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 正宗文成武烈圣仁庄孝大王实录
(辛丑)五年清乾隆四十六年
六年

春正月

1月1日

○甲戌朔,下劝农纶音于八道两都:“王若曰,予自临御以来,劝农之教,凡几下矣?国之本在民,民之本在农,而农之勤惰,又在蕫饬之如何。肆先王设农师、置田畯,汲汲焉惟是之为先务,予其敢忽诸?玆故每当岁首,辄敷十行,用饬我道臣、守令,俾尽劝农之方,而迄无其效何也?岂予爱民之诚,未足以下孚欤?抑长吏怠慢,不克奉宣予德意欤?噫!凡玆八方民庶,皆予赤子也。或未免艰于食,而填于壑,是忧是惧,虽处厦毡、临玉食,而心未尝一息不在于民于农。赖天之眷佑,一二年来雨旸不愆,稼穑稍登,抑未知蔀屋之生,其尽无饥欤;流移之氓,其尽安集欤;耕耘之粮,其尽不匮,而荒废之土,其尽垦辟欤。苟未尽然也,予之忧惧,曷敢少弛?而凡所以救饥而怀安,助粮而辟荒,其责顾不在于长吏欤?况天心难必于屡丰,人情易懈于稍裕,苟不倍加蕫饬,作劳服勤,则窃恐来秋之虞,反有甚于前日矣。夫耕种有时,耘耔有节。倘能不夺,使趋其期,而黍稷茂则喜而赏,田不治则怒而罚,亦必如古长吏之为,则民岂不竞劝疾作,而庶几其有秋乎?咨!尔长吏,有勤、有慢,朝廷亦宜有赏罚。今予诞谕,其毋曰应故事,而惕念举行。”别谕关北道臣曰:“劝农之教,今方敷予心腹,诞告诸道,而噫!玆北关一路,十数年来,丰少歉多。丁酉之大无,凋瘵未苏,储蓄已空,而昨年之农,又被水旱。七路稍登,而玆道独歉。一道失稔,而六镇最甚,人皆得乐岁之饱,而此不免颔顑,人皆有安堵之业,而此不免顚连。每览道臣之登闻,未尝不恫若在己,食不甘味也。赒赈之方,已即区划,催科之苦,又许停退,以为一半分怀保之道。咨!尔方伯、守宰,果然体予至意,俾我赤子,不至有填壑之忧欤。噫!岁律已改,春事方及。嗣岁之计,虽于丰熟之馀,在所当急。矧玆歉荒之后,宁容少忽?农粮助其不给,而使免饥乏,耕耘必及其时,而常加劝课,每审田野,考其勤惰,毋扰村闾,俾安力作,然后庶几秋成可期,吾民少苏。古人以田野之辟、不辟,为长吏之赏罚。九重虽曰深远,蔀屋如在咫尺,为道臣、邑宰者,其各惕虑奉行,无负予别谕之意。”

1月2日

○乙亥,特叙前奎章阁提学金锺秀,仍其职。

○咸镜道观察使郑昌顺,以灾结擅分,命拿处,旋命考例以禀。户曹以先朝庚午、丁丑、辛巳年,以道臣灾结擅分,陈达请罪。因特教从重推考启。教曰:“加起之数,相当于擅分结数乎?且使民诚有白征之叹,则胡不以状以疏,加请不足之数乎?拿勘已例,自是成典,今无更议,而大臣,以道伯递易之频仍,六镇年事之凶荒,为闷念之端者,尽有所据,而到今民事为重。拿处之命,姑为分拣。”

1月4日

○丁丑,领议政金尚喆,以年至,上札乞休。批曰:“卿在予初服,奉先王遗命,行院相事。自是厥后,凡今六载,卿居首揆之任,一以事先王之道,匡弼予小子,导迪予小子。予小子获免大过,皆卿之力也。以及乎邦运之期底磐泰,时象之稍息波浪,夷考弥纶协辅之功,亦惟曰式赖于卿。惟卿白发丹衷,无愧古人,奚直小子之景仰?抑亦通朝荐绅,所尝推诩。予小子倚毗方笃,而引年之请,何为而至于此际?窃恐非其时也。噫!卿,朝廷之宿德也,元老也。在今之时,为今之道,政宜小大咸造,物我无畛,国耳忘家。远犹辰告,以共济于太和之域,舍卿之宿德元老,孰肯任此?卿能留保予小子,一年二年,苟或治做郅隆,俗成淸平,则予得以垂拱无为,而卿乃遂悬车之恳,尚亦未晩也。此个事理,曩于晋对之日,晓譬于卿。其说不啻缕缕,卿必记存之耳。胡不念敷心之谕,遽上告退之札乎?予又以一言有复于卿者。倘卿神劳秉轴,意欲缷务,则以予为卿之至意,容或思所以副许之方。而至于致政就闲,卿请虽切,予志弥坚。上下相持,徒致不诚之叹而已。卿其勉回初志,亟断来章,勿复以休退为言。是予之望。呜呼!言之不嫌重复,欲冀卿之倾听。卿其念之念之。”

1月5日

○戊寅,上将祈谷于社稷,命史官摘奸往审。史官回奏言:“壝门内全不修扫。”命汰入直官洪允浩,令该府,从重勘处。

○副修撰洪文泳上疏曰:

今番大政,西铨一何辞说之多也?军校之当迁者,初不收用,武兼之应选者,乃取别人。外假承传之名,而所差者素亲切之医人,托以不愿之窠,而先拟者无履历之白徒。京营将士,十不取一,沁府褊校,并举其二。金时肃之初不参望,而谓以始报于都政小退之时;尹相赫之素有指目,而遽然照拟于初仕极择之望。其他碍公格、骇物情者,非止一二。且主文试士,职任自别,临殿命题,事体尤重,而顷于柑制日,谓有宿藁之文,持入禁中,轮示阁外,及登前席,至烦天听。筵体坏损,举措顚错,尤如何哉?臣谓兵曹判书李性源,亟施谴罢之典。道臣之擅分灾结,自有当律。若取一时权宜之例,舍国家已定之法,则事面不但苟艰,典宪有时轻重。咸镜监司郑昌顺,从重勘处宜矣。

批曰:“兵判事,都政取舍,决无是也。试院事,既往矣,尔之抉摘至此,殊莫晓也。北伯事,意在恤民。更当问于大臣决处矣。”

○召见内阁提学金锺秀。上曰:“近日政令,有可言者否?”锺秀对曰:“殿下登极之初,朝野拭目,一治之期,殆若朝夕可待,而一年二年,今到六年,不但治不徯志,反复渐不如初。人心浇漓,世道涣散,悠悠万事,惟在殿下务尽镇安之道,以为矫救之图矣。目今士大夫名节牿亡,气概摧沮,索然无可振之势。此可谓哀痛。我朝励名节、尚气概,维持四百年宗社者,士大夫是已。更愿殿下,仁抚义摩,沈浸淬砺,痛加一番洗涤焉。”上曰:“卿言诚好矣。”上曰:“辛丑重回,予甚怆伤。四大臣殉国之忠,无容可言,而所谓五人为谁?”锺秀曰:“李天纪、金龙泽、沈尚吉、徐德修、郑麟重五人。俱以布衣,能识鸿毛、泰山之义,犯猛虎负嵎之势,视死如归。此皆圣世培养之化,而风声直节,有光百世。然而一番人之为说,则曰出于希凯之心。凡论人者,当论义理大处,岂可臆逆其心,并与所成就而攻之耶?”上曰:“五人所处,虽与四大臣有异,所秉者大义,所死者国事也,何可强摘其心地,并毁此义理之大处乎?”锺秀曰:“圣教至此,不胜钦仰矣。”上曰:“故相赵泰采之后孙,有立朝者乎?”锺秀曰:“故相第三子谦彬之子荣克,嗣为长孙主其祀。荣克死,而诸子中,曾有入仕者。又有故判书观彬之子荣庆,亦是前衔矣。观彬之末年树立,可谓人所难及。而荣庆以观彬之子,故相之孙,无官落鄕,已有年矣。”上曰:“令铨曹调用。”

○罢兵曹判书李性源职。教曰:“亲押殿座在明,本曹多有时急举行之事,望单与节目,尚不入启,必是判堂,引义而然。此人之擢拔至此,谓其才谞足可堪为。俄于疏批靳持者此也。然若不辨核,徒令行公,殆近迫隘。堂疏中都政事九条论列,决知其生踈之致,而其中数件,可谓怪底语。虚实间不可置于䵝昧之科。况目下事势,俱系紧急,亦不可逾日,自该房,其委折问于兵判以启。政院启言:”问于兵曹判书李性源处,则九条论列,据实仰对。而孤恩负德,自陷于循私蔑公之科,震恐陨越云矣。“教曰:”此重臣推跻至此,顚沛如许,必由负乘之故。且人言之某条、某事,姑舍是,苟能悉心尽善,奚为而获此简书?况今祝帖署押,只隔一宵,而节目与望单,终不举行。此亦徒损国体。“仍命罢职。

1月6日

○己卯,御宣政殿,亲押祈谷祭祝。

○领议政金尚喆免。尚喆又上札申乞致仕。批曰:“前批略示微意。从其可从之事,诚也;不从其不可从之请,亦诚也。君臣之间,贵在诚实。况卿几年中书,积有劳瘁,迨此年至之日,暂缷鼎席之务,予亦不欲固拒。卿之相职,特许暂副。卿其体予至意,勿复以致政二字,闻于予也。”

○以左议政徐命善为领议政。遣承旨敦谕曰:“昨春,解卿元辅之职,岂独使卿,姑避锋镝,抑亦为卿暂缷担负?此皆惓惓于卿,必欲扶顚而持危。惟予此意,卿庶几谅悉。今也复授卿以首揆,惟玆所叨之职,即是卿宿趼之地。卿安用辞巽,予何必敦勉?而顾今世道,无一可恃,朝象有百可忧。风涛之楫,冥擿之烛,前领相去后,专赖卿一人。畴昔筵席,屡有云然,辅翼丞弼之责,非卿伊谁?呜呼!卿之出处、去就,实有关于治道污隆。况又一部《明义》,扶纲常于既坠,阐义理于将晦。国家之至有今日,莫非卿拼死生、弃祸福之至诚血忱。五载中书,又积勤劳,未老发白,亦出于忧爱。推此心以往,何忧乎今日之世道、朝象乎?卿之有美疴,予之为卿闷虑,曷有其已?比闻大体已臻苏域云,矧今春气向暖,天和可复。卿须体予颙企之至意,益宜善摄,不日造朝,辅我不穀,济此时艰。”

○仍任前御营大将李柱国。

○以洪乐性为兵曹判书,金鲁镇为吏曹参判,郑象仁为司谏院大司谏,兪彦镐为礼曹判书,金锺秀为知经筵事。

1月7日

○庚辰,上诣社坛,省牲器,遂斋宿。

○以金鲁镇为司谏院大司谏。

○教曰:“设置两司,将欲纠正百官,而出宫时侍卫之多率从人,作门内骑马喧聒,挽近所无。况诸台成班分立,袖手避立而已。曾无一言执奏,其为溺职,莫甚于此。随驾两司递差。”

○教曰:“古事社坛亲享时,侍卫及侍臣、承史,以锺沈桥乘马载录。若此然后可无纷沓之弊。自还宫时,复旧例举行。

1月8日

○辛巳,祈谷于社坛。

○玉堂上札曰:

内阁牙牌,奉御押,而乃为禁喧吏卒所缺伤,诚一变怪。郞厅与吏卒,固当重勘,而该堂不饬之失,不可无谴责之典。

批曰:“所陈依施。”

○兵曹启言:“仁政殿轩架所悬锺一个,夜间见失云,不胜惊骇。今方查问推出,而当该入直番将,难免守直不勤之责。令该府勘处可之。”教曰:“香室、艺文馆,独非字内乎?光范、崇范门既闭,则径路惟是两处。昨日入直官员,一体捧传旨。”

1月9日

○壬午,教曰:“凡符标及制书故毁者极律,误毁者徒配,因事毁失有显迹者,不坐。今番兵吏事,既与故毁有异,亦与误毁稍间。原其本事,出于因公误毁,断例所载,因事则不坐之文,可谓准备之律。年前折伤信箭之顺得,该曹犹且屈法付轻,则况此兵吏用情与不用情,尤非顺得之比也。施以当律,虽从堂札,而揆以审狱之意,不可直以误毁律论。误毁律,以公罪律,收赎放送。”

○设人日制于泮宫。

1月10日

○癸未,次对。停诸道春操。

○罢咸镜监司郑昌顺职。上以洪文泳疏论北伯事,问大臣。右议政李徽之对曰:“堂疏既出守经之论,该道臣,事当引义。且年分事目至严,违越定式,亦关后弊。郑昌顺罢职宜矣。”从之。

○以郑元始为咸镜道观察使,尹坊为司谏院大司谏。

1月11日

○甲申,展谒太庙、景慕宫。

○关西暗行御史柳谊复命,进书启。教曰:“奉使之体,孰非紧重,而绣衣尤有自别,必谨严精核,然后庶不辱朝廷。观此平安道暗行御史柳谊书启,启凡七度,而繁乱不整,棼糅无緖。守宰治绩,语不成说。谷包启目,前所未见,观于猪糠六分,官鸡一首之说,而他馀条件之烦屑,推可知也。启式之违格,事状之胡乱,犹属馀事,是岂当初差遣之本意也?失职之罪,在所难免。该御史为先缄辞,从重推考。”

○命各司久任郞厅来待。教曰:“召见久任郞厅,所以敷奏而明试也。况是久于其任之人,则弊瘼也、所怀也,此等可奏、可试之事,不一其端。试虽在上,奏则在下,而如无奏语,何以试之?曾亦以此有所饬教,未知明日来待之人,能念再昨年传教乎,更从三令之意,如是申谕。明日入侍郞官,皆以无弊瘼、无所怀,一例弥缝,则当有别样警饬之道。以此严饬。”

1月12日

○乙酉,教曰:“都民休戚,专系贡市人苦乐。每岁询瘼,出于轸恤之意,岁既翻矣,不可不一问。入侍承旨,明朝与贡市堂上,进往阙门贡市人处,问弊瘼以闻。”

○轮对。召见各司久任郞。

1月13日

○丙戌,亲试春到记儒生制讲。制居首生员沈晋贤、讲居首幼学金德老,并直赴殿试。

○以郑志俭为弘文馆副提学,沈念祖为奎章阁直提学,李性源为议政府右参赞,金鲁镇为户曹参判,郑一祥为同知经筵事。

1月14日

○丁亥,宥定配罪人金相玉。

○以金熤为礼曹判书,徐浩修为知经筵事。

1月15日

○戊子,教曰:“日前以都民休戚,专系贡市人,有所提教。盖此市民弊瘼,曰乱㕓也,中都会也,都库也。种种此等名色,奚特难支之一大端?设法痛禁,自有国朝典则,而官员不修职务,胥隶惟事诛求,干谒滋甚,货贿公行,所谓法司等是蔑如。莫曰俗弊之渐痼,猝难厘革也。为官长者,苟能祛私奉公,民可奠业,弊可祛甚。观于今番现发二三事,而馀足推知。法司官吏不饬之罪,姑且宽贳者,意在属之既往,责之来后也。自政院,招致该法司郞官,严明申饬,今日以后,系是令后,如有现发,随即严勘,断不可已。以此传教,使之书揭壁上,惕念遵此举行。至若贡市人之弊,向于秋间,略有戢励。其后果无生弊之端乎?大抵贡弊如杜窜穴,难以毛举。随矫随生,自上何可尽烛?此则亦在官长修举与否。并令知悉,着意无怠。”又教曰:“不待昨日询瘼,而乱尘之弊,业已闻知。若此而市肆安得不凋残。市肆凋残,则物价腾踊。贫士穷民,何以聊其生也?惟其弊源,专在军门士卒。无料人所为,犹可骇痛。况有料辈兼并?自政院,另加严饬于各军门及扈卫厅,从后廉问,如有现发之弊,不饬将臣,难免其责。预令申饬。”

○以李𡊠为都承旨。

○各司、各营,上庚子年会簿。户曹粮饷厅、宣惠厅、常赈、均厅、兵曹训局、禁营、御营、守厅、摠厅,时在黄金一百十八两零、银子四十四万一千二百十五两零、钱文一百二十七万六千二百九十九两零、绵布四千六百五十三同三十疋零、苎布七同二十七疋零、布子八百四十二同十六疋零、米三十一万九千四百六十七石零、田米二万一千五百二十八石零、大豆五万五千四百二十一石零、皮各谷四千八百七石。

1月16日

○己丑,展谒永禧殿,诣毓祥宫展拜。

○教曰:“英考承储,既届旧甲。肃庙诞降,又回是年。小子羹墙之慕,一倍惟新。旷礼经岁,顾此濡露之感,冞增怵惕。谒于明陵,自有当行之日,而元陵祗谒,不可不先行于春谒,少展小子之忱。以晦前推择。”

1月17日

○庚寅,汉城府启言:“每当上元前夜,各洞市童,例有聚拍体俑之戏,而今番洞任辈,以勿为聚拍,指挥诸家,有若禁令,颇多骚扰之弊。既无上司之指挥,忽致闾里之骚扰,请当该各部伊日入直官员,并拿问处之。”可之。仍教曰:“上元前夜,街儿市童之成群作队,竞拍草人,名之曰处容戏。事近不经,亦一胜事。鄕人傩,圣人犹且敬之。盖除夕之傩礼,元宵之俑戏,皆由国俗,则岂可设法禁止,以致绎骚之弊乎?观此汉城府草记,部官事,极可怪骇,已命拿处。而续闻筵臣言,部隶假称传教,知委坊曲,至以儿童有犯刑配之律,抵其父兄布告云云,尤岂非无状乎?若无登闻之举,予何以知之?且况蠢彼愚氓,亦安卞传教之真伪乎?近来民俗凋残,一切贲饰之事,绝无闻焉。今也似此流来之习,反为扰民之端,不可无惩后昭示之道。以此传教辞意,令该部晓谕坊曲,仍令刑曹堂上,待明朝开坐,通衢传讹部吏,从重决杖以闻。”

○检阅金载瓒上疏曰:

臣父熤,方带艺文提学。父子所叨,并是一馆。请亟递臣职。

教曰:“馆阁,元无规避。昨夏曲谅,犹以春秋兼衔之,故例递,然而见带之职,大异于此。此而许施,则流来典例,坏自此人始,其可成说?若以仕日磨勘为言,弘文馆之领事、大提学、提学,独不磨勘贬目乎?然则奈之何,前辈之审于去就者,与父若兄,行公于馆职乎?新进似此处义,不害为美事,而此路一开,后弊难防,不可无示警。检阅金载瓒罢职,原疏还给。捧纳承旨,从重推考。

○和嫔尹氏有娠,是日设产室厅。

1月18日

○辛卯,行文臣殿讲。

○敦谕领议政徐命善曰:“所愼几至勿药否,目今陵谒在迩。而卿兼管太仆矣。闻旗军洗马,又在一两日内,卿欲强力赴公耶?少愈之戒,尤在愼摄。本司自有二提举,自可替行。卿其安心勿辞,益加善摄。”仍令问病以来。

○以宋文载为司宪府大司宪。

○领府事金尚喆上札乞休。批曰:“向也,勉循卿请,许解相职。自此,卿可便意闲养,予为卿喜之。惟予区区为卿之心,卿想谅之。然而凡今几日,卿无意造朝,以至西枢散衔,亦不肃命。予于是,莫晓卿意矣。及见札本,曷胜骇惑?借使予诚意有孚,卿安有今日之札也?急于敦迫,未暇长语。卿其即为入来肃命,听我面谕。”

1月21日

○甲午,行酌献礼于景慕宫。

○擢拜前参判金鲁镇,议政府左参赞。鲁镇,乙卯生也,是日酌献閟宫,以尊年之意,特擢。

○副提学郑志俭上疏曰:

惟我殿下,以天纵之姿,懋日将之学,服膺典谟,该贯本末。格物理,则精粗俱到。措事业,则权衡不差,义精而仁至,体立而用行。臣愚管蠡之见,虽不足窥测万一,而亦有以知嵬焕之德,超百王而接千圣矣。第念,圣不自圣,乃所以为圣,故大禹不满假之心,孔圣有渐进之训。臣每于筵席,伏承谦挹之圣教,实仰前后之一揆,而若夫克勤之功,独觉之妙,顾不在典学上欤?先儒,以经筵为出治之本,而顾今侍讲之臣,既无足以开发圣意,讨论微旨,则臣固知殿下开卷之益,每在于罢朝,探赜之功,尤专于乙夜。然而一日万几,皆入睿裁,千涂百辙,总勤圣虑。则窃恐静处少而动处多,发时胜而存时寡。苟如是也,本体易欠于昭旷,实工或归于间断。必须简以制烦,虚以待物,体验训谟,恒多于发施,酬接事务,每逊于渊默,然后义理有浸灌之效,大本无偏倚之患。明镜止水,鬼神莫测,崇德致用,显微无间,而若论吃紧之要,只在居敬二字,惟殿下,深留圣意焉。今日掌宪之臣,所争执者,莫非罪在难逭。法所必施,而圣听愈邈,例批辄降。臣谓纪纲不张,法令不行,未必不由于是。愿深思而亟断焉。抑臣尤有所痛心者,即洪国荣事也。噫!擅国之奸、称兵之逆,古或有之。而若其显托狐窜之势,潜售枭獍之志,蔑君纲于目中,谋国脉于暗地者,岂有如国荣者哉?始也凭借宠灵,窃弄权柄,把握一时之威福,笼络举世之人士;终焉淫奢极,而邪意萌,霜冰渐,而凶计滋,无一分人臣之礼,集千古乱贼之恶。拥甲兵于深严,布心腹于肘腋,伺至尊之动静,幸国势之孤危。甚至沮遏大计,潜怀异图,则其心所在,不难知也叵测之祸,迫于呼吸,而我殿下默运神筹,独奋英断,不动声色,一朝屏黜,此圣人之大勇也。拯群僚于机阱,奠洪业于磐泰,德合天地,事光简策,而顾国荣,则罪极恶逆,责止放还,求田问舍,安享富厚,行止惟意,偃仰自在,直是谢事之闲人耳。揆以宪章,宁有是理?国无刑则已,有则不施于国荣,而当谁施耶?刑赏,佐治之具也。虽以尧、舜之圣,不能舍刑而治。今殿下直欲舍之,此臣之所未晓也。且殿下试思国荣之为人,是岂安于放退,没齿无怨者乎?不然则臣恐难言之虑、不虞之患,尤不可不察也。此则犹属未然之忧。即其罪犯之已著者,视诸乙、丙诸逆,实为浮焉。则岂可一刻容贷于覆载之间?而近日以来,大小恬嬉,远窜薄勘,视若空言,不过依例誊传而已,无一人明目张胆,必讨乃已,臣窃为三司慨然也。伏乞亟允远窜之请,继降依律之命,以夬神人之愤焉。仍伏念,帝王之立制也,必贵经远之谟,预杜起弊之源,要使万世可继,百王取法,而向来宿卫之设,有异于是。始缘一时之权宜,遂成奸凶之窝藏。求之古制,未有可据,若论流弊,何所不到?何辜创设?未几天心开悟,既黜凶贼,即罢宿卫,日月之更,人孰不仰?第明示前失,削去遗籍,然后可以无累于典章,而有光于转环。宿卫创立,誊录去来,文迹之留在诸营各司外方列邑者,岂容仍置,以示来许?臣谓并令收聚,亟付诸火,断不可已也。

批曰:“胪列诸条持难,岂曰无据?尾陈事,体府焚籍,是为已例。况此一时不获已之权宜乎!依施。”

1月22日

○乙未,命杀狱文案判下者,楷书行会,著为式。

○以郑志俭为吏曹参议,柳义养为司谏院大司谏。

○审理京外死狱,傅生二十六人。

1月23日

○丙申,以金华镇为平安道观察使。

1月24日

○丁酉,以郑尚淳为户曹判书,李敬养为吏曹参议,严璹为司宪府大司宪。

1月25日

○戊戌,教曰:“缅惟昔日封章之时,小子躬写祝帖,何异小子羹墙之慕,无处可寓?此虽疏节,或属伸诚之一端,当亲书亲押。”

