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 正宗文成武烈圣仁庄孝大王实录
(庚子)四年清乾隆四十五年
五年

春正月

1月1日

○庚辰朔,诣社稷,省牲器。辇路召见诸道正朝户长,问民疾苦郡邑弊政。

○下纶音于八道两都曰:“每岁元朝,下劝农纶音,所以重民本之意也。然予否德,忝位以后,诚未格天,惠未下究,潦暵频年,民惟艰食,未免顚连殿屎之患,恫若在己,不遑宁处。何幸昨年,年事稔熟,观乎诸道之启,询之进俸之吏,疮痍得以少完,流亡赖以安堵,差可纾丙枕之忧。第人心狃于少康,民功怠于稍登。矧今岁龠载新,东作方始。勤力其中,克尽嗣岁之备,然后屡丰之效,可以期矣。咨!尔分忧之臣,各敕所部,毋忽职事,凡于堤堰、灌漑之政,耕播、劳徕之方,董率之、警励之,俾小民,莫敢怠荒,如古人劝之勿坏之休,则予当嘉乃。卿其勉之。”

1月2日

○辛巳,祈谷于社坛。

○御春塘台,犒馈军兵。

○大司宪李普行上疏曰:

徐命膺之负犯,臣于札启,略陈其概,而即见相臣之札,以其兄,丁酉自首之路,谓以开释无馀,殆若初无干犯者然。处分未下之前,遽陈对卞之章,又其领揆、文衡,弓矢、斧斤等谕,何其不择之甚也?臣于命膺,本无私恶,又有相臣之树立,则何尝无顾藉之意哉,诚以命膺自作之孽,终不可逭,而刑政得失,乃国家治乱之所系也。

批以勿辞。

1月3日

○壬午,以权噵为汉城府判尹。

○掌令尹弼秉、持平许霮启曰:“徐命膺谄附能贼,为其心腹、爪牙,图占文衡,又揽铨柄,政注排拟,惟凶徒言是从酝酿凶谋,紏结乱本。乙未冬,先王特嘉其弟之抗章树立,赐祭其父,则命膺父子,托以赴公,不与其祭。即此一事,乃其断案。又于能贼窜配之日,其子资送中路,涕泣而归誓自废。凶贼赴配之后,作书于命膺之子,未及传致,而入于文书中。自明之疏,全讳实状,欺罔天听,请绝岛安置。”不允。

○持平许霮上疏曰:

《谱略》修整,重事,而惠庆宫爵号,初不详载。伊时堂上、都厅,亟施削夺之典。江陵府使郑象仁斫取板材,潜卖江民,至于骊州府,焚其所捉四十馀板于淸心楼下,无人不知。狼籍贪婪,无所忌惮。请象仁严查重勘。

批曰:“宗簿堂郞事,一时不审。不允。江陵府使事,令道臣查问。”乃江原监司具㢞上查启欠详,命推考。遣御史柳谊按核。

○以蔡济恭为艺文馆提学。

1月5日

○甲申,次对。递咸镜道观察使徐浩修。浩修,命膺子也。左议政洪乐纯,以其情势之难于察任奏,有是命。

○领议政徐命善免。教曰:“纳符,凡今几日?授而复纳,纳而复授,一日二日,上下相持,徒损朝体,亦非礼待。领议政,今姑勉副。”

○以李重祜为知经筵事。

1月7日

○丙戌,展拜于宗庙、永禧殿、景慕宫。

○以郑光汉为咸镜道观察使。

1月8日

○丁亥,副提学李义弼上疏曰:

徐命膺附丽能贼之状,举世共知。宪疏峻发,而道揆疏语,欠雍容。至以臣去而朝象可靖,为言。急于救兄,不顾事体。言涉恐动,骇人眼目,臣窃隐忧焉。

批曰:“已处分矣。”

○掌令尹弼秉上疏论徐命膺,请亟加明断。批曰:“所请当下教矣。”

○持平韩晩裕上疏曰:

徐命膺之罪,乃一世之所共知,而至于其子,以命膺为父,以能贼为师,奖送行资于发配之日,现捉文书于讯囚之时。论其负犯,不可使一日偃处于辇毂之下。请徐滢修亟施岛配之典。

批曰:“当下教矣。”

○副校理沈焕之上疏曰:

臣于岁前,召对入侍,以李圣摸事,略陈锄治之义。伏见大司宪李普行札子,其论徐命膺之罪,辞峻义正,足令曾叨言责之臣,竦然愧汗。况斥臣以只称铨官,不举其名。只论圣模,不论命膺,至谓论思失当。臣瞿然自失,若无所容。虽欲自恕,得乎?

教曰:“论思之责,宁激毋渝,而含糊苟且之习,莫逭于前月一疏。又若今番辞章,谀悦为事,依违两间。曾谓:‘此玉堂有气力’,不料巽懦至此。且李普行之跳踉,由于堂启中措语。徐命膺居铨时事,年久灰冷,而勿论当否,不先不后,忽地论斥于今日。未知命膺之得罪于公议者,别有何事,而因公逞私,十目难掩。然原其心,不过怵畏恇㤼,何足深责?焕之,姑见递差。”

○御仁政门,朝参。

○削夺左议政洪乐纯职,门外黜送。教曰:“从古勋贵之家,不顚则沛,鲜克有终。若稽载籍,一辙相寻。大抵,人心易狃于盈盛,事变每起于骄汰。上猜疑而受薄恩之讥;下横肆而底湛族之祸,可胜叹哉?呜呼!予寡人,庸主凡辟也。治法政谟,安有明决磊落底气像,而如其全安调剂之念,常着胸中,妄自以为庶免古帝王不保终之叹矣,奈之何?近者,国势朝事,岌岌遑遑,兆眹危怕,不亡无几。此曷故焉?惟予任非其人,权移于下之致。予无省觉,纵不自愧,噫!予群僚,谓予何许主也?然予从事追愆,内讼而不思,所以矫革之道,则窃惧杀活威福之柄,将至莫可收拾,而坐视国家之俱亡,予岂忍为是?苟论今日之事,莫非一大臣之罪也。作相五朔,威势四张,乱我邦家,斁我义理,其计阴晦,其心捭阖,簸弄藉卖,无所不至,使举世小大,靡然知有大臣教令,不复知有朝廷堤防。噫嘻!痛矣。国家何负于此大臣,而大臣之负国家,胡至斯极?试以一二事言之,营为在中,则或混忠逆之别。耽求无厌,则全昧人鬼之分。欲之所向,曾水火之不避;意之所在,虽叔侄,而不顾。粤在乙未冬间,犹怀其然岂其然之心。虽从簋簋之义,不欲一一胪列,而然其隐情,常在于失志,背公之流,观于交结汲引,而可以知之。不徒此也,瞰其侄之谢事,彼以新卜大臣,忙忙出肃,有若排摈代立者然。固是家庭之变怪,而犹且以为不足忽,忌器之诚,冒开棘之嫌,乃敢密教腹心,广布鹰犬,侵辱有勋劳之首相,并及其兄谮讦之章,公车日积。甚矣,何其无耻无伦也?噫!《明义录》之书,即一部《春秋》,而所树立者,又是谁某?则外假惩讨之名,内售漫漶之计,强拈已昭晣无关系之事,目人以党逆曰:‘夫夫也,曾与某贼相善,乃逆也。’隐然以讨逆之家,归之共逆之科,天下宁有是哉?执此以究之,此大臣平素揣摩,亦可逭此等之谤乎?予之犹未索言者,非为其人,恐伤其家也。如以事理推之,均是同休戚立家,而我以攘夺之计,戕人无罪之兄,欲人之不灭有累之叔,岂非反常之举乎?又况前领相,既以厥兄之事,被人污蔑,则安知无奉朝贺之又因乃叔之事,为人所伤毁乎?若此不已,则两家成隙,不徒更作,向来南北之风波,且其原编,毁其板、火其文而后已。噫嘻!论厥负犯,可谓深重。予若更事趑趄,持疑不决,则不知宗国,税驾于何地,岂非大是澟然处乎?姑宽三苗之窜,庸寓两行之义,为先削夺官爵,门外黜送。”初洪国荣之迸出也,事出不意,朝臣鲜知国荣之罪恶彰著,畏其势焰,齐声请留。而领议政徐命善,独不一言,国荣深衔之。及洪乐纯入相,欲揽窃权柄,耽觊首相。国荣又图占文衡,为落致仕之阶。大提学徐命膺,坚不应。于是,二憾并起,嗾李普行等,迭投章论命膺兄弟。至是处分赫然,朝着始淸。

○特拜金尚喆为议政府领议政,李溵为左议政。

○安置李普行于楸子岛。教曰:“李普行之罪,千百化身,其端不一,而罔念图报之义,惟怀潜试之计。至于今番事,而附丽之迹,奰愎之态,尤无所逃焉,如其侵辱重臣,特是馀事。噫!彼《明义》一部,何等丹书,而幺麿一普行,欲滓秽之、漫漶之?伦纲扫地,火焰滔天,予寡人,莫敢谁何于其间,但曰唯唯,虽谓之徒拥虚位可也。噫!普行之眼,不知有君父久矣。此非普行强戾而然也,有所恃故耳。且予所大惧者,攻重臣如出于严惩讨之意,而末梢精神,全不在是。阳执似是之义,暗售轮囷之谋,几何而不请某贼某贼之伸暴乎?论以大义,律以常宪,固当严鞫得情,而近年以来,屡兴大狱,人心尚未底定,为是之虑。且从末勘,普行绝岛安置。”

○罢副提学李义弼职。教曰:“谁谓乃父之子,有此举措乎?向来领相辞疏,下语草草,许多可暴可明之事。却顾长虑,置之不屑之科。初未尝拶逼者,则堂疏中云云,何尝一毫仿佛乎?非不欲严绳,而此人之柔善,予所稔知。况为今之人,苟非强梁者,頥指所向,孰敢不从?姑从末勘,义弼罢职。”

○敦谕领府事徐命善曰:“卿之树立何如,卿之事业何如?卿可谓有勋劳于国矣。予曰有勋劳者,无他。因卿之尺疏叫阍,而群凶潜滋之谋,莫售天地间,君臣之伦常,赖而不泯,古有社稷臣,于卿近之。使卿恃功沽恩,贪饕威福,则卿虽有不世之树立,罕比之事业,司直之地,岂无勤攻之论。而卿则不然。予以卿超擢至此者,所以定国是、正民志也。大抵卿之家,与奉朝贺之家,所宜乐则共之,忧则共之,只知有公,不知有私。而予使卿等之家,不能寅协保存,戈戟相寻,仇衅已成,至于莫可奈何之境。卿之辞疏中,领揆文衡弓矢斧斤之说,李普行则斥卿以语不择发,予则以为卿之对卞,犹有嗫嚅,不敢尽言者,为卿窃不胜其慨也。近日,朝象之淆乱,一则由于领揆,二则作于文衡。予虽不言,一世自有公言,虽欲讳也,其可得乎?又若宪避中,树立自树立,公法自公法,岂可以树立之故,废公法云云?正是渠辈自道之说也。予则又以为奉朝贺,虽有许多勋勚,至于其叔,何尝有寸能尺劳,而兜揽至此,已是予失政之大者,而毕竟藉以惩讨,欲为漫漶义理,甘作《明义录》之罪人,不可以奉朝贺之树立,贷其叔于公法也。以是已有所勘断,而在卿处义,但守公耳忘私,国耳忘家而已。至于日前解卿相职,不但俾卿一伸廉隅,予于是,别有商量者。前车之覆,盖是权太盛、位太隆,自以为身不死,位不改云尔。以故,自恃自固,自底顚危。噫!惩羹在彼,胡不使卿,暂避重务,以为行且用卿之道乎?”

○中批,李义翊为司宪府大司宪。

1月9日

○戊子,昼讲。

○以李命植为司谏院大司谏。

1月10日

○己丑,常参。

○三司传启,至府启徐命膺事,上曰:“徐命膺之与启能邻居相亲,即丙申以前事,而当能贼遭弹赴配之日,逆情未尽发露,则命膺之子,以前日师生之情,送别送行,有何大悖于义?李普行欲售网打之计,直驱之逆,极为巧恶。且前领相,《明义录》之主人也。其兄遭罹罔极,则其弟陈卞,人理当然。以此把作罪案,安有如许人心?都宪昨日处分,佯若不知,欲与普行,同归一套,诚莫晓其意也。予之此言,非欲勒使停启,欲使都宪,知义理所在矣。”都宪,即李义翊也。

○持平朴天行启曰:“李普行之追论徐命膺于年久之后者,已极痛骇,而大臣之号,只出于为兄伸卞,李义弼忽地侵斥,使不安于朝,请施刊削。”不允。

○校理李儒庆、修撰柳孟养启曰:“经界定,然后国赋可均,各道田政之紊乱久矣。山野陈垦,古今不同。吏绿为奸,虚实相蒙。司农之耗缩,白地之征税,莫不由此。请饬各道,次第改量,庶见其效,请询庙堂。”领议政金尚喆曰:“连値岁荒,列邑未遑更张。若于今秋涤场后,道臣先察其不可不改量之邑,渐次设施,则民国俱赖。以此先饬诸道为宜。”从之。

1月11日

○庚寅,行文臣殿讲。

○持平朴天行,停徐命膺启。

1月12日

○辛卯,谕洪国荣曰:“予欲无言。予欲无言也。欲言则恐涉伤伦之义;欲不言则反致乱朱之嫌。噫!予乌得无欲无言之叹乎?若卿若领府事勋勚何如?树立何如?而明义一书,又何为而作也。书成未逾数岁,大义几斁,大防几坏,遭罹俱不在别人之家,蚤使予善处人兄弟叔侄之际,则平地风浪,何从而生哉?始由予陆陆,终由予庸庸,尚谁之咎欤?”国荣附奏曰:“呜呼!使殿下有此教于臣者,莫非臣罪。纵百死千死,何以免负恩之归也?臣之一身,非臣之有也。臣父生之,臣伯父教育之,我殿下竉遇之,以至于今日。臣于殿下,有君臣、骨肉之恩;臣于伯父,有父子、师生之义。今臣伯父,得罔赦之罪于殿下,尚在人鬼关头,臣在朝而不忠于殿下,在家而不肖于伯父,生亦何为?呜呼!圣人,人伦之至;朝廷,风化之本。如臣虮虱,亦尝备数于宰相之列,以宰相,而不重人伦。其为羞朝廷尤当如何哉?只有瞻天叩地,恭俟斧钺而已。”

1月13日

○壬辰,亲试春到记儒生讲制。讲居首幼学柳櫰,制居首进士金熙采,直赴殿试。

1月14日

○癸巳,昼讲。检讨官李命勋曰:“损益三友、损益三乐,在帝王治道,为尤切。凡所以求诸臣邻之中,施之好乐之情者,一以此取则,必祛其损。务得其益,则政法、治谟,何以加此?其中,直谅礼乐之为益,柔侫游宴之为损,关系尤大。”上曰:“人君,以友道寄于臣邻,直谅多闻之为益;柔善便侫之为损。友道固然,臣为甚焉。以友道,而视今日,则损乎益乎?昨日发策于儒生,思闻直谅之论,而无一人语到衮阙。以至台阁,则惟以含默为事,并与官箴而废之。此由予无诚心,使言者,无感应之道。亦何咎于在下者?上番顷日之疏,能及于近来无言之时,予甚嘉之。以予言之,则有改无勉,须思好言,而更陈之。”

○刊削李义弼职。教曰:“当初靳允,意在姑观。不可一向相持,李义弼依台启,所请之律,无至群情眩惑也。”

1月15日

○甲午,朝讲。兼行次对。

○宣惠厅堂上郑民始启言:“灵光郡守沈有镇,以本邑牟还最多,大为民弊,故粘移本厅,与他谷换色之意,报于前道臣。则有道臣,许以当粘移,先为作租,故常赈牟三千石,已为作租,会案中移录事,报本厅。而本厅句管谷之换色者,千石以上,筵禀后乃许,非但有新定式,京司句管谷,外邑之擅自换色,前所未有。该郡守虽曰报于道臣,而道臣无粘移之事。该邑之不见本厅知委之关,径先怍租,难免其罪。请令该府拿问。谷物则既已收捧云,仍为换色移录。”从之。教曰:“其时监司,擅许国谷,无论新禁有无,大是骇然。其委折不可不问。缄辞从重推考。”刑曹启言:“全罗前监司郑一祥缄供以为。灵光郡守沈有镇,以牟还作租,面议论报,故果许题,而旋値罢归,未及粘移,自归擅许。”教曰:“身为道臣,国谷换色,初不粘移,本厅擅自轻许者,不但大是踈忽,况千包谷换色,有朝令,然后始乃举行之意,才亦筵禀定式,则不有此禁,私换之谷,三倍其数。此而置之,从弊难防。前监司郑一祥,罢职不叙。”

○以赵英镇为司谏院大司谏,金锺秀、郑民始为同知经筵事,李命植为咸镜道观察使。

○各司、各营进己亥会簿。户曹、粮饷厅、宣惠厅、常赈厅、均役厅、兵曹、训链都监、禁卫营、御营厅、守御厅、摠戎厅时在黄金一百十九两零,银子四十五万三千三百七十八两零,钱文一百五十九万七千四百八十九两零,绵布四千二百五十五同二十二疋零,苎布七同二十七疋零,布九百三十六同三十五疋零,米二十二万一千六百五十七石零,田米一万一千一百二十九石零,太四万九千八百四十六石零,皮各谷四千四百六十六石零。

1月16日

○乙未,昼讲。特进官金锺秀曰:“臣于年前,猥进册子,以懋大本、崇伦德、开言路、愼官方等语,仰备刍荛之择。今于经年之后,递藩还朝,则世道、人心、朝象,比临御之初,无一分丕变之效,而未见寅协之美,益切泮涣之叹。顾臣前日仰勉之初心,实不胜愕然失图,而群臣、百姓之期望于圣上者,亦岂料如是耶?此固在廷诸臣,不能仰体之罪,而苟求其本,则亦莫如圣躬之自反矣。”上曰:“予无继述之德,又无穷格之工,五年于今,一事无称。以予初政,仰视先朝末年,则国势、世道,尤不啻落下几层。此岂非大可惧哉?惟是一心耿耿,犹恐不能保合世臣,日前处分,予岂乐为?大抵上有薄恩,下不全保。嗣服后,世族、大家,多不得全保。至于奉朝贺家,岂不欲曲保,而为今之计,堤防、调齐,两行不悖,然后国可以不亡矣。予于彼此,岂有扶抑之心哉?今闻卿奏,予尤赧然也。”锺秀曰:“今日仰勉于圣德者,唯在先立大志,吃紧下工,扩而充之而已。盖善心,乍生乍无,至危至微。臣岂敢以此为过虑,而大抵立志不固,则百千万事,自不免有始无终。以今世道,苟不痛下省察之工,克思矫救之方,其何以一变至道乎?”上曰:“好矣。祸福,于卿何有?事无内外巨细,卿须尽言。言路之不开,其果以朝廷无关事而然耶?士夫之风节,委靡不振而然耶?”锺秀曰:“先朝五十年苦心,在于建极,而近年以来,风习不古,直节无著。到今一朝一夕,虽不可以威罚矫革,而崇尚廉耻,振励颓惰之道,亦惟在自上益加自反,以为导率之本,而若以官方言之,官方不愼,则内而匡弼;外而守宰,俱不得其人。人之不安分,亦由于官方之淆乱。此亦非细忧矣。”上曰:“不但官方为然。近来议谥之法,渐不如古。”锺秀曰:“职非正二品而赠谥,系是特恩重典,不可不十分审愼。《续大典》中,以道学、节义卓荦表著者外,毋得陈请赐谥事载录,而近来此法渐弛,不无滥杂之弊。此后则深留圣意,务加难愼,亦可为愼官方之一道。”

○刑曹启言:“因台启,逆臣李商辂妻,当配绝岛。而时在高阳地,令京畿道,定配所押送。”教曰:“女人非应坐,元无发配之例。且辂贼之不以律正法,必至杖毙者。伊时鞫庭,已有下教。昨允台启,欲伸公议。”仍命寝其启。

○领议政金尚喆上札曰:

藩臣之擅离本道,古有是哉?前咸镜监司徐浩修之作此骇妄之举,虽缘所遭之罔极,其亏国体,而蔑公法极矣。似以故相臣赵显命之岭营径归,援以为例,而故相则新监司在道内,故虽未及面看,传送印符,则与今浩修事异焉,而犹下金吾。今浩修,视故相尤重,不容置而不问。臣谓徐浩修,拿问重勘,新道臣使之星夜赴任,有不可已。

批曰:“徐浩修事,所列诚甚允当。其在重关防、杜后弊之道,不可不严处,依施。新道臣亦依札,请促令赴任。义禁府勘浩修夺告身四等。 ○行文臣殿讲。

1月18日

○丁酉,以申应周为庆尚左道水军节度使。

1月19日

○戊戌,行武臣殿讲。

1月20日

○己亥,教曰:“新创月觐门,从此路展拜者,一则取便近,一则省仪卫,一则除经费。便近则固然矣,仪卫之际,或多张大。宝马等不紧,特令一并,勿为磨链,而一依便殿殿座例举行着式。”

1月21日

○庚子,行酌献礼于景慕宫。

○以兪彦镐为吏曹参判,具允明为判义禁府事。

○以领府事徐命善为扈卫大将。

○教曰:“今年,即庚子也。先大王,每以是岁事,追慕兴怆,丁宁玉音,小子恍若承聆。春谒固当行于明陵,仰述未送圣意。春展谒以明陵为之。制毕后,礼当先谒永陵,而尚稽至今者,固切悚叹。昨秋,才经远陵之行,畿民之弊,不可不顾。是以未果。然则远代陵寝展谒,自有差殊。今番只行当陵展谒及祭享,虽局内诸陵展拜,亦勿磨链。”

○礼曹参议赵尚镇上疏曰:

噫!节惠之举,何等盛典?议定之际,在所审愼,而适会承乏,猥当谥坐。彼若以议谥不审相规,臣固不辞,而国是不严、藉重圣教等语,遣辞深紧。有非寻常论警之比,臣实骇惑,至于私嫌云云。臣与李晩成家,有世所共知之嫌,而本事搀入谥状中,臣之不当与议其谥,事势固然也。堂疏,乃以此为臣罪。使彼易臣之地,则抑何以处之耶。

1月22日

○辛丑,昼讲。夕讲。

1月23日

○壬寅,昼讲。

○命淸川君金锺正,放逐鄕里。从台启也。

1月25日

○甲辰,递京畿观察使郑好仁。先是,持平许霮,劾江陵府使郑象仁,并论象仁弟好仁,校理李儒庆,又论好仁曹台言,而冒没入侍。请罢其职。并不允。至是,领议政金尚喆,以好仁事系廉防,义难强迫白上,有是命。

○以洪乐性为工曹判书,李衍祥为京畿观察使。

○两司传前启,批曰:“金载顺、洪达洙、赵嵎、孟鸣远、李璟、赵济泰等事,可以参恕者多端。此不收杀,则压重之虑,已谕院批。且考罪名,则并以宜无不知云云之罪也。予于此,有骇愤者,均是宜无不知之罪,而何许等人,年前乍启旋停;何许等人,至于今龂龂不已乎?又如两赵事,予一闻之,不觉心酸胸塞。台臣独不体念乎?亟停勿烦。任圣周事,既无模捉之端倪,又无绽露之情迹。经年阅岁,誊传为事,启中罔赦之诸贼,亦将有希望侥幸之弊,堤防必至荡然而后已。今日执法之臣,岂非所当深究处乎?亟停勿烦。”

1月27日

○丙午,昼讲。兼行次对。

○领议政金尚喆启言:“平安监营别饷库木绵尺数不准,请一一反阅,其中不准尺者,连尺为一疋。则元数虽减,当为他日公家之实用。此后,道臣别备之留置此库者,印识某年某监司。如有不准尺者,施以制书有违之律。”从之。又启言:“漂人领来差倭假称,曾前所无之名色,加数虚张,敢欲欺瞒,诚极狡恶。守臣,若能常时严束,岂有此事?东莱府使李致中,罢职。问情之译官,令帅臣,重棍为宜。”从之。

○递庆尚道观察使洪乐彬。

○大司谏李义翊启论李普行曰:“外托惩讨之义,内售尝试之计,所论本事之外,乃敢搀及有树立之大臣,漫漶义理,包藏祸心。请拿鞫严问。”批曰:“非不欲依启,姑俟大同之论。不允。”仍顾语大臣曰:“予于彼此,岂有扶抑?而乙未冬,岌嶪之时,有谁一言者?徐领相一疏,岂非忠臣乎?苟有一分人心,岂可如是?一脉阳春,赖以扶持者,只有一假公议也。今于台启,以俟公议矣。设令奉朝贺。遽有乃叔之心,则公法岂可避乎?小不忍则乱大谋矣。

○大司谏赵英镇等传启。教曰:“郑履焕事,以上疏自明为罪案,则渠可谓冤矣。引古人狱中上书之义,伊时筵中,既有云然之教,此许其自新也。到今执此为说者,未知何许公议之所不许,而乖当则极矣,亟停勿烦。埏事则元干停启之后,今无可论,亟停勿烦。镇宽、大春事,亦已询问于伊时狱官。元干停启之后,此启争执,诚有倒置之嫌,亟停勿烦。任圣周事,亟停勿烦。”

○校理姜忱启曰:“日前府院前启中,有依启者,而旋下勿施之命。台启至重,处分顚倒,成命不可旋下旋收。此路一开,罪恶贯盈之类,亦将希望。依当初兪音施行宜矣。”批曰:“予岂得已而然哉?一则为伸公议,一则为属罪疑。非不知事近顚倒,而如是处分,实有商量者。论思之地,不可无是言。随事匡救,予甚嘉乃。”

○正言李亮载上疏曰:

削黜罪人洪乐纯,以奉朝贺之亲叔,为国家大臣,广布心腹,大作威福,圣鉴孔昭,传教一下,千罪万恶,俱萃一身。窃谓向来处分,失之太宽,请亟施中道付处之典。判府事徐命膺,千亿化身,附丽凶逆。断以《春秋》之义,乌可免党与之诛,而连启才一日,持平朴天行,遽然停止。此何举也?台阁之论,贵在峻激。一启即停,台风扫尽。请朴天行亟施刊削之典,以惩阿谀巽软之态。

批曰:“上件事,不可以一台谏之言可否者。次陈事,与上件所请,又何矛盾也。”

○大司宪李义翊避嫌启曰:“正言李亮载,以徐命膺停启事,请施持平朴天行刊削之典。臣既相议停当,虽不诣台,停启之论,实无异同,请递斥。”批曰:“徐命膺事,停启台臣之意,于本事存忌器之嫌,于大臣开进身之路。予则认以连启为阿谀,停启非巽软,勿辞。”

○两司停金载顺、洪达洙、孟鸣远、李璟、韩后良、兪纉柱、金奎吾、张志逊、李元干之启。

1月28日

○丁未,以蔡济恭为礼曹判书,金锺秀为同知经筵事,赵时俊为庆尚道观察使。

○谏院停郑履焕、李镇宽、大春之启。

○正言李亮载避嫌启曰:“洪乐纯处分之后,无一人请罪者,臣骇愤所激,径请勘律。徐命膺负犯既重,而持平朴天行之乍启旋停。大论不当如是。故有所论斥,及承批旨,诲责备至。请遽斥。”批曰:“两是、双非,得无几于混囵漫漶之归乎?况尔先疏后启,缓于上款,紧于下假者,抑何意义乎?以停启谓是巽软,则发启。又可谓公议乎?不料今日朝廷气象,如彼之衰薾也。尔之畏首畏尾,顾前顾后之状,益无所掩。若不明示好恶,何以使世道靖、人心定乎?犹从惜其官之义,所辞姑先依启。”

1月30日

○己酉,以具善复为刑曹判书。

二月

2月2日

○辛亥,咸镜道观察使李命相,以关北犯越人取服驰启。教曰:“近日,国纲无一可恃,而至于边禁,尤系重愼,有此犯越,事极惊骇。况朝家于此等事,前后申饬于藩阃之臣者,何限?则若能惕念戢束,安有是也?事属边情,大关后弊。令庙堂,论理禀处。”备边司启言:“北民犯越之在囚诸罪人,请令道臣,依律处断。该地方守令、权管,并拿问。咸镜前监司徐浩修、北兵使李明运罢职。”从之。教曰:“诸守令,此时尤当另择。勿拘交差之常格。文武间有声望者,择差。”

2月3日

○壬子,展谒于明陵。

○以蔡济恭为判义禁府事,具明谦为咸镜北道兵马节度使,金相台为黄海道水军节度使。

2月4日

○癸丑,咸兴火,延烧九百馀户。教曰:“人物虽幸无烧死,许多被灾民人,何以奠居而安业乎?言念及此,宁欲无吪。若不别样存恤,则居者不免饥死,生者不免流散。明日虽値斋日,次对来会,以为讲确之地。急先知委道臣,便宜接济,俾无一夫一妇之流散。形止罔夜状闻,以副宵旰之念。”

○副司直金孝大上疏曰:

昔宋仁宗,喜吴、越王之诚,命守臣,修其坟墓。又命词臣,撰表忠观碑。所以崇报、表章之者至矣。洪惟我朝,尤重斯义,胜国有崇义殿,新罗有崇德殿,设官以守护,树碑而纪绩。惟此崇德殿不远之地,有东川庙,即新罗敬顺王庙也。自朝家设官守护,享祀以礼,一如崇义、崇德。臣等以敬顺王之遗裔,钦仰感祝,曷有其极?夫敬顺王,屣视千乘,去如传舍,挈神器而归有德。是以丽祖待以宾礼,史氏不书降字。逮我仁祖大王,因本道道臣金时让状请,易王庙而新之,仍令姓孙,差定参奉。显宗大王,又因筵臣陈达,特宣祠额,使儒生九十人,居斋,置守护六十名。粤在先朝戊辰,得王之玄隧于长湍,特给守卒五人,以牲币遣使致祭。朝家所以待之者,若是隆挚,而东川庙前,尚无系牲之石。请令词臣,撰进碑文,许其后裔,治石镌竖。

批曰:“此地之尚阙立石,可谓欠事。况有先朝故事,所请依施。”后因大臣金尚喆筵白,谓询臣撰文,事异常格,遂寝之。

○正言李鼎运上疏曰:

李秉鼎事,十手所指,万口所喧,非敢诬也。臣之官,即殿下之耳目,而畏其势焰,怵于祸福,默默而止。终致累殿下情明之治,为他日家国之祸,则是臣负殿下也。念臣文辞拙涩,笔不从心,彼之千亿情态,实有摸不尽、写不得者。世之持淸议者,以此罪臣,则臣固甘心,若谓之语不择发,或近讦扬,则臣请刳腹北阙,以明此心而已。噫!搏蛇者,必见反噬;履蜮者,终遭反射。其所顚沛,可立而俟。果然一而为金夏材论窜之启;二而为秉鼎对辨之章;三而为翼彦帐前之招。夏材之右袒秉鼎,臣实莫晓,秉鼎之不思自新,反出詈言者,渠若有严畏朝廷之心,安敢乃尔?至于翼彦之招,至凶且丑。噫嘻!翼彦何足道哉?渠以爪牙死党之类,必欲逞毒于臣者,与秉鼎一而二,二而一。及其身为鞫囚,乃敢以风马牛不相及之说,招东引西。一以为自已死中求生之计;一以为死友假手报复之地,其亦巧且憯矣。向非殿下怜察之全保之,几何不溘死于锋镝之下哉?

批以勿辞。又教曰:“弹一人而枳废六年,无义之甚者。当初处分,靖不靖之习也;伊后疏释,齐不齐之罪也。然对章反詈,喷薄诟骂,元非淸朝美事。当今镇安嚣俗之日,不可无提警矫救之方。此后辞疏,此等语,政院察饬。”

2月5日

○甲寅,次对。领议政金尚喆启言:“咸兴火灾,闻极惊惨。被烧民人九百七十一户,各给皮谷一石,身役亦令蠲减为宜。”教曰:“给谷以折米。”尚喆曰:“顷年将臣归奏之后,咸兴、定平之间,移设一烽台,遂废夕烽,变为昼烟者,欲其传烽报警之无一日或废,而烟气相准,若値云暗之日,则烽路断绝,无异举烽之时,而徒为北民之弊云。若然则,还复举火之规,恐无所妨。上历询筵臣。兵曹判书具允钰曰:”峨嵯烽燧之不得接续,自来如此。间烽设置后,一向无效。北民言弊,而无补于报警,则还罢为便,诸备堂亦言当罢。“尚喆请更问道臣,存罢间使之状闻禀处后。因道臣状启,烟台加设,既无传烽之效,徒有签丁之弊,遂罢之。尚喆曰:”各营邑放债,为痼弊。藩阃及守土之臣,以其官用之或有赢馀、财力之或有措办,取其生殖之利,为其创设之需,意非不美,而行之差久,渐成积逋,侵及邻族,怨反归于国家,末梢变通,辄请荡减。若其荡减之代,每多请得于朝家,观于向来岭阃事,可知。他营阃,皆用此例,则国中储畜之难继,姑勿论,其于国体,亦岂不未安?此后营阃,虽有为军民设置者,必责其永久无弊之策,而征债殖利之事,严加禁抑,俾除穷民毕竟白征之弊。“左议政李溵曰:”外方给债,未必尽出于公费,毕意荡减,辄致推上朝廷者,已极无谓。至于先除利条,尤为不可。此亦当禁矣。“判尹金锺秀曰:”从前给债取殖,以为支放之用者,给代之前,固无可禁之道,而大抵债弊,不但贻害小民,亦系消耗公货之大端。从今以往,凡干给债,一切严禁,然后方可以收拾。若只禁有弊之给债,则必有称以无弊而给债者矣。且给债之弊,不但外方而已,京司各军门,亦有之。不可不一体严禁。“从之。

○教曰:“洪忠道堤川县,乙亥还谷那移者,为民间积逋,今至八十馀年之久。虽是当捧之物,无异白征。特令荡减。”

○教曰:“朝者宾对,略有题给,而此何足为救焚之一端?谷物之不以杂谷,而以折米题给者,欲其有实效也。必令准斛之包、精实之米,分给被灾民人所负新旧逋,一并停退,旧逋中最久者,特为荡减,以为均惠之地。”

2月6日

○乙卯,召对。

○持平李鼎运避嫌启曰:“臣嫉恶之性,依旧自在。覆盆之情,必欲一暴,敢将盈尺之书,仰控仁覆之天。圣批温然,牖其昏迷,戒其迂妄,臣不胜感泣。第于镇安嚣俗等教,不无可以仰复者。夫荣涂争夺之地,吹毛觅疵,噂沓排笮,各售其忮心者。是乃浮嚣,而所宜痛绝者也。若臣所言痛斥奸邪,诵举世共公之论,无一毫爽误之言。欲赞者,淸明之治;欲防者,家国之祸也。若如圣教,则苏洵之作《辨奸》;胡铨之祈《王伦》,皆可疑之以嚣俗。臣恐无是理也。所可慨叹者,以殿下则哲之明,如臣不识何状者,并与其言而废之。请递斥。”批曰:“日昨传教,别无深意。但欲戒矫激而然也,所辞过矣。”

2月7日

○丙辰,御春塘台,行瑞葱台试射。

2月8日

○丁巳,以李义翊为吏曹参判,郑元始为吏曹参议,徐有庆为司宪府大司宪。

2月10日

○己未,诣景慕宫,省春享牲器。

○兵曹判书具允钰罢。

○以金锺秀为吏曹判书,洪乐性为礼曹判书。

2月11日

○庚申,亲行春享于景慕宫。

2月12日

○辛酉,御春塘台,行内试射。

○设式年监试覆试。

2月13日

○壬戌,昼讲。

○大司宪徐有庆,于筵中,将论洪乐纯之罪,顾谓玉堂李儒庆曰:“今日三司,有新启矣。”儒庆曰:“合辞之规,必先简通停当,乃可发启。今于前席,始言之,不可随参。”遂退出。承旨以儒庆举措乖当,请推考。从之。大司宪徐有庆、献纳柳孟养、修撰徐有成等启曰:“洪乐纯,性本奰慝,行又阴谲,不知敬君父而畏国法。及其地处渐盛,形势渐张,日以放肆。叔侄之间,异其趣向,至有大小洪之目。而値乃侄之谢事,渐谋攘夺,别立门户。此人伦之罪人也。不夺不厌,意气横滥,頥指意使,逐去首相,威福不在于上,权柄潜移于下。此国家之罪人也。忍忘国仇,不舍宿处。如李溎、尹弘烈、李普温之衅累,每称其冤。金锺正、洪檍之废枳,举拟于铨望,收召怨国之徒,以为市恩之计。领府事徐命善,即讨逆之人。而驱其兄于剧逆,兄为逆矣,弟其免乎?《明义录》,即卞忠逆之书,而必欲昭晰附逆之人,至于乙未冬,是何等时也,而反怀其然岂然之心,其罪尤当如何?仄听传闻,尤有痛惋。乐纯负犯,或为之称冤。殿下传教,谓之抑勒。背公党私,胡至此极?请削黜罪人洪乐纯,为先中道付处。”批曰:“无或过中乎?不允。”

○命递诣台台臣。教曰:“故事,台谏不待牌诣台之时,则待漏而坐,待门而入。今日诣台台臣,日几晏朝之后始乃入来,意谓承牌之台谏矣。今闻不待牌诣台,而如是怠缓,不料紏正之地,有此躬蹈之嫌。今日诣台台臣递差,以警具僚。”

○以权噵为汉城府判尹,金夏林为成均馆大司成,金鲁淳为司谏院大司谏。

○洪忠道观察使李秉鼎上疏曰:

李鼎运追理之章,必欲薤粉臣而后已,是岂渠之本心哉?宋翼彦帐殿之招,渠必怵然而惧,瞿然而悔矣。今乃急于掉脱,专事叫嚷,世安有死中求生之计、为人报复之心,同时迭发于苍黄纳供之际者乎?适见其求说不得,欲巧反拙也。臣岂忍与此辈,污口较争?不可仍居官次,以辱旬宣之寄。

批曰:“本事当属遂事。勿辞。”

2月14日

○癸亥,以郑昌顺为司宪府大司宪,申思运为司谏院大司谏,具允明为工曹判书,洪乐性为知经筵事。

○校理李儒庆,以未参合启事,陈自卞疏。行都承旨徐有庆上疏曰:

伏见校理李儒庆到院之疏,则满纸辞语,全事实。大抵合辞之规,若于台厅发启,则三司中人,无论入来与不入来,一并简通。至于入侍启辞,则只与入侍人先议者,不易之规也。臣以洪乐纯发启事,遍议于入侍三司之臣,以启草出示,则议之周矣。儒庆之疏,若初不参闻者然。是何故也?且儒庆筵奏以为:‘事非时急,待遍告为之未晩。’今乐纯之威势四张,气焰滔天,其爪牙、鹰犬,左右旁伺,欲售迎击之计。国家之忧诚大矣。

批以勿辞。

○次对。上曰:“徐有庆昨日启辞,举世锋镝之中,不顾祸福,挺身抗言,实合奖用。”领议政金尚喆请差备堂。从之。

○卜相。旧卜金致仁、徐命善、郑弘淳、徐命膺,新卜李徽之。拜平安道观察使李徽之为议政府右议政。

○领议政金尚喆启言:“亚卿乏人。黄海道观察使金熤、成均馆大司成金夏材,资历已满,并合陞资。”从之。

2月15日

○甲子,谕右议政李徽之曰:“授卿以股肱之任者,予意在于弥纶嚣俗,调剂横议,以全我世臣也。卿耿介之性,济以子谅,无适无莫,国身、公身。寡人之常所许与于卿。推是心举而措之,何难乎承佐,何忧乎匡弼?夫如是,则可以述我先王五纪平荡之晠化,又可以副予一念保合之苦心。卿其出而展施,共靖我邦家。”

○以洪乐命为汉城府判尹,权噵为司宪府大司宪,金夏材为司谏院大司谏,郑民始为成均馆大司成。

○以郑尚淳为平安道观察使。

○修撰徐有成上疏论李儒庆不参三司新启之罪,请窜配。从之。及儒庆将发配,教曰:“昨从堂疏之请,实出明好恶之意。不如是,则如李儒庆者,无惩戢之道也。然伊日上疏后,姑未出脚,则更观终条理,不害为宽大之政。儒庆姑先削去仕版。”

2月16日

○乙丑,以兪彦镐为吏曹参判,李敬养为吏曹参议,蔡济恭为知经筵事。

○罢义州府尹郑志俭。备边司启言:“义州犯越罪人刘利定,凤城将拿送。边禁关系不轻,请该府尹拿问定罪。”从之。及义禁府引《续大典》,拟律边远充军,教曰:“与因彼中咨文摘发者有异,以地界守令定配之律,勘之。”遂配志俭于原州。

2月17日

○丙寅,以金夏材为弘文馆副提学。

○大司宪权噵上疏引年,仍请亟允三司之启。批曰:“卿言至此。非不欲从施,奈此位著之乏人,何哉?附陈事,不知者,以去月初八日处分,谓予以可已不已耶?又谓予以不承权舆耶?舆情,由是而或未静奠耶?公议由是而或未纯同耶?予之所大惧者在此,岂予之举措,犹有所未尽得宜耶?否则胡无佥手之承宗、舆疾之韩弘乎?然此非独为卿言也。”

○备边司启言:“东莱前府使李致中状启,告讣差倭许接与否,令庙堂禀处矣。别差倭之出送,虽云约条之外,以关伯储嗣之告讣,在昔癸亥,有已许之例,故今番差倭,不但援据此例,况癸未告庆之别差倭,既已许接,则今于告讣之别差倭,不可谓以无例而防塞。此等不常有之事,其在交邻之义,何可斥绝于差倭既出来之后乎?宜依癸亥旧例举行。”从之。

2月18日

○丁卯,御春塘台,行文臣制述,生进放榜。

○弘文录副提学金夏材、副应教赵时伟副校理金履禧、赵鼎镇、修撰徐有成、副修撰尹行元、沈乐洙。六点,李思祚、李时秀、李宗燮、李兢渊、徐鼎修、林道浩。

○特授徐有宁摠戎使。教曰:“此宰臣,岂可不用先朝庆恩君家例?”遂有是命。

○罢御营大将李邦一,以李桂国代之。教曰:“宫墙颓圮,晩始把守。重宿卫之意,果安在哉?亟施不叙之典,以励他营门。”

2月19日

○戊辰,昼讲。

○特寝削黜罪人金汉耆窜配之命。教曰:“此人之无所犯,世孰不知?所谓柳惠之不幸,为此人准备语也。况今慰悦慈心之道,固当靡不用极,而此人有可恕之情,有可宥之义。既从台启,以谢公议,则参量于窜配之典,决无不可之理。传旨勿施,使公法有所伸,而私恩有所施焉。”又教曰:“顾今,苟有一分慰慈心之道,何事不为?且无关于义理,不妨于堤防。金汉耆子,有已经初仕者,今日政除职,使之时承起居于慈殿。如无已经职者,其中胜冠者,付军职,使之进谒。”

○以郑昌圣为司宪府大司宪,金文淳为司谏院大司谏。

○持平姜𪝤上疏论金汉耆窜配特寝事。批曰:“本事之既允旋收,一则伸公议,二则慰慈心。处分似或顚倒,而裁酌者存焉。然在言责者,亦岂无是言?予庸嘉乃。”

2月20日

○己巳,礼曹判书洪乐性启言:“各园莎草奉审修改,只本曹堂上进去,而景慕宫仪节,亚于太庙,恐不宜援用他图之例。”教曰:“依陵例定式施行。”

○以朴祜源为吏曹参议,柳镇夏为黄海道兵马节度使。

○昼讲,兼行次对。

○行都堂录。领议政金尚喆、左议政李凝、左参赞黄景源、吏曹参判郑民始、参议朴祐源、佐郞尹行修。取姜彝正、李鼎运、李时秀、李兢渊、徐鼎修、林锡喆等六人。

2月21日

○庚午,昼讲,轮对。

○以黄景源为弘文馆提学。

○教曰:“处义有难强迫。大提学徐命膺许递。”

○王大妃以谚书,下教于大臣曰:

四百年宗社之托,惟在主上。春秋鼎盛,而尚未有嗣续之庆。不但未亡人,不胜焦迫。一国臣民颙望之心所同然也。祖宗陟降之灵,其所企待尤当如何?未亡人虽不干涉朝廷之事,而至于广储嗣之道,所望之心,昼夜恳切。予病奇疾也。万一趑趄以过,而终至于含恨之境,岂特未亡人之不幸?主上圣心,亦当如何哉?再昨夏之举,昨年五月以后,则若一梦焉。坤殿患候,非可以药治之症。而断望于产育,即宫中之所共知。未亡人虽见识不足,若有一分以人力疗治之望,则何为更发此言于卿等乎?朝廷之间,未知里面者,似或以为病患,岂不能疗治云云。此则,犹是不知之言。未亡人虽不肖无似,何忍于主上壸内之事,为此歇后之思乎?先大王在宥之时,犹不能容力于其间,而一任之,则症势之不言中深重,可以推知。今日臣子,若不以未亡人之言为虚,则惟当只知患候之不可疗治,而惟有痛迫之心可也。症候之如此如此,大体再昨年谚教中,略略视之。今不必更言矣。千万不得已,更以广储嗣三字,付诸卿等。主上则犹有持难于复为此举,故前后恳劝,不知几次,而诚浅之故,至人相持。今则予病危重,万一复事迟回,则窃恐予之不得见矣。卿等须思宗社有大庆之道焉。

时、原任大臣,率礼堂请对。命入侍。领议政金尚喆、左议政李溵、领中枢徐命善、判中枢郑弘渟、礼曹判书洪乐性曰:“伏见王大妃殿谚教下者,不觉惶汗浃背。翻誊以进,而窃伏念宗社之托,在于殿下之一身。坤殿患候,前头若差胜,则或有螽斯之庆。而目今储嗣,一日为急。请依谚教择嫔。”上曰:“昨年五月以后,今岂可更为此举。而慈教恳恻,不可不勉承。”

○以郑民始为吏曹参判,郑昌顺为司宪府大司宪,朴祐源为吏曹参议。

○训链大将具善复上疏曰:

古者民有恒产,农、工、商贾,各勤其事。胥徒、军伍,各按其职,降自叔季,各分大坏,竞相陵躐,不农不贾,游衣游食。昔之军兵,今则为校生、将校,而执耒之民、纳布之军,皆是穷饿无赖之类。戎政踈虞,生民困悴,目下之弊,前头之宪,尤难胜言。臣以为宜各道道帅臣,广议于守宰之有识虑者,讲究定名分,实军伍之策,上于庙堂,以备裁择。我国军制,往古所无,纳布充役,平时已失其欢心。荷戈冒镝,临乱,宁得其死力?古所谓,养士千日,用士一日之意,果安在哉?至于束伍、牙兵,乃是赴战之卒,而并充良、贱,中世以来,改以私奴团束,一自均役之后,良军只纳一疋布,私奴则终岁役使于其主,而纳米赴操,及许多杂役,反有甚于良役。当其操链,雇人、借人,要为目前弥缝之计,万一缓急,何处雇借?至若马兵,尤甚踈虞。一队之中,有马者绝少。逢点习操,或贳或借,其弊十倍于束伍,军装、马饰,全不成样。以此军容,欲以威敌,何可得也?战船,将以备水师之用也。藏船之所,非不择地,而岁月既久,浦港渐塞,脱有缓急,何以出港?虽不可一时掘开,宜令定制立限,渐次掘浦,不能者罪之,数年之间,船泊可以复旧矣。古则贡马之分给军兵,皆是骏騘;今则岁贡,率皆驽骀。此岂马不如古而然哉?实是饲牧之不得其方。另加申饬。江华牧场,水草丰足,地又便近,若有缓急,不多日可以络致。臣谓:‘济州封进中,许封雌马,与北市取种马,限数百疋,牧养字产,则十年之内,必有蕃庶之效。’《兵志》曰:‘军无财,士不用。’命军门之财,无异经费。严饬各军门,节损蓄财,以备时急之用。军饷之作钱代纳,本有朝禁。而比来拘于守令之颜私,许其代纳,以致米储之苟艰。此宜一切严防。六道陞户之法,其规甚美,而近来,有根着富实者,百计图免。贫残无依之类,苟充上送,故未及数年,逃亡相属。饬六道别择上送,以壮军伍焉。训局煮硝之木、军器打铸之炭,皆出于杨根、春川、洪川等邑折受之地,而士夫及土豪犯葬其中,使不得措手,柴炭渐贵。宜饬该邑,定其步数立标。武库之杨根柴场,此系进上物种,打铸所用。亦自训局,遣郞厅,与该倅,同审定界,犯葬及广占之弊,一切禁断。

赐批,令庙堂覆奏施行。教曰:“近者百僚颓惰,庶务丛脞,官无相规之事,工无执艺之谏。在文臣尚然,安望武臣之不然,而观此疏条陈,予甚嘉尚。宜示褒义之典,以寓来言之义。训链大将具善复,特赐大鹿皮一令。”

2月22日

○辛未,召对。

○命嘉礼仪节,依有品嫔媛例。教曰:“再昨年,则援据皇朝典礼,用皇贵妃例,不用皇妃例。而虽因慈教,黾勉承奉。今番则不必如是。参考有品嫔媛例为之。”

○饬金龙柱,承候慈殿曰:“既引王氏事,丁宁下教。则揆以分义,安敢如是?自畿营申饬,使之承候。若此之后,又复称托,实有同浴之嫌,又近合污之惧。”龙柱后又称病。教曰:“屡勤饬教,在渠父道理,固当登时发送,而不此之为。有若处义者然。然则渠犹不以龟贼,无若浼底意而然乎?政院以此严饬。”

2月23日

○壬申,饬嘉礼时,宫属侵征廛民之弊,省减果盘、礼缎。

2月25日

○甲戌,次对。领议政金尚喆启言:“平安道前观察使李徽之状启,枚举江界府使柳戆牒呈,备陈参弊孔剧,江民难支之状,仍以为税参二十一斤零内,内局五斤外,十六斤,皆是京上司、监、兵营所纳也。限折半权减五年,户曹纳六斤,依京上司例,一半权减。本府所捧药参四斤,亦当减给。捧参元户七千六百馀户之内,虚户叠录,不啻千数,一从实户,厘正籍案,使之责役。用寺奴婢身贡,以银上纳,故当征二两者,辄征三两,依道内各邑例,以钱代捧。捧参时,官称剩参,为二十二斤,而其中七斤十二两,谓之本官自备。其馀十四斤,皆为官府私用。以正称改称十斤,都称定式施行,而改秤都称之后,所谓剩参,自在革罢。其中自备七斤十二两,一体权减于户曹纳例贸中事,并请庙堂禀处矣。税参上纳中,如京上司、监兵营所纳十馀斤,合而计之,数既不多。今使之折半权减,若得江民之赖以苏完,此何足较计,而但以差倭礼单,一年所用言之,则别贸外例贸体、尾参,殆近六十斤,无他变通之道,而今忽以改秤之故,向后见缩,比前倍多,则更将责出于何处乎?交邻事重,势不可废。必得无后弊,永久遵行之策,然后庶为救弊之实效。今此前道臣,有此状请,苟有弛张之善策,他日造朝,必有归奏,而新道臣巡到本府时,亦令详察民情,参量事宜,新、旧秤之行用得失,户曹计士之存罢当否,寺奴婢示以钱代捧,更为论理状闻后禀处宜矣。”上可之。仍教曰:“江民事,诚闷矣。近来山泽之利,比前渐减,一年所采之参,不能当一年所用,故便同龟背括毛,其势末由支堪,至于散而之四。每念江界一境,嗷嗷难保之状,玉食靡宁。今此该道臣减参之请,虽出于目下姑息之计,守土之臣,若不别般大更张、大厘正,江界一邑,必将空虚而后已。岂不矜恻乎?”

