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汇编 食货典 第九十六卷 钦定古今图书集成
经济汇编 第九十七卷
经济汇编 食货典 第九十八卷


    钦定古今图书集成经济汇编食货典

     第九十七卷目录

     荒政部艺文四

      救荒疏         宋司马光

      乞访四方雨水疏       前人

      乞选河北监司赈济疏     前人

      言钱粮札子         前人

      言蓄积札子         前人

      趁时收籴常平札子      前人

      论赈济札子         前人

      岁旱荒政宜讲疏      刘安世

      更张常平之弊疏       前人

      奏乞赈贷凤翔府界饥民疏   前人

      民力困敝札子        范镇

      奏流民乞立经制状      前人

      救济江淮饥民疏       包拯

      请免江浙折变疏       前人

      亲谕使人救济饥民状     韩维

      救济饥民札子        前人

      河北流民札子        郑獬

      进流民图状         郑侠

      赈济论           程颐

      论河北京东盗贼状      苏轼

      奏浙西灾伤第一状      前人

      乞减价粜常平米赈济状    前人

    食货典第九十七卷

    荒政部艺文四

    《救荒疏》
    宋·司马光

    臣窃惟淮南、两浙今岁水灾,民多乏食,往往群辈相 聚,操执兵仗,贩鬻私盐,以救朝夕,至有与官军拒斗 相杀伤者。若浸淫不止,将成大盗,朝廷不可不深以 为忧。盖由所司权之太急,故抵冒为奸。臣闻《周礼》以 “荒政十有二聚民”,近者朝廷略以施行,惟舍禁、除盗 贼二者,似未留意。今赤子冻馁,滨于沟壑,奈何尚与 “之争锱铢之利,岂为民父母之意哉?”臣谓陛下宜宣 谕职司,使明体朝意,稍㢮盐禁而严督盗贼,宽课利 不充之罚,急群行剽劫之诛,废告捕私盐之赏,旌讨 擒强暴之功,弃聚敛之小得,保安全之大福,除恶于 纤介,弭乱于未形,治之最善也。

    《乞访四方雨水疏》
    前人

    臣窃见陛下近以久旱为灾,分命使者遍祈岳渎,靡 神不举,精诚感通,甘雨降集,诚中外之大庆。然暑月 暴雨,多不广远,臣窃虑四方州县,尚有未霑足之处。 “王者以天下为家,无有远迩,当视之如一,不可使恻 隐之心止于目前而已。”今者京城虽已得雨,伏望陛 下不可遽以为秋成可望,怠于忧民。凡内外臣寮,有 “新自四方来者,进对之际,皆乞访以彼中雨水多少, 苗稼如何,谷价贵贱,闾阎忧乐,互相参考,以验虚实。 既可以开益陛下聪明,日新盛德,又使远方百姓皆 知陛下烛见幽远,无所遗忽,衔戴上德,倾心归附。又 使州县之吏皆知陛下悯恤黎元,留心稼穑,不敢自 恃僻远,残民害物。诚一发惠音而收此三善,非独可 以行之今日,亦愿陛下永远行之,天下幸甚。”

    《乞选河北监司赈济疏》
    前人

    “臣窃见朝廷差官支拨粳米于永泰等门,遇有河北 路流民逐熟经过者,大人每人支与米一斗,小人支 与米五升。仰子细告谕,在京难以住泊,命速往近便 丰熟州军存活者。”臣切思之,如此处置,欲以为恤民 之名,掩人耳目,则仅可矣,其实恐有损无益。何以言 之?曏者或闻河北有人讹传京师散米者,民遂襁负 “南来。今若实差官散米,恐河北饥民闻之未流移者, 因兹诱引皆来入京。京师之米有限,而河北流民无 穷,既而无米可给,则不免聚而饿死,如前年许、颍二 州是也。今麦苗既伤于旱蝗,日益滋生,秋田丰歉,殊 未可知。一斗五升之米,止可延数日之命,岂能济饥 馑之厄哉!凡民之情,见利则趋之,见害则避之。若京 师可以住泊,虽驱之亦不肯去;若外州不可以存活, 虽留之亦不肯止。固非数人口舌所能告谕,故臣以 为有损无益也。”臣闻民之本性,怀土重迁,岂乐去乡 里,舍其亲戚,弃其丘垄,流离道路,乞丐于人哉!但以 丰稔之岁,粒食狼戾,公家既不肯收籴,私家又不敢 积蓄,所收之谷,随手“糜散,春指夏熟,夏望秋成,上下 偷安,姑为苟计。是以稍遇水旱螽螟,则糇粮已绝,公 私索然,无以相救。仰食县官既不能周,假贷富室又 无所得。此乃失在于无事之时,不在于凶荒之年也。 加之监司、守宰,多不得人,视民之穷,曾无矜悯,增无 名之赋,兴不急之役,吏缘为奸,蠹弊百出。民抟手计 穷,无”以为生,则不免有四方之志。大意谓它处必有 饶乐之乡,仁惠之政,可以安居。遂伐其桑枣,撤其庐舍,杀其耕牛,委其良田,累世之业,一朝破之,相携就 道。若所诣之处复无所依,使之进退失望,彼老弱不 转死沟壑,壮者不起为盗贼,将安归乎?是以圣王之 政,使民安其土,乐其业,自生至死,莫有离“散之心。为 此之要,在于得人。以臣愚见,莫若谨择公正之人为 河北监司,使之察灾伤州县守宰不胜任者易之,然 后多方那融斛㪷,合使赈济本州县之民。若斛㪷数 少,不能周遍者,且须救土著农民,各据版籍,先从下 等次第赈济,则所给有限,可以预约矣。若富室有蓄 积者,官给印历,听其举贷,候丰熟日,官为收索,示以 必信,不可诳诱,则将来百姓争务蓄积。”夫如此,饥民 知有可生之路,自然不弃旧业,浮游外乡,居者既安, 则行者思返。若县县皆然,岂得复有流民哉!臣曾上 言:“王者以天下为家,不可使恻隐之心止于目前而 已。此特河北流民路过京师者耳。切闻其他灾伤之 处,流民亦”为不少。若臣言可采,伏望圣慈依此行之。