○领议政徐命善上札请退陵幸。教曰:“当初持难,意在恤民弊,而见今雨势不止,必欲动驾,反贻民弊,动驾退定于再明日。曾于因雨动驾退定之时,有以杨州东仓谷给粮之事,分付京畿监司。”

○教曰:“祭物虽措备,再明日祭享时,果果外,皆以新件改用。已备置物种,再明日动驾后,当取见,切勿以已造者仍用。新备物种,令本寺提调,今日内亲执照检,输送于享所。”

1月26日

○己亥,教曰:“今番幸行问安马及支供,既命除之。承旨问安,亦无进去之事,而虽属仪文,礼不可废,守宫承旨,问安于殿宫,承批后付拨状启。”教曰:“洪和辅不念涤瑕差遣之意,有此各项负犯。已极痛骇。况方阃重任,尤何等至重,则擅弄钱谷,剥割军民之状,至登绣启,胪列狼藉。此人或以为有若可用之才然者,岂非罔人盗名之甚乎?今番岭邑守令,多从宽假之政,而似此不畏法之类,不可不明示惩恶之意。流三千里之律,渠焉敢逭也?勿限年定配。”和辅以庆尚右道节度使时,仓谷擅弄挪移罪,初配肃川府,至是命勿限年定配。

1月27日

○庚子,行酌献礼于元陵,次诣健元陵,行礼如仪。次诣穆陵、徽陵、崇陵、惠陵展拜。局内诸陵,分遣大臣奉审,行祭如仪还宫。

○教曰:“太岁在辛丑,是年也,先大王自潜邸入承储位。今焉旧历云回,惟予小子,羹墙之慕,无地可展。呜呼!我先王,述列祖之心法,接三宗之血脉,尧传舜授,仁至义尽。使我四百年宗社,赖以有磐泰之安,猗欤!盛哉。时则有若忠献公金昌集、忠文公李颐命、忠翼公赵泰采、忠愍公李健命,协力翊戴,以身殉国,精忠大节,炳炳烺烺至于今昭布人耳目。所谓建而不悖,质之无疑,永有辞于天下后世者,非耶?不幸伊时枭獍之徒,大起诬狱,乃构惨祸,呜呼!天下宁有是耶?粤自先朝褒奖之教,屡形于丝纶,赐祠江上,额以四忠。呜呼!以圣人公天下之心,有是恩数,所谓公议,不待百年而定者,非耶?重逢前甲,载谒元陵,予小子乌可无寓感之道也?四忠祠遣承旨,卜日致祭,其子孙,仍令选曹录用。”又教曰:“以其时股肱之孙,又以肘腋之亲,死生之际,若有挠夺,噫!今日宗社,未知有税驾之所。伊时被祸人,次第有赠爵与谥之典,而一人之独漏,舆议迄今嗟叹。曾予嗣服之初,欲为未果者,又若一人屡赠其职,而伊时先王之教,小子承聆,矧当录旧之日,岂无表章之举?赠吏曹参议金省行,加赠一阶;故学生徐德修,特赠司宪府执义。”

○是日,假注书赵兴镇、李集斗、翰林金载瓒、兼春秋张显庆落后,未及于谒陵时。教曰:“今日史官之事,虽与元不参班之百官,容或有间,渠辈在上下注书及左右史之任,无一人随到。展拜奉审,何等至重,而两陵不得行礼,渠辈皆以小官,若知一分国纲,宁有如许前所未有之事乎?岭海之谴,在渠辈可谓薄勘,而其中二人,或有病、或追到。然而混同处分,殆近斑驳。上注书李集斗、兼春秋张显庆,为先削职。假注书赵兴镇、翰林金载瓒,事势如右,分拣。”

○历临东关王庙教曰:“展礼后行祭,即是应行之事。东南两庙,遣将臣行祭,俄于行礼时,已有提说。一依宋武成王庙祭,既有肃庙受教,载《宝鉴》。先朝亦以此有御制文,而迄未遵行,可谓欠事。三局大将,依例兼堂上例,凡事管检。虽以守仆服色言之,亦无定例。此后依他守仆例,俾无褺慢之叹事。令该曹知悉。”

1月28日

○辛丑,教曰:“以昨日动驾时观之,寻常号令,全不知向方,手脚忙乱,杂沓为事。昨日,承传宣传官徐有和、金益彬、预差吴毅常、朴基丰、赵宅镇,为先从重推考。此后承传宣传官陈法、阵图,必也各别链读。当时时召试。以此令兵判,另加严饬。”又教曰:“队伍整齐,无踈密不齐之叹,未有如昨日。岂可有罚无赏?曾已稔饰,今宜奖劝,挟辇、把摠、哨官弓子,各一张赐给。殆成作队之军,进止迟速,犹有迎刃之效,此则常时团结而然。扈驾军兵,时在训局该大将,不以卧病为事,有此修举,不可无示嘉之道。训链大将具善复,虎皮一令赐给。”

○健元陵、穆陵、显陵展拜时,东西班多不参。教曰:“所谓纪纲,非今日之纪纲,即四百年扶植之纪纲也。有国而无纪纲,其国不亡,予未之闻。今玆之事,莫曰班仪也。霜冰之渐,圣人先事忧之。百许步周旋之际,如是之散避,则脱有劳疲加于此之事,不独百官而已,近班亦必无意随扈矣。观此宪府所捧现告,自第三陵,卿宰若而人外,无一人进参,而健元陵展拜,东西班,才是十数内外,以至崇陵展拜,无论大官、小官,班行空虚,此可谓无如之何矣。不可无惩励之道,而予则曰处分止于现告者,则以今颓堕之纪纲,添一丛脞之叹。盖纪纲即堂陛也,堂而无陛,陛而无级可乎?近来丛脞之极,不得不替行有司之举,予亦无言,尤致颓堕。虽于节目之间,每烦辞教,而丛脞之嫌,诚有不可顾者存焉。噫!大官统百僚,董励整饬,以副协赞承佐之责焉,在朝具僚之不知所以敬畏大官者,此固堂陛之不尊而然。予方自反,而惜乎!大臣之不能纠督也。昨日事,奚直察影之一端,如使少能提饬,岂有无百官行礼之事乎?此立国以来所未有之事。予虽淟涊不知愧,想惟展拜之处,是何等肃敬之地,而褺越至此,到今敬礼为轻,所重为重,一事二事,含容不已,则纪纲至于扫地而后已。且此大臣,不塞予倚毗也,抑亦不少,右议政李徽之罢职。”又教曰:“今日若以展拜官无人,尽汰百官;明日又以随驾班无人,尽汰百官,若此不已,朝纲必无修举之理。才汰旋复,愈益恬嬉,此盖不能端本故然耳。以大臣而尚加责备之谴,则况掌风宪之臣,有言责之任者乎?虽以昨日言之,身多冒犯,口亦失言。此等三司,溺职大矣。昨日随驾三司诸臣,一并罢职不叙。”又教曰:“俄以身既冒犯,口亦不言为教。宪长,亦年老之人,𨅬跚先诣,予已目击,至命随后,因嘉其勤,岂可混勘?大司宪严璹传旨中,勿捧。”政院以掌令柳孟养、校理权以纲、修撰金翊休、副修撰赵鼎镇罢职传旨启。教曰:“法文内各陵执事官,但于还宫时改服,洞口外,合班随驾。执此究之,此四人之参班与否,无足有无于其间。若其不言之失,应参班三司,犹皆噤默,何责乎元不参之人乎?不可混被谴罚,更以递差传旨,捧入。”

○以具以谦为三道水军统制使。

1月29日

○壬寅,金安老后孙载默,以《明义录》进笺中,以安老为耇、辉对偶,击铮讼冤。刑曹启言:“金载默饰诈纳供,万万痛骇。请照律定配。”允之。仍教曰:“渠之十四寸兄载恪,与制笺人酬酢,在三昨年夏间,则到今几年之后,始乃击铮,果何意思?金安老之为权奸而非恶逆,虽非惯于东史者,孰不知之?而假使制笺人,不知本事,而引用于对偶之句,以权奸而对恶逆,无所不可焉。以外句之有耇、辉二字,而安老为耇、辉之理乎?惟彼《明义》一部,即今日之《春秋》,凡为东土含生之伦,皆怀沫血飮泣,誓不共生之心。此两囚,以渠祖先不干之事,肆发刊除之说。此无他觊觎之徒,替伺衅隙之不足,从以妄加揣度于近日爻象而然者。原书中,所谓国边人,不幸为别人,而正若适、远虽出,大伦不亏者也。似此兆眹,驯致不已,其国不为国,君不为君,不待知者,而可以明知。卿等亦皆发竖而胆颤乎。”刑曹以金载默及指嗾载默之金载恪,并远配启。

1月30日

○癸卯,以沈墢为司谏院大司谏,徐有防为成均馆大司成。

○命各营厘正宿卫所文迹。教曰:“各营传教文迹,有碍而无系者删之;无碍而有系者存之。依此使各其营大将,就原誊录,亲执厘正后草记。今玆之举,出于任非其人,明示尤悔之意,而原其事,不幸逆变屡起,肘腋无人而然。将虽如许,军何有辜?冒风凌寒,巡绰警卫之劳,不可以此。全事削之,自朝家视之,均是王事,军卒中陞差之别武士、兼司仆,无或勒汰,牌巡别抄还属事,依传教举行事,并令知悉。”

二月

2月1日

○甲辰朔,户曹参议朴师讷,上疏乞致仕。不许。

2月2日

○乙巳,遣承旨,敦谕领议政徐命善曰:“鼎席俱空,凡今几日?予无咨诹之所,朝有泮涣之象,庶事丛脞,百工颓惰。振砺矫救之责,恃在卿一人,而陞拜阅月,病未造朝,切为卿闷虑。比闻愼节,亦已快苏,况又岁首朝参,以卿调疴,迟待至今。卿须念予如渴之望,即日出肃,弘济国事。”

○遣承旨致祭达城府院君徐宗悌祠。

○复授李徽之议政府右议政,仍敦谕曰:“曩者之谴,岂直深恶于卿而然哉?国体不可不尊,朝纲不可不立,以是之故,不获已有是处分。不如是,则卑者愈卑,颓者愈颓,将至莫可收拾之境。非不知大臣谴罢,事系重难,而此亦有不暇顾,卿能念此否。惟卿胸中无物,无所较计商量。卿所以见知于予,而予所以擢拔于卿者,皆在于此。到今重拜之后,尤合推广其所以能夹,辅予一人,是予日夕之望。玆因敦召,略布至此。卿其念予殷勤之意,斯速肃命,仍参明日朝参。”

○以金锺秀、郑民始为宣惠厅提调。

○兵曹以更漏未下先打锺启。教曰:“街锺之距阙门,殆近数里,则呼声岂彻于锺阁?必是中间径打更鼓之致。更为查实草记。无论如此如彼,守门将若了了,则岂可深坐厅中,不禁军人之喧闹乎?且敦化门将,每作右位取便之所,而有此等所犯,尤亟无状。问名拿处。”已而,命锺阁习读,严加科治,该巡将罢职。

2月3日

○丙午,御仁政门,受朝参。领议政徐命善启言:“向者李福源疏出后,意谓义理可明,堤防可严。李得臣投进一疏,极其无严。观今世道,未能底定,人心尚多诳惑。若不劈破义理,明示处分,则百世之下,将何以有辞乎?臣愚衷所激,玆构手札,冒死擎进。此实大关义理处也。乞命有司,颁示中外。”上曰:“不见札中,而予心先为抑塞矣。大义固可知也,卿意亦可想矣。卒乍间有难遍览,还内后可以观之矣。”命善曰:“窃有四条饬励者,敢此仰陈。一曰警恬嬉,二曰树纪纲,三曰祛私意,四曰砺名检。请以此四条,昭示有位,俾得各自饬励。”从之。又启言:“关西御史柳谊书启,烦冗胡乱,有难考信。勿施之教,盖出于此。然其中亦有弊瘼。因革守令犯科之不可不商量查处者,请令各该司,依例回启。”从之。又启言:“向来李得臣之疏,罪在无严,而请削请鞫。俱未蒙允。毕竟律名,不过递差。臣谓先施窜配宜矣。”从之。政院捧入,传旨仍不下。

○右议政李徽之上疏曰:

向日园陵陪班之全不成样,实关纪纲。臣忝居三事,未饬百僚,有此无前之举,罔非臣溺职之辜也。圣明虽懋曲贷之德,臣心自甘重勘之典。复据蔑效之地,不思补过之义,晏然冒赴,非臣所敢安也。伏乞亟收新命,特赐斥退。

批曰:“昨于史官之去,略申心曲,而急于敦迫,未遑详悉。既乖礼待之义,重违虚伫之心,经宵歉叹,无以为言。续见来上疏本,一味牢让,无意出肃,卿胡不念予至意至此也?况今春寒尚峭,无异严冱,此时江外兴居凡百,必多龃龉,益为卿忧虑,不置于中。向日处分事,真所谓遂事勿说。从玆以往,凡于振励董饬之方,予与卿,尤宜相须共成,勉其所不勉。面前当务,亶不外是,若乃慰解之语,犹属虚伪底事。於戏!君臣之间,尚云贵在诚信?矧伊元首股肱之际也哉?卿其谅事势之不得不然,念大义之不可不尊,当日入城,仍即谢命,以副予侧席之企也。似闻卿所止住之处,距四忠祠不远。卿之是岁在是任,予自语于心曰:‘天道不可诬也。’日昨致侑之班,卿之未参,岂非欠事?祠在咫尺,奚论越境?卿于还程之路,历瞻而回也。”

○教曰:“今则书启,既因大臣筵奏,有回启之命,可谓究竟。御史之情与罪,前此备忘与堂批,言之悉矣。以罪较情,情或可恕。平安道暗行御史柳谊,姑先削职。”

○备边司启言:“平安道暗行御史柳谊,别单敕需债殖事、宣川、劎山戎器防营水军事、沿江植木事、朔州六馆岭储谷守城事、各镇饷耗划给事、岭厄防守事、监兵营谷勿为尽分事,并置之。宁边兵屯仓本宫句管事、龟城户钱、牛税事、宁远流民充定镇卒事、殷山军额交通事、江边列镇军伍事、江边五邑武士久勤事、孟山西北通货事、移录折米事,并令道、帅臣,量宜措处。拦后士越次事,请申饬铨曹。”吏曹启言:“宁边府使宋载经、德川前郡守朴光翰、渭原前郡守李格,俱犯加分之罪,并拿问。朔州府使李延弼,改量贻弊,请罢黜。”并允之。

○教曰:“自首守令拿处,亦是法文所在乎?更为考例禀处,而此中德川前郡守朴光翰,绣启曰:‘以前官时加分,因营关择精谷发卖’云云,其甚疑晦。既曰加分,又云发卖,未知何许罪目。混同请拿,殊欠综实。又若朔州府使李延弼,腐谷改色,亦有其弊为说,而置之请罢。大抵守令数递,不但迎送有弊。罪没摸捉,律至罢黜,得不近于儿戏乎?腐谷换捧,民既乐受,而所谓弊端,官与吏间,亦不言谁何,则遽然结末,不已踈忽?回启中此条件置之,待新道伯下去,两邑事查启禀处。状到后,更令覆奏。”

○教曰:“予于义理之际,必欲严明,宁或有一毫私意乎?慈宫近亲,无通籍之人,洪守荣,即奉朝贺之奉祀孙。闻守荣,既尽丧制,俾差初仕一窠,以为受禄之地。”

2月4日

○丁未,展拜于景慕宫。谕江原道观察使曰:“昨因京兆堂上举条,鄕儒之称以修理设厅,留京之类,使之严加禁戢,而自昔屡为奉审之举,不能的知,只禁樵牧。未知其后,凡系禁养之节,连为申饬乎?令道臣,今春巡路,三陟府俗称陵寝基址,禁养与否,亲审后状闻。”

○东莱府使尹师国,以入送使,请停倭船启。教曰:“交邻柔远,固是有国先务。彼我之际,约条昭载,则不可创出别例。在前虽有一二可援之事,时势差异,数爻不同。朝家之设置边倅,俾掌锁钥之任,岂独为捍御也?凡有事为,但当遵守画一之成宪,无或毫厘之差谬可也。今乃不此之为,殆若誊报簿牒者然,至以观其动静,追后状闻,为言边臣体面,宁容如是?马岛形势之近益凋残,虽不待彼人之言,而已所稔闻。在边倅之道。当以守法为言。此状启终涉碍眼,下庙堂,明日次对时禀处。莱府任译号令,素称大行于岛夷,此等之事,不徒不能据理切责,无例之私书捧上。又果有例否,亦令庙堂,考例以奏。”

○罢兵曹参知金鲁永职。以更漏误传,不能察饬也。

2月5日

○戊申,次对。领议政徐命善启言:“送使停止,虽有已例,入送使之一时尽停,乃是今番初有之事。则不思如法遵守,敢以更观动静之说,率尔陈启。事极骇然。请东莱府使尹师国,令该府照律勘处。当该任译等,令新府使,从重决棍。”从之。又启言:“平安监司郑尚淳,莫重国谷,有此亏欠,至登绣启。请罢职。兵使李汉昌,绣启中胪列诸罪,不可不一番核处。令该府,拿问定罪。”从之。仍教曰:“道伯事,则或不无袭谬,姑先缄辞推考。”上曰:“箕伯事,卿则请罢,而予以缄推为教者,良有以也。君臣之间,贵相覆难。卿言某事,而予其从之;予言某事,而卿其顺之,则是岂都兪吁咈之美哉?此所谓君臣出言,莫敢矫其非也,谁知乌之雌雄乎?此后,则予有言,而有不能尽善者,卿等言之;卿等有陈达,而有不可者,予当不从。卿等宜交勉也。”

○以李命植为工曹判书。

2月6日

○己酉,御喜雨亭,给笔札,亲策阁臣、承史。教曰:“以姑息为问者,意盖有在。诸臣对策,勿为循例,设弊救弊,务从勤实,以副予发问之意。”仍宣饭。

2月7日

○庚戌,应制入格诸臣赏赐有差。居首同副承旨郑志俭,唐马妆一部赐给。之次奎章阁待教郑东浚,鄕马妆一部赐给。其馀分等施赏。上曰:“待教对策,文华、才程尽佳。原弊,近来罕见也。”

○郑东浚策,略曰:

任君师之责,惟殿下是已。殿下之政,治欤不治欤?殿下之学教,明欤不明欤?如其不治,不明也,岂非殿下之责耶?臣窃覵殿下,天锡勇智,德冠百王,挺聪明有临之姿,行神武不杀之威,固非如臣愚昧所可摸写。臣固知殿下,圣不自圣,勉而益勉,而万有一殿下治法、政谟,丝毫不及尧、舜,则是便非尧、舜之圣也。臣岂可徒怀嗫嚅,不穷源极本,而悉言其所以知也?臣愚主臣以为,殿下之执德不固,造道未精,过于明断,而欠宽缓之象。偏于果锐,而乏雍和之功,用力无渐,而求治太速。低视为事,而责人太备,出令惟行,不惟反而莫见,信如四时之美。注措宜简,不宜繁,而或多眩于奉行之叹。然则殿下之所谓振刷,抵归烦琐而已。殿下之所谓淬励,徒致纷纭而已。以言乎百工,则外似奔走,内实渝靡;以言乎庶事,则始若修举,末乃隳坏。以是殿下之志,非不勤矣,治愈邈焉;殿下之心,非不劳矣,功益蔑如。今日如昨日,明日如今日,索架度时,丕变无期。於戏!危于瞿塘者,殿下之朝象也,险于伊阙者,殿下之治道也。中流遇风,朽索衔橛者,不足以喩此艰虞也。然犹朝廷之所以处之者,规规于奉令承教之际,汲汲于簿判牒署之间,何尝有一人发谋出虑,欲能担当于殿下之国事乎?殿下之国事,虽谓之将日非矣,尽非过语。使我殿下,独自忧勤于上,临朝屡下慨叹之教,而群下迄无对扬之事,于是乎群下之罪,益无所逃矣。臣愚主臣,窃又以为群下诚有罪,恐亦殿下,有以致之。噫!治不挽古,俗犹如旧,莫不从殿下这里病痛中一串贯来。倘殿下既知其所以失要,而欲闻救瘼之方,则不可不变今之俗。欲变今之俗,而不事乎端本之治,则臣以为无异于反镜而索照、缘木而求鱼也。臣不揆僭猥,谨将身剽之说,为殿下诵之。

○以李昌运为平安道兵马节度使,李柱国为左捕盗大将。

○谢恩正使茂林君塘、副使李崇祜,以自燕离发驰闻曰:“十二月二十八日,皇帝祭太庙。礼成,向曙回来。鸿胪官导臣等,立于左翼门外仪仗之内,距辇路不过一二间。朝臣则俱立仪仗之外。皇帝乘步舆而来,至臣等祗迎处乍停。舆傍一侍臣,奔到传皇命曰:‘国王平安乎?’臣等对曰:‘平安矣。’其人即随舆去。问,是驸马福隆安。朝鲜使臣之立于百官之前仪仗之内者,亦出自皇旨云。谢恩方物回咨中奉旨,览王奏谢知道了。前经降旨所有陈谢表章,随进贡物,概令停止。今该国王,奉到此旨,具表称谢,复具表恭谢,加赏缎疋,仍各具方物,随进。本不必收受,但既耑使远来,仍令赍回,徒滋往返,若照例留作正贡。该国王届正贡之期,仍以向年备物呈献,非所以示推诚而昭礼恤,此次贡物,着收受。仍加赏鞍马绸缎、貂皮等物。嗣后,务宜恪遵前旨,毋庸备进。若再进,必令赍回。该国王其善体朕柔惠远人以实不以文之至意云云。昨年十二月十七日,全罗道漂人李再晟等十二人,自福建,解至北京,而因臣等归期之尚远,派定通官徐宗显,同月二十四日领送义州府云。”

2月9日

○壬子,以申大谦为三道水军统制使。

○《御定圣学辑略》成。上所手抄也,书凡三卷。

2月10日

○癸丑,朝讲,兼行次对。

○领议政徐命善,袖札留中,至是前席赐批。札略曰:

我殿下,不以臣为不肖,置之元辅之任,勉以世道之责。臣既辞不获命,扶病祗肃,则凡所以殚竭驽钝,裨补涓埃者,何言之不尽,何怀之敢隐乎?顾今治效尚邈,朝象渐溃,百度之废弛,庶僚之怠惰,固莫非君臣上下深忧永叹之端?而此犹节目之谓也,若论其最当先、最当急者,惟在于发挥先王之至德,阐明圣上之大孝,以晓一世之人心,以树万代之民彝,则此虽殿下之所不忍闻。臣等之所不敢言,而不可以不忍闻、不敢言,而遂无一言之上闻,致使将泯之人心,至于终泯将斁之民彝,至于终斁也决矣。臣谓冒死流涕而陈之。惟圣明垂察焉。洪惟我庄献世子,睿质天挺。令闻夙彰,一国延颈,垂三十年。呜呼!皇天不佑,邦运不幸,疾患沈痼,事到难言。以先王止慈之仁,遽当千古帝王所未有之事,臣于此,痛霣哽咽,有不敢详说也。当此之时,宗国孤危,澟如缀旒。乃以先王之克明,深知文王之圣德,乃命我殿下,诞正储位,丕丞洪緖,又命我殿下,嗣我真考,谨昭穆之序,明正体之义。至于尧倦而舜摄,亦出宸衷之独断,寄托丁宁,授受光明,磐石、泰山,式至今休。此所以德协上天,泽流后世,宗庙享之,子孙保之,而君子、小人,咸有没世不忘之思也。於乎!至矣。亦惟我圣上,本之大圣大孝之德性,辅以至精至微之学问。处天下之至变,而守之以大正;履天下之至艰,而行之以大顺。厥惟乙未听政后,睿章言言痛迫,字字恳到,卒得以感激天心,克洗史藁,亦越丙申即阼日,纶音首揭重统之大义,次叙报本之隆典,末又申申于防微斥邪之道,敷以心腹,悬之象魏,仁之至也。乃诛文女、尚鲁二凶,正其内外交构之罪,以奉先王之训。又诛师、翰、老、显诸贼,正其先后悖逆之罪,以告先王之灵。两罪,而万姓咸服,义之尽也。至若一部《宫园仪》,折衷典礼,斟酌情文,遵圣祖之遗意,稽先儒之定论,边豆之丰约、仪节之隆杀,严于所当严,伸于所得伸,礼之中也。之仁也、之义也、之礼也,罔非出于我圣上因心根性,发情止礼,以孝于先大王也,以孝于先世子也。不惟今日北面、殿下之庭者,莫不钦诵赞叹,百世之下,尚论之士,亦必无间于吾王之孝矣。猗欤!大哉。呜呼!先王之至德,而已定其统于前;圣上之大孝,而祗守其正于后。丝纶如此,其详且切也;处分如此,其明且严也。宜其民志咸壹,国论大定,而惟是圣中辈,自废之说,始为诳惑人心之本;具庠等熟讲之论,继作变幻义理之资。邪说之恣行,非出于一朝一夕,凶计之纠结,不止于一人一口,而毕竟师、翰诸贼,绍述凶论,迭投凶疏,以至于老、显之诟天骂日而极矣。盖此诸贼之所以为贼,以希觊之心,欲肆尝试之习,以揣摩之肠,潜布煽动之谋。乃敢以先王至仁,谓有歉于止慈,我圣上大德,谓有歉于孝思,凭借莫重之地,恣为叵测之言,将欲掩翳先王之德,恐动圣主之听,以送其所欲为之计。及夫大明中天,魑魅莫逃,渠辈所以诪张排布者,卒不得售其肝肺,则于是乎仇视君父,力抗大义。凶计之不足,至于凶疏,凶疏之不足,至于凶言。我先王已定之义理,我圣上所守之义理,不免为凶徒之所湮晦。噫嘻!尚忍言哉?呜呼!其人虽罪,其说漫漫,黠者犹怀侥幸之念,愚者未祛渐染之惑。乱萌未必永杜,邪论未必尽熄。而圣上以其不忍闻也,未尽其格顽牖迷之道,诸臣以其不忍言也,不敢为探本溯源之论。况今狱案浸远,而闻见易失,王纲太踈,而堤防易坏。晦者愈晦,而无大明之期;迷者愈迷,而无丕变之望。世道人心,骎骎然可虞,则为今汲汲之图。惟当明目张胆,辨析义理,使举一国之人,晓然知我先王至德,圣上大孝,昭揭日月之上,而前后诸贼之根株脉络,较若指掌,咸有以痛愤疾仇于既往,惩惧感化于方来,无敢有一毫查滓于此个道理,然后国可以为国,人可以为人。一重臣所以隐忧长虑,沥血封章者此也。然而其疏所陈,只说得大体,而两圣人至德大孝,犹有所发挥未尽,阐明未详者。如臣受恩罔极,致位至此者,徒怀严畏于向来勿捧之教,反欲较计于一身祸福之间,一味嗫嚅,不思明辨,则是负殿下也,负臣心也。忧愤所激,拚弃死生,玆敢斋沐缄封,面献天陛,以为今日第一义,初筵第一奏,无出于此。呜呼!今臣此言,非不知戚我圣心,罪当万殒。语多妄率,尤增惶蹙。然言之不敢,而不得不复言者,为其不复言则泯也。闻之不忍,而不得不以闻者,为其不以闻则斁也。伏愿殿下,将臣此札,颁示中外,俾人心不终泯焉,民彝不终斁焉,实国家臣民之幸也。

批曰:“事系不忍言,言系不忍闻,而卿则不忍言而言,予则不忍闻而闻。呜呼!卿何忍说之于予,予何忍答之于卿也?卿之今日之札,即予昔日之疏,予亦何辞拒之?卿元辅也,从又有勋劳于王家,所谓同休共戚,国存与存,国亡与亡,非卿之地也欤?卿然后有是札,卿之故有是批,只增予痛陨崩迫。原札藏之金柜,庸俟可以布宣之时也。”

2月11日

○甲寅,昼讲,仍行轮对,召见辞陛帅臣。

2月12日

○乙卯,教曰:“近日吏判处义,殊极讶惑。若谓有遭弹云尔,则无论启与疏,台阁噤默已久矣;若谓有病故云尔,则元无痒痾,通朝所知。若此则彼所执而为引,仍作必递之端者,何事也?岂或以日前政席一二望筒,不审拟有提饬之教,而为处义乎?万有一近似于此,此大关分义。今日国纲,虽曰扫地,此等事,自上亦可曲念政官之难安,而不容发一言,惟以周章为说乎?吏判事,真所谓求其说,而不得要之,郞当则极矣。政院之不能促饬,旦请问备,尤是溺职之大者。该房承旨,为先从重推考,其委折问启。”政院问启。教曰:“观此问启,吏判近日所处义者,即因向日领相铨选申饬事也。此则,不惟太过分数,而推缄满囊,古人有言。况大臣所奏,元无指的,则执此为引者,得无近于悻悻之嫌乎?冢宰之职,为任虽重,视大臣自有等威焉。此而不已,从今为大臣者,事涉铨官,不可发一语乎?此亦慢朝廷之一端。吏曹判书李衍祥,越俸一等。”

○以金履素为司宪府大司宪,尹坊为司谏院大司谏,蔡济恭为汉城府判尹,尹蓍东为工曹参判,金憙为成均馆大司成。

○于义宫宫奴之子李命铨,假称宗班后裔,设疏厅,勒侵各道邸人,责纳钱货事发。刑曹以闻。教曰:“近来国纲虽曰扫如,中官私奴之立役宫房者,冒称璇派,托名儒生,甚至于聚徒设厅,谋上疏章,而此犹不足,私造法外之杖,酷施平民,讨食为事。虽幸发觉,宁有如许变怪?该曹虽请照律严绳,而流配之典,岂施于虮虱之徒?李命铨称名汉,绝岛因本役为奴。此何等变怪,而居斋儒生之助给泮隶,右袒肆虐者,岂不有辱贤关?昨有令本馆禀处之命,而迄无皂白,亦非奉朝令之道。行公馆堂,为先递差。该儒生罪状,使之草记论勘。大抵班首斋生之助厥作弊,以其无行公掌议而然云者,既出于厥汉之供,则所谓设厅时月已久,伊后掌议,必多其人,而不惟不施罚,又不能禁戢。不料首善之地,士习如彼其蔑如也。斋生李得履,事后斋任,一并停举。”

2月13日

○丙辰,亲试文臣制述。

○领议政徐命善启言:“前冬都政时,久勤增年,至于三人之多,此实曾所未闻。下吏幻弄,何敢若是放恣,而其时兵判之不少致意,诚极骇然。请前兵曹判书李性源罢职,该校、该吏,令攸司从重勘处。”从之。

○罢吏曹判书李衍祥职。教曰:“廉防,即名义中一事。顾今士夫名义委靡之时,虽过中之廉防,付之观过之科,宜扶不宜抑,而至于今番吏判事,反于是焉。此而不警,从今以往,事系铨官,无论先事之戒与已然之迹,大臣不敢出语,言官不欲开口,将至擎拳竖拂世界而后已。其为坏体统、防言路之叹,容有既乎?俄于筵中,面责重臣,此亦玉成之意也。”仍罢其职。

○奎章阁,始建于丙申初元,而规抚草创,阅岁未备。及国荣屏黜,朝着淸明,上益励为治,百庶毕张。申命诸阁臣,酌古参今,次第修举,阁规始焕然大备。教曰:“内阁之名,始于光庙丙子,而中废矣。奎章阁之号,始于肃庙甲戌,而御书扁额,至今在宗正寺。予小子嗣服后,追述建阁,诚非偶然。”仍命宗正寺所奉阁扁,移揭内阁。

○教曰:“光庙朝儒臣梁诚之建言,乞令内藏书籍后面图书,称朝鲜国某岁御藏。’书大明年号,以楷字书之。前面图书,称‘朝鲜国御藏书。’以篆字书编印诸册,昭示万世。此亦追述之一端,内阁知悉。”

○召见阁臣,教曰:“本阁既有谢笺,则宜有贺笺。行于太学者,独不行于内阁乎?且考《通鉴长编》,有阁学士正、至贺笺。此亦述古之一端。此后正、至及庆贺阁臣,封笺诣阁,请承传色以进。”

○教曰:“本阁,无行公,时任、原任人,列书望单,入启受点,以检校称号,权摄阁务。”仍谓阁臣曰:“检校之管摄阁务,是亦师古。凡职实官外,又置权察,随其职加检校之称。以故事言之,中国之检校太师中丞,我朝之检校政丞是也。以近例言之,政院之分承旨、春坊之分文学、司书、翰苑之别兼春秋、兵曹摠府之分堂、郞、内局之分提调,是也。且以文苑故事言之,前大提学、前前大提学,亦皆权行时任之事。此后检校望,为随本窠不备,自本阁,列书本窠,原任人受点,全数不备,则政院取座目,书入检校望筒。”

○教曰:“内阁,淸选也。郞僚之新入者,知有一副规度可也。惟其推让先进,谙链事务之方,不可无画一之制。凡古风院规,略就可仿之制,参合折衷,著为成式,而内而有史馆、起居注之故事;外而有湖堂学士、中书舍人之古风。所欲考稽,舍是奚以?令内阁相议,详定以闻。”

○教曰:“太上,正名。其次,辨序。名既正矣,则序不可不辨。坐次礼数,即辨之大。内阁,以具瞻之地。兼首善之责,凡防范、模楷,勿以小节忽之。迎送拜揖,须有一定之制,卿等其相议,条列以闻。”诸阁臣,撰成仪式以进。

○教曰:“内阁提学,既兼考试与词命之任,则直学以下之宜兼内知制,事理当然。此后,本阁直提学、直阁、待教,依玉堂例,而制述分排,则非特教无得差定。”又教曰:“阁视馆为愈淸愈密。馆官则时任例兼知制教;阁官则勿论时原任,皆付知制教,著为式。”

○教曰:“内阁每事取仿龙图阁,所有于阁学士者,可不为于阁提学乎?从今提学,至待教新拜之人,自本阁撰教书,安奎章之宝以传。教书与教旨差间,教书即宋诏体也,教旨即宋告身也。今以宣教之文,称以教旨,则可谓仿古酌今,有据无碍。至于篇作句数,宜简不宜烦。此不必烦于外廷。只是自内阁撰出,宣于内阁之臣。卿等照此。”

○教曰:“尝观先正李珥启语:‘吏曹有考功之司,故检察百僚。今则铨曹,只掌除授,而其于考课,不知为何事。’云云。大抵各司之有考功,故事也。旬以考功,六朔后褒贬,事体与贬坐无异。此后在京阁臣,每旬日齐会,礼数后启目,依贬坐例,磨勘以启。”间十日,阁僚齐会,礼数后条启。考功启目,提学、直提学仕进未满三日,直阁、待教未满五日者,政院察推。 ○教曰:“故事,承旨当直人,每晓诣差备门问安,仍请门钥放钥。夕又如之。别军职亦然,而承旨起居之制,中废已久,别军职至今遵行。且玉署之邻接内局,设置法意,欲使参闻起居之节也。内阁近密,奚特玉堂之比?此后当直阁臣,每日朝夕问安,一依政院古规。”

○教曰:“宋苏颂在经筵,请令史官,采录《新唐书》中,臣主所行日进数事。遂诏经筵官,遇非讲读,日进唐故事二条。我朝玉堂、春坊之有故事,盖昉于此。然玉堂则无答,春坊则有答。内阁事体尤重,自今阁臣,凡有故事,当一依春坊赐批,著为式。”

○教曰:“立春、端午延祥帖子制进,岂但出于颂祷?实寓箴规之意。况考宋李焘所撰《长编》,阁学士、直学士、直阁、待制,并撰帖词,已例较然。自今年,本阁提学、直提学直阁待教,撰出帖词二篇,躬写以进。”

○教曰:“内阁事体重于两司,而两司草记,请承旨入启。此后内阁草记,依两司例。政院请推启辞及两司传启,并请承传色,本阁何异?此后本阁,凡有请罪之事,必请承旨承传色传启辞。”又教曰:“校书馆,本非草记衙门,而既属内阁,则仿司仆内外寺通行草记之例,此后本馆,凡有启禀,言送内阁,自内阁措辞以启。”又教曰:“此后状启之事关内阁者,判付以下,内阁书之。政院知悉。”

○教曰:“三司之递改,送西付军衔,而至于阁职,事体尤重。且闻玉堂置处之规,传至数十年前云。此后阁职递解,或叙用,吏批随品置处,无窠则送西待窠置处。”

○推考与禁推有异,此后阁臣推考传旨,勿下司宪府,而下政院。又教曰:“故事,玉堂禁推,则毋得拿囚,但于开坐时纳供。阁臣,予所优待,仿列祖礼接集贤学士之盛事,自今时任阁臣,或遇拿推,政院先捧递差传旨,待启下,始捧拿推传旨,而该府,勿为拿囚,待开坐日捧供,捧供后出送待命所,一依古例。原任,勿用此例。”

○教曰:“卫内无标信,则无得许入,而内阁诸臣,有御押牙牌,牙牌吏前导入来,则其令不待标信,许入。”

○奉谟堂,每年孟春、孟秋,上与王世子,涓吉展拜。每月望前、望后,阁臣二员奉审。有考稽者,必具二员行礼,如史馆之考实录例。

○御制奉安欌,一在奎章阁,一在摛文院,一在大内。每御制,下阁臣,会梓缮写,涓吉禀旨奉安。

○御编诸书或御制文字,有刊印之命,则本阁列书时、原任,入启受点主管。印役印讫,阁臣具仪进书。

○内阁藏书,盖仿有宋太淸楼、皇明文渊阁之遗制,或购求新书,或翻刻善本,藏之东二楼。又有私刊之书,令外阁官,诸道臣随即印送。摛文院内藏书籍华本,藏皆有窝。东本藏西库。命原任提学徐命膺,撰《奎章总目》。

○内阁编书,或因特教,或因陈情。有纂辑之事,则时原任阁臣,承命分纂。

○内阁日历,仿《政院日记》之例,每日入直阁臣修正,检书官编写,而筵话之事系本阁者,入侍注书,录送本阁。

○阁臣,勿论时任与检校,虽承旨、三司,并除本仕,亲享外毋得差祭,巡将则虽原任,勿抄启。

○时、原任阁臣受由之行,皆给马支供。

○牙牌有三。其一,宣召阁臣者也。其一,内府书籍命入者也。其一,内府书籍请出者也。

○阁臣在直,戴冠坐椅,随驾班在政院之后。用唐、宋故事,乘内厩马。直提学、直阁、待教,金牌前导,提学以下入院,朱衣吏前导。

○因玉堂故事,内赐投壶、银杯。又赐磬锺、琴瑟、玉灯六,挂之院厅。

○奎章阁书进《故事节目》。节目曰:“本阁提调以下至待教,肃拜,依宋之龙图阁学士,进谢笺便殿之例,肃拜于阁门外。天官郞授官教,鸿胪赞拜。一,本阁起居,亦依龙图阁学士赴内殿起居之例,凡有起居,自外入参,一,如药院,而班在协阳门内,动驾时随驾班,则在政院之后。一,摛文院、弘文馆,即宋之翰林院、养文院,本院尚无豹直之例,尽是阙典。自今直阁、待教轮回入直,而做度则依弘文馆例。下番例,直二十日,待教三十日定式。一,直阁、待教有故,则依吏曹假郞厅例,检书官四员,轮回代直。一,一提学为有司堂上。待教为掌务官。一提学有故,则二提学以下,以次替行。待教有故,则直阁替行,而奎章学士之印,有司堂上取用。摛文院之印,掌务官取用。一,每十日阁僚齐会行礼数后,修启考功启目,而提学进不进,以单子修启。直阁、待教进不进,以启目修启。仕进未满五日,则修启时请推。检书官、司卷、领签,亦各以启目修启,阙直者论罪。提学、直提学仕进未满三日,则自政院察推。一,本院日记,依春坊例,待教掌之。事例册子,掌吏掌之。一,直提学、直阁、待教前导,依玉堂引陪,而参互于宋朝学士院及本朝湖堂之例。衣用朱衣,牌用金牌。一,阁僚出入本院时,朱衣吏一人,前引于院门。一,直阁、待教入直本院时,依玉堂故事,燕服着冠。一,阁僚相见时,直阁、待教之于提学、直提学,依京外官相见隔等之仪。直阁、待教进前拜,则提学、直提学举手答揖。直阁、待教,依玉堂东壁南床,待教前鞠躬揖,直阁鞠躬答揖。提学之于直提学,依六曹长亚堂之例,提学主壁,直提学进前鞠躬揖,提学亦鞠躬答揖之。提学之于一提学,二直提学之于一直提学,一行并揖。检书官、司卷、领签之于提学、直提学进前拜,则提学、直提学不答揖,于直阁、待教,亦为进前拜,而直阁、待教举手答揖。一褒贬时,两提学列立主壁交椅前,两直提学列立东壁交椅前。两提学鞠躬相揖后,两直提学,进提学前再拜,提学答再拜,各就交椅坐。直阁、待教,提学前再拜,提学举手答揖,又就直提学前再拜,直提学举手答揖。检书官、司卷、领签参谒提学、直提学,不答揖。一,凡公会时,待教先到,直阁次之,直提学又次之,提学后至,而提学入院时,直提学阶上祗迎,则提学回班相揖。直阁、待教阶下祗迎,则提学、直提学举手答揖。待教之于直阁,亦如直提学之于提学。检书官、司卷、领签之于提学、直提学,则门内祗迎,提学、直提学不答揖,于直阁、待教则阶下祗迎,直阁、待教举手答揖。一,检书官之于提学、直提学投刺拜谒等节,一依各司堂郞例。于直阁、待教,则用各司诸郞官之于正、副正之例,亦为投刺拜谒。一,检书官既为内阁,则与司卷、领签同是一阁禄官,相见时互揖抗礼,而凡公会时,亦为同班行礼。一,阁臣中,有新除之员,则司卷以下阁院诸属,皆就谒于阙中。一,六月、十二月朔前夕,司卷一员具公服,进诣四提学家,褒贬日字禀定。一,阁僚让路避马之例,参酌宋朝乾德百官相见仪。直阁、待教遇提学、直提学,则隐身避马,直提学遇提学,则敛马侧立须其过。待教遇直阁,则如直提学之于提学例。一,中书、翰苑皆尊先生,乃是美风。参酌二例,在院则本职先生,于大臣则进前拜。辅国以下,则勿论隔等、差等、同等及秩卑者,并同班相揖。道遇则隔等隐避,差等敛马侧立须其过。同等先生之秩卑者让路,阙内相遇亦为让路。一,曾经提学者为提学先生,而毋得为直提学之先生,曾经直阁者,毋得为待教之先生。祗以所经本职为先生。一,曾经本阁右位,虽非本职先生,院中公会、路上相逢,待之一如本职先生。一,时、原任座次,勿论筵中与院中,或以阁事有召命,或以阁事有公会,则不拘见职资级之高下,只以曾经阁职先后,为次第,而惟大臣体重,不可用此例。一,时、原任提学、直提学、直阁、待教,院中公会时礼数。大臣外,勿论资级高下。直提学之于提学进前鞫躬揖,则提学亦鞫躬答揖,直阁待教于提学、直提学进前拜,则提学、直提学亦答拜。待教于直阁,进前鞫躬揖,则直阁亦鞫躬答揖。一,勿论公私会,若遇时任长僚与右位于他处,则其相见礼数虽,未能一如院中,必先通谒许入,然后始为入见。一,直提学、直阁、待教路逢先生,则朱衣、金牌古风之式,一依中书堂例,而先生如非公服,则毋得古风。随驾成班之时,承牌赴阙之际,亦毋得古风。一,本阁先生以谢恩下直复命等事,入阙内,则依堂后先生例,遣书吏问安。一,御笔院额所奉正厅,则非先生,虽大臣、文衡,毋得出入,而客来不起。与客不得脱公服,亦依银台之例。一,直提学以下公服出入时,金牌前导,则依中书舍人及玉堂例,文臣同品让路,差等隐避。而勿论堂郞,各随其品施行。一,本阁体貎自别,依唐、宋翰院故事,虽大臣衙门,亦皆通关。一,流霞亭,既属本阁,则依读书堂望湖亭例,不但随节出游而已,阁僚之无实职者,亦许往留读书,而除役洞民守直,使唤等事,亦遵望湖亭例。一,国初相臣柳宽引宋太宗赐酺故事,请以三三、九九为令节,使臣僚选胜游乐,以形容太平。今当内阁之新创,宜有故事之修举。每岁必选暇日于三月、九月,以为春秋之游,前期草记,取禀得旨,然后出往流霞亭。凡伶乐、供待,湖堂古风。若于两月内有故,则毋得退行,以存戒康之意。一,湖堂之出牌古风,今无可考,而以古大提学李植所记观之,则出牌需索,内外官无敢阙应,中书舍人不敢争先,湖堂古风之,一如今舍人司可知。自今本院,若値庆贺志喜之事,江亭赐游之时,出牌需索,用中书故事,而此外则勿许用牌。至于各司官员进来,则禁中与外司有异,不必行之。一,自今节目一定之后,凡在阁僚,固宜一遵成宪。虽于细节、踈目,如或放过,而坏损规例,则为右位者,不可无施警饬励之道。在院则责罚该掌之吏,在外则责罚所带之隶,一如银台之例。”教曰:“内阁为一世首善之地,则可谓文在玆乎,礼在玆乎。朱衣、金牌,非文之实也;拜跪折旋,亦非礼之实也。然由浅入深,自踈至密,惟其文与礼责实之道,顾不在玆乎?观此详定事目,未备之礼数,今可按而行之,未成之格例,今可取而式焉。又其汇类序次者,一开卷了然,非不欲使之依此遵行,而予之所大惧者,别有在焉。徒法不能自行,在人之修举之如何耳。今虽定制,如是其该详,所谓时、原任阁僚,视若弁髦,法自法、我自我,径情直行,不以是为防捡,不以是为维闲,藉令有胜于此之金科玉条,将安用为?今玆之教,亦非无以而发也。第言目下蔑效之事,使卿等知之可乎?政院处密迩之地,为统率之司,而故事也、古风也,一任其抛置,予切闷之。使之修举者,不啻屡次,而彼承宣诸人,听我藐藐,视我梦梦,诸凡骇观听、坏体貌之事,无不躬犯而身蹈。谓予可欺,谓予不知,一日二日,矫革无期。彼出入喉院者,强半是出入内阁之人也,其所脱羁毁范于喉院之习,独不移施于内阁乎?信尔则此事目,置亦为可。噫!卿等得君如彼,致位至此,而予所言,亦非难可行、不能为之事,则何惮而不行,何劳而不为乎?卿等如难,痛自勉改,悉心奉行,则此事目还入可也。明日时、原任在京阁臣,除非情病外,齐会本阁,遍看此批答。诸议十分归一,虽于久远之后,必欲遵行,则各收意见,更为草记。否则决不可启下,徒致无实之叹,卿等照此。”

2月14日

○丁巳,命久勤冒录吏校,更加查实以闻。教曰:“法犹器也,在人置之之如何。是以善造器者,盛水而亦不漏焉。人为未尽善,欲责于器,器果奚罪?近日酬应事,率多法不善用而致之者,方思随便厘正,而先以久勤之法言之,踈阔莫甚,只凭片纸之虚簿,以决大政时序迁,无怪其校欲售计,吏为奸也。今番事,必知其匪今。斯今但罪此吏,独不斑驳?所谓法不善用者,此也。此后,严其去来之文迹,防其潜滋之奸窦,以为期于无犯之地为可。令兵判知悉,登对时画一禀处。”

2月15日

○戊午,遣史官摘奸实录厅。教曰:“观此实录厅摘奸史官书入年条,已校正者,只是六年,半校正者,亦不过四年。若此则十年内,将无汗靑之期。设厅凡几年矣?堂郞若能自初动念做工,安有是乎?粤在先朝编摩之役,告成无出,如干时月,独于近年,如是其迟滞者,无他,史局之臣,勤于奉法,大不如古也。今则必须十分董饬,然后今岁内,或可毕役,以此意,摠裁官知悉。所谓改纂修之名,终未妥当。今之所谓改纂修者,从后观之,安知不若前纂修之踈漏也?今后如非不得不改纂修者外,一并仍旧贯,付之校正,而史官书启,犹欠分明,更令实录厅,仍旧件校正几年,改纂修校正几年,纂修件中当为仍用者几年,当为改修者几年,已改修者又几年,秩秩区别草记。”