○遣左议政李溵、缮工提调李镇衡、礼曹参议李亨逵等,修改永祐园莎草。

2月26日

○乙亥,吏曹判书金锺秀袖札曰:

洪国荣,本以悍毒之性,粗狭狡黠之才。贪天为己,恃功自恣,操纵与夺,都自己出。动静、言为,全无臣分。噫!殿下之待之以股肱、心膂者,盖欲其感激恩遇,殚心图报,而乃反眼无君父,威震朝廷,凡庙堂言议、铨曹用舍、台阁言论、军门事务,皆把持掌握,惟意所欲,遂使搢绅,尽入圈套,靺韦皆作私人,重以大开赂门,八方财货,辐凑如市。一国之人,不敢言而敢怒者,今几年矣。然此在渠犹属馀事。呜呼!殿下春秋鼎盛,而尚未有螽斯之庆,举国臣民之忧闷躁郁,小大同情。凡系广嗣储之道,当靡所不用其极。况以渠之地处?殿下所以宠遇,而倚毗之者,在古无之,则渠亦殿下之臣耳,苟有一分人心,其所以先事而导达,承教而将顺者,宜自别于他人,而昨年五月以后,群下之颙望改卜名门者,时日为急而渠独罔念宗国之重,或虑权柄之失,对人辄曰:‘此事决不可再举。’噫嘻!痛矣。此事不再,其于嗣续何哉?及其上见过于君父,下得罪于公议,敢生掉脱之计,忽于乞休之疏,盛论此事,至云以渠之在左右,圣意难于改卜,故不得已谢事。呜呼!是谁欺乎?是谓我殿下,为四百年宗社之重,欲为广诸嗣之道,而拘于渠之颜面,而不为耶?若曰,牵情而不为,则是殿下以宗社为轻也。若曰:‘畏势而不为,则是殿下不得自由也。’此虽欲夸示渠权重,而独不念上贻圣德之累耶。苟如其言,则渠在而不改卜者,以渠沮之也。渠去而可以改卜者,以无沮之者也。以镰遮眼,适足为真赃绽露之资。稍有知识者,固已觑破其奸状,而及承昨日筵教,虽以殿下曲加庇覆之盛德,而其沮遏之迹,尚有不可掩者。此非特殿下之罪人,实宗社之罪人。噫!祖宗在天之灵,何负于渠耶?或以为,彼有勋劳于国家,便同《明义录》主人,一朝罪之,恐有伤于《明义录》义理。是大不然。夫《明义录》,是阐明代听之义理也。罪国荣者,是阐明广储嗣之义理也。有功而录之,有罪而罪之。事件虽殊,其为阐明义理则一也。且苟以功高,而不罪其罪,则是虽自点、器远之作逆,亦将以其有功,而不罪耶?天下宁有是也?伏乞圣上,勿复迟疑,夬奋乾刚,亟命有司,施以流窜之典,以泄舆人之愤。

批曰:“致令予闻此言,俾卿发此言。予欲无言。予欲无言。”

○命洪国荣,放还田里。教曰:“斯人而有斯言也?斯人而有斯事乎?言非架空构虚,则事果信有真然乎?事非信有真然,则言果架空构虚乎?予岂忍多辩,而取寡恩之叹,获恶声之讥乎?二者之间,其是其非,吾谁欺乎?欺人乎?大概是非姑舍,是予诚不穀之故,致有此言,致有此事。抚躬惭痛,宁欲无吪。岂曰自速?莫非予不穀之故,尚谁咎哉?噫嘻!以谁昔之期待,有今日之国言,谓之何哉?顚沛至此,更无可言。苟欲保终始,使此人屏迹敛处,不失向来和气可已。奉朝贺洪国荣,归还田里,以保予君臣终始。”

○玉堂副提学金夏材、校理姜忱、副校理徐鼎修、李时秀、修撰金宇镇、徐有成、副修撰尹行修、沈乐洙。上札曰:

再昨年,拣择之举,亶出为宗社广储嗣之意,则自昨年五月以后,为今日臣子者,咸愿明命之遄下,而国荣隐然为沮遏之计,致仕之疏,至以拘颜面、嫌势力等语,胁持上下,诳惑一世,对人辄曰:‘此事不可再举。’其心所在,有不可测,馀威所及,人莫敢言。重臣一疏,出于公议而罚止放鄕,舆情愤郁。请施以屏流之典。

批曰:“今日之举,一以全恩义,一以保终始。今以后,更不须说。”

2月27日

○丙子,两司大司宪郑昌顺、大司谏金文淳、持平姜𪝤献、献纳柳孟养。合启曰:“宗社大计,莫急于广储嗣而国荣,敢以拘渠之颜面,嫌渠之势力等说,肆然发口,至有此事不可再举之说,沮戏国家之大事,实是人臣之极罪。至若权倾人主,百官出其门下,八方争输货赂,在渠为细故。请洪国荣亟施远窜之典。”批曰:“此人登此启,负予诚大矣。”

○洪忠道观察使李秉鼎上疏曰:

洪乐纯三司之启,发于公议积郁之馀,何殿下终靳允从?呜呼!奉朝贺洪国荣之树立勋业,固伟且大矣。殿下之眷遇倚毗,既出赏功;廷臣之与同周旋,亦由向国。惟其权位太盛,有识窃叹,特许休致。孰不仰全保之圣意,而至于乐纯,则忮忌各立藉卖窃弄,在家而为无伦,在国而为不敬,若以其侄之树立而有所容贷,则其可曰有典章乎?臣于丙申,待罪承宣,一二冲口之奏,在于与国荣同登筵席之时,焉可诬也?始拘乃侄之亲熟,终畏乐纯之气焰,诿以外职,不一陈之,是上负吾君之隆恩,下负先臣之遗意也。

批曰:“曩时,冲口之奏,不知何说,不能明答。”

2月29日

○戊寅,正言尹得孚上疏曰:

国荣恃功骄横,作威作福幸而天启圣衷,有正月八日之处分,宗社之庆也。今重臣,既发其罪矣。臣愚则,别有所慨惜于既往,而忧虑于方来者。国荣休致之举,在于眷遇方隆之日,搢绅瞠惑,莫不以为行当复用,请留之章,纷纷日积。殿下既许其休致,则只使之奉朝请可也,而逐日晋接,恩眷愈挚,遂使奸回之心,沮遏广储嗣之大计者,殿下有以启之也。今日责躬之教虽切至,尚何补哉?呜呼!与国荣同功一体之臣,今虽未见其骄横如国荣,而殿下若又假之以权柄,则安知异日,复有作威作福,如国荣也哉?伏愿殿下,时加裁抑,以为先事之戒,无有后悔。噫!洪乐纯之罪,即国荣之罪也。三司之启,胪列几尽,而其中有乐纯之负犯,或为称冤,殿下之传教,或谓抑勒云云之语。论启之际,固宜拈出其名,明正其罪,而但引而不发,诚可谓糢糊之甚也。臣谓亟令发启之臣,举其人姓名,随其罪而绳之,断不可已也。

批曰:“上款云云,但当受以为过而已。下端云云,尔何发此言?人必怀自危矣。先事之虑,谁曰不可,若其起疑于黯黮之中,成说于䵝昧之地者,诚有无限世道之忧。予则反恐史所称酤榷之害,不在于彼,而在于此也。至于前都宪启语事,使予迫问,谏官以意中人姓名,使之指举者。此亦无异于核言根也。”

○都承旨徐有庆上疏曰:

伏见正言尹得孚疏论,臣所发洪乐纯启辞中,抑勒称冤之句,而以臣之不为拈出名字,至有糢糊之斥,又有令臣举其人姓名之请,臣于是,不胜瞿然。噫!臣虽无似,除凶祛党之义,岂或少忽,而乐纯之气焰尚炽,人心之去就靡定,一世簪绅,太半为此辈所诳惑。其所云云,既非一二人所说,而有口皆言,有耳皆闻,其何指的拈出,枚举历陈乎?且台阁论事,许以风闻,未闻自朝廷查问言根,则谏臣之请,诚所莫晓。

批曰:“卿之向日启语,严讨安反之意,两不失当。”

三月

3月1日

○庚辰朔,召见时、原任大臣。领议政金尚喆等曰:“国荣在朝之日,窃弄威福,专擅骄恣之罪,孰不切愤,而几年嗫嚅,一味噤默。幸于日昨重臣之札,出于为国之危忠,臣等忝居三事,不胜惶愧。今则千罪万恶,彰发无馀。伏愿亟从三司之请。”上曰:“是予之过,尚谁咎哉?”判中枢郑弘淳曰:“自古戚里擅弄威权,不至狼狈者鲜矣。独庆恩一家,终始保全。此非庆恩贤于他人,肃庙朝初不假之以权柄,故能为一世之完人,此皆殿下鉴戒处也。”

○领议政金尚喆启言:“伏见江原道按核御史柳谊查启,江陵府使郑象仁,松木作板,虽已脱空,身为守土之官,木商滥斫,不能禁戢之罪,不可不论。至于道臣查启,少无论理之语,致烦按核之命,难免不审。江陵府使郑象仁、江原监司具㢞,并宜罢职。骊州前牧使尹塾,木物收税后,毕竟举措虽多怪骇,而今因木商之招,若令更为查卞,则有伤事面。第以贬下守令,向来金吾供辞,专事喷薄,侵辱道臣,此路一开,后弊难言,尹塾亦施罢职宜矣。”从之。

○左副承旨朴祐源上疏自卞曰:

金锺秀袖札,胪列洪国荣之罪恶,辞严义正,诚为臣先获之语也。臣则知识既浅,疑虑太过,错认悬门之行,未效埋轮之义,仓卒一启,事出适会,王莾之真伪,虽曰难卞,献可之先见,宁不有愧?拊念前后,愧赧无地。

批曰:‘不曰难乎?劳在缓事。勿辞。“

○以徐有防为吏曹参议,金尚集为江原道观察使。

3月2日

○辛巳,以兪彦镐为吏曹参判,金履素为司宪府大司宪。

○正言尹得孚,避嫌启曰:“臣于昨日,闻洪国荣罪恶,合辞请讨,而病未躬参,力疾构疏,敢质愚见,而忧爱之忱,略及覆辙之戒、先事之虑矣。及承批旨,有曰受而为过,俯示开纳之意。臣不胜惶感,而至于下假,申申反复,诲责备至,满心兢惶,莫省所以。臣虽至愚,初何尝起疑于黯黮,成说于䵝昧,使人怀自危之心哉?第今国荣之千罪万恶,皆出于恩私之太过耳,念古人先事之戒,虽在君上,犹曰无若丹朱,则今于宠遇之臣,以无若国荣为戒者,盖欲其勿复陷于作福作威之罪,使君臣上下,保有始终,共享太平之福也。苟以臣言,反致世道之忧,则顾臣之罪,当复如何?又若末假事,则臣固知迫诘言官之非盛世事,而以王言,谓之抑勒云者,诚万万绝愤。此事既发于台启,而举世之人,皆将受疑,则与其举世之受疑,无宁摘发其人,而罪之之为当也,故乃有所论列,而辞不达意,致勤责教。继又得见前都宪徐有庆对章,则至以启后世无穷之弊为言。此莫非臣诚未上格,言不见孚于同朝之致,请递斥。”批以勿辞。

3月3日

○壬午,设三日制于泮宫。

○罢洪忠道观察使李秉鼎职。秉鼎又上疏曰:

臣于丙申五月二十一日,以承宣入侍,国荣亦以左承旨,同为登筵。臣以左承旨权势太重,仰达,国荣勃然起伏曰:‘近日世道之责,臣不任之,而谁果任之云?’臣大为国荣之所愠,至有以书往复之举。臣又有所惭痛者,乃者疏论乐纯之罪,特举国荣之名者,盖以国荣之擅权,实为乐纯之根柢故也。国荣罪关宗社,而罚止归还,眼无君父,而律拟窜配。此何邦典?请命攸司,先勘臣重律,廓挥乾断,大正国荣之罪。

教曰:“此而不处分,不靖之浇俗,益不靖矣。予则曰,非细故也。此蕃臣之与彼亲切,不独予所稔知。彼虽为之保以百口,诚非浪语。罪不至于恶逆,而居藩上章,曾亦有例否?再疏卞明,似有若浼之意。八字声讨,原非减亲之罪。若曰:‘势盛而窃叹云’,则早何不绝;若曰:‘筵奏后愠怒云’,近胡力荐?况阅记注,伊日筵中,彼退此入,元无同席之事,岂记之者失其传耶?此则予不欲索言,以伤礼使之义,洪忠监司李秉鼎,亟施罢职,不叙之典,以为具僚精白之一助也。”

○昼讲,兼行次对。上读前受音,偶误一字。知经筵事蔡济恭进曰:“误读一字,虽无损于玩赜体验之工,而论以主一无适之义,不无差欠。”上甚善之。济恭以兵曹判书启言:“一内禁军,以宣荐人入属,而其后二内,亦以宣荐为之,有进成节目,而数年以来,科举罕设,宣荐不多,无以充额。虽以中庶言之,取才纳马,已过四五年,尚未口传者,往往呼诉。其在轸念之道,宜有变通之政。”教曰:“宣荐武弁之未付者,无几;中庶武士之积滞者,甚多,不可无阔狭之政。此后三内,以下番,如有阙额,以中庶积滞者,依前次第口传,而二内番,随其馀存之中庶禁军有窠,以宣荐未付者,亦依节目,循例拟望,以为彼此无碍,并得疏通之地。”

○以金夏材为成均馆大司成。

3月4日

○癸未,斋宿于摛文院。

○以蔡济恭、金锺秀为奎章阁提学,兪彦镐为直提学,姜润为洪忠道观察使。

3月5日

○甲申,行望拜礼于大报坛。

3月6日

○乙酉,以申思运为司谏院大司谏。

○递大司宪金履素。履素上疏曰:

合启中罪人洪乐纯,即臣弟之妻父也。在法固无应避之嫌,况其罪状已著,臣何敢逡巡,而一参是启,便与弟妇相绝。到此人情、天理,实有所不得不拘挛者,乞赐矜谅。

批曰:“难强之事,予欲不强之,亦非公愤。所辞依施。”

3月7日

○丙戌,殿拜毓祥宫、延祜宫。

○司谏李命勋上疏曰:

洪国荣罪恶,固不可缕数,而沮遏广储,尤为不道之甚者。渠之致仕疏所谓:‘颜私、势力等语,隐然欲胁持上下。’外示掉脱,内售钳制,其心所在,路人皆知,而至于壸治罔涯之说,尤非臣分之所敢出,殿下何为,而尚靳两司之请耶?国荣之作福作威,既多年所。腹心、爪牙,窟穴盘据,而若论其主张凶论,窃据戎权,为今日最急之深忧者,柳戆、具善复是已。柳戆,始以麟贼血党,代制若渊凶疏,而发自渠口,至出鞫招。迹其负犯,宜与若渊同律,而特以附丽国荣,凭借威势,不但幸逭天诛,乃反骤跻显要,凡可以害于国,而利于贼者,举皆出力担当。拼命做去,至于到处贪虐,擅行小钱等事,犹属细故。为先施以岛配之典。具善复,始乃奴颜于麟、谦,今又风附于国荣。甚至一校、一卒之进退,惟国荣之指挥。每年万两之输致,己涂世人之耳目。遂使军伍,尽为国荣之私卒。营储皆归国荣之私橐,国荣虽去,而善复犹存,则其为肘腋之患,心腹之忧,有不可言。先屏裔之典宜矣。

批曰:“柳戆事,拔擢于沈屈之后,不无一二浮动之端,而此不过在彼人品之如何。至如疏中云云,何其构诬之甚也?其人,颇有气力,亦有器局,果有可取矣。具善复事,无非架空之说。其中肯綮,不过校卒之进退,营货之输致,而彼领宿卫。既统五营,则虽欲不听指挥,何哉?本营储蓄枵然。将臣之例用军需之策应,或革罢其规,或革罢其库,业已洞悉万两云云,太涉虚无。目今君臣上下之交相勉诫者,唯是举措得宜,黜陟适中,使人心得以底定,世道得以镇安。即是急务之急务,而尔在言地,乃反背弃此义,规规于倾轧之俗,切恐淸朝台风,未免由尔而坏损也?

○差副修撰沈乐洙为训链都监按核御史。教曰:“训将事,其在昭晣之道,不可传教而止。将除拜后,所差校卒升迁来历及待年月日营需所捧所馀数爻,其令考阅文簿,抄出书启。及乐洙按阅还奏,直善复至谓所差校卒,只闲散将官一人云。

○校理林济远上疏曰:

李秉鼎之为洪家私人,通朝之所共知也。固当蹙伏以俟公议,而反生立帜之计,不顾越俎之嫌。有朝参之处分,则论其叔以尝试之,闻重臣之手札,则论其侄欲掉脱焉。又况渠疏所云:‘丙申筵奏,圣聪不记。有记注,又无载录。乃敢架凿于既久之后,质于至尊之前。苟有一分严畏之心,焉敢乃尔。罪在面谩,谴罚薄勘,不足以惩,亟施窜配宜矣。

批曰:“诚有唐突慌乱之辜,而所拟律过矣,削去仕版。

○窜前判书具允钰于灵岩郡。削黜前参判李义翊。正言柳恊基启曰:“具允钰始也虱附厚谦,狐媚麟汉。丙申以后,托身洪国荣之门,货财交纳,奴隶服事。及夫乐纯处分之后,出则采探物议,入则承望风旨。前后罪状,不可置之辇毂之下,请亟施远之典。李义翊以国荣之血党死友,及夫正月八日处分之后,举国臣民,孰无同情之愤,而犹不知变,每誊筵话,走报国荣待命之时。执手涕泣,忧以世道。此而置之,将见怪鬼层出。请施屏裔之典,批曰:”具允钰事,拂拭推跻,致于今日,则又何为而名登此胪列,如彼之狼籍乎?不从此启,无以定一世之波澜,依启李义翊事,未了了之致,蒙此罪累。然此或靳允,诸凡不靖,无耻之徒,必将其侥幸,宁容如是?亟施削去仕版,门外黜送之典。“

○削前校理沈焕之职。教曰:“朝廷无公议久矣。镇日公车,堆积启版者,非承望则倾轧也。何幸今日司直之论峻发,一重臣、一宰臣,次第获戾。此则虽谓之公议不泯可也。予则以为:‘若论昨冬以后朝着淆乱之逃眹,似是真非虱附蝇营,先售逢迎之计者。沈焕之之启是已。外托惩讨之名,而精神专在铨官’云云。铨官,即徐命膺也。以命膺之伊时衡圈事,必欲借此挤陷。本事委折,予已熟闻,况有所使之李义翊,而此事,发于筵奏,焕之将以何辞,而自解乎?不徒此也。若无焕之之无权舆,则近日沧浪,何从而生也?其为人嚆矢,乱我世道之罪,固无所逃。姑施末勘之律,许其自新之路,前校理沈焕之削职。

○司谏李命勋避嫌启曰:

“臣之向日所论,公议舆情之所同愤,非有私恶于其间。柳戆,则人品阴谲,性气浮粗,圣教至谓可取,臣窃讶惑也。以戆谓之可取,则是作贼之王敦、办事之蔡京,犹可谓之有气力、有器局,而不以罪罪之耶?逆渊凶疏代制之说,出自渠口,至登鞫招。小钱换贸之事,渠以备堂,发关湾府,而毕竟贻害小民,至有朝禁,则公案自在,真赃己露。具善复,则前后趋附,无非巨逆,踪迹难掩。此又国人之喧传,至于校卒之进退、营货之轮到。虽以宿卫节目,有所下教,而节目,不过体统间事。顾何尝以一校一卒,必用国荣之爪牙,每年万两,必充国荣之谿壑为哉?如以不罪此辈,为镇安之术,则是无异抱虎而眠、厝火而寝也。

批曰:”为说不必如是喷薄,论人不必如是龂龊。予岂以尔言,为公乎?勿辞。“

3月8日

○丁亥,校理徐鼎修上疏陈八条曰:

一曰:‘立规模以正治本。’为国之道,莫先于立规模。今我殿下治法、政谟,动遵家法,宜若治具毕张,习俗丕变,而近年以来,凶逆辈出,权柄倒持,国势有岌嶪之忧,人心无止泊之所,𬣙谟多出姑息之计,事务未见悠久之策。苟究其本,何尝不基于万化之源乎?窃覵殿下,宽仁太胜,御下之规不立;好恶或偏,任人之规不立。节文之近于烦碎,而治民之规何以立乎?锋颖之近于英发,而为政之规何以立乎?典学则三筵之作行旋撤,一部《论语》,尚未了,当施措,则庶务之略举多废,十行丝纶,徒归文具。窃以为,殿下一心上工夫,有欠持久诚实底意而然也。伏愿殿下,恢拓地步,先立标准,以定一代之规模焉。其二曰:‘和壸内,以笃圣化。’君子之道,造端乎夫妇。帝王之治,权舆于齐家。臣不敢知殿下之壸内和乎否乎?今臣欲熟数之于前,则泪在言先,笔不能下。惟我中宫殿下,壸德夙著,令闻日章,而耕蚕久停,未睹玄𬘘之仪。春秋渐晩,尚迟螽斯之庆。宫中之事,有非外臣所敢言,而臣民之隐忧、永叹,有不能自已。窃恐我殿下壸内之和,无或歉于周文关雎之化耶。虽以一二事外著者言之,药院问安,不下循例之批旨,当殿承传,苟充下品之疲宦。此虽微事,所关非细,顾今慈教诞宣,吉日已涓,贤门之淑媛将迎,宗社之大庆有望,臣方攅手颙祝。而第伏念,宫壸之内,和睦为贵;尊卑之间,礼节有严。伏愿深留圣意,毋使《樛木》、《小星》之咏,专美于古。三曰:‘崇节俭,以革侈风。’近年以来,财用日耗,侈风渐盛,地部太仓,无兼月之蓄。市井下贼,有疋帛之奢。掖隶被倡优之服,而殿下不之禁;奸臣媚土木之后,而殿下不之斥。甚至宫家旧第,便作戚里之宅,通衢新构,滥费水衡之钱。该郞之私役陞叙,概未前闻;外邑之公行货赂,莫若近日。无或殿下,外尚崇俭之德,而内忽懋实之工。上行下效,莫可矫救而然?伏愿,凡诸节损之政,先自身家而始。则庶几风习顿改,而财用有裕矣。四曰:‘敬大臣,以尊国体。’今殿下之于大臣,体貌或忽,委任未专,以至贬座失礼,罪在武将,而西州之泣玦苍黄,公故引义,位异庶僚,而枢郞之发牌轻遽。似此等事,其可曰敬大臣?殿下独运圣智,不无自信之病。及接臣僚,显有低视之意。伏愿,克尽委任之方,务尽敬待之道焉。五曰:‘严惩讨,以明义理。’此事之为今日大义理,台阁之纸已毛,舆民之舌几弊。而殿下之病源,实在于当断不断。至于近日,三司公议,又从以一例容贷,罪恶虽已彰著,人心犹且陷溺,或有握手流涕,而自许以死友,或有贻书密通,而犹恐其不及。困兽之贻患,毒獍之肆恶,宁不澟然?惟愿亟行天讨,毋累淸明之治。六曰:‘精选任,以辨贤邪。’我殿下愿治之诚,岂不欲审愼于进退贤邪之间,而奸侫之似乎忠,则推之赤心,权术之近乎智,则密之大度。遂使权威日移,主势日孤。若论霍氏僭乱之本,实是汉帝假借之致。大者如此,其馀何论?然朝廷官爵,本非生色之资,而滥恩或及于小勚,明社频笑,岂是轻施之事,而当典或下于罔功。以言乎将阃,则浅资债帅,微阀粗弁,借势当路,分居内外。以言乎守令,则江都贱品,市井富人,拔迹权门,至典郡邑。选用如此,而欲求其治,不亦难乎?伏愿亟祛偏私,明示好恶,勿令薰莸相混,泾渭同流。七曰:‘纳谏诤,以恢言路。’凡今之事势,可谓伤痛者,固难疏举,惟是谏言之无闻,实为亡国之危兆。权奸窃柄,而无请剑之直。国事缀旒,而无排阍之忠。五六年台阁之上,了无一二人骨鲠之论,此固群下之不忠,而臣愚死罪以为:‘殿下有以导之也。’噫!求言虽勤,而无开纳之诚。责躬虽切,而无反躬之实。一言之碍逼宫闱,竟致政望之枳塞,一疏之触犯戚里,至有前席之诘问。衮阙指陈,便成忌讳。阿谀弥缝,还作妙计,似此气象,实非治世之事。伏愿益恢虚襟之量,俾开纳扁之路。八曰:‘振纪纲,以励颓俗。’今日之纪纲,可谓末如之何矣?科场饬教,非不申严,而换面冒入,相续于礼围,陵园守直,何等重大,而空斋擅离,至发于摘奸。军厅骄弁,发怒呵导,而诟叱儒臣。该曹郞官,图免骏奔,而捽打享吏。跟随之有限,而卿宰之驺率无节,警夜之屡饬,而掖属之纵横如常。此特小事,而亦可见纪纲之扫地。苟不能大振作、大奋发,几何不朝廷不尊,王纲渐颓乎?然此非一朝一夕之所可猝然厘革者也。须以公平正大之心,施诸政措事为之间,今日行一善政,明日行一善政,使事事而饬励,人人而劝惩。则何患乎纪纲之不振乎?苟求其本,则不外于殿下本源之工,而抑臣所陈各条之病,亦必由此,而有苏举之休矣。

批曰:“八条,无非札着切肌之说。有改无勉,思副尔敢言之诚也。”

3月9日

○戊子,次对。领议政金尚喆白上曰:“儒臣徐鼎修八条所陈,许之以敢言,奖之以无隐。实仰谏之圣德也。人臣虽怀无隐之诚,人君未有乐闻之意,则心欲言而口不敢焉。今殿下能推转环之量,使群下,得效纳牖之忠,臣、主俱荣,虽无复奏之事,而诸臣今方引见,使之一读于前席,俾得咸听疏辞,有可以出意见敷奏者,则许令尽言好矣。”上命承旨,读奏原疏。读至第二条,尚喆曰:“此实出于爱君如父之诚。惟愿殿下,毋徒曰言好,而须有采用之实。”上曰:“儒臣言之,大臣勉之,予岂不留神乎?”读一言之碍逼宫闱,竟致政望之枳塞。上曰:“枳塞者,似指朴在源。”尚喆曰:“向来朴在源果言事,自上别无罪斥之事,而自致废枳,此是铨臣之不为举拟者。此后则惟以其言之当否,明示好恶,使朝廷,皆知上心之公明焉。”上曰:“卿言是也。”

○领议政金尚喆启言:“北伯状启,犯越罪人一人承款,四人变辞。不可以变辞,而不为究竟。请令道臣,并核四人,期于输款。”上以询诸臣。多言:“渔采之民,逐利入海,若逢意外风浪,则虽知界限之至严,而风势所驱,不得驭舟,遂出标限之外,而莫能止焉。此与陆民,故为犯越,似有少间。”上曰:“然矣。若退以瑟海为定界,则犯禁者,似少矣。”遂教曰:“犯越彼境,自有当律,无容持疑,而北道庆源地犯越人罪犯,不无原恕之端。海路境界,异于陆路。则渔采之际,漂到彼地,不是异事。虽令属之漂风,不可谓之失刑。以犯越事在囚诸罪人,一并减死酌处。”

○以金锺秀为艺文馆提学。

○掌令金种厚上疏曰:

臣前冬一疏,语及罪人,盖臣于罪人,不识何状。只缘草野迷钝,新归自远,仓卒路次,失于周思,致有许多说话。徐自点检,不无忙后错了之惧。及今彼之真赃露出,大案昭揭,臣虽噬脐咋舌,将何所及?

批曰:“尔弟向来一札,在尔增光。往固宜然,今又宜然。”

○左参赞黄景源上疏曰:

昔皇明李善长,为功臣,首赐铁券,比之萧何。善长狎宠自恣,无人臣礼。御史交章请诛,然后乃从之。尚虑天下知善长之勋,而不知善长之罪,命作《昭示三录》,使天下,咸知善长之罪。臣请宜命馆阁,辑重臣、三司之札及两司合启之辞,别为一书,使国人,咸知国荣沮遏大计之罪。臣与国荣祖昌汉为友,又有同里之旧,国荣年虽少,而相周旋久矣。当国荣致仕之时,士大夫为其所欺,臣亦上疏,荐以文衡,而请留之。至许以急流勇退,亦见其昏谬之甚也。亟命有司,勘臣之罪。

批曰:“有罪无罪,自有公议。予何容私于其间?而编书事,太没商量矣。”

○献纳朴在源上疏留中。疏略曰:

国荣之罪,关宗社,不请一律,何也?大抵国荣无君之罪,于渠告休之章,自道无馀。而至若梱治罔涯四字,尤万万凶悖。噫嘻!渠亦人耳,何忍发此言耶?惟我中宫殿下,壸德夙著,令闻日彰,八域臣民,咸仰协赞阴功,资成内治,以裨我圣上《关雎》、《樛木》之化,渠焉敢以四字不道之说,肆然笔之于书,以为疑乱听闻之计哉?此其凶肚逆肠,与沮遏大计,一串贯来。近日论启之章,一无及之,臣窃惑焉。臣谓国荣,亟宜显戮。

3月10日

○己丑,册尹氏为和嫔。判官昌胤女也。宫号曰庆寿。

3月12日

○辛卯,行和嫔嘉礼于慈庆殿。

3月13日

○壬辰,以金夏材为司宪府大司宪,洪乐命为议政府右参赞,尹东暹为汉城府判尹,李汉昌为平安道兵马节度使。

3月14日

○癸巳,削司谏李命勋职。推修撰徐有成。有成上疏曰:

臣于李命勋,论具善复事,窃有慨然者。台阁言事,虽许风闻,淸朝论人,贵在公平,而命勋所论,隐然有挟私逞憾之意。查启脱空之后,人言尤藉藉。臣未知其言,的然出于私憾,而若有一毫近似,则岂不为台阁之羞乎?挟杂弹人,后弊无窃,请施谴削之典。

批曰:“予于李命勋事,未知本意之如何,姑且泯默。尔言如此,所请依施。”教曰:“言事爽实,属之风传之误,而挟私逞憾,自有当勘之律。况以三司论三司,可谓公议所在。今者从施于堂疏者,此意也。然疏语太无模棱,律名至请谴削。或曰未知的出私憾,或曰挟杂弹人。若从上句,则谴削过矣;若从下句,则谴削可矣。胡不别白说去,的确论断,以念论思之体乎?其在尊公议、重论思之道,不可无提警。修撰徐有成推考。”

3月15日

○甲午,展拜于景慕宫。

○以尹东暹为刑曺判书,朴祐源为吏曹参议,李在学为司谏院大司谏,特擢蔡弘履为都摠府副摠管。

○知敦宁宋德相上疏曰:

噫嘻!洪国荣之负犯,岂今日上下之所尝预料也?昨秋忽有谢事之举,区区愚衷,以为此人一去,则圣躬孤危,乃于辞疏之末,敢陈请留之意。一自重臣札出,而背国欺世之真赃,彰露无馀。呜呼!宗社大计,莫急于广储嗣。臣于昨夏之疏,略效微悃。曾与彼相对也,未尝不以改卜名门,为急先务,则彼答唯唯。岂料其内实沮遏,外作假饰,以负我殿下也?臣之未能早觑奸状,无知妄言之罪,于是乎著矣。

批曰:“向于一儒臣之批,已及之矣。往宜然,今宜然之义,复为卿诵之。此亦学者时措之宜也。”

○三司传前启。批曰:“不允。《明义录》诸贼之尚贷首领者,岂其负犯有一分顾藉之端而然哉?又如龟柱通天亘地,穷凶极恶之罪,可谓万戮犹轻。上而贻累我先王则哲之明,下而孤负予寡人宽假之恩,自速邦宪,彰著至此,犹靳肆市之典者,岂为渠也?寔为恐伤慈殿之心也。今日大小臣僚,能知此个义理。于上所谓诸贼所欲惩讨之心,果以不得请,则不可已为准乎?莫曰予于近曰,专事含容也。”

3月16日

○乙未,御仁政殿,行文科殿试,取金宇海等四十四人。

3月17日

○丙申,御春塘台,行武科殿试,取元宅镇等二百二十五人。

○右议政李徽之,再上疏辞职。批曰:“卿辞,胡至于再乎?今日时象,大异予本意。锋刃迭出,非逞憾,则挟私。网罗太密,举怀危而蓄疑。上自簪绅、靺韦,下至舆儓能襶,屏息重足,不知所以自措其身。似此风习,若不大镇服、大矫革,则国虽欲不亡,得乎?卿须即起造朝,与领、左揆,协心赞治。”

○以判中枢徐命膺为奉朝贺。命膺上疏乞致仕。批曰:“向来事,可谓水落石出。霎时风浪,自起自灭,不啻过空浮云。为卿家全保之道,所请许施,卿其体予殊眷,凡有文字顾问,无以身不在朝为辞,亦或指陈己见于稽古之事也。”

○以权噵为汉城府判尹。

3月18日

○丁酉,罢训链大将具善复职,引义不行操也。寻复授之。

○正言李济万启曰:“都民休戚,系于司寇。自李枰之拜佐贰也,请托公行,谤言已多,而闾阎少妇,冒犯乘轿,推捉勘罪,自有法例,而发视盖头,指点姘媸,皂隶驱逼,征索无节。请刑曹参议李枰罢职。”从之。

○冬至兼谢恩正使昌城尉黄仁点在燕驰启言:“臣等于入燕时,闻本年正月初一日,皇帝依康熙皇帝六旬万寿,特须恩诏之例,将坐殿颁赦,仍赐宴文武各官云。既得此报,则使名宜以进贺归重,故先于呈礼部,报战书以进贺谢恩兼冬至使,十二月二十七日,到北京,并呈咨、表于礼部。正月初三日,奉旨。览王奏,以本年朕届七旬,该国王遣使于春正庆贺,进献礼物,具见悃诚。所有方物,不必收受,若令带回,徒滋往返着暂行留贮,准作正贾,以示朕柔远之至意。二十三日亥时,所住馆宇失火,延及臣等所住房屋,顷刻烧尽。臣等仅保性命,当初所受诏筒,奉安于臣仁点房内,不得找出。翌朝呈礼部引罪。方火作时,兵部尚书蔡新、礼部尚书德保,躬率兵丁,一齐来会,多用水车及救火器具,极力扑灭。且送通官问慰。人命,幸无伤损,而卜刷马二疋,烧毙。工部尚书富勒、礼部侍郞阿肃,相继来问。礼部招提督,传言于臣等曰:‘诏旨与馆宇不幸被灾,今方提奏于行在所。若待回旨,则归期难定。使臣之久滞,实系矜闷。故本部以他省线到之诏旨,仍前赍回事,已为折奏。”

3月19日

○戊戌,上诣北苑,行皇坛望拜礼。

○正言沈乐洙上疏曰:

观今之世,不可谓治,亦不可谓乱。非治则乱,非乱则治,理之必然。今则不然,世有必乱之机,而上有可治之资也。洪国荣之用事,终始四五年,上自公卿,下至韦布,孰不深忧窃叹,而终不敢有一言。此所谓世有必乱之机也。幸而天心克悔,乾断斯赫。此所谓上有可治之资也。千古权奸甚多,而未有如国荣之巧憯。始则秉执义理,不无其功。而自居以擎天浴日之勋,以号令一世。及其戚联宫掖,益肆威势,内托肺腑之亲,外藉柱石之名,使人人随其指挥,事事候其气息。方其势成威立,或虑公议之在下,遂为延揽收拾之计,使一世之稍识操持,不欲奔趋者,皆欲薰染一套,渐通声气。怵以威祸,诱以利禄,使一世士大夫,鳖鳖如牵絷,而不能出一言以攻。毕境休致之举,外为眩惑。内售沮遏之计,事出意外,人皆恍惑,稍有知觉者,以其疏语之乖常,虽疑其有奸慝,然煽动之言,或以为诈为退休,以觇人心之趋合,方且欲为杀活进退之计,于是人心益怀危惧,畏如鬼蜮。此其前后要君诬世之术,而无一言敢及者也。噫嘻!国家四百年培养士大夫名节,至于国荣之时,荡然无馀。诚使国家,不幸而有操、温之凶,今日朝廷,亦难望卓然有一人效义,则国之不亡,其无几矣。为今之计,莫如振刷颓靡,淬励廉耻,使一世,稍知荣辱、祸福之外,亦有一个义理,然后乃可谓救乱回治之期,而具允钰、李义翊,无耻无识,固不足数也。世所谓,稍欲持身,自谓士流者,不惟畏㤼而强屈,乃反謟媚而求利。至与具、李病畦之辈,共为謟笑,冀沾馀泽者,宋焕亿是已。假托淸议,求济己私,始附龟柱而至密,终入国荣而益切。至于欺父兄、卖士友之状,臣尝痛之。顾今奸凶屏退之初,宜先以焕亿,屏之边裔,以励一世。譬如医者治病,病祟于热,遍身毒丹,先从顖门试针,以泄毒热,臣以焕亿,为今日世道之顖门,冀下一针也。又如柳星汉之抗直守法,以贱傔之推责,而重棍编配,相仍于新恩之初。金勉柱之阘茸无识,以禁直之密附,而华贯超秩,不逾于一月之中。此足为圣政之累也。宜即宣布圣上悔悟之意,明正国荣擅弄之罪,昭示八方,以晓众心,使一世知圣明之更如日月。

批曰:“尔以今之世,谓不可谓治,亦不可谓乱。予乃反尔之意,以为今之世,不可谓治,亦不可谓乱。予虽欲镇服调停,期致于治,而奈尔等轧扬抉摘,必致于乱,何哉?尔又以治病取喩,而予则曰顖门下针,宜试壮年之病,不当用于老人气力。药非对症,适足为病者促死之端。医国,亦奚异是,自今尔等,爱国如爱身。”

3月20日

○己亥,朝讲。兼行次对。上曰:“昨日,台臣之批已言之。目下爻象,殆至朝廷之无人。国之不亡,可谓无几也。彰善瘅恶,非不好,重臣一札之后,台阁论人,凡几辈矣。大抵人才,当以中人以下责之。向来,从宦之士大夫,以干禄之心交之者,难保其必无,而况《明义录》既成,其人便作义理。主人与其人失好,与其人不交,则恐涉背驰义理之归。以是,世之相交者,不但其人,推之以国边人而已,并与自己,而欲作国边人故也,究其心,则出于向国。到今,执此出言,岂非哀矜之甚乎?不徒此也,稍欲自重,稍好名义之人,而不附于麟、谦浊乱之时,结交于其人在朝之日者,亦多有之。此自有不得不然。予所以中夜思之,以诬一世,为自讼之端耳。今番台臣之疏,若指陈衮阙,则其言虽有过于此者,予岂曰非矣,而自乙、丙以后,世道屡变,人心靡定,不知不觉之中,国脉之潜销暗伤,固已不少,到今对症之策,无出于镇安二字。其人既去,世臣自在。无言彼此,不拘臭味,聚首同心,精白寅协,丕变之治,翘足可待。不此之为,又以搏击为事,宁靖无日,岂非大可寒心者哉?伤一人则国脉随以益伤。凡处台地者,当思似此道理,而彼台臣,乃反有昨日之举,重为台臣慨咄也。”领议政金尚喆曰:“圣教及此,国家之福也。在廷臣僚,孰不与国荣相知哉?若以至公之心,别白是非,以为激扬之道,则固好矣,而以与国荣相知者,使作弹驳之资,则岂其可乎?”上曰:“台臣之批,有爱国如爱身之谕。老人元气,日就澌缀,针灸之属,不可轻施,必须补其元气,为要方。元气不支,则死亡立至。国脉何以异此?大抵台阁论事,贵在不讳。若其矫激之言,固可假借之不暇,而今之世,有不可一概论者。顷日儒贤疏批中,往宜然、今宜然之说,予意亦有在焉。顾今在廷之臣,体予镇安之意,但除尤无良者一二人足矣。一重臣、一宰臣之发启也,言下从施者,亦可见予意也。且近日朝着爻象,虽未必予之所料,不近于臆逆,然亦不无万有一近似之虑。盖搏击不已者,不过欲为自脱之计,故作激言以效自明。予以此,屡于筵席,龂龂提教,诚未见孚,予藐藐无异如风过耳。予亦不知何以为教也。予又有尝所颜骍背汗者。今番事,便同驱一世,而纳诸陷阱。致有此事者,寔予之过也。每诵宋人诗中,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下士时之句,而自谓于心曰,真伪未辨之时,世人之见欺,何足责哉。东京之末,名论峥嵘,故曺操虽徘徊汉鼎之傍,而犹未敢手提而取之,托以挟天子之义。以是如荀文若辈,亦未免委身事之,向来事,无以异此。近日事出之后,一世之人,不陷于罪累者几希。一入台疏,殆将终身废枳,虽复起用,岂曰无累?一人之身名僇辱,虽属一人之事,奈国脉何哉?予以国脉二字,如是缕缕者,诚以我朝立国已久,党祸屡起,国脉受伤已多。今又不思所以维支之道,朝攘一人,暮攘一人,将奈之何?不徒此也,国朝风习,专尚名节,名登白简,便为僇人,故人皆畏是。不无由是而自励自新之效。到今弹章日至,完人无几。将使人人视台言,不啻等闲而已。然则士夫之名义,因此扫尽、台阁之风棱,因此坏了,亦岂非澟然处乎?”