    《言钱粮札子》
    前人

    臣近蒙恩给假,至陕州焚黄。窃见缘路诸州,仓库钱 粮,例皆阙绝,其官吏军人料钱月粮,并须逐旋收拾, 方能支给。窃料其馀诸州臣不到处,亦多如此。臣闻 国无三年之蓄,曰“国非其国。”今窘竭如此,而朝廷曾 不以为忧。若不幸有水旱蝗蝻,方数千里,如明道、康 定之时,加之边鄙有急,兴兵动众,不知朝廷何以待 之?臣伏见陈、许、颍、亳等州,止因去秋一次水灾,遂致 骨肉相食,积尸满野,此非今日官吏之罪,乃曏时官 吏之罪也。何则?曏时丰稔之岁,其人但务偷安,不为 远虑。粟麦至贱,不能储蓄。及至凶荒之际,官私俱竭, 上下狼狈,何由相救?虽使《桑羊》《刘晏》复生,亦无如之 何也。今春幸而得雨,麦田有望,朝廷“已置饥馑之事 于度外,不复以储蓄为意矣。万一天下州县复有灾 伤,则何以益于陈、许、颍、亳之民也?若饥馑相继,盗贼 必兴,此岂可不早为之深虑乎?”臣愚伏望陛下于天 下钱谷常留圣心,特降诏书,明谕中外,凡文武臣寮 有熟知天下钱谷利害,能使仓库充实,又不残民害 物者,并许上书自言。陛下勿以其人官职之疏贱,文 辞之鄙恶,一一略加省览,择其理道稍长者,皆赐召 对,从实访问。以方今食货俱乏,公私皆困,何故而然, 如何擘画,可使上下丰足。若其言无可取者,则罢遣 而已;有可取者,即为之施行。仍记录其姓名,置于左 右。然后选其材干出群者,以为转运使、副判官及三 司使“副判官,仍每至年终,命三司撮计在京府界及 十八路钱帛粮草见在都数闻奏,以之比较去年终 见在都数,若增羡稍多,即命勘会。如别无奸巧欺谩 及非理赋敛而致增羡,其当职之人,宜量行褒赏。累 经褒赏者,即别加进用,若减耗稍多,即命诘问。如别 无大故灾伤及添屯军马而致减耗,其当”职之人,宜 量行责罚,累经责罚者,即永从黜废。诚能如此,行之 不懈,数年之后,可使天下仓皆有馀粟,库皆有馀财, 虽有水旱蝗蝻之灾,及边鄙有急,皆不足忧也。

    《言蓄积札子》
    前人

    臣闻国以民为本,民以食为天。国家近岁以来,官中 及民间皆不务积贮,官中仓廪大率无三年之储,乡 村农民少有半年之食。是以少有水旱,则公私穷匮, 无以相救,流移转徙,盗贼并兴。当是之时,朝廷非不 以为忧,及年谷稍丰,则上下之人皆忘之矣,此最当 今之深弊也。先帝时,臣曾上言,“乞将诸路转运使及 诸州军长吏,官满之日,仓廪之实,比于始至,增减多 少,以为黜陟。又命民能力田积谷者,皆不以为家资 之数,欲为国家力救此弊,自后不闻朝廷施行。今岁 开封府界南京、宿、亳、陈、蔡、曹、濮、济、单等州霖雨为灾, 稼穑之田悉为洪荒,百姓羸弱者流转它方,饥死沟 壑,强壮者起为盗贼,吏不能禁。”朝廷“欲开仓赈贷,则 军储尚犹不足,何以赈民欲取于蓄积之家,则贫者 未能赈济,富者亦将乏食。又使今后民间不敢蓄积, 不幸复有凶年,则国家更于何处取之?此所以朝廷 虽寒心销志,亦坐而视之无如之何者也。”臣窃思之, 盖非今日有司之罪,乃曏时有司之罪也。往者不可 及,来者犹可追,陛下“不于今日特留圣心,速救此弊, 丰凶之期,不可豫保。若向去复有水旱螟蝗之灾,饥 馑相仍,甚于今年,则国家之忧,何所不至乎?臣又闻 平籴之法,必谨视年之上下,故大熟则上籴三而舍 一;中熟则籴二,下熟则籴一,使民适足,价平则止。小 饥则发小熟之所敛,中饥则发中熟之所敛,大饥则 发大熟之所。敛而粜之,所以取有馀而补不足也。今 开封府及京东、京西水灾之处,放税多及十分,是大 饥之岁也。官吏往往更行收籴,所给官钱既少,百姓 不肯自来中粜,则遣人遍拦搜括,无以异于寇盗之 钞劫。是使有谷之家愈更闭塞,不敢入市,谷价益贵, 人不聊生。如此,非独天灾,亦由吏治颠错之所致也。 臣愚欲望朝廷检会臣前次及近来所奏事理,更加 详酌,择其可者,少赐施行。指挥:开封府界及京东、京西灾伤州军,见今官中收籴者,一切止住。其有常平、 广惠仓斛斗之处,按籍置贾,出粜赈贷,先救农民。告 谕蓄积之家,许行出利,借贷与人,候丰熟之日,官中 特为理索,不令逋欠。其河北、陕西、河东及诸路应丰 稔之处,委转运司相度谷价贱者广谋收籴,价平即 止。如本路阙少钱物,即委三司于定处擘画那移应 付。仍自今以后,乞朝廷每年谨察诸路丰凶之处,依 此施行。”臣窃料有司必言官无闲钱可以趁时收籴。 臣伏见国家每遇凶荒之岁,缘边屯军多处常用数 百钱籴米“一斗”,若用此于丰稔之岁,可籴一石,不知 有司何故于凶荒之岁则有钱供亿,至丰稔之岁则 无钱也?此无它故,患在有司偷安目前,以俟迁移进 用,不为国家思久远之计而已。故臣惟愿陛下深留 意焉。