○命灵岩郡漂海人,蠲免当年身役。

2月16日

○己未,仍任前吏曹判书李衍祥。教曰:“畀之此任,所取乎谨拙,今番失措,亦坐于是。乍施薄警,欲责成效。”仍有是命。

○以李敬养为吏曹参议。

○上谓大司成沈念祖曰:“以尔授大司成者,欲久掌是任,丕振文风也。泮儒之旬制、月讲,必须另饬,期有实效。予将暇日召试,观其勤慢也。每当节制之时,泮儒到记,其数伙然,若非节制,则便同空斋,士习骇然矣。尔其蕫饬多士,使之日游黉舍,以致作成之美。”

2月17日

○庚申,教曰:“年前,已自姜五成事,每欲下教而未果。别军职之随品例付,中枢府事面不可与空阙,卫将比而同之,则嘉善卫将,例付同知,嘉善别军职,不付同知,焉有如许政格?此盖间有秩卑别军职,或创此例也。此后士夫别军职,至于知事,随其品递等付枢衔。秩卑别军职,例付枢衔,当止何窠,更令兵判参商,登对时,指一禀处后,定式。”

○以金锺秀为议政府左参赞,李福源为知经筵事,李衍祥、金鲁镇为同知成均馆事,元厚镇为洪忠道兵马节度使。

○先是,教曰:“文风不振,由培养失其本也。近来年少文官,才决科第,习俗转痼,矫革未易,虽有专经之讲、月课之制,作辍无常,名实不符。朝家劝奖,既乖其方,新进怠忽,不暇专责。大抵人才不可以一概论,而文学为最重。盖蕴之德行,发诸事业,以至皇饰猷、砺颓俗,实有关于世道之污隆。今欲仿古设教,以为作成之道,则湖堂太简,徒启奔竞之风,知制稍氄,反归滥屑之科。若就文臣堂下,限其年、广其选,月课经史,旬试程文,考勤慢行赏罚,未必不为振文风之一助。文臣参上、参下,年几岁以上抄启。”至是议政府抄启,讲制文臣,徐鼎修、李时秀、洪履健、李益运、李宗燮、李东稷、李显默、朴宗正、徐龙辅、郑东浚、李集斗、金载瓒、李祖承、吴泰贤、赵兴镇、李锡夏、洪仁浩、曺允大、李鲁春、金熙采。

2月18日

○辛酉,昼讲。侍读官洪文泳启言:“故判书李晩成、故判书李弘述谥状,到本馆已久,而今当旧申重回之岁,特命议谥,实有光于圣德矣。”从之。

○内阁进《抄启文臣讲制节目》。节目曰:“今此选文士课讲制,盖出于作成人才之圣意与!夫明初文华之讲制,国初湖堂之讲制,前后一揆,而况讲制人员,自庙堂抄启,则无湖堂奔竞之末弊,自内阁主管,则有湖堂劝奖之实效,有以仰大圣人斟酌损益之微旨,则方当设法之初,不可不十分缜密使不如湖堂之作辍无常,以为传百世遵守无弊之道。一,讲制人员,则必以文臣槐院分馆中,勿论参上、参外,自政府相议,限三十七岁以下抄启,而讲制试官,则每月初一日,自内阁列书提学、直提学之时原任及曾经直阁、待教之已陞资者,大启备二员受点,专管当月内考讲考券之事,一以寓专一责成之效,一以防持久懈弛之弊。一,讲书则以《大学》、《论语》、《孟子》、《中庸》、《诗传》、《书传》、《周易》为之次序,轮回肄习,经书毕讲后,始《史记》,而读书,将以致用,若只习句读,不主文义,则殆近于圣人所谓:‘虽多,亦奚以为也?’实非我圣上至诚劝奖之本意,讲员等平居肄习句读,发难文义,务要精熟,以待试讲。一,试讲每月旬前、望后二次行之,而试官以无故日,预为出令,及期率应讲人员,诣宾厅考讲,而专以文义为主,如国初成均讲说之例,而要使反复质问,期于通透贯彻。其栍之高下,则句读精熟,文义明白者,为通。句读虽精,文义无取者,为略。句读不精,文义无取者,为粗,句读讹谬,文义舛误者,为不,而至于句读,虽或少错,文义超出等夷者,亦当为通。出榜后试官之下位,正书榜目,依武臣宾厅讲例,承旨一员进去监试,榜目入启等事,亦用其例。一,讲员必于每月应讲之后,以试官发问之说及自家辨析之言,讲退翌日,札录成篇,如春坊会讲说话及玉山讲义之体说,记首尾,正书一通,送于内阁,即为入启,而如有过限不纳者,自政院察推。一,当次篇中,分二十签,以为诸讲员所讲自止,而讲员若不满二十,则更就当次篇中,临时酌定几签,而讲日书入,所定诸签自止。受点后,分给讲员。《庸》、《学》则自止既少,不必分签,皆令尽读。一,讲员所读自止,就当次篇中,随员数分签。讲日入启,受点后,讲员依次分读。一,问答讲论之际,既多说话,易致遗忘,而给册官、告栍官,即席随问撮记,大纲成给草本,则试官、讲员讲退,取见正其讹谬,各自修润。一,应讲人员所讲之书,每月晦日,修书徒送于内阁入启。一,试制,以论、策、表、排律、序、记中,自内阁,前期一日,列书论策等题名,受点后,试官入来,具三望书启,又受点,念一知委于禄选人员,依月课例,在家制进,而策则三日为限,其馀则翌日为限。糊封试券,呈于内阁,则自内阁牌招时原任中,当月受点之试官诣本阁,考券出榜后,试官之下位,正书榜目,请司卷入启。一,亲临讲制取禀,制则每月初一日,讲则每月二十日,自本阁以何日举行之意,禀旨定日后,试官则自内阁,列书时原任阁臣,入启受点,而虽大臣曾经阁臣者,亦为书入。讲员不必全数应试。被选人自内阁书启受点,只受点人员入参。一,亲临试讲时,不必别出讲章,以前日试官之所已考讲者,更为应讲,而其文义毋徒循袭前日之已言者,别出新意,务令警发,而翌日该记上下酬酢,送于内阁入启。一,若于试官讲次之日,特命亲临,则讲规一依试官讲举行。一,被选人员中,或有外任者,或有远地原在外者,则其讲书,逐朔或书徒每月终上送内阁。制述亦自内阁,发关赍送前月试题及御题与讲问目于各其所在处。二次所制与问目、文义,待当月终修正,都封上送于内阁。以为追后考卷定栍,同为入启,而亲临讲制时,在外人员或入于受点,则自内阁发关,催促及期上来。一,讲制人员,虽在罢散中,勿拘应试,在近畿人,亦令趁期上来。众所共知,实故外,或有不进者,则政院直捧禁推传旨。一,试讲时书籍,自内阁知委外阁,使之备待。试制时试纸,自内阁捧甘豊储仓备给。一,赏罚,乃所以风动激励也。文衡、月课亦赏罚,则况于内阁讲制乎?勿论试讲、试制,连三次居首者,参下陞六,参上六品以上陞叙,已陞叙者准职,已准职者许加资,而讲之连四次居不,制之连四次居末以上,禀旨别样论罚。三次居不者,三次居末者,禁推。二次居不者,二次居末者,推考,待传旨启下,自内阁依宗簿寺、兵曹推考例,即为发缄。虽曾经台侍者,毋得违越,一并依法典收赎。自政院取考榜目,依例捧传旨施行。初次居不、居末者,勿论。一,通栍若多,则当有比较。讲制间临时禀旨举行,而讲之不栍制之外,更并以居末施行。一,勿饬讲制,年满四十者许免。一,抄启讲员,凡文臣殿讲、制述及差祭、试射等事,并安徐。一,讲员中时带台职者,亲临讲制时,单子中悬录入启。试官讲制时,依他讲例不得入参之意微禀。一,本阁时原任若値数少,将不得备员拟望,则曾经时任文衡、文任,同为拟望入启,而列书于本阁时原任之下。一,亲临讲制时,居不、居末,勿与试官讲制居不、居末通计。一,试讲时居不者,勿依他殿讲、熟讲例,讲新篇。月课册名次第,《大学》并讲大注,《论语》并讲集注,《孟子》只讲章下注,《中庸》并讲大注,《诗》只讲六义大旨,《书》只讲篇题,《易》只讲序卦。”。教曰:“讲制节目,既已启下。凡百举行,不可不预为定式。亲临时,讲则告栍官、给册官、讲纸官、检书官中,启下。呼名官,亦以检书官分定。各差备官,前期一日,自本阁单望、单子,修正入启。御览册,以内阁所藏本,朱吐考校,误字旁书,异音备置,以待御览。及试官、讲官册子入置时,句管出纳,则司卷、领签中二人差定。制则入门官、收券官,以检书官,临时启下。宾厅讲时,亦仿此例举行。服色,则虽于亲临时,皆时服。试官率讲官,只行四拜礼。悬题时,宣教节次,不可阙,此则入侍承旨为传教官,只赞仪一人,东西唱引仪各一人待令。此非殿座,凡系各司进排,切勿待令事,分付各该司。”

○定亲临武臣讲试仪节。教曰:“文讲、武讲、文制、武射,正如车轮、鸟翼,不可偏废。宣传官月试、指南讲及图阵旬试首马之技,成出节目,既命揭板,而事体犹与文臣稍殊之,故原节目,亲临一款,姑不磨链,而或间月一次,或间数月一次,当亲临,或试讲、或试阵、或试首马,预令知悉,无或怠忽。亲临时,则试官,略仿文试例,备二员。将臣、兵判,自兵房列书望筒受点。给册官及呼名官、告栍官,亦以训链院官中待令。讲则不过所已讲数板内,柚栍试之。射亦依内试射例。但行率举子,肃拜节次进排等事,切勿用殿座例。”

2月19日

○壬戌,昼讲,兼行次对。领议政徐命善启言:“请分付京外,勿论官民,凡系储谷之方,务相经理,俾免虚耗之弊。”从之。又启言:“信参撤贸后,价本还作小米矣。剩馀钱作米,二千一百四十六石,则归属无处。请别为粜籴,自备局句管,以为日后需用之地,分付道臣。”从之。兵曹判书洪乐性启言:“大政时,久勤文迹,禁军及各营各衙久勤报来时,该大将该堂,依例着署,而又书行首掌务之姓名,使该所任,亲呈本曹。请以此定式,防其奸弊。”从之。又启言:“别军职,例付枢衔,而士夫,则至于知事,秩卑之人,则虽阶高,无过同佥知。请以此定式。”从之。户曹参判郑民始启言:“各道衙禄、公须位结数,皆入于元结摠数,而湖南,则独为区别除出。请依诸道例,并录于元结摠数。”从之。

○以权导为汉城府判尹,金熤为知经筵事,兪彦镐、徐有邻为同知经筵事,朴祐源为全罗道观察使。

2月20日

○癸亥,召见诸承旨。上曰:“今日日气甚佳,适阅《大学》,欲与承史论难。承史轮回一读,相与讲论也。”同副承旨郑志俭,读序文,仍讲论文义。

2月21日

○甲子,昼讲轮对。

○刑曹以平安道暗行御史柳谊书启覆奏。教曰:“殷山县刑具之不中式,足系蔑法之大者。御史之暂时所执如是,则常时之元不守法可知。卿曹请勘,尽合有司之体。该守令先罢后拿。宣川、楚山、碧潼、孟山等邑,卿曹回启中论理,亦甚精详。大抵三省讯杖,苟非设鞫之府,初无可施之人。除非王府所用外,自刑曹未尝造置,则独于四邑,有此名色,决知官吏欲讳别杖。瞒告御史,亦安保其远外邑规,一创谬例,至于今转相循袭也?然则不特时守令之罪而已。为先令新道伯,亲执严查,状闻后该守令等论罪一款,更为禀处。”刑曹启:“楚山府使李东泰等四邑前后守令缄辞内,三省讯杖,虽是前官时所造,因循谬置之罪,并迟晩。杖一百收赎。”教曰:“有功议者,各减一等。”

2月24日

○丁卯,次对。领议政徐命善启言:“请依忠淸监司状启,水使春操行于本营,秋操行于行营。”从之。

○以金憙为江原道观察使。

2月25日

○戊辰,御映花堂,亲试讲制儒生,仍设夕食堂。

2月26日

○己巳,掌令兪岳柱上疏曰:

郑妻、龟柱,尚保首领。许多群凶,自在无恙。呜呼!天下宁有是耶?至于洪国荣事,尤有所痛心者。厥罪实犯于恶逆,而其罚乃止于放还。高卧山水之鄕,偃仰惟意,厚占田土之赋,豪富自如。货财诱人,交通京洛,依旧是权贵样子。根基已固,渊薮渐广,不知何样祸机,伏在何处,而近日则恬嬉尤甚,惩讨之事,担阁一边。呜呼!此何事也?请亟允台启,仍施当律,永绝祸乱之本焉。向来为国荣特命营第也,至有御笔扁揭云,此诚过中之举也。噫!禁门咫尺,大起华构,水衡费钱,曹郞董役。跨据通衢,逼瞰宫阙,咽喉要路,俯临车马。甍桷之穹崇,制度之奢滥,已非人臣之所敢居,而况又御笔奉安,事体莫重,而奉揭于不当揭之地。请亟命有司,奉还其所揭之额,而仍命毁撤其家舍焉。国典之以田宅、奴婢赐与臣僚者,以其人之名登盟府,功列铁券,酬其劳勚,与同休戚之义,而于国荣所尝赐与者,至于六百结之多云。噫!此何举也?殿下所以厚于国荣者,谓其有《明义》一部书,而渠乃沮遏大计,阴怀异图,卒有无君之心,而罪关宗社,则尚何有前功之可纪,殊锡之可论乎?从古,勋臣之家,虽有赐与,终若罪大恶极,则还属之例,班班可考。矧乎国荣之当初赐与,有乖典例。目下负犯,难容覆载,则无名之土、非常之典,忽然并行于两司争讨之日。国体所在,宁有是理?请命有司,还收成命焉。

批曰:“扁额收入,从之何难?而堂宇毁撤,无几暴殄?至于尾附之请,谓之不愼于始,可也。”

2月27日

○庚午,以兪彦镐为江华府留守。

○召见承旨。上命同副承旨郑志俭,读奏《大学衍义补抄》。教曰:“予尝偏好此书,随时披阅,不知倦意。今方抄出其紧要句语,以为常目之资。”志俭曰:“此书,专在治国之谟,而其文亦有识矣。”

2月28日

○辛未,以具明谦为三道水军统制使,李达秀为咸镜北道兵马节度使。

2月29日

○壬申,行昼讲,兼行次对。洪忠道暗行御史李鼎运,庚子九月,承命廉察,至是复命,进书启。领议政徐命善启言:“洪忠道暗行御史李鼎运书启,有三件覆奏者。其一,土豪武断之弊也。洪州人边鉴,出入量贼之门,无异骨肉之亲,许多罪犯,宜在罔赦。御史既已严刑,请令道臣边配。至于金悌行,渠以罪谪之人,或结契浦氓,或捧税渔箭,冒犯罔利,不一而足。请令该府,拿问科罪。”从之。又启言:“其一,沿江转漕之弊也。盖以船价不及于湖南,斛捧不及于下道。故过去船只,举皆厥避。闻年前,以作队船事,惠厅关问便否于两湖,而尚未变通云。请令道臣,商量论启后禀处。”从之。又启言:“其一,签丁难得之弊也。良民,多隐于士夫之篱下;富户,辄归于官吏之契房。请申饬道臣,使之行会摘发,而若有如前掩置,因事现发,则该守令照律勘断。”从之。仍教曰:“继自今,益宜惕念搜括,俾革旧弊之意严饬。”又启言:“灾年分俵,所关至重,而近来守令,无难犯手,至登绣启。请犯法守令,照律严绳。”从之。仍教曰:“灾结私用,尤非寻常不法之比。湖西如此,他道可知。令诸道道臣,一一审核,划即状闻。”又启言:“驿路凋残,专由于复户之预卖。故向来海西、畿甸之防禁,不啻申严。今览书启,湖西之一邑一驿,尚有犯者。请令备局,发关查问于各道,犯者使之严绳。”从之。仍教曰:“绣启,吏兵曹自当回启,而其中洪忠前前兵使申大谦、前兵使李得济,不必待回启而处之。予则曰此二人之为是任,无异特除。一则涤瑕,一则擢用。渠辈之悸恐效力,百倍他人。虽于升合之谷,宜不敢擅自下手,则渠辈两等逋欠,反作若是伙然。设令虞候不能察,吏属有所犯,身为主将,漫若不省,亦岂差遣之意乎?似此无状不法之类,若不明施惩恶之典,后虽有涤瑕擢用之人,皆将自同无故之人,惟以罔公肥己为事。其弊岂但止于忠阃一营?该兵使,令该府严问口招。”李得济等,既纳供。得济夺告身,大谦放。吏曹判书李衍祥启言:“靑阳县监李命瑀、槐山郡守成光默、南阳府使李宜老,俱系不治,先罢后拿。黄涧前县监李运永、舒川前郡守柳知养、阴城前县监洪若浩、永同前县监尹昌柱、扶馀前县监申大权、坡州前牧使李章汉、报恩县监权济应、仁川府使尹心纬、前府使金谨行、淸安县监李勉基、泰安郡守朴瑬、全义县监李得源,不法之罪拿处。洪州牧使闵台爀、大兴郡守朴华源、栗峰察访白师谨,请并罢职。林川郡守李义纲,请陞叙。”从之。拿问诸倅,分等勘罪。

○奎章阁直提学徐浩修启言:“《阁志》,行将印颁,而《明史》曰:‘郊祀驾幸,则内阁扈从。御经筵,则内阁知经筵。’《阁志》所载陪、扈起居之例,即皇明法意,而惟阁职之不兼经筵,终乖古制。臣意则正二品提学,兼知经筵,从二品提学,兼同知经筵,直提学,勿论二品、三品,俱兼参赞官,直阁随本品,而兼侍讲、侍读、检讨等官,待教亦随本品,而兼司经、说经、典经等官,一如弘文馆然,后体貌乃正。请下询大臣处之。”教曰:“事系官方,铨官与大臣,论理禀处。”

○召见承旨、阁臣。内阁提学金锺秀曰:“向来洪守荣录用传教,听闻不无忧叹,而渠祖罪犯,自上既不宣布,而勘断。又于麟汉,为应坐之外,则以圣上仰体慈心之孝,容或如是。至于洪乐任等,照拟之教,为今日臣子,孰肯奉行乎?”教曰:“洪守荣调用之教,寔出慰慈宫之心,而至于洪乐任之事,廷臣之不欲奉行,无怪其然矣。”锺秀曰:“臣之所大惧者,自国荣罪恶彰露之后,逆党馀孽,妄意《明义录》,义理或为摇撼之道,邪说纷然,或因此传教,又加一层也。且如《明义录》外,大义理关头,此辈或敢萌心于煽动疑乱之计,可胜痛哉?此等建天地义理,何关于一国荣哉?”上曰:“大抵以古之庚申、己巳诸贼言,则不过党论层激,驯致逆狱,而至于《明义录》及其外大义理,真所谓建天地、亘万古,而不易底义理也。岂可以出一国荣而有所挠夺乎?第近来凶逆层出,大狱屡起,至以一逆字名目,便成一副当圈套。毫厘或差,忠逆立判。一举足之间,混同驱去,未及回旋而已。落在这圈套中,小则身名僇辱,大则家族湛灭。是以人皆惴惴,若不自保。忠逆义理之间,初不敢容易下说,然而失志不逞之馀孽,不无伺衅煽动,疑乱眩惑之虑。卿之此奏,尽有所见。予意则俟正论之复出,以破一世疑惑也。”锺秀曰:“由党而为逆贼者,是皆传袭诖误,有以致之,而岂有如《明义录》诸逆之天生枭獍乎?虽以《明义录》外大义理言之,当初地处之言,足以取信者,白地做出邪说,上累睿德,下惑群听。邪说之源,起于此。故到今《明义录》,逆党馀孽,为伺衅诪张之状,臣亦略有剽闻。今之为邪说者,盖不但向来一种凶徒而已。诚非细虑矣。”教曰:“卿之虑此,果然矣。为今之计,不可无息邪说之道矣。”锺秀曰:“今无别般道理。既不可摘发施法,亦不可烦复诰谕。自上但于筵席之间,明视圣意,使一世晓然知之,则自当为寝熄之道矣。”上曰:“今日上下酬酢,构成一通,轮示朝臣。”

○命直提学郑民始,厘正外阁诸务。教曰:“外阁设置之法意,至密且严,即古秘书监遗制也。秩是弘文、成均,官有校理、正字。综经籍、校古今,选淸任重,伯仲于两馆之衔。史称秘省,多文士,秘书不是监云者,正谓我朝官制也。岂可以近日之荒废不修而因仍抛弃乎?凡事先立其规模,然后节目可成。外阁则不然,规模自在,节目多坏,若其厘正散冗之事,缮理破弊之政,可谓当务之急。提调适値在外,一直提学为厘正堂上兼校理,仍兼掌务官。与之相议,一新矫弊,以至书籍,亦皆逐一反校后,自内阁草记。此外可以禀处后变通者,登对时论理陈达。”又教曰:“本阁一提学,既有筵白。又有下教者。此后若当外阁两提调在外时,在京首直提学,权察外阁事,以为督励之地。事系更张者,则使掌务官,议于提调决定。”

○教曰:“三道绣衣,今已次第复命。周咨之际,各有长短,而若言外方事,要皆不畏法则极矣。其中以谷簿及刑具言之,年来申饬,不啻烦复,毋宁失之于严,不欲失之于宽。前后守宰、边将之以是抵罪者,殆乎项背相望,而犹复不悛,冒犯若前,此无他。谓朝廷不可知,谓上营不能察,前官之习,后官踵焉。如是之不已,虽尽汰邑镇之长,决无所益。且又思之,每遣御史,易致偾误。今后勿论其邑、其镇,岂无不时抽栍,审阅勤慢之道也?此而现发,则犯禁之守宰边将,姑舍是,不饬之监司、兵、水使,绳以重律,断不饶贷。今玆之教,非出于铺张辞令,恐吓诸道也。从近当有责实之政,欲以不息为主体。予先甲之谕,莫致后悔之叹也。”

○召见回还谢恩正使茂林君塘、副使李崇祜,问燕中事情。塘等曰:“皇六子,最为宠爱。皇帝方属意云,而皇六子,以皇帝之优待我国,有不惬之说云。朝臣之见宠者,福隆、安和珅,而皇帝政令,甚严急,人心不无思汉之意云矣。陕西一儒上疏,极言和珅怙宠卖权之事,至被赤族之祸云矣。

○教曰:“向于南邑守令,但令依律勘断,非纵弛之意也。所犯不过谷包欠缩与官事做错而已,处分之止此,即是当然底事也。西邑守令之皆不抵罪,绣启措语,未成头緖故也。至于湖邑守令,无论本事之虚实,诸凡不法,无非无状,当计赃者有之。当重勘者有之,不特此也。近来外邑,幸此朝廷之无公议,蔑法冒禁,曾不畏忌。今番则另当严治,少惩日后。以此意,分付该府,严加盘问,期于取服。亦以此传教,自备局措辞行会诸道,使之各自小心奉公。虽非绣衣,岂无考勤慢之政乎?况今诸道方伯,皆是新除。其所淬砺蕫率,另合惕念处。俄下有旨,表里参看,无至故犯之境。”

三月

3月2日

○乙亥,教曰:“近来泮制,无通方外之命,则只以圆点准点,儒生应试,而闻未准三十点者,不无混赴之弊云。若此则安用圆点为哉?令泮长严饬。”

○召见回还谢恩书状官尹长烈。

3月3日

○丙子,教曰:“奎章阁提学,昨年因大臣献议,与两馆提学,通同掌试,已有定式。主试尚然,况同试乎?此后大提学或弘文、艺文提学,持试题诣泮宫后,他馆提学牌招时,本阁提学,一体牌招,同参考试。”

○设三日制于泮宫。

3月6日

○己卯,上诣大报坛,行礼奉室,仍诣景慕宫展拜。

○教曰:“奉室展拜,及由弘化门,诣景慕宫时,皆称动驾,而侍臣之不参,事涉踈漏。年前动驾日,此后依例成班随驾,已有筵教定式,则三司诸臣,无一人来待,不料执法之地。有此蔑法之举,不入来三司,一并禁推。”旋命并罢职。