○领议政金尚喆启言:“彼国颁诏之顺付时贺表、方物,辄皆兼付于冬至使行,而论以事体,与皇太后有异。圣节,且在八月。进贺兼谢恩使,当趋此入送,而贺使宜择人。大司成,郑元始,践历已满,请加望为副使。”从之。

○擢吏曹参判兪彦镐为资宪。

○以兪彦镐为刑曹判书,金熤为判尹,朴明源为进贺兼谢恩正使,郑元始为副使,韩光近为书状官,寻病递,以赵鼎镇代之,尹坊为黄海道观察使。

3月21日

○庚子,御仁政殿,行文、武科殿试放榜。

3月22日

○辛丑,昼讲。讲《论语》门人小子章。知经筵事黄景源曰:“圣人之学,始自洒扫、应对,以达于脩齐治平,而子游则非之,以为直可为明新之学,自不免子夏之讥焉。彼以亲灸之士,优入升堂之域,而未见大道之原,有此后世之惑。况今圣远言湮,末学之擿埴冥行者,将于何依准耶?惟在任君师之责者导迪之如何。伏望体念。”特进官郑昌圣曰:“臣愿殿下,以时措之义,矫揉人性,咸造大道,克臻丕变之化。”上曰:“时中难矣。中有许多般中字,有子莫之中,有圣人之中。程子曰:‘房中则有房中之中焉;天下则有天下之中焉。’不但程子之言如此,试以册子言之,掩卷时则两题之间为中。开卷时则两片交合处为中。若于掩时指两片之交而谓中,开处以两题之间为中,则是所谓,子莫之中,中之义大矣。非圣人莫可能也。且子游之一言,启后世无穷之弊。横渠教人,必以洒扫,为先者,盖其拘束筋骸,强励进德之意也。今若舍《小学》,而直求明新之功,则是同反镜而索照也。天下事,岂有遗本而先末。无体而有用之理?学者先自《小学》中下手,渐就《大学》上进步,次第到治国平天下之域,然后乃所谓由浅入深,下学上达,而入学之关捩,造道之阶级,井井有可观矣。若以小学为浅且小,而舍之,则高且大者,何以着手,而缘足乎?和靖受学半年,程子乃教以《大学》,以此观之,子游之言,大是失之易者。唯圣人,发言成教,均齐方平,浑然无罅漏处。”侍读官李时秀曰:“诚然矣。舍本地,而将何以转到高大处耶?”上曰:“小德出入之言,亦启后世之弊。大德岂易能哉?大德,则大而难之,小德则小而忽之,自小德而已。有所出入,则所谓不逾闲之德,从何处,而前进哉?小德之中,亦有个分数区别者,有可以时或出入者,有不可以逾越阃域处焉。观人亦如此,至于小节,虽或有时阔略,而就小节之中,亦有所放过不得处。”

○以南玄老为成均馆大司成。

3月25日

○甲辰,以李性源为司宪府大司宪,具善复为刑曹判书。

3月26日

○乙巳,以郑民始为吏曹判书。

3月27日

○丙午,次对。教曰:“世无弃物,不害为尚宽之王政。向来事,妄错固极矣。念其人、想其才,合有涤瑕甄录之举。况今朝着乏人,此等之人,亦自不易得。云山郡定配罪人李秉模,特为放送,俾示自新之路。”

○递洪忠道观察使姜润,以沈頣之代之。以赵㻐为江华府留守。先是,润在鄕上疏,言老病状辞职。上优批不许。领议政金尚喆言:‘润诚老且病’,必不来,宜递之。“上曰:”必欲试其人,今闻如此,可叹也。“

○大司谏李在学上疏曰:

今日千疵百弊,不可枚举,而求其受病之源,专由于君臣上下,不以一实字做去耳。圣学,无成就之实;世道,无丕变之实;群工,无策励之实;小民,无怀保之实;人才,无收用之实;言路,无洞开之实。呜呼!殿下临御以来,典学是先,而英锐太露。涵蓄不足,即殿下之病也,果能学焉而变化之乎?私意未祛,好恶或偏,亦殿下之病也,果能学焉而矫救之乎?多恩少罚,规模有未立之叹。务近忽远,地步有未拓之病。殿下亦能得于学,而治其病乎?殿下方讲该《论语》。臣请以《论语》中数句仰质焉。子曰:‘道千乘之国,节用而爱人。’顾今财用匮竭,而经用犹繁;杼柚已空,而民生益困。殿下果无歉于节用爱人乎?子曰:‘周因于殷礼,所损益可知。’近日之文具太胜,正宜损周益殷,而殿下果能斥其文,而尚其质乎?子曰:‘举直错诸枉,则民服。’今世之直道不行,率皆枉寻直尺。则殿下果能奖直而黜枉乎?此不过首卷中一二事。而殿下有讲学之名,无体验之実,推此以往,全部可知。伏愿殿下,益勉省察之极工,以为圣学成就之实。呜呼!殿下临御以来,世道是忧,而点检四五年,所救者何事?所革者何弊?一室分权而门户各立,百岐趋利而戈戟相寻,则朝着可谓丕变乎?法禁解弛,名分紊乱,禁门拦入,徒勤申饬之教,跸路上言,率多猥越之事。纪纲可谓丕变乎?试场犹多奸巧之宝,士习或有骇悖之举,政曹听命于权臣,公器反归于私迳。科选之淆杂,官方之浇滥,实未变也。惩墨是严,而中外辇轮,权门富公。示朴为先,而搢绅夸丽,匹庶效尤,贪墨之风,侈靡之习,亦未变也。凡此积痼之弊,苟求其本,则导率之方,有所未尽而然耶。伏愿殿下,益懋躬行,毋使言教,以为世道丕变之实。呜呼!殿下临御以来,以群工之不能策励为忧,而小大之狃安成习,内外之振刷无闻。庙堂𬣙谟,不过期会簿书。经筵讲讨,只是章句注释,士夫之名节尽坏。朝坐之谐谑太甚,京外覆启,犹且愆期,卯酉供仕,惟视摘奸。外方之朔末修报,徒袭前例。各邑之月三同推,只凭文书。庶事因循,遂成痼弊,至尊独劳,诸臣偸安。此虽今日廷臣之罪,亦由殿下振励之失其方耳。伏愿殿下,益励振作之意,克尽蕫率之方,以为策励之实。呜呼!殿下临御以来,以小民之不能怀保为忧,而有司之臣,不善奉承,如伤之泽,未能下究。绣衣差遣,未见民瘼之救奏,还谷停捧,反归吏逋之弥缝,身带两役之不足,至兼三四,征及同里之不已,贻害远近,宫差革罢,而官吏之侵渔自如,情债有禁,而京胥之诛求逾甚。其他,病民之事、剥民之政,不一其端,虽値有年,尚多顚连,倘遇荐歉,将何奠安?伏愿殿下,克推子爱,益轸惠鲜之政,以为小民怀保之实。呜呼!殿下临御以来,以收用人材为务,而培养无素,鉴别不明。论人则较量地阀;临政则分排色目。才各有当,而公卿子弟,无官不做;人皆有能,而鄕曲寒畯,无路自拔。进退惟亲踈,取舍,以言貌,天点一靳,而难于复拟。中批或降,而看作常事。铨任虽复,而未见激扬之效,武职不轻,而惟以资历为准。此诚今日之大弊。伏愿殿下,植名节以存作成之本,愼公器以为磨砻之方,以为收用人才之实。呜呼!殿下临御以来,以洞开言路为务。而五六年间,何尝有一人之敢言不讳者乎?奸凶窃轮于中,聪明壅蔽于上,衮职阙遗,嫌于专攻,庙谟得失,视以时讳。一种无耻之辈,倡为之说曰:‘圣朝无阙,贤臣辅翼,不可强觅而沽直。’云尔,故谄附者希其旨,而不敢言;自爱者畏其祸,而不欲言。究其本,则亦由殿下偏系之病,反使小人无忌惮,直至今日之朝廷而极矣。何幸天衷奋发,罪人黜伏,而合辞之请,久靳快允之音,至下亟停之批。若此不已,则公议摧沮,人心涣散,言路之塞,将无异于权凶在朝之时,宁不寒心?伏愿殿下,先从大论,以泄舆愤,克恢圣聪,洞示虚己之衷,以为言路洞开之实。

批曰:“六条陈勉,无非药石,思欲奋励责成。”

夏四月

4月2日

○庚戌,配副护军闵义爀,旋寝之。先是,宪府以义爀,以麟、晦之爪牙武士,为恒、简之酒食主人,在畿邑以五百鸡馈权门发启,请施屏裔之典。至是允之。义禁府将发配。教曰:“苟有不谨之端,止此足以知戢。若无是也,又可谓冤矣。既允台启,公议已伸,定配分拣。”

4月3日

○辛亥,复赵明鼎官爵。教曰:“故重臣,即予旧时宾客,实有甘盘之谊。生前所坐,元不关于忠逆义理,而死而不得复其爵秩,常所愍恻。盖重臣之厚被人言,以其居相近、地相适,而重以差欠若浼之义,竟招同浴之讥。此则势安得不然乎?予之瞿然尽然,久而不忘者,别有在焉。伊时事端,巧发于再上疏之后,而疏语亦不过指陈衮阙也,不幸此疏,适促遭罹之祸,在朝廷得无𫍙𫍙之嫌乎?向时,复官之命,因喉院之缴还,未克颁宣,而细入思量,无害堤防,更何必持难?前判书赵明鼎,特令该曹,复其官爵。”

4月4日

○壬子,以李敬养为吏曹参议。

○正言李济万启曰:“跟随事,前后饬教,不啻严截,而骑郞之禁断,只见切切于小司、残署之因公来往,至于卿宰驺从,不敢有一切之法。此固该曹堂郞不善举行之致,而苟究其本,卿宰之不能脱祛旧习,恪遵成宪之故也。请近日入直堂郞,为先严饬。此后卿宰之冒犯滥率者,随现重勘。”又启曰:“内侍驺从,自有限制,而十馀年来,莫能知戢,骏马众驺,呼唱呵辟,殆与卿宰无别,路人指点,识者忧叹,而司谒、司钥之诿非番次,敢以便服,往来于差备门近处,尤极惊骇。且以掖隶言之,辞陛之守令,或至把袖而索钱,六镇之边将,至诉备局而称冤。又况街路,脱去红袖,偃着白衣,略无顾忌,大关纪纲。请令有司,内侍、掖属之此等无严者,随现重绳。”批曰:“近日寂寥之时,有此矫警之语,予用嘉乃,并依启。”

4月5日

○癸丑,饬铨曹,疏通停望人。教曰:“镇安、堤防,所贵并行不悖,决不容偏彼忽此。若其言出台阁,名系罪籍者,虽于其中可恕、可原之人,此则非铨家所可知,而至于近所谓停望,异于古之停望。古之停望,乍试薄警,而今之停望,便为终身坎坷之科。视诸古规,有司者难免失其传之责矣。闻所谓,被停之人,无虑几十云。其间混淆之叹,安保其必无?然既曰停望,则便属铨家事,犹是公议。自上,虽不必区别存拔,而在铨官,则复古意革新弊,岂非当务之急乎?吏曹堂上,今适备员。卿宰侍从堂上、堂下停望人,与之相议停当,仍复博询舆论,可以疏滞振淹者,渐次收用。”

4月6日

○甲寅,饬西铨甄叙淹滞。教曰:“其在一视之道,簪绅靺韦,岂或间然?况西铨异于东铨,既无停望之规,则人或不知,渠独吃困,尤岂非干和之一端乎?此意,兵判知悉,依昨日传教,诸凡积淹久滞之类,稍加甄叙,使堤防镇安之意,两不相悖。”

4月7日

○乙卯,回还冬至兼谢恩正使黄仁点等,进别单:

一,臣行入去时,道听传说,皇帝将有禅位之举云,而到京后细探,则元无是说。第内阁奉上谕,有曰:‘朕自践阼以来,恭遇郊坛,大祀一切仪文、典礼,悉本诚恪之心,敬谨将事,以期昭格,历四十四年如一日,不敢稍有懈弛。惟是越岁庚子,朕春秋已届七旬,虽自信精力如旧,凡升降拜献,尚可不衍于仪,但迎神进爵,仪典繁重,若各位前,俱仍亲诣,转恐过疲生惫,于精意或有未孚,非所以展精禋,以答洪贶也。因思正位上香荐爵,朕当恭晋申虔,至列祖、列宗配位上香,朕仍亲致,其献帛、爵诸礼,著自今年冬至南郊为始,令诸皇子代进,此非朕之敢萌怠念也。《会典》开载郊坛之祀原,可遣亲王恭代。敬忆皇祖六旬以后,因步履稍艰,坛门庄跪,以将诚意。今朕幸拜登,尚可如常,只期壹志明禋。并非耽安逸,而倦于对越。凡天下臣民,皆可谅朕本意。上帝祖宗,亦必鉴朕忱悃,且不特此也。嗣是而至八旬,能常如今日而不衰,亦不敢因年岁屡增于禋祀,稍有或轶。若蒙上苍眷佑,得遂朕之初愿,至八十五岁归政,惟当始终不懈,以伸朕敬天法祖之深衷著。各该衙门,敬遵办理,并通论中外知之’云云。谕旨所云,遂朕初愿者,皇帝嗣服之初,干淸宫内默祷上天享位,若如圣祖仁皇帝六十年之久,则寿当为八十五,到此年不亲万机,预有所定。故至发于纶音云。一,皇子质郡王永瑢,素精数学。皇帝诸子中,最信爱。近年以来,皇帝凡居处、飮食、器用之类,皆以九数办造,至于敕建寺院金佛斤重,亦以九数铸成。假如金铜重八十一斤,则是为九九之数。七十二斤,则是为八九之数。戚里之居于各省腴职者,或献万寿礼物,必备九数。此是数学中所推得云。一,正月十二日,天坛祈谷祭罢斋后,皇帝启驾南巡,而适际上元放灯之节,元宵前后三日所经接驾州县,竞尚灯爆,进呈杂戏。新城知县申允恭,别设十层鳖山、爆灯整待,误触灯爆机括,知县与掌灯者数十人,同时被烧,皇帝大加恻伤,优给恤典,仍令停止前路之放灯。一,昨年秋,恩科初试时,福建士人郭锺岳,年九十九,能赴场屋,皇帝特加褒典,仍令各省赴举人,年八十以上者,毋论入格与否,并加恩赏,给举人初试,使之直赴会试。一,皇城内楼台之穷极华丽,不可殚数,而以臣等所见言之,则宫城内紫禁城之间,有太液池,环池左右前后,寺院佛塔,横亘连络,殆至眩目,而五龙亭后,又营一大刹,工役之费,不啻累百万,而皆出内帑云。领赏归路,逶迤作行,欲见其基址,而门者禁,不得深入,只见五龙亭。挟宫墙数里之间,左右堆积者,无非太湖石。石皆奇古,而玲珑嵌空,大小不一。一块非一车所可运。问诸彼人,则是皆新造寺观所妆点之物,而超皇帝五月初九日。圆明苑回銮之前,当完讫云。为游观之娱,役民兴作如此,而以帑储厚给工费,故民不为怨云。一,直隶保定府长芦隘口,即各省富商辏集之所。众商预输苏、杭间彩缎与奇玩,路傍结棚如物形,或楼台状,穷极眩采,横亘数十里。店𫗦之间,待皇帝经过,众商山呼如雷,皇帝驻跸而观,即地赐谕曰:‘朕巡幸江浙道,经畿辅长芦,众商踊跃抒忱,用宜一体加恩,俾霑庆泽’将长芦商人应征税银五十馀万两内,十分之一,铺作五年常税,俾商力益资饶裕,该部即遵行。“

4月8日

○丙辰,昼讲。

○教曰:“今日,名节日也。街巷之间,民庶之会集游飮,不是异事。今夜,令三法司,勿为出禁。

4月9日

○丁巳,以李义行为司谏院大司谏。

4月10日

○戊午,次对。左议政李溵启言:“东莱府使状启以为:‘关白储嗣身死,致慰译官堂上、堂下各一员及旧岛主身死吊慰,新岛主承袭致庆译官堂上一员,依乙酉兼定之例,必持各张书启。待裁判倭出来,即为渡海’云。请依此许之。”从之。宣惠厅堂上郑民始启言:“京外船只,既属均厅之后,免税者,有免税掌标;出税者,有出税掌标,凡干船只,无本厅掌标,则不得往来,自是规例,而今番摘奸时,称以工曹载瓮船、黄海水营追捕船、安兴待变船、泰安采鳆船,不待本厅掌标,只有该曹及该营邑帖文。苟使各司、各营邑,成给帖文,任自行船,则句管本厅印给掌标之意,果安在哉?事极骇然,所当论罪,而毋论京外,似此谬例,亦多有之,只罪现捉者,亦涉斑驳。此后,则内而各司、外而营邑,毋敢私给帖文之意,请严明申饬。”从之。

4月11日

○己未,轮对。

4月12日

○庚申,罢大司成南玄老,以朴师讷代之。以升补不设行也。

4月13日

○辛酉,亲祭于永祐园,历临东关王庙。

○司谏金履禧上札曰:

禁卫营文从事官李度默之不为从军,论以师律,合有罪过。而免冠结缚,徒步驱迫,观光之人,莫不惊骇。继伏闻,记过荡涤之教,可见结缚之本非圣意,而只缘校卒之误着,终累礼待之圣德。请当该校卒重棍,该营大将推考。

批曰:“所请是矣。依施。”

○教曰:“凡郊幸许捧上言者,法意在于恤幽隐,而至若启侥幸、捧贿赂之弊,不可不痛禁。今因事端之摘发,闻之院吏,密托掖隶,预捧上言于驾未发之前。院吏、掖隶之符同作奸,不可以小事而置之。院中,有此事,而蒙不知之,诸承旨并递差。”

4月14日

○壬戌,正言金峙默上疏曰:

惟我殿下,春秋鼎盛,尚未有螽斯之庆,环东土含生之类,颙望而祈祝者,亶在于广储嗣一事。在廷臣僚,固宜力请之不暇,而曾无一人之建白者。何幸我王大妃殿下,十行玉音,丁宁恳恻,其为宗国绵永之图,可谓建天地而不悖,俟百世而不惑。为今日臣子,或有异议于其间,便归乱逆之科,此实忠逆之分也。朴在源之向来一疏,显有不满之意。敢以宫闱之事,妄加指摘,至以诊察、医药等语,肆然陈说,谓慈德可诬,谓慈教不信,疑乱群听,骇惑人心,隐然以中宫殿下,为无疾而有疾。果如渠言,则慈圣至仁至慈之盛德,将至于少恩;克明克正之处分,终归于假托耶。惟此堂堂为宗社大义理,为一在源所掩医,宁不痛哉?论其罪状,万戮犹轻。而一疏再疏,不复顾忌,尚逭王章,偃息牖下,岂非失刑之大乎?其诬慈圣之罪,亟宜明正典刑。

批曰:“再昨年,慈圣恻怛之教,出于为宗社之大计,念病源之难治,有此万不获已之举,而其疏旨意,则盖以为:‘病可治而不治,事可已而不已,不信慈圣之教,妄言宫壸之事,侵逼莫重,罪固大矣。’尔以椒房近亲,有此请讨之章,予岂有别见?况欲不从尔言,则恐有事系坤殿,而迟疑歇勘之嫌。然是言官,且似出于无知妄作,不深究而从轻典,不害为宽大。所拟律太过,施以放逐之典。”峙默疏语悖缪,上以事关宫壸,不加之罪,而舆论骇惋矣。

4月15日

○癸亥,昼讲。

○以李𡊠为司宪府大司宪。

4月16日

○甲子,昼讲。

○左议政李溵上札曰:

实录纂修,今幸告讫,所撰文字,各出诸堂之手,未成一统之文。及今差出校正堂郞,一番校正,然后可为完书。考之故事,文衡、文任,必主之,而即今堂上中馆阁时带,只有一人。文衡则有阙。即命会圈,及时举行,恐不可已也。

批曰:“虽无文衡,自可编摩。予则以为会圈,决非续续为之之事也。”

4月17日

○乙丑,昼讲夕讲。

4月18日

○丙寅,昼讲。仍行文、武臣殿讲。

○吏曹判书金锺秀启言:“铨法至严,至于事关禀旨后举行者,尤不敢阔狭于格例之外,而闻禁卫营,以北评事吴大益,差下从事官云。外任内迁,虽馆职,臣曹亦不启请,则不敢为,乃是不易之典也。该营之送望,兵曹之启下,俱涉不察,吴大益禁卫从事官望单,请勿施,以存铨法。”从之。

4月19日

○丁卯,召见回还冬至正使黄仁点、副使洪检。检启言:“臣于今行往来所经路站及留馆时,闻译舌与彼人酬酢之语,则相反于《洪武正韵》者居多。问其故,则年前启禧赴燕时,采归关东商胡,行货之俗语,作为正本,旧板则阁而不用,译院生徒,皆以新音试取,甚至文臣殿讲,一例用此云。假令彼人言语,一皆袭谬,若其册子刊行,宜取正音。况彼中搢绅朝贵及南方汉人,专尚正音者乎?今此舍旧本,而取新刊,殊不成说。下询大臣,俾为归正似好。”命庙堂禀处。

4月20日

○戊辰,次对。领议政金尚喆曰:“均厅堂上,语臣曰:‘均厅米条,极为苟艰,沿海邑结钱,以米代捧,运米似好’云。臣意亦似便好,而此非仓卒可定者,日后诸堂,商议定夺,有大假变通,然后可解倒悬之急。”上问吏曹判书金锺秀,对曰:“既是结役,则捧米固宜,而但钱则收纳之时,别无加减。故官吏面任,不得操纵,而米则不然,升合之间,中间弄奸必多。”尚喆曰:“昔在先朝,故相徐志修,筵禀此事,臣则果为持难,而目今国用如此匮竭,不变通则无奈何,故如是仰陈矣。”上曰:“两南监司曾经人,言其可否也。”备局堂上郑一祥曰:“吏判之言是矣,此似大假有弊。”李性源曰:“军作米,为南中大弊,结米若行,则亦似然矣。”上曰:“年来军作米作钱者,几次乎?”尚喆曰:“近来,久不为之。”郑民始曰:“军作米,则为弊诚甚,而至于结米,虽曰有弊,只及于有士之民,此似胜矣。”

○以朴祐源为司谏院大司谏。

4月21日

○己巳,轮对。

4月22日

○庚午,冬至兼谢恩使书状官洪明浩,进闻见事件:

一,自渡鸭江以后,至石门岭三百馀里之间,土地膏腴,山川明丽,绝无边塞之气,叠巚峻岭,重重环抱。岭之西,即辽阳也。山势渐平,绕东而南。大野接天,极目无际,野三四百馀里,只见直北天际,遥山如屏,逶迤不断。盖山自太行起,壁立东走,直抵我北,而山如筑城,横绝沙汉,天所以限南北界华夷也,一自沈阳,始有城郭,平地方城。一面五里,周为二十里。筑之以砖,间用白灰,高近数十丈,广可列数骑,门必设瓮堞,环城深堑。其坚如铁,猝难攻破,比诸我国之城,不可同日而语也。至于皇城,则高且广倍之,而引通州之江,湾白河之水,环为海子,凿玉泉之流汇为湖水者三。又引之入城,贯通阙中,用闸储水,能行大船,仍通于海。子城设九门,两门之间,附城筑砖为路,作上城之阶,边设女墙,使不得超越,而当头为门设钥,点入守城之兵,持粮汲水以上,外锁其门,不得上下,而十日轮番云。一,宫城亦以砖高筑,上盖黄瓦,面涂红灰,城底空隙城,使兵丁之贫穷无家者居之,而每一丁,自官造给五间瓦屋,几至环城一面。一,山海关之外,明朝所筑州县、卫所、屯堡之城,革命之际,攻破崩毁,一无全处。自去年皇帝有诏,沿海及直路,在前所有之城,若海州、盖州、凤城、辽阳、广宁、宁远、巨流河、中前、中后等十八处,举皆修筑,故方伐石储灰,大为经营。限以三年云,而所费财力,小城则二万银,大城则倍之。一,自凤城,至山海关外,民俗蠢强,专尚弓马,父母之丧,火葬者多。或暴骸原野,视若寻常,殊未可以人理责之。关内,则人物丰硕,稍有敦厖之风。然汉人皆苛刻,淸人多纯朴,而婚丧之礼,不遵文公家礼,自王公及庶人,悉用时制。盖最尊佛道,次敬关王。一,关外,皆旱田,无水田。以五亩四分亩之一,为一晌。每晌赋二升米纳之,州县又征百文钱,为喂养官马之费,使驿丞管之。关内,则田广五尺、长二百五十步,为一亩。量腴瘠分五等,赋征或银或米。大概通计,则为二十分而取一,商税,直一两银之物,收三分银,自各处关口税局,输纳京师。岁定之数,计出千百万。一,兵民之政,则满洲人,自十六岁编之于八旗之下,岁给二十四两银,随级加之。娶妻则不论贫富,必给二十两银以助之。汉人,则听其自愿,名曰汉军,并与其子孙充之行伍。盖兵无老少,皆善骑射,一或出征战死,则世袭封爵,荣其后裔。一,阁老李侍尧,即明将李如松之支孙。本属于镶红旗汉军,眷遇殊常,未入阁之前,皇帝特移之于正黄旗。盖欲近侍驾下之意,而以第九公主,尚其第二子。又以庄亲王之女,妻其第三子,继拜阁老。入阁四年,以摠督,出镇湖广。今年南巡时,广东科道,以贪虐劾之。皇帝震怒,使驸马福隆安,昼夜驰还京师,先籍其家,所畜宝货直九十万银,仍囚其在京二子于刑部,其长子以近侍随驾,亦将押到京狱云。一,西蒇,即古之西蕃也。有称活佛者。今年二十馀岁,自称转生四十二世。皇帝,使皇子迎之,要于五月,引见于热河幸行时。一,皇帝南巡时,随驾官员及所带兵丁,自官一日给二钱七分银,为盘费之用。所骑,尽用官马,按官品高下为差,大官八疋,小官三疋,而自各其衙门,敛出银两,以助行装。随往军兵,则自阁老以下,无非亲兵,而统而计之,不满五千。所过州县驻跸,城内则发本地兵,环城护卫,设幕露宿,则亦以本地兵屯守。一,皇子、皇孙,自七岁始受文学、习弓马,而皇长子缅王已死,有子二人,第二子,今年二十岁,最善诗文,武艺绝伦,故皇帝钟爱,不离左右,恩眷出诸皇子上云。一,鄂尔斯,性本强悍,数违条约。年前界上交市之际,擅杀边民,皇帝震怒,诛戮其国守边之吏,遂绝交易,于今三年。鄂尔斯之君长,谢罪请款,故将更许留迁,而其所产,貂尾、鼠皮、明琉璃、猩猩毡之属。

4月23日

○辛未,教曰:“台地视若苦衔,便成风习。若此而何以紏正百僚乎?违牌台谏,并罢职,以为振励之地。

○时方筑景慕宫外墙,坊内民多自愿赴役。上闻之教曰:“筑版异于补土,不容籍此。况既无施及之惠,徒令劳苦可乎?渠辈之心,虽足可嘉,不必如此。堂上既承筵教,切勿听其自愿来赴。”

○教曰:“宗亲之显禄、仪宾之绥禄,用大匡例,不得推考。宗亲之兴禄、仪宾之成禄、荫武之辅国,用文辅国例,请推不请照律,自是不易之典。曾于年前,有辅国捧推缄事,考出久远久式,该房承旨、下吏重勘矣。此法,近复废却,虽以目下事言之,鹤城、密安君,资是显禄,俱系不得推考之科,而不徒不然,推考之不足,至于捧缄。此由于该房之误捧承传之致。此等事,亦皆必待自上提教,乌得不如是条教。以此载之故事。”

○以赵尚镇为司谏院大司谏,赵圭镇为黄海道兵马节度使。

4月24日

○壬申,展拜景慕宫。

4月28日

○丙子,司仆寺启言:“因训链大将具善复上疏,请济州封进中,许封雌马,与北市取种马,限数百匹牧养于江华牧场事,有令本寺,画一覆奏之命。沁都之素称产良马者,以其场围广阔,水草丰足故也。数百年之间,次第减缩,或归本府,或归乔桐,或设镇堡,或许民耕。即今所馀,不过数三弹丸之岛,而一岛所容,不过四五十马群而已。虽欲如将臣之言,更为添放,而场地未拓之前,姑难轻议。雌马之不许越海,法意有在。今若开路封进,则私马混出。不无其虑,请置之。”从之。

4月30日

○戊寅,右承旨宋焕亿,上疏辞职。赐批勿辞,教曰:“此人特授,实出于念旧之意。人言无所据,而先正之家,遭此事,予窃伤之。若论其不择交之失,岂特举世皆然,言者独可免此谤乎?予则曰,序不居三四矣,缅忆大老,不胜尽然于中。缕缕提教者,此也。”

○以金履素为司宪府大司宪,宋焕喆为司谏院大司谏,洪乐性为知经筵事,金熤、徐有宁为同知经筵事,李长晔为全罗道兵马节度使。

五月

5月1日

○己卯朔,行常参。领议政金尚喆,以吏曹政望注拟,方在罪谪人。奏罢判书金锺秀等职。

○以郑一祥为司宪府大司宪,赵英镇为司谏院大司谏,洪乐命为吏曹判书,金鲁镇为吏曹参判,朴祐源为吏曹参议,蔡济恭为艺文馆提学。

5月2日

○庚辰,兵曹判书蔡济恭上疏曰:

臣近阅《文献备考》《选举考》,有曰:‘辅国大夫,不得拟提学。’臣顾其资,则辅国也,乞递臣艺文提学之任。

批曰:‘必辞之义,诚如卿辞,况载不刊之书所辞,依施。“仍教曰:”因重臣疏,取考《文献备考》,则辅国重臣之不得为提学,著成金石之典。此等易知之格式,政曹不能照察,致令前后辅国文任,或有昧例行公之弊。受教式令,如是等闲看过。当该铨官,从重推考。“

○放原州牧定配罪人郑志俭。

○以郑好仁为开城府留守,权导为议政府右参赞。

5月3日

○辛巳,以徐有防为吏曹参议,金熤为礼曹判书,兪彦镐为汉城府判尹。

○教曰:“帖制出韵,必须文任为之,自是古例。今适无文任、无文衡、无前文衡,而铨曹,又无行公堂上,试官不得检拟之故,势将愆时不行。不但有伤国体而已,事属无稽,不可无义起之例。大抵无于例,而合于例,亦足为例,一番定式之后,不特用于帖制科次之时,藉令节制科次,又如此等苟艰之时,则固无不用此例。如欲参古酌今,则抑有一二事例之旁照者。奎章阁提学,虽非掌试之任,而所叨之人,非曾经文衡,即曾任文任也。艺文提学,犹以掌词命之职,替行掌试之事。况凡卿宰,尚拟帖制试官,岂不愈于是乎?或以此有参差之论,则大臣中已经文衡者有之,命招或遣史官出韵,未为不可。而此或太涉重难,亦非恒有之举也。至若政院之权行该曹事,拟入试官,似是一道帖试,与殿试差殊,单望与三望有异,则恐有轻事面之嫌。既系更张之举,所宜询议而行。以此遣史官,问议于时、原任大臣,著为定式。”领议政金尚喆议曰:“今因帖制之无试官,未即举行,有此下询,而此非官制变通,有何更张之嫌、参差之论?文任之适会未备,若如今日,则奎章阁提学,虽非掌试之任,既是出入文任之人,朝士之出韵应制,且异儒生考试之规,论以事面,小无可拘。以此定式,圣教洽当,臣岂有他见?如或无文衡、无提学,并与奎章阁提学,而有故,无以举行之时,则自政院,备三望受点,如殿试试官之例,亦可以重事面。至于大臣,设或曾经文衡,帖制之以命官举行,或有妨于国体。节制科次,文衡或弘提主管,此国制也。科试与一时帖制,终有别焉。奎章阁提学之替当按试,事异常例。恐不可不益加博询而处之。”

5月5日

○癸未,展拜景慕宫,省夏享牲器。

○命停工曹漆扇进献。

5月6日

○甲申,献纳尹长烈上疏言:

典狱吏隶之侵虐罪囚,不一其端。凡干罪人,一入狱门,杂施毒手,备尽痛楚,愁叹困苦,亦足干和。

批曰:“此弊,不可不痛禁。先令该曹之臣,严加防戢。嗣后复有侵虐小民之弊,该堂亦难免重勘。以此严饬刑曹,查典狱署吏役及旧囚之侵虐诛求者,刑讯以闻。”教曰:“吏役等所犯,不特凶悖,以此推类,肆虐于无告小民,不知其几辈,准刑三次定配。旧囚等,俱以死囚滞狱,则固宜缩颈泥首,以延一缕之喘,乃敢作弊狱中,侵害轻囚,悬枷锁手,备极毒楚,尤岂非杀无赦之罪乎?若复如前作弊,当勿拘日次,连加严讯,本罪之外,以此罪正刑而后已。狱官亦当随现,绳以重律,断以饶贷。卿等勿以事弛而泛忽,各别防戢。”

5月7日

○乙酉,以洪乐命为艺文馆提学,徐龙辅为奎章阁待教。

5月8日

○丙戌,致祭于首露王陵,教曰:“昔在先朝,命守土臣,就首露王陵四方百步,立石为标,改筑陵茔,每岁春秋,会府中父老设祭,著为式。圣意可以仰认也。盖以事迹,不但卓然,葬近千年,封土不骞,丘木不朽,明知其陵在是地也。观此本道伯状启,以陵碑改竖,请下香祝。其追述圣意之道,不可无提饬。立标设祭等事,一依丙寅受教,举行与否,问于本府状闻事下谕。改竖碑时,使之致祭,本陵祝文,更令知制教,措辞撰进。”

○叙前判书金锺秀,复授守御使。教曰:“政注,一则过于矫变,一则失于虚闲。随处示警,本是美事。”遂有是命。

5月10日

○戊子,行皇坛望拜礼于北苑,召见皇朝人子孙及忠臣子孙于诚正阁。

5月11日

○己丑,朝讲。兼行次对,召见轮对官。领议政金尚喆启言:“使行留馆时失火,既由我国人之不谨,致此颁诏之被烬。其在国体,不可仍置,请回还三使臣罢职。”从之。

○正言郑益祚上疏曰:

今夫上天示警,则殿下辄下责躬之教,大臣亦上陈戒之章。民忧方急,则殿下辄降哀痛之教,方伯、守令,不无震惕之念,实惠未究,依然旧日样子。求言之教,非不谆复,而台阁誊传故纸,为塞责之资,或有出意见、论利害者,不过为备局休纸。荐才之法,屡勤饬教,而未闻某人以文学进,某人以才谞用。古法所存,只有守令荐,而曷尝闻文、荫、武出六者,以无荐而不得除邑者耶?宾对,所以上询下达,而未闻经邦救民之策。刑狱,所以平讼理、察民情,而文簿考阅,祗靠吏胥之手。内而各司,外而各邑,莫不慕效,一则曰前例,一则曰时义,生死向前,忧国如家者,绝未之见,此皆文胜质,而只为目前之计故耳。然而董饬策励之道,惟在圣上,益加自勉耳。先自一心上勉强,察之于隐微之间,验之于运用之际,一遵诚实底道理,少无虚伪之参错,圣志既立,大本既正,则何患乎政令施为之因循、姑息哉?若言其最急者,则惩讨之不可不严也;财用之不可不节也;任用之不可不愼也;科举之不可不精也;听纳之不可不弘也;风俗之不可不正也。所谓:‘惩讨之不可不严者,若使龟柱、郑妻之计,得售于当日,则四百年宗社,其将税驾于何地?今此谦、麟、范、能等诸贼,溯其本则郑妻也。量、𨩌、后翼等诸逆,究其本则龟柱也。且以近日事言之,权奸之辜负国恩,沮破大计之状,重臣已发之,两司已启之矣。臣谓亟允三司之启。所谓:‘财用之不可不节者’,古人云:‘奢侈之害,甚于天灾。’从今以往,申五十衣帛之法,遵童子不裘之制,俾五十以上朝廷贵臣之外,无敢衣裘而服䌷,定第宅间架之规,减田土兼并之数,虽贵戚公卿,宅无过几间,田无过几结,作为定制,犯者重绳,则庶为救弊之道矣。即今国用,常患新旧不继,而节省之方,最为急务。就一年所入之数,计除一年经用,而必留五分之一,以为水旱不虞之备。如此则设有意外之虑,足可裕用矣。且钱之为物,非如谷之所种生于地,必公私之流通,然后方可以相济。今一年民间之钱,以身役、结役,输入公家者,不知其几千万𦈏,而公家之所出,内而各衙,外而藩阃列邑,虽有流行之道,比之民间所入,太半不称,民间之钱益日贵,物价高腾。且昨年以来,幸致丰登,几至斗直三钱,民生固有乐生之心,而田家不无伤农之弊。当此谷贱之时,大发官钱,贸入谷物,贸之库藏,自可为他日歉岁之备,亦自为目前行货之道,而各司米布,并皆以钱代下,则实为公私两便之道矣。所谓:‘任用之不可不愼者’,我国专尚门阀,又专取科举,故虽有管、葛之才,非科举则沈滞下流,非门阀则老死牖下。至若近来政法混淆,形势之拘牵,色目之分排,雄藩、大邑,必归势家,淸官、要职,必求互对。不如是,则弹劾随至,人皆避铨地如机阱,其弊已不可胜言。且近来,内而词讼,外而郡邑,或朝除而暮迁,或昨来而今去,司法之官,方主狱讼,而未及结末,遽移他职。则后来者,不知头緖,掌财之臣,方主经费,而未及措施,遽迁他官。则继至者,未易领会,下吏夤缘操弄。故处士曺植所谓,我国亡于胥吏者,可谓有见。臣谓除非大不治,切勿径迁,各准其瓜,俾责成效焉,所谓:‘科举之不可不精者,’我国非科举,则无以显扬其身,虽英杰之士,必屈首而就之。阘茸之辈,亦撑目而图之。争占之不已,必至借述,借述之不已,必至图嘱。甚至换易姓名,冒入会围。风习大坏,廉耻都丧。海西生进,或赴关西监试;关西生进,或赴海西监试。京华子弟,则駄来鄕中之善文者,或呼之为巨擘,或称之为乳母,又复夤缘曲迳,潜图拔擢,不知为可愧。十数年来,宰相家子弟,不闻读书声久矣。如此,而一登巍科,则淸官显职,历扬殆遍,初头出身之不正如许,则末后事君之无行,可推而知也。臣谓每当大、小科会试之后,自上亲临法殿,令入格儒生,各设帐幕,置守直军士,防其出入,面试之文,各以其入格之文,如有曳白,或文不成样者,直用科场用情之律,永定海岛充军,勿复免除,则借述冒入之弊,自可息矣。至于陞庠,一时劝课之设。近来参互对举,有若朝廷用人之双双进用,足见其不公之甚,宜有以申饬焉。先朝一经讲之规,最为良制。士子之能诵一经,不无资益之效。且近日场屋乱杂,目不识丁者,举思冒入之计,此法之行也,未诵一经者,不敢生心,则严科场、禁杂乱之道,不为无助,而行之未久,未免中罢,臣尝惜之。伏乞更加商量,以为申明旧制之道焉。所谓:‘听纳之不可不弘者,’目今五年之间,随事而溯求,则岂无一二事可言耶?向者移威福之渐,已自宿卫,而无人言之。广储嗣之图,虚度一年,而无人陈之。此固圣虑之一失,而殿下之廷,果有言之者乎?此殆圣质天纵,英明出常,群下自料其肤浅之言,不足以当圣心,而嗫嚅不发,抑或圣躬,虽无阙遗,而言或妄发自触忌讳,不无废枳之虑,则宁招缄默之诮,必坐此二者而致然耳。伏愿殿下,无以圣智自高,无以聪明自用,逆于心,则必求诸道。逊于志,则必求诸非道。在廷诸臣,孰敢不殚竭诚悃,以为萤爝之补哉?所谓:‘风俗之不可不正者’,试以八道,同推狱案观之,无非斁伦乱常之变,其去禽兽,无几矣,可谓痛哭流涕之不足也。中古有鄕谷民有弃其父者,闻鄕约书,降自朝廷,即负其父而归,以终其养。鄕约之书,实关世教。先正臣李珥行之一鄕,风俗顿变。倘令颁行八路,使各邑守宰,择邑中有识士夫,作为训长,晓谕境内,如有伤风败俗之事,小者施罚,大者论报。则柔弱者,有孚感之心;强悍者,有戢服之效。玆法之行,必有丕变之俗矣。

批曰:“六条陈列,言甚根据。近于台阁,寂寥之馀,尔能举职,殊可嘉乃。疏辞许令攸司禀处。”

○以申思运为司谏院大司谏。

○夕讲。

5月12日

○庚寅,昼讲。

○持平朴天行上疏曰:

向以徐命膺停启事,重被台臣之论斥。臣虽至愚,岂不知启体至重,而至若李普行之启论徐命膺,决知其非出于公愤,故臣果断然停之。谏臣乃以乍启旋停,声罪至深。苟如谏臣之言,则凡台启一连之后,更无可停之日。似此言议,臣不欲强辨。臣于昨秋洪国荣谢事时,妄谓其人,有扶社稷、保圣躬之功,而仓卒许休,终涉顚倒,疏末略陈慨惜之意。岂料其反怀专擅之阴图,欲沮国家之大计,负殿下至此哉?到今大案昭著,声讨方张,顾臣当日之言,其亡错极矣。伏乞亟削臣职。

批以勿辞。

5月14日

○壬辰,前义州府尹郑志俭,以承旨入对。上曰:“新自湾上来,有何可陈乎?”志俭曰:“狮子岛一面,本是龙川地,而即与义州良策面相换处也。年代久远,相换文书,中间閪失,良策则仍为龙川地,而狮子岛,则义州不得推寻者久矣。领议政金尚喆,为湾尹时,搜得相换文书,报于巡营,关由备局,移属于义州。乃于岛中潮水出入之口,费万金筑大堤。堤内沃衍之地,可种二千馀石。盖欲使后来者,因其功緖,又筑间垌,储水起耕,以尽地利,而及其递归,龙川府更报巡营,以致互相争执,便成闲田。即今大堤坚实,醎气亦几尽退,土性膏沃,而一望荒废,尽作不毛之地。盖募民屯田,最是实边之良谟,古人未始不以此为急务,则今乃废已成之功,弃不赀之利,使边民愿耕而不得,岂非无谓之甚乎?两邑前后相争之委折文书册子,今固可按而臣意,则窃以为无论义州、龙川,其为边民,一也,划属一边,而为之经理,使得起垦,则不出数年,渐可以聚民裕财,而庶为实边之一助。”上曰:“令庙堂禀处。”志俭又启言:“西路拨骑之设置,关系甚重。义州陪持之上来也,所经营邑,谓以付书授封物,积小至多,无以带去,则甚至加把拨马,以载其卜,此岂独为陪持迟滞之弊哉?其在纪纲,殊极骇然。自备局,严饬该道道、帅臣,此后如有此弊,摘发重绳宜矣。”从之。

○左议政李溵免。溵十上辞单,不许。乃上疏引疾。教曰:“一向敦迫,徒欠敬礼,宜有体谅之道。今姑勉副。”

5月15日

○癸巳,卜相。旧卜金致仁、李溵、郑弘淳、徐命膺、徐命善。以徐命善为议政府左议政。

5月16日

○甲午,敦谕左议政徐命善曰:“重卜于卿,岂曰无意?今则鼎席已俱备。世道之丕变,朝象之永靖,将自今伊始矣。如使卿等,有聚精燮理之心,则舍此时何以?时不再矣,不可失。卿等又何惮而不为乎?时之义诚大矣。卿其念之念之。况卿所叨之任,尤有甚易焉者。承佐元辅,协赞端揆,一乃心志,共贞我邦,此可谓尽卿职分,而从以勿规规于牵补之际,勿汲汲于丛脞之末,蕫饬群工,淬励庶务,推之以忠恕之道,益之以匡弼之义。以此为一副当规度,则何有乎治不做、俗不正也哉?卿颁念予求治之至意,速出视事焉。”

5月17日

○乙未,教曰:“长城府定配罪人李章吾,当初所坐,只是训局一事。至于年前本局事出后,不但缌小功之察,岂无涤瑕许新之道乎?特为放送,以示朝家念旧之意。灵光郡定配罪人具允钰,多年效劳,宜念宥过之义,亦为放送。金甲岛定配罪人崔东岳,次律酌处,宁失屈法之讥,不忍置法,特为出陆量移。今此疏释之意,煞有泾渭于中者存焉,审量于堤防之界,裁酌于旷荡之政而然也。或虑因此,而妄生觊觎之心,如是申申,不害为先甲之谕。”

5月18日

○丙申,以朴师讷为司谏院大司谏。

5月19日

○丁酉,议定玉枢祭式。承旨徐有防启曰:“南郊先农祭,既享神农氏,内局玉枢祭,亦享神农氏。均是神农氏祭,则祝式、祭物,宜无轻重之可分,而先农祭祝式,有押而载于中祀,玉枢祭祝式,无押便同小祀。至于乐舞之用于先农,而不用于玉枢者,皆涉斑驳,而以祭物论之,先农则用羔,玉枢则用羊者,尤似迳庭。由前而言,先农为重,而玉枢为轻;由后而言,玉枢为重,而先畏为轻。实未知其或轻或重之所以然。而且闻,玉枢祭设行之日,香祝、祭物,并同他祀,独享官差拟,不经该曹,而一委医官,典祀陪进,不任寺官,而私自领来,比诸纛祭,反有逊焉者,诚万万未安。其在重祀享、尊体貌之道,恐不可因循袭谬,宜有一番厘正之举,而事系典礼,博询广议,而处之似好矣。”教曰:“本祭之不编于五礼,不列于斋令者,不但略寓隆杀之意也,或者以后出之礼,有此见遗耶。至如《备考》一书,无祀不载,而此条,又未免阙漏,反不若祭马祖,享先牧仪式之为详且备焉者,殊未可晓也。既发言端,至有收议之举,则合行画一之例,不可不博询充定,卿等各陈所见。”仍令弘文馆博考故事以闻。弘文馆启言:“臣等取考历代典礼,别无可据之文,而《大明会典》《辟祀条》有曰:‘嘉靖十五年,建圣济殿,以祀先医,岁用羊一、豕一、铏二、簠、簋各二、笾豆各八,遣太医院正官行礼。又于二十一年,建景惠殿于太医院,上祀三皇,附历代医师于两庑。三皇,即伏羲、神农、黄帝也。岁遣礼部堂上一员行礼,太医院堂上二员分献。祝文则以皇帝遣官某,致祭为式。’比皇朝先农坛祭式,隆杀之节,迥然不同。均是神农之祭,而先农、先医,似有正祭、辟祀之别而然也。今此玉枢祭之设,盖于尝药之地,欲推报本之义,而若其仪文品节,则似仿嘉靖始创之制矣。祝式之无御押,享官之用太医,自是圣济已行之例,而祝式无押,则乐舞之不用,诚似然矣。太医主祀,则寺官之不进,亦无怪矣。”寻命依古例设行,行事于庆熙宫内医院。

5月20日

○戊戌,命代捧厨院日供活雉。时当草树茂密,特轸猎雉之难,有是命。

5月22日

○庚子,遣承旨,奉审永禧殿。礼曹启言:“本殿正殿第四室前面台石颓圮。慰安祭,以今月二十四日设行,台石,即为修改。”教曰:“正殿咫尺,有此颓圮,小子悚然之忱,当如何哉?昔在先朝,本殿有工役,无论小大,当日命驾躬审,小子陪驾仰睹矣,雨势如此,军民之弊,不可不顾,未能超时亲审,虽出于仰体圣意之意,而小子何遑宁处?待晴修改。当日诣本殿展拜,仍行酌献礼,该曹知悉。