    《趁时收籴常平札子》
    前人

    臣勘会“旧常平仓法,以丰岁谷贱伤农,故官中比在 市添价收籴,使蓄积之家无由抑塞农夫须令贱粜; 凶岁谷贵伤民,官中比在市减价出粜,使蓄积之家 无由邀勒贫民须令贵籴,物价常平公私两利,此乃 三代之良法也。曏者有因州县阙常平籴本钱,虽遇 丰岁无钱收籴,又有官吏怠慢,厌籴粜之烦,虽遇丰” 岁,不肯收籴。又有官吏不能察知在市斛斗实价,只 信凭行人,与蓄积之家通同作弊。当收成之初,农夫 要钱急粜之时,故意小估价例,令官中收籴,不得尽 入蓄积之家。直至过时,蓄积之家仓廪盈满,方始顿 添价例,中粜入官。是以农夫粜谷,止得贱价,官中籴 谷,常用贵价,厚利皆归蓄积之家。又“有官吏虽欲趁 时收籴,而县申州,州申提点刑狱,提点刑狱申司农 寺,取候指挥。及至回报,动涉累月,已是失时,谷价倍 贵。是致州县常平仓斛斗有经隔多年,在市价例终 不及元籴之价,出粜不行,堆积腐烂者”,此乃法因人 坏,非法之不善也。熙宁之初,执政以旧《常平法》为不 善,更将籴本作青苗钱散与人户,令出息二分,置提 举官以督之。丰岁则农夫粜谷,十不得四五之价,凶 年则屠牛卖肉,伐桑卖薪,以输钱于官。钱货愈重,谷 直愈轻。朝廷深知其弊,故罢提举官,令将累年蓄积 钱谷财物尽改作常平仓钱物,委提点刑狱交割主 管,依旧《常平仓法》施行。今岁诸路除有水灾州军外, 其馀“丰熟处多。今欲特降指挥下诸路提点刑狱司, 乘有此籴本之时,委丰熟州县官各体察在市斛斗 实价,多添钱数,广行收籴。如阙少仓廒之处,以常平 仓钱添盖,仍令少籴麦豆,多籴谷米。其南方及州界 卑湿之地,有斛斗难以久贮者,即委提点刑狱相度 逐州县合销数目,抛降收籴。统候将来在市物货价 比元籴价稍增,即行出粜,不得令积压损坏。仍令州 县各勒行人,将十年以来在市斛斗价例比较,立定 贵贱,酌中价例,然后将逐色价分为三等,自几钱至 几钱为中等价,几钱以上为上等价,几钱以下为下 等价,令逐处临时斟酌加减,务在合宜。”既约定三等 价,仰自今后州县每遇丰“岁斛斗价贱至下等之时, 即比市价相度添钱开场收籴;凶年斛斗价贵至上 等之时,即比市价相度减钱开场出粜。若在市见价 只在中等之内,即不籴粜,更不申取本州及上司指 挥,免稽滞失时之患。仍委提点刑狱、常平、提举觉察, 若州县斛斗价及下等而不收籴,价及上等而不出 粜,及收贮不如法,变转不以时,致有损坏;并监官不 逐日入场,致壅滞籴粜人户,并取勘施行。”若州县长 吏及监官,能用心及时籴粜,至得替时酌中价钱,与 斛斗通行比折,与初到任时增剩。及十分中一分以 上,许批书上历子,候到吏部日,与升半年名次;及二 分以上,许听从其便,差遣一次。所贵官吏各各用心, 州县皆有储蓄,虽遇荐饥,民无菜色。又得官中所积 之钱,稍稍散在民间,可使物货流通。其“河北州县有 便籴司斛斗见多,近边州县,转运司见籴军粮处,更 不籴常平仓斛斗。若今来指挥内有未尽未便事件, 委提点刑狱司逐旋擘画,申奏施行。”

    《论赈济札子》
    前人

    “臣窃惟乡村人户,播植百谷,种艺桑麻,乃天下衣食 之原也,比于馀民,尤宜存恤。凡人情恋土,各愿安居, 苟非无以自存,岂愿流移他境?国家若于未流移之 前,早行赈济,使粮食相接,不至失业,则比屋安堵,官 中所费少,而民间实受赐。若于既流移之后,方散米 煮粥,以有限之储蓄,待无穷之流民,徒更聚而饿死, 官中所费多,而民实无所济。伏睹近降朝旨,令户部 指挥府界、诸路提点刑狱司体量州县人户,如委是 阙食,据见在义仓及常平米谷速行赈济。仍丁宁指 挥州县多方存恤,无致流移失所,此诚得安民之要 道。然所以能使民不流移者,全在本县令佐得人。欲 使更令提点刑狱司指挥逐县令佐,专切体量乡村 人户,有阙食者,一面申知上司及本州,更不候回报, 即将本县义仓及常平仓米谷直行赈贷。仍据乡村三等人户,逐户计口出给历头,大人日给二升,小儿 日给一升,令各从民便,或五日或十日,或半月,一次 赍历头诣县请领,县司亦置簿照会。若本县米谷数 少,则先从下户出给历头,有馀则并及上户,其不愿 请领者亦听。候将来夏秋成熟、粮食相接日,即据《簿 历》上所贷过粮,令随税送纳,一斗只纳一斗,更无利 息。其令、佐若别有良法,简易便民,胜于此法者,亦听 从便。要在民不乏食,不至流移而已。”仍令提点刑狱 司常切体量逐县令、佐,有能用心存恤阙食人户,虽 系灾“伤并不流移者,保明闻奏,优与酬奖。其全不用 心赈贷,致户口多流移者,取勘闻奏,乞行停替。庶使 吏有所劝沮,百姓实霑圣泽。”

    《岁旱荒政宜讲疏》
    刘安世

    “臣伏见去年经冬,时雪愆候,今春涉夏,益苦亢旱,二 麦将槁,秋种未布,民已艰食,岁事可忧。虽两宫焦劳, 祠祷备至,应祈之泽,终未霑足。”臣常观国朝故事,太 祖建隆元年,以扬、泗民多饥死,郡中军储尚百馀万 斛,即命发廪赈贷。乾德二年,尝诏诸州长吏,视民田 旱甚者即蠲其租,不必俟报。太宗或遇旱岁,必蔬食, “减食品三之二,得雨乃复常膳。真宗祥符八年,以京 东物价稍贵,令有司出常平粟减价粜用济贫民。九 年,诏江淮发运司岁留上供米五十万,以备赈济。今 来旱势阔远,事宜前虑。至于散利缓刑,㢮力蕃乐,索 鬼神,除盗贼,皆圣人救荒之政,亦宜先事而讲。伏望 圣慈上法三圣之意,下考成周之典,凡以救灾恤民 者,次第施行。”

