旱之灾,尧、汤所不能免,然而国不困、民不亡 者,蓄积以为之备也。昨春夏未雨之时,民已无复生 理,幸而得麦,出于望外,岂可常思侥幸天灾之不成 也?臣访闻诸路今秋可望大熟,民间”唯思速欲,得钱 必至甚贱。又小民不为远虑,一熟则轻贱,五谷粒米 狼戾。古之圣王知其如此,是故操敛散之术以权之。 《管子》曰:“民有馀则轻之,故人君敛之以轻;民不足则 重之,故人君散之以重。”轻重之权在上,则其利不入 于兼并之家,而农民常得其平,此所以家给人足也。 至于衰世,丰不知敛,凶不知散,故其政荒,其民流。《孟 子》曰:“狗彘食人食而不知检,涂有饿莩而不知发。如 此者,其国几何而不亡也!”今天下背本趋末,民惟视 上之所好,若朝廷以农为急,乃可使民务本。黄金珠 玉,饥不可食,寒不可衣,然而人贵之者,好之者众也。 诚使贵五谷而贱金玉,则民岂有不以谷为重者哉? 布帛不可一日而阙,亦皆人力所为。至于五谷,天不 生,地不长,则非人力所能致也。昔梁武帝享国几五 十年,江南久安,风俗奢侈,不务积蓄。侯景之乱,连年 旱蝗,富民皆怀金玉,衣锦绮,相枕藉而死。唐末,高骈 乱淮南,扬州米斗至直钱五十千,皆史册所载。古有 此事,安知来世之必无也?今夫夏则蓄炭,“冬则藏冰”, 凡民皆能知之。至于丰年,则不知为凶岁之备,盖以 五谷为常有而轻之耳。古人“旱则备水,水则备旱,丰 登则备凶歉,知天时之有必至也。”惟陛下留意于务 农贵谷,修常平之政,以厚天下。

    《收养贫民札子》
    前人

    臣伏见陛下以今冬大寒,异于常年,圣心忧轸,救恤 小民,无所不至。近又出禁中钱十万贯以赐贫民,此 诚博施济众,尧、舜之仁也。《礼记》曰:“财聚则人散,财散 则人聚。”臣知此财一散,而人心皆聚于朝廷也。古之 圣人,未有不矜恤孤穷者。尧命舜,舜命禹,皆以四海 困穷为说。《书》称“不虐无告,不废困穷”,惟帝尧能之。盖 置而不恤,则是虐之矣;弃而不养则是废之矣。《伊尹》 《成汤》曰:“先王子惠困穷。”《周公》曰:“文王怀保小民,惠鲜 鳏寡。”《孟子》曰:“文王发政施仁,必先鳏寡孤独。”夫圣人 养天下之民,使贫者不至失所,则不贫者自安。是故 古者为政,必先恤困穷之民。国朝祖宗以来,惠恤孤 贫,仁政非一。每遇大雨雪,则放公私“房钱,以至粜米、 卖炭散钱,死者则赐钱瘗埋,惠及存没。近日朝廷无 不举行,而又发内帑之钱,降非常之恩,惠泽之厚,无 以加矣。”陛下勤恤小民如此,而臣忝在左右,窃思有 可以少补圣政之万一者,忍默而不言哉?古者鳏、寡、 孤、独、废、疾皆有养,既养之则不至于冻馁而死。朝廷 自嘉祐已前,诸路有“广惠仓,以救恤孤贫。京师有东、 西福田院,以收养老幼废疾。至嘉祐八年十二月,又 增置城南、北福田,共为四院,此乃古之遗法也。然每 院止以三百人为额。”臣窃以为京师之众,孤穷者不 止千二百人。又朝廷每遇大冬盛寒,则临时降旨救 恤,虽仁恩溥博,然民已冻馁,死损者众。夫救饥于未 饥之“时,先为之法,则人不至于饥死;救寒于未寒之 时,预为之备,则人不至于冻死。今每岁收养与临时 救济二者等为费用,不若多养之为善也。臣愚以为 宜于四福田院增盖官屋,以处贫民,不限人数,并依 旧法收养。委左右厢提举使臣,每至冬月,多设方略 救济,或给米豆,设糜粥,不必专散见钱。其使臣存活 到人数,书为课绩,量与酬奖,死损多者,亦立贬罚。如 四厢使臣提举难遍,即委吏部临时更选差使臣四 员,相兼提举,量与添给,仍严加稽核。所部存活死损 殿最,亦依四厢使臣法。其天下广惠仓,窃虑州县不 以为急,乞更申明成法,每岁以时举行,委逐路监司 丁宁行下所属州县,及因巡历按视,或于逐州别差 官点检,使知朝廷挂意,令官吏用心赈恤,须要实惠 及贫民不得轻易以为末事。畿内诸县,亦乞令擘画 官屋,依京师收养,无令远者聚于都下,重立条禁,以 绝主掌支散之人减刻之弊。如此则物不虚费,而所 活益多矣。国家富有四海,每岁用系省钱一二万缗于租赋之入,无异海水之一勺,而饥穷之人,日得十 钱之资、升合之米,则不死矣。此乃为国者所当用,王 政之所先也。况朝廷幸不惜费,唯更增修旧法,推广 祖宗仁政,以副陛下惨怛爱民之意,夫何难哉!”臣窃 惟陛下近日所行,万万于此,而臣之所陈,事乃至微。 然古之圣人莫不以此为先务,所以拯民生之“性命, 其法不可不备也。如臣言稍有可采,伏乞详酌施行。”