○刑曹启言:“狱中疠疫炽盛,请令两医司,另饬救疗。”教曰:“如是草记,可谓举职,极可尚也。死囚外,重囚中,此等之类,一并当刻内保放,使之申饬救疗。虽是死囚,既未承款,则径毙殊非王政,亦令申饬救疗。”

○以金锺秀为议政府右参赞。

○左议政徐命善,再上疏辞职。批曰:“卿宜陈力就列,夷险向前,矫众恬众嬉之俗,念小变小益之义,与今元辅、端揆,同寅协心,以赞化理之功,而奈之何忽公义、循私情,至此之甚乎?重为卿嘅嘅也。勿复过让,即起视事。”

○递吏曹判书洪乐命、吏曹参判金鲁镇。先是,大司谏朴师讷,疏论政厅,启禀未批下,而径入望筒,请该堂罢职。乐命、鲁镇,陈疏引咎,有是命。

○奎章阁启言:“列圣志状奉安时,既有阁臣不可不备之教,而直提学兪彦镐正二品陞资,自在应递,无以备员。”教曰:“都承旨之兼带艺文馆直提学,虽是正卿,例不得辞递之,故意谓此亦然矣。然此乃无例之事,亦属官方,不可遽然酌定。递仍当否,令该曹,就议大臣禀处,以为定式。”奎章阁启言:“问议于时任三大臣,则以为直提学,既是副提学通瀜长望之窠,而自通政至嘉善差除,载于阁志。则兪彦镐所带直提学之任,似当自在应递之科。”从之。

○校理姜沈上疏曰:

殿下频于后苑,亲较射艺。夫射者,君子所以观德。诘戎讲武,亦为王政之大者。或于泽宫、禁苑,古例式仿,与卿大夫,进退折旋于熊候、狸首之间,则一堂君臣,咸囿风云之度,百年升平。恒存阴雨之戒,而今则不然,无论寒燠,不避风雾,频劳玉趾,亲御矍圃。至于微末弁臣,蹶张军卒,亦厕于其间,非分之资、罔功之赏,又从而出焉,有非古圣王侯明射选之义,而亦岂无劳损之节?至于卒伍之较肄,则有司存,何必烦上躬乎?顷日试射,以帿竿之副急进排,该曹取来江上帆竿,盖船人之造帆竿。动费四五十金,以失所业、违本价,怨言颇闻。此虽小事,岂可于圣明之世,有此愁叹之民哉?臣闻近日为印内府书,多求外邑纸物云。瀛馆牙轴、奎阁宝帙,满架充栋,如有稽考览观之事,此中方册,不为不多,何必搜剔涉猎,如韦布操觚者之为乎?玩细好累,大德之戒。臣敢为殿下陈之。昔唐太宗曰:‘帝王,当以德行为本,文艺为末。’此言亦足为法。臣以为今此所印,苟非经史坟典,有关于治法、政谟者,则亦为不急之务也。伏见近日开讲之时,因机务之酬应,自止未半,旋命中止。于此,亦可见殿下诚敬专一之功,有所欠阙而然也。且于宾对,兼行昼讲,都兪吁咈,论思启沃,虽非两件事,而时刻颇久,圣躬疲倦,坐次甚狭,筵体苟简,草草了当,不能各尽其情。臣谓三讲,不必与次对同行也。

批曰:“所陈切实,当留意。至于卒伍较肄,或无是也。无则加勉,不害为增益之端。又如船人称冤,未知因何。令该曹,查实以闻,内府书册事,姑无一卷印出之命,岂传者之误耶?法讲之不必与次对同行者,此则先朝遗则,不可到今中废。”户曹启言:“凡系木物,缮工监例为责用于都库,而尺数若过三十尺,则该监取用帆桅于船人,报户曹给价,自是旧规也。月前因露梁郊场旗竿之腐伤,营缮该吏,与川局将校,取于船人而改竖,本曹依恒式给价,而价本之比私留差少。虽或为船人之称冤,既非常时频有之事,亦非从他贸用之物,该监遵以为例,尚未变改。故为虑贻弊,今番退漕船发卖时,论报备局,请得旧船帆桅,欲以为此等取用之资。而营缮别贸帆桅之例,若因此永革,则可除后弊。”教曰:“本事之褒实既如许,则到今别无更查之端,而虽以旗竿言之,如是定式,则可除后弊。若此而复踵此习者,自本曹,各别严禁。”

5月23日

○辛丑,以兪彦镐为弘文馆提学,洪乐命为议政府右参赞,徐浩修为吏曹参判,金鲁镇为成均馆大司成。寻递乐命,以韩光会为议政府左参赞,黄景源为议政府右参赞。

5月24日

○壬寅,教曰:“凡事不但循名,求实之为可。奏文、咨文,有御讳焉、有御押焉、有御宝焉。我国群臣,岂可但诿彼中文字,而不顾我国所重,褒慢至此乎?此后奏、咨文,有讳、有押、有宝处,内入时,诸承旨厅坐,请承传色入启,迎送等节,一依致词、笺文例,著为式。”

5月25日

○癸卯,行酌献礼于永禧殿,诣彰义宫,奉审藏谱阁。

5月26日

○甲辰,昼讲。

5月27日

○乙巳,昼讲。

5月28日

○丙午,昼讲。

5月29日

○丁未,次对。仍行昼讲。判义禁府事蔡济恭曰:“臣于洪忠道臣放、未放回启,窃有愚见。徒配罪人尹衡烈,以巨济在任时,问遗养厚事,徒三年照律定配于洪忠道海美县。闻徒年限满已久,而本道前道臣,以其罪名之稍重,不为状启,故今番放、未放启闻中,新道臣,以此措辞,遂置于仍秩。衡烈之罪,果是不可放,则三法司官,请改律名,从重更勘,犹或可也。朝家既以徒年定配,徒限已过,而特以道臣之意,见不为修启,是道臣低仰已定之律,事体恐不然矣。”上曰:“既已限满放送。”领议政金尚喆启言:“徒年罪人之限满疏放,自是令甲。道臣苟有不可奉行之所见,则疏论状请,无所不可。不此之为,直置仍秩,大违法意,请其时道臣罢职。”从之。兼刑曹判书具善复曰:“关系伦常罪人,以草记后发配事,曾有下教,本曹依此举行。而至于外方,则此等罪人,自该道,直为勘律发配后,配所,道臣始为状闻。与臣曹草记后发配之规,差异矣。”上问诸备堂。济恭曰:“外方定配罪人,若以事系纲常之罪,载录于徒流案。则虽値大赦,无以原恕。其中罪状之真有所犯者,虽死于窜配之所,固无所惜。而若或守令不称量于胪成罪目之际,而道臣不为难愼,遽然照律,以致终身不得放还,则实系矜恻。圣上之必令秋曹草记后举行,实仰盛意,而至于外方,亦令状闻后举行,则似涉烦屑。臣意则,外邑若有此等犯人,则令邻近守令会查,得明白真赃,然后照律为好矣。”善复曰:“如有罪关伦常之罪人,严核其罪,先状闻、后发配,恐合臣曹草记之例也。”户曹判书金华镇曰:“诸道此等罪人,具罪目发配之际,详录罪犯肯綮,俾得详列于到配启中,则启下该曹之后,其所犯轻重,自有考核之道。”吏曹判书金锺秀曰:“先状启、后发配,虽似有牵制之虑,而只于罪关伦常之重事,特创此例,则他馀发配之如前直勘,固自如也。若以自京司执奏厘正之道言之,则本道之先启后配,似胜于配所道之详具罪目于到配启中矣。”礼曹判书金熤、判尹兪彦镐、副司直徐有宁、郑民始议如华镇。左尹李柱国议如善复。副司直李性源曰:“此等罪人,例必定查官严核,则似不必别为讯问。又自诸道,每年徒流案,分四等修送秋曹,则亦不必更为移文。申饬诸道,另加愼重,则似有效矣。”上又问大臣。常喆曰:“先状启后发配,虽不无上闻繁委之虑,非指汗漫徒流之类。若其中罪犯伦常者,具罪目状闻,下该曹禀处后,始许发配,则事面与前迥异,诸道决遣之时,必当有惕念审愼之效,以此行会定式,恐好。”左议政徐命善曰:“罪关伦纪,乃是不常有之事,虽使先启后配,似无拘掣之虑,而外方之审愼,则必当大有效焉。”右议政李徽之议亦然。上曰:“领、左相与吏判之言,尽有意见。此不过发配、到配,各有状闻,以寓重其事,而均其例之意也,依此定式。”仍令该曹,行会诸道。

○领议政金尚喆启言:“向以沿江彼国人出没饬禁事,凤城将,至有驰通于义州,近来边禁渐弛。向来北路、湾府事,亦可惩矣,不特西北南边亦然。请申饬诸道,兵、水使及义州府尹,俾无如前之弊。”从之。

○以李养鼎为司谏院大司谏。

六月

6月1日

○戊申朔,礼曹以元陵莎草,因雨汰缺启。上曰:“宵梦异常,故晓起特遣注书奉审。此启忽至,不胜惊虑。”遂命大臣礼堂奉审,行慰安祭。

○展拜于景慕宫。

○教曰:“以藏谱阁移奉处所役事,既有从近举行之命。今又易月,而尚不提禀。其在重事体之道,大可寒心。藉曰役事不过修理,期日犹隔数旬,而然始役日字之禀定,岂关于是?不可无提饬,以尊事体,户曹判书金华镇罢职。”

○以蔡济恭为户曹判书。

○大司谏李养鼎等违召,政院入罢职传旨。教曰:“近来合启,虽曰弁髦,何如是太忽于分义乎?与其或连或否,曷若并停之为愈乎。此传旨勿施,以此令违牌两司、诸司,知悉。”大司宪郑一祥、司谏金履禧、掌令柳孟养等,避嫌启。略曰:“臣等适缘情势,镇日违召,方切悚蹙,大僚以此论斥,至请重推。台臣之不得带推行公,古例则然,而今此饬教截严,臣等罪无所逃,请递斥。”批曰:“卿等,虽急于引递,独不念先朝不易之典、先正已定之论乎?带推行公,前后何限,而今忽违成典、弃定论,诿之古例者,真所谓捏合文致之说也。至于俄下传教中句语,何等截严,则此反泛说之欲停诸启而然乎?卿等切勿复辞。”

6月2日

○己酉,以金华镇为兵曹判书。教曰:“薄警意在责成。当此乏人之时,不可胶守常例,金华镇叙用。”遂点下于前望。

○昼讲。

6月3日

○庚戌,昼讲。

6月4日

○辛亥,艺文馆检阅金载瓒,以其父熤,方为知春秋馆事,上疏请递。下该曹覆启。吏曹以史官春秋,例不得减下启。递熤职。载瓒又上疏曰:

使臣父,缘臣而递职。臣则晏然仍带,私义难安,乞赐镌免。

命吏曹,详考前例,的确禀处。吏曹启言:“历考前例,父为承旨,子为史官,承旨所兼春秋减下,史官仍为行公。此似为可证,而承旨春秋之衔,本属例兼,兼衔虽减,本职自如,则比之知馆事拟望受点之职,煞有不同。终非衬例,则史官引义,事理当然。父子相避,与他亲嫌迥异,父递子仍,实为未安。检阅金载瓒,当改差。”从之。

6月5日

○壬子,朝讲。兼行次对。礼曹判书金熤启言:“科场犯罪人,水军充定后,初试入格,则许令免役。取考臣曹誊录,则肃庙朝丁丑,故相臣申琓,以礼判,宾对入侍时,以‘科场犯禁者,幼学则永永停举,水军充定。生进朝士,则边远充军,勿拣赦典,曾有定式,今若以幼学之水军充定者,许令赴举、参榜、免役,则朝士生进之勿拣赦典,似为不均之意。’仰禀则,以勿拣赦典一款除之为教。以此论之,水军充定者之参榜免役,虽有流来定式,而第无法典之见载,不可不一番禀定。”上曰:“昔有五卫法时,皆有军籍之名,近则无之。勿论幼学、朝士,其充军则似同矣。”左议政徐命善曰:“罪关科场,一也,而当初定式时,生进、朝士,则以边远充军,勿拣赦典,磨链。幼学则以降定水军,永勿赴举磨链者,立制之意煞有区别。《续大典》,以此载录,而中间变通时,生进、朝士,则只许入赦典,而不许赴举者,盖以边远充军,同于窜配,无可论于赴举也。幼学则只许赴举,而不许入赦典者,亦以降定水军,异于窜配,不当入于赦典也。近来法意浸讹,生进、朝士,或充水军。幼学水军,亦入赦典。此是法官不善举行之致,而殊非当初区别定式之本意也。今欲厘正,则只令申明旧典,生进、朝士,充军于边远,而许入赦典,该曹覆启时,随其罪之轻重,而或仍或放。幼学,降定于水军,而许令赴举,使之入格于初试,免役自新,而凡于赦典,勿为举论,则庶可以矫今之弊,遵古之法。”上曰:“依大臣言。”兵曹判书金华镇曰:“文试,既以此定式,则武试,宜无异同。上曰:”然。“户曹判书蔡济恭曰:”近来以科场事充军者,间多有情理绝痛,而以其为生进、朝士之故,许入赦典,则假令今月充军,来月遇赦,亦可以入之乎?苟如是,实非惩恶之意。臣意,则充军三年之内,虽遇赦,勿为举论,必待满三年,然后或有赦令,则始许入于放未放启闻,似宜矣。“上问大臣。命善曰:”徒年,虽有年限,遇赦,则皆入于放未放启闻,况充军之本无年限乎?如有情理绝痛,或到配所未久,不可遽放者,则入于启闻,自该曹覆奏时,置之仍秩可也。恐未必创此无于法之法矣。“

○大司谏李养鼎等,陈所怀曰:“郑妻、龟柱,尚逭王章,洪国荣虽在屏黜之中,出没畿峡之间,讹言滋起,凶徒增气。请夬正群凶之罪。”上曰:“予欲一谕而未果。顷于端午节扇颁赐时,中官提禀,故果依例赐给,所谓讹言,无乃由是乎?大抵我朝家法,于戚里,虽犯罪律者,时时伻问。出于恩义并行之意,而于靑恩家,尚有存恤矣。予以孤露馀生,三昨年迫于公议,至有不获已之事。此怀难抑,时遣掖属,赐问于门外家。且乔桐罪人,乃先大王之所钟爱,故不忍阻绝,亦时存问,此亦寔遵古例也。”

6月6日

○癸丑,次对。仍行昼讲。

○持平沈商贤启曰:“考绩之法,固无内外之殊,而京司褒贬,尤为文具。该堂朝除夕进,而了勘是主。郞僚不计能否,而进参为最,为在考绩之意?请另饬各司,仰体懋实之政。”又启曰:“刑曹判书具善复,自来滥猾之习,随处附丽之迹,前后被弹,非止一再,而未尝少戢,略无顾忌。前席奏对,固宜敬谨,而辞语唐突,极为横恣,请施谴罢之典。”又启曰:“参外官计仕升迁之规,即朝家不易之典。固当一从实仕,无或低仰,而近来政例不严,吏缘为奸,当次之窠,预计丰薄,既往之仕,潜图嬴缩,至或为舍此而取彼,当迁而不迁者,一过都政,每有人言。此虽细事,亦关末俗躁竞之端。目今大政当前,请申饬铨部,严束该胥,俾无如前舞弄之弊。”并依启。

○右议政李徽之启言:“辅国之不得兼提学,自是古例。顷因重臣之援例,疏辞既蒙许施,而内阁与两馆,似无异同。以其新创,未有一定之规。资宪之不得兼直提学,才有定式。则此亦不可不一番厘正。”上问诸左议政。徐命善对曰:“馆各提学,一也,似不宜异同。”上曰:“事系定式。令铨曹之臣,旁照式例禀处。”吏曹启言:“内阁提学,虽以曾经文衡及两馆提学之人,通融备拟,而最初定制,秩视两馆提学,则辅国重臣之毋得兼两馆提学,既载《文献备考》。内阁提学,当依两馆提学例施行。”于是,奎章阁提学蔡济茶减下。

○以兪彦镐为奎章阁提学。

6月7日

○甲寅,以尹东暹为刑曹判书。徐浩修为奎章阁直提学。

6月9日

○丙辰,昼讲。

6月10日

○丁巳,谏院停埏启。正言徐有链启曰:“埏以镇厚之父,遽尔物故,未施当律。请镇厚之支属应坐者,绝岛散配。批曰:”既已物故之后,岛配之律,移施于镇厚支属,此等法典,未之前有。不料台阁,有此无法之请。停与不停,非所可论。“有练避嫌,乞命递差。又教曰:”楚狱多滥,犹有夜起彷徨之叹。予于去年夏,埏之狱事,以为近是。不但此之为然,伊时因埏支属散配事,埏家妇女,至有自尽者数人。盖妇女勿配之传教、刑曹发配之草记,互相巧违之致,心尝矜恻于中。近者盈握之启,必于此件。每下亟停之批者,诚有所以也。今则渠已物故,支属何知?埏支属散配者,并令放送。“

6月11日

○戊午,轮对。

6月12日

○己未,以李寿勋为司谏院大司谏。

6月13日

○庚申,以郑民始为吏曹参判,朴祐源为吏曹参议,宋焕喆为司谏院大司谏,金鲁镇为同知经筵事。

○罢左承旨金文淳职。鱼锡定拜都承旨,文淳移病不出。教曰:“嫌路太广,非美事。”遽罢文淳。及吏曹判书金锺秀登对。上曰:“金文淳与鱼锡定,有何嫌乎?”锺秀曰:“辛丑祸家,孰不与咸原为嫌,而至于金氏,尤有所必避者。鱼有凤受学于金昌恊,实有师生之谊。当辛、壬建储时,金氏初议于咸原,则咸原佯可之,末乃阴沮,终成一纲之祸。若论辛、壬之祸魁,则咸原是已。摠戎使徐有宁,向亦以此义陈疏,则文淳秉执,宜无异同。至虎龙辞勋之请、一镜让功之疏,咸原之心迹,有不可掩。”上曰:“曾于疏批,亦有所云云,而咸原封勋辞疏、宾厅献议,似可为自脱之证否?”锺秀曰:“咸原,处国舅之地,居群凶之间,安得不作此外饰之举?而及当甲辰后,其所执论,反为高峻,欲以此服后世之议者,不亦难乎?”

6月14日

○辛酉,行次对。领议政金尚喆启言:“庆尚左水使申应周状启以为:‘本营额内,待变军官、射夫等五名色,其数为五百馀名。此非团束之卒,亦非营府统率之军也。此辈并属城丁军,其中择其才艺者,为千把哨官、旗牌等官,使之摠领,而时带纳布者之子侄无役人及他官来接者,随属于守堞、城丁之役,则不出十年,可以准司、哨、旗、队之伍,而将领料布及军卒赏格,则以营各邑饷耗中,二百石逐年划给,以为支放之资。乙巳水操后,试射俱中者,特施直赴之典事,自备局覆奏定夺,而其后多年遵行矣,至于戊寅,以《续典所》无,该曹防启,而《续典》前直赴者,为五人。《绩典》后直赴加资为六人。朝家恩赏,前后殊异。因旧复设,并令庙堂禀处矣。饷谷之不紧浪费,固宜防塞。直赴之无名加出,亦当靳惜,而至于本营所处,异他关防,若因是而果有激劝之效,为他日得力之道,则得失利害,较然明白。依此许施,而方其设施之初,若不严立科条,审定节目,则反生弊端。请严饬帅臣举行。”从之。

○擢金锺秀为判义禁府事,以具允明为刑曹判书,李衍祥为汉城府判尹,李镇衡为京畿观察使。寻递允明,以金孝大为刑曹判书。

○教曰:“各厅有荐武弁中,未霑一官人,区别年岁、居住、根派、荐主,作为册子书入。其中宣荐禁军及守部荐骑士,则各于其名下,朔数悬录。此后依官案例,每有初仕,随即修正事,定式。”

6月15日

○壬戌,教曰:“再昨冬大政日,以文武堂上、堂下前衔中,迹踈阀卑人之流落京鄕者,其存没生死,选曹或多,无以考知云,岂非大是踈漏事乎?虽欲振淹疏滞,其势诚无如之何矣。伊时,令铨堂,将此筵教,行会诸道,凡文武前衔之生存人,毋论显微,秩秩区别,报京司,以为修正官案入启之地,仍令身死者,应为登闻人外,几品以上则状闻,几品以下则报该曹之意,明有定式。伊后凡今几年,未见有此等事举行形止。必是两铨或诸道中,不有朝令,因仍抛置之致。其为不审之失,不但有关纪纲而已。先以此意,自政院,问于两铨以启,亦即下论诸道,使之据实状闻。”

6月16日

○癸亥,兵曹判书金华镇,因事罢,以李衍祥代之。李福源为工曹判书,洪乐性为汉城府判尹。

○命加划田结于县主房。教曰:“宫产甚少,调度之艰,可知。何拘定式?县主房元定田座中,几十结加给,与前所划结,准百结划给。”

6月18日

○乙丑,领议政金尚喆等上札曰:

亲临大政,期在明日。兵曹判书李衍祥,初当铨任,受命数日之内,不能仓卒举行,事势固然。请差退数日,俾开其周旋之路。

批曰:“卿等之请,实合事宜,依此施行。”

○吏曹判书金锺秀上疏曰:

臣于日昨,伏奉同知成均馆事及缮工提调之命,心有不安。古昔盛时,铨法最重长官。故虽在长官,不赴政席之时,佐贰之官,不得以长官,拟望于兼职。厥或有之,辄皆辞免,前辈故事,今可历数,而挽近以来,此事遂废,心常病之。臣于年前居铨时,分付政吏,毋得袭用谬例,今忽有此事,初既自臣而言之,今何可自臣而毁之乎?乞适兼任,以存古法。

批曰:“胡不从俗,能无为弊。”

6月19日

○丙寅,命前兵曹判书金华镇罢职,削改荐时行首宣传官安橚等职,参荐宣传官朴基丰等汰去。教曰:“荐法,毋论文、武,自来至严。文翰、武宣,并称极选,迄有遗风之馀存者。况于近日,思欲十分淬励,则宁忍不少顾忌,屡荐屡罢,四日之内,七改其荐,末梢完荐?亦不过承兵判之指挥也。以翰荐纷纭,尚犹革之,况宣荐乎?姑不罢荐法者,即寓存羊之义也,而渠辈乖受教背公议之罪,不可不严绳。”遂有是命。

6月21日

○戊辰,轮对。

6月22日

○己巳,御宣政殿,亲临都政。吏曹判书金锺秀、参判郑民始、正郞金宇镇、佐郞李时秀、徐鼎修、兵曹判书李衍祥。郑志俭为成均馆大司成,沈丰之为吏曹参议,金熤为冬至正使,李崇祜为副使,沈商贤为书状官,李敬玉为司谏院大司谏。

○原任弘文馆校理朴在源卒。在源字而川,锦阳尉朴弥后孙。性淸介鲠直,不随俗脂韦。英宗甲午登第。戊戌一疏,独樱贼锋,孤忠、直节,震一世。长秋之转危为安,亦赖是疏之力。世称朴文烈后一人。至是卒于鄕里。命荡涤罪名。

6月24日

○辛未,次对。

○命时、原任大臣馆阁诸臣,议一经讲复设便否。领议政金尚喆议曰:“当初设法,庶几作成人材,为国家搜罗实用之士,岂不是良法美意,而其奈士习不古,人巧多端,未见实效,反归应文之科,流弊之莫可矫救,反不如无是之为愈。况今庭试讲规既停罢,其欲复讲,只是节制等科。如或无效之如前,而生弊之依旧,与其名实难副,销刻不已,无宁难愼于设法之初。”右议政李徽之曰:“当初设初试,初取讲经也,人或以无实用为病,而若比之全然不读者,不亦多乎?古有取专经之法,今之士,虽不如古,犹复知读书,而为应经之儒,则可不愧于出入场屋?及至停罢讲规也,虽徒诵无用而能乎,一经者欲见,而不可得,则前之试讲,其不为无效可见也。然先复初试,后讲规可议,而初试之弊,其亦多端。今不宜遽论,则讲规无可行之时矣。至于圆点科之独为试讲,亦不无难便。大抵科规,用一切之法,则士能知其所向,笃力做工,而如是参差,恐不能责效也。”领中枢府事郑弘淳曰:“国朝科制,本未尝不严,而讲、制并行。故三年大比之外,有科则必设别试。中古以后,凡有庆科,有制无讲。虽设别试,或复除讲。遂致古制渐废,末弊滋甚。今若论矫救之策,则不必别求他道。惟在修明旧典。伏乞一经讲,既有先朝已试之规,且非目下创行之事,法其事例,永久施行,则其于釐科弊、遵先宪之道,恐合事宜。”奎章阁提学金锺秀曰:“七书淹熟之经生,亦不免买椟还珠之讥,则一经之讲,亦岂不为徒读之归,而要之制讲,分为二岐之后,工于制述,踈于经工者,十居八九。则使制述生,兼熟一经,假令徒读,犹胜不读。虽或无效,保必无害。”奎章阁直提学徐浩修曰:“殿下临御之初,涣发纶音,以四条为通变之本。其一则,朱子贡举之议,而经史分年之规也。若用《易》、《诗》、《书》、《春秋》三传及《仪礼》、《周礼》、《戴记》,随科分排,逐年轮回,而临讲没注,专取文义,则差胜于帖括之不能通经,而十数年之内,士可通九经。此法之尚未施行,实为圣朝之阙典。今玆台臣之请,备局之启,深虞积弊之莫可救正,先就其已施易行者而言之。然旧制圆点之先讲后制,到记之先制后讲,增广、别试之覆试讲,皆三经中自愿背诵,而无分排轮回之规,故既诵一经,不复及他。举子则致力于句读,而无意于文义。考官,则亦不以文义责举子,而徒尚句读之不错。空踈者反占优栍。老实者或多黜落,行之几年,未见裨益。今不必更寻乍施旋撤之旧制,宜就纶音中经史分年之教,略仿朱子贡举之制。循次应试,遍习诸经,则世多博古之士,朝有读书之宰,庶可以措诸实用,丕变宿弊。”奎章阁直提学郑民始曰:“一经讲之当复议者,或以为既罢庭试初试,则不可只为节日制,而复设讲规。欲复讲规,则当先复庭试初试云,此则似有不然者。当初设讲时,有初试则有讲,无初试则无讲,故增广初试,罢其典礼讲,而亦行一经讲,至于节日制圆点时,则先讲后制,通方外时,则先制后讲。此乃已例,今不必更复庭试初试。而节日制,依旧规行之,似无不可。”兼户曹判书蔡济恭曰:“臣于圣上御极之初,以和制之不必更张,已有陈达。今岂有别见?惟在博询处之。”工曹判书李福源曰:“讲与制,本非二致。行与否贵在一定。弊生于人,非法之过,申明之请,尽有意见。至于徒尚口读,不可专责举子。诚使立落之权,在于旨义,而不在于音吐,则士可以知所先,法可以久无弊矣。”行副司直洪乐命曰:“令讲科立落,出于文义,而不出于音吐,则久而行之,自可有效。”礼曹判书金熤曰:“背诵之讲,异于临文之读,未暇旨意之探赜,只事句读之记诵。若以身心实得之功,词翰成就之效,责之于此则未也,而科儒讲读,稍异于经生之帖括,一时记诵,亦可以少有助于制述之功,则谓之以徒读无效,亦过矣。今若复设讲规,而略寓损益之义,变其背讲,设为临讲,勿尚其句读,专取以文义。以此法试之于庭试及到记、节制,则别试四书之讲,增广典礼之讲,虽仍旧贯,勿变讲规,圆备而实效可得。”礼曹参判郑昌顺曰:“今此讲、制兼试之意,本是国朝取士之规,而目今诸弊,科弊为最,士习日渝,巧伪百端,如欲设科,则不可无矫救之道。大抵法之愼于更张者,为虑创新,不如仍旧之为愈,而至于科制,虽使变通,而未能尽善,犹胜于初不变通,坐视其弊蠹之日滋也。惟我圣明嗣服之初,先烛此弊,首下纶音,特采群议,一国多士,莫不矫首拭目,而寝至岁月之久,迄无矫革之举,非但多士之解体,有足叹惜,抑亦王言之严重,无所取信。此尤不可不变通者也。今之议者,或曰:‘讲经徒资口读,无益实用。’此则不然。中古以前,先正、名硕,皆由讲经,则今之讲经,犹古之讲经。专取口读者,主司之失也。臣尝见,遐鄕明经之类,始自学语,先教经书,只取瞽诵,专昧训义。故对方策而豕亥莫卞,诵经训而句读不错,以此取士,文于何有?今若试之以讲,取之以制。勿论增、别、庭、谒、诸般节制,有科则讲,先制后讲,而每一式年,辄改讲书,分排经书,轮回试讲,则不出数式之内,可以诵习各经,而勿拘谚释,专取文义,行之已久,士皆通经。本以制述之才,加以讲读之工,非如遐鄕经生,向壁瞽诵者类,比前之徒尚辞华,不亦多乎?虽于大比、明经之科,一半以讲,一半以制,常使生画居其半焉,则从前口读之习,亦可以少变矣。然既欲考讲,则必先初试,而科场之杂乱,初试为甚,作文者一而呈券者十。赴举者半而随从者倍,考校之烦,鉴别之难,实由于此。亦宜严立科条,别为事目。惟在博询而处之。”校理姜忱、李敬一、修撰尹尚东、副修撰金履禧、柳孟养等曰:“科举设讲,自是祖宗朝旧制,而粤在先朝己卯,创设讲规,大科则背讲一经,监试则背讲《小学》。不诵一经,则不敢为赴举之计,故殆同专门之学,渐有读书之效。一自此规之中废,家塾无讲读之业,科场有幸冒之弊,有识之窃叹久矣。今当科规申严之日,修明旧典,则诚有光于继述之德,而无论大、小科,一并设讲,然后可无斑驳迳庭之弊。庭试则设初试,广取额数,使入格人,三经中自愿背讲,取通以上赐第,增广则除典礼讲,而一依庭试讲规。至于监试之小学讲、别试之一经讲,亦令抽栍背讲,严其格例,入格后许赴会试之规,一遵先朝己卯定式施行,恐合事宜。”

○以金履素为司宪府大司宪,金锺秀为弘文馆提学,赵尚镇为黄海道观察使。

6月25日

○壬申,吏、兵曹启言:“外方文荫武年岁、居住、登科年条、丧故,修成册报于本曹之规,自今为始,六月、十二月褒贬启本上送时,同为修报。至于文荫武中身死人,应为状闻者,文荫而正、都正,武而防御使以上状闻。其馀朝官,报于该曹,定式施行。”从之。

6月26日

○癸酉,饬浚川司疏浚之政。教曰:“夜雨达宵,犹不至如注,测雨水深,亦不过三四寸。晓头水标之报,则标上过流云者,必是近来川渠壅阏,全不疏浚之致。此后另加申饬。”

6月27日

○甲戌,复授具善复训链大将。

6月29日

○丙子,以李𡊠为司宪府大司宪。

正宗文成武烈圣仁庄孝大王实录卷之九

秋七月

7月1日

○丁丑朔,展拜于景慕宫。

○献纳尹长烈启曰:“姜世龟之负犯何如也?敢以子母鹿之说,肆然陈疏,为嫁祸网打之计,得罪名义。今其孙忱,滥登瀛选,玷累名器。请姜忱勿复检拟于三司之望。”不允。

7月3日

○己卯,以具善复为判义禁府事。

○正言洪柱翼上疏曰:

今日义理,无过惩讨,而治逆之道,未有本末。挟匕宫城,特其末,而其本则自在,指日称兵,抑其末,而其本则固有。挟匕之凶,虽殄而深闱造乱,谋危圣躬之本,犹假郊畿之游魂,称兵之乱才息,而暗地构衅,酿成凶图之本,尚延海岛之喙息。臣谓亟允合辞之请,以严三尺之典。洪乐彬,本以狠愎之性,且多贪鄙之行,欲各立门户,则家庭之内,便成仇敌,或意欲不遂,则叔侄之间,日寻戈戟。别树私党,渊膝惟意低昻,頣指鹰犬,搢绅多遭毒螫。昵近凶孽,劝使鸣冤,吹嘘妖弁,必欲酬劳,甚至怙卖乃侄之威权,旁开货赂之门路。防阃差除,皆有定价。胥吏去取,征索无厌。图占雄藩,恣意济私。南仓万钱,駄运何处,赎钱五千,勒捧何忍?而此犹细事。敦洞主第,乃先大王亲临之所,不得私买,明有受教,而乃敢任意勒买,大张修葺,此乃渠一副罪案,有不可赎者也。李秉鼎,自是狎邪小人,济以阴险之行。始托厚谦,图占淸显,末附国荣,极其颜膝。手弹权禛,实出先发而制人,薄救山林,只为要名而媒荣。人皆畏之如豺虎,世共指目为妖儿。向在湖营,丑声尤著,年久牛赎,爬栉追征,浚剥膏血,怨声载路,生日物件,勒征列邑,较其多寡。至书贬第,蓝浦墓下,广占田宅,安眠禁松,恣意斫运,而私役丁夫。富民膏壤,啖以幕裨,而廉价勒买。宣化堂论价之说,有口喧传,一道嗷嗷,如逢乱离。此已痛骇,而于渠犹属薄物。至于向来疏中,万万可恶。创为谎说,质言于君父,此而可忍,孰不可忍?臣谓台疏薄勘,不足以惩其恶也。若使此二人者,不幸而用于世,则世道之害,不知至于何境。伏愿并施屏裔之典。呜呼!列朝跻配之臣,或以功烈之盛,或以际遇之隆,庶几无憾于典礼之重。至于年前第九室先正追配之举,而可谓尽善尽义也。独朴元宗等三勋之享中庙;南九万等三臣之配肃庙,大有所不安者。当主废稔虐之日,倘非三勋臣之功,则宗社之得有今日,未可知也。然则其绩著纪常,勋在社稷,孰不曰一代功宗?而独其胁持君上,废黜国母,其罪关伦纪,有不得以掩者矣。噫!愼守勤之死,非关恶逆之罪,而其时端敬王后,既已膺翟褕之尊,受臣民之贺。元宗等祗为身谋,不顾大义,假托宗社之计,倡为庭请之举,终至胁君父而废国母。伏观中庙答庭请之批曰:‘糟糠之妻,何以为之?’然则,当日处分,非出于中庙本意,而特迫于勋臣之强请,可以推知矣。彼三勋之罪,安得免百世之诛,而其协赞中兴之功,反不足以偿之矣。及夫坤极陞祔之后,彼三臣者,安得仍据配侑之列乎?靖社之功,功则功矣。宠以铁券,报以世祀,斯亦足矣。至于庭享,断不可置也。九万等事,尤有所痛心者。我肃宗大王甲戌、辛巳之处分,可以建天地、质鬼神。况乎六载覆盆,天日昭回,坤轴复正,壸仪重光,此正百灵讴歌,八域蹈舞之时。而彼九万,身居上台,其所谓:‘与己巳何异之言,已是绝悖无伦,而及夫希载之狱,逆节彰露,神人共愤,而全昧必讨之义,乃敢强引议亲之法,眩乱天听,假托深远之虑,欲掩众目。至于希载伏法,禧嫔不安,禧嫔不安,世子不安,世子不安,宗社不安之说。全出于曲成义理,翼蔽凶逆之计。终至屈法于必诛之地,涵贷于八年之间,遂致妖蛊之变,祸极长秋。此莫非老奸,暗曲心术,阴邪言议,有以驯致之耳。且当壸位光复,禧嫔降号之后,大义已定,名分截严,安有更容他议?而尹趾完贻书九万,潜议礼遇供奉之说,至于露章上彻。不思并后之嫌,遽生逼尊之议,终致万鼎、凤征之徒,接迹而跳踉。至于崔锡鼎,则当辛巳讨逆之日,全事掩覆之论。初欲删没妖婢之招于结案,以涂一世之耳目。继又连上三札,力请无致穷竟,惟恐逆节之或露,必欲鞫事之沮败。至如梁狱之譬,尤为乖戾。噫!梁狱之不究,诚以恐伤太后之心。今虑狱情之连及禧嫔,至欲无究,谋害国母之贼,是何等义理,何等言议耶?此实传法于希载伏法,禧嫔不安之义理,而保护春宫四字,实为舞奸眩人之资斧。呜呼!变起宫掖,祸烈坤极,为臣子者,政宜沫血,快伸王章,以慰圣母在天之灵。况乎春宫毓德已早,八方爱戴,保护二字,初无指拟之端。且锄治凶逆,保护东宫,各是一事,是正并行,而不相悖者。今乃鼓邪说于无形之地,纵仇贼于已露之后,乃曰:‘吾言出于深虑,本心无他,’云尔,则人孰信之?彼亦平日略涉经史,口谈义理者,岂独不知?而只缘私意偏着于祸福,邪心背驰于义理,甘自陷于奸回不忠之科也。噫!彼三人,一心相传,同恶共济。九万之议,得售于甲戌,驯致辛巳之变。若使辛巳锡鼎之言得行,则不知复酿出何许变乱,而幸赖乾断廓然,馀孽潜消。然而其后数十年之间,附影鼓吻,寔繁其徒。世龟之奸,魍魉于白日;潜、溥之凶,刀剑于柔肤。卒之辛、壬之祸,干天宪而祸宗国者,皆此辈之麾下褊裨。则《易》所谓:‘履霜坚冰至者。’吁!亦痛矣。洪惟我肃祖光临四纪,化洽八域,搜罗贤俊,名硕相望。当其礼陟之日,欲简庭配之臣,俊伟光明者,指不胜搂。今乃以如彼奸邪,得罪圣母者,登配庙庭。一之为怪,至于三人。臣每念及此,心骨犹惊。且念此议之发,必有以庙享体重,今难变改,以售沮戏之计者,此实不然。夫以不可不享之义,乃有追配之理,则今以不可不黜之义,独无厘正之理耶?又况肃庙辛酉罢黜赵䌹之享于显宗庙庭,便成国朝已行之例,则又何有于体重难变之辨乎?昨年儒贤告退之疏,目下可言者,奚至一二?而必以此事,特举而言之者,岂不以义理之关宗庙之礼,至重且大乎?但三勋之事,阙而不著,三臣之论,略而不详。臣或恐圣明,于此事实之所以然,义理之所当然,或有所未尽照烛,而难愼于不可不改之礼也。伏乞圣明,廓然快断,黜滥享于宗宫。改简同德,正庙礼于配腏,于以整百年之谬例,耸一代之瞻聆焉。

批曰第一假,岂容再误?泾渭在中。要囚尚曰服念五六日,矧尔不宜径断者乎?第二假,人固舍是,犯既如彼,在朝家综名实之政,不可无查勘之举。所拟律,固难决意于从违也。第三假,惟彼三勋、三相臣事,即予稔知饫听者。于其所以然、所当然之际,又讲之雅矣。尔何曰云然?昨秋,有儒臣疏批,尔未之见乎?将先王叮咛之教,诵复之,到今尔之不有是而说是,得无妄乎?

○教曰:“正言疏批既及之,所论诸条,亦多直书指的处。果有是也,罪将何之?脱不脱间,不可置诸䵝昧之科。前监司洪乐彬、李秉鼎,下该府严问口招以闻。”

○掌令权德训上疏曰:

三代教化之具,载在方册,固不敢轻议,而如先正臣李珥鄕约等书,皆简要而易行。臣愿,另饬方伯之臣,使各道、各邑,讲行鄕约,择其邑中有德望者,定为都宪、副宪之任,每年春、秋,讲其条约,课其勤慢,随以赏罚,而其有不遵者,都宪报于长官而治之。其有最难化者,长官报于巡营而处之。如此则民之良善者,知耻而有格,悍顽者畏威而惩戢,风俗安得不归于敦厚乎?学校,贤士之所关,而培养之根柢也。三物宾兴,其法寝坏,至于今日,无复可言。惟以科举之学,为立身之根基,而若其躬行实践之工,天德、王道之要,视若弁髦,绝无仅有。士习之不正,专由于科弊。科弊之冒滥,专由于培养之失其道。国初列邑,各设训道之职,专责教养之任。及其末流,训导不择其人,侵渔校生,为弊滋多,遂以中废。今若申明旧典,复设训导,另加择差,豊其廪料,俾之专意教,则人才菀兴矣。至于科弊,亦有其说。照讫考讲,法意截严,而中年以后,废阁不行。臣愿每当设场之初,自其邑守令,先行照讫之规,能通《孝经》、《论语》等书,然后始捧单子,许令赴试,则不文之类,自无冒赴之弊。

批曰:“令庙堂禀处。”备边司启言:“照讫讲则益加申饬,俾有实效。训导之设,停废已久,变通猝难。”从之。

7月4日

○庚辰,擢徐有庆为工曹判书,李性源为汉城府判尹,以兪彦镐为艺文馆提学。

7月5日

○辛巳,次对。

○义禁府启言:“洪乐彬,以其罪负,专事掩讳,不可循例请刑;李秉鼎贪饕不法之罪,请议处。”教曰:“诸条中家庭间云云,与按道不法,在朝济私之罪,不啻间然。本事大关伦常,藉令节节得情,适足为朝廷之羞。敦俗之道,岂忍为此?此乃原问目中,欲使拔去,而未果者,此假置之。所谓頣指之鹰犬,昵近之凶孽,吹嘘之妖弁,台章不指姓名,囚供不言谁某。是渠甘处䵝昧之臼也。又若卖威开赂,定价于防阃,索货于胥吏等事,亦皆极口发明,有若全不干涉者然。大抵有罪无罪,十目难掩,虽欲讳也,其可得乎?至于图占雄藩事,不及于传旨,不发于问目,而渠,独忽地以为云云,真所谓欲巧反拙。始初差遣也,未免拘颜牵私,不能为官择人。此乃自朝家先失其道也。如渠临窘谎谵之谈,固不足索问,观渠爰辞,舍他严畏之分,带得喷薄底意,渠或知有国法,安敢乃尔?原供辞,所当勿施,更加逐条诘核。渠家之致有今日沧桑,一则谁也?二则谁也?每一念至,骇愤交中,一犹不欲泚笔污口,况至再至三乎?其中岭营事,不可不一番行查。有则抵法,无当酌决,姑勿议谳,以待处分。李秉鼎事,台疏论列中诸条,观其为说,或属心术之际,或在久远之迹。又或是已,被谴己遭驳之事,在朝家尚宽之政,不必更加盘问。而其馀莅藩时,各项不法囚供,全不分明,且令言者之言,节节爽实,所谓不炊之灶,烟何从生者,政是此人准备语也。其为孤负分忧之罪,诚非细矣。此则,当有按查之举。姑勿议处,以待结末。”仍遣御史林济远,按核岭南。金履禧按核湖西。

7月8日

○甲申,展谒于太庙,展拜于彰义宫、藏谱阁。

○副修撰尹行修上疏曰:

臣之高祖故相臣趾完,立朝事实,臣于昨秋,对金亮行之疏,略陈其概。迺者,洪柱翼之疏,又蹈袭前言,惟以丑辱为事。若其所以为说,在于私书一假,而伊时书意,不过曰:‘既有诞育之劳,供遇之节,宜有稍异,而今以此,直归之于不思并后之嫌者,虽欲急于构人,而何其不敬之甚也?臣祖,于戊辰元子议号之日,首举汉明德皇后故事,以为奏对之第一义。及夫甲戌更化之初,有此往复于其时首相,其危忠苦诚,可质神明。不料反致唇舌于既骨六十馀年之后,乃至于此也。

批曰:“不待尔言,曾所稔知。”

7月11日

○丁亥,轮对。

7月13日

○己丑,时敏堂火。

7月14日

○庚寅,次对。

○谕行操诸道曰:“今秋习操,昨年行操处,关西外,虽命停止,外此诸道,亦多设行。荐歉之馀,幸有稍稔之望,而及此时,民又不得息肩奠居,裹粮赴阵,劳费不些,言念至此,殊极矜闷。然而诘戎重政,抛废多年,民不知军,将不知兵,宁不万万寒心?以彼较此,有轻有重,以是不得不许施,而亦岂可全然无饬,任其作弊受苦乎?曾闻行操时所费,不但粮资、军装而已,渔贿索赂,为弊多端。究厥难支之瘼,职由于守令之不禁断、帅臣之不严束。今玆之教,期用无犯,行操诸道,当有廉探之举,以凭其勤慢。至于犒馈、试艺等事,官则费财,而兵不蒙赏云,此亦当在考察之中,虽于营镇官门聚点处,必有侵渔小民之弊。此则,未行操诸道,一体严饬。”

7月16日

○壬辰,以具善复为刑曹判书。

7月18日

○甲午,吏曹判书金锺秀,上疏辞职。许递。以李福源代之。

7月19日

○乙未,次对。召见湖西按核御史金履禧。左议政徐命善曰:“伏见御史书启,李秉鼎之无严不法,死有馀罪。牛赎追征,合为一千八百七十六两。或有再昨年犯屠,而昨冬纳赎者,或有赴任前犯禁,而秋冬间征赎者,尽为私用。昨年十月,以其生日,行关公山等十六邑及一驿,使之输送官酒列邑,或只送酒壶,或并馈肴羞。一路传笑,殆若童谣。到营后,所买田,为七石十三斗下种之地、所换驿田,为二十七斗地、禁松犯斫梁柱材十六株、板材七十立。私役丁夫,鸿山等四邑分定之数,合为一千六百名,而不给雇价。富民千光周等,有美田不愿卖,则假以裨将之帖,操切勒买,至有涕泣之说。则所买田,并宜还退,以解民怨。利仁前察访洪昌源之㤼于威喝,听换公田。水使柳镇说之不畏公法,许斫禁松之罪,俱不可不严处。蓝浦县监李尚显,凡于扰民之政,一皆承顺,惟令是从,亦合重究为言。秉鼎罪状,个个绽露于绣衣按核之时。以此观之,则当初呑吐于严问之下者,尤极痛惋。既经详查之后,揆以国体,别无更为盘问之端,令该府,依本律处断。水使柳镇说所管安眠岛养松之政,何等严重,而初既畏㤼许斫,末又错报株数,不可不重勘。蓝浦县监李尚显、鸿山县监徐直修、庇仁县监李家焕、靑阳县监李命瑀,凡系役民之事,朝家饬禁,不啻谆复,则虽有营关,何敢任自调发,至于千馀名之多乎?后弊所关,亦宜严处。利仁前察访洪昌源,近来驿路之凋残,实由位田之閪失,身为邮官,不顾公法,听换私田,论其罪状,合施当律。并令该府,拿问定罪。所换驿田,即为推还。富民田之勒买者,御史既请还退,宜一体许施。”上曰:“所犯诸条,无论大小,皆是罔赦。若使李秉鼎,知有朝廷,焉敢为是?守令赃污,尚难容贷,况按藩者之罪恶,彰露至此乎?并依施。”