    《更张常平之弊疏》
    前人

    臣等闻:国无九年之蓄曰不足,无六年之蓄曰急,无 三年之蓄曰“国非其国。”盖先王之制,三年耕必有一 年之食,以三十年通之,则可以有十年之备。故尧、汤 之水旱,至于累岁,而无捐瘠之民者,用此道也。三代 而下,井田废缺,利民之法无善于常平。由汉迄今,莫 能变易。惟自近世,有名无实,凡所以养民之具,月计 “不足,何暇议三年之蓄哉!是以岁或不登,民辄菜色, 强者转而为盗贼,弱者不免于饿殍,保民之术如此, 亦以疏矣。”臣等窃谓自罢青苗钱后来,天下州县皆 有积镪,朝廷虽更立常平之制,条目甚详,而上下因 循,未尝留意。既无统属以纠其乖谬,又无赏罚以为 之劝沮,加之转运司苟纾目前之急“多端借贷,日朘 月削,无偿足之期。非有惩革,将不胜弊。臣伏望圣慈 特降睿旨,取今日以前应于《常平敕令》,严责近限,专 委臣部删为一书,付之有司,悉俾遵守。仍先行指挥, 将天下见在常平钱,乘今秋丰稔之时,命五路籴粟 一色,其馀路分并相度逐处可以久留斛㪷,广行收 籴,仍以本司钱修盖合用仓廪,将一路所有钱会同 应副。一路之中不得偏聚一州,一州之境不得偏聚 一县,各逐户口之多寡,以置籴入之大数,每遇凶歉, 依法出粜。籴粜之法,常以市价增减,如此则官本常 存而物价不能翔踊,或遇旱干水溢之灾,则民有所 济,不至流散,朝廷之惠泽可继而无乏绝之患。相因 日久,渐至九年之蓄,太平之策,莫大于此。惟陛下推 至诚恻怛之意,明诏执政,协力施行,所有官吏殿最, 亦乞参酌修定。将来颁降之后,或有违犯州县,委监 司、监司令户部御史台觉察奏劾。庶使二圣恤民之 仁心,不为徒善之政,传之万世,天下幸甚。”

    《奏乞赈贷凤翔府界饥民疏》
    前人

    臣伏闻京西关陕,去岁时谷不登,农民艰食,两路郡 邑已行赈贷,而凤翔、永兴实为接境,旱灾分数,大概 略同,物价翔踊,民多菜色。臣闻秦凤路诸郡各收五 分,惟是岐下实所不及,然而转运司牵于邻州之例, 放税止于五分,拘碍常法,不该赈济。今方中春,民以 穷困,若候夏麦,必致饿殍。比闻崔谋镇白昼惊劫,愚 民急迫,岂有常心!与其委于沟壑,不若亡命为盗,以 幸万一之免。窃恐因此饥馑,寇贼充斥,使关中之民 不得安堵,非细故也。臣愚欲乞朝廷专委秦凤路提 刑司疾速体量,若凤翔境内委实荒歉,则一面命本 司依永兴军路灾伤州县特行赈贷,更不奏候朝旨。 如此,则非仅千里之人得免转死之患,至于寇盗亦 当衰息。伏望圣慈详酌,早赐指挥。

    《民力困敝札子》
    范镇

    “陛下每遇水旱,或时变灾,必露立向天,痛自刻责,尽 精竭虑,无所不至。尧舜用心,亦不过是,然愿陛下稍 推广之。推广之术,在于使官吏称职,民力优裕而已。 今民力困甚,而朝廷取之不已,是官吏不称职,使陛 下忧勤于上,而人民愁苦于下也。伏见国家用调,责 之三司,三司责之转运使,转运使责之州,州责之县, 县责之民,至民而止。民竭其力以佐公上,而自用不 得足,则怨嗟之气干戾天地,此水旱变灾所以作也。 愿陛下推前忧勤之心,明诏中书、枢密大臣,使考求 祖宗朝及天圣中兵数与官吏之数,与天下赋入之 数,斟酌损益,立为条章,上下遵守,则国用有常,国用有常则民力有馀。”陛下虽高拱深居无所事,而天地 之和至矣,又何忧水旱灾变之患,而躬自刻责如此 其劳乎?臣居尝念此至熟,今蒙陛下选任,不敢不自 竭尽,然亦不敢远引前古难行之事,“所陈惟祖宗时 及天圣中陛下躬亲之政,伏惟留神采择。”

    《奏流民乞立经制状》
    前人

    “臣伏见今岁无麦苗,朝廷为放税免役,及以常平仓、 军储仓拯贷存恤之恩,不为不至矣。然而人民流离, 父母妻子不能相保者,平居无事时,不少宽其力役, 轻其租赋,岁虽大熟,使民不得终岁之饱,及一小歉 收,虽加重施,固已不及事矣。”此无它,重敛之政在前 也。今特一谷不熟尔,而流民如此,就使九谷皆不熟, “朝廷将如之何?”臣窃以水旱之作,由民之不足而怨; 民之不足而怨,由有司之重敛;有司之重敛,由官穴 兵多与土木之费广,而经制不立也。又闻许、汝、郑等 处,蝗蝻复生。蝗蝻之生,亦由贪政之所感也。天意以 为贪政之取民,犹蝗蝻之食苗,故频年生蝗蝻,以觉 悟陛下也。《春秋》鲁宣公十五年,秋初“履亩,冬蝝生。”说 者以为蝝履亩而生,此所谓贪政之感也。国家自陕 西用兵增兵以来,赋役烦重。及近年不惜高爵重禄, 假借匪人,转运使复于常赋外进羡钱以助南郊,其 馀无名敛率,不可胜计。此皆贪政也。贪政之发,发于 掊克暴虐,此民所以怨也,所以干天地之和也,水旱 之所以作也。臣前此言官穴兵多民困者屡矣,未蒙 报下。伏乞陛下敕大臣检臣前所上章,考今官数、兵 数与赋入之数,立为经制,又罢土木之费,使民得足 食而少休息,则天地之和至矣。古人言太平者,止于 民之足食也。今诚能立经制,省官与兵,节土木之费, 使民足食,陛下高拱深居,而太平可坐致,顾陛下责 任大臣何如耳。

    《救济江淮饥民疏》
    包拯

    臣闻“天以五星为府,人以九谷为命。五星紊于上,则 灾异起于下;九谷绝于野,则盗贼兴于外。天之于人, 上下相应,故天变于其上,则人乱于其下,是天人相 与之际,甚可畏也。若变异上著,则恐惧修省以谢于 下;年谷不登,则赈贷己责而恤其困。盖不使天有大 变而民有饥色,则人获富寿而国享安宁矣。”方今灾 “异之变尤甚,臣近已论列详矣。惟江、淮六路,连岁亢 旱,民食艰阻,流亡者比比皆是。朝廷昨遣使命安抚 赈贷,以救其弊,而东南岁运上供米六百万石,近虽 减一百万石,缘逐路租税尽已蠲复,则粮斛从何而 出,未免州县配籴,以充其数。由是民间所出,悉输入 官,民储已竭,配者未已,纵有米价,率无可籴,父子皇 皇,相顾不救。老弱者死于沟壑,少壮者聚为盗贼。不 幸奸雄乘间而起,则不可制矣,当以何道而卒安之 哉!且国家之患,未有不缘此而致,可不熟虑乎!欲望 圣慈特降指挥,应江浙六路灾伤州县,凡是配籴及 诸般科率,一切止绝。如敢故犯,并坐违制,庶几少释 疲民倒垂之急。其上供米数,若不敷元额,即候向去 丰熟补填。仍令州县官吏多方擘画救济,饥民不得 失所。兼委逐路提、转专切提举,如不用心救济,以致 流亡及结成群党,即乞一例重行降黜。”