    《乞稍贵常平米价疏》
    王觌

    “臣伏见在京诸仓粜常平米,每斗六十文至六十五 文,固有以见朝廷不惜亏损官本,而惟以利民为务 也。然臣窃虑贱粜如此,于小民足为一时之利,于国 计乃非长久之策。”何以言之?夫京师者,众大之居也, 生齿之繁,何可胜计。民所食者,军粮之外,则皆商贾 所运,自外而至也。今官粜甚贱,非所以致商贾也。彼 “商贾所贩虽新米,其价乃与陈米相视而低昂者也。 京师之民旧多食麦,而今多食米,以米贱故也。使旁 郡之米麦入京师者浸少,岂长久之策哉!”常平米固 有限,不常粜也。虽有时而不粜,商贾亦必以为疑而 不肯多致,恐一旦常平害之也。夫物价不独甚贵之 为害,而甚贱之亦所以为害。故所谓常平者,不欲其 甚贵甚贱而已。今贱常平之米,为小民一时之利,以 疑商贾,使民间无高廪陈粟,以为长久之备,孰为得 计哉?臣愚以谓不若稍贵常平之米,使无定价,著以 为令而示信于商贾也。假如著令曰:京师常平米一 斗,其价以百钱为定,毋辄增损,籴者若干斗以下,勿 拒也。行之既久,商贾信之,则稔岁必厚蓄以待价,使 旁郡之米麦入于京师者浸多,而京师可实也。

    《论赈济札子》
    前人

    臣昨者入觐,伏蒙圣慈宣谕,江西旱灾,饥民阙食,使 之推行赈济。及至境上,又奉亲笔诏书,令劝诱积米 之家,以其食用之馀,尽数出粜,以济流殍之苦。臣仰 体天意,敢不夙夜自竭。以奉诏旨,自到本路,与监司 协力行移州县,凡有流徙阙食之民,通融斛斗,尽令 给米收养,共赈济五万九十二人。又给历州县,遣官 “简察,令劝诱积米之家减价出粜米麦谷二十一万 八千一百二十四石五斗,其间亦有愿入米麦以助 官中赈济者,臣已各项开具数目,别状奏闻讫。复勘 本路连年旱歉,去岁尤甚。臣到任之初,米一升价钱 至一百三十四文。近来雨泽霑足,早禾已熟,米价顿 减,新米一升止四五十文。将来秋成”,决有可望之理。 此盖陛下勤恤民隐,至诚恻怛,圣德感召和气之所 致。然今春小民乏本,田亩有不曾种莳者甚多,人情 方苏,未宜重取。更望朝廷宽假,有以涵养之,乃为得 计。昔周宣遇灾而惧,侧身修行而王化复行。前日旱 暵,安知不为中兴之资?在陛下特加圣意而已。干冒 天威,不胜战越。

    《复常平疏》
    孙觌

    “‘伏见神宗修讲常平之政,置提举官,行其法于天下。 尔时钱谷充斥,府县大县至百万,小县犹六七十万 贯,朽粟陈腐,不可胜校。臣又闻役法初行,取宽剩钱 不得过二分,以备水旱。至元丰八年,计所积有三千 馀万贯石。元祐二年,京东转运使范纯粹欲以此钱 米买田,举行熙宁给田募役,如边郡招弓箭手之法’。 是时宽剩钱米尚有此数,则常平之积,在天下不可 胜校可见矣。崇宁中,始取充学校养士、居养、安济、漏 泽园等费,政和以来,又取以供花石应奉之资,横费 三十年,所丧十八。迩者议臣追咎熙、丰改作,遽罢提 举官,而常平之财,所存十二犹以亿万计,一旦斥罢, 委弃他司,争取妄用,遂至扫地,甚可惜也。然而转运 使漕挽军储,上供之外,趣了目前,已号称职,无一金 之藏。他日朝廷有大水旱,招集流亡,有大举措,缮治 宫阙,经画残破,召募军马,以备不时缓急之须,则非 转运使之所能办也。时方多事,财用为急。比见朝廷 遣诸路抚谕,添置发运副使,措置递马,催发纲运,不 免差官,夫岂得已。所”谓常平、提举官,尤不可已也。伏 望圣慈明诏三省,选用老成之士,追复常平、提举官, 申讲补助之政,增广蓄积之备,使三司不得侵,而异 日有所恃,以为万世无穷之基。