○以郑尚淳为同知成均馆事。

3月7日

○庚辰,昼讲。

○知经筵事郑尚淳启言:“臣自西藩来,请以本道事仰达。道内列镇,谷多民少。春粜后,或値歉岁,则镇民间,有逃避不纳之弊。不得不分排征捧于馀存土卒,而毕竟不能尽捧,自致虚录,镇民亦为过半空虚。臣意则各镇籴粜,勿委边将,自本邑主管举行。毋论邑、镇民,通融分给,则饷谷自无亏欠,镇卒亦复安集。臣谨当与大僚,叨加商确便否,更为禀处矣。”从之。又启言:“本道马军,殆过五千馀名,而过半无马,临时赁贳。其中或有立马者,而俱是驽骀,难责驰突。臣意则革罢马兵,换作步军,俾有实效。恐合事宜,请令新道伯,细察事情,论理状闻后,令庙堂禀处。”从之。

○承旨赵时伟启言:“密符赍去,事体至重,而每当藩阃及防御使,除朝辞赴任之日,只使院吏赍传者,有非重事体之道。请自今为始,使宣传官,奉命赍去,而院吏则只奉谕书传宣,以此定式施行。”教曰:“所奏,实合予意。依此定式。大抵院吏事面,与该司之吏自别。锡号别驾,特恩也。赍奉谕书,重任也。此后虽无赍符之事,藩阃与防营,无或低视,然后不失本意,亦合新式。惟其祗受之际,传给之时,事体无异前日,真所谓使者虽微,王命可尊。如有慢侮之弊,自政院,随闻论责。”

○召见实录摠裁官。教曰:“十年实录之摠裁官,亲自编摩,必无更校之事。况大臣纂修,事体不轻。又是原任文衡所经手者,诸堂不可就此笔削。凡例之些少异同,何妨之有?今若逐行校正,又费许多时月,已校正正书,五年入刊后,先以此十年,直为入刊,待毕印,继刊以上年条事分付。曾闻大臣所奏,大臣纂修各年史草,别藏以置云。令摠裁官知悉。依前别藏洗草时,使之奉诣。”先是,摠裁官李徽之,以文衡,主史事,上以戊寅以后,十年《政院日记》,授徽之,任其纂修。仍饬勿令诸堂郞参见,至是实录印役方张,故有是教。

○坡州前牧使李章汉,拿问纳供。教曰:“此等牧使,刑推得情,在所不已之举。姑为含忍,意亦有在。杀人偿命,三尺至严,锾贿公行,百计缓狱。惟此一事,在渠罔赦之罪。而薄勘酌放,可谓宽典之宽典。曾未几何,绣启继发,直赃又如是狼藉。大抵行幸时用民力处,皆以经费会减者,朝家恤民之意,果何如?则渠虽无状,宁忍犯手于升米、缗钱?而乃反不给价,此又不足,加报谷包,偸食公物。有一于此,固宜严处,而况各罪并发者乎?且念春秋陵谒,几民支应,其若不些,自在先朝,特轸民弊,许给储置之谷,以偿费用之资。渠亦有人心,贪欲虽曰弸中,此事染指?何其无良之甚也?若不别般重绳,无以戢他守令。谢我畿氓。此囚,为先远地勿限年定配。字牧之望,无特教荡涤,则虽于收叙之后,姑勿照拟。此乃惩一励百之意,自该厅枚举此判付,行会本道,别加严饬。秋行当有审探之道,如有犯者,并与监司,而难免重勘。”

3月8日

○辛巳,禁直诸臣应制,施赏有差。

○以礼曹参议李象靖,移拜刑曹参议。以齐陵修改,礼堂不备,命移授,仍飭令上来。象靖,世居岭南,固穷读书,岭儒多从学。上闻其名,欲召致朝端,故有是教。

3月9日

○壬午,次对。领议政徐命善启言:“因户曹判书郑尚淳,关西各镇还谷,请令地方官粜籴,谷多民少,实为镇卒难支之弊,固不可不变通,而第僚相之意,以为不便,备堂中,亦有甲乙之论。请下询裁处。”右议政李徽之曰:“各镇还谷,若使地方官粜籴,则在本镇,虽无谷多之弊,地方官于本邑还谷之在外仓者,犹患不能尽为照检,况远镇之仓谷乎?其势将使监色辈,任自出纳,为弊不些。且镇卒,以仓谷仰哺,而仓谷尽属本官,则仕无所赖,其弊似或逃散。臣意则依前使本镇主管,而若有人少谷多处,计其谷数,量宜使本镇分还,其馀移给本邑及邻邑谷少处似好矣。”工曹判书李命植曰:“列镇若曰谷多,本邑亦将谷多,为弊则一也。不如严饬镇将,使之依前举行。”行副司直李柱国曰:“谷多民少,诚为关西诸镇之弊端。臣意则诸镇还谷,量其多寡,以各镇民磨链分给后,邑民受食之类,自本府,修成册送于镇将,使之收捧,则庶无镇民涣散之弊矣。”命善曰:“前道臣,自西来,必当详悉事情,而犹不如坐在里许,烂漫消详。请令新道臣,往复帅臣,探问于守令、边将,论理启闻后,更为禀处。”从之。又启言:“顷因湖西守令牟还擅分事,有牟还分留禀处之命矣。牟还之为物,最善腐伤,若胶守法意,则易作库中之尘土。且粜籴之间,不过数朔,故拘于事体,举皆尽分。今若申严法令,毋敢违越,则仓庚之积,公然作无用之物。又若知而不问,一任擅分,则金石之典,反为无实之归。臣意自今年以后,牟还则无论大、小麦,许令尽分,以其实数,修送会案,恐合事宜矣。”从之。又启言:“牟还既以尽分定式,则牟还最多之邑,不可不先为变通。请令诸道臣,或作租、或移转,从便论理启闻后禀处。”从之。

3月10日

○癸未,颁抄启文臣讲制追节目。奎章阁书进文臣讲制追节目。一,讲制条件,并依原节目施行。讲与制各有所最长。长于讲者,未必长于制;长于制者,未必长于讲。自今讲制抄启后,应讲及应制,并从自愿分属。一,无论试讲与试制,太简则有懈弛之渐,太数则无肄习之暇。每朔制,则亲试一次,课试一次,而次数既减三分之一。讲则只课讲一次磨链,则不无作辍鲁莾之虑。讲册自止,每次以前节目,中初再次合并为一次。一,讲制分属,虽出于各取所长,实下工夫,而亦不宜徒讲而不制,徒制而不讲。应讲诸员,则每朔亲试时,一体应制。应制诸员,则四孟朔课讲时,一体应讲,而讲册自止,并依新定式举行。一,精于文义者,未必习于句读。应讲诸员,并许临讲,但取其识解之警拔,考据之淹博。至于应讲诸员,既使专意于研经,则覃思探赜之暇,馀力足以成诵。并以背诵定式。一,应讲诸员,非谓不娴功令,姑欲敛华就实,自愿应讲,而及其瀜通七书之后,精力既富,藻思日新,英华之丛于外者,必多蔚然可观。此后讲员中,年纪最少者,七书毕讲后,移付制述。

○知中枢府事具善复上疏曰:

训局设置之初,加赋结役,名以三手粮,而一营之接济经费、军兵之元料、兼料,皆出于此矣。自戊寅年兼料变通之后,一依节目,自户曹,移送兼料米于臣营,岁以为常,而亦就三手粮中变通移送者,非有别般划出者也。己亥以后,度支该堂,托以经费之苟简,终不划送。盖三手粮,初非割出于户曹经费之中,则有何关系?而使数十馀年应行之例,忽地防塞乎?伏乞,亟令该曹,依例划送。

批曰:“该曹事似然。本局事亦然。然苟是当给不给者,则失在该曹。自本局行会该曹,烂商决定宜矣。”

○教曰:“近因江都内军器别贮置事,取考列朝流来所奉璇籍、御笔、御制、金宝、玉印、玉册、竹册、教命及典章文字文簿浩汗,不啻溢宇充栋,而又闻曾经御史人之言,其中所奉典章文字之多,非史阁所比云。可谓外奎章阁也。然而每年曝晒、奉审,中使举行。本阁设置之后,事面自别,此后自本阁专当。凡有奉安,堂郞进去举行,而曝晒则直阁、待教中,一人间一年下去,一依宗簿、史局例。若此则外邑之弊,亦不可不顾。本府所在史阁曝晒,间四年一次举行。”

○特拜徐浩修为江华府留守。教曰:“昨于宾对,已提教,而一则格例苟简,一则当此本府、本阁有举行之时,既经阁职,可谓适会。”仍有是命。

○教曰:“内阁之职,备顾问稽典,故设有考史之事,须兼春秋之衔,可以眼同举行。况内而承旨、翰注、三司、六曹郞;外而八道都事、评事、五道文守令,莫不兼之,则内阁之官,尤不可不兼。此后直提学视弘文、艺文、直提学及副提学之例,付春秋馆修撰官,直阁、待教,随本品,付编修、记注、记事官,著为定式施行。如直提学、直阁、待教之在,承、史、三司之职者,不必叠兼。并令该曹,准此施行。”

○移摛文院于都摠府。摠府还接昌庆宫旧府。摛文院旧在禁苑,移设于永肃门外局别将厅。奎章阁提学兪彦镐上札曰:

内阁之设,上奉圣谟,则远仿乎龙图、宝文。下养人才,则近参乎贤殿、湖堂。特纡圣虑,惟怀远图,申命阁臣,禀裁仪式,而至若移院于永肃门外,尤可见大圣人深远之谟。盖其职太亲,地太邃,周旋起居,常有怵惕不自安者。此所以不得不移也。然其地势倾仄,屋宇矮窄,仪虽已定,地无可施。如欲恢拓改构,则又非惜费之本意。是宜于稠广之地,占得仍旧之所,而苟求可移之处,禁中诸省,惟都摠府有新旧两所,而第是御牒之所奉安,先朝之所尝御,臣以是趑趄。取考府中故实,则御牒尊阁,初无一定之处。盖自万寿旧基,移于东所,又移于旧府,以至庆熙、昌德宫之两府,迁徙无常。且伏见先朝庚辰,摠府御制揭板,则历书自壬辰至甲午,除拜入直月日,而考诸肃庙朝日记,自壬辰至甲午时御之所,皆在庆熙宫,则先朝之所尝御,即庆熙之摠府,非昌德之摠府也。今以摠府,还之旧所,以本院移于此处,则可谓两得其宜。况在孝庙朝,尝因儒臣请移本馆之奏,特命有司,相地改构,至今传为盛事。本阁事面,重于玉署,不烦营造,亦惎简便,何所拘而不为也?

批曰:“事不可不先立其大本。本阁设施,虽已有年,以馆舍之迄无定所,诸凡规度。咸归末务,予惟方便之方,未得其衷,阅卿札本之来上者,既以职太亲、地太邃为惧,继以费经用、营新基为虑,考卫府迁府之制,证玉署移署之请。予于是,窃有感焉。孝庙以前卫府住接,明是旧府,旧府之为圣祖所御之所,又可以仰认如卿之言,则此阙彼阙之府,皆是两圣所御之所,尤岂不奇且异哉?札中所请,依施。伊今以后,阁与府处所当处之处,可谓一举而两得予赖卿稽古之力,多且大矣。既移院,以御笔书下摛文之院四字,揭于正厅,时、原任阁臣,进笺谢。”

3月11日

○甲申,以兪彦镐为刑曹判书。

○左承旨徐有防曰:“内阁之曰堂、曰郞,终涉无谓。此后视玉署大提学、副提学之于玉堂,例称号有命。内阁直提学既视玉署之副提学,则直提学,亦当有入直之规。此后直阁、待教,若不备,则直提学二员牌招,推移入直。牌则以本阁牌举行,似宜矣。”从之。

3月13日

○丙戌,上谓阁臣曰:“内阁新创,规模先正,然后始可成样,而非但阁务之修举,近来年少文官,无论私室公会,初不拘检,惟意放倒,以谐谑跌宕,为能事,良可寒心。古不云乎?‘观远臣必自近臣’尔等,俱以近密,朝夕昵侍,从今以往,亟祛浮薄之习,谨饬自持,以为朝廷之标准。”

3月15日

○戊子,次对。教曰:“再明日殿讲后,当临奎章新署。集贤故事,尚矣,近遵先朝临玉署盛仪也。临院日,时任阁臣及原任中,时带经筵人,并挟册升堂。无经筵人,政院依侍讲官、讲书官例抄启,与时任人及兼带经筵人,分等侍讲官讲书官启下。讲说经义,敷陈治道,以至寡躬阙遗,朝政得失,虽非论思之任,是日是筵,无异应旨。苟有所蕴,俾各悉陈。礼数、仪度,略仿临学宫之仪,兼考先朝临署故事,仍又参酌有宋幸院事迹,依博考例,论理草记。还来时,历临玉署。传不云乎?盖取爱其礼之意也。”

○奎章阁启言:“取考玉堂故事,则先朝临幸开讲,前后屡次,而皆以入直儒臣举行。乙未年临幸时,领事、知事、儒臣、承旨、特进官、两司长官、春坊,俱以黑团领入侍。又考《宋史》,则绍兴年间,新建秘书省,车驾临幸,其后又幸,与诸学士,观阅屡朝御书、御制,晋、唐书画,三代古器。窃伏念先朝故事,盖仿胄筵会讲之规,与今体貌不同。宋朝已例,事实略具,而仪文未备。惟是《五礼仪》之《视学仪》,可以参酌,故玆敢损益条件,仰禀睿裁。”

○教曰:“新署既定,临院有命,再明讲会,虽谓之胜事可也。职是首堂,岂可不参?设有难舍之情理,即日寻鄕,无所不可,下谕于奎章阁提学金锺秀,使之及期上来。”

○教曰:“北道两邑赈事,守宰果能精抄均俵,而道无饿殍之惨,民有回苏之望乎?每一思惟,若恫在己。见今春序已暮,东作伊始。壮丁之可以作业者,种粮何以继给?穷民之无以聊生者,粥米何以均俵?一或踈忽,不但名存实无,无若不赈之为愈。自备局,别为措辞行会,该道探察勤慢,从所闻据实状闻。”

3月16日

○己丑,奎章阁以相见图式启。教曰:“昨见《图说》,如寻乱丝之緖,无以理会。旁考事目,参看辨疑,移晷之后,仅始领略其曁。予诚鲁钝,难于分晓而然。时、原任阁臣,则极一代之选,况有博闻强记之工,一经眼必也不忘,行之无错,而予之区区过虑,别有在焉。万有一后来之人,不若今时,而原任员数,又至累十,必皆惮其氄琐,嫌其繁缛,平居不曾讲究,临会辄令除礼,假使金科玉条,灿然俱备,祗作无益之礼。与其束之高阁,归之弁髦,曷若更定易行之节,继责寿传之方也?大抵同等之中,有许多礼数,异等之中,亦有许多节次,礼似莫详于此,而间又阙略者多。盖时任直提学之于提学,拜于原任,揖于时任。此则时任反轻于原任焉。后进阁僚,见原任先进也,后进先到在堂,而先进追来至庭,后进不降迎、不隐避,此则阁中,又不若路上焉。盖详归于亵,略归于慢,由前由后,不可不证正纰缪,画一成制。卿等一依俄者筵教,四行每班,但于本班,行礼如仪。又若进前拜揖,则受者答礼亦如之。非大匡,虽于隔二三等之间,勿创别例,似合谋始传后之体。自今日照此行之。原节目洗补,此非乐放纵、怀绳检之意也,拘束维持,今以后可责效。卿等知悉。”

3月17日

○庚寅,以李命植、徐有宁为同知经筵事。

3月18日

○辛卯,行汉学殿讲。

○幸摛文院,召内阁诸臣,讲《近思录》。上具翼善冠、衮龙袍,乘舆,自仁政殿,诣本院升座。仪仗分东西立。炉烟升乐作。引仪引阁臣入侍。提学金锺秀、兪彦镐、直提学郑民始、沈念祖、直阁徐鼎修、待教郑东浚,由左就庭东拜位。原任提学李徽之、黄景源、李福源、徐命膺、直提学徐浩修、直阁郑志俭、金憙、金宇镇、待教徐龙辅,由右就庭西拜位,行四拜礼讫。时任自东阶陞。原任自西阶陞,合班为一行上殿,就讲位。领签进案册,承旨传捧跪进。检书官授阁臣册,命听讲,诸臣上殿。领经筵事徐命善,知经筵事郑尚淳、金熤、同知经筵事李命植、郑昌圣、侍讲官朴天衡,侍读官李时秀、李鼎运、李谦彬、柳孟养,检讨官赵鼎镇、朴天行、权以纲、洪文泳。上曰:“《近思录》,即学问要旨,而《太极图说》,为开卷第一义。先读此章。”念祖读奏,陈文义讫。教曰:“今日之会盛矣。新移本院,特临此筵,要与卿等,一堂询咨者,岂直为谈书说经而止哉?文义之外,顾今日可言者多矣。上自寡躬阙遗、时政得失,以及乎生民之苦乐、前辟之治乱,无事不言,无言不到,俾有所上下相益者,即今日临院之意也。若使登筵挟册,随例应文,则是不过一场闲说话,何补于君德、治谟哉?盖讲说,即因言而起疑,因疑而释疑,终至于感发人善心者也。是以朱子与象山,义理不同,门路各异。而白鹿之讲,门人听讲者,往往有泣下者,言之感人也如是矣。今欲诵圣言而说圣道,以至于一分开发,则惟讲说是已。今日当与卿等,尽日剧谈,夜以继晷。卿等尽言无讳,予当虚襟而受之也。”诸臣皆起拜受命。教曰:“此书书名,即《近思》也。先儒以是书为四子之阶梯。盖学者为学,先从近里处下工,切问近思,自近及远故也。既名《近思》,则篇首先言性理之微蕴,恐非初学之所可晓,而有非近思之意也。大凡学者,虽于造道深笃之后,义理头脑,性命本原,未尝骤议而躐论焉。以子贡明悟之识,亲炙圣门,已在升堂之列,而性与天道,则犹不得闻焉。以是究之,此书之首载《太极》,诚几神章,中和说者,无几近于说太高、语太邃之归乎?说者,或以为朱夫子编《小学》,而弁言元亨利贞、仁义礼智;又编是书,而首言无极太极、未发已发,特欲使初学者,知其名义,有所向往而已。此说近似,而视孔夫子罕言性命之义,不无疑晦之端。平日有何讲究之义耶?”福源对曰:“孔门教人,不出于孝弟,而至孟子始言性命。至程子,则论学论道之言。无非微奥之旨,非有异同也,时义然也。此书之先言道体,吕东莱序文已及之,而《中庸》,先说天命之性,亦此义也。”教曰:“大体然矣。然则孔子教人之次序、朱子训人之阶级,各有所异。其所以同异之义,可以分析而言之欤?”锺秀对曰:“学者,须先识大纲,然后方有准的,可以下手,故朱子必以此图,揭之篇首,此由于世级愈下,说得愈详矣。”教曰:“所陈好矣。盖孟子之世,异端寝起,正道渐晦,孟子不得已而言性。濂溪之时,圣言既湮,邪说益肆,濂溪不得已而言无极。此所以孔子不言,而孟子言之。孟子不言,而濂溪始言者矣。”彦镐对曰:“圣贤教人,详略不同,其势固然,而况学问之道,先知后行。苟不领会于性道之本原,则将何以下手用工乎?编书之法,不得不然也。”教曰:“朱夫子之言,脩身大法,《小学》书备矣。义理精微,《近思录》详之。先儒又以为二书,固望道之阶梯,而自夫人骛词章,此二书或罕寓目,虽欲入道,难矣。顾今之世,举世之人,无端厥趋向之心,无淬砺濯磨之效,莫不弁髦是书。不徒不能字会、字义、句探、句旨,以至规模之大、节目之详,初不研究,体用本末、大小精粗,亦不讲劘,固已可叹。而古之学者为弊也,厌卑近,而务玄远,好凌躐,而遁虚无,不归于词章,则归于异端。今之学者为弊也,并与词章异端,而不曾致意而用力,凡属文字之事,担却一边,视如笆篱边物焉。惜乎!此何故也?世称我东文明立国,礼义成俗,治教郅隆,儒贤辈出。是以末学后生,虽未力行于实地工夫,而童习白纷,出奴入主者,犹在于性理之糟粕、圣贤之言语,虽谓之家谈孔、孟,户说程、朱,诚非虚语也。至于后世,而衣儒冠儒,悬空说去,修饰边幅者,亦可见遣风馀俗之尚有存焉。奈之何近日以来,此事亦废?古有七圣皆迷之叹,而今则可谓举世皆迷矣。经筵乏资益之望,黉舍绝弦诵之声,莫非教化不明之致。予方反躬自省之不暇,而夷考其故,则上下之间,必有所以致之之由矣。卿等,皆经幄近臣也。玆于敷示心腹,欲闻昌言之日,何所惮而不奏?以嘉言善谟,上以格予心之非;下以矫今世之俗耶?当内阁移设之初,特开经筵,选一代新进之辈,始创讲制,即予之苦心至意,或冀有一分补益者也。若使只虚名,终无实效,则创冗官之失,予固不辞,而是岂所期待于诸近臣者哉?君臣之间,贵在无隐,卿等皆以端方之士,既登咫尺之筵,若无一言而退,则不但自愧乎心,岂可传示于后也?今日所以振文风、回治道之要,可得闻欤?”命善对曰:“殿下临御以来,凡所以奖劝文士之方,靡不用极,而至于今文风之不振,岂无所由?盖不待文王而兴者,皆是豪杰之士也。衰世中豪杰之士,岂易得哉?不行劝惩之政,而能使自趋于导齐之科,自古未易。臣谓在今矫弊之本,全在于激扬二字。苟能激浊扬淸,使举世之人,咸知不文为耻,能文为贵,则人才可以蔚兴,治道可以成就。此在殿下一转移间矣。”教曰:“顾今世级已降,治道渐下,不待文王而兴,何可责之于今人耶?然而劝惩之言,大体好矣。格非矫俗之道,诸臣尽言之可乎?”锺秀对曰:“今日亲临讲会,诚盛事也。圣上果受启沃辅导之益,而终有文风丕振之效,则今日之会,固非不幸,而倘或不然,则不过作一弥文而止矣。本阁规度,久未有定,而今番圣意勤恳。诸臣殚心,终得成就。臣于此,窃以为喜,亦以为忧。圣上临御以后,治法政令,皆不无始锐终弛之渐,而阁事之成就如此,其克有终始,从此百事皆如此事,则可无终弛之虑。此臣之所喜也。万一不然,则本末倒矣。此臣之所忧也。”教曰:“然矣。先儒有言曰:‘井田必自一邑始。’盖先之一邑,推之天下之意也。王者经邦,学者进德,必皆先从入头处下手,然后乃可以取次做去。今予内阁之设置,亦此意也。振励文风,鼓动一世之效,将欲自一阁始者,今已六年于玆矣。近始略定规度,稍立仪节,庶或有循名责实之望。予之所以眷眷不置者,岂徒然哉?粤在光庙朝,始有内阁之名。要仿宋、明之制。中古以后,废而不修,逮于先朝,始置编次人,畀以润色丝纶之任。但职无定号,官无定规,虽有内阁之意,内阁之制,尚未复焉。今置此阁,非予创立,即因国朝故事,略可损益者也。今幸仪文始备,而若使诸臣,不体予心,徒侈虚衔,则惟予右文之本意,适足为益其浮文而已。此岂不大可忧也?然而修举之政,只行于一阁,而此外百度,则实有不承权舆之叹。委靡丛杂,莫可收拾,尚何望治化之成也?顾今国事,艰虞溢目,朝象涣散,而尚不得底定矣,生民愁苦,而尚不得拯济矣。士气益颓,将何以振作;人才渐下,将何以作成?军政日紊,则矫弊没策;经费日匮,则裕用无计。以至种种病败,不胜其多,则苟究其由,谁执其咎?今日之无实言,即今日之大病源也。未知予无来谏之实而然耶。卿等无纳谏之诚而然耶?是诚左右顾,而莫省所以也。噫!皇朝科道之弊,可胜言哉?当时设官,盖所以广开言路,而毕竟分朋,渐至于交构谗间。用一人,则辄登弹驳;出一言,则随加抉摘。以至塞外之将,相继就诛;林下之士,亦皆罹祸。皇朝二百年元气,于是而不复振矣。以今之风气、习尚,若使公车日积,则恐或有似此之弊,而言路,国之血脉,存亡系焉。岂可先事而豫忧,不思所以开言路之道,自归于因噎而废食乎?今此求助之教,亶出敷心之意,而登筵诸臣,终无一言之仰副,实予平日之诚,不能孚人。固所自愧,而亦不能不慨慨也。”锺秀对曰:“《书》云:‘其心好之,不啻若自其口出。’须是心之所好,甚于口之所言,然后方可孚感于下。圣上,虽勤求言之教,而臣下终无应之者。其意,以为上心之乐闻昌言,或与辞教有异而然也。此专在殿下益轸反躬之道,以为来言之地而已矣。”民始对曰:“天下事,先立规模,然后可责实效。近来世道益下,文风益坏者,职是规模不立之故,而规模之不立,又由于治不得要道也。”教曰:“然矣。何以则果得要道耶?”念祖对曰:“近俗鲜有《小学》之工,故幼失蒙养,长致扞格,终至于放倒行检,纷汨名利。今欲以推本之意,尽储才之方,则古者《小学》之教,正为急务也。是以自古四学,皆有教官,间又多置分教官,以教都下之童蒙。今则教官之制,虽难复古,先饬养蒙之官,俾尽训迪之方,又命四学教授,诚心劝课,则庶有补于作成之道矣。”教曰:“言则好矣,今置四教官,养国内群蒙,欲责成效,其亦难矣。尹和靖从伊川学半年后,方得《大学》、《西铭》看,盖欲先养他气质,则以学问之意也。谢上蔡请学于明道,明道教以静坐。横渠教人以礼为先。大抵静坐则可以居敬而存心矣;学礼,则可以检身而饬行矣。初学进修之道,莫要于此。旨哉!两先生教人之训也。此与古圣王教人《小学》之意,其揆一也,而静坐二字,尤为今人对症之剂。这静字,是主静之静也,非释氏虚静之静也。静之中,有主宰者在,《礼》所云:‘俨若思无不敬者’是也。先儒之言曰:‘静中有物’亦以是耳。此固学者彻上彻下之工。至若初学之缠绕俗习,偸惰放肆者,苟欲收其已放之心,做得渐进之工,则舍静坐二字,恐无下手处矣。今日养蒙之道,固是急务,而此姑置之,先自寡躬,至于直提学以下,必勉于静坐之工,而后可以为《小学》之成功,《大学》之门路矣。况彼南行坐,诸臣尤是妙年之新进。无非可教之良士,盍益自勉于是乎?今此登筵诸臣,第一切实之工,惟在静坐二字。一日二日,真积力久,则自可入于绳尺科臼中矣。予当自力,诸臣亦以此,各自勉焉。即予之窃有望于诸臣者也。”念祖对曰:“臣等,虽甚愚迷,敢不铭佩。”教曰:“伊川每见人静坐,便叹其善学。静坐,实为初学之要道,而亦不可泥看,若静坐而已,则与参禅入定,有何区别?故延平之学,造诣深笃,而犹令人于静中,体认大本,未发时气象,此乃龟山门下相传旨诀。朱夫子亦于初年,颇信其说,后来大以为不然。以子思只说喜怒哀乐未发,谓之中,未尝教人静坐体认也。静坐体认之说,起于佛氏六祖,所谓不思善、不思恶,认本来面目是也。学者若不洞辨吾儒与异端差毫谬千之殊,往往多流于他岐,故伊川识破此弊,以为涵养于未发之前则可,求中于未发之前则不可。此二段语,最为的当,千古不易之论也。朱子又于晩岁,谓知旧曰:‘李先生说,终觉有病。学者,只是敬以直内,义以方外,不可专向静中求。’又云:‘若特地将静坐,做一件工夫,便是禅。只须着一敬字,通贯动静。’此言尤真切明白。向所谓教人静坐云云,盖欲其检摄而不放也。箕踞心犹慢,况不以静制动,则此心岂在腔子中耶?静坐为主敬之工,主敬为学圣之本。静而存养,则静时敬也。动而省察,则动时敬也。无时无事不用工,然后自有进益之妙。俄以静坐二字,为诸臣言之,而或虑其未及谛听,又此云云。”诸臣拜受命。教曰:“《近思》一篇,掇取四君子之格言,而编辑之,搜英罗精,门路焕然。孔子之道,周、程、张、朱继之。盖孔子集群圣之成,而朱夫子又集诸贤之成。学者欲求孔夫子集成之迹,则求诸周、张、两程之言,可以造其蕴奥,欲求朱夫子集成之工,则观于是书,又可以探其意义。大概是书,求端用力之方、处已治人之要,莫不备载。与《大学》次序,可作表里。看此曰求端者,似乎《大学》之格致也。此曰用力者,似乎《大学》之诚正也。此曰处己者,似乎《大学》之修身也。此曰治人者,似乎《大学》之齐治平也。今欲用工于二帝三王之学,用力于二帝三王之治,则舍是书奚以哉?然世之人,视此书如视陈谈,不曾致意者其弊安在?”徽之对曰:“人不读书,士皆蒙经,以至先圣之格言,视若笆篱边物,初无吃紧下工之意。此所以世无真儒久矣。”