○教曰:“李秉鼎事,绣衣查启,既甚纤悉。到今又无更查之道。俄者,大臣筵奏,自上从施之意此也。然法不可屈,而律则甚重。论以法纪,犯罪者一一承款,不得尽其辞可也。所犯赃污中,用下处与御史持来文书,罪人处一一详准取招,仍令现纳,踏印文书后照律。”

○以任嵂为洪忠道水运节度使。

7月20日

○丙申,配李秉鼎于端川府。教曰:“世禄之家,鲜克由礼,立朝乏匪躬之节,处官多济己之谤。不幸三数年来,其罹于法、陷于辟者,非贪则逆,朝着一空,殆同网打,免者几希。呜呼!此曷故焉?岂但世臣之不幸?即国家之不幸也。每一念至,宁欲无吪。能使今日臣僚,征前毖后,忘私奉公,则夫安有是?而彼识蔑资浅者,间或有蹈藉先荫,骤躐华显,则骄心易生,素志不守,朝见燎原之祸,夕犯滔天之恶。试看前后,种种遭罹,又不知为几人,而至若李秉鼎,又其中一人也。究厥辜犯,可胜诛哉?诿以暖寒之会,列郡征生日之需,称以夺属之物,安岛斫禁山之松,私发丁夫。其名无实,勒取邮田,厥数不些,富民之壤,啖利而攘,赎牛之金,年久后征。凡此数件,不可但谓不法而已。其为贻辱淸朝,施及搢绅,莫有甚于此者。诛之殛之,明正常刑,渠亦岂有容喙之端?而噫!所可惧者,贪风未见纾息,世家日就夷灭也。昨于绣启,以千馀金赎货,尽归私用为言,而然犹不即抵律,更使纳招者,庸寓求生必死之义也。及观爰辞区处,或多有据。其中四百金用处,虽近私用,亦曰递等帖下云尔,则此内外营阃通行之事,未可便以私橐论也。设令外此,有染指肥己之事,不一其緖,此姑未发于朝廷,朝廷当从已发者勘断可也。且念前此一二赃污之吏,犹以未承款酌配。则况秉鼎所犯,明有大小之别欤?说者以为:‘更查为可’云,而予则曰:‘有伤国体,无系国纲’,及此决折,不害为罪疑之典。李秉鼎,特为减等,边远定配。今日之教,非失于宽也。欲望外内在官之臣,职思其居,直哉惟淸。是不但予区区之幸也,抑亦不忝乃祖乃父也。并须知悉。”

○是岁,岭南后漕仓一船,败于灵岩;湖南之绫州税船,败于扶安;又一船,与务安税船,败于万顷;湖西之洪州、恩津税船,败于高阳;公州税船,败于通津。教曰:“自先朝甲午饬教以后,税谷无臭载之事,装发及期,护送惟勤。数年以来,此法渐弛,昨年甚于再昨年,今年甚于昨年。今年,败船,不知为几遭,业欲提饬,而姑且宽之矣。昔我先朝,丁宁饬励,非为米斛有是教,诚以粒米辛苦,出自小民也。予敢不修明成宪?观此畿伯状启,故败情节,明若观火。千包臭载,一望钩拯,谷不知去处。船不知去处。而猾鄕奸卒,稳骑他船,泛称不知,宁有如许法纲?若不如法惩治,来头奸弊,无以防之。败船监色、沙格等,令道臣,除寻常亲执讯问。首谋作奸人,划即摘发,依式定律,以为惩他戢后之地。早如勤装,岂容奸谋?又能谨护,岂售奸情?当该装发及护送地方守令边将,一并削职。令该府拿问定罪,大抵外邑视京司,法令如金石,则不出数年,法禁之解弛,岂至于是?岁后败船诸道监司,一并从重推考。此乃三令五申之意。复以此弊登闻,随即严绳,断不可已。”

7月21日

○丁酉,行皇坛望拜礼于北苑。神宗皇帝忌辰也。

7月23日

○己亥,以徐浩修为吏曹参判,金锺秀为礼曹判书。

○教曰:“阿耳事,屡于筵席讲之熟矣。曾因故兵使张泰绍状请,伊时庙堂,以阿耳面土地人民,许令全属本镇,而本府尚不出给,种种葛藤,皆从此中出。大抵百包粮饷、百名军丁,则既即割属八处土地,八处人民,则迄此靳与。赋出于此,民属于彼。决非事理之所当然,且在朝家一视之道,府亦关防,镇亦关防,楚山府葛坡等八处,土地、人民,依先朝庚申定夺,即令付之阿耳镇。”

○教曰:时敏堂改建之役,在所不已,材木不得不许斫,而见今晩炎如此,秋务孔殷,宁缓改构之役,难役方农之民。安眠岛宫材斫代,姑待秋成。“

○持平姜忱上疏,命还给。疏曰:

洪柱翼疏,追论辛巳事,搀入臣曾祖故参判世龟构诬丑辱,罔有纪极。噫!往在辛巳,保护春宫,是乃宗社大计,搢绅卿宰,举皆陈疏抗言,慰安之道,保翼之方,靡不容极。则惟此义理,真所谓建天地,而不悖者也。臣之曾祖,年老病深,退居鄕里,县道封章,数百馀言,一是出于保护国本之危忠,而至于子母鹿三字,疏中有曰:‘王世子所遭情理,虽壮岁,血气已定,其势固不容须臾支也。矧以幼冲玉质,汤火烧心,虽使百神扶持,日复一日,积忧增悸,岂能保其常性乎?臣每读前史,至魏主子母鹿之说,未尝不掩卷而太息也。’惟我肃宗大王,特谅其疏辞之无他,其时筵席,只以语不审择为教,而三司之地,章甫之列,相继伸救。大司谏尹德骏之疏曰:‘语不择发,诚如圣教,窜之岭海,岂非过中?年过七十,废仕鄕居之人,顾安有利害之心乎?’献纳尹行教之疏曰:‘疏语,虽似妄率,若其所忧,则亶出于举国延颈之地。其所以为春宫,乃所以忠殿下也。’掌令朴泰昌之疏曰:‘昔李泌,以黄台瓜辞,讽于唐宗者,岂非过虑?而唐宗犹不之罪,良以忠臣忧国,不害为危言谠论也。今其疏语,谓之妄发则可矣,而其情则与李泌,同一过虑也。’修撰尹星骏之疏曰:‘要其致意,都在于为贰极一死,利害、荣辱,拨置身外。白首颓龄,赤心可质,寔是忠爱中所出。’进士吴斗春等疏曰:‘自变故以来,立我殿下之庭,进言以勉殿下者,莫不以保护我世子,为第一义。至于遁迹山林,无意世事者,亦眷眷于此,则此盖出于为世子愿死之心,欲使殿下,以保我国家亿万年宗社也。’于是乎壬午之放释,丙戌之给牒,断自宸衷,昭晰无馀。今于八十馀年时移事往之后,插入过去之说,归之罔测之科者,是可忍耶?噫!保护春宫,即人臣职分内事。则柱翼所谓,眩乱义理者,有何意也?当时一疏,亶出为国赤心,则柱翼所谓嫁祸网打者,指何事也?呜呼!国家之事变屡经,而人心之义理不泯,随时尽忠,抗疏忧国,固出于秉彝之所同然。使柱翼,苟有一分人臣之心,岂忍以保护一事,追论于近百年之后,极口诋毁,甘心论斥,若是之无忌惮哉?噫!彼柱翼,自其韦布,育于贼禧之家,托以修谱,绸缪于趾述之辈,称为讲学。出没于能、量之间,阴邪之气类既同,奰慝之肠肚相连。其所闻见,不出于危逼储君、动摇国本,则无怪其角立背驰于此个义理也。尤可痛者,渠以凶逆血党,幸漏天网,不思革面敛戢,乃敢匿迹跳踉。目下诛讨之义,缓声而阔略,前尘久远之事,努目而捃摭,以为掩遮漫漶之计,究其用意,凶且憯矣。

7月24日

○庚子,右议政李徽之上札曰:

臣伏闻,持平姜忱,因洪柱翼之疏,为祖对卞。疏批未下,元本虽未及见,辞意之绝悖,人多传说,何其无忌惮也?夫保护云者,言之于有危之地者也。往在辛巳,肃宗止慈之仁弥笃,主鬯之位永奠,则实无可危之端,而托以深忧,作为保护之说者,是何意也?一种阴邪之徒,潜怀乐祸之心,强取不当之二字,文开唱和,欲掩其迹,末梢眩乱之甚,欲售网打之计者。此固为国家之罪人也。今忱不思公议之已定,罔惩当日之严勘,甘心旧习,恣意跳踉。夫世龟疏中一句语,极其骇悖,其时为世龟伸救者,犹曰语不择发,又曰妄率,亦不能自掩。忱乃谓之建天地不悖者,一何放肆之甚也?反詈之风,末世浮薄所致。而至于忱,非但反詈,便一急书。忱既知柱翼之为凶逆,则屡居言地,何不一言以正其罪,被其论已,始有此言耶?严加处分,明示好恶,断不可已。

批曰:“向来台启,急于论人,追提百年前事,不嫌语犯莫重,况在今肃祖处分已定之后乎?既被谴递,不必叠床,而至于本事,卿札尽之,不须说也。又若倒戈反击,大非美习。彼之反詈,殆无馀蕴,实所骇惑者。容俟宾对日,议卿等决之也。”

7月25日

○辛丑,召见岭南按核御史林济远。上曰:“观此书启,本事外,赎钱所犯几何,人参剩利几何,还耗加用几何?刑杖改造,必有伤杀人命矣。”济远曰:“私用赎钱,二千馀两,参价,未知京贸本价之多少,故未详而还耗,全系谷价之多少。伤杀人命,未之闻知,而全以威虐为事。”教曰:“台疏所论二件事外,又出不法三大条,严问取服,如法照勘,真所谓无容更议。渠之所犯,无非绝悖无状之事,是可忍也,孰不可忍,渠之谓也。待复奏保放罪人洪乐彬,即令该府严囚,明日次对后开坐,捧口招以闻。”

○以李性源为刑曹判书,徐有庆为礼曹判书。

7月26日

○壬寅,昼讲。兼行次对。右议政李徽之曰:“姜忱,以其祖世龟疏一句语,为建天地不悖之义理,极为骇妄。又反詈言者,驱之罔测,此习不可长。”上曰:“使洪柱翼,果如姜忱之疏,则何乃不言于前,而今始言之耶?肃庙朝处分,极为严正。到今柱翼,重言复言,亦太过矣。”户曹判书蔡济恭曰:“其时四字义理,无人不为。右相之先臣,以玉堂有所怀,亦有此说。右相则以为:‘自中有此议论,则固无所妨,异己者若言之,则有甚麿意思?’云矣。”徽之曰:“先臣书进所怀,果有保安东宫之说,保安、保护各异。保安,即保啬慰安之意也。”上曰:“姜忱之罪,何以处之?”左议政徐命善,请削去仕版。上可之。

○左议政徐命善启言:“伏见岭南御史书启,各库各样钱,前后换钱,合一万两,而称以婢贡上纳,送于都下富民,料贩取利,三朔之内,刑配者,合为一百五十六人,而一并征赎,或归之私用。加捧耗谷,合为二千二百馀石。参封进时,暗标门客之参,密嘱审药,视标而收之,准给价钱六千两于其客。乐彬贪饕蔑法之状,若是狼藉,合施当律。捡律之低仰律文、审药之幻弄贡参,请刑推远配。”从之。命善又启言:“据御史别单,漆谷、阴竹两邑刑具违式。请两邑倅,并拿问定罪。”从之。教曰:“疲如柒谷,残如阴竹,不有朝禁,恣意犯法。外此各邑大且腴处,果皆一一准守金石,无或违越乎?况两守令,一则已递,一则无势。绣衣之独论此二邑,得无愧于不挠不屈之意乎?然未知何邑之漏网,则亦不可抑断径勘,而惟此典则之书,刊布未几,监司犯法,守令又犯,今日纪纲,可谓末如之何矣。又况不当用棍之邑,有此现发,虽诿之使客所用,而大中小棍,并皆造置,尤是法外之事。以此以彼,监司、兵使,若能随现重治,岂有是弊?第令本道,更加严饬。”

○教曰:“乐彬之许多负犯,自有勘处之道,而其中到任日,不有典则颁下之式,凡系刑具棍制,一并改造,务欲稍过其制。惟是刊布之书,即是御极后首颁之命,而渠敢如是毁坏,将此心何事不为?真所谓杀无赦。至于律官,特以疲残之徒,㤼于咆哮,承望不已者,虽不足责,不可无惩后示众之道。令道臣,大会民人,布告乐彬越法之罪,该律官,刑推一次后发配。”

○大司宪李𡊠、大司谏李敬玉上札论。姜忱,投疏反詈,曲成邪论,眩乱国是之罪,请远窜。批曰:“札重于疏,一司异于两司,长官自别于下僚矣。”仍教曰:“姜忱疏语,多失伦脊,岂或急于申辨,不遑细究乎?乃敢任情信口,从而反詈对驳,日昨相臣之札,亦出于正风习、励廉耻之意,予所叹赏,然忱之所犯,非关于如何之事。则两司长之迭上札本,事面不已重乎?万一有过于此之举,将以何举应之?一或似矣,再实不可。此非为忱地也,所重惜者,台阁举措也。不可无提撕之道,大司宪李𡊠、大司谏李敬玉,推考。”

7月27日

○癸卯,教曰:“年前,已有定式受教。鞫囚犹然,况下于此之罪乎?王府刑推,每准一次。虽于十许度,或五六度直招,而若准一次,则是直招,而犹加刑,殊乖审克之义。此后,虽有一次加刑之教,而未准次直招,则停刑公事,直为修启。”

○献纳尹长烈上疏曰:

姜忱对卞之章,诚一变怪也。世龟之事,尚何言哉?以白首老凶,持斧投匦,台阁发按罪之启。圣祖施投荒之典。伊时公论,不待百年而定。且被劾于人,如忱处地者,前后何限?而何尝有目人以党逆,公肆诟骂,如忱之为哉?忱之于国荣,虽曰臭味之不同,自有声气之至密。图占行人,为其纳交于堂后也。吹嘘完圈,为其树党于銮坡也。出处、言议,必禀宿卫所者,果谁之事也?忱之一疏出,变幻大义,反詈言官,毕竟处分,止于削版,何以惩凶图,而严堤防?请施屏裔之典。

批曰:“迄可止矣。便不光鲜。”

○司谏赵荣弼上疏略曰:

贪污之习,愈往愈甚,至于李秉鼎、洪乐彬而极矣。惩贪之道,臣有一得之愚。各道都事之设,依古行台御史之例,名之曰外台,使之紏察道臣、守令之不法者,而直启论弹。今则不然。以遐土微匹,差送寄食于营下,无所事焉。臣以为:宜用侍从有风力者,使之紏察论弹,则虽如秉鼎、乐彬者,必不敢放恣无忌,如是之甚也。年来振淹滞之政,不可谓不行,而至于荫官,不得蒙一视之泽。白首老荫之积仕者,年限已过,则法不当除邑,故以江华经历、水运判官,金井、利仁两邮官,轮回差遣矣。两邮移属杂岐,水站又罢,只馀江华一窠。臣以为:金井、利仁两邮官,还复旧例,为振淹滞之一端。悦军情之道,专在于赏试射一事。远方残民,编伍于京军门,别无资身之策。昔在先朝,俯念此状,试射颁赏,逐朔设行,军兵以此为生涯之资。故肄习武艺。近日则一切不行,军情抑菀。伏愿自今赏试射,以时设行。我国以科目取人,而近年以来,科举绝罕。节制则方外之儒不得参;式年则制述之士不得与。臣谓节制,宜通同方外;式年,宜制讲参半。

批曰:“诸条下庙堂禀处。”后,于次对,领议政金尚喆曰:“各道都事之以侍从差遣,此议自古有之,而实效难责,窒碍多端。老荫之积仕过年者,古有邮官差送之事,而非但反生弊端,亦系官制,猝难轻议。赏试射之近来一切不行,有非链戎事,慰军情之道,此当申饬军门。式年之分制讲,固为激劝士林之道,而科制变通,亦难遽议。”上曰:“科制,卿等出去,议定节目,好矣。”

○义禁府启言:“洪乐彬罪状,反复究问,泛称迟晩。请加刑。”判曰:

罔赦之罪,有五件。有一于此,难逭金木之诛。各项所犯,俱无䵝昧疑晦者,印簿昭在,证左了如。到此地头,焉敢终讳?仓钱事,诿诸谬例,不言先下之故,赎货事,无论帖下与私用,渠以道伯,莅任数朔,贪于罚锾,重罪则屈法不配,轻罪则越法加征,反以循用通行之例,纳供。旧还事,昨年特教,何等丁宁?虽无是也,岂忍犯手,而阴图营耗之利?滥捧二万馀包谷物,即此一节,尤是死罪,亟施当律,以谢岭民,在所不可已。刑具事,不念国家恻怛之意,不有王府金石之则,手自定样,并变其制律,官莫敢谁何,狱吏惟承指挥。此乃不满于典则之书,欲售角胜手段而后已者。贡参事,渠不足言,有辱朝廷。所欲道也,言之污口。自上虽不逐条发问,在攸司者,其可不严核取服乎?

义禁府又启言:“乐彬五条不法之内,四条则迟晩,贡参一条,推诿幕属。请照法。”判曰:

四条所犯,虽不能终始抵赖。至于贡参事,一向隐讳,诿之于幕属之作奸,泛以曚‘未觉察’纳招者,尤极痛恶。渠亦有羞恶之心,岂其有䩄面目,无辞可对而然乎?抑或狠毒弸中,必不欲承服之故,初供以‘三好矣’之说,游辞妆撰,到今又以‘不觉察’之说,恣意弥綘而然乎?究厥意义,无出于二者,所当更加盘问,而一问再问,乍吐乍呑,本事鄙琐之外,又伤事面。姑为仍囚,以待诸供出场后处分。

○以赵英镇为司谏院大司谏,具善复为工曹判书,兪彦镐为汉城府判尹。

7月28日

○甲辰,昼讲。

7月29日

○乙巳,以郑志俭为吏曹参议。

○昼讲。

7月30日

○丙午,昼讲。兼行次对。

○以郑昌顺为咸镜道观察使,李昌运为左捕盗大将。

○配洪乐彬于甲山府。教曰:“洪乐彬,特一市井无耻之徒也。琐琐有宵小之态;耽耽有驵侩之欲。蟊贼于国,蚕食其利,至于前月台强之发,情迹已彰著无馀矣。若其挟地势之可为,售胸臆之无厌,职在散列,权逾揆地。蝇营者,望其残杯之馀沥。虱附者,承其利口之所向。从以门庭睽乖,色目先定。惟予深居九重,巷议街谈,何从以闻知?尚于全盛之日,或不无入耳者,据此一节,舆论之大同,亦足验矣。况自按藩以后,手段愈滑。而阴图剩货,则幻捧贡参,私发仓钱,潜射小利,则加征还谷,勒敛罚锾,不徒是也。在内而抑买主第,破坏先朝之金石;居外而擅改刑具,侮蔑当宁之关和。此其近日盘问中大略也。人臣负此辜犯,孰有能自立于平人之伦者乎?亟举肆市之典,以谢一国之人,大夫士、庶人,必曰可也。予则,以为上假罪件,非渠独办,而下假罪件,或属那移,或系令前,寓之八议之法,贷其一缕之喘,实合朝家宽大之政。乐彬特为减死,边远定配。”

八月

8月1日

○丁未朔,展拜于景慕宫。

8月2日

○戊申,昼讲。

○东莱府使李文源上疏曰:

民少军多,实为巨府生民难保之端。即伏见,左水使申应周状请,设置城丁军,至承依请施行之批。夫水营,以边门控御之地,加设城丁,以固阴雨之备,甚长策也。然本州之界,东西不过三十里;南北不满八十里。如此蕞尔之中,水营本府及虞候六镇堡,相望而列,故应役稠叠,奔命于九衙门。噫!彼民役,已难支堪。而至于军丁之不足,尤不成样。元户,六千九百八十一户。男丁,一万五千一百七十八口,而除老弱、病废四千七百六十八名,儒校、出身、军功二千三百五十一名,则应役实丁,才为八千十九名。营、府、六镇校吏及各色军额,合为一万二千八十一名,故不足之丁,至于四千二十二名。是以,叠役之民,殆过三分之一。每値查填之时,水军或兼于陆军;拨军或兼于烽军。儿弱增年充数,老病勒令从役。今才半年,逃亡已至七十三名。通计一年,数将过百。今年如此。明年又如此,关防待变之地,有此涣散之形,岂不懔然而寒心哉?盖此水营定制之论,以校卒五百馀名之子侄及自他官来接者,尽属于城丁,使不得举论于本府之役云。夫通同充填之时,军役之叠,已如所陈,今又失此五百馀名之子孙及新来者,皆不得着手。则末梢之弊,将至于何境?且城丁之役,稍为阙歇,凡谋避良役之徒,皆将自愿投属。臣府良役,将见日减月缩。不出十年,并与叠役者,逃散无馀矣。以有限之民丁,创无前之军制,民怨所归,谁当任之?臣府之于水营,势如唇齿,实为水陆掎角之刑。而所赖者民也。今此一民之身,营府各相侵虐。东南民力,自此竭矣。伏乞俯询庙堂,特寝成命,以为安边纾民之方焉。橹军充定,又甚失当。大抵橹军,自创设之初,各该营镇,直为随阙代定,而不相干涉于本府。去年因本道道臣之状启回下,以本邑防军,换定他邑所在橹军也,勿论某样军丁,必使地方官充定。故营镇属,自前兼带之橹军,皆欲图免。防布之给代,依旧受食。自此臣府之叠役,如水益深,臣愚以为:束伍、防军、牙兵、标下、烽拨、牧子等陆军,宜自臣府充定,而水军之凡属营镇,依前举行。

备边司启言:“当初帅臣状启以为:‘本营额内待变军官及射夫等五名色,其数为五百馀名。以此属,作为城丁军事为请,而此非新募,既是本营额内所属,则似无营府相妨之弊,而不害为边门有用之兵额,故依所请覆奏许施,而如或额外召聚,作一边民避役之渊薮,则恐有生弊之虑,以此措辞,严饬于帅臣,而帅臣以额内五百,为定数,成出节目,今方报本司矣。此际,边臣疏论又如是。若以此,果为边民骚扰之端,则殊非当初变通之意。第以帅臣所请,而许施,又以边臣所论而还寝,则朝家处分,恐不免顚倒。令道臣,消详论理状闻后,更为禀处。至于能橹军充定事,初以御史别单,又因道臣查启,其时庙堂,已覆奏变通,今不可以边臣所请之如此,续续变改,此宜置之。”从之。及道臣状启以为:“除出刊册所载之一百七十四名,馀外只隶城丁,而无实役者,自本府,勿拘充役,则当绝良民趋避之弊,而营府俱便,彼此无碍。”备边司覆奏,许施。

8月3日

○己酉,御春塘台,试到记儒生讲制。讲居首幼学金珍恪、制述居首进士李秉喆,并直赴殿试。

○以李敬养为成均馆大司成。

8月4日

○庚戌,以赵时伟为司谏院大司谏。

8月5日

○辛亥,次对诣景慕宫,省秋享牲器。教曰:“伸诚寓慕之道,惟是享祀一事,岂欲替行,而适因事故,春夏大享,既未躬行于太庙,故景慕宫秋享,有摄仪之命者,盖出于不得已也。然予如不祭之叹,岂容但已。”遂由月觐门省器,行肄仪而还。

8月7日

○癸丑,以金頣柱为司谏院大司谏。

8月8日

○甲寅,持平李显模上疏曰:

从古乱逆,何代无之,而能、述诸贼之三道谋逆。量、翼群凶之阴图举兵,实是亘万古所无。姜忱之疏,以洪柱翼谓之卵育于贼禧,绸缪于趾、述,出没于能、量。忱之因弹反詈,驱人恶逆,实是前所未有,而无论事之虚实,此言一出,在朝家严堤防、懋综絯之道,不可诿以反詈,置而不问。就其疏中论柱翼诸条,缄问姜忱,以为究核处置宜矣。

教曰:“反詈之习,虽可严勘,至于本事,无论信否,既曰惩讨边事,不可以缄问,反示扶抑之意。前持平姜忱处,自政院所怀,使之问启。”忱所怀曰:“柱翼以贼禧之族,住接于禧家近处,衣之食之,昼夜居停,而自是祸家之人,禧贼别为亲密。至于与之修整谱事,屡年经营,始得刊行于丙申春,而其卷自凡例编录中,辄称澹窝公。澹窝,即禧贼号也。一处则刀擦澹字,而以潜字改印。一处则以澹字仍旧,其谱中,历叙趾、述、纉、简辈处,皆书职名。逆女孝任,至书贞夫人。其卷末小跋,有云:‘是谱,成于乙未,未及尽刊,只三四卷印出,至丙申大丧出后,始乃刊行,分布在于事变之后。’云。而渠之名字,则不为书焉。柱翼之托以修谱,育禧家,世所共知,而及逆简伏法之后,贼禧一门,皆伏天诛,则非积年以谱事专委之。切族外,有谁刊出,其所弁卷跋卷及谱例,有谁为之?而独讳渠名,可谓欲巧反拙。其附记曰:‘是谱之编,成于乙未秋,翌年丙申仲春,始开印后,至三四卷,而大丧出,未几世变层生,逆狱屡起。名在谱中者,无论内外派,多犯恶逆之科,事当一一厘正,以著诛窜之实,而事在既印之后,不但追改之为难,以事理言之,此书既编于大行朝,凡年条、世次,皆从丙申以前之例,今若改录丙申以后之事,年条义例,必将顚倒乖谬,不成事体,故玆不得一一厘改于谱中。第宗中诸议,咸以循例昧然,为未安,故玆就犯人名字,略为表识于纸顚,又南阳公十六世孙,即相字行,而亦已许改以秉字。’云云,逆述、逆任,备书职名。商辂、弘烈,俱书姓字。至若辂贼之伏法,在于谱册未刊布之前,而偃然书之者,此岂臣子所敢为?而与量贼称凶札以某氏者,同一心肠也。以渠稍解文字,能、量辈,视以奇货。在京则昼宵出入于能逆,又有姻谊于翼贼,至亲太半居住于量贼近地。在鄕则日夜往来于量、翼两贼之家,称以讲学云者,皆是逆能讲书义之凶谋。其所见闻者,果不出于危逼储位,动摇国本乎?及当量贼之狱,渠之同堂,皆出逆招就捕,幸赖天网恢恢,得免诛戮,而及其弟就捕之日,逃走山寺,从间道上京。以至幸逭,渠之登第,殆过三载,一不举拟于斋官、堂后之望,则执此一款,指目于一世,见枳于公议,亦可知也。臣每痛其凶孽之漏网,一欲论斥,而不但豺狼当道,安问狐狸?臣自西还朝,未尝一居台地,及于今夏大政,始通台望也。臣对人言曰:‘近来堤防不严,如此之人,渐通淸显,吾若居言地,驳正之论,断不可已也。’居无何,臣获忝台地,岂意无胫之言易播,未发之声先闻,反堕渠先发制人之凶计?臣之遭罹,尚何言哉?”

8月9日

○乙卯,朝讲,兼行次对。领议政金尚喆启言:“前因副司直尹冕东上疏,格浦陞佥使事,令道臣,详察便否状闻之意,覆启行会。即见全罗道观察使徐有邻状启,以为:‘格浦,实为海门之咽喉,沁都之捍卫。今若陞为佥使,秩视防御,统率五镇,操链守备等节,一如前日之为,则战船防军,不可不具,而当此良丁极难之时,防军充定,非所可论,依古今岛等四镇例,战船改造以船。储置米会减,船上什物及兵防伺候船新备改槊物力,以本道,每年入送江都添饷钱一千两,移给格浦,使之补助。佥使月廪、校卒立代、操链时责应之需,以附近邑常赈米,限六千石贷下,使本镇句管取耗。一年耗六百石内,三百石,以为各样支放之资。三百石,年年会录,限二十年,满六千石后,仍付本镇,永作军需。贷下元谷,还报本厅事,请令庙堂禀处矣。’格浦之不可等弃,多有前人之论。今此道臣所请,非曰无稽,而别将之陞为佥使,未必能增重于关防。若其设施之际,徒贻难便之弊,今之陞降,安知又不如前之销刻乎?臣意以为:姑不可轻议。”上以询诸大臣。左议政徐命善曰:“耗费难办之财力,设置无用之关防,是谓不急之务。臣亦以为:置之宜矣。”领中枢府事郑弘淳曰:“即今关防可否之地,即前人弃而不论之处也。前人之见,岂曾不及于后之人而然哉?”右议政李徽之曰:“格浦地形,臣虽未目击,若如传者之言,海口一隅,元非缓急得力处,而徒费财力,恐非紧急。”遂寝之。

○以沈念祖为司谏院大司谏。

8月10日

○丙辰,义禁府以洪柱翼供启。供曰:“臣既有家舍,岂有居接衣食于他家之理?族谱事,积年经营,丙申春,始为印出,至夏间印得四五卷,而六月,逆变始出,犯逆诛死之类,入于已印之卷。活字一印之后,更无改印之道。艰辛印出之书,又难废弃。他家谱例,族谱既成之后,或有犯逆诛死之人,无尽弃其谱之例,取其中墨其名,而著其罪而已。此亦不得不依用他谱之例,既各墨削其名。又别为刻签于纸头,以表其罪名。至于洪伦,旧谱删去,故诸议以为:‘恶逆之类,不必拔去,入于谱中,著其逆犯之由,尤为严截。’相议添入。洪伦,此是旧谱之所无,而添录于新谱者,故不过记此曲折于凡例之中,使览者,知其古无今有之故。启禧,追削之后,仍书澹窝,极涉未安。或以潜字改之,而凡例则改之,原板或有不能尽改。启能之书以杖死、杖毙。杖死,无甚异同。毙字,则画数多,故追后刻签之时,难其刻于小片,以死字刻之。岂有他意?趾、述、纉、简之不去职名,此在已印之后,故即墨其名,又刻纸头,自当知其为恶逆,故职名则不为削之。孝任之以贞夫人入录者,已在丙申春印出之时。及其伏法之后,其凶逆,实是古今之所未有,故别为墨削于注录之中。弘烈、商辂之并存职名者,商辂名字之上,亦有刻签,以著其罪。弘烈则许多文字之中,或未能点捡标识、附记事,臣于此一款,圣问之下,直欲即地灭死,而不可得也。此不过下语之际,辞未别白之致。臣为今日臣子,何敢有一毫不满而然哉?犯人云云,即指犯逆之类。此亦不过一时偶下之字。且此小记,追后记其逆变顚末名字追改之由,以附卷末者,故与他跋文之例,不同。年月名字之不为载录,此固文字之不得不然。能贼尝诋斥臣师,无所顾忌矣。身痛其无礼,与之相绝,不通庆吊者,已为十年。此则世所共知。量贼则以同宗之故,始有数面之分,而京鄕隔远,不相见面者,亦已十年。翼贼则元无知之之事,讲学绸缪,初无可论。至于动摇国本,危逼储位之凶谋秘计,此何等凶逆,而臣与彼三凶,或相绝于十年之前,或阻隔于十年之间,或全不相识,此等凶谋之闻知,尤无可论。臣本以京中之人,其时初无下鄕之事,间道上京,今始初闻,不知所以仰对。”判曰:“洪柱翼事,其心所在,可谓路人所知。大抵渠辈之仇视国家久矣。国家早破渠辈胸臆。御极以后,多被诛窜,作主之欲,既未若意浃洽,擅弄之心,又不如意充副。重以根盘蒂固之徒,所漏网于丙、丁者,非姻亲,即知旧也。虽或拘挛事势,牵掣左右,犹不敢肆行手段,彰逞口气,而顾其中,则率皆愤恚不满,惟于腔肠之间,每不免如有物存焉,轮囷冲亘,决之不得。大概似此头脑不拔之,故自致随处透露,果然近日有柱翼事出,而益知天道之不可诬也。然柱翼,特一渠辈影子。不有骨子,安有影子?予之姑靳设鞫之请者,意亦在是。为先同谋诸人,即为严核得情。虽以本事言之,自有载籍以来,乱逆何限?而岂有若渠家族党,作谋造计者乎?始则,诪张讹言,诳惑人心,沮戏大计,动摇国本;中焉试兴文之匕,埋占房之蛊;末乃阴图举兵,欲售篡弑。此皆渠之族祖逆能,族叔逆趾、逆述、逆纉、逆量、逆履、逆信、族弟逆简、逆吉、逆范、逆格,与夫渠之族母孝任、切姻辂贼、弘贼、泽贼等所迭相发谋,而未克遂者。渠若有一分秉彝之天,固当灭绝之不暇,而乃反潜藏为之冤之心,能、量剧逆之刑毙未正法者,隐然归之于枉死瘐死。从又禧贼,则称号推诩,逆任则具爵特书,其次诸逆之伏诛杖毙者,一不贬削。以至附记之文,而句语尤极凶悖。其供专事游辞,殆无着落。更以此意,发问目,其设心用意之事,一一推问以闻。”

○行文臣制述。

8月11日

○丁巳,昼讲。

○义禁府,以洪柱翼再供启。供曰:“族谱事,终始担当者臣也。一家设或有相议者,无非以臣之见主张而为之,暧昧之人,何可指的以告乎?此则虽死,不敢援引。至于龟柱、观源事,非为族谱之分给,臣祖文集,经营刊印,故预录其可以分送之处,而似在于丙申以前,则书以参判与进士者,事势之固然。诸贼等书以职名与贞夫人,此实由印出于逆狱之前,故虽欲改之,事力未逮,只以刻签标之。此则昨已尽达。至若附记中犯人之句,以其上有恶逆之科等语,故承接而书之。此则臣别无他意。若以此为罪,则无辞可辨。”判曰:“观此更招,渠之穷凶绝悖之迹、至谲极奸之谋,彰著无馀,明若观火。则渠亦人耳,抑何心术,更怀呑吐之计,不念罪上添罪之归乎?盖渠以豺肠、獍肚,自幼及长,至于今鬓发种种,赖以得力者无他。居停于贼禧之家,为其所豢养,追逐于逆量之际,为其所薰染。贼徒、逆类之于渠,可谓恩之厚,而谊之笃,则朝家自丙丁以后,罪人斯得,恭行天讨,在渠之心,安得不隐痛在中,无异身亲当之乎?以是之故,若谱例也、谱录也、谱记也,各项文字中,肆施渠潜畜之胸臆者。特不过自以为假此,而寓凶言、存笔法云尔。即此一事,独非渠与诸贼同情之断案乎?至又龟柱,即量、𨩌之徒党也。观源,亦禧、能之姻婿也。逆节昭著,惩讨方张,则或称参判,或称进士,作为手标,藏在衣笥。惟此分送记,渠则以为,非谱伊集云,而岂足为轻重于发明之说乎?渠又以为,此盖事在丙申以前,故龟、观两竖,如彼称号纳供,而此亦有一言可破者。同录诸人,亦多有丙申以前,在下大夫法从之列者,以今卿宰官号书之。执此究之,明知其丙申以后事也。到此地头,渠虽有三尺之喙、悬河之辩,何以分疏乎?渠之同情,必有其人,俄者判付,亦已详之。推以事理,自有骨子,特教严问之下,敢生抵赖之计,乃反以设或有之,不可援引等说为对。此与逆能供中,虽优为谋逆,不少之人,何以承服之语,一串贯来者,卿等何不穷诘,期于得其情实而后已乎?更为严核,使不敢如前拒逆。且若附记句语之谓以实无他意,虽是罪囚妆撰之例套,亦岂但已而不可细核处乎?大抵平问之下,有难取服,而姑不设鞫,容俟端緖之尽露也。判付辞意,卿等出意见发问目,施威严问。如不直招,直为各别严刑,限十五度捧草供以闻。”义禁府以洪柱翼三供启。供曰:“族谱,臣自担当为之,实无可以援引之人。初虽以事力未逮,不得改印,而到今思之,则若能改印,可谓严矣,而不能为之,至今仍置者,此乃臣罪,以此迟晩。龟柱、观源事,观源则不过缘坐窜配,认以为罪不大假。龟柱则当其被罪之初,臣时未出身,居且僻巷,未有所闻知,故亦认以为罪不大假。文集经营之时,欲知物力之容入、当分之处第,为列录,而龟柱亦入其中。始出世路之后,方知其为凶逆。当初不知龟柱之罪,以为不大假者,此实臣罪。”判曰:“三招抵赖,与初招无异。所谓迟晩云云,益知渠凶狞之一端。逐条逐假,没头没尾,曰迟晩。曰迟晩者,其口锋之无伦绝悖,尤极万万谲慝。到今谱记一事,犹属第二件。彼观源则参闻举兵之凶谋,密议桐宫之讲义。伊时讯推,端緖既露,特以故相文忠公之嫡派,而渠又独身。朝家特加屈法,减死远配。则观源,即一换名之泽遂,易姓之弘变。渠虽无状,亦既北面于国家,而乃谓观源,以不过坐窜,罪不大假。渠与观源辈,不但地相敌、居相近,观源即逆能之爱婿。而渠则贼禧之切族。缔结于生前,绸缪于死后,追勘逆谱,出于报不报之恩。肆缀凶书,寓之信传信之科。十手所指,万口攸同,而敢于反复淑问之下,隐讳本情,漫漶实事。所谓掩耳偸铃,厥罪尤大者,在渠准备语也。又若龟柱,则前后逆节之次第彰露者,虽使罄竹倾海,难以殚举,朝家之始命逮捕,旋使莅斩,并姑反汗,尚置海岛,非渠负犯之有一毫可恕之端也,诚以朝家之深意,抑有存焉。龟柱亦一戴头之汝立,保领之仁弘。惟此委折,舆台之所稔知。妇孺之所惯闻。则渠乃以时未出身,居在僻巷,认以罪不深重,量贼龟柱之死友,而渠又量贼之死友也。气味之合,声息之通,随处发露,而遮蔽不得,有如是其丁宁矣。虽欲终事抵赖,其可得乎?大抵昨今盘问之肯綮,不在他也。渠或被人笼络,而有此衅犯;人或陷渠圈套,而共此谋议。又或别有一种漏网之类,打成一块,伏在何处,啸聚经营,怨国讪上,阴幸其风吹草动之时。三者之中,必有其一。岂无其谋主,岂无其徒党乎?虽以渠所自作之文言之,有宗中诸议四字,所谓宗中之人姓名谁某?刊谱之役,决非渠所可独办,干务者何人?就议者何处?使之从实纳招之意,罪人处为先施威,更加严核以闻。”义禁府以洪柱翼四供启。供曰:“谱事果有相议之人,圣教如是截严,何敢有所顾惜,不为直告?而实无相议者,以自己之方在死境,若援不干涉之人,则尤岂非无状乎?墨削、刻签,不为改印,即臣自为之事。其时则果出于无心,而今若以有意看之,则一死之外,更无他道。观源事,其时但知其以启能之婿就捕,旋即窜配,而鞫狱严秘,不详里面,每以启能之缘坐知之。龟柱,则其时讨罪之传教,果为得见,而亦不识里面,以罪轻知之,故或意其蒙宥,拟于还归之后,分送册子。及量、𨩌逆诛之后,始知其罪重。观源、龟柱,初则皆以轻罪知之,以至此境,此臣之死罪也。”判曰:“诛乱逆,先诛其党与。盖渠,即渠家诸贼之党与也。法网太恢,幸而漏逭,至于今事机之始发,而潜讨阴谋,狼藉呈露。三招对供,一辞输款,真与渠伏法之叔侄兄弟,均是逆肠。所谓党与之诛,不先于渠而何以哉?然而自丙、丁以后,朝家凡有讨诛之政,但诛其主谋者一人,自馀党与,咸贳其死,便成一副当规模。观于述、范、量、格辈置辟,大燮、弼海等贷律,而可验其主论党与之分。中外臣庶,亦有以晓此意也。罪人洪柱翼减死,绝岛围篱安置。”

8月12日

○戊午,三司诸臣求对,请寝洪柱翼酌处之命,不从。时原任大臣,联札争之。批曰:“宜重惟轻,实所裁酌于权度者。到今有难猝改前见。至若嗣后堤防之固不固,在于执淸议者扶植之如何。一柱翼之置辟,无系馀丑之知惧矣。

○以赵时伟为司谏院大司谏。

○轮对。

8月13日

○己未,召见。请对诸承旨及三司诸臣、义禁府堂上。教曰:“彼柱翼,迹固罔赦,律或可贷。盖以有弼、燮党与之迹,无述、范主谋之赃。前既贷律于弼、燮,今反用辟于柱翼,则是不特乖予一副当规模,后有尚论之士论,今日刑章,为何如哉?卿等勿复覆难,划即颁布。卿等处在喉舌,命令之下,阻搪为事,得无阙而不通之叹乎?藉令所下传教,真有可争之端,颁之朝纸,使中外咸知,然后可否之间,自有大同之论,无敢更事渎扰也。”又教曰:“卿等之烦渎不知止者,意安在哉?岂以堤防之或弛为惧乎?抑以乱逆之不诛为忧乎?镇日守阁,惟事聒聒,予诚疲于应接。卿等奈不念之及此耶?昨日相札之批及之,假令诛一柱翼,凡系明义正是之事,事已之后,玩愒偸惰,犹复如前,纵诛百柱翼,何所赖于堤防乎?能、量之徒,不亿其种,呑舟之漏网,不止柱翼而已。此非予浑疑朝野也,盖出于不得已之说。目今急务,莫先于镇安。虽在认赃为子之戒,宁忽推心置腹之方也?且以大体言之,渠魁之无恙,姑舍是,致令馀丑,跳踉至此者,伊谁之故也?袭故录前之启,纸既生毛,仿样备例之章,见辄疾首。前此三司之地,曷尝有一人之明目张胆,出位拔例者乎?彼《明义》一篇,虽谓之束之高阁可也。或者小有事端,随众波荡,有若阴谋、骇机,迫在呼吸者然,徒尔矻矻于影子之孤雏,真所谓怒蝇拔剑者也,何所惩于乱贼乎?昨今事,予不欲索言,而卿等尤不免不诚实之讥矣。到今卿等,虽日上百启,予所准备以俟者,惟是止之二字。卿等,速为退去,勿复求对,惟于必诛必讨之义,久而勿忘,一此不懈,则可谓公法、世道之幸也。”

○以蔡弘履为司谏院大司谏。

8月15日

○辛酉,行常参。上曰:“姜忱,自柱翼通淸,前已知其逆节云,而今始疏论,则岂非知情不告乎?卿试思之。少有不惬,辄以此等语加之,其将举一世无完人,岂非大关后弊?”领议政金尚喆曰:“大抵反詈则极矣。”上曰:“柱翼罪恶,无一可惜,而若至置辟,则终归文字决摘之科。予之所斟量,亦此也。”

○右议政李徽之启言:“完丰君浚爵号事,有可仰达者。宗亲爵号,必随其外家姓贯,自是例也。且完丰二字,即故元勋李曙之爵号。分付铨曹,使之改启下为宜。”允之。浚,即䄄之子,湛之本名也。为贼臣洪国荣所豢养,以完丰为爵号,即国荣阴移国本之计也。至是始改。

○右承旨朴祐源启言:“《五礼仪》,常参入侍启事官上殿之后,伞扇侍卫,皆先退。而近来常参时,伞扇侍卫,与启事官,同入同出,有违典礼。此后常参仪注,一依《五礼仪》所载磨链似好矣。”从之。

○左承旨徐有防启言:“凡推考传旨,文、荫、武不得带推行公之人,则以行公推考书入,而至于该司郞官,外邑守令、边将、杂职,元无行公二字,而近来袭谬一例,以行公推考书入者,有违古规。此不可不一番厘正。”从之。

○检阅李集斗启言:“民口摠数之必书史册者,法意有在。毋论京外户口数爻,辄报本馆,自是古法。臣猥叨见职,适当式年,而无一报来。既不报来,则将何以按而书之乎?有违圣朝重民数之意。自今复旧制,使各报来。且以外史日记观之。阴晴水旱等大事之可记可书者,各随其道见闻之实,以为原史考据之方,事例固然。而近来,其所修送,不过阴晴而已。外此而绝无详录。此亦一体申饬诸道,外史更勿袭谬,必务记实,以重史法。”批曰:“所奏可谓举职,此后著为式。式年帐籍磨勘后,移报史馆,外史亦为严饬。嗣后又复若此,尔其更为论奏。”

○以金宇镇为奎章阁直阁,田文显为黄海道水军节度使。

8月17日

○癸亥,教曰:“承传宣传官四窠,作承传岐,仍为履历。此后毋论堂上、参上、参下,承传宣传官,自本厅如启螺宣传官例,列书望单以入,待受点行公。”

○以金履素为司宪府大司宪,金憙为司谏院大司谏。

8月19日

○乙丑,玉堂上札子,请鞫洪柱翼。批曰:“予亦曰必可诛、必可讨,轻加酌处者,诚以文字间,隐映话头,或与直捉,诟骂真赃,不无轻重之殊,止此足为惩料之甚熟,更何多诰也。”

8月20日

○丙寅,以金熤为司宪府大司宪,沈念祖为司谏院大司谏,金海柱为庆尚左道水军节度使。

8月23日

○己巳,守御使金锺秀,以病免,以郑民始代之。

○司谏兪彦脩上疏言:

铨选,公举之地。如洪柱翼之凶者,滥入台选。请通拟堂郞,并施谴罢。

批曰:“柱翼罪状未著之前,若论其地处文识,则岂独合通台望?纵被瀛选,孰曰不可?今以不能逆料预知,而追咎铨地,贼渊会圈之人,逆翼同拟之堂,将置收司之坐乎?”仍教曰:“铨曹选用,自有其规,或以人地,或以文识,或以言议。如柱翼曩从对策,予亦极叹其才。借使铨曹,另欲激扬,但知其有用,不知其无状。惟公惟私,岂无公议?不徒是也。柱翼设有渊、翼之凶论,能、量之潜谋,苟非同党之类,何以知之?今若一开荆棘,论人以不先知之罪,则不幸近年大狱屡起,株连甚多,姓同者拔之,地近者塞之,不但免者几希,朝设监谤,家张网罗而后已。本事虽小,流弊甚大,不可不明示好恶。”遂命重推彦脩。

8月24日

○庚午,以赵时伟为司谏院大司谏,徐鼎修为奎章阁直阁。

8月25日

○辛未,次对。教曰:“今年诸道穑事,幸免歉荒,而至于北道,暵涝为灾,登稔不若诸道,关北尤不若关南,而关北中两邑被灾,尤有甚焉。有此道伯之登闻,言念民情,极可嗟惜。其所接济抚摩之方,比常年另宜轸念。移粟赒恤,大臣既有所建白,而两邑新旧还及身米布当年条,并令停退,以纾一分民瘼。”