    《请免江浙折变疏》
    前人

    臣切见淮南、江、浙、荆湖等州军,数年以来,例皆薄熟。 去秋亢旱尤甚,可熟三二分,当年夏税见钱一例科 折,内第一等折纳小绫,每匹一贯六百六十文省;官 絁每匹二贯八百五十文省;其第二等已下至客户, 并折纳小麦,每斗三十四文省。续据发运司准中书 札子,“据三司奏,乞将庆历三年上供额斛斗六百万” 石,内将小麦一百万石、大豆十五万石折纳见钱。发 运司遂相度,小麦每斗并添估九十四文省,大豆每 斗并耗八十八文省,比逐处见粜价例两倍已上应 该小麦一石纳见钱九百四十文省。寻又准五月九 日中书札子:据发运司奏,“切虑豆麦价高,人户难得 见钱。”奉圣旨:“宜令本司疾速指挥逐路州军,据合折 夏税豆麦,令人户如愿纳见钱者,即仰逐处依起纳 日在市价例钱数送纳,如只愿纳本色斛斗,亦听从 便。”虽有前件圣旨指挥,本处官吏并不遵禀,但一面 抑令人户纳元估价钱,不许纳本色斛斗,以致豆麦 益贱,钱货难得,下等人户尤更不易。发运司但务岁 计充盈,不虑民力困“竭,上下相蒙,无所诉告,为国敛 怨,莫甚于此。且民者国之本,财用所出,安危所系,而 横赋暴取,不知纪极,若因此流亡相应,而起涂炭郡 邑,则将何道可以卒安之?况已萌之兆,不可不深虑 耳。兼自淮以南及两浙、荆湖,从去秋至今春,并未得 雨,二麦不秀,耕种失时,民心熬熬,日怀忧惧。欲望圣 慈,特降诏敕,委逐路转运、提刑不住巡历体量,应是 诸杂科率权且停罢。若向去蚕麦稍熟,今年夏税诸 色钱等,除第一、第二等户各令依旧折纳外,其第三 等已下并客户,特与免诸般支移折变,只令各纳本 色,庶使重困之民稍获苏息

    《亲谕使人救济饥民状》
    韩维

    “臣窃闻去年开封府界并陈、蔡、许、颍等州,例各不熟, 入春以来,民困尤甚,朝廷虽发仓廪,转米谷以加赈 赡,而死者不可胜数,甚者至于遗弃幼稚,号哭道路, 骨肉之间,自相啖食,僵尸暴骸,所在狼籍,闻之可为 伤痛。臣日夜思念,盖赈救之道,有所未尽,以及于此。 州县米谷之不积,一也;官吏无恤民之心,二也;饲养 失处置之宜,三也。朝廷虽发仓廪,而陛下未尝亲谕 恻怛之意,遣使临视,四也。群议籍籍,窃怪陛下勤政 爱民,日昃不倦,至于细务,莫不曲加处分,而于此事 未闻德音有所矜恤,意者陛下未知其详欤?臣闻群 议且久,每欲上闻,以越职为惧而止。今前去二麦,尚 有数月,而死者日广,臣诚不忍。陛下赤子,遭遇仁圣 之君,不得蒙被其泽而无告以死,臣虽越职得罪,犹 不敢避也。伏望圣慈特诏执政,择爱民干事之吏十 数辈,召见便殿,喻以忧劳愍伤之意,命分使州县察 视流民,先具见存及死亡之数与即今救济之状以 闻,然后与转运、提刑、知州、通判等同共疾速商量,如 何处置救养,可以全活民命。比至麦熟,合用米粮几 何,如何营救,不至乏绝。不幸死者,所在官为掩瘗,毋 得暴露。凡此诸事,皆许入马铺驰奏。陛下与二府大 臣朝夕图议,苟国家之力可及之者,无不为也。如此, 则庶几斯民渐有生路。不然,三四十万之众,至四五 月之间,皆填沟壑矣。”臣闻天之所以祐命人君者,将 以牧民也。君之所以享尊极者,以有民为之下也;民 之所以欣戴其上者,以能保安己也。陛下即位之初, 宜有以固结天下之心,而副天之所以祐命者,无急 于此也。

    《救济饥民札子》
    前人

    “臣窃闻今春畿甸及京西州郡,百姓饥死者甚众。访 闻盖是州县官不早为体察存养,致百姓流去本土, 转更失所。所至州县,既无储蓄之备,比至劝诱人户 及奏闻朝廷,得物救济,流民,已是饥困,又处置散给 饭粥,或失所宜,致使枉害人命。近闻河北、京东、两浙 诸郡,被水灾者不少,若止因循旧体,必定百姓复罹 此祸。伏望圣慈特降诏书,丁宁戒劝诸路转运、提刑 及州县官吏,上下公共询问饥困之人,早为赈济,毋 令流散。不幸转徙者,转运、提刑为差官引导,命就州 军多方救养,仍具施行次第闻奏。”朝廷至时遣使察 视,其当职官吏有善设术略,使居者不至于流徙,流 者不至于殍亡,仍议以户口人数量“立赏格,不如诏 者,罚亦准之。所冀劝督官吏宣力为民,拯其艰危,以 副陛下好生之意。”