教曰:“为学之全体、大用,尽载于修己治人四字中,而此外,又生小节目者,何也?必有指意,可得详言欤?”锺秀对曰:“用力,当兼知行矣。”教曰:“此篇论道体,盖道者,日用当行之则也。先儒注释,不啻明白,而此曰道体,道之为言,何谓也?体之为言,又何谓也?道者无形,何以谓之体也?既曰有体,则道是有形之物耶?且此道字,与率性之谓道之道,同耶异耶?先释道字、体字之义,仍释《中庸》首章道字之义可也。”福源对曰:“此道字,与率性之道不同,而与形而上之道,略相似矣。”命膺曰:“道一而已,岂有同异之可分耶?体字,即指道之全体而言也。”教曰:“道者,无形可见,无迹可寻,即一当然之则也。体者,在人为百体一体,在物为本体定体。是乃有形之谓也。今以体字,着在道字之下,何也?必有下字之本意,可得闻欤?”诸臣未即仰对。教曰:“道体,先儒释之曰:‘道之体统,又以为性之本原,仍以为学问之纲领。’故此书先言道体云云。学者欲明此道之体,以及乎道之用,则惟其下工之方,其目维何?必有由近及远,由粗及精之工,然后可以窥其道体之万一。序文所谓:‘宗庙之美,百官之富,庶有以尽得之者。’或此之谓欤?”憙对曰:“体字之义有三。曰体段,曰全体,曰体用,而若谓是体用之体,则动静者,太极之体用也,岂可只言体而不言用乎?至于全体云者,虽异于体用之体,而若与大用二字对言,则亦为体用之体,惟以体段之体,看之似当矣。”教曰:“若谓之体段之体,则体段之体字,体统之体字,其为体字则同,而段字统字,各有字义。体段、体统同异之说,可得分言欤?”憙对曰:“体统之体字,与体段之体字所指之意,似有间矣。”

教曰:“太极二字,始见于何书耶?极字之意,与皇极、屋极、北极、人极之义,同欤,异欤?此曰无极而太极。盖无极,只言其无形。太极,理也。太字大而无复加之义也,可谓造化之枢纽,万汇之根柢。今欲释是义,则何以为说为可也?”憙对曰:“太极,则孔子已言之,无极则周子以前,虽有老子之说,而但指气一边而言,以理言之,则自周子始矣。朱子释无极而太极之义曰:‘只是说无形而有理。’以此观之,则以理之无形而言者,为无极,以无形之理而言者,为大极,而太极之外,非复有一物,而为无极也。至于极字之义,则与北极、屋极之极,亦不无有形无形之别矣。”教曰:“无极,当解以无形云者,似然矣。而极即理也。形即气也。无论无形有形,若以形字,解这极字,则是极字,反归着于气分上耶?此以无形,鲜无极者,岂非起疑处乎?”志俭对曰:“先儒黄干释此曰:‘极字,以有喩无,而所喩在于言外。’其措辞之法,犹曰:‘无形而至形。’欲使人知其非有是极,而谓之太极。然则其属于形,属于理者,皆在言外,而两极字,同是取喩之字,不可以无极之极字,直作形字看。恐无归于气边之嫌矣。”锺秀对曰:“释无极而太极者,或以‘无其极,而太有极’释之,或以‘无底极,乃是太底极’释之。无底极云者,骤闻虽差异,而其意盖谓无形底极也。亦自成说矣。”憙曰:“此说恐谬。如此则不但上下极字,同为无形。其所谓无者,将为异端虚无之无乎。”锺秀曰:“无极之无字、太极之太字,较重于两极字矣。”憙曰:“不然。若无上极字,则无字有何着落;若无下极字,则太字有甚意味?观其意义,极字为主矣。”教曰:“东伯言,然矣。上天之载,无声无臭,解无极二字。造化枢纽,品汇根柢,解太极二字。此则虽不载此篇注解,古人有明言之者,此说或无害于本旨耶?”憙对曰:“无声、无臭,解无极。枢纽、根柢,解太极。则无极之为无形,太极之为有理,斯可见矣。”锺秀问于憙曰:“五行之生,各一其性。此性字本然耶?气质耶?”憙曰:“本然之性也。”锺秀曰:“既下各字,则即区别之意也。似是气质之性矣。”憙曰:“本注云,浑然太极,无不各具,岂可谓气质之性乎?”教曰:“东伯言,是矣。就五行上言之,虽是各具一性,就天命上观之,即是同受一理。朱子曰:‘天命流行,堕在气质中,而各自为性。盖天命,即本然之理也。故曰各具一太极。’予意则以各具一太极五字,可知其为本然之性也。”又教曰:“俄以此言发端,而未及究其说矣。大抵文王不言太极,而孔子言太极。孔子不言无极,而周子言无极。若使文王,演《易》于孔子之时,则文王当曰太极。孔子纂《易》于周子之时,则孔子当曰无极耶?二圣一贤,易地则其将何以为说耶?”志俭对曰:“文王在孔子之时,必言太极;孔子在周子之时,必言无极云尔,则言不可若是其几也。大抵易地则皆然。言不必同,而发明此道,则无不同矣。”教曰:“陈北溪之言曰:‘而字,只可轻接过了,不可就此中间作两截看。’此言盖虑学者,以无极、太极,看作两件物事也。然周子著说,加一而字于两极字之间者,似或有下字之本意,可以详言欤?”憙对曰:“而字,即承接斡旋之语。看一而字,然后无极、太极,方可为一极也。”教曰:“周子阐一图至精之理,发千圣不传之妙。非周子不能为此图,非程、朱不能会此说矣。是以宋史氏记周子说曰:‘自无极而为太极。’朱子至发请改之议。若无本文之明切、朱说之发挥,几乎累周子而误后学矣。大抵俗儒错解处,类多如是,可不惧乎?”佥曰:“然矣。”教曰:“尝见朱子之说曰:‘老子之言有无,以有无为二。周子之言有无,以有无为一。先正,有引是说,发挥此句者。然有无为一之说,先儒或归朱子初年之说,先正之释是句,必引此言,何也?”憙对曰:“老子之以有无为二,此所以为异端。而若乃无极而太极云者,即无形而有理,则无极、太极,元无二物,而可见有无之为一矣。”教曰:“陆象山以为:‘《大传》明言易有太极。’今乃言无,何也?象山之看无字,其意何在而然也?朱子之辞而辟之,犹不洞快,但言其不然而已,岂或不屑其所见之不精,不欲深卞其说而然耶?”憙对曰:“陆氏之论,全是杜撰,不足多卞。朱子之不极言,而痛斥之者,恐以此矣。”教曰:“太极动而生阳,动极而静;静而生阴,静极复动云者,阳动之极,则阴始生,阴静之极,则阳始复,动之谓耶?”憙对曰:“动静,为阴阳之界分。动极然后方可谓静,静极然后方可谓动矣。”教曰:“然则,先儒曰:‘今日是夏,明日是立秋。’此言十分地头,极动而静,极静而动者也。又曰:‘才动便属阳,才静便属阴。’此言阳中有阴,阴中有阳。互相关属者也。大抵动静相因,阴阳相根。春生而有秋杀之理,昼明而有夜晦之理。阴盛于十月,而曰阳月;阳盛于午正,而属阴辰。以此推观,则阴阳之分,不可区别界限。谓之十分地头,始动始静矣。然则此曰动极、静极云者,果何谓也?且动极、静极之极字,与太极之极字,同是极也。字义之同异,亦可以详言欤?”念祖对曰:“今日是夏,明日是立秋云者,是就阴阳十分极界分地头言者也。又就其中分界而言,则午时之属阳,未时之属阴。虽如今日夏、明日秋之大分界,而午正以后,则未初之阴,已动于其中。所谓阴阳互根,动静无端者也。”教曰:“此言,犹不明切矣。若如此言,则午前是阳,午后是阴。与今日夏、明日立秋同欤?”念祖对曰:“午前阳、午后阴,则以动静之互根言也。今日夏、明日秋,以阴阳之大分言也。”教曰:“既曰动静,互为其根,此言理之一致。”又曰:“分阴分阳,此言气之对待,交相为端,循环无穷,则继言两分字,显有区别之意,其为一为二之分,明言之。”锺秀对曰:“以流行言,则阴阳只是一气。以对待言,则轻淸为天,重浊为地,而两仪判焉。真所谓一而二,二而一也。教曰:”然则,一动一静,即气也。所以动、所以静,即理耶?“憙对曰:”然矣。“教曰:”两仪之称,先儒曰:‘仪者匹也。如俗所谓一双一对’云,而仪字之释以匹字,果见于何书耶?“命膺对曰:”本注亦曰:‘仪者匹也。’“教曰:”阳变阴合,阳谓之变,阴谓之合。阴之不言变,阳之不言合,何也?今若以阴变阳合看之,则果不悖于本旨欤?“志俭对曰:”阳变者,是气发动之谓也。阴合者,是气凝聚之谓也。其意与继之者,善成之者,性颇相类矣。若曰阴变,则阴非发动之气。若曰阳合,则阳非疑聚之气。此所以阳必言变,阴必言合也。“教曰:”生水火木金土,阳来于阴,阴合于阳,生此五行,如人物之生息然乎?抑两仪各分,阳自阳、阴自阴,亦可以生五行乎?若曰:‘合然后生’云尔,则所以合之之故,所当合之之则,莫不本于理。此亦可以详言欤?“志俭对曰:”有物必有则。是气合变而为五行,则自有五行之则,而合变之,则在于是矣。“锺秀谓志俭曰:”继善成性,理也,阴阳变合,气也,不可谓之同也。“志俭曰:”一阴、一阳之谓道,而继之者,阳之发也。成之者,阴之凝也。初岂离气而言?而其所以变、所以合者,即理也。“教曰:”诸臣所对,皆欠明的。似未谛听予言而然矣。盖一阴、一阳,动静无端,以其流行而言也;分阴、分阳,两仪立焉,以其对待而言也。五行之生也,流行者,变合而生之乎?对待者,往来而生之乎?阳之中,亦自有阴,阴之中,亦自有阳。则流行之中,亦有对待,而不相混者。对待之中,亦有流行,而不相离者。阴阳动静之间,一变一合,自在其中,则不须曰对待者,来往相交,而始生五行乎?若曰:‘对待者相交,而五行始生。’则其所以然、所当然者,可以详言乎?此予发问之意也。大抵独阴、独阳,必无生物之理。既曰阳,则阴便为其耦;既曰阴,则阳便为其对。对待相交之说,固似然矣,而其所以相交而合,合而后生者,盖以盈天地者。只是生物之心,而非阴阳之相合,则无以生物故也。此其为所以合之理耶?阴阳相合,而万物始生者,当然之理也。此岂非所当合之则耶?予见如是,而诸臣似未及谛听矣。“佥曰:”圣教如此,臣等始恍然觉得矣。“教曰:”五行,一阴阳也;阴阳,一太极也。大抵气以成形,理亦赋焉,朱子载之《中庸》章句。以此说较看此句,同耶异耶?若曰同尔,则与章句之意,无差殊处乎?“诸臣未即仰对。教曰:”气以成形,理亦赋焉。是谓气成形之时,理乃赋焉者也。然则是将曰气先而理后耶?理实气之主也。成形之前,已有所以成形之理。然则其将曰理先而气后耶?朱子曰:‘有是理而有是气。’又曰:‘气是依傍这理行此。’云。理亦赋焉,究此亦字之义,则理气先后,可以明言欤!南行诸臣,亦陈所见可也。“鼎修对曰:”理气,元不相离,则初无先后之可言,而第理无形、气有迹,就气分上而后,可验本然之理也。“教曰:”然矣。此曰:‘五行一阴阳。’《语类》以为:‘太极、五行,只作元亨利贞看。’又以为:‘利贞是阴,元亨是阳。’利贞之所以为阴,元亨之所以为阳,何意?而就五行上,贴说元亨利贞,则水火木金土,将何以分属耶?或者曰:‘木属于元,火属于亨,利属于金,而贞属于水,则土无所寄属,而此则如信之寄旺于四德。’此说近是,亦有难解之意。言信而为五常,言土而为五行,独于元亨利贞,只说四个字,何也?“志俭对曰:”天地之道诚而已。元亨利贞,无非这个诚也。四时之序,土无所主,论性之说,信或不举,而亦不可谓欠缺,则此虽不言诚,而诚自在于其中矣。“教曰:”此曰:‘太极,本无极。’上文‘无极而太极’之而字,必须轻轻着过,则不至甚疑,而此句中,本字与而字差殊。既言本,则似有太极,本乎无极之嫌。然则能无看作二极之弊耶?本字之义,第可详言之也。“念祖对曰:”上既先言无极,以明太极之义。故下此而字,俾无看作两极之弊,下则先言太极,而推言其元来无极之意,故下此本字,以明本自一极之意。下字虽异,而用处各当矣。“教曰:‘此曰无极之真。’不曰太极之真,而曰无极者,何也?又曰二五之精,不曰两仪,又不曰五行,而兼言二五者,何也?此两句,既为互对,则无极、太极之不并说两仪,五行之独兼举,是何义也?岂其或涉于二物而然欤?然则两仪、五行,独非一气乎?此义可详陈之。”命应对曰:“真字,便是太极之义,故不复言太极也。”锺秀曰:“虽曰:”太极之真,未为不可也。“念祖曰:”太极,既是理,则岂可曰太极之真也?“锺秀曰:”真字,只当属于无极,而不可属于太极,则是无极与太极,分明作两物矣。“教曰:”一提学之言,实是语病矣。朱子曰:‘无极之真,已该得太极在其中。’真字,便是太极。然则无极之真,即无极而太极之意也。上文既曰:‘无极而太极’云,故此曰无极之真。今若曰:‘太极之真’则此何异于太极之太极也?当如卿言,是犹曰:‘天地之理,天地之道也。’不特意叠而语复,果成甚说话乎?“锺秀对曰:”太极之?胬不得下真字,则无极、太极,当分为两极看也。“憙曰:”真者,无妄之谓也。恐不可看作理字矣。“锺秀曰:”此言,诚然矣。“教曰:”东伯言,亦失矣。只将此真字,看作太极宜矣。南行诸臣,亦陈意见可也。“志俭对曰:”无极之真,犹言无形之理。若曰太极之真,则诚有语叠之病矣。“憙曰:”如此则无极,独非理乎?“志俭曰:”单言无极二字,不可谓之理矣。“憙曰:”真字,直作理字看乎?“志俭曰:”理也。“憙曰:”真字,不当直以理字看之。盖理之无妄,即所谓真也。今若以真为理,则亦当以二五之精字,直作气字看耶?盖太极,本无极,则虽谓之太极之真,亦何妨也?且以无极,看作无形,而不可遽谓之理也云,则未知无形者,不为理,而何者为理也?无形则有理,有理则无形,何可以无形者?只谓之无形,而不可谓之理乎?“志俭曰:”二五,即阴阳五行也。二五之精云者,若曰阴阳五行之气,恶乎不可无极二字?所以明太极之无形,而太极即理也。理固无形,则只言理,而可包得无形矣,只言无形,则何以包得理乎?若以无极为理,则无极而太极,将如何解耶?“

教曰:”若使太极之真,不为语病,则自濂洛君子,至于我东,而中间作者,不为不多矣。何不以太极之真四字,发未发而示后学乎?真字,即理也。太极,亦理也。今非可曰太极之理耶?锺秀对曰:“真字,即以此理之真实而言也。乃是状德底字也,非体贴理字说者也。假令是体贴理字说。或曰无极之理,或曰太极之理,犹曰无极底理,太极底理,俱无不可矣。”龙辅曰:“若以无极之真,便为太极之真,无所不可,则又于太极,动而生阳,一句上,不曰太极,而曰无极动而生阳,亦无不可乎?”锺秀曰:“上文既首揭无极而太极,则其下文势,不得不曰太极动而生阳。其实则设令以无字,代太字,亦无不可也。”教曰:“是何谓也?岂可曰无极动而生阳乎?”又教曰:“妙合而凝,妙字之义,可以明释欤?合有凝意,凝有合意,则先说合,继说凝。所以合、所以凝之义,实是此篇第一义,亦可一一指陈欤?此曰合云者,与上文阴合之合字,有异同之别乎?且合云者,无极与二五之相合耶,然则理气交合之际,亦可言先后之分耶?”佥曰:“臣等未能理会,无可达者矣。”教曰:“乾道成男,坤道成女。此则承上文无极之真以下十二字,而看之可也。下句言:‘二气交感,化生万物。’万物之生,却舍理字,单说气字,何也?”志俭对曰:“二气交感,化生万物,固以气言,而其所以交感化生者,即理也。似无单说气边之嫌矣。”教曰:“惟人也,得其秀而最灵。形既生矣,神发知矣。得其秀而最灵云者,具此五常,与物自异。无偏正之别、灵昧之分,诚有不可同日而语者。然人不如鸟,圣人发叹。人或不及虎狼之仁、蜂蚁之义、豺獭之礼、鸿雁之信焉,盖由于气拘而性凿而然。吾人之气,受天地至大至刚之正气,则藉令有时而昏,何遽不若禽兽之偏得欤?愿闻其说。”念祖对曰:“人虽最灵,而以暴弃者言,则所感者多因物有迁,不能全其固有之性。物虽偏塞,而其所通之处,则既专且精,不失于外诱,不迁于因物,故反或有胜焉者矣。”教曰:“虚灵知觉,气之妙也。惟圣人定之以中正、仁义。是以义理为知觉之主。学者不明于义理,则或不能全其虚灵之体,所以必要学问、思辨、躬行、实践、涵养、省察、扩充、克治。凡此工夫,无非踏着实地,不使此心,没把捉,而自异学别论起,曰明心见性,曰神通妙用,曰净智妙圆,曰光明寂照,总不离虚灵,而陆象山之收拾精神、杨慈湖之鉴中万象、陈白沙之一点虚灵万象存、王阳明之致良知,此皆以知觉言。心欲守此虚灵,以任其所为,流害至今不已。盖以义理应万事,则动不逾矩,发皆中节,舍义理、尚虚灵,则为空寂为虚无。儒释之所以分,实在于此。学问之士,可不深察,而明辨之欤?”佥曰:“圣教至此,臣等蔑学,无容仰达矣。”教曰:“圣人,定之以中正、仁义。定字之义,何也?下有定性,《书》与定性之定字,同欤异欤?”志俭对曰:“二定字,固无同异,而圣贤用工,自有轻重之差矣。”教曰:“圣人立人极焉。此义与《大学》序中‘继天立极’之极字,可以参互看耶?抑有浅深、精粗之别耶?”诸臣未即仰对。教曰:“此篇,不言地道,而今始言地之道曰刚柔者,何欤?立天之道曰阴与阳;立地之道曰柔与刚;立人之道曰仁与义。阳当居先,而先说阴。刚当居先,而先说柔。但于人顺言仁义,其倒言互言之分,或有意义乎?”锺秀对曰:“此等处,虽说得通,终患有牵强穿凿之病矣。”教曰:“昔宋儒袁枢,学术甚精,朱子亦尝许可,而枢乃以仁强属阴,与柔捏合,上句阴阳刚柔之文势,力争不已,朱子斥之曰:‘不知仁之定体。’朱子此训,万世不易之论也。此等处,不必强解而牵会,只当疑传疑信传信,未有不可也。”佥曰:“然矣。”教曰:“阴阳、柔刚,先儒或归之太极之成象,或归之太极之成质,或归之太极之成德。或谓之一太极,若分属三段,则象属于何?质属于何?德属于何欤?”佥曰:“此则未及理会,不知所对矣。”教曰:“叶注,阴阳、柔刚、仁义,为太极之体,死生为太极之用。先正非之曰:‘各于其中,有太极之体用。’先正之言似得当矣。未知卿等之见如何。”佥曰:“先正之论一出,而叶注之失益著。臣等有何别意见也?”教曰:“君子修之,小人悖之。所以修、所以悖者,道欤,理欤?若曰道云尔,则修之之方何如?悖之之由可言欤?若曰理云尔,则经无修理之言,必欲修之,其所着手之工,其目维何?”憙对曰:“道者,理之总名;理者,道之条目。道与理,不可分而言之矣。”教曰:“大哉!易也一句语,此乃一篇关锁之紧语,而只说易字,不言太极。易是太极,太极是易而然耶?先儒疑之,其详可以言欤?”憙对曰:“言太极而易在其中,言易而太极在其中。首言太极,终之以易者,其旨可见矣。”教曰:“诸臣互为发问可也。”鼎修曰:“修者,进修之谓也,君子成德之称也。既至成德之后,亦有进修之工耶?”彦镐曰:“以孔子自言为学之序观之,则可见其未尝自圣罔忽忧勤之念也。然则修吉之君子,不必以圣人以下人看之也。”教曰:“君子,把作圣人看,亦或无妨矣。夫子自志于学,至不逾矩,条路甚明,阶级渐高,灿然有可观者。圣人修己进德之勤,有非学者所及焉。圣如夫子,而其修道之工,若是其孜孜,则虽圣人,岂不用进修之方耶?曰不感,曰知天命,曰耳顺云者,盖人所不知,而独觉其进者也。故惟圣人,乃能自尽其修道之工也。”佥曰:“诚然矣。”教曰:“此章,则讲将讫矣。诸臣姑退食。予将竟夕而止。”诸臣遂退出。少顷,升座,命诸臣复入。