○以李𡊠为司宪府大司宪。

8月27日

○癸酉,备边司,以江界体参量减事启。教曰:“为江民除弊,克削京司之纳,固无不可。至于三府参之减数,诚有如何。予则曰民事虽重,敦宗亲、敬大臣之义,在所当念者。此则置之,户曹参减数事,依施。药院之参,本不苟艰,本邑所贡中二斤减除,以充五斤之数似好。与内局提调,消详更为禀处。”

○副修撰尹行修上疏曰:

臣之先祖,屏处田野,不预朝事,其于保护东宫之道,一假苦诚,终始惓惓,私书往复,盖亦此意。今于柱翼疏后,章奏迭发,急于扶抑,至谓初无保护之可论。其言虽斥姜忱,其意实袭柱翼。信如斯言,何为而有辛巳公卿之联札也?虽因会议有命,未及登彻,而署名之人,具在于故相臣崔锡鼎集中。及其首相,三札被谴,则两儒臣上章伸救。有曰:‘为春宫保护之方,靡不用极。’其馀奏札,又皆历历可数,而其归,则皆保护也。甲戌以来,朝议岐异,转相疑阻,而至于保护二字,人莫敢异同。今于近百年之后,忽加显斥,有若忌讳,而厌恶之,何也?噫!事往时移,而转辗层加,致此纷纭。其为世道之忧,不但臣家之隐痛也。

批曰:“尔始略暴,粗悉事端。”

8月29日

○乙亥,特罢时敏堂重建之役。教曰:“时敏堂改建,事体重大,岂可不为?而适値免歉之时,海、湖民役,实涉重难,姑不斫一株、运一材者此也。障蔽为行阁,略已建立云,修妆则待明春举行。海西、湖西材木斫伐,更待年丰,遣备郞定差员等事,一并置之。今则行阁既已盖瓦,而时敏堂始役,不知当在何时。重建都监撤罢。”

○户曹判书蔡济恭递,以金华镇代之。

九月

9月2日

○丁丑,诣永陵,驾次高阳。

9月3日

○戊寅,亲祭永陵,还次坡州。

○遗内侍,致祭于和平翁主墓。

○教曰:“陵行时,阙门、城门,因事留门之时,守宫承旨,请出慈旨,符验于慈殿后开闭。此乃申复《续典》令式,可按而行之者。昨日信箭宣传官举烽时,到城门,转相迟滞,四更始开门云。此等易行之事,如是忙乱,安用守宫政院、兵曹为哉?当该承旨、入直堂上,罢职。”

9月4日

○己卯,还宫。驾将发,召见邑中父老于辇前,询民瘼穑事。教曰:“为谒仙寝,驻宿本府,宜有施惠之道。坡州府今年还耗,特为荡减。蠲役施惠,岂有异同?高阳郡,亦依坡州例。”

○领议政金尚喆等上札曰:

门钥出入,何等严重?而禀请慈旨,新有受教,则都城开门时,只送符验,大乖定式。守宫承旨、入直骑堂,请施削职之典。

批曰:“标信与慈旨,所以凭此开闭出入也。当门符验,所以准其门名更数也。二者俱到,方许开门,乃金石之典。而无标信或慈旨,而径开城钥者,岂不惊骇?札请依施,而留都大臣之初无执难,末不论启,殊违重法制、严关钥之义,极可骇然。”

9月5日

○庚辰,命慰恤湖南赴操渰死将卒。教曰:“观此完伯状闻,赴操之船只致败,将卒渰没,如彼伙然,惨恻矜闷,犹属歇后语。诸镇军卒存没,亦多未及详探处,为先令道臣,星火探问,陆续以闻。当有别般周恤之政,先将此意,令地方官,着实慰恤。其中黔毛镇将之不能拯活,尤极惨恻。必是京营门久勤,亦令该曹,厚给恤典。

○司宪府、司谏院启,请寝洪柱翼安置之命,仍令王府,设鞫得情。不允。

○领敦宁李溵上札曰:

君命至严,而半夜迟滞;城钥至重,而只送符验。既觉之后,又未论启,乞亟勘臣罪。

批曰:“不必深引。”溵仍出城胥命。

○命修月山大君庙,教曰:“驾过墓前之道,而庙宇颓圮。我圣祖所尊礼宠友之盛,至今昭布人耳目。况在列朝,置卒守护,锡赉便蕃。今其零替至此,极可恻叹。令该道,顾助修葺。”

○右议政李徽之上札曰:

得见副校理尹行修疏,虽出于为祖讼冤,隐映之间,似若拶逼于臣之前札。臣札所谓:‘何论保护?’云者,盖平说时势事理也。臣之所斥,即指文饰保护之说,欲售网打之计者也。先朝严处,国是既定,则虽有明言,自有所归,行修之横加疑怒,实非所料。彼疏中云云,似是向筵仰陈者,而辛巳处分,睿心之焦迫罔极,当复如何?考其时势,揆以事理,仰请保安,此固万万不已者。此个义理,人孰间然耶?事近百年,人既为先,则臣不欲呶呶,而亦不欲默默。乞赐严谴,治臣渎扰之罪,以为妄论者之戒。

批曰:“义理之所以分,不在于保护与保安之间,岂以当初平说,伊后激成之各殊,而致有无限世变,许多沧桑耶?事属先天,可谓水落石出。矧予陆陆稽古之学,未曾讲究,理难开口强谈,卿亦不须为引也。且彼对疏云然,业亦见之,无甚碍逼于卿,卿其安心勿辞。”

9月6日

○辛巳,昼讲,兼行次对。教曰:“昨日备忘记,略已提及。而渰死军卒,若是伙然者,诚甚矜惨。渰死人,待探问,一并优绤恤典,生前所受新、旧还,亦皆荡减。虽是赴操,可谓死于王事。令地方官,各其败没处,设坛致酹,以示朝家恻伤之意焉。”

○削训链大将李柱国职。梁铁坪下马时,柱国下马坐歇,政院论启,削其职。

○以李国贤为右捕盗大将。

9月7日

○壬午,御春塘台,行瑞葱台试射。

○谕领敦宁李溵曰:“若谓卿在留都之任,宫城外内事,无巨细无不统辖,以不知为卿之所失云尔,则予果无以为解。卿亦但当受以为咎,岂可因此,屏出郊外乎?卿其安心勿辞,即为入城。”

9月8日

○癸未,以李致中为司谏院大司谏。

9月9日

○甲申,设九日制于泮宫。

9月10日

○乙酉,次对。

○教曰:“朝筵以各道旧还当捧条,以十分一分俵事许施,而更思之,大抵荐歉之馀,未捧甚多。今之十分一,即年前十分之三四。昨今年年事,幸获免歉,此际准征,虽关嗣岁之忧,一时催科,诚有不忍之叹。就丙申、己亥分定数中,裒多益寡,略绰折衷,分数与石数,更令草记禀处。至于北关,近以状闻观之,大不若七路排俵之际,所宜斟量,并令庙堂知悉。”

○教曰:“今悉菊制科题之仍用三制之题,则三制科作之不合意,可知。为士子者,固当益加致意,而进士柳光镇,况以三制入格人。虽不纯用全篇,字句之间,一皆蹈袭,其在严科场、正士习之道,不可无罚。如使儒生,有严畏主司之心,岂敢乃尔?柳光镇,令本馆停举。”

9月11日

○丙戌,昼讲。

○教曰:“近因备局草记思之,此等事,如是不遵令甲,安知其他法之坚守乎?有贡物各司官、五部官之随驾与差祭时,责出马匹及各样诸具于贡人、坊民者,以制书律论事,与京司,毋得直关外邑之法,同载《续典》。近果遵行乎?有司堂上,来会本司,招问贡市人以闻。仍令各司官,如有犯者,使之首实,若或匿不以告,则该官员,当付王府,绳以重律,必也查核而后已,限丙申以后查实。”

○备边司,以长兴库等官员严处事启。教曰:“今日国法,虽曰扫地,前后申饬,不啻屡次,则如是故犯,极为痛骇。马匹责出之各司官员,不可拿处而止,并令该府,严问口招,各该提调,从重推考。责出马匹,既出于越法冒禁,则各样诸具,独不侵征乎?其中虽一二司,必有所犯处,更加严核以闻。此等事,不提问则已,既命查问,徒然而止,宁有如许纪纲?直关外邑,犹属细事,虽付令前,而此事昨今年自政院,发牌郞官,特教申禁之馀也。尤岂非无状乎?卿等,惕念查实,无使王命,归于无实之地。政府则衙门体面何如。京兆则法司束湿自别,而有此现发之举。下属即令该曹,严刑勘处。”

○轮对。

9月12日

○丁亥,承政院,以直关外邑之京司诸堂郞罢职传旨启。教曰:“事虽不可不如法勘处,而此非丙申以后所创为者。溯以考之,将不知至于何年。至于郞官之当罢者,不但数甚夥然,强别年限,亦非综核之政,并属之令前,姑为勿论,自今日以后,复踵前习者,依法典自本司草记勘处,断不饶贷事,分付。”

9月13日

○戊子,行酌献礼于璇源殿,以英宗诞辰也。

9月14日

○己丑,昼讲。

○以李鼎炳为全罗道兵马节度使。

○献纳赵镇衡上疏留中,批曰:“首陈事,不待多言,业已悉谕,而仔细看之,多有讶惑句语矣。洪柱翼按狱诸臣事,伊时公事,连张累纸,动费千百言。庭鞫、推鞫之问目,逆范、逆能之声罪,无以加此。谓之伤繁,或非浪语。论以从简,殆近胡嚷。况判堂之出力声讨,傍听代耸,则以无指的为咎,即儿戏之谈也。告君之辞,宁容若是。日谦事,下本道查实,待回启严处,尚未晩也;锡达配所事,令该府禀处。末端事,尔意出于相规乎?不但挟杂而已也,不但倾轧而已也。二字题目,下语深紧。方以朝着之氛翳未扫,每勤中宵之叹,果然尔是䗖𬟽。此重臣,本是士类,予果向用。何恶于尔,而发此构诬之言乎?目今位著,所馀无几,欲从重臣而摈斥,尔意所向,殊莫晓也。”镇衡避嫌启曰:“柱翼狱事,按狱之臣,承命屡日,而渠之根因窝窟,终不得指的捧供。臣以为狱体不严之致,故有所论断,非有他意也。末端事,盖彼重臣之自初淸议,年来树立,卓乎可取。而第其本非鄕曲之人,忽于自明之章,乃曰:‘鄕曲踈暗者,有欠告君诚实之道’,故略有尾附,不过出于相规之义,而圣批截严,诲责备至。臣既年迫七十,有甚营求,何敢以挟杂倾轧之习,累我圣朝淸明之治乎?莫非臣人微诚浅,不能见孚之致,请递斥臣职。”依启。按狱臣,指蔡济恭;重臣,指金锺秀也。

9月15日

○庚寅,展拜景慕宫。

○判中枢府事蔡济恭上疏曰:

处事泛忽,无往非罪。以直关事言之,始既大犯法之罪,终又归瞒报之科。当初圣教之问直关与否于京各司也,臣待罪户部,与诸色吏及计士,详阅文簿。计士曰:‘无’,诸吏亦曰:‘无。’臣报备局亦曰:‘无。’惟诸吏计士之言是信,岂料其所谓详阅者,犹有未能详也?及广州直关事现发,而问其时,则臣之在度支时也。问其押,则果臣之押也,臣之儱侗泛忽,一则臣罪,二则臣罪。况伏闻,谏臣,以金吾诸堂之发问柱翼,无所指的,至请谴罢。臣即伊时,禁堂之首也。伏乞治臣欺君缓狱之罪。

批曰:“一则无妄,一则无情。”

9月16日

○辛卯,教曰:“统制使之任,既管三道舟师,凡系事为,莫不统摄,脱有忧虞,尤当致察。今番全罗水营事,无寇贼之警,而有渰溺之患。思之怆恻,闻亦惊怪。虽因本道、本阃之陆续登闻,略施赒恤之意,兼下抚慰之命,而统帅则侧听数旬,无一字形止之报。如其未知也,则安有如许师律;又或已知也,则亦安有如许事体?自备局,查问于统制使徐有大处以启。”

○以李命植为司宪府大司宪,李崇祜为司谏院大司谏。

9月17日

○壬辰,复授李柱国为御营大将。教曰:“既与创犯有间。首实者反先被谴,非综核之政。”有是命。

○进贺兼谢恩正使朴明源、副使郑元始状启言:“臣等一行,八月初一日,到北京,诣礼部呈表、咨文。汉侍郞庄存与,率诸郞官,领受陪臣宽免谢恩表文及陈奏奏文。备局有所指挥,故臣等行到丰润县,先送首译,试探礼部诸议,则皆以为:‘向者陪臣之宽免,既出于皇上特恩,在该国之道,只当陈谢而已’云,故乃以谢恩表文呈纳,而奏文还为赍去。南小馆失火后,尚未修葺住接,臣等于西馆。皇帝已于五月初九日,自南京回驾,二十二日,幸热河,尚未还京,而圣节陈贺,只文武百官之扈从者,行礼于热河。留京诸臣,则当行望贺礼,而臣等亦拟随参。初四日二更,大使张文锦,持礼部知委文书来示曰:‘奉旨朝鲜正、副使着来热河行礼,带往从官、从人,皆写姓名报单,明日巳刻起身。’云,故使任译,问书状官之同往与否,则礼部以为:‘不可落留,而从官则使之减数率去’,故臣等与书状官臣赵鼎镇、通事三人、从官四人、从人六十四名,初五日自北京离发。提督郍兰泰、通官乌霖布、朴宝树、徐宗显等,亦为随去。初六日到密云县,军机主事富查善,自热河来到,谓通官曰:‘方以皇旨,来接朝鲜使行。今番使臣之来,皇上甚喜。使臣不可缓行。’云,故臣等罔夜作行,而道路险隘,初九日辰时,始到热河。距京为四百五十里,即易州承德府地界。臣等馆于本府太学,皇帝特遣军机章京素林,谕臣等曰:‘使臣等之着来行在,即前所未有,而该国以朕万寿奉表陈贺,故使之前来行礼。正使,序于二品之末;副使,序于三品之末。系朕格外之恩。’云云,晩后,礼部尚书送通官以为:‘朝鲜使臣之与天朝二三品大臣,同为行礼,实是皇上旷绝之恩。使臣当以叩谢之意,呈文本部,以为转奏之地’云。臣等以为:‘皇恩旷绝,感谢之忱,已不可言,而陪臣之私谢恩命,事体屑越,不敢呈文之意,’言送矣。礼部又以为:‘皇上,遣官特谕于使臣,则使臣,何可不以文字,先为叩谢?’速速撰呈之意,缕缕不已。观其催逼之状,似不专出于礼部之意,故臣等不得已略以叩谢之意,书送呈文。则知道旨下之后,礼部即令臣等,诣阙谢恩,故臣等晓入阙中。则皇帝颁赐三器馔,臣等谢恩后,仍归馆次。十一日晓,提督以为:‘今日则皇帝必当引见。’云,故诣阙等待矣。又颁三器馔。卯时,皇帝出御宫门,礼部尚书德保,引三使臣及三译官,进跪御座前。皇帝问曰:‘国王平安乎?’臣谨对曰:‘平安。’又问:‘此中能有满洲语者乎?’通官未达旨意,蹰躇之际,淸学尹甲宗对曰:‘略晓。’皇帝微笑,仍命退出。臣等,以皇帝未及还内之故,立于班行。皇帝使军机章京问:‘尔国亦敬佛乎?寺刹有几处,而亦有关帝庙乎?’臣等对曰:‘国俗,本不崇佛,而寺刹,则京外或有之。关帝庙则城外有两处。’皇帝还内后,臣等归馆。又颁生荔枝酒一壶。十二日,皇帝御戏台设戏,使文武三品以上入观,朝鲜三使臣,亦令观戏。当日晓头,臣等随入班次,未正而罢。皇帝赐观戏诸臣缎疋有差,而亦赐臣等。十三日,臣等随班参贺礼,又入戏场,又有壶茶之赐。礼部知委,留待阙中,以皇旨,特送别礼单十八疋,仍赏臣等及从官缎疋。从人六十四名,亦各给银二两。礼部仍令呈文谢恩,臣等以今番,则既有别礼单,所送尤非使臣之所可私谢,屡次争执。则礼部以为:‘只以使臣等别赏呈文,断不可已。’云,故臣等,只以祗受别赏之意,构送呈文。十四日旨下,谢恩,又入戏场。盖闻设戏之规,准五日乃罢云。而未正退出,则又令往待于后园埋炮处。皇帝御帐殿,观火炮及杂戏,昏后始罢,而礼部以为:‘皇旨才下,使臣等明日发还北京’云,故十五日,臣等自热河起程,二十日还到北京。表文五度,自内阁翻淸入奏。十一日,以知道旨下,而圣节表文,则以该国恪守藩封。以本年,朕届七旬,遣使远来,具表庆贺,具见悃诚。知道了’,旨下。十二日,皇帝特谕内阁曰:‘朝鲜国,世守藩封,素称恭顺。岁时职贡祗愼,可嘉。间遇特颁敕谕及资送归国等事。如琉球等国,亦俱奉章陈谢,惟朝鲜国,备具土物,附表呈进,藉达悃忱。向因耑使远来,若令赍回,徒滋跋涉,是以历次例准,留作正贡,以示优恤,而该国恪贡职守,届应贡时,仍复备物呈献,往来烦复,转觉多一仪文。我君臣推诚孚信,中外一体,又何必为此烦缛之节?今岁朕七旬,万寿该国,具表称贺,对已宣命来使,前赴行在,随朝臣行礼宴。赍其随表方物,此次即行收受,以申该国庆祝之诚。嗣后除岁时、庆节正贡,仍听照例备进外,其馀陈谢表章所有随表贡物,概行停止,毋庸备进,副朕柔惠远人,以实不以文之至意,着礼部传谕,该国知之’云云。以使臣到京后,不为直送热河,礼部诸臣,越俸一年,蠲贡皇旨,热河颁赏文书,八月二十日,已自兵部出送云,故臣等探问其不付使臣之回,先交兵部出送,而不令相知之委折,则礼部以为:‘皇旨中,有着礼部传谕该国知之之语,故行在礼部,果令先为知会’云。皇帝于八月二十八日,自热河起程,九月初三日,到密云县,仍向遵化州,谒东陵,又诣易州,谒西陵,二十二日,当为还京云。礼部,以使臣等接驾密云县之意,按例奏文,知道旨下,故臣等与书状官、三通事、六从事,二十九日起程,九月初一日,到密云县,留一日,初三日巳时,皇帝驾到,臣等跪接于行宫数里许路上,初五日归到北京。今十五日,臣等诣午门前领赏后,受回咨六度。十六日,诣礼部行下马宴,回到馆所,又行上马礼。十七日离发。我国人李再晟等男九口、女三口,漂到琉球国,转送闽县之意,自礼部成给咨文,而不言某处居住。再晟等来期,当于十月间到北京,云。”

○皇帝付送金佛一躯于使臣,以寓祈寿之意。上闻之,驰谕使臣,置之妙香山佛寺。

9月18日

○癸巳,教曰:“每见录启,刑曹囚徒中,事系死律之囚未完决者,其数伙然。当刑者类不即正刑,固是失刑,抱冤人之未克疏冤,岂非至冤?诸囚详加阅核,可疑者,登时决放。无疑则划即完决,俾除滞囚之弊。”

○知中枢府事金锺秀上疏曰:

献纳赵镇衡疏,拈臣疏中句语,声罪无馀。噫!面谩二字,此何等题目,而容易加人耶?处鄕曲寡闻见,即臣初辞铨职时疏语,而其后辞章,又辄引此,为不堪居铨之一端。今番迷错,亦坐于此,承前袭用,殆同例语。执此成案,非臣意虑所及。伏乞永刊臣朝籍。

批曰:“市虎成于三传,况除薄俗不靖耶?然予戒正在是。卿其勿辞,上来行公。”

○大司谏李崇祜上疏曰:

金锺秀之春间树立,卓然可观。继《明义录》之后,而复阐义理者,即此人。况是自来士流,素有名望,凡为国边之人者,宜其扶植容护,不欲毁伤,而前有兪彦脩之论斥;今有赵镇衡之构捏。彦脩之疏,犹可诿之于官师之规,镇衡之疏,果何意哉?原疏未下,未见全本,而盖其勒成题目,显加𬺈龁,使不得安于朝者,明若观火。镇衡,特一耄昏,而换面迭出,爻象不佳。世道之忧,岂不澟然?臣谓前献纳赵镇衡,亟施刊改之典。

批曰:“奚但目下爻象之不佳?所可忧者,横流颓波之莫可沮遏,而将至于顚倒义理,坏决堤防之归。尔言及是时、及此事,可谓不负胄筵所知也。所请依施。”

9月19日

○甲午,户曹以阙中各处修改启。教曰:“前季朔,修改未几,而漏颓之处,如是伙然,极可怪也。此后,前季朔修改处,复或于后季朔如是,则其不能坚实缮葺可知。监董本曹郞官、紫门监官员,拿处事,定式。”

9月20日

○乙未,次对。

○领议政金尚喆、左议政徐命善、右议政李徽之等,请于今年圣节,如例陈贺。不从。尚喆等曰:“圣节称贺,国朝已行之例,而临御以来,一未行焉。虽出于㧑谦之圣德,群情抑郁当如何?今年则特举贺仪,不胜颙望。”上曰:“予岂饰让而然哉?卿等须勿更请。”

○左议政徐命善白上曰:“赵镇衡之论金锺秀,岂专为排轧锺秀而出哉?若媢嫉其人,猜忌其位,则今春以前,岂无可论之时?而忽于近日,左右迭起,必欲击去而后已者,其心不难知也。盖自重臣一札之后,一种失薮之徒,每有逞憾之意,旁伺密布,相机闯发之计,厥惟久矣。方今朝廷之上,无他论议之岐贰,则只当以国边向背,觇世道之隆替,而今日斥一国边人,明日斥一国边人,潜销暗铄,终使国势孤弱者,其为国家之深忧远虑,当复如何?谏长疏批中,横流颓波之教,圣鉴明烛无馀,臣实钦仰,而镇衡何足言,或有继此,而复售者,必须痛加严斥,使人人知义理之不可泯,堤防之不可坏,然后庶几国势永固,世道底定。”上曰:“卿言,实不胜激昻。以此誊示朝纸,一以为正趋向之道。一以示明好恶之意。”

○领议政金尚喆启言:“今年节行,当为谢恩使,而欲待先来变通,则行事必益狼狈。请冬至使,并许递,以谢恩兼冬至使差出。”又启言:“冬至副使李崇祜,沈屈可惜。请陞资,仍带使衔。”并从之。

○户曹判书金华镇启言:“各司之直关外邑,朝禁申严,而莱、湾两邑,以边上重地,若有时急举行之事,则请自备局直关。”从之。

○大司谏李崇祜启言:“北路之弊,田政为最。旧耕多成川薮,新垦率漏量籍。踏验无凭,虚实相蒙。请令道臣,次第改量。北路,详定淆滥,渔民难支。请令道臣,减其太滥,添给称冤者,俾无偏苦之患。”从之。

○以郑民始为吏曹参判,尹承烈为司谏院大司谏,茂林君塘为冬至兼谢恩正使,尹长烈为书状官。

9月21日

○丙申,轮对。

9月24日

○己亥,昼讲。活人署提调黄景源,以特进官入对启言:“活人署当初设立,盖以都下人民,若有疠疫,则使之救活,而但本署元无财力,京巫女若干身布,自本署收捧,以给员役一年料布。先大王甲午,罢女贡,故京巫女贡,亦随而罢。特赐平安道别饷库钱五百八十两,命上送均厅,自均厅,给代于本署矣。昨年因经筵官宋德相言,复捧巫女布,故均厅钱给代,亦停罢,而京巫女既逐送外方,无以收贡,故本署员役一年料布,更无出处。臣意,则国家既设惠民署,救疗病民,不必又置活人署,权减为宜。”批曰:“近来但有署号,果无实事。不但废活人之举,并与员役接济,而废之云,则依卿请许施,似无所妨,而予所持疑者,遽然革罢,恐乖爱礼之义,亦非循名之政。第令庙堂禀处。”后于次对,领议政金尚喆启言:“活人署,势不可仍置,则革其衙门,付之惠民署,诚得宜,而若以存羊之义,猝不可罢,则案付巫女,并属地部,一体捧税,该署给代,依前自均厅举行为宜。”右议政李徽之曰:“活人署若革罢,则实非存羊之义。”户曹判书金华镇启言:“京城巫女,向既逐出江外。巫税则自该邑征纳宜矣。”并从之。

○以具以谦为右捕盗大将。

9月25日

○庚子,次对。上曰:“收拾人才,王政之所急。况岭南,人才之府库,邹、鲁之旧鄕,必有隐德之士,而未闻有登庸者。此是朝廷之羞。如李象靖,文学才行,尤所卓然云。卿等闻知否?”领议政金尚喆、左议政徐命善曰:“臣等,亦饱闻其名。如此人,宜有别般甄用之政。”教曰:“闻诸舆议,甚有声望。此等之人,合有收用之道。前持平李象靖,兵曹参知除授。”

○领议政金尚喆启言:“前持平李象靖之陞资,实出收拾之圣意。如前司谏湖南人奇彦观,公议称屈,虚老可惜。请陞资调用。”允之。

○上曰:“疏滞之政,固是急务,而至于罪籍中如李义翊,只是劻勷所致,似非深犯矣。”领议政金尚喆曰:“沈履之,亦既量移。合施旷荡之典。”上曰:“其才可惜。至于尹蓍东,其时台章之批,到今思之,予实过矣。金载顺处分亦过。当初以讨逆之未尽,反归于护逆之科,岂不可矜乎?业欲疏释,而声罪既重,不得遽然酌处。沈履之之才,予固知之,极可惜也。洪良浩、赵宗铉,亦欲收叙而未果尔。”仍教曰:“如宰臣洪良浩、赵宗铉、尹蓍东,许久落拓,甚非朝家疏荡之政。以次收用事,申饬铨曹。”

9月26日

○辛丑,以洪乐性为汉城府判尹。

○大司宪李命植上疏曰:

日前赵镇衡之疏,臣虽未见其全本,只以避辞言之,辞意难测,臣甚疑虑。迺者,大僚之奏,与臣所疑虑者,然相合。于此益验其根蒂既固,气焰犹炽,虽在放废之馀,能有紏结之势,投间抵隙,开口放言,肆然为报复之计。若此不已,伏莾之忧、滔天之祸,势所必至。其在防患虑危之义,宜有锄草去根之道。臣谓前献纳赵镇衡,拿鞫严问,钩得其指意所在,夬伸党与之诛。

批曰:“虽不穷究,自可呈露矣。”

9月27日

○壬寅,昼讲。

○以金熤为礼曹判书。

9月28日

○癸卯,昼讲。

○以金鲁镇为司宪府大司宪。

9月29日

○甲辰,雷。

○次对。

○教曰:“天远乎人哉?在予方寸间耳。惟予对越之工,或作或息,未克底豫天心。天之警告,安得不叮咛谆复也?果然有靑台之报,予忧人悸恐怵惕,不遑宁居。目下所以答天谴、弭天灾之方,亶系于修省。修省之要,莫急于求助。咨!尔言责之官,克念至意,至于时政得失,靡大靡小,苟有可言之事,须各悉陈。予将虚襟而听之。”

○玉堂上札陈戒。赐优批。

○以洪秉纉为洪忠道观察使,李东晔为全罗左道水军节度使。

9月30日

○乙巳,御仁政殿,行太庙冬享誓戒。

冬十月

10月1日

○丙午朔,又电而雷,减膳。

○教曰:“再昨之夜,有电雷之警,而光虽烨烨,响不轰轰,鲜有得而闻之者。至翌晓,见书云之报,而始乃觉知。呜呼!天之疾威谴告,如彼其丁宁,而上下蒙昧,未尝有恐惧修省厎意,遇灾如无灾之时。人事之失于下如此,仁爱之天,安得不申复警告之也?呜呼!言今日之国势、朝象,凡可以召灾致异之事,指不胜搂,而予则以为此犹属闲漫语也。天有是警,我乃梦梦,以至罪己责躬之举,未免逾日愆时。即此一端,不诚莫大。宜其天怒之未回,而三日之内,再致是灾也。予方反省自咎之不暇,何暇及于他语?自今日,减膳三日,以寓赎愆补过之意。”

○领议政金尚喆、左议政徐命善、右议政李徽之,上札乞斥退。批曰:“非时之雷,一犹可愕,而再发于数日之中,又在于十月之交,战兢悸恐,岂以其声之轰殷,而或间也?大抵天人之际,曾不容发,惟灾、惟祥,惟人所召。今日之警告,由予一人,何有乎赞襄之地?何有乎燮理之任也?曰若策免云云,胡乃蹈常袭故之至此耶?玆将协辅二字,责励于卿等。惟望卿等之出而经邦,格予一人。此所以幸国事、谢天谴之道也,卿等可勉之哉。”

○轮对。

○玉堂上札曰:

应天须以实,实者,诚之谓也。天地之所以生遂万物,以是诚也;圣人之所以凝成庶绩,亦此实也。君德成就,专责经筵。虽圣学超迈,无所疑晦,臣等卤莽,无足资益,而晋接之方,未免作辍,草草数语,有若塞责,尚何望启沃之效耶?诚使在上者,真个有孜孜好学之心,必有真个笃学之士,出而应之。上之所好,下有甚焉。环东土数千里,岂无一二穷研淹博之士,可以仰裨圣学者哉?此实由于殿下典学之念,或欠诚实也。言路开闭,实关有国之兴替。为今日言责者,或虑不概于圣心,又恐有违于时义,趑趄嗫嚅,可言而不言。其或有一二进言者,亦不过先揣上心之所向,以相俯仰而已。诚使殿下,真个有乐闻之心,弗咈之德,则今日风习,胡至此耶?此实由殿下来谏之方,或欠诚实也。惩讨一事,不容少缓,三司之争执,今几年矣。廷臣备数以进之,殿下例批以应之。旧贼未诛,新逆又出。沮遏广储嗣之罪,反有浮于仇视代理之凶,而山水之地,随意偃息,衣食之奉,依旧富豪。又若罪囚之情节已露者,遽下酌处之命,尚靳严鞫之举。古之讨逆,以斧銊,今之讨逆,以口舌。殿下之惩讨,不可谓之实矣。民为邦本,本固邦宁。生民之困瘁,日甚一日,赋役偏重,常产罄竭。虽幸荐歉之馀,年谷稍登,公逋、私债,并责一时,谷贱伤农,尤无遗利。为今日国计者,无过于行一分蠲减之政,为一分轸恤之道,而国储寒心,经用不足,无面不托,何以及民?圣人以节用二字,先于爱民。盖不节用,则虽有爱民之心,无爱民之实故也。天之生财有限,而人之用度无节。节用之方,莫过于抑奢从俭。近来侈风渐肆,士夫一味之馔,动费十金。间间广袖之弊,至用全匹。民安得不穷,财安得不竭乎?其所以移易之方,亦在于我殿下克俭之德,躬先遵率而已。夫所谓爱民也、节用也,本不可以言语取办。必也求其本,而务其实,然后方可谓实效,而庙堂𬣙谟,不越乎循袭故常;方伯能否,只在于期会簿书。民生日困,财用日竭,殿下之恤民,亦不可谓之实矣。凡此数者,皆非应天以实之要。诚愿殿下,以一个实字,作为面前警惕之资,以实心而推之,以实政而行之。棒痕掴血,事事皆实,则答天弭灾之道,不外于斯矣。

批曰言甚根据,欲体察矣。

○大司宪金鲁镇上疏曰:

呜呼!天心未豫于上,或由人事之失于下欤?臣谨按《易》之《豫》曰:‘雷出地奋豫。’程子释之曰:‘豫者,备豫也。豫之一字,可以举一而知三。惩讨,所以豫杜祸乱之本,必须奋发乾刚。纪纲,所以豫厉委靡之风,必须摠揽权纲。勿以圣学之已高,而豫念寒曝之戒;勿以圣朝之无阙,而豫思言路之开,欲革侈风,则务轸崇俭之方;欲恤民隐,则豫存嗣岁之忧。念念靡懈常如遇灾之时,消弭之策,亦可以豫讲也。谨以一豫之义,略附十渐之戒,惟愿留神焉。赵镇衡之抉摘辞章,挤陷重臣,诚万万痛惋。岂可刊改而止?宜施窜配,以惩方来。彼镇衡,虽不足责,其职则谏官也,其言则论人也。为核言根,直请拿鞫,殊非重台阁、虑后弊之意。前大司宪李命植,谴罢宜矣。

批曰:“首陈备豫之义,足为自讼之端,思欲观省也。赵镇衡事,不特有所待耳,恐作重臣难进之阶,不允。末端事,出于相规,依施。”

10月2日

○丁未,朝讲。

○以金履素为司宪府大司宪,李得臣为司谏院大司谏。

10月4日

○己酉,上语筵臣曰:“近日,上天示警,非止一再,有若耳提而面命者然,警惕恐惧,思所以修省之方,而凡遇灾之时,则上下备忘,下上疏札,若将有为。及其时日稍久之后,伈伈泄泄,又复如前。思之及此,宁不懔惕?”

10月5日

○庚戌,御宣政殿,亲押太庙冬享祝。

○以徐浩修为司宪府大司宪,金憙为司谏院大司谏。

10月6日

○辛亥,诣太庙,省冬享牲器。

10月7日

○壬子,亲行太庙冬享。

10月8日

○癸丑,以李敬养为吏曹参判,金鲁镇为成均馆大司成。

10月9日

○甲寅,雹。

○行次对。

○以金夏材为司宪府大司宪。

10月10日

○乙卯,奎章阁进御定《宋史筌》。上在春邸日,御典籍,以国朝治法政谟,稽之历代,有宋最近之,而自脱脱《宋史》以后,罕见善本,就旧史昕夕绎览,手加句乙,渐具编帙。犹以芟繁汰冗,有省无添,为书例,踵加笔削,凡易几藁。及御极,命曾任宾僚诸臣,分管编摩。仍复摭事,授义缘义,起例规抚,浸广裁酌转多,奄成不刊之编。辛亥,分授馆学诸生,䦅写校对,藏之秘府。盖圣意,以作史之难郑重,不即印行。奉朝贺徐命膺等进笺文。笺曰:伏以,奎躔应运,阐黼黻之洪猷。玉局收功,缮朱墨之旧史。记载大备,文献足征。窃稽史途有三,书法不一。传纪、表志,十九代摭实则同,取舍存删,廾三家立例或异。凡厥纂辑得失,亶系学识浅深。自班、马犹有讥焉,醇疪互见。矧汉魏以后,作者体裁多乖。贞观之亲撰《晋书》,历诋前谬。嘉祐之命改《唐纪》,颇省旧文。非无前代述作之工,曷若斯编义例之正?恭惟主上殿下睿智天纵,缉熙日新,大本立而达道行,一哉心法,和顺积而英华发,焕乎文章。典学则终始九经,资治则淹贯诸史。洞见天人性命,已冰释于微言。历稽帝伯皇王,悉烛照于往迹,综括事理,是非善恶之莫能逃。斟酌时宜,礼乐刑政之无不究。顾圣心独契有宋,盖治规为近我东。世教休明,刑赏则忠厚之至。家法严谨,修齐为治平之原。濂、洛、关、闽之性理渊源,幸我诸先正阐发。韩、范、马、吕之事功名节,为我士大夫模楷。阴阳迭消长之几,在今日所当戒者,宇宙撑尊攘之义,又此事不幸近之。奚但化理之略同?抑亦习俗之相似。是以旷世之感,非比他朝久矣。潜心之工,自在贰极,第缘良史之不作,尚恨旧本之多疪,记言之伤氄庞,已失国乘之体。叙事之病,潦率第誊公移之文,原编既成于胡元,初非信笔。改撰未遑于洪武,迄无完书。续纪续鉴之并行,而体假自异。史补史质之继作,而详略失当。肆以天地经纬之文,特寓春秋与夺之法,较权衡于存削。日月合明,审衮銊于贬褒。造化同妙,蒐诸家而间补。逸事集众史而广取,良规或秉烛而忘疲。问寝侍膳之暇,或对床而忘饭。朝筵夜讲之馀,庸费十载工夫,爰定一部序例。尊二帝而抑三虏,立万世之大经。跻群辅而表五贤,备前史之阙典。配后妃于本纪,义取乾坤。列宗英于世家,系分潢派。阐遗民靖献之义,志士霑襟。严奸侫党与之诛,乱贼知惧。编归化而次并九氏,摽不臣而序别三忠。辨五行之祲祥,备厥占候。分七曜之凌犯,略其步推。礼补节文,粲阁仪之咸秩。乐定条理,取旧律之克谐。该载地形,遂及两京之宫殿。历叙水利,最详九河之漑漕。尊经籍则改艺文之名,统异端则变方技之目。录铨注于选举,在所参看。序爵阶于职官,且多仍旧仪。卫与服,总巨细而不遗,食货兵刑,务繁冗之是祛。是谓海涵而地负,奚独纲举而目张?体正例严,炳若日星,数十义理。该辞简,减却文字六七分。始有一代全书,殆若周礼之尽在鲁,必为后王取法,奚但夏世之不远殷?编摩之积费斟量,实仰大圣人制作。校雠之或虑疏谬,更许旧宫僚与闻。幸从三昼之讨论,获窥列朝之治。忽论世知政,非无往牒之可稽。因时制宜,莫如是书之最切。惟圣念亦出鉴戒,伊往躅尝试,指陈汴都百馀年几回平陂之运,江左七八世,可究存亡之原。杯酒释诸将之权,去五季节镇之弊。风雪访太原之策,纾一榻鼾睡之忧。启后来之人文,太学揭孔、颜赞。弛近世之法纲,《虞典》得尧、舜心。既制定而治成,所源长而流远?金匮之署墨未沫,易元有讥。玉淸之祥符频迎,欺天何益?猗庆历昌明之化,际重熙累洽之期。露坐拈香,应捷桴鼓。天章给札,颂腾茅茹。轸后弊则烧羊不供,蔼乎仁闻。念民疾则焚犀不惜,纯是实心。奈何瑶华一瑕,永播金枝数阕?肩舆就阙,萧然数厨之图书。鸾司撤帘,伟哉两宫之调护。窃恨裕陵大有为之主,见误安石不晓事之人。慨欲挽三代雍熙,顾志业岂不诚美?未免堕一切功利,嗟君相均负初心。仰屋发叹,富弼之手疏无赖。进途忘耻,邓绾之笑骂从他。自此贤邪之势互乘,而元气暗削。譬诸心腹之疾转痼,而败兆叠形。化敷东朝,纵有诸君子快活条贯。谗入左腹,争奈一番人调戏官家。报复之计始行,中外布奸党籍。豊豫之论继起,东南开小朝廷。黑海通舟,谁画夹北攻之策。靑城易服,虚抛击半渡之谋。遂令南渡之晋辕,竟遏中兴之夏旅。此殆天意,大元帅在外,孟太后在中。事乃日非,黄潜善作左,汪伯彦作右。东窗之狱练三字,是可忍乎。直阁之疏却万师,差强意耳。虽付托之无憾,己匡恢之失机。铁杖木马之志在中原,国雠宁忘,布衫素带之陋,洗千古庙号。是宜张魏公之倚若长城,赖风声之远曁。朱晦翁之读至三奏,惜天语之不闻。时値忧疑,安用逃位之丞相。功在社稷,幸有达变之宗臣。何巨慝驾驭之疏,而善类网打而尽。兵端遽启,一坏于秦,再误于韩。君纲渐颓,三凶居路,四木当道。尊朱、程于两庑,尚推阐斯道之功。失真魏于同时,未究崇正学之意。因人成灭蔡之绩,何处可称?败盟促及虞之师,失计转甚。笙歌供汗马之费,势判安危。玉牒埋幽燕之庭,地无干净。嗟二后崖海之变,激异代忠义之悲。画兰丹心,澟乎如生之气。扶桑赤日,犹有不亡者存。试看邦箓之永绵,基在仁厚。若论国步之终蹶,弊由委靡。泽已深于涵濡,所以无揭竿之戌卒。刑或失于容忍,所以多秉轴之权凶。王、章、蔡,一条共贯,恨堤防之未严。明朔、洛、蜀三党,各分渠调停之无术?士气之非不培,而浮议转盛。文治之非不美,而武力随衰。元昊小竖子之跳踉,反锡诰而姑息。契丹一泛使之恐喝,亟增币而弥缝。故边衅暗启而潜滋,终致猾夏。倘时君内修而外攘,犹可祈天。斯皆已迹之可观,诚愿随事而反省。惩前毖后须看否泰之几,酌古参今,可知损益之义。宪章文物之餐然备具,念创垂之艰难。财币征徭之失其权宜,慨昏庸之覆坠。要在天德,王道之务其本,然后良法美制之举,而行轸三农之惟艰,每思宝岐殿观麦。虑万几之或旷,宜体《无逸篇》。揭屏惩贪尚严,在贵近而罔赦。折狱惟恤,覆大辟而致详。分十科而蒐才,一善必录。许六察之言事,四聪宜张。讲役法而差助之,利害可商。放军制而义勇之,当否须审。励朝绅之名检,求宦官宫妾之不知。纳宵衣之箴规,想水旱盗贼之日奏。老阎浮关节不到,戒幸门之或开。今韩愈何处得来,属文体之丕变。朱仙宿州之古无此捷,每饭不忘方面风采之各有其人,惟材是用。至者一世之陶铸,尤系斯文之表章。鹿院、湖庠宁教师道之在下。龙国宝阁,亦有祖训之光前。四子作六经之阶,继开有责。一心为万化之本,理乱所几,戒北宋之纷更,惩南宋之偏安。此其大者,以仁宗之镇静,兼神宗之奋励,岂不休哉?伏念臣等一班未窥,三长俱乏。忝离筵之侍讲,几承緖馀。异石室之抽书,徒效编次。笔则笔,削则削,仰圣学之弥章。信传信疑传疑,愧𫍲见之无补。光增竹素,工岂止于博稽事竣汗靑,诚更切于赞治。玆当绣梓,窃附献芹。臣等谨将所校御定《宋史荃》《本纪》四卷,《志》三十四卷世家四卷,《列传》五十六卷,《义例》一卷,《目录》一卷合一百卷,装成四十册,谨奉笺随进以闻。教曰:“校勘诸臣,原任宾客奉朝贺徐命膺、右参赞黄景源、原任桂坊承旨沈念祖,各熟马一匹面给。原任春坊监司李镇衡、参判徐有邻、徐浩修、义州府尹李在学、大司谏柳义养、原任桂坊参议郑志俭,内下表里各一袭赐给。原任春坊参判郑民始、李崇祜,各中鹿皮一令赐给。行副司直李秉模儿马一匹赐给。”后十二年辛亥,上谕内阁曰:“国家治教、政法,忠厚宽仁。列圣相承,化理郅隆,绥猷垂谟,至善尽美,重熙累洽,悠久无疆,有非历古之所能克媲。若有宋矩矱之正、文物之盛,与夫儒术之该性理、士习之重名节,即我朝之所尤尚者。有其尚也,则宜急所征,苟欲征也,则莫良于史。独《宋史》之纂于元臣阿鲁图、脱脱者,潦率无据,体裁则乖谬,辑叙则氄杂。计本纪、志、表、列传、世家四百六卷。最羡于诸史,而为最无可征。洪武中,命翰林学士宋濂等改修,中撤未果。其后周公叙建请改篹,亦未就。又如王惟俭之《宋史记》、柯维骐之《宋史新编》,虽皆佚传。原其率多龂龂于改之为贵者,良亦恶其无可征也。矧伊我朝之尚之也,而任其无征,岂可乎哉?惟是予于春宫日讲之馀,即已究心釐篹,仍即原史,再四绎览,手自句乙,略具编表,命曰《宋史筌》。筌所以漉水取鱼也。踵加笔削,凡易十藁,而其不刊者才二三,诚如鱼不得漏,而水不得留也。曁乎御极以来,祗愼万机,有未可亲自辑次。是命曾任宾僚诸臣,分管编摩,因复摭事,授义缘义,傅例始克,勘定成书。越于四年庚子,缮写进呈,嗣欲刊梓颁行,以竟夙业,犹虑裁酌或差,当须详证,旋藏秘府,阅今又十有二年矣。盖作史至难,删史亦不易。《史筌》有删有作。删之未允,尚属旧疪,作而失当,秪彰新谬。且史有四体,阙一不可。事所以寔之也,贵乎不诬;词所以华之也,贵乎不陋;义所以通之也,贵乎衷适;法所以检之也,贵乎谨严。旧史,固未达此,而新篹间亦矫枉太过,起例颇缛。近复披览,溯考讨论,乃晣由来,有不得不重定者。若其揭二帝之年号,尊正统也;传三虏之僭伪,黜夷狄也。配后妃于本纪,壹名位也;次宗室于世家,重敦亲也。补遗民于列传,与贞节也;外三忠于原史,标不臣也。他如右学术,则陞儒林之序。统异端,则变方技之目。律、历之不为合叙,艺文之只述本朝,舆服志之补遗,《高丽传》之改撰。凡如此类,井然有据,义整法齐。事、词俱得为能,一祛旧史之非,则今之所必可以重定者,特其过者适之而已,缛者简之而已。其折衷参定,一应厘改,条贯胪序于左。其旧进义例及补八十馀假,今所仍取者,尚居六七,可并仍载卷首。大率是书,积数十年,经数十臣,再三确例而始成,可谓难矣。成之难者,念之深;念之深者,推之久。以我朝之尚于宋者,而久而靡已,其不可尚者,则戒之亦久而靡已,则斯其可喜者,岂但《宋史》之始足可征而已哉?义例不立,杜太后本纪,移编事实于太祖本纪,虽以宣祖之不立纪为据。然《公主传》则仍《旧史》,首载秦国长公。公主,太祖之妹也。既传帝妹,不纪母后,殊为迳庭,今删杜后事实之载于《太祖本纪》者,编于《后本纪》之首。《本纪》一则。《义例》改《艺文志》为《经籍志》。《艺文》昉于《班史》,《经籍》创于《隋书》,而其名义不甚异也,则不如仍旧之为愈,故今正之。《志》一则。《义例》,以北宋之赵普、曹彬、李沆、韩琦、司马光,南宋之张浚、李纲、韩世忠、岳飞、文天祥凡十人,为《宰辅世家》,盖南、北宋名臣、硕辅,地丑德齐,磊落相望,实难取舍。各陞五人,近于硬定,今并还次《列传》。《义例》,升周、张、程、朱,五贤于世家,盖从迁史《孔子世家》之例。然五贤之之德之功,揭日月而亘宇宙,则不以《世家》而始尊,不以《列传》而或损。故今另立《五贤列传》,特次于诸臣之首,以寓表章之书法。《世家》二则。义例,《公主传》,降置外戚之上,以避妇人,而居廷臣之右。此则不然。公主虽曰妇人,亦系懿亲,宜次宗室之下,仍作列传之首,今复陞之。义例,移编穆脩于《儒林传》,以其传易学也。然陈抟为宋初易学之首,而置之《隐逸》,则脩之为《儒林》,无乃不可乎?且脩与柳开,倡国初之古文,为词林之权舆,今还次于《文苑传》柳开之下。义例,叶适移编《文苑传》,以其古文名世也。然有荐贤卫道之功,不可以一文人蔽之,今仍旧史,还于《儒林传》。义例,又以曾巩、洪迈,移编《文苑传》,巩以文词,迈以博洽也。然二人俱位跻宰列,蔚然有望,今亦还次诸臣之传。义例,删《卓行传》,以刘廷式、巢谷、徐积、曾叔卿、刘永一等,编于《孝义传》之末。积与永一,允合孝义,其馀三人,不足强附。旧史之别立《卓行》,虽甚无谓,然与其移附之胥为未安,无宁仍旧之犹有所据,故今因之。义例,以丁谓、夏竦、王钦若、汤思退、史弥远、史嵩之移次于《奸臣传》。又以林特等三十馀人,一一类附。虽严修史之断例,然然疑者不必强论,庸琐者不足深诛,其不原列《奸臣》者,并皆还之旧次。义例,《叛逆传》合《唐书》《叛臣》、《逆臣传》而名之。然若曰叛臣云尔,则固已为逆也,不必苟然捏合,亟遵旧史而不改。义例,九氏列干外国之上,盖以俘降摈之也。然九氏,以中国之人,乘乱割据,已先于有宋开国之初,则后虽以次为宋所并,固不可比列于外国。今移次于周三臣之上,稍与之也。历代年号之频频更改,莫宋朝若也。一号之间,年数之久近不齐,故本纪以外,年数之久者,称几年;年数之近者,称初、中、末。若大事则不拘初、中、末,辄书几年。列传诸人,或有有字而无贯者,或有无字而有贯者,或有字贯俱无者,只从旧史书之,不必强究他书而填补。盖以存旧为务,而其减其移,出于不得已也。论断之文,每就旧史,或用全篇,或删改字句,亦或别撰,而务从平易公正。若涉惨核苛刻之论,一切革正,亟祛吹觅毛疪之习,勉恢含藏垢瑕之风。御定书,不必别立标记,而此书创述,爰自潜德春宫之日,竣功虽在今时,原始聿宜题识。且仿思政殿《纲目义训》、崇政殿《备考校正》,故事卷下,一一书尊贤阁编,垂示永久。《列传》十一则。