    《河北流民札子》
    郑獬

    臣切见河北之民,自去秋以来,相携老幼,皆徙于南 方,累累道途,迄今不绝,不知几万户,兹非细事也。臣 询得其繇,或云“以岁饥无食,或云地震不得宁居,或 云河决失耕业,或云以避塞河之役。”臣参考以计之, 若以岁饥,则百十年来,丰凶常事,何昔之凶年犹得 安居,而今遽为去计乎?若以地震,则震有时而必止, “虽暂有不宁,犹宜未至弃本土而去。若以河决,则恩、 冀、德、博罹害者宜迁而镇之,邢、赵非河所累,则又何 为而辄去?若以河役,则朝廷已有诏罢而迁者,至今 不已。”由是言之,盖其原起于唐州之开旷土,而成于 河北之讹言。何者?唐州官吏冒赏贪功,遣牙校赍榜 于三边,招诱户民十有馀年,于是三边始有边民。及 去秋地震,其父老皆言真庙时地震,遂有澶渊之役, 今地复震,北兵又将扰边矣,如何不为引避?加以岁 凶河决,于是相牵连而大去之。夫民故愚而无知,一 人摇之,百人酬之,一乡之间,但见南徙者众,故相随 而亦迁。即询究其所以迁之理,则不出夫前之所言, 是彼亦未能熟较利害,但云“南方谷贱,有旷土可为 生耳。”若然者,岂得纵其流亡,而不为禁止乎?河朔去 岁虽被灾,而诸郡亦有秋获处,民间未至横衢路而 饿死,易婴儿以食。借使今之有寒饿不能自活者,虽 纵而之南,无害也。至于中户以下,乃连车牛,负囊箧, 驱仆跃马,其资足以为养者,又何为而不禁止,端使 流离而南徙乎?属者朝廷虽屡敕本道安集,而至今 去者如故,此盖刺史、县令有不能者,无方略以安之 耳。朝廷诚能深责刺史、县令,俾之从便宜,务令安集, 勿令中户以上随众而迁。刺史、县令有不能者,则亟 令监司举劾,别选有能者代之。刺史、县令知惧,则庶 乎有为,可以禁止矣。或云“迁者不可止,止则饿死,或 急而为盗,为患浸深。臣以为寒饥者听之去,可以自 资者留之。今河北亦有常平粟,未曾赈发,宜举以贷 民。今冬宿麦得雪,向去收成,则民复安堵矣。兼闻河 北便籴,官价殊高,豪民亦有藏粟邀价者,及官配籴 甚急,而粟价愈贵。若俵籴配籴,宜一切罢之。如又贷 以常平粟,则民间得钱粟可以自存矣。”或者又谓“河 北之民,久离兵战,生息既繁,遂不能相养。譬之旧为 家十口,有田二顷。今田不加多,而增口为二十,还值凶年,故析其食口就粟南方,适得其宜矣。”此又非通 论,二十口之息,岂能一日而具,何前日犹能相养,而 今日遂不能乎?夫民者重迁,如刺史、县令,有安集之 术,则孰肯弃坟墓,去亲戚乡井,而轻为流民乎?以此 又知刺史、县令不为朝廷养民也。北方之人,乍入南 地,不习水土,向春必生疫疾。伏愿陛下严立科罪,下 提刑、转运使,责在刺史、县令,随宜处画,必令存留,无 得纵令流移,庶几河朔不为墟矣。幸冀陛下留神,特 赐裁察。

    《进流民图状》
    郑侠

    “臣伏睹去冬亢旱,迄今不雨,麦苗焦枯,黍粟麻豆,皆 不及种。旬日以来,米价暴贵,群情忧惶,十九惧死。方 春斩伐,竭泽而渔,大营官钱,小求升米,草木鱼鳖,亦 莫生遂。蛮夷轻肆,敢侮君国,皆由中外之臣辅相陛 下不以道,以至于此。”臣窃惟灾患有可致之道,无可 试之形。其致之有渐,而其来也,如疾风暴雨,不可复 “御,流血藉尸,方知丧败。此愚夫庸人之见,古今有之。 所贵于圣神者,为其能图患于未然,而转祸为福也。 当今之世犹可救,愿陛下开仓廪,赈贫乏,诸有司敛 掠不道之政,一切罢去。庶几早召和气,上应天心。调 阴阳,降雨露,以延万姓垂死之命,而固宗社亿万年 无疆之祉。”夫君臣际遇,贵乎知心。以臣之愚,深知陛 下爱养黎庶甚于赤子。故自即位以来,有一利民便 物之政,靡不毅然主张而行陛下之心,亦欲人人寿 富,而跻之尧舜三代之盛耳。夫岂区区充满府库,盈 溢仓廪,终以富衍强大夸天下哉?而外之臣,略不推 明陛下此心,而乃肆其饕餮,劓割生民,侵肌及骨,使 大困苦而不聊生,坐“视其死而不恤。”夫陛下所存如 彼,群臣所为如此,不知君臣际遇欲作何事,徒只日 超百资,意指气使而已乎?臣又惟何世而无忠义,何 代而无贤德,亦在乎人君所以驾驭之如何耳。古之 人在山林畎亩,不忘其君;刍荛负贩,匹夫匹妇,咸欲 自尽以报其上。今陛下之朝,台谏默默具位而不敢 言事,“至有规避百为,不肯居是职者。而左右辅弼之 臣,又皆贪猥近利。使夫抱道怀识之士,皆不欲与之 言。”不知时然耶,陛下有以使之然耶?以为时然,则尧 舜在上,便有禹、稷、汤、文在上,便有伊、吕;以至汉、唐之 明君,我祖宗之圣朝,皆有忠义贤德之臣,布在中外。 君臣之际,若腹心手足然。君倡于上,臣和“于下,主发 于内,臣应于外,而休嘉之惠,下浸于昆虫草木,千百 世之下,莫不慕之。独陛下以仁圣当御抚养为心,而 群臣所以和之者如此”,夫非时然,抑陛下所以驾驭 之道未审尔。陛下以爵禄名器驾驭天下忠良,而使 之如此,甚非宗庙社稷之福也。夫得一饭于道傍,则 皇皇图报,而终身餍饱于其父,则不知惠。此庸人之 常情也。今之食禄,往往如此。若臣所闻则不然。君臣 之义,父子之道也。故食其禄则忧其事,凡以移事父 之孝而从事于此也。若乃思虑不出其位,尸祝不代 庖,人各以其职,不相侵越,至于邦国善否,知而不言。 岂有君忧国危,群臣乃饱食厌观,若视路人之事而 不救,曰“吾各有守,天下之事,非我忧哉?”故知朝廷设 官,位有高下,臣子事君,忠无两心。与其得罪于有司, 孰与不忠于君父?与其苟容于当世,孰与得罪于皇 天?臣所以不避万死,深冒天阍,以告诉于陛下者,凡 以上畏天命,中忧君国,而下念生民耳。若臣之身,使 其粉碎如一蝼蚁,无足顾爱。臣窃闻南征西伐“者,皆 以其胜捷之势,山川之形,为图而来献。料无一人以 天下之民质妻卖儿,流离逃散,斩桑伐枣,拆坏庐舍 而卖于城市,就官假粟,遑遑不给之状,为图而献。”前 者臣不敢以所闻,谨以安上门逐日所见,绘成一图, 百不及一,但经圣明眼目,已可咨嗟涕泣,而况数千 里之外甚于此者哉!如陛下观“图行臣之言,十日不 雨,即乞斩臣宣德门外,以正欺君谩天之罪;如稍有 济,亦乞正臣越分言事之刑。”