教曰:“《诚几神》章,该性情,贯动静,推以至于圣神之极工,使一《太极图》注解也。继讲此章可也。”志俭读奏,命各陈文义讫。教曰:“此章,与《太极图》相表里《太极图》,义理极微,形象甚妙,有非末学、后生,所可默识心通者,故继之以此章,承上天二五之说,阐吾人四七之几,使后之学者,由显而及微,自近而推远,其继往惠后之功,于是乎至矣。既讲图说,则当以此章,推明图说之义矣。诚无为三字,此濂溪指未发之体,欲使人知本然之至善也。盖诚者,实也。无为者,寂然不动之谓也。予则曰此乃太极也。上章《太极图说》骨子,该载此句矣。《大学》言诚意之工;《中庸》言诚身之道;《通书》言诚字之义,同一意致。周子,天资甚高,造诣深远,惟予之管见,每以为周子到得圣人地位,已八九分,非后人之所能测度也。以此章文义言之,既言诚,又说几。大抵诚者,真实无妄之谓也,故诚意之工,乃《大学》一书之大目,而诚身之道,亦《中庸》一部之要方。然其紧一紧之功,在于愼独二字,何以则为愼独之工耶?”锺秀对曰:“敬为愼独之要矣。”教曰:“敬字,固好矣,然而便成陈谈,后人看不新奇,不知其下工之道矣。”志俭对曰:“常常省察,随事存心,无一息之放过,则可以致敬而居敬矣。”教曰:“几之一字,有无限滋味。盖几有善恶焉。善者,天理也,恶者,私欲也。学者用工,无过于遏欲存理,而与其克治于事为已著之后,莫若审察于几微欲萌之初也。譬如人之行路于其分岐之处,举足不差,则自此而行,不失其正路,否则差虽毫厘,谬于千里。人能省察于是,而发端不差,则所谓《大学》之三纲领、八条目,《中庸》之三达德、五达道,皆将为己有矣。所以审察、操存之工,惟在于愼独二字。盖愼独二字,无他别件用力之事也。幽暗之中,微细之事,迹则未形,而几则已萌,人所不知,而己所独知。若能猛省而刻励,使善端之起,无或潜销暗铄;恶念之发,无或潜滋暗长,常存敬畏,不离乎道,此实为审微之工。予尝观朱子之释《大学》愼独曰审其几。释《中庸》愼独曰几则已动。学者于此着工,则先儒所谓一几字,是吃紧为人处也者,此之谓也。卿等之见,以为如何?”诸臣未及仰对。教曰:“敬畏之说,诚真切之训也。存之于静时,察之于发处,通动静、兼终始者,惟畏字近之。畏者一心憧憧,不敢放过之谓也。善恶之几,分于至微,而审察之工,本乎是畏。盖自静而至乎几,自几而发乎外。一于外,而无或失焉,以存本然之心,则集义养气之工,亶在于是,而可达其刚大之用矣。故朱子曰:‘心正则气顺,气顺则天地之气亦顺矣。’千万人吾往之说,可见其浩然之全体,而孟施舍、北宫黝之辈,则彼岂有养气之工、配道之义也?孟子只取其不挫无惧之意而言之矣。然至若裁酌这里,操存此心,当孝而孝,当忠而忠,充然有得,确乎不失,善养刚大之气,能全光明之藏者。顾其本,则惟畏字能之。曾子守约之勇,实由于平日临履之工,畏字为养气之本,可见于此。畏之时义,大矣哉。”徽之对曰:“畏字,有戒愼、恐惧、底意,最近于敬矣。”教曰:“几之一字,可谓千圣相传之统。人心惟危,道心惟微,精一而执中,即姚、姒之心法也。必须以精察之工,辨之于危微之几,使危者安,微者著焉。周公、孔子之所以继往开来之功,亦皆本之于此言。自是以后,圣远而言湮矣。周濂溪,始论此一几字。朱子以为:‘周子,极力说个几字,尽有警发人处。近则公私邪正,远则兴废存亡。但于此处看破,便斡转了。’以此观之,益见濂溪直接周公、孔子之统矣。自濂溪后,诸贤相传之统,亦不外这几字。若其用工之要,则周子说思字,张子说豫字,朱子又加以审字。以此思、豫、审三字,推究用力于周子所云善恶之几,则此无异乎人心、道心之用,精一工夫也。宋儒胡子曰:‘折句萌,则百寻之木,不能成矣;忽蚁穴,则千丈之堤,不能固矣。’司马公曰:‘水之微也,抔土可塞。及其盛也,漂木石、没丘陵。’此二说,皆言审几之工,尝所滋味之者也。可参看此章之义耶?’锺秀对曰:”诚然矣。不独一心之几也,大凡事为之土。忽其微,则渐至于大,莫可救矣。“教曰:”孟子言四端,而朱子说以始字,训端字尤切,如发端开端履端之意云云。然则端字与几字之义同欤?异欤?“诸臣未即仰对。教曰:”周子《通书》又曰:‘动而未形,有无之间几也。’以此观之,几者在于有无、未形之间。而此章则直曰几善恶者,何也?以《通书》中他说及此章较看,则果无参差之义耶?“憙对曰:”既曰几善恶,则即是善恶,初萌于心,而未著于事为上时节也。惟几字,可以形容其有无之间也。“教曰:”几之一字,为难说。而经书中言几字最多者,莫过于《周易》。《易》言:‘知几其神。’又言:‘见几而作。’又曰:‘圣人研几’又曰:‘成务之几’。此几字,与几善恶之几字,或有深浅精粗之分耶?《书》有‘惟几惟康,惟时惟几’之文。又有一日二日万几之语。又有尔无以钊贡于非几’之语。《诗》咏庶几、如几。与此几字,果皆一义欤?’念祖对曰:“庶几之几、近于伫待厎意;如几之几,近于期待厎意。与此似不同矣。”教曰:“此曰德爱,又曰仁爱者,仁中之一事,故爱莫大于爱亲,而孝亦为仁中之一事。况单说爱者乎?然则昌黎曰:‘博爱之谓仁。’而先儒斥之曰:‘不知仁者。’何也?”志俭对曰:“爱情也,仁性也,而韩子直曰:‘博爱之谓仁’是以情为性也,所以为失,而此云:‘爱曰仁者’,其意若曰发而为爱情者,即性之仁也。正如孟子以恻隐之端,言仁也。与韩说似同而实异矣。”教曰:“然矣。惟爱字,最当于仁体,而程子曰:‘爱自是情,仁自是性。’然则岂可专以爱字,为仁乎?恻隐者,爱也。孟子则谓以仁之端也。既曰端,则不可便谓之仁矣。卿等之见,以为如何?”锺秀对曰:“直以爱为仁,则固不可,而亦可即爱而见仁矣。”教曰:“性也、复也、发微也,主性而言耶?安也、执也、充周也,主情而言耶?”志俭对曰:“然也。”憙曰:“性焉安焉,应上文诚无为;复焉执焉,应上文几善恶;发微充周,应上文仁义礼智之德。不可就每节分性情也。”志俭曰:“此章,虽分言诚、几、德,而其实性情而已。性焉者,性其性也,复焉者,复其性也,发微者,其由体而发者,微妙而不可见也,岂非主性而言乎?曰安、曰执,则安之执之者,固情也、而充周不可穷者,亦属于用边,岂非主情而言乎?然不可直曰性曰情,故必曰主乎性情而言也。”教曰:“果如叶注,则圣人全于养性,而无察气之工,贤人偏于察气,而无养性之工耶?虽圣人岂无善恶之几耶?”命膺对曰:“此一段释疑,亦大加非斥矣。”教曰;曰圣、曰贤、曰神,神云者,圣之外,岂别有个地位耶?是就性分上说,则虽非圣外,别有一个神,而若其惟圣惟神之际,非他人所测度处矣。“佥曰:”然矣。“

教曰:”此章讲已讫矣。《生之谓性章》,即明道合理气论性之说,发前圣所未发者也。继讲此章好矣。“使憙读奏,命各陈文义讫。教曰:”《生之谓性》一章,孟子道性善之后,一以纯善论性,而未尝言及于气质之性矣。至此章,而程子始发之,非程子,则孰敢说到于气质上乎?可见明道几至于圣人地位,而直接濂溪之统矣。“佥曰:”诚然矣。“教曰:”生之谓性云者,兼理气而言也。与孟子性善之旨,可为表里看。非如告子生之谓性之谓也,盖性不可以一概言。曰天命之谓性,曰性善,即指本然而言也。此云生之谓性,只训所禀受也。此则已有濂、洛正论矣。大抵气禀之说,起于张、程,而朱子称之曰:‘有功圣门,有补后学。’孟子之道性善,程子之生之谓性,骤看则似异,而实则不异。若无程子此言,无以辨告子之言矣。且孟子急于辟异端,但说性善,后学不复知有气质之性矣。自有程子此说,始乃晓然知本然之善。又能知才说性,则已带气之义焉。此可谓阐发孟夫子所未道之言,可谓大有功于斯文,功不在禹下者,程子之谓也。“佥曰:”圣教,果得当矣。“教曰:”此曰:‘不是性中,元有此两物,相对而生也。’此性字,似指本然之谓也,未知如何?“佥曰:”果是指本然而言也。“教曰:”若然则此曰:‘善固性也,恶亦不可不谓之性也’上性字、下性字,同是性字,而一曰善,一曰恶。此即论性不论气,不备之意也。朱子释此句曰:‘他源头处,都是善。因气偏这性,便偏了,性本善。而今乃恶,此性为恶所汨,如水为泥沙所混,不成不唤做水。’可谓发前圣所未发之言也。“憙对曰:”本然之性,单指理而言也;气质之性,兼指气而言也。此所以,既言性善,又言性恶者也。“教曰:”此曰:‘理有善恶。’理本纯善,则何以谓理有善恶也?“命应对曰:”此理字,释疑亦以为理势之理,而非性理之理矣。“教曰:”是则然矣。孟子曰:‘非才之罪也。’才即情也。情既非罪,何况性乎?然则,性岂有善恶耶?食色之欲,舜、跖同得,而但中节、不中节之间,善恶乃分焉。以发之不中节,而谓以性恶者,无乃不可乎?“锺秀对曰:”才发用时,便已涉于气质,故流而为恶,而宽其本,则实从性中出来,故谓之恶亦性也。“教曰:”然矣。“徽之对曰:”气质之性,虽有恶,而以其有本然之善,故曰复。复者,复其初之谓也。“教曰:”虽气质之性,初岂尝有恶也?大抵人受淸粹之气为质,故虽于浊驳之中,亦自有一段淸通底气焉,非如禽兽之全塞者矣。特以为气之所拘,或不免流而为恶,比之本然之性,纯善无杂者,不可混而无别,而亦岂可以恶之一字,下于这性之中,谓之以气质之性,本自有恶耶?“徽之对曰:”圣教诚然矣。“教曰:”凡人说性,只是说继之者善也,犹水流而就下也。叶注以上下句,通同看过,至谓继之云者,犹水流而就下,不曾别段看。此等处,不可偏信注说也。“憙对曰:”继善在成形之前,恐不当遽以继之者为性,而特言此以明性善之义也。“教曰:”继之者,当属发处耶?当属未发耶?抑兼已发未发耶?水之就下,喩本然之善耶?“志俭对曰:”继善,指成性以前天命之纯善,而朱子训释,或有以此作性之发处,解者,盖初年未定之论也。水之就下,喩本然之善,而下文不可以浊者,不为水云者,即所以应上文,恶亦不可不谓之性也。叶注恐是。“教曰:”气质真个浊驳,则终无可淸之理乎?圣人所谓下愚不移者,此果真个浊驳,而不可淸者耶?“彦镐对曰:”气质,虽有淸浊,而非如形质之局定不移。苟能用力克治,有浊变为淸,昏变为明之理矣。“东浚问曰:”此曰:‘有幼而恶’幼者,赤子之初生,知觉未生之时。则这恶与生俱生,具于天赋之质矣。是岂非性中之恶耶?“憙曰:”赤子则只是良知,而孩提以后,恶始生矣。“教曰:”此乃气质之罪也,非性之罪也。赤子呱呱,彼固何知?只是观其状貌,或听其声音,预知其将为恶而已。赤子之心,初岂有恶也?“锺秀对曰:”自在胎中,已有善恶之分矣。臣意则如此矣。“教曰:”气质之性,即堕地以后事也。未降生之前,岂有善恶之可言欤?今若谓恶自胎中生云尔,则赤子心,当着于何边耶?所谓赤子之心,尧、舜、桀、纣所同得之心也。及其知觉稍生而后,尧、舜、桀、纣始乃分焉。若如卿言,则胎中之儿,已有善恶之殊禀,赤子良心,于何处而可见得耶?实未知其可也。“锺秀对曰:”腹中已分淸浊。浊者,恶之根也。“教曰:”此又不然矣。今夫痈肿之木,顽陀之石,受气之浊驳,无过于此,而犹不可谓之恶者。无他,以其无知觉也。赤子之初生,其心之无知无觉,与木石等耳。大抵曰善曰恶,生于知觉,则堕地之初,形壳虽具,知觉未生,恶之心,着在何处,恶之迹,见于何处?此章,自幼之幼字,亦非知觉未生之时,当其知觉之未生,论其气之淸浊可也。论其心之善恶,则不可。若以其气之浊,而直谓之心恶,则亦将曰木心恶、石心恶耶?始生之时,尚不可论其恶也,况其在腹之时耶?卿言,大是语病也。“志俭对曰:”圣教,以赤子心,发明性善之义。此即孟子之意也。臣实钦叹,而但此章,兼气质言性,则锺秀所谓浊者,恶之根云者,恐无不可矣。“教曰:”此曰:‘此理,天命也。顺而循之,则道也。循此而修之,各得其分,则教也。自天命以至于教,我无加损焉。此舜有天下而不与焉者也。此四十七字,可谓圣门之符契,进德之要方。非程子则孰能说此?后学,或以率性之率字,看作工夫。程子此说,嘉惠大矣。“佥曰:”然矣。“教曰:”此章之微辞、奥旨,固难一日讲究,而至于章句间一二可疑者,今则说难无馀矣。颜子好学论一章,即伊川志学之初,论学之书也。伊川大文字,未为不多,而其原初立志,希圣大头脑,莫若此论。继讲好矣。宇镇读奏。命各陈文义讫。教曰:“伊川,年十八,游上舍。胡安定以颜子所好何学,出论题。先生述此论对之。观于此文,其地步之远大,可以知之。况先生为学,多得力于周濂溪,故此文无一字不本于《太极图说》矣。”佥曰:“诚然矣”教曰:“此曰:‘《诗》、《书》、六艺。’六艺之中,有乐、有书。《诗》、《书》之书字、六艺中书字,固有异同之别,而但诗者,乐也。古人诗歌,上自郊庙雅颂,下至闾巷讴谣,莫不被之管弦,则《诗》之学,独非乐耶?然则六艺之外,更说《诗书》者,得无意叠之嫌乎?或者以为:‘《诗》即《诗经》也。六艺中乐,但指声音、节奏而言也。’云,而此,又有不然者。被之管弦,则乐可待诗而成矣。岂可以后世,传其文,不传其乐,比而同之耶?”憙对曰:“《诗》与乐,固不可分而为二,而三百篇未生之前,已有五音、六律之制,亦不可同而一之矣。”教曰:“此篇,即胡安定问伊川以颜子所好何学也。因此而有起疑者。周濂溪于《箪瓢陋巷章》,令程子,自寻颜子所乐何事,与此义即一般也。好学之对,则程子以好圣人之学为对,而至于所乐何事,未知乐在何处耶?”徽之对曰:“乐道之言,程子虽斥之,而大体则似是乐道之乐也。”教曰:“如以颜子所乐,为乐圣人之道,则有道与我,为二之病。颜子,亚圣也。道是颜子,颜子是道,不可谓之乐道矣。或又以为:‘名教中,自有乐地,看之为可。’云,此则尤不可矣。此乃千古未定之案也。说者又以为:‘颜子所乐之乐字,别无经传可以参照者。’然则,这乐字,将何以指的说得耶?”福源对曰:“程子之言以为若谓:‘有道可乐,便不是颜子。’而今若于道外,别求乐处,则亦恐有弊矣。义理充满于中,则自然有慊足怡悦之意。此似是颜子之乐矣。”教曰:“然矣大抵颜子之于大圣,只是未达一间耳。盖其博我以文,约我以礼,颜子之为学也。仰高钻坚,欲罢不能,颜子之用工也。此乃为颜子之所乐者耶?”又教曰:“此曰:‘天地储精之精字,即上文太极图说中二五之精也。然则,此独言二五之精,不言无极之真,何耶?”退溪之言曰:‘言精而无极之,真在其中’云。此义得无掣碍于本旨,耶?朱子以为:‘伊川未弱冠,著此论,故或多未尽善处。‘此等处之谓耶?未知卿等之见,以为如何。“诸臣未即仰对。教曰:”此曰:‘真而静。’真指本体而言,静指未感物时节也。真与静二字之间,下一而字,与无极而太极之而字异耶?同耶?且真是本体,静是未发,此二字之义,果为不同耶?“憙对曰:”此而字,便同且字,与无极而太极之而字,不同矣。“教曰:”此曰:‘真而静,其未发也,又曰五性具焉。’五性便是真未发,便是静。即朱子已定之论,则上句既言,真而静,下句又言未发与五性者,不无意叠之病。此或未照检处耶?此非臆说,亦自有先儒之论。卿等之见以为如何?“憙对曰:”真是不杂人伪时也,都是未感物时也。‘至若未发也,五性具焉’一句,此再就静处说破,真之名目也,虽似重复,而亦有层节矣。“教曰:”喜、怒、哀、乐、爱、恶、欲此七者,即七情也。恻隐、羞恶、是非、辞让此四者,即四端也。七情,情也,四端,亦情也。但言七情可也,孟子又何言四端耶?但言四端可也,子思又何言七情耶?抑四端之外,更有七情耶?又或思、孟所言,各有所指之不同,有此曰四曰七之不同耶?至于东儒退、栗,因此有四七之辨。退则曰:‘四端,理发而气随之;七情,气发而理乘之。’栗则曰:‘理气混瀜,元不相离。心动者,情也。发之者,气也。所以发者理也,非气则不能发,非理则无所发。安有理发气发之殊乎?’当时,知旧之际,互相复难。至于今,论说,溢宇充栋,未知将何适从耶?“憙对曰:”七情,兼善恶言之;四端,只从善一边言之。故衍之为七情,约之为四端,而四端七情,本非二情也。然前后两先正之言,各自不同,至今论说纷纭,而臣则窃以先正之言,为定论矣。“教曰:”知不善未尝复行,与知善便即行之,何者为难欤?“福源对曰:”此如阴阳分数,阴消则阳长,阳消则阴长。知善而不为,便是不善。恐无难易之可分矣。“教曰:”此章,已讲讫。《定性章》虽非张子所著,张子之一变至道,实在于见二程之后,而其于二程问答底大议论,无过于此书。然则虽斥张子之见,而张子之所以为张子者,亦在是矣。继讲此章好矣。“龙辅、东浚读奏。命陈文义讫。教曰:”横渠以定性未能不动,为疑,问于明道。明道为书答之。惟其一书,盖其动亦定静亦定云者。即周子所谓:‘静而无定,动而无动’之理也。明道之接濂溪统者,实在于此。大抵天下,无不定之理,亦无不定之性。才求定,便已不是性也。观于是书,可以知明道造诣也。“佥曰:”诚然矣。“教曰:”此曰:‘普万物、顺万事。’便是不绝乎物。‘?獐吏帐㾬’便是不累乎物也。不绝不累之工,此篇中何语为肯綮乎?“佥曰:”臣等未及理会矣。“