10月11日

○丙辰,掌令金锺厚卒。锺厚字伯高。右议政金构曾孙,锺秀兄也。英宗朝,以经行被荐。上即阼为经筵官,屡加招延,不膺。常以名义自诩,而洪国荣之屏黜也,上疏愿留,语极乖谬。识者笑其昌披。至是卒。命加施隐恤之典。有《本庵集》,行于世。

○以宋锳为司谏院大司谏,徐有庆为冬至正使,申大升为副使,林济远为书状官。

10月13日

○戊午,昼讲。

○以李敬玉为司谏院大司谏,寻递以洪检代之。

10月14日

○己未,次对。上曰:“今日次对,三司既已齐进,则玉堂多官,俱在禁中,只使上下番,循例入侍。此是近来之谬,而本非金石之典。政院何不申饬乎?今日合启,虽停,亦可,在阙不入侍玉堂,禁推。”

○校理沈乐洙上疏曰:

缘臣愚陋,言不格听。至如宋焕亿之类,恬然不以为愧,至以臣言,为构捏。纲维至于颓弛;风习归于姑息。世道、人心,将不知至于何境。此又臣妄言之罪也。噫!焕亿,名家子也。方其謟附国荣,行迹、心事,实有人所不忍见者,臣不敢尽言。而焕亿,乃反以为不知其所指。焕亿之罪,人孰不知,而今又不言,终为世道之害,臣不可不略言也。呜呼!儒臣赴名之后,焕亿之所以赞助于家庭者,一皆希旨于国荣。入则欺瞒,诱说其叔父;出则謟媚藉卖,传说搢绅之间,讥嘲殆遍一世,累及儒臣,利归焕亿。臣所谓欺父兄者此也。焕亿之始党龟柱也,自以为:‘扶淸议、攻浊流,’而龟柱罪著之后,焕亿之平日,亲友所自以为共义理者,又被罪谴,则焕亿弃之若遗,殆如言议之初,不相合者。此其心已无所不为,而招呼朋类,累累然欲入国荣。此所谓卖士友也。噫嘻!痛矣。一世尊慕先正者,孰不爱惜其遗孙?而以焕亿之故,毕竟深忧,终恐贻累先正之家。在朝廷惩创之道,又不可以先正之孙而不之罪也。呜呼!方国荣专擅之时,孰不知国荣之罪?而凡人之父子兄弟,居私室而不敢语国荣二字,惴惴焉如有鬼物之潜听,威焰之慑人,至于此极。今春处分,断自震衷,夬施威罚,以致公议之继至,则人孰不欢忭拭目,冀见其回乱运、启治化?而因循恬狃,至今不断,焕亿之类,遑遑如失窠之蜂,人心世道,益复纷纷,将无所底定。有识之窃叹,皆以为:‘与其竟不得明正其罪,还不如天心未转之时。’言之伤痛,可谓至矣,抑臣有区区所自悼者。臣本孤露,少绝朋游,侥幸科第,反累身名。人有为臣言于国荣者,昨夏禁中,果得相面,以为苟容之计。所贵乎士者,行不愧影。臣则欺心负国,曾不能效一言于君父之前。伏乞,亟治臣罪,以为士夫失身者之戒。

批曰:“勿辞。”

10月15日

○庚申,展拜于景慕宫。

○御宣政殿,行武臣殿讲。

10月16日

○辛酉,雷。减膳,下求言教曰:“旬月中天,三示警异,而始则殷殷,中焉虺虺,今也虩虩然。移晷不息,以至牖蒙而诏迷,殆若手提而面命。於戏!天意丁宁,屡儆寡人,寡人否德,不省所以对越之方,灾沴之来,岂非寡人所召也?惟予寡人遇灾之日,既未克侧身修行,消异为祥,无灾之时,又未克懋敬厥德,底豫天意,使朝象、国事,日趋委靡颓惰之域,至于莫可奈何。於戏!纪纲之不立,时予之辜也;廉耻之不张,时予之辜也;言路之不辟,时予之辜也;经用之不继,时予之辜也;民产之不敷,时予之辜也;人才之不兴,时予之辜也;侈俗之不变,时予之辜也;贪风之不熄,时予之辜也;幽郁之不伸,时予之辜也;是非之不公,时予之辜也;惟其忧虞之形、岌嶪之势,千百其緖,危在呼吸。夷究其源,咎在寡人,而予寡人不曾矫而正之,上天安得不愍然垂恻,降此频复之警耶?於戏!寡人之国,譬如人毛发皆病,根委已痼,澟乎其危,死亡无日。为今之计,莫若对症投药,以冀起死回生。凡我有位,皆有医国之责者,深究膏肓之源,各进瞑眩之剂,苟利于病,悉言无讳。噫!今日之朝象、国事,如彼其委靡颓惰,虽在平时,上下交勉,兢兢有临履之虞。顾玆式月生灾,上穹告诫。其可以雍容暇豫,不思恐惧消弭之道乎?同舟遇风,胡、越尚犹同心,矧在君臣之间,其所以一乃其心力,持危扶顚,以纾夫胥溺之忧者,宁容少忽哉?咨!尔群工,咸陈所蕴。”

○诸承旨上启陈戒,略曰:“宋臣司马光有言曰:‘人君大德有三,曰仁、曰明、曰武。’此岂独当时之格言?抑亦为今日之良规。今殿下,毋患十条之为弊,亟勉三德之未尽,仁而尽仁之术;明而尽明之用;武而尽武之勇,则国势底磐泰之安,朝着臻和平之域,人事修于下,而天心悦于上,转灾为祥。惟殿下念哉。”批曰:“卿等所引三德,可与《思》《传》三达德表里看。又是元辅惓惓勤勤于筵席者。予自在代听,作为受用之三字符,卿等之言。又及此克明三德,则何忧乎十弊之不祛?矧当修省之日,第切观省之思也。”

○领议政金尚喆等上札引咎乞斥退。批曰:“天怒天休忧喜难易之说,可作顶门上针。贾生、苏子积薪深渊之喩,可作他山之石。奈之何不念协理之义,有此蹈循之语?即起视事,以尽裁成辅相之责。”

○大司宪金夏材上疏曰:

匪时之雷,逐年斯生,责躬求言,愈往愈挚,而未闻消弭之策。有可以当圣心,至尊独忧于上,世道日趋于下,岂不澟然而心寒?噫!人事失于下而后灾异见于上。近日三司之所争执,皆是天讨之所必加,而上下相持,狃于姑息,今天安得不动威以警之哉?向来宫省失火之变,亦岂非可惊可愕之事?而三司之地,迄无陈戒之言,臣窃惜之。昔高堂隆、王朝,皆当宫禁失火之时,极陈修省之方。其言有曰:‘虽曰由人火,宁知非天谴?’此岂非今日所可法耶?伏愿圣明,先从方寸之间,懋昭对越之工,屡省厥躬,愼乃攸止,以为答天警、召和气之道焉。我国之于彼人,金缯往来,今已百馀年。虽以畏天图存之意,有此卑辞厚币之举,而凡宾礼、飨礼之间,与前日事大,迥然不同。伏闻今番冬至使行之外,又出别使,而发行日字,相距不一旬。臣虽未知圣意攸在,而沿路之冠盖相望,列邑之供亿旁午,国用渐耗,民力益困,非细事也。伏愿,亟寝成命,依前以冬至使兼行,以省一分之弊焉。且闻表文之式,视前渐隆,赞扬之除,或以尧、舜、孔子之名言,容易加之。此岂先正所云,忍痛含冤迫不得已之意哉?区区过计,以为彼国若长其无厌之欲,一反今日之为,则将何以继其后耶?伏乞,更加三思,岁币之外,勿加其数,爰命词臣,文字之式,只按旧例,以虑后弊,以存防闲焉。臣按《礼》天子、诸侯,各有掌兽之官。纳其牺牷牲而视之,择其毛而卜之吉,然后养之。是故,牛夜鸣则庮;羊冷毛则毳毡,所以重血食,而循轨物也。以今番冬享省牲时事言之,牲牛放逸,直奔御前,玉体惊动,大祝失措。此莫非养之不豫,致此踈虞也。且《诗》‘称淸庙朱弦疏越,一唱三叹。’顾今,雅乐残缺,古制虽难猝复,而今日堂上、堂下轩架之乐,烦促太甚。以臣所闻,参之数年之前,则节奏不啻转急。伏愿,申命牲官及乐官,使之养有素,而讲必明,俾音调疏缓,牺牲驯扰焉。近者康陵案山偸埋之事,诚一变怪。虽以间于众冢,得免如法抵罪,而铭旌之冒赠诰,其法甚重。盖奸民、螽民,惑于风水之说,往往有厌胜求福之举,安知后来无汉释之之所虑乎?臣素疾堪舆之术,茫昧不经,误人甚多。或被有识者排抵,则必引程、朱所论以文之。噫!程、朱所论,不过愼择君亲体魄,所藏安宁之地耳。曷尝如近世地师所云:‘某地出其公;某地出某卿乎?’且国典山讼之法,略仿周制墓大夫之规,而条例不一,眩于举行,甚至百般图嘱,枉法循情,次诸西则西之,诸决东则东之,低昻之间,流弊滋甚。乞命京兆及诸道,《续典》山讼条,法例之不齐者,悉加禀裁,更颁新制,仍就地家阴阳之书,焚其妖诞之方,禁其诳诱之习,以定民志,以严国典焉。

批曰:“寂然之中,有此无隐之说,谓之差疆人意可乎。上假诸条,当留意,其次数件,事系不可泄,亦有相左者矣。末端事,申饬攸司,至于焚方书,举措不容易,不允。”

10月17日

○壬戌,雷雨。

○朝讲。召见大臣。

○以沈念祖为成均馆大司成,黄景源为知经筵事,金熤、金夏材为同知经筵事。

10月18日

○癸亥,昼讲,兼行次对。上曰:“雷异频作,咎实在躬。寡人受祖宗之托,履艰大之位,治不徯志,惠未下究,以致民困于下,天怒于上,丁宁之戒,谆复至此。此寡人之日夕懔惕,莫省所以者也。卿等如有教寡人者,惟望悉陈而无隐。”领议政金尚喆等对曰:“臣等以不才,猥忝辅相,不能仰裨治化,自干天怒,惶懔震越,不知所达。遇灾知惧,过灾辄忘,实是今日之大忧也。殿下每以今日之心为心,则天灾时异,何从而至也?是臣等之望也。”上曰:“言甚切实,敢不加勉?今日国事,既不能大振作、大有为,只将牵架补漏,依样过了,民忧何以纾之,天谴何以答乎?为今之计,唤惺人心,涤去旧习,宜从受病处下手,而予所以趑趄者,诚以世道日益涣散,旧疴、新恙,日渐沈深。今若不思底定之道,徒加奋发之政,则治效未著,世道先坏,并与根本之地,而更无着手处。朱子所谓。‘必思大乱之语,’其情诚戚矣。朱子以尧、舜君民之志,夫岂有思乱之心?其言犹且如此,则当日事,可以想得,而今予又不幸当之矣。世道至此,更何可言?惟当不激不乖,静而俟之而已。譬诸浊水,则水方浑浊之时,若欲激而淸之,则适足以益浊,而水中之物,何以窥得耶?莫如静而澄之,待其自淸,然后水中之巨细大小,可以历历矣。治国如治水,先定世道,以靖民志,徐察贤愚,一举而措之,则事半而功倍矣。”

○礼曹启请康陵案山所见民冢掘移。教曰:“事体固甚至重,而与垓内近地有异。无论平土与掘移,俱是不容已之重,况有孝庙朝戊戌受教,岂非今日之所宜遵守乎?然则,石物依肃庙朝已例,但于陵上望见处撤去,至于平土掘移,恐无可论。问议大臣禀处。”礼曹启言:“问议于大臣,则领议政金尚喆以为:‘陵寝垓子外坟冢,勿为掘移,既有孝庙朝受教。懿陵案山相望处,亦有古冢,以其陵寝前入葬,又有先朝勿掘之教。陵上望见处石物之不得不撤去,亦有肃庙朝古例,而今此犯葬,既是本陵火巢之外,则平土掘移之有所持难,圣教之下,孰不钦仰?而至于石物,虽与垓内有异,案对望见处,决不可仍置者。发遣该曹之臣,眼同地方官,撤去为宜。’左议政徐命善以为:‘各陵封标之外,则虽坐立相见处,曾无举论者,乃是封陵前古冢之谓也。今此康陵案山,虽曰封标之外,累累众冢,既在相望之地,则莫重对案,民葬之不为禁断,诚极寒心。而既已年久之后,到今一时众冢之平土掘移,果涉重难,诚如圣教。只于相望处,撤去石物,此后如有新葬者,陵官摘奸报礼曹,葬处登时掘移,犯者照律科罪,又或未即发觉?当该陵官,随现重绳事,申明定式,恐不可已。’右议政李徽之以为:‘陵寝相见处,累累之形,宛然呈露,置而不问,事理未安。国陵前入埋者,虽不举论,而象设坐卧相见处所在新冢,并令平土,若有子孙之欲为移葬者,依愿许之,恐合事理。’领敦宁府事李溵以为:‘陵寝事体,至敬至重。勿论坐立,凡于望见处入葬者,一切掘去,在法当然。而今此康陵案山之众冢累累,或有年久者,或有无主者,尽行掘移,与平土之重难,诚如圣教。至于石物之迄今未撤,有关国体。但于望见处撤去之教,大哉王言,臣诚钦仰。’领中枢府事郑弘淳以为:‘虽是封标之外,若相见处。则在所当禁。康陵火巢外望见处民冢其数甚多,有石物者撤去外,众冢一切用平土掘移之律,有难举论,诚如圣教。第念陵寝以前已葬者,虽属不问之科,犹或可也。若并与陵寝以后入葬者,而一例置而不论,则已往罪犯,姑舍勿论,日后犯葬,无以禁防。就其中查别久近,合为平土者,不必过用矜恤之典。’大臣之议如此。上裁何如?”教曰:“只于陵上坐立俱见处,撤去石物,掘移平土,无可论。此后严立科条,定以令前之限现发者,重绳,以此严饬诸陵官处。大抵众冢之冒禁葬埋,固是不畏法之致。而予则,以为或多不知法而然。到今,陵属辈,借此句假,操纵于已葬人冢,或有入闻之事,并与陵官而勘断。既于葬时用情不禁,又于禁时用情作奸,则尤岂非无状之甚也?一体严饬。”

○玉堂上札曰:

日昨所下传教,十条责躬,旨意恳恻,而第以纪纲不立言之,明愼刑赏,所以立纪纲也。惩讨是何等刑政?而危逼之元恶,假息于海岛;沮遏之权奸,偃处于山水。人心渐就狃安,乱逆无所惩畏,尚何望纪纲之立乎?伏愿,廓挥乾断,以为立纪纲之本。以廉耻不张言之,砥砺名节,所以张廉耻也。人君御世,莫先于名节;士夫持身,亦莫先于名节。而近世以来,上无崇奖之实,下无自修之行。奴颜婢膝,恬不为愧;蝇营狗苟,看作寻常,搢绅士夫,不识有羞耻事,尚何望廉耻之张乎?伏愿,激扬颓俗,扶植名教,以为张廉耻之本。言路之不开,何也?窃覵,殿下非无来谏之心,终欠听言之实。谏疏之不概者,或有批旨之历日未下,而台启之难处者,或有窜配之准请还收者。以至民忧、国计,不登公车;衮阙、官邪,未闻谠论,此不几于孟子所云,𫍙𫍙之拒乎?伏愿,实心虚受,专意采用,以为开言路之本。经用之不继,何也?我朝财赋,本自不敷,而冗食之类,犹未汰定,不急之需,率多糜费。胥吏之奸窦渐滋,蔀屋之杼轴殆空。汉文惜露台之费,卫文致革车之盛,政宜可法于今日也。伏愿,克去冗费,广加储蓄,以为继经用之本。民产之不敷,岂无故乎?灾荒频仍,徭役繁重。一家耕织,不足于征租,索钱百里,鸡犬尽入于输官赂吏,民生之困,吁亦戚矣。若论救民之策,量田、均税,为今日第一急务。八路之不复量田,为六十馀载,圭梯之形,无复旧制,膏瘠之品,迥殊前等。井田经界,虽不可猝行,至于步亩分等,决不可少缓。伏愿深轸民隐,克修田制,为恤民产之本。人才之不兴,岂无故乎?国之用人,犹匠之用木,而今则不然,只视门阀之高下,不问才器之能否,钱谷、甲兵、文学词命,并责一人,看作通才,而韦布之贱、草野之士,虽有真个才能,何尝搜访,而试用乎?伏愿博求朝野,量能授任,以为兴人才之本。侈俗之不变,厥惟久矣。匹庶纹绣之服,僭拟卿相;朝士车马之饰,夸耀市街。上下相效,尊卑无节。矫救之道,亶在于导率之如何。伏愿深究弊源,昭示俭德,以为变侈俗之本。贪风之不息,亦已久矣。名教隳而国纲弛,鄙悖之类,无所顾忌,贪墨之风,莫可禁遏。至于向日两藩臣之真赃已露,厥罪罔赦,而亦止于善地窜配。赃法之不严如此,则掊克之类,必不知畏。伏愿申明当律,断不容贷,以为息贪风之本。幽郁之不伸,莫如杀狱。近来京外狱囚,积年牢絷,未即断决者,不知其几。哀魂怨魄,叫号于泉壤之间,蓬头鬼面,痛楚于金木之下,岂不为干和之端乎?伏愿亟命审理,划即查决,以为伸幽郁之本。是非之不公,最关王政。世级渐降,私意横流,义理囫囵,言议矛盾,每有人心乖睽之叹,未见朝着寅协之风。为今之计,莫如建其皇极,一其趋向,使是者正其邪,邪者归于是,则会极归极之美,亶在于是。伏愿旌别淑慝,明示好恶,以为公是非之本。

答曰:“应旨陈札,言甚根据,当留意矣。可以禀处者,许令庙堂覆奏。”

○以郑一祥为司宪府大司宪,郑象仁为司谏院大司谏。

10月19日

○甲子,昼讲。

10月20日

○乙丑,雷电。

10月21日

○丙寅,电而雨。减膳十日。

○昼讲。

○教曰:“呜呼!天又以殷雷闪雷,不大声以色,勤告而频警之。呜呼!灾祲之数见,谓可以适然乎?玄远之难谌,谓可以无征乎?寡人以是责躬,固已屡矣;群僚以是陈箴,亦云挚矣。今天之动威示谴,愈往愈切,天意或者闵予小子之迷不知悟,必欲开发导迪而然也欤?要之,人事失于下,而天变作于上,岂寡人之责躬,不以诚欤?岂群僚之陈箴,不以实欤?岂颓惰之依旧,而无所振励欤?委靡之若昨,而未始奋发欤?寡人之对越于天;群僚之对扬予寡人,如彼其不诚无实,则尚何望持危,而扶顚乎?惟是之故,不惟不能格天心、召天和,乃反益天怒、致天灾。此莫非予一人之否德,予寡人中夜绕榻,倍增悸恐。不敢以铺张之辞,申儆有位,但将罪已省愆之意,更自今日,减膳十日,政院知悉。”

○诸承旨上启陈戒,赐优批。

○领议政金尚喆上札陈戒乞斥退。批曰:“予寡人,不能因微而识著,不能寻影而察形。不识于微故著,不审于影故形。大抵人固天之一气,自有流通之妙。岂曰高高者不干于人,眇眇者不属于天耶?予寡人自叨丕緖,治不徯志,注措云为,罔非遗微忽影之事也。卿可悉否?以之事天而亦如之,对越一念,或作或撤于幽独之地,惟今祲沴之著见形露,至于再、至于三之不足,又至于镇日迭作者,宜其然也。天灾之荐儆,由予一人也;世岐之屡更,由予一人也。自咎之外,更有何说?至若卿斥退之请,益觉慨慨。矧予値今浇漓之时,恃卿等不啻若中流之砥柱。卿其念之,无事于㧑让,是予区区之望也。”

○左议政徐命善上札陈戒乞斥退。批曰:“奈之何匝月之顷,雷电示警,若是烦复也?未敢知天意不遗予,寡人欲以灾而增益予所未能欤?盖人情好祥而恶灾,然若其儆畏之心,无灾时终不如遇灾时,故曰:‘他山之石,可以攻玉。’石至粗也,玉至美也。非粗无以攻其美也。因灾而知畏,因畏而致祥,则今日之灾,在予安知不为玉成之资乎?予于悚惕之极。以是自宽,非敢有慢忽也,诚以罪己责躬,虽不可无,亦不可长,留在胸中,以妨无适之工也。此际又观卿言,可谓顶门之针,思欲勉其所不勉者。又若札末引让,首揆之批及之。卿等之去就,世道国事,所系甚大。非卿等协辅,予将谁与共理?卿其念予至意,即起视事,康济时艰。”

○右议政李徽之上札陈戒,乞斥退。批曰:“才从领、左揆札批,布之以自讼之辞,申之以自宽之意。不谂卿已看详否也?今虽为答于卿,其言无以易此矣。续见卿所陈札本,首托千百言,龂龂于降灾之由,眷眷于弭灾之方,予读之数回,窃不胜激感叹赏。噫!降灾之由,卿既悉言。弭灾之方,予欲略论。大抵目下当务之急,莫急于寅协二字。不幸乙丙以后,凶逆迭作,世道屡变。如其不陷于辟,不罹于辜者,必欲固存,而裁培之,无有彼我,无有甲乙,咸导大同之域焉。此予寡人所以体先王平荡之化,述先王陶甄之功也。然而治犹不徯志;政多不谐意,迄于今六阅星霜,而反考其迹,果蔑蔑然无征。每一念至,不觉环榻而彷徨,断断此心,屋漏之所照。在今之时,为今之计,政宜勿忘勿助,不激不随,以弥纶我朝着,保合我世臣,为一副当规度。又从而尤者拔之,过者矫之,用舍有方,举措得宜,则寅协之效,可指日而期矣。予寡人以是自勉,更为卿等诵之。矧卿等在承佐之地者,尤宜将此二字,作为符契,上以匡弼,下以董励,实心担着,一是不懈。庶几迓续邦命,天休滋至,岂不韪哉?岂不盛哉?纸末控免,胡乃烦复至此?和羹之责、涉川之任,有望于卿等,良亦切矣。曲副于卿等,非可拟议于今日。卿其克殚厥猷,莫负予意。”

○知中枢府事赵重晦致仕。先是,重晦屡上章乞休致。至是,又陈疏谓愈力。批曰:“至恳难孤,不得已许施。”

○平安道观察使,以定配罪人沈履之物故启。教曰:“观此启本,甚可嗟叹。所坐别无干连,且欲甄用之人。罪名特为荡涤。”

10月22日

○丁卯,副修撰韩光近上疏曰:

向日,圣旨中十条,无非切时要谟,而若其最切而当急者,人才与财用是也。《大学》一部,要其归曰用人、裕财。顾今化理淸明,政懋激扬,而夷考其实,则弃播皋刑,果当其任;契教夷礼,果得其人乎?有国安危,责于干城,而阴雨绸缪,率多踈虞,则周家兔罝,已矣无论,生民休戚,系于守令,而污吏侵渔,相续现发,则汉世循良,不可复见。草野寒畯之拔用,不过鄕荐一路,庠序人才之培养,但止课试四等。雄阃巨邑,惟从履历久近,淸官美职,只取阀阅子弟。虽有绝伦之才行,非科目、非世族,则徒见萤干而蠹死,未闻鹗荐而蟠容。用人不广,已成积痼之弊。虽以文武已通籍者言之,武为几万,文亦至千。岂以千万人之多,曾无一介士可用乎?向日,岭外一侍从之擢授恩资,而除目之下,瞻聆俱从。一人之起、废、升、沦,何与于许多草莱之士,若是相顾动色?则其有关于世道,岂曰少哉?伏原殿下,用舍之际,先求踈逖之踪,黜陟之间,克去偏私之戒,使一丝一发之才,各尽其能焉。今日国家之财用,其亦哀痛。臣于数十年前,见江上万里仓,红府相仍,充溢露积,其时司国计者,犹以经用为忧。近则向之陈陈坻京者,今焉空空库廨而已。非关西绵布、折钱,必封不动中犯用。太仓分禄,每患东西乞贷;贡人受价,未免岁月迁就。昔则城内市井之徒、江上商贾之民,以富足闻者多,而今也,则无;昔则,三南多积粟之人,两西多蓄货之家,今则,杼轴之空,大抵同然。国与民之贫寠如此,此曷故焉?耗财之端非一,而奢侈为甚。第今侈风,其来已久。第宅之奢丽,殆近土木之妖,服饰之华靡,无异倡优之戏。中外尾间之泄,公私困穷之弊,未必不由于此。为今日矫救之道,惟在殿下之一身。虽一木一石之费,一缕一粒之用,辄曰:‘是民之脂膏也。’以为撙节财用之本,何患乎经费之不继,民生之不给乎?

批曰:“尔举十事中,二条言之龂龂,曷云迂阔?甚是切要。第当询于庙堂,欲责实效。”

○同知义禁府事鱼锡定上疏曰:

昨冬徐有宁之疏,首以贱臣供辞中宦妾一假,反驱先臣于罔测之科。其时,宦妾辈从中作乱之状,故参判臣徐命九,来言先臣,而事系宫禁,以一人之口传,先自上书,极涉惶恐。先臣谓命九曰:‘君言非不信也,亦不可以君言而先上书矣。’以邸下之于老臣,毋论某物,有以下赐,亦非异事,为言于命九矣。翌日,果有酪粥下赐之便,故先臣修上一书于春宫,备陈扫除奸凶,廓淸宫禁之计者。诚以景庙玉候,长在静摄之中,既未得入对,则上书春宫之外,无他道矣。今有宁,徒以诬辱为快,至以藏形匿迹窝窟密地等语,构捏之。又以先知预构,半夜请对等语,忽地插入,以实上款,而所谓先知,所谓预构者,果悬想耶?臆揣耶?先臣受符,适値深夜,则不请对于其时,更待何时耶?至于伪勋事,有宁乃掇拾贼镜劫辱之论,证以三锡之诬招,至若普昱之凶疏,不过蹈袭贼镜之馀套,而欲因此证,成先臣罪案,可见其辞穷而意竭也。先臣以伪勋事,忧愤痛冤,以如许会盟,阙之可也之语,发之章疏。甲辰年,先大王下书于先臣曰:‘国舅为国忠心,可如皎日,可质神明。’庚寅年,贼臣,亲承先大王下教,以予若以王子在,则岂知国舅之心哉?为教。今有宁,既未执迹而援实,每辄凿空而加诬,眩惑簸弄于君父之前,臣实痛之。

批曰:“省疏具悉,勿辞。”

10月24日

○己巳,正言李益运上疏曰:

“上天无伪,只一个诚而已。圣人之与天合德,舍是诚何以哉?试观今日朝廷事,其果出于诚耶?抑出于人伪耶?殿下圣学高明,上自圣贤经传,下至濂、洛、关、闽,无下贯穿,而每于经筵,辄以名物度数之无甚关于治体者,俯赐发问,以观诸臣之难于应对,殿下之于经筵,不可谓诚也。三司之启,殿下明知其罪逆通天,不可容贷,而或牵于私,或屈其法,只以勿烦二字,为应接之方。殿下之于天讨,不可谓诚也。殿下于惩贪一事,始严终弛。虽以目下事言之,海西守令之凭借校役,卖得游丁,以累千财货,专润私橐者,不下囚禁之命,但有查实之教。处分暇豫,终欠嫉恶。殿下之于惩贪,不可谓诚也。国家机务,专系庙堂,而未尝见一言之上弼君违,一事之下察民隐,独使至尊,忧劳于上。此庙堂之不诚也。筵席之凡有询问,其所应对者,上窥天心,下避时讳,依违混沦,似是似非。苏模棱三字,为当世持身之妙方。此筵臣之不诚也。台阁之顾瞻媕婀,便成风习。语犯衮阙,则或恐有触于雷霆,事关朝贵,则或恐有妨于进涂,左牵右掣,徒归含默。间有一二论列,苟非倾轧,即是挟杂,言出于此,而其实在彼;论左于甲,而其实在乙。此台阁之不诚也。以此观之,虽谓之不诚世界,可也。

批曰:”所陈当留意。

○先是,上谒永陵,还谷山。府民有上言于驾前者曰:“前府使李奎纬,称以移建鄕校,敛取卖鄕钱六千两,四千一百两,则归之私橐,而其父以其时鄕任,方在囚讯中,乞严查蒙放。”教曰:“其言,皆有苖脉,不可直归之构诬之科。李奎纬所犯诸罪,并令道臣,详查登闻。”黄海道观察使赵尚镇查启言:“奎纬罪犯,果如邑民之言。并核其别造刑杖,违法滥杀等事以闻。”教曰:“查启已到,事状狼籍。国无法则已,不然,此等暴官污吏,不抵重律而何哉?何待回启?李奎纬下该府,严问口招。”乃奎纬纳供,语多自明,且言道臣查启,专出构诬。左议政徐命善,以奎纬口招,多有问目外蔓辞,而该府捧入,大关后弊,请禁堂推考。从之。尚镇,以囚供之反詈,亦上疏辞职。不许。金吾请奎纬议处。教曰:“称以礼钱,贷用伙然。毋论公下与贷下,均之为不法。然既非记簿所在,则不可以监守自溢,直断一律,亦曰准数欲报,则又难以抢夺民财,轻寘大辟。至于滥杀人命,或谓之强盗,或谓之淫女。偿命一款,虽无可论,当此贪墨成风,纪纲扫地之日,其所惩励之道,尤不容少缓,而越法勒勘,亦非王政,当以借贷本律酌处,而闻渠文簿未勘,可谓事未究竟。姑令保放,待准偿勘簿,还囚照律。及奎纬还囚。以事系赃污,议谳久不决。至再明年壬寅夏,旱甚,上祷雨于雩坛,驾过义禁府前,亲临录囚,始命减死,酌配于求礼县。

○以金锺秀为知经筵事,李性源为同知经筵事。

10月25日

○庚午,次对。

○以郑元始为同知经筵事。

10月27日

○壬申,日甚寒。遣承旨于义禁府刑曹,放轻囚。教曰:“日寒如此,虽是死囚,未施律之前,若或因寒径毙,则殊非王政。令宣惠厅,造给襦衣,优与藁荐,使之防蔽。”

10月28日

○癸酉,教曰:“大殿诞日陈贺及正至陈贺,用冕服,乃朝贺故耳。至若慈殿陈贺,当用綘纱袍。此既有宋时范文正定论。今后亲行慈殿、慈宫诞日陈贺所御服色,以此定式。”

10月29日

○甲戌,雷电。

○行次对。

○以洪乐性为礼曹判书,徐有庆为工曹判书,洪乐命为艺文馆提学,金熤为议政府右参赞,郑元始、蔡弘履为备边司提调。

十一月

11月1日

○乙亥朔,雷。下纶音求言曰:“院启、堂札,虽援例不为,在予恐惧之心,岂以晦朔之殊,有所间然哉?向因遇灾,广求直言有日,而讫无一人之应旨。籍令今又求言,必当如前,其在务实之政,不可不申求谠言。”

11月4日

○戊寅,昼讲,兼行次对。

○回还书状官赵鼎镇,进闻见事件。一,热河在于易州承德府。自燕京北行二百馀里,到南天门,峻岭横塞,上有小缺,筑城障之,亦塞北之一大关厄,而出南天门一里许,有古北河。渡河十馀里,叠嶂插天,奔驰东北,城堞逶迤于石角,即万里长城之古北口也。城外又有重城,周回可七八里。重城之外,路转山腰,车不方轨。从此至热河二百馀里。两山挟路,或阔或狭,至热河,地形稍广。盖自热河东抵山海关外大凌河,为五百馀里。北接蒙古地百馀里。行宫,不施丹艧,扁以避暑山庄,只有短墙而无城。一,京城内,有佛铺子,互相卖买。朝臣用此作为贡献,皇帝亦以赏赐贵臣。千秋节晨朝,有进贡。覆黄帕架子,盛以金佛一座,长可数尺许。舁入阙中,闻是户部尚书和珅所献。西蕃僧额尔德呢,自称四十二世转身。皇帝遗六皇子及内阁学士永贵,厚币邀致,置之金屋,同坐御床。内务府供馈,一与皇帝等。贵臣阁老以下,莫不趋走服事。蕃僧,年方四十三,释名道行,亦不持戒飮酒食肉,其徒到京者,千馀人。一,蒙古四十八部落,最为强盛。蒙王新立,则以公主嫁之。蒙人与淸、汉通同仕宦,而为驸马者,亦数人。每蒙王入朝,则阴令旗下,伺察其动静,盖畏之也。其俗尤敬蕃僧,畏之如神明。皇帝之尊重蕃僧,士民之稍有知识者,莫不巷议,以为:‘皇上欲令此僧,镇压蒙古,故有此非常之礼’。一,皇帝行幸时,所乘黄屋四人轿,与朝臣所乘无异,只有黄黑之别。带弓矢、佩劎,骑而前遵者,未满十双,从官不过五六十人。最后,后宫所乘太平车二辆而已。辎重几至数千辆。橐驼不知其数。治道则编茅饰土,转硙磨坚。数百里内,丁夫裹粮赴役,最为民弊。所经各县,蠲其租税,而不过一亩数十文,不足为惠。一,热河戏台,在行宫之内,层阁宏敞,左右木刻假山,高与阁齐。仙果、珠树,剪彩为之。戏本有五,一本共有十六技。卯而始,未而罢,凡五日而止。大抵多祝寿之辞,而率皆杂乱。如虞庭八佾,只有武舞。武士六十四人,皆着金盔锦甲,右手持劎,左手执戈,为坐作击刺之状。甚至以尧、舜为戏,乘之黄屋,着以冕服,为华封、苍梧巡幸之状。乐无土革之器,其声噍杀,无宽缓和平之意。一,兵部尚书福隆安、户部尚书和珅,贵幸用事,阁老阿桂之属,充位而已。和珅,满洲人,属銮仪卫,不次陞擢,宠幸无比。为人狡黠,善于逢迎,年方三十一,为户部尚书九门提督,而以最所钟爱之六岁皇女,定婚于其子。性又阴毒,少有嫌隙,必致中伤,人皆侧目。原任阁老李侍尧、李如柏之后孙,而为皇帝所信任。年老位高,平日儿畜和珅,珅衔之。年前侍尧为云贵总督,而贵州按察使海明,为沈阳奉天府尹,入京谢恩,历辞和珅,珅私问侍尧动静,海明言;‘侍尧贪浊无厌,畏其诮责,尝赂黄金二百两,为寿于生日。’珅乘间奏之。仍请按验执赃累万,力请斩之。皇帝命囚刑部,籍其家赀。有黄金佛三座、真珠葡萄一架、珊瑚树四尺者三株。此是侍尧进贡物件,而还给者也。盖藩镇贡献,有九种物,则每以三种还给。大抵侍尧贪赃中,五之三,入于进贡,故皇帝心欲宥之,而重违珅意,诏谕各省摠督及州县官,议其置法当否,以海明之赂金,亦令充军于黑龙江。侍尧之贪,虽合置法,和珅之奏,亦出私嫌。及其按查,务从深刻,故人皆不直之,畏其势不敢为傅生之论。一,阁老于敏中,素以廉直闻,皇帝信任之。入阁数十年,事业虽无可言,民誉亦颇不衰。身故之后,其妾张氏,私分家财,潜给敏中之从子士格,而其孙则所分甚少。其孙诉之福隆安。隆安以闻皇帝,使和珅,查其家赀,并计第宅、田园及钗、钏、衣服之属,与士格之所藏金银,合为二百万。皇帝大怒曰:‘朕任敏中数十年,知其为廉直,安得有许多赀?’命籍没其家产,夺张氏三品夫人诰命,为婢于曲阜夫子庙,使之观感云。一,臣于燕京离发前数日,闻有罪人之剐脔于顺直门外者,使任译探问,则山西省士人,上书行在论七条,皆是直陈阙失,而其中三条,即土木之不息也,巡游之无节也,番僧之过礼也。皇帝震怒,即付在京刑部,生而脔割之。书本,秘不宣布,姓名亦无传说。

11月5日

○己卯,忠州人李述祚,造蓝旗,自称义兵大将,告变忠州牧曰:“有贼聚兵操链,七道响应。”且录纳贼魁姓名。洪忠道观察使洪秉纉,密启以闻,上召见诸大臣谓曰:“事近于狂易,不足可惊。道臣既启闻,将何以处之。”领议政金尚喆曰:“不可意其狂易,而置而不核,宜即拿来讯鞫。”左议政徐命善、右议政李徽之曰:“见其告官语、旗上所书,殊狂妄妖诞,不必拿来。亟送按核使,核其事。苟有端緖,逮鞫未晩也。”上可之。差副司果朴天衡为按核御史,往按之。

○以金锺秀为工曹判书,洪乐命为汉城府判尹。

11月6日

○庚辰,行酌献礼于毓祥宫。

11月7日

○辛巳,亲押景慕宫冬享祝。

11月8日

○壬午,诣景慕宫,省冬享牲器,遂斋宿。

○太学儒生等,卷堂,书进所怀曰:

今番回还使臣,有金佛受来之事。我国本以崇儒重道,中华所敬重,而今此专对之行,带来邪秽之物,非但贻羞我国家,亦将为天下后世之所笑。臣等迹忝尊圣之地,目见奉佛之事,心切惊骇,义难泯默。日前发疏斥之论,而末乃岐贰,荏时日,无封章之期。遂致各自引义,俱为自处,故廉隅所关,不敢冒入食堂。

大司成以启,命劝入。

11月9日

○癸未,行冬享于景慕宫。

○承旨沈念祖启言:“故忠臣李廓、罗德宪,赐谥旌闾,实出树风声之盛意。德宪则即为举行,而廓则以其不知鄕里之何地,子孙之谁某,既下之命,未免中寝。去秋幸行时,其子孙始以此上言,而未得入彻云。依初下教一体举行,恐宜矣。”批曰:“许令议谥。”谥廓忠刚。

11月10日

○甲申,以金憙为成均馆大司成。

○献纳成德朝上疏曰:

臣窃覵我殿下睿质甚高,圣聪绝类,又辅之以学问之力,凡于政令施措之间,莫不动循天则,而但于存诚之工,恐有所未至。事业非不光明,而或歉于直截;黜踄非不正当,而或涉于濡忍。虽以向来龟柱、洪国荣事言之,殿下固已知龟柱之逆,而及其即阼之初,犹示显庸之眷;方欲斥国荣之奸,而当其颁麻之日,反有惜去之意。臣固知圣度天大,有所斟量,而人君赏罚,不当若是其苟且。是以一种流俗之辈,不能不俯仰前却于朝家处置。今日论启之章,未必非当时趋附之人,则彼患得失之徒,固不足深责,而其使之疑眩失措,前后狼狈者,盖缘初不能明示好恶,夬降处分之致也。臣窃为圣明惜之。噫!人君之一言一动,关系甚重。苟不能临事夬断,一诚做去,则其弊驯至于东捞西摸,前掩后遮,趋向因以不正,是非因以不明,岂不大可惧哉?伏愿亟正群凶之罪,毋使失于前者,又失于后也。且臣窃伏见近日朝象,百事之丛脞,有司之偸惰,日甚一日。而至于繁文琐节,每勤至尊之忧虑。此,固群下不职之罪。而揆之于大圣人易知简能之道,则恐有所不然矣。噫!天道于穆而有不已之运,地道宁谧而有涵育之化,四时呈其功,三辰效其明,而万物万事,咸该于默而成之之中矣。今乃以一己之聪明,悉万几之繁,以有限之精力,御百务之啧,虽使泛应曲当,庶物毕理,已非圣人体天象地之义。况事为纷错,而本末难于毕举,机务紏沓,而缓急易至相舛,虽弊精役神,而治化愈邈者乎?伏愿勿以聪察为明,勿以纤悉责功。纤悉之过,或伤于太苛;聪察之偏,实妨于容物。物不必头头而争之,务提其要;事不必节节而理之,要挈其纲。惟圣明,恢天地之大,昭日月之明,广建众贤,委任责成,而以至简御至烦,则垂拱无为之治,亦何逊于二帝之盛哉?顾今,国用日匮,民生日困,专由于侈靡成风,搢绅巨室,则饰舆马穷服玩;胥隶市井,则衣兼纨食重肉。转相仿效,习以为常。贿门由是大开,储蓄由是耗蠹,盗贼由是日滋,岂不痛哉?以言乎国用,则一岁之经费不足,以言乎民产,则曾无时月之计。节俭二字,即今日急务,而上下相徇,惟以侈费为事。浣衣濯冠,未闻于朝绅;领袖正白,多见于掖隶。岂殿下所以躬行者,未尽于崇俭之实,而宫中广袖,四方匹帛之谣,不幸有以近之欤?伏愿,圣明克轸节约之道,以躬俭率下,使弊俗,得有丕变之望,一国幸甚。

批曰:“所陈无非切中之言,深庸嘉乃。当留意。”

11月11日

○乙酉,昼讲。

○轮对。

11月12日

○丙戌,掌令权坪上疏曰:

日前筵席,伏闻殿下,以今日山川精气,只产金铜,不产人材,为中朝之叹,大哉!王言,真可以感动臣邻。臣于此,亦有以仰复者。夫五行精英之气,絪缊不息,岂有锺于金铜,而不锺人材之理也?惟是世俗,但知金铜之为宝,不知人材之为宝。闻金铜之在山,则必采掘之如不及,至于人材,则未闻有竭力而求之,至诚而招之。宜殿下以不见人材,喟然而叹也。然其所以培养而作成之者,在殿下采访,而招徕之者,在殿下。惟殿下,懋哉!臣伏闻道路之言,以无赖闲良,驱打掖隶之母,查命甚严。闲良之作挐闾巷,罪固可治,此在法府,顾何足上烦九重之听乎?殿下即阼之初,淸明之治,先自束掖隶始,八方听闻,钦仰赞叹。殿下今日之举,非为掖隶,必有所以,而外面观之,掖隶之声势可怕。殿下之处分,亦近于下行有司。若此不已,不特掖隶之复踵前习,殿下淸明之治,或因是,而有有始无终之叹,则岂不为可惜之甚乎?