    《赈济论》
    程颐

    “不制民之产,无储蓄之备,饥而后发廪以食之,廪有 竭,而饥者不可胜济也。”今不暇论其本,且救目前之 死亡,惟有节则所及者广。常见今时州县济饥之法, 或给之米豆,或食之粥饭,来者与之,不复有辨中,虽 欲辨之,亦不能也。谷贵之时,何人不愿得食?仓廪既 竭,则殍死者在前,无以救之矣。数年前,一亲戚为郡 守,爱恤之心可谓至矣。鸡鸣而起,亲视俵散官吏后 至者,必责怒之,于是流民歌咏,至者日众。未几谷尽, 殍者满道。愚尝怜其用心,而嗤其不善处事救饥者, 使之免死而已,非欲其丰肥也。当择宽广之处,宿戒 使晨入,至巳则阖门不纳,午而后与之食,申而出之。 给米者午即出,日得一食,则不死矣。其力自能营,一 食者皆不来矣。比之不择而与者,当活数倍之多也。 凡济饥当分两处,择羸弱者作稀粥,早晚两给,勿使 至饱,俟气稍完,然后一给。第一先营广居处,切不得 令相枕藉。如作粥须官员亲尝,恐生及入石灰,不给浮浪,无此理也。平日当禁游惰,至其饥饿,哀矜之一 也。

    《论河北京东盗贼状》
    苏轼

    熙宁七年疏奏:“臣伏见河北、京东比年以来,蝗旱相 仍,盗贼渐炽,今又不雨,自秋至冬,方数千里,麦不入 土。窃料明年春夏之际,寇攘为患,甚于今日。是以辄 陈狂瞽,庶补万一。谨按山东自上世以来,为腹心根 本之地,其与中原离合,常系社稷安危。昔秦并天下, 首收三晋,则其馀强敌,相继灭亡。汉高祖杀陈馀,走” 田横,则项氏不支;光武亦自渔阳、上谷发突骑,席卷 以并天下;魏武帝破杀袁氏父子,守冀州,然后四方 莫敢敌。宋武帝以英雄绝人之资,用武历年,而不能 并中原者,以不得河北也。隋文帝以庸夫穿窬之智, 窃位数年而一海内者,以得河北也。故杜牧之论,以 为“山东之地,王者得之以为王,霸者得之以为霸,猾 贼得之以为乱。天下自唐天宝以后,奸臣僭峙于山 东,更十一世,竭天下之力,终不能取,以至于亡。近世 贺得伦挈魏博降后唐而梁亡,周高祖自邺都至京 都而汉亡。由此观之,天下存亡之权,在河北无疑也。 陛下即位以来,北方之民流移相属,天灾谴告,亦甚 于四方。至于京东,虽号无事,亦当常使其民安逸富 强,缓急足以灌输河北,瓶竭则罍耻,唇亡则齿寒。而 近年以来,公私匮乏,民不堪命。今流离饥馑,议者不 过欲散卖常平之粟,劝诱蓄积之家;盗贼纵横,议者 不过欲增开告赏之门,申严缉捕之法,皆未见其益 也。常平之粟,累经振发,所存无几矣。而饥寒之民,所 在皆”是,人得升合官费。丘山蓄积之家,例皆困乏。贫 者未蒙其利,富者先被其灾。昔季康子患盗,问于孔 子,对曰:“苟子之不欲,虽赏之不窃。乃知上不尽利,则 民有以为生;苟有以为生,亦何苦而为盗?其间凶残 之党,乐祸不悛,则须敕法以峻刑,诛一以警百。今中 民以下,举皆缺食。冒法而为盗则死,畏法而不盗则 饥。”饥寒之与弃市,均是死亡,而赊死之与忍饥,祸有 迟速。相率为盗,正理之常,虽日杀百人,势必不止。苟 非陛下至明至圣,至仁至慈,较得丧之孰多,权祸福 之孰重,特于财利少有所捐,衣食之门一开,骨髓之 恩皆遍。然后信赏必罚,以威充恩,不以侥幸废刑,不 以灾伤挠法。如此而人心不革、盗贼不衰者,未之有 也。