    《石公赈荒录》
    龚维蕃

    绍熙五年,岁在甲寅,淮右大旱,滁为甚。时会稽石公 宗昭,初自校书郎出典州事,预谋荒政,前期檄属县 校公私之储积,令存私家合用之数,而以其嬴籍于 官,度犹不给,亟请于朝,乞“发常平粟并拨桩积钱籴 米麦。”乃以合郡上下分为九等,“凡有储蓄若营运者 与为二等,客者皆勿给。其有田而无收及有业而不 能营者,则录其户口而给之。其馀工术、技艺、往来负 戴与夫民田租户、官田佃客,凡有所依而不自赡者, 则计口给券,日籴于官。”鳏、寡、孤、独、癃、老、废疾者济之, 人受粟二升,幼者减半。量地远近与民之众寡,置给 粟之所,凡八十四。富人之羡粟,其籍于官者,则计其 几何,劝以就粜。凡粜若籴,各书于历时,取而稽考之视民食之缓急而先后其出给之期。选上户信实者 掌出纳,委学职往来督察之,丰其资给,校其折耗,下 至搬运脚乘、纸札贯索,皆优给其直。凡贷若济者则 并给,虑其往来之冗费也。凡粜者皆日给,惧其冒请 而滥给也。检柅欺弊,奖劝劳能,郡士之被选委者,手 书酒炙之馈日至,其主籴上户,预给照据,量免差役。 民以公事至庭,必宛转咨诹诸场之孰整孰惰,动息 必知之。取其尤者各一人,加赏罚而示劝惩焉。谕以 祸福,感以信义,功过毕知,大小竞劝。民有冒宪非故 犯愿出粟自赎者,令各县拘籍,候粜毕照免。又择吏 胥之勤干者,发舟运镪,告籴于他郡。其民居僻阻,馈 给劳费,则募土豪借《籴本》,令便宜贸易,以赒给之,期 偿于来岁。凡道途邸舍,皆贮粟以备商旅之需;弃男 女者,人得收养。仁声旁洽,流民辐辏,郡治荐罹俶扰。 厅事未建,乃鸠工度材,僦民就役;计日酬佣,视常时 加厚。凡木石、竹苇、土、瓦之求鬻者,虽至微必优其价, 众争趋之。由是,服役于官者皆仰以赡给,而负贩者 因得以求售。欢呼力作,民忘其劳,阅两月讫事。榱题 雄峙,冠于淮右。上闻公治行,以度支郎召,民闻命,蹙 额曰:“公去,吾属填沟壑矣。”乃相率号呼请留。壮者走 告诸台,乞寝召命。老稚填塞衢巷,昼夜守之,固遣弗 肯去。郡僚之白事者,伺其出,必攀舆谛视,夜则燃烛 以辨,如是者阅再旬。通守以事申诸司,次第剡闻,朝 旨令需代民始服。故公以活民为己责,夙夜调度,至 废寝食,居处于外。士民之入见者不以时,所言当于 理立罢,行不淹刻,所收米直,复籴于他,有所循环无 度,故出给虽多,而流通不匮。又劝民杂莳菽粟以为 后继,其癃老羸弱者,处于僧庐,为糜以食之,令无失 时。疾病者济以医药,时躬造焉。察其寒饥,公智虑精 详,局量宽和,而待人一以诚实,举措不计小费,而亦 未尝妄施。合饥民及流徙而至者,凡数万辈。冬涉春, 无一人冻馁者。明年三月,后太守朱公皆至,公又条 其纲目,与夫《合蠲合拘》之数,面授而叮咛之,诏趋见 公,乃行。民知其不可留,扶携祖送,攀辕涕泣,出疆犹 不已。绘其像欲立祠,公弗许,且属后政力止之。朝廷 第荒政滁为最,至今居民道其事,则举首加额曰:“更 生之赐也。”天灾流行,世所不免,长民者克尽其心,则 拯饥济厄于是乎在。然世固有心虽切于爱民而才 不足以集事,事虽行于一时而法不足以传后,则移 民移粟,徒为纷扰。惟公心乎为民,因事立法,纤悉委 曲,无一不尽,成效大验,可诵而传,视富、赵、清、越之功 绩,与齐而力倍之。维蕃昔寓濡须,凡人士经从,具道 公美政,吃吃不去口,以为古之传循吏者,疑所言或 过实。今视公所为,与民爱慕,益信不虚。其后公乘淮, 传维蕃以属吏赘幕下,睹公之设施益详。越三年而 公即世。又逾年,维蕃来为滁掾,流风遗爱,谈者籍籍, 感其惠至有泣下者。既又考之故牍,备究本末,以为 事虽既往,而科条节目,皆可垂之永久。异时承流宣 化者,不幸而遇岁之歉,采其已试而施行之,其为力 岂不易,而其惠不亦久且大乎!故备述之,不侈词以 没其实,质之邦人,可无愧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