批曰:“束湿掖隶,便作规制,每欲宁严无缓。以是定配、充军等勘罪,近多有之矣。至于今番事,为平民除害也。禁亚将密嘱也。若以事近掖庭而不治,真所谓因噎废食。况名是亲兵,与掖隶有间故也。嗣后此辈之如有借此作弊,尔其随闻论罪。”

○户曹参判郑元始上疏曰:

伏闻泮儒所怀,论斥备至,臣不胜瞿然。第其本事,有不可不一暴者。当其传给之时,屡辞以不可受之义,而彼既托皇旨,谓将咨送。臣等相议,与其事到张大,转益难处,毋宁私自区处方便之为愈。伊时事状,自有不获已者。守经之论,臣固受以为咎。

批曰:“何用为引。”

○以李得济为洪忠道兵马节度使。

11月14日

○戊子,先是,有无赖闲良,驱闾阎女人于道上。刑曹执而讯之,其人都监中军金相玉女婿李东粲也。供言:“适与射伴,往射场,路与戏谑。有女人,误听酬酢,意其侵辱诟骂而过。诸闲良乘愤结缚,而旋即解放。追闻此女,乃武艺别监之母,而武艺别监,将告政院云,虑其毕竟现发。别监之父,乃是都监军士,故往见妻父,欲其缓颊。相玉招别监之父,托勿葛藤。”刑曹启闻。教曰:“严内外,目下第一义。渠虽无知识,武弁亦是有地势,士夫则以中军妻父为梯,图得密径,欲售请嘱之计。厥卒之妻,虽被打,而厥卒之子,即别监。以别监,而白活政院,则事将上彻。上彻之事,敢生无事出场之意,其渐将至何境?为先严刑究问。”又命金相玉,自训链都监,开坐严问,相玉以招致军士,私嘱迟晩。教曰:“渠虽武夫,致位亚将,固当恪谨畏约之不暇。乃反纵其猾婿,作弊民间,不徒是也,都监中军,专管武艺别监抄择之事,藉令小心,犹虑交通,则今于既入掖庭之后,有此干嘱,不可无严惩之举。”命移义禁府重勘。至是,义禁府、刑曹,以相玉、东粲等照律闻。判曰:“予每以严内外三字,不嫌其龂龂。若有罹此防限者,抵之以法,毋或饶贷,此或在廷之所知,而今番李东粲、金相玉事,事则甚微,渐则甚大。凡系掖隶之事,虽细,必先启达后呈院,则孰不知上彻?而有此昏夜密嘱,转托掖隶,至发无事周章之说,岂不惊骇?固知无识武夫,急于免罪之意,而驯致不已,几何而复踵交通宦寺之习,年前覆辙,岂不澟然?该府、该曹,照律以徒年磨链,失之太宽。闲良李东粲、前中军金相玉,勿限年定配。”又教曰:“今番处分,非但为掖属事体而已,欲以除良家妇女被辱之弊也。此后无识闲良、无赖闲游辈,发蒙被脱盖头,种种似此所犯,各别出禁。随现严绳,分付京兆及捕厅。”

○行司直权噵又上疏乞致仕。批曰:“不但卿筋力强壮,又若准卿请,朝无耆艾,更勿引章。”

○以权噵为汉城府判尹。

11月16日

○庚寅,以李𡊠为司宪府大司宪,李敬养为司谏院大司谏,朴祐源为吏曹参议。

11月17日

○辛卯,次对。宣惠厅提调李性源奏曰:“各道税米,元无代钱之规,而海西则惟长山以北,漕转路险,故朝家特轸此弊,以钱代纳,而丙申年间,因御史任希雨书启,山南八邑,从民愿小米三千馀石,亦许以钱代纳,至今遵行。大抵山南水路,异于山北。八邑之田税、大同大米,以本色上纳,独于小米条,与山北诸邑,混同代钱,事甚无义。以利害言之,钱代谷,惠厅所失非细,且利不归于民,而中间尾闾,谬例因循,合有变通。”领议政金尚喆曰:“小米之数,不过三千石,则利害不甚大假。且既曰:‘为民地。’则恐不可遽改。”左议政徐命善曰:“以钱则所纳一石,为三两五钱;以米则到京口一石,可作五六两,利害则不少。况依旧以米征于民,而该邑以钱代纳,是则名虽利民,而其实利归于守令。惠堂变通之言,亦是矣。”尚喆曰:“守令之中间代钱,似无是理,而若然则守令之罪也,当有查实之举。”上曰:“无论利害,此是丙申春先朝末年惠泽也。到今变改,心有所不忍,事有所不敢。查问该邑,知其作钱之在民与在官然后,可以厘正。”

○判义禁府事洪乐性奏曰:“王府事体,至尊且重,而常汉出身,若有犯科者,则该曹谓其名在朝籍,辄移送本府。此不过卑贱之徒,微细之罪,而使决于本府者,为弊久矣。至如印伪造罪人李宗宪,以其出身之故,移囚本府。事甚屑越,合有变通,以重事体。”上问大臣。领议政金尚喆曰:“王府事体至尊。不可以徒有出身之名,而移送本府。随其等分,定其界限似好。”左议政徐命善曰:“若从受教,则王府之屑越莫甚;如付该曹,则出身之称冤必多。定限之际,必有难便者,而大凡市井之徒、贡人之辈,名之曰出身,而皆送禁府,其在尊王府之道,不可无商确。”上曰:“等分定限,何以则得当?以其所管军门,推治为好乎?”命善曰:“出身而亦有不系军门者矣。”上曰:“或有代囚之法乎?”刑曹判书李性源曰:“近或有之,而如无家僮者,则正妻以禁令,不得替囚。”上曰:“不囚正妻,是好法也。更为商确,后日禀处。”

○司谏院停洪柱翼启。

○右参赞黄景源,以永兴中人金敏恒等通鄕事,为政府关于咸镜道臣,而借用活人署印。至是领议政金尚喆,发其事,请罪景源。命削版。

11月18日

○壬辰,同知敦宁府事尹光绍,从县道上疏自引,有重被泉壤之诬等语。承旨李亨元启曰:“尹光绍,敢以丙申处分已定之事,搀及于自引之章,极为惊骇。此等疏,有先朝退却之教,原疏直为还给。公忠道臣之循例上送,甚未安,宜推考。”从之。

11月19日

○癸巳,昼讲。

○奉常寺主簿车彦辅上疏进册子曰:

雷者,一百八十日而出地,一百八十日而入地。今则自八月至十月,忽然出地。今既发泄于收藏之月,则何以和畅于方动之时乎?天道玄远,臣虽未知兆应何居。请以《易经》《雷象五卦》,推衍其义,仰陈十条矫救之道。臣谨按,山下有雷頣。頣者,养也。天地养万物,圣人养贤,以及万民。夫天地之道,养育万物,遂其生成,而圣人之道,养育贤才,以治天下也。臣不敢知殿下养贤而登庸者,果如山雷之象否?目今𬣙谟庙堂,有斯盛之美。出入经幄,多思皇之休,而第其地阀以拘之,科目以限之,怀抱利器之士,老死岩穴,不知为几许人,而未闻有登庸之实,非时之雷,安得不示警乎?伏愿,法山雷养贤之象,惟才是用,则汇征之吉,可以致矣。山上有雷,小过。小过者,过其常也。圣人法之,用过乎俭也。俭者,过于撙节也。臣伏闻,殿下金银,不饰于器用;玩好,不近于耳目,而国储犹患罄竭,民生尚多顚连。朝廷之上,侈风未祛;闾巷之间,奢汰无节。非时之雷,安得不示警乎?伏愿,法山雷用俭之象,懋尽导率之方,以为祛侈之本。天下雷行旡妄。旡妄者,至诚也。臣不敢知殿下渊蠖日用之际,果皆以至诚真实之道行之乎?试看今日,俗多虚伪而少真实,人心世道,趋于浮嚣。非时之雷,安得不示警乎?伏愿,法旡妄之象,使人人而真实,则三古之风,庶可回矣。雷电皆至丰。丰者大也。臣不敢知殿下光明振励之道,果皆合于雷电之象乎?第其察于小,而忽于大者有之。过于包容,而失于曲贷者有之。是诚有违于明断得宜之象,非时之雷,安得不示警乎?伏愿法雷电光明之象,以尽天下之情状,则丰富之亨,庶可享也。雷风相与恒,恒者久也。臣不敢知殿下行道之心,果以恒久为期耶?今我殿下,春秋鼎盛,化理方新,斯为出门遵道之候也,无或中辍,然后期限可适。伏愿勿以速效为期,勿以迟成为难,则至道凝而功化著。非时之雷,又何可发动乎?且臣五十年读《易》,于朱子《易学启蒙》,粗有浅工。盖其本图书,则溯论画出之理;原卦画,则敷陈重爻之义;明蓍策,则因蓍求卦之法;考变占,则上下尽变之妙。臣无所知识,略附𫘤见,以为册子。今当求助之会,敢干宸严,倘蒙乙览,死有荣矣。

批曰:“应旨封章,殊可嘉乃。可以施行者,许令庙堂指画禀处。”

11月20日

○甲午,次对。领议政金尚喆启言:“关东大关岭筑城设仓事,前道臣具㢞,有所论请。趁今禀定,然后可以举行矣。”右议政李徽之曰:“闻往来人言,果是险阻要害,而岭上、岭底,既无寸土之可以居生。又无邻邑之可以通涉,虽为筑城,人不能居。恐无所益矣。”命置之。

○以金鲁镇为司宪府大司宪,李衍祥为吏曹判书,李福源为刑曹判书。中批李性源为兵曹判书。

11月22日

○丙申,昼讲。

○教曰:“近代陵寝献官,必以从二品填差,殆若定式之故,或有掣肘之时,因筵臣陈白,正三品使之通融填差矣。伊后反以此作为定式,近代陵寝,绝无二品通差之事。此等小事,该曹不遵筵教如此,他馀举行之慢忽可知。此非今日铨官之所创为者,故虽不处分,而况于俄者饬教之后,又未免苟充。当该差祭吏曹堂上,从重推考,更令改拟以入。”

○安置洪柱翼于旌义县,台启始停。减死围篱安置。

○以宋锳为司谏院大司谏。

11月23日

○丁酉,电。昼讲。

○正言郑益祚上疏曰:

柱翼之罪,穷凶绝悖,国人齐愤。两司齐发之启,体假甚重,不可以一二人之见,有所轻议。数日之间,遽然俱停。此路一启,后弊难言,两司停启台臣,俱施讉罢之典。

批曰:“洪柱翼之停启,尔曰后弊难言,予则以为不停为然。其事则䵝昧,其迹则疑晦。涉岁拘系,不勘不杀,毕竟使之瘐死,则宁有如许之政?况传启中诸逆罪恶之十倍于柱翼者,不啻几辈,而此皆不抵之法,独事龂龂于孤雏之影子,求之邦宪。曷尝有似此关石?况今小大恬嬉,台阁尤甚,惩讨之备例,而堤防从以不严。柱翼之酌处,寔欲使尔等,专于重且紧处,而忽于轻与漫者甚矣,尔等不审其取舍也。”

11月24日

○戊戌,教曰:“颁历,有国重事。其所颁宣,宜有定制,而袭谬至今,一任胥吏之手,两铨抄启淆杂若此,殊非重其事之意。吏曹抄启,犹或近可,而兵曹抄启,殆无意义。吏、兵曹行公堂上,相议厘正,草记以闻。”吏、兵曹启言:“吏曹内职,则从三品以上都尉、时任承旨、史官、三司、侍从人及曾经二品实职之君,外职,则留守、监司。兵曹内职,则文、荫、武曾经二品实职人及时任别军职。宣传官,无论堂上、堂下,依承史例。外职,则节度使颁给,定式。”

11月27日

○辛丑,回还副使郑元始,以承旨入侍。上曰:“善觇人国,自古为难。况我国之于彼国,尤不能觇得其一二,此盖象译之不得其人也。卿今行有闻见者,须陈之,而其城郭濠池之制何如?”元始曰:“皇城,则周匝横亘,不知其几里,而以大石磨砻,四隅交齿以筑,交石之际,镕铁贯中。外面用油灰镘涂,绝无罅隙。高过十丈,广容五马。”上曰:“市肆之制何如?”元始曰:“自琉璃厂失火之后,今才重建,而累万架釐阁,分队成行。或施画绘,或加雕彩,或层屋上涌,或飞梯下垂。且见檐插彩旗,门揭画板,各书以货名。贾胡、商蛮,斗毂磨肩,绣幰彩车,交络其中。诚天下之大都会,一代之极繁华也。”上曰:“漕输之制何如?”元始曰:“自通州河,凿入都城,舟楫舳舵,直泊门外。臣亦见千樯簇列,一望迷津,而舟人相告曰:‘江南贡税初泊’云矣。”上曰:“近日则胡、汉通媾云,然否?”元始曰:“迄于乾隆之初,而汉嫁于汉,胡娶于胡。汉人主淸官,胡人主权职,各自为类,不相易种矣。自近来,始通婚嫁,而胡、汉无别,胡种始满天下。朝廷则胡多汉少。胡为主而汉为客。”上曰:“大鼻㺚子状貌何如?”元始曰:“深目、庞眉、羯鼻、驴面,如鬼魅、如禽兽。臊秽之臭,人不堪近。勇力绝人,喜怒无常,胡人亦甚畏之。纳于质馆,以甲士守之,每出行则甲士持兵器随之,而亦往往有滔人、戕人之患云矣。”上曰:“蒙古有复入之虑云,土俗强弱何如?”元始曰:“蒙古,即幽、朔莫强之种也。其人,短小精悍;其俗,躁暴强忍。无城郭、无宫室,逐水草鸟聚、兽散,而近日,部落渐强大难制。东八站,尽是蒙古界也。使行往来之时,其接应之节,求索之习,与胡俗大异。闻皇帝亦甚忧之,只拊摩羁縻而已云矣。”上曰:“卿之今行,逢江南文士否?”元始曰:“江南,古称多文学、才行之士。时逢东使,每有讴歌叹咜之意云,而近日,皇帝禁不与外使相通,犯者论以死律,故留馆时,不见士子来访者矣。闻象译所传,南士之入于上舍者,与一译相熟,颇聪明、解文字,盛称朝鲜文华之治。酒半,至于投兜循发泣下云。以是观之,南方之俗,尚能思汉。”上曰:“皇帝出行时,威仪何如?”元始曰:“仪节太简率,自皇帝至从者,各控一骑。初无骖御之仪,只卫仗数十,相对前行。从官百馀人拥后,而御马数双无牵,分队而行。皇帝面方体胖,小须髯色渥赭。所着衣章,初无贵贱之表矣。”上曰:“近来象译之无人,诚非细忧。”元始曰:“使行得失,只仗译舌。译舌检饬,惟在首译,而虽以今行言之,首译蒙不了事,诚可闷。”

○以郑志俭为吏曹参议。

11月28日

○壬寅,昼讲。

○工曹判书金锺秀上疏乞养。批曰:“不见卿久矣,恋卿政切。此际阅卿辞本,卿之目下情理,非不为之愍念,而前批既悉之,勉卿将母上京。欲使公私两便,所辞不允。卿其俟少间将来行公。”

○检阅李集斗上疏曰:

臣承命驰往实录厅,摘奸之时,堂上蔡济恭,独称病处房中,迫而后出,借着冠带,不犀而金。骇瞻聆而坏朝体。臣奉命贻辱,受侮不少,乞削臣职。

批曰:“重臣之不出见,非尔之罪。借着金带,殊乖事面,后重推考。”寻因大臣论奏,济恭削职。

11月30日

○甲辰,次对。

○以郑一祥为司宪府大司宪,金熤为艺文馆提学,金夏材为同知经筵事。

十二月

12月1日

○乙巳朔,展拜于景慕宫。

12月2日

○丙午,以徐有防为成均馆大司成,李致中为司谏院大司谏。

12月3日

○丁未,以李昌运为左捕盗大将。

12月7日

○辛亥,罗州大黑山岛,有漂到异国船,长百八十一尺,腰阔三十尺。凡四桅,其大者长十四丈,围圆十二尺。船上为层楼,金书德意揭帆四字。中揭二十六幅画佛像云,是天后娘娘安船佛像。船外两旁,漆书苏州元字漆拾参号杨元利商船十五字,船尾金书稳足奋如飞五字。又以五采,画人、禽、花草,辟邪诸像。船中,共十七人赍持元和县照票、粘连小票、海关征钞牌一纸。照票首揭本船号,次列舵工姓名,小票书某月日开放出口,豆照亦然。其州县及船号等字,判其半云。半藏本衙,半付船户,待回日凭合查验,缴销征钞牌,只书船户杨元利,名票牌。豆照字书印文,多漫漶,并朱书遵字、或行字、实字、顺字,或以笔如环而句之云,是官爷淸笔的。元和县票,有保结徐元亮五字。问徐元亮何人云,同邻保结之主。问黄豆几斗?装一石,一石价几何云?十斗一石,直钱三千文。问价何太高云?关东斗到江南缷量,一石足为二石五斗。且关东年荒,谷价甚昻故也。依其愿,听其水路还出,撰咨送北京礼部。

12月8日

○壬子,以金憙为成均馆大司成,寻移承旨,以金夏材代之。

12月9日

○癸丑,正言李兢渊上疏曰:

生民休戚,专系守令。愼择之方,不容少缓,数递之害,大关民邑。近来守宰,或移迁于数朔之内,若此者,虽有龚、黄之才,亦何以展其所蕴乎?宜饬铨曹,申明旧典,勿数迁转,以为久任责成之道。外邑军布之钱布参半法,非不好,而一自减疋之后,一夫所纳,不过一疋,则一疋之内,无以行参半之法。故例以纯钱征之,始乃分半作布。以是之故,布边则辄皆加征,大为民弊。臣意则令道臣,商量道内绵农之豊歉,绵贵处,则以纯钱;绵贱处,则以纯布,以准其本,参半之数,则无损于国,而有益于民。近来,鱼产渐贵,民不得鲜食久矣。盖缘均役之后,诸处鱼箭,皆有定税,虽不得鱼,亦皆纳税,故民不敢随意设箭之致也。均役事目,虽不可轻易变改,若使各道征纳其元定之数,均厅不复主管,则民亦蒙惠。大同之移划军门,固是不得已之事,而船人输纳,为弊多端。虽以湖南言之,大同千石之船价,为二百石,而千石之中,若移划数百石,则所受船价,太半为军门情债。故船汉之呼冤,固已可矜,而纳税之民,亦因此受害。一依各宫房例,自户曹收纳分给,并询庙堂,另行矫救。各司奴婢之在外邑者,厥数伙然。而虽有逃老,故不许免减,故年过百岁者,尚在案中。指征无处者,亦责其贡,族征邻征,民不能支。申饬各司,详加查免。京城市肆,即都民资生之源,而所谓都贾要路,罔利操纵,潜卖之弊,日增月滋。市民失业,物货腾踊。事虽微细,为害则大。严饬法司,另加禁断。

批曰:“所陈数条,寂然之中,犹贤乎已。下庙堂逐条覆奏。”后于次对。领议政金尚喆启言:“守令数递,为今切弊。移迁自有朔数,如非不拘常格之时,毋或轻迁之意,请别饬铨曹。”从之。又启言:“外邑军布,绵贵处征钱,绵贱处征布,此惟在诸道道臣之量宜裁定。均厅鱼税变通,事难遽议,更合商确。军门移划大同,一依各宫房例,势或相妨,弊反倍前,似难许施。各司奴婢,详加查免事,前后朝家申饬,非一非再。况且道比摠之令,实出于裒益多寡,使民无怨之意,以此严饬诸道为宜。”批曰:“此道臣之责也。朝家许令通一道比摠,不但裒多益寡之政而已。当初定制也,较数岁之摠,取其最少条,则已是宁失于民之意,而釐弊未久,生弊又如此。此等道伯,何责分忧?论以综实之道,不勤举行之道伯,所当摘发重勘,而事属既往,亦非一二人,今姑参酌。大抵此邑虽多逃故,彼邑岂无生产?强者不漏,弱者不侵,则此为苏瘼之要。方行会严饬,俾各惕念,无或如前泛忽。”又启言:“京城都买之弊,请饬法司,俾有禁断之实效。”批曰:“都买实系都民大弊,已往虽不可一一推核,嗣后复踵前习,则法司官随闻重绳,断不可已。”

12月11日

○乙卯,以尹东晰为工曹判书,金熤为汉城府判尹。

12月12日

○丙辰,轮对。

○正言洪文泳启曰:“李溎,本以鄙微之人,粗挟狡黠之才,甘作权门之狎客,转为逆党之死友,凶谋、秘计,无不与闻。东西蹈踉,躐取华腴。及夫厚、麟诸贼逆节既露之后,首发请讨之疏,实急脱身之计,而公议莫眩,负犯难容,则要藉权奸之声势,复为相府之记室。馀焰所畏,片言不加,尚逭党与之诛,朝籍自如。邦宪太宽,舆情愈激,请判书李溎,亟施岛配之典。”批曰:“目下急务,正在旧染污俗,咸与维新。何必抉摘,亟停勿烦。”

12月14日

○戊午,以李性源为弘文馆提学。

○司谏沈命德启曰:“师、翰、兴、老诸贼,万古所无之凶逆,而其主张凶论,作为窝窟,即具庠是也。阖辟诪张,诳惑诱胁之状,姑勿论,就其真赃之现露者言之,其许多穷凶叵测之说,有不忍沘笔,而其曰舅甥熟讲;其曰吾辈秉执云者,于渠断案也。噫!投进凶章者诸贼,而所以怂恿者庠也。谋为凶论者诸贼,而所以酿出者庠也。诸贼伏法之后,庠之独逭,已乖王章,而薄窜未几,遽蒙宥释,识者之忧,已不胜言。伏况我殿下所守之义理,可以卓冠百王,昭垂千载,而此辈乃敢角立而乱言,以为眩惑之计,苟不能拔本塞源,以杜凶孽之萌,则将无以闻义理,而严堤防。请具庠设鞫严问,依律处断。赵宗铉,顷年鞫狱,紧出于寿贤之招。渠以朝绅,潜通北寺,缔结逆竖,追逐不逞之徒,参闻叵测之论,不言可知。揆以邦宪,不可容贷,而只以逆竖之身故,无与对质,不加究核,遽然全释。此实失刑之大者,而废锢未久,收叙如初,彯缨仕路,自同无故之人,堤防不严,舆愤益激。请赵宗铉,亟施绝岛定配之典。”批曰:“并停勿烦。”

12月16日

○庚申,行儒生殿讲。

○教曰:“前此外方贬题,虽有碍眼处,绝不点下者,盖以道伯在本道,目睹耳接之馀,必有所斟量故耳。然朝家处置,莫急于弛张,何必胶守已例?况今番点下文武守令,不体筵席之教者有之,不副差遣之意者有之,自辞陛日,已知其不似者又有之。特命点下,良以此也。大抵设置政曹,名曰开坼坐起,而许多可中、可下之等题,必不止一二人,则一不举论,岂其点下者多,而无他降黜之目而然乎?信尔则胡不以不得开坐草记乎?坐起进参吏曹堂上,一并从重推考。”

○命备忘记,使承旨书颁,著为式。教曰:“均是丝纶,而承旨入侍传教、司谒口传下教,承旨书之。至于备忘记,事体较彼无异。况是还入之纸,则谬例之一任吏手誊出者,万万乖当。此后备忘记,司谒传于承旨,则承旨传书一通,与司谒较准后,原本还入,仍以所誊之本颁布。以此载之故事,定式遵行。”

12月17日

○辛酉,以李𡊠为司宪府大司宪。

○特擢李亨逵为同知义禁府事。

12月18日

○壬戌,设柑制于泮宫。居首进士李翼晋直赴殿试。

12月19日

○癸亥,以郑志俭为吏曹参议。

12月20日

○甲子,御宣政殿,行都政。吏曹判书李衍祥、参判徐浩修、参议李敬养、正郞徐鼎终、兵曹判书李性源。教曰:“愼初仕,所以择守令也。然而俗习所拘,颜私是先,未尝举一寒畯之士,拟一需世之才。惟事安排于抽对之间,寻求于卿相之阀,依旧样子,摆脱无期。临政饬谕,只归备例。玆岂非铨臣之责也?与其人人,难能得人,曷若仍旧拔尤之为可?试阅案簿,荫官七品以下落仕者,凡为一百有七十馀人。又考年数,远或至四十年,近不下十许年。彼见落之类,当初设有大辜犯,岁月已邈,衅垢可涤。况无故而作散者,为强半焉。予则以为实属干和之一端。又若岭、湖人士,世称才彦之府库,而所谓搜罗之政,有名无实。间或有一二举剡之事,才授旋递,何尝试能否、考优劣乎?尤系朝廷之羞耻。今政初仕见窠,勿论京外,落仕人中,必皆甄叙。岭、湖人另加收录,以为责实效之地。”又教曰:“大政日,守令、边将择拟之命,便成故常,虽谓之无实可也。大政先务,亦不外是。以比另饬两铨。大抵专乎循资,则人多不称,偏于求备,则郁无可疏。惟其适轻适重之道,禀在铨臣鉴别之如何。今政勿拘常格,惕念检拟。”又教曰:“以庶类收录事,屡勤提饬,而况自年前事目既成之后,通拟又无所妨,而近观政眼,此类勿论内外窠,绝不照拟,反不如事目未出之前。予以葵藿向阳之教、枯项黄馘之叹,有所诵谕于廷臣。惟予此意,岂直在于为渠辈振拔也?诚以追圣祖之盛意,感古人之格言也。迄于今几岁,选曹之不念对扬,宁不慨叹?以此意申饬两铨,今政当窠,庶类未霑仕之类,着意调用。”

○以徐浩修为吏曹参判,李敬养为吏曹参议,李文源为庆尚道观察使,郑民始为成均馆大司成,柳镇恒为庆尚左道兵马节度使,申应周为右道兵马节度使。

○刑曹判书李福源上疏曰:

呜呼!我圣上所处者,天下之至变也;所守者,天下之至正也。丙申三月即阼日,首降纶音,首尾百馀言,明正痛切。遵圣祖已定之训,而谨继序之大统,推昊天罔极之孝,而极报本之隆典。猗欤!大哉。从古后辟,非无圣哲,而至于此个义理,鲜有见得真处得是者。惟我圣上洞见义理之原,深得礼义之正。传所云:‘考诸三王,而不谬,建诸天地,而不悖者,’其是之谓也。噫!彼一种凶邪之徒,阴蓄希觊之图,肆行尝试之计,迭投凶章于率土如丧之日。甚至凶肠逆口,谓天可诟。此实载籍所无之变,举国同仇之贼。前者才磔、后者旋闯。种下生种,一串肠肚,此其故何哉?盖自五六年来,国家不幸,乱逆层生。如《明义录》诸贼,其罪易见,其情易绽。至于此流,内怀叵测,外籍莫重,黠者托于义,愚者啖于利,陷人心术,诳人听闻。比之挟匕称兵,为罪虽殊,其祸益远。况今岁月寝久,堤防渐弛。今若不明目张胆,发挥大义之头脑,劈破群凶之情状,则诚恐我圣上盛德大节,将无以昭示于天下后世。又不知几个怪鬼,伏在冥冥之中,可不澟然而寒心哉?臣猥承宫园仪跋文撰进之命。耿耿愚忠,每在于此,而跋文体严,不敢赘进。近又癃病,登对无期,辄将文字,冒昧尘渎。伏乞惕然深思,凡系阐义理、严堤防之道,益加圣意。

批曰:“疏语辞严义正,读之屡回,益觉哽咽。不有卿诚恳,谁能抗言?继切嘉叹也。”

○大司谏李致中上疏曰:

惟我圣上,圣学高明,剖析义理之正,节酌情文之中,乃于即阼之日,特降纶音,缕缕辞旨,丁宁恳恻,可以建天地而质圣人。独奈一种不逞之徒,敢怀阴谲,甘犯乱逆,其穷凶绝悖,至于师、翰而极矣。至若具庠之舅甥往复,断案已成。赵宗铉之逆宦紧援,真赃难掩,幸逭天诛,亦已太宽。或薄窜旋宥,或起废甄用,王纲渐解,义理复晦,臣窃忧之。

批曰:“具悉之。”

○以郑趾焕为司谏院大司谏,寻递,以李得臣代之。

12月21日

○乙丑,岭南暗行御史李时秀复命。召见时秀及大臣、铨臣。时秀进书启。首论观察使赵时俊,不能禁道内守令滥粜之失。又言金海前府使孙相龙、南海县监卢廷尹、庆州府尹李镇翼、密阳府使洪秉殷、醴泉郡守丁载远、居昌府使许𡨶、丹城县监申匡尧、庆州营将李润春、忠州营将权璹、自如察访郑景祚、幽谷察访崔粹翁等,不职状。吏、兵曹覆奏,勘罪有差。晋州前牧使曹允精、星州前牧使南鹤闻、李河永、咸安郡守闵游、庆州前府尹沈頣之、庆州兼任蔚山前府使金愚、密阳府使洪秉殷、醴泉兼任豊基郡守沉重奎、龙宫县监金尚斗、安东前县监尹师国、咸昌前县监兪汉鼎等,以还谷,或有加分与擅用,或有吏逋与反作,或有刑具之不遵法式,并拿问。漆原县监姜膺焕,本县马军,私贳赴操,亦难免其责,一体拿问。时秀又论左道兵马节度使李文德、右道兵马节度使洪和辅罪状。兵曹判书李性源覆启言:“右道兵马节度使洪和辅,假贷营谷,擅发军仓,或捧厚价,或作本色,反弄之际,军民受害,毕竟钱谷取剩之数,又极伙然。其犒馈之贻弊、赏格之从略,特是馀事。如此贪庸棓克之类,不宜一日置重阃。左道兵马节度使李文德,駄妓军中,已是骇举,而虽以未明聚军,向午赴场观之,其不恤军民可知。犒餠赏布,又与右阃无异,并拿问处之为宜。”从之。教曰:“两阃帅事无状,而至若右阃所犯,可谓贪吏庸帅。论其罪状,难以毛举。知有一分国法,安敢冒犯至此?斯速拿来,捧口招以闻。”时秀又进别单曰:

一,大邱营债之始,盖已三十馀年矣。南仓元钱,二十万八千馀两,而留库不过二万四千馀两。或纳京司,或用倭馆,或作米作银者,又为七万馀两。其馀十万七千馀两及营各库留钱七万七千馀两,南仓木百馀同代钱一万馀两,合十九万四千馀两内。道内各邑与营中各厅所贷下者,合为五万馀两。馀钱十四万馀两假。尽数放债,而债法,一两之利,为二钱。并监色情例,则为三钱七分有奇,都合为五万馀两。今年而放,期而收。放之则先除利条,收之则乍捧元数。名虽逐年收放,实则一债长留。其利钱所用下处,虽有不可阙之公费,太半是营府上下之私需。留债数十馀年,昔之食债者,今皆老且死。使其子若孙之初不知出债年月者,年年输纳,利钱之比本钱,偿之已毕,又三数倍矣。家倾业破,而穷不能偿,则移之于族。族之不足,又之于邻。囚系满狱,棰挞盈庭,愁若之色,呼号之声,遍于村闾。若不乃今荡除,差过数年,一境之内,将鲜奠居之民。向者蔡哥上言,急于诉冤,多有诬辞,而论其为弊,则无怪其如此。今虽不如此,不久而必当甚于如此。以臣愚见,始自明年,停其利息。假令负十两之债者,则岁纳一两,至于十年而当其本钱之数,然后聚其券而焚之,使积年受苦之民,作一朝了债之人,则诚为大惠。至于该营之许多支用,一时尽失,则充代无处,必至不成模样。令道臣,凡诸用处,十分节省,其中不得已不可废者,议庙堂区处,恐合事宜。一,庆州海户之弊,臣于潜行之时,已闻其略。及夫出道之后,有鹑衣菜色,相率而泣诉者,问之则海户也。其言曰:‘海户亦民耳。各执所业,以供进献,虽竭其力,民何敢惮?而海户之至于此极者,都缘各处情债之过滥。盖海户十二朔月令所纳,为九种。所受会减米,为四十馀石。以其所受,较其所纳,固已不能相当。而海户之弊,不在于此,在于情债。每当一种之纳,情债之钱,多或至百两。自邑而纳于营,自营而纳于京,皆有所谓情债。三处所需,一切取办于海户,年增岁加,今至于千有馀两。以此之故,海户日就流亡。元案付一百六十馀名,今之存者,不过四十馀名。户渐缩故役渐重,役愈重故户愈缩,将至于尽空而后已。近来进献鱼物之渐,不如前,职此之由,而毕竟阙封之弊,势将必至。臣之所目睹者,庆州一境而已。诸道诸邑之居海滨,而有海户处,为弊之同,可推而知,不可不即加禁革。营邑之吏、京司之隶,从前例食之物,一朝尽削,则点退捧纳之际,必有潜自操纵之许多弊端。以臣愚见,自今以后,营邑及京司海户情债,亦仿仓谷色落之规,从略酌定,无或有分钱逾滥犯科者,不察之官长,随现重勘,则不但为海户支保之道,莫重进献,亦可无窘乏苟简之弊。一,本道还谷,大抵过多,吏为奸,民受其害,一道之中,居昌、咸阳等数邑,为尤多。盖此数邑,处在山峡僻远之境,绝无往来变迁之路,商买之贸贩不入,营门之移划不及。年增岁积,以其户数,较其谷摠,几至于数十倍。除寡残独户,如法分留,则一户所受,不下数十石。每当岁末收捧之际,鞭挞催督,惟恐其未准捧,故毕竟至于半杂虚悫,苟充石数,逐年如此,遂成谬例。臣于入境之时,对其民人,问其弊瘼,则众口一谈,莫不以多谷为言。试又问其矫救之方,则或谓:‘次次移转于谷少之邑,最为便好’,而所谓谷少之邑,多在于越邻境数百里之外,转动多邑之际,为弊亦大。若欲作钱于此邑,贸谷于彼邑,则虽似差便,而事同钱还,亦未为十分便宜。无论如此如彼,减其摠数,然后谷可以稍精,民可以少纾。令道臣,议于庙堂,从速变通,恐不可已。一,寺奴一事,诚为一路之大瘼。宸聪业已远烛,圣旨至勤俯及。若无别般变通,只如今日之为,则虽使召、杜为之宰,恐无以釐其弊,而张其谤。只就臣所经诸处言之,数有多寡,弊有深浅,而其中庆州、醴泉、义城、安东等四邑,其数最多。合计各司、宫房奴婢,多或近万。少亦不下数千。老除死亡,固在应頉,而少壮之类,亦多逃躲。征贡之际,白骨黄口,姑不暇论,初无其人,而虚作名目。尚在于腹,而已录签案,督其头目,征及邻族。始于本邑,侵至他境,鄕邻相戒,不与嫁娶,愁怨载路,有足干和。细究其故,盖亦由奴婢者,推其所生而已,非如军保之可代他人者也。元额一定,必充乃已。各宫房赐与,又不敢除出于元额之内,加之以强者,百计图赎;弱者,抵死逃匿,实数之耗缩多端,而一定之元额尚存。各宫、各司,亦效元贡,一例比摠,寺奴之日缩,职此而然。庆州之下纳奴千馀名,称以良水军,改其名色,混充闲丁者,非得已也。今虽元额不可猝减,就其中逃、故、黄、白之明白无疑者,略加查頉。此后则凡诸赐牌奴婢,照数除出于元额之中,则庶或为一分救弊之道。有司之臣,虽恤经费,民隐不可不念。国体不可不顾。一番变通,合有商量。一,本道贸盐之弊,其来已久,事面不正,弊瘼甚大。古所称,榷酒、榷茶者,即此类也。金海营米一千五百石,留为盐本。贸取于滨海盐贱之地,来贩于沿江盐贵之邑,以米一石,作盐二石,以盐二石,作钱七八两,甚则或至十两,又过之,合计其利,常在二万之内外。除四千五百两,立本。四千两,奴婢给代。五百两,南仓纳。合九千两外,皆归于内外监库、色辈之私橐,营库公下,亦近二千。此盖以最精者言之耳。甚者,勒定高价,使民不敢上下其直。又从以严禁私商,必曰惟公盐是贸。公盐、私盐,每相角争,非但事体之万万苟简,小民之与私商和买也,或以杂货而充直,或有先食而后价,有无缓急,自多交益之道,而公盐则不然。必于目前,责多钱。监色辈又低昻而操纵之,每当此际,江峡之民,未免食无盐之叹。立本取剩,本系非法,在所当罢。若曰婢贡不可不充,南仓不可不纳,则设不能,一切罢之,一从市上公共之价,与私商,混同发卖,无敢勒定榷利之意,严饬该道,实合事宜。“

领议政金尚喆启言:”道臣政绩,有足可观,藩任数递,亦岂不闷?而道内守令之冒犯国法,若是其无严,则按察之地,何可免不饬之罪乎?观察使赵时俊罢职为宜。“从之。教曰:”旬宣之责,为任至重。纵使约已守法,尚难弹压邑镇。况今朝禁至严,饬墨未干,道内守令、边将之留库谷擅分,至于数万包之多?年前关西事,岂非岭南之已鉴?而然有冒犯,曾不戢勘,绣启论列,若是狼籍,不可以谴罚薄勘,仍以不论。其在审愼之道,宜问许与不许,知与不知而处之。庆尚前观察使赵时俊,交龟后拿问。“义禁府拿问,以夺告身一等勘律。尚喆又启言:”御史别单,其一,大丘营债,停其利息事也。本营放价之为民痼弊,诚如所论。盖此南仓本钱,以前后道臣之别备,至有备局句管之举,而若其放债殖利,不过为营各库需用之资。苟能初不迁动,守而储蓄,则当为国家不虞之用。如欲无中生财,尾闾花消,则徒贻百姓无穷之弊。为今之道,不必别有变通,严饬道臣,本钱之散在民间者,除其利殖,渐次准捧。给债谬例,一切防塞,最为拔本塞源之道。如是饬禁之后,苟有犯者,当该道臣,施以制书有违之律。停债之后,或有营用之不可不变通者,则论理报备局禀处。其一,禁庆州海户之弊,岭南营邑京司情债,从约酌定事也。海户进献时,京外情债之弊,奚独本道如此?诸道必同然。而此与国谷色落有异,朝家之酌定多寡,有伤事面。此在诸道道臣之逐邑查正,营邑下属侵渔之弊,各别痛禁。至于京司之滥征者,随现报备局,严饬诸司,则庶有矫救之效。以此分付诸道,道臣亦为申饬京各司,俾无如前过滥。其一,居昌、咸阳等邑还谷过多之弊也。本府谷簿,视他道最多。吏为奸,民受其害,御史所论,可谓得其情矣。次次移转之朝令,欲救偏多偏少之弊,而势有窒碍,事难施行。为今除弊之道,发卖之外,更无他策。十万石当卖之论,道臣亦往复于庙堂,绣启所请,又如此。分付道臣,谷最多不可不区处之邑,定其斛数,论理状闻后禀处。其一,本道贸盐,立本取剩,虽不能一切罢之,从市直与私商混卖事也。本道煮盐一事,虽是不可已者,贸贩之际,监、色辈,专以榷利为事,公私名号之各分,市直低仰之不同,有此称冤之端。再昨年,庙堂,亦以此筵达严饬,而今番绣衣论启又如此。更饬道臣,革其谬弊后,若更有此等民冤,道臣难免重责,请以此分付。“从之。

12月22日

○丙寅,以郑东浚为奎章阁待教。

12月23日

○丁卯,轮对。

12月25日

○己巳,御宣政殿常参,兼行次对。递大司谏李得臣职。上曰:“李得臣上惩讨之疏,而乃以不忍闻之语,肆然附说于疏末,略无顾忌,是岂臣分乎?予欲言之,泪在言先,五内抑塞,不知所以为言。予之悲冤痛迫,无乐为君,卿等之所知也。惟是君臣、上下,同守此个义理,守而不失,虽百世之下,必思阐明此义,而难测者人心也,无穷者事变也。若或到迫不得已之时,有迫不得已之事,则下以是不得已言之,上以是不得已听之,明大义于将晦,闻世道于将坏者,即予君臣上下所同守之义理。而日前刑判一疏,犹属劈破义理边事,故强所不忍,泚笔为批。李致中之疏,以其踪地之与他有异,故黾勉有数字之答。至若得臣地处,与致中不同,语意与重臣各异,而乃敢附说数行,或曰钦仰,或曰嘉尚,有若予则乐闻,渠则乐道者然。此何意耶?”领议政金尚喆曰:“殿下以千古迥出之孝,当千古所无之地,秉执之义理,炳乎若日星,而渠以今日臣子,安敢书不忍闻之说,以戚我殿下之心乎?宜先削其职。”上曰:“当量处之。”

○领议政金尚喆启言:“顷因湖南水操军卒渰没,分付湖南道臣,使之依海西分操例,论理状闻矣。即见观察使徐有邻状本,以为:‘采采军民之愿,参互水使之报,则万顷之古群山,诸岛环拥,中铺大湖,可容数百战船,而两湖水营上下控势,此实天作之一关防。今以古群山,定为行操之所,该镇佥使,以秩高有声望人,仍兼营将,且管防守,则战船、饷谷、军器,别无创置之举。请令庙堂禀旨矣。’分操变通事,五邑镇军民之乐从既如此,古群山之可合行操,海防形便又如此,道臣所请,诚有所据。分付道帅臣,依此举行。古群山佥使,既兼营将,且当操链之责。此是创设之初,不可不另择。令西铨,以有履历、声望人,差遣为宜。”从之。

○擢吏曹参判徐浩修、户曹参判李命植为正二品。从领议政金尚喆言也。

○削御营大将李柱国职。大司宪李𡊠启曰:“御营大将李柱国,顷于亲临誓戒日,多率驺从,拦入阙中,故伊时兵判拒止。则不思自反,乃以三百年所无等语,肆口咆喝。此虽小事,亦可见纪纲之扫地,而且于向日一武将傔从之曾以别监见汰者,称以掖隶,恣意犯夜,见捉于捕厅巡逻,则渠,虽他边大将,固当惊骇。而乃反循私营护,诟责捕将,其蔑法无严如此。请削其职。”从之。

○左议政徐命善上札曰:

即伏闻大司谏李得臣,忽以重臣李福源疏事,有所附陈于疏未云。噫嘻!此何事也?不料人之无严,至于此极。呜呼!重臣之疏,岂得已哉?逆案寝远,堤防日弛,义理有渐晦之虑,彝伦有渐坏之忧。重臣之疏,非不知戚我圣心,而苟不显言明卞,扶植此义理,则无以阐扬我圣上至孝圣德也。重臣流涕而言之。殿下流涕而答之。此正君臣上下哀痛迫不得已处。而得臣则全无至诚恻怛之意,敢为等闲塞责之计,略略提及于条陈之下,有若可以寻常说道者然。不顾贻戚于圣明,罔念反伤于义理,究其心迹,万万骇愤。臣谓李得臣,设鞫严问,断不可已。

批曰:“午筵有言,卿想闻悉。玆从敬礼之义,强宣数行之批。卿其谅之。”

○以徐浩修为刑曹判书,李命植为汉城府判尹,郑昌圣为同知经筵事。

12月26日

○庚午,备边司启言:“即见礼曹粘目,则倭馆东大厅、西行廊五十六间烧烬。恤典,依康熙戊子例,公作绵布三同、米五十石题给,不必问慰,而事系边情,请令庙堂禀处矣。取考戊子前例,则无送译问慰之事,而只有米布题给之例。今亦依此举行为宜。”从之。

12月27日

○辛未,领议政金尚喆上札曰:

从古圣王,孰不欲立志?而苟不择善,而固执,则不为事物之挠夺者,盖无几矣。如欲志之必立,惟在学之不倦。诚以出治之图、祈永之谟,莫不由学故耳。惟我圣上,自在春宫,出入经传,上下子史,罔不分析缕毫,贯穿微粤。只缘经筵挟册之官,无以备顾问当圣心,故于是圣心渐懈,开讲间断。而三讲、两对,列朝之盛事。勿以圣学之已高,勿谓法讲之应文,讲经传而察公私、义利之分,讲子史而究治乱得失之本,为学为政,相为表里。则何患圣志之不立,圣治之不隆乎?臣尝以仁、明、武三字,为殿下献焉。窃覵殿下治局껍模,罔不以是心行是道。生杀,人主之大柄,而虽当恶逆讯鞫,覆囚勘断之时,求生必死,每存宁失不经之义,仁之至也。一日万几,国事至繁,而必先处晦观明,处静观动,万物情状,毕露于前,故大小畏服,不敢售欺蔽之计,明之至也。以极泰之运,当极艰之会,以至安之位,经至危之时,而不动声色,处之雍容,谈笑之间,底定祸乱,武之至也。虽然,如或宝龄渐高,志不帅气,仁之过而渐近于煦濡姑息,明之过而渐近于烦苛聪察,武之过而渐近于威怒严急,则是岂愼终如始之道哉?臣敢以,弘毅致远宽裕不迫八字,庸替丹扆之箴,惟愿益留圣意。目今最可闷者,上下之诚信不孚也,朝廷之风习不正也。世故多端,形迹是拘,劾一人,而未必出于公好恶,论一事而未必出于真是非。虚伪成习,凑泊无期。风节之委靡,何以抖擞;廉耻之牿亡,何以激励;纪纲之颓弛,何以扶植;言路之雍闭,何以开导,此在君上之导率如何。必须审好恶于诚伪之间,卞是非于疑似之际,上下之间,情志相孚,朝廷之上,风习自正。则上所陈诸条,不期变而自变矣。噫!三司合辞之至今相持,一例靳许,出场无期。以致堤防不严,义理易晦,宁不澟然?为今之道,不可不允其当允,勘其当勘,使公议夬伸,台启尽了,岂非国家之急务乎?至若旧染维新之教,大哉言乎。尝闻自点、器远之狱,苟无显露难赦之罪,虽族姻素亲之人,未尝有连累之端,以其罔治之义,开其归化之路。此固圣念所在,圣教所及者。缓急、舒惨,必益留神,以定人心,以镇世道。噫!我朝取士之法,最重式年之科。聚为其选,取讲制全才之意。而惟彼制述之士,尽诵七书,则虽尽一生,而成功未易,故京华子弟,应举绝少,三十三人之榜,几尽无实用之人也。仁庙朝故相赵翼,至请变背讲为临讲,专取文义。肃庙朝故相南九万,请行四书一经之讲。闵鼎重亦献讲主正文,制取生画之议。今若取原额中几窠,别为三经会试,多得贯通三经之人,则虽今日释褐,明日置之横经之列,其无愧可知。惟愿,博询廷议,讲成节目。噫!国不可无兵,兵不可无食,而若冗兵、冗食,徒为蠹国病民之资,则岂可一向恬嬉,不思所以矫革之道乎?即今国家之养三营兵者,岁计为七万馀,若使国力有裕,兵食无艰,则何患不多多益办,而廪料莫可支继,经用无以收拾,宁不大可忧闷?自古论者曰:‘都监军额,可减也。’显庙朝先正臣宋时烈,至请有缺勿补,必欲查正。肃庙朝故相臣李端夏、闵鼎重,皆论列训局兵,本不过三千,仍请汰减冗食。今都监五千之中,或以各一千,或以各五百,划属禁、御两营,如汉南北军之制,至于两营鄕军,春秋本道之操链,必将年年行之,比之五年一次之往来,实效较然。若以为两营兵番上,既寓唐家府兵之义,今不可废阁。云尔则或以一哨,或以二哨,一如训局陞户,则亦不失存羊之义,而自都监分屡之后,自来元料,其将自如,两营保米,当为剩馀。三军门措置之道,不患不有馀。均厅贸米之弊,自可永祛。惟愿博询廷议,深入睿裁焉。如守、摠分合之论,南汉出镇之议,向来圣询之下,诸臣已言之矣。此事,恝然置之则有害,断然行之则有益。一番处分,断不可已也。

批曰:“首尾屡千百言,无非进学之要、做治之方道。尽卿平日血忱。披复屡回思欲措之为政。附陈二假,亦属急务,冀卿之与庙堂诸臣,杂议烂商,以成画一之制。书不尽言,面可罄怀。”

12月29日

○癸酉,汉城府献民数。京户三万八千七百四十二,口二十万一千七十,男九万六千八百四十九,女十万四千二百二十一。京畿户十五万四千一百十八,口六十一万四千四百四十六,男三十一万三千七十二,女三十万一千三百七十四。江原道户八万三千八百四十二,口三十四万二千八百四,男十六万九千四百四十四,女十七万三千三百六十。黄海道户十三万五千六百八十五,口五十五万五千四百十六,男二十九万八千六百二,女二十五万六千八百十四。洪忠道户二十一万七千八百八十五,口八十五万一千三百七十九,男四十一万七千三百十四,女四十三万四千六十五。全罗道户三十一万六千四百三十八,口一百十九万八千四百九十一,男五十六万三千八百十七,女六十三万四千六百七十四。庆尚道户三十六万一千四百八十三,口一百五十七万一千四百五十,男七十万七千一百八十六,女八十六万四千二百六十四。平安道户二十九万三千三十四,口一百二十六万七千四百六十,男六十一万五千五百三十七,女六十五万一千九百二十三。咸镜道户十一万三千三百二十三,口六十二万五千五百五十七,男三十一万六千二百十五,女三十万九千三百四十二。京外摠户一百七十一万四千五百五十,口七百二十二万八千七十六,男三百四十九万八千三十六,女三百七十三万四十。

正宗文成武烈圣仁庄孝大王实录卷之十

注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