    《奏浙西灾伤第一状》
    前人

    元祐五年七月十五日奏:“‘臣闻事豫则立,不豫则废’, 此古今不刊之语也。至于救灾恤患,尤当在早,若灾 伤之民,救之于未饥,则用物约而所及广,不过宽减 上供,粜卖常平,官无大失而人人受赐,今岁之事是 也。若救之于已饥,则用物博而所及微,至于耗散省 仓,亏损课利,官为一困,而已饥之民终于死亡,熙宁” 之事是也。熙宁之灾伤,本缘天旱米贵,而沈起、张靓 之流,不先事奏闻,但务立赏闭粜,富民皆争藏谷,小 民无所得食。流殍既作,然后朝廷知之,始敕运江西 及截本路上供米一百二十三万石济之。巡门俵米, 拦街散粥,终不能救。饥馑既成,继之以疾疫,本路死 者五十馀万人,城郭萧条,田野丘墟,“两税课利,皆失 其旧。勘会熙宁八年,本路放税米一百三十万石,酒 课亏减六十七万馀贯,略计所失,共计三百二十馀 万贯、石,其馀耗散,不可悉数,至今转运司贫乏,不能 举手。此无它,不先事处置之祸也。”去年,浙西数郡,先 水后旱,灾伤不减熙宁,然二圣仁智聪明,于去年十 一月中首发德音,截“拨本路上供斛㪷二十万石赈 济。又于十二月中宽减转运司元祐四年上供额斛 三分之一,为米五十馀万斛”,尽用其钱买银绢上供, 了无一毫亏损县官。而命下之日,所在欢呼,官既住 籴,米价自落。又自正月开仓粜常平米,仍免数路税 务所收五谷《力胜》钱,且赐度牒三百道,以助赈济,本 路帖“然,遂无一人饥殍者,此无它,先事处置之力也。” 由此观之,事豫则立,不豫则废,其祸福相绝如此。恭 惟二圣天地父母之心,见民疾苦,匍匐救之,本不计 较费用多少,而臣愚鲁无识,但知权利害之轻重,计 得丧之大小,以谓譬如民庶之家,置庄田招佃客,本 望租课,非行仁义,然犹至水旱之岁,必须“放免欠负、 借贷种粮者,其心诚恐客散而田荒,后日之失,必倍 于今故也,而况有天下子万姓,而不计其后乎?臣自 去岁以来,区区献言,屡渎天听者,实恐陛下客散而 田荒也。去岁杭州米价每㪷至八九十,自今岁正月 以来,日渐减落。至五六月间,浙西数郡大雨不止,太 湖泛溢,所在害稼。六月初间,米价复长,至七月初,㪷 及百钱足陌。见今新米已出,而常平官米不敢住粜。 灾伤之势,恐甚于去年。何者?去年之灾,如人初病,今 岁之灾,如病再发,病状虽同,气力衰耗,恐难支持。又 缘春夏之交,雨水调匀,浙人喜于丰岁,家家典卖,举 债出息,以事田作。车水筑圩,高下殆遍,计本已重,指 日待熟。而”淫雨风涛一举害之,民之穷困,实倍去岁近者将官刘季孙往苏州按教,臣密令季孙沿路体 访。季孙还,为臣言:“此数州不独淫雨为害,又多大风 驾起潮浪,堤堰圩垾,率皆破损。湖州水入城中民家 皆尺馀,此去岁所无有也。而转运判官张璹自常、润 还,所言略同,云:亲见吴江平望八尺间,有举家”田苗 没在深水底,父子聚哭,以船筏捞摝,云“半米犹堪炒 吃,青穟且以喂牛。”正使自今雨止,已非丰岁,而况止 不止,又未可知,则来岁之忧,非复今年之比矣。何以 言之?去年杭州管常平米二十三万石,今年已粜米 十五万石,虽馀八万石,而粜卖未已。又缘去年灾伤, 放税及和籴不行,省仓阙数,所“有上件常平米八万 石,只了兑拨充军粮,更无见在,惟有籴常平米钱近 八万贯,而钱非救饥之物。若来年米益贵,钱益轻,虽 积钱如山,终无所用。熙宁中,两浙市易出钱百万缗, 民无贫富,皆得取用,而米不可得,故曳罗纨、带金玉 横尸道上者,不可胜计。今来浙东西大抵皆粜过常 平米,见在数绝少,熙宁之忧,凛凛在人眼中矣。臣材 力短浅,加之衰病,而一路生齿,忧责在臣。受恩既深, 不敢别乞闲郡,日夜思虑,求来年救饥之术,别无长 策,惟有秋冬之间,不惜高价多籴常平米,以备来年 出粜。今浙西数州,米既不熟,而转运司又管上供年 额斛㪷一百五十馀万石,若两司争籴,米必大贵,饥 馑愈迫,和籴不行。来年青黄不交之际,常平有钱无 米,官吏拱手,坐视人死,而山海之间,接连瓯、闽,盗贼 结集,或生意外之患,则虽诛殛臣等,何补于败?以此 须至具实闻奏,伏望圣慈备录臣奏行下户部及本 路转运、提刑、两路钤辖司,疾早相度来年合与不合 准备常平斛㪷,出粜救饥。如合准备,即具逐州合用 数目。臣已约度杭州合用二十万石,仍委逐司擘画, 合如何措置,令米价不至大段翔踊,收籴得足。如逐 司以谓不须准备出粜救济,即令各具保明来年委 得不至饥殍流亡,结罪闻奏。”缘今来已是入秋,去和 籴月日无几,比及相度,往复取旨,深虑不及于事。伏 乞详察,速赐指挥。

    《乞减价粜常平米赈济状》
    前人

    绍圣元年正月日状奏:“勘会元祐八年,河北诸路并 系灾伤,内定州一路,虽只是雨水为害,然其实亦及 五分以上。只缘有司出纳之吝,不与尽实检放。秋税 内定州只放二分。自臣到任后,累有人户披诉乞倚 阁,又缘已过条限,致难施行。今体问得春夏之交,人 户委是阙食,既非河水灾伤,即每事只依《编敕》指挥, 欲坐观不救,恐非朝廷仁圣本意。臣欲便将常平、斛 㪷借贷,虽已有成法,不烦奏请。”又体问得河北沿边 人户,为见朝廷昔年遣使赈济,不问人户高下,愿与 不愿,借请一例散贷。后来节次倚阁放免,以此愚民 生心侥幸。每有借贷,例不肯及时还纳,多是拖欠,指 望倚阁放免,既烦鞭挞追呼,使吏卒“因缘为奸,毕竟 不免失陷官物。兼约度得本州自第四等以下,每户 贷两石,官破十万石,不过济得五万户。人户请纳,耗 费房店宿食,不过得一石五斗,入口未必能济活一 家,而五万户之外人户更不沾惠鞭挞驱催,若得健 吏,亦不过收得十七,其失陷三万石可必也。”又欲抄 札饥贫,奏乞法外赈“济,不惟所费浩大,有出无收,而 此声一布,饥贫云集,盗贼疾疫,客主俱毙。又况准条 边郡不得聚集饥民。”以上二事,既皆不便,只有依条 将常平斛斗依价出粜,即官司简便,不劳抄札勘会 “给纳烦费,但得数万石斛㪷在市,自然压下物价,境 内百姓,人人受赐,古今之法,莫良于此。但以本州见 管常平米二十七万馀石,每㪷衮纽到元本一百四 文,比在市实直尚多二十二文,以此无人收籴。若不 别作奏请,专守本条,不与减价出粜,深恐今年春夏 新陈不接之际,必致大段流殍。伏望圣慈愍念,比之 本州将十万石常平米依条借贷,必须陷失三万馀 石,非惟所给不广,而给纳驱催之弊亦多。”特许将本 路诸州军见管常平米契勘在市实直,如委是价高, 出粜不行,即许每㪷于衮纽价钱上减钱出粜,不得 减过十分之二。仍给与贫民历头,令每日零买,不得 令近上人户顿买兴贩。仍限不得粜过本州县见管 常平数目三分之一。约度定州合粜得九万石,若每 㪷各减钱十分之二,即本“州纽计,亏元本官钱一万 八千七十二贯文,比之借贷失陷,犹为省费。而本州 里外,出九万石米在市,则一境生灵皆荷圣恩全活, 又却得钱准备将来丰熟。物贱却行收籴,兼利农末, 为惠不小”者。右伏乞朝廷详酌,早赐施行。如以为便, 即乞行下本司,约束,觉察辖下官吏,所贵人沾实惠。 谨录奏闻,伏候敕旨。

    《贴黄》:“契勘在市米价日长,正是二月间合行出粜。伏乞速赐指挥入急递行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