教曰:”将临玉署,大臣外经筵诸臣,退待本署。予将宣酝。“于是,知事以下,以次先退。教曰:”玉署所讲册子,馆官就议领事,以草记禀定。“仍命宣酝。酒一行,命撤讲。通礼启礼毕,阁臣降复拜位,行四拜礼。引仪引时原任阁臣,分左右退出。遂乘舆,诣弘文馆。阁臣祗迎于阁门外。仍幸弘文馆,召经筵诸臣,讲《心经》。本馆启请以《心经》进讲,命经筵诸臣上殿。领事以下,升自西阶,就讲位。领事徐命善、李徽之、知事郑尚淳、金熤、同知事李命植、郑昌圣、参赞官李𡊠、徐有防、申应显、赵时伟、金宇镇、郑志俭、侍讲官朴天衡、侍读官李时秀、李鼎运、李谦彬、柳孟养、检讨官赵鼎镇、朴天行、权以纲、洪文泳,以次就位。命阁臣原任退去,时任听讲。提学金锺秀、兪彦镐、直提学郑民始、沈念祖、直阁徐鼎修、待教郑东浚,以次就位进伏。天衡读奏,至第四章,命各陈文义讫。教曰:”诸臣所勉,无不切实。但日已迫暮,诸臣之登筵,亦已久矣。今不得长语,而大抵此篇,裒辑说心之书,而编成一篇,以为千古治心之要法。真西山爱君之诚、惠后之功,固大矣。然而名篇,以《心经》云者,与《诗》《经》、《书经》不同,而说出一心字,遂谓之经。比诸《近思录》名篇之义,不无差等,此岂非终有所未妥者耶?盖此篇,先正得之于旅邸,而断简残篇,错杂无緖,不成一统之书,故先正蒐釐考证,以为晩年之工,而附奏与按说,不但各自不同,程篁墩,则学失正路,言多误解。向非先正之明辨,则安知无误后学之叹也?然而经传之大训、圣贤之要工,尽在一篇,历历可考,则烛昏于末世,柯则于末学,上自皇王,下及匹庶,其全体大用之工,舍此书何以哉?先正所谓不在《近思录》下者,真切实语也。予每尊信此书,而愧无平日之工。今与卿等,讲其一二可乎?“熤对曰:”今日之会,实千古之盛举也。群下之所敷奏者,藉曰卤莾舛错,无足以启沃,而末梢一转语,举皆勉君德之语也。殿下勿以诸臣之浅短,而随例应之,只以其末梢仰勉之语,实心收用焉。“教曰:”此言果好矣。诸臣之谓心谓性,互陈迭奏者,言虽多,而意则同,要皆君德上仰勉。譬如入此室者,或从东而入,或自西而入,各从其入处而入,然其毕竟入此室则一也。诸臣之各自规勉,亦何异于是哉?竟夕临筵,饱闻诸臣之昌言,充然如有得于心,而今将还内,可不以实践之道,猛省而深思也?“又教曰:”中者,即圣人之极工,此篇之准则。然而无象可见,无迹可寻,悬空而说去,则既没把捉。即物而为喩,则居无定位。末学𫍲儒,每以为滉瀁难知,高远难行,其所以谈道说经者,徒是皮膜外影子,终无实地上见得。苟欲形容此中字,开发后学,则其亦难矣。大抵无物不中,无处不中。一家而有一家之中;一国而有一国之中;入室则室之中为中;在堂则堂之中为中。虽以此册子言之,开卷时,则两边交合处为中。掩卷时,则大小题目之间为中。跬步失当,则非中也,毫厘有差,则非中也。初无蹊迳、等级之可攀可跻处,虽以司马光之,笃实尚有念中之失。中之难,有如是矣。“命善对曰:”执中非难,知中为难。知之而后,可以执之也。“教曰:”然矣。知中果为难。何以为知中之要道耶?明善则知中耶?穷理则知中耶?今欲先从入头处下手,则将如何而知中之要道乎?学者之为学,如医者之医病。今使医者,对症而下药,则必先知甚材为补,甚材为泻,甚材为温凉,甚材为辛甘,各循其性,各当其方,而后乃可合而为剂,随症而收功。今学者之知中而得中者,亦何异于医者之知药而用药耶?何以则可为知之之要,而始得以下工耶?“天衡对曰:”真积力久,义精仁熟,而后乃可以执中,仓卒之间,猝难得执矣。“教曰:”仓卒之间,不可执之云。将于何时,始可谓执中耶?“徽之对曰:”处事得当,则中在这里。岂可作一定界限,谓之仓卒不可执耶?“教曰:”极字,则建极立、极云,而中字,则单举一中字而言之,中之上下,更不下一字。若曰执中,则易归于子莫之中,若云时中,则时字,只是顺说去之意,亦非区处,此中字之义也。将下得何样字而后好耶?有曰建中,又曰受中,亦曰降衷。衷者,即中也。建、受、降三字之中,何者为好耶?中和之中字,与建中执中之中字,同欤?异欤?“命善对曰:”中和之中,与建中执中之中,似不同也。“命植对曰:”降衷之衷,则天命之性也,受中之中,则即人得之而为性者也。建中、建极,则有所标准之谓也。义无不同,而用处各异,似不可执着某字,而为一定之用矣。“昌圣对曰:”若非义精仁熟,洞见义理之原者,不可得而执矣。故曰:‘惟精惟一,允执厥中。’以是观之,精一者始执中矣。“教曰:”大抵中者,随事善处,无过不及,则即是中也。日用事为,各自有这中,本非别般甚高底事。知到一事之中,则行一事之中;知到二事之中,则行二事之中,终至于无处不中,无事不中,每当千百万事,各得其中,则是乃为大中至正之道。若以这中字,挂撘在别处,直待义精仁熟,而后始欲执之,则是终无可执之日矣。文王始道敬字,而学者知居敬之工;成、汤说得性字,而学者知性理之学,尧传舜授之际,又拈来一中字,而天下后世,乃知大中之义焉。其义,则一也。古昔圣王,何尝用工于名物、度数,而后乃中耶?此等处,活看好矣。三代以后,教人之说,愈久愈多,千岐百派,各主其见,俗学蒙儒,实有迷所适之叹。降自近世,学者便以穷经之工,看作别般技艺,经学与科目,分为两条门路。自是以后,科目从事者,视经籍为弁髦,人无读书,士皆蒙经,举世有面墙之叹。此岂非衰世之事也?予每以是,为深忧浩叹,终不得矫救之道矣。“命善对曰:”经学,即日用当行之事,一自科举出后,便作别般工夫,衰世之教,诚得当矣。“教曰:”教化不明,世级渐降,故科目与经术,分而为两路矣。何以则科制可以复古乎?“命善对曰:”虽以我朝盛际言之,先正臣赵光祖、李滉、李珥,皆科目上立身。中古以后,便成两件事矣。“教曰:”日已迫曛,撤讲可也。“通礼启礼毕,领事以下退出。遂乘舆还内。阁臣、馆臣,祗送馆门外,阁内已举烛矣。

○教曰:“建阁几年,阁自阁、官自官,规模未立,节目未成。赖诸阁臣勤孜之力,近幸仪度焕然,科条灿如。寻常董饬,尚加示嘉之典,矧自原初设施之劳乎?不可无勚功奖效之举。向于传教,引井田自一邑之喩,有所饬勉,而诸阁臣,皆能体认予至意,或夙夜赴公,或裁酌折衷,黼黻予贲饰之化,此虽一院之事,以此诚意,措诸朝事,何事不做?足可三隅反,不胜感激。又若今日之会,一堂昭融,可谓美事。尤合有表识之典,奎章阁一提学金锺秀,莫曰在外,预闻首尾,撰进文字,书进扁额。二提学兪彦镐,一札之效,可敌百事。一直提学郑民始,经制、营规,纲举目张。二直提学沈念祖,动引故常,坐得宏署。直阁徐鼎修,其言也讱,言多收效。待教郑东浚,劳则著,而勤亦最。并内下筒个一部亲授。参论典谟,又登是日之筵。原任直提学徐浩修,别箭竹一百个亲授。原任直阁郑志俭、金宇镇、原任待教徐龙辅,并别箭竹五十个亲授。惟弓帒惟楛筈,非文士之物,弓有弛张之义,矢有劲直之戒。今玆之赐,不在物,意在节文,不归文具。阁臣皆作直臣,是予日夕所颙企也。并可领会。”

3月19日

○壬辰,诣北苑,行拜礼。毅宗皇帝忌辰也。

3月20日

○癸巳,奎章阁、弘文馆诸臣,进笺称谢。

○次对。上曰:“近来台阁之谠言直论,尚矣无论。寻常官师相规,亦未之闻。至于誊传故纸,或皆规避。执法之臣如此,他尚何论?今曰朝廷事,良可慨然。”领议政徐命善曰:“如臣无似,忝居具瞻之地,不善蕫饬之致,臣之罪也。”

○教曰:“互推之式,载在法典,院当请推阁臣,则阁亦当请推院僚。况本阁事体,无异三司,此后疏札外,虽于草记,承旨请推事,定式。”

○教曰:“曾有筵教口传微禀,请司卷为之草记禀旨,呈政院入启。如口传则体轻,草记则张大之事。依政院启辞、春坊达辞,当直下僚,草字书出,而头辞,书以启曰,结语,随所答之语,或何如、或敢启、或取禀、或何以为之敢禀,为定。阁臣下位,具公服厅坐,请司卷以入事定式。至于关系所重事,请承传色启辞,而承旨一员请来,眼同举行。”

○教曰:“直阁、待教豹直,既有成式。而直提学职,比副学,副学入直玉署,宜其仿用。此后准此施行。”

3月21日

○甲午,昼讲。

○教曰:“传教及批旨等文字誊入之例,昉于先朝特教定式,而中间废阁矣。又因重臣黄景源为都承旨时,筵中建白,伊后分申前后书入启下矣,旋又废阁。向予听政时,宰臣徐浩修为承旨也,又引故事,更定书入之例,至于今遵用,而此则坐直下位,专当照管。况王言体重,一字一句,无敢踈漏,而今日誊启之本,果成说乎?六房故事,成出成命,已今五六载,而断简残编,去头截尾,无稽中之望。非不欲随事示警,不屑之教诲,实不欲为尔等,更欲淬励乎各房故事,不待日记之修正,但取传教及批旨判付,自今日各房承旨,亲执成出,毕役后以故事册修下之意,微禀。”

○奎章阁启言:“臣等议,十日之内,提学、直提学,仕进三日,直阁、待教仕进五日,提学、直提学之仕进未满日数者,依直阁待教例,自政院察推。如此则堂郞之入院,几乎相续,事务之会议,庶不至弛。请以此定式。”可之。

3月23日

○丙申,禁直诸臣应制,施赏有差。

3月24日

○丁酉,教曰:“外阁厘正,才有成命,而居留之任,无异内职。备堂既兼,则阁事不可兼乎?原任直提学徐浩修,兼外阁厘正堂上,修正节目。”

○奎章阁,以编次御制之规禀旨。教曰:“志既详矣,不必架叠,而但于近日阁事中,第一当务之最未定规者,莫甚于此一节。阁志所载,泛言应行之纲领也。虽于月两会之时,传教、批答之移编御制册及各体文字之誊上御制册也,润色斤正等事,如古之编次人编摩之例,然后可也。然则传教、批答,或有截去头尾处,或有删去吏文体格处。各体御制,则一字一句,聚精会思,期无疪病,卿等之责也。但用阁志之文,入直考检而止,一阁臣足矣。安用会为哉?先朝御制编次诸人,未编之前,极力看详,已编之后,随意禀改,每称诚勤之尤著。以前有赵明履、李喆辅,后有具允明、蔡济恭为教。又以元景夏父子、赵明鼎诸人,称善之教。小子承聆,不知其几遭。卿等若循古人诚意,此等处尤合理会,不可无仔细讲定。成出画一之例,行之永久,俾无掣碍之端。”

○教曰:“本阁,一则仿宗簿寺。盖宗簿寺,与中原之宗正寺有异。宗正寺,我朝之宗亲府也,而既有宗亲府,又有宗簿寺,故宗正之事,宗簿寺、宗亲府分行焉。是以本阁未设之前,宗簿寺,颇效龙图之制,本寺正参于侍臣之班,又兼春秋之衔。厅前有月台,比霜台,不启请,而用刑民庶,非言官,而请罢朝绅。以至国朝图籍、典章剞劂之役,无不主之,内阁独不效此。况御笔奎章阁扁额奉移之后,事面自别,此等仪度,不可不参酌考据,以定本阁之制。卿等相议禀处。”

○教曰:“检书官既属内阁,则所以拟荐之际,格式、规模,与前外阁时自别。本阁更为商量合行之制,论理禀处,仍载阁志。”奎章阁启言:“检书官有阙,则诸检书,以可合人,先取门地。次看才艺,各荐二人,则提学以下,齐会本院,先试以文,次试以笔。极择完荐,单望启下后,移送吏曹,待政单付。请以此定式施行。”可之。

○以李崇祜为汉城府左尹。

3月26日

○己亥,特拜修撰赵鼎镇,为承政院同副承旨。

3月27日

○庚子,教曰:“设置捕厅,欲戢奸捕盗,而近来该厅,无异革罢之司,殿庭乐器之见失,几至半年,尚不跟捕,宁有如许法纲?不多日内捉纳。以日前大臣筵奏闻之,闾巷窃发之患,莫甚于近日云。此亦该厅之罪。此后更以窃发如前,有彻听之事,是国无法也。该厅从事官以下,当绳以军律。此乃为生民除害之意也。”

○同知经筵事郑昌圣上疏曰:

《中庸》称舜之大知曰:“好问而好察迩言。”《鲁论》称颜渊之好学曰:“以能问于不能,以多问于寡。”夫以大知之圣、亚圣之姿,而其所用工,亶在于一问字,则圣学,虽跻于高明,群下无概于睿襟,而恐不可少懈于探赜之方也。夫义理无穷,而人心或有通蔽,刍荛虽愚,而千虑必有一得。𫍲陋之有纵无可取,讨论之广,岂合无补?今若以讲臣之或难对扬,而不赐淸问,则有害于典学之功,不亦可忧之甚乎?向来摛文之开筵,实得讲确之体。臣谓此从法筵,一依此例。筵臣得以私相发难,圣上因以徐察臧否,则下有以愤悱,上可以启沃,岂曰小补云哉?

批曰:“近来经筵之臣,元无此等说话,卿能语到,极可嘉尚。后筵当如卿言行之。”

○教曰:“真宝县仓谷烧烬,至于二千馀石之多。出火根因、人物伤否,固宜登时陈闻。去年至月事,今始状闻者,宁有如许纪纲?该县监之称病不即反阅,已极无严,而至于兼任邑倅,既当空官之时,又于营题之下,推诿迁就,拖至于今。此等邑宰,若不严绳,何以惩颓俗、戢顽吏?两邑守令,一并为先削职,令该府拿问。”又教曰:“计其月日,事在被谴之前,而藉令勘罢之后,大小启如例,则此何等民邑大事,不即状闻者,果何故也?如是而水旱盗贼,安望一一登闻?大关后弊,庆尚前监司赵时俊,为先罢职。新伯,虽与旧伯有异,亦不可全然无警。该监司李文源,从重推考。”

3月28日

○辛丑,教曰:“观过之过,略之何妨?前御史柳谊,给牒叙用。近来史局事可闷,此等之人,宜责此等之事。仍任史郞,使之专当蕫役。”

○检阅金载瓒编进《摛文讲义》。教曰:“内阁讲会日说话,不啻千万言,在古善于记注之人,尚患其棼糅。难会旨意,如今人才渺然之日,尤何望不错一字,悉记上下酬应乎?观此《讲义》录出者,段络贯通,质辨两该。自下奏对,纵有发简,自上问答,胡又不忘?况近百张书役,容易修正。勤已可尚,才又可褒。翰林金载瓒处,以内下物种赐给,俾新进之勤者,知所劝,怠者知所愧,亦培养之一道也。”

○司仆寺启言:“济州前牧使金永绶状启言:‘山马监牧官,新旧交替时,马匹欠缩’云,前监牧官金光㷜,请令本州,严棍惩励,未传马逐匹代征,可之。仍教曰:”近来牧守,多不任职,率多偾误。该牧使,则观于前后状闻,可知其勤干。又于临归之时,有此修举之事。其在激劝之道,不必胶守常例。济州前牧使金永绶叙用,儿马一匹赐给。“

3月30日

○癸卯,教曰:“今番改纂修之役,即无于古之例,以初纂修之殆不成样。不得不更令斤正,而即闻都厅之言,印役之迁就,专由纂修郞之未及誊书云。大抵改纂修之命,就元纂修本中点改之谓也。今若一依初纂修例,尽弃元本,并欲改誊别本,宁有如许事例?事工迟滞,姑舍是,名实亦不相副。此后元纂修本,因其本,或抹或添,切勿更誊他本为便。校正堂上之看阅,创此别誊之谬例,极可未妥,摠裁官何不申饬乎?太取便、太慢忽之堂上,不可无警。改纂修以后校正堂上,一并从重推考。近日史役之促饬,非不知窘束,而任其优游,许其细证,昔非不足矣,此而无效,则乌可不董?”

○教曰:“近来堤防虽曰不严,如金悌行之幸逭大辟者,不徒不知戢,乃反坏蔑国法,虐害浦氓之不足,又敢不畏先朝至严之令甲。有此武断之习,至发于绣启,使之下本道查启,则所谓监司者,惟以右袒悌行,周遮罪犯为事。此何等变怪也?近于朝象,稔知其兆眹,为今日臣子,此等处,犹不知若浼之义,则其罪将至何律?若不别样严绳,则凡属义理堤防之事,人将视若蔑如。监司之曲护,其心所在,不可不一问。迎送小弊,何暇恤也?洪忠监司洪秉纉,为先削去仕版,即令该府拿来。”又教曰:“所谓方伯,委毗一路,凡系匪类边事,何待绣衣之现发,而始可登闻乎?以一悌行,而可知百悌行之不畏邦宪。我国几百年不绝之名义,惟在堤防一事,而此等处如是其玩愒,信乎死党之徒,不忘宿处,有如是矣。朝邦但从已发处执论可也。虽以悌行一事言之,悌行放宥之后,肆虐如许,监司、守令之曲护为事,又难免泛忽之责。伊后该道监司、该邑守令,自本院并捧现告以入。仍令该府,金悌行处,以渠负犯不知戢畏,居鄕而肆恶,置对而欺罔等罪状,别加措辞,发问目严问口招。若或更讳本事,不输本情,当加刑得情,待新监司下去,本事外诸凡虐害之事,严问得情以闻。洪秉纉配原州牧,金悌行配明川府。

○以李崇祜为洪忠道观察使。

○奎章阁启言:“凡于动驾、殿座日,百官具朝服时,礼貌官之诣政院,请具朝服,乃是古例。政院虽废不行,本院政合仿用,此后,则请令通礼院官员,来诣本院,按例举行。”可之。

夏四月

4月1日

○甲辰朔,常参,兼行次对。领议政徐命善启言:“因统制使具明谦所奏,以前任北兵使时,启陈汰减马兵,增置亲骑卫一千名,而分属权管、万户各一窠,依寅火堡例,许令自辟,以为出身优等没技者填差之阶事,更为中请,请依状请施行。”禁卫大将李敬懋奏言:“臣意,则减马兵一千之数,增亲骑卫折半之额,而马兵馀数,仍前置之好矣。”从之。命善又启言:“庆尚监司李文源状启:‘以暗行御史李时秀别单中,五条弊瘼陈闻,而其一,即放债停殖事也。以为放债中防给民役者,仍前不罢,其他债钱,一并停殖,而支用之代,虽十分省减,其中不可废者,为一万七千两。自臣营拮据者,当为九千三百七十馀两,而此外不足之数,无他措划之方。均厅会录米二千一百石,自今年划付臣营,则各库本钱,限十年收捧,设屯充补后,米则还录于均厅。华山城役租四万二千石,亦为移付于防债谷,尽分取耗,作钱添付。江都输送米五百石之以南仓取殖代送者,今既停债,自在应罢。请以此分付该府。’云。今此放债之或停、或放者,道臣论启,果未知合当,而均厅米,则既有事目,不可轻给。江都输送米之自在应罢。此又不然,此系保障之添饷。近来之代钱移送,是岂朝家之指挥耶?臣意则营用更加节损,以本营记外钱谷,与前后别备条及华山取耗条,通融排比,以充应下之紧需,则庶有区处之道矣。”问诸臣,判中枢府事郑弘淳曰:“放债一事,始曰防民役、足营用,及其弊生,合有变通,而本有之民役,无可防之道。今此救弊之术,荡其宿债,复其旧役,减其需用之外,恐无他善策矣。”右议政李徽之曰:“数十年不为之役,一朝当之,其为怨闷,亦可知也。出役一款,固难容易言矣。”校理李时秀曰:“营用猝窘,虽无区处,债弊既罢,诚难复开。屯田事,虽出下策,终有后弊矣。”吏曹判书李衍祥曰:“债弊,不可不厘革,而设屯之策,似若可为,然毕竟所收,每违于始初。所科华山租,则城役姑未易期。均厅米,则只是限年贷借,惟在朝家处分矣。”行副司直郑民始曰:“均厅米,则既有节目,决不可划给,而以营用馀剩及华山耗条,通瀜公排似好矣。”命善曰:“诸议不一,请令道臣,更为状闻后禀处。”从之。仍教曰:“当初放殖,殊非朝家之指使,到今生弊,实属小民之幽隐。故下本道,使即论启者,意在更革,而观此状本,太欠经远之体。若乃其条某段之曰可曰否,自上何必提教?惟在道臣审定之如何。以此意措辞严饬。”命善又启言:“其一,论还谷发卖事也。以为沿邑耗还十万石作钱事,已为往复于庙堂,而至于秋谷,未乃举论。其为民瘼,山沿无异,势将一例厘革,而牟还,则本非经年久储者,请从时价作钱,秋谷则与两麦有异,随其邑报,参量民情,移贸移转间,从便区处云。’牟还之作钱作租,商量论启事,方已行会,非久当有所报,而道臣之意,如作钱釐弊,则朝家不必持难。至于从时价作钱之式,终有后弊,一依详定价举行。秋谷之宜广储蓄移贸之事,多不便,道臣所论,诚有意见。请待邑报齐到,采探民情便宜,厘正后登闻之意,分付。”教曰:“谷多不愿受还,民情也。谷贱不愿贸迁,亦民情也。朝家之许令发卖,既出于顺民情之意,则今若勒卖谷贱之时,督捧厚价,友乖本意。卿之以详定价发卖云云,可见审愼之意。以此分付诸道,一从民情,兼视穑事豊歉,绝勿容易发卖。”命善又启言:“其一,论寺奴婢查免事也。以为比总等节,才因户曹关,亦为论移户曹云,未知往复于该曹者,果如何?而一自本道比总之后,其所阔狭,惟在本道,不当烦禀,而至于赐牌,奴婢除出元额之请,昨冬覆奏,虽已防塞。圣上临御以后,初无宫房赐与之事,则元额内外,非所可论。请此后一遵比摠数举行,毋得以查免二字登闻之意,严饬。”从之。命善又启言:“其一,论海户釐弊事也。以为情债之过滥者,一并厘正。营属之侵渔者,另加痛革,别关列邑,严守遵行云。请令频加查究,随即惩励,俾有实效之意,更为分付。”从之。仍教曰:“但令严饬,饬禁稍久之后,弊又倍蓰于前。状本论列,殊欠综明,更以此意,措辞行会,举行事宜,枚举状闻。”命善又启言:“其一,论公盐榷利事也。以为禁遏私商,专出于监色辈榷利之计,其流之害,遍及小民。为先发关于沿路各邑,使公、私盐,互为发卖,无或有如前之弊。而岭南民弊,公盐为最,必须别般变通,然后当有釐弊之实。请令道臣,从长举行,登闻形止。”从之。仍教曰:“官榷其利,民失其业,较然之势也。况此盐弊,为岭民痼瘼之大者,必须别般变通,然后民可蒙惠。以此意行会严饬。”行副司直李柱国启言:“臣待罪北营时,略知马兵难支之弊矣。马兵,自备战马、军装,其势末由。责征于一族等处,故人孱马弱,无复可恃,一入马兵,如就死地。至于亲骑卫,则每年都试,有技身之阶,故举皆乐赴,人壮马健。今罢马兵二千,尽以亲骑卫换定,则似难精抄一千名,以亲骑卫代定一千名,以步军换定好矣。”教曰:“令北兵使,相议道臣,兼察民情,从长启闻。”

○掌令兪岳柱上疏曰:

钱还防禁,何等截严,而伏闻洪忠道公山双树山城军饷之秋籴也,每石以三两钱,代捧于民间。及其春粜,则辄以一石价一两六钱,分给于每户,怨声载路,听闻惊骇。臣谓当该中军金弘济,拿问定罪,道臣重推宜矣。近来法禁解弛,窃发肆行,至于市廛屡千金物货,亦被见失云。此而不能戢捕,则将焉用捕厅哉?向来殿庭乐器之见失,关系何如?而外有讥捕之名,终无斯得之实,臣谓左右捕将,亟施谴罢之典,断不可已也。

批曰:“双树城饷事,钱还已甚无状,况秋籴之敛,三倍春粜之数云尔,则此不法中尤无良者。诚有是也。噫!彼小民,何以支保?现发之后,不可寻常处之,而风闻有难必信,该中军为先拿问,严核得情,道臣待本事究竟勘断。第二件事,曾因相臣筵白,略闻穿窬之患,而犹不知如是之孔棘。设置捕厅,又有丁宁饬教,而使盗贼公行,该厅事万万痛骇。大将之谴罢,适副其厌避之心,方欲别样申饬。”

○教曰:“台批既谕,若不别般申饬,街巷之间,必至绎骚。大臣筵饬之后,该大将若能十分讥诇,则窃发之弊,岂至今不熄也?五六日内,不即捕捉,更以此等登闻,则该大将奚止谴罢而已?此不畏法之将臣,为生民除害之义,自有当律。限后未捕捉,则随闻论奏事,令三司知悉。”

4月2日

○乙巳,展谒于太庙,省牲器。受香。是日,夏享摄仪也。

4月5日

○戊申,昼讲,兼行次对。领议政徐命善启言:“顷因右承旨申应显所奏,安州营还移送他邑事,令帅臣,论理状闻,即见平安兵使李昌运状启则:‘本州应分之数,合为五万三千九百十六石。一户所收,殆至十石,实为痼弊。营谷中三万四千五十三石零,乃是存本取耗,逐朔放料者,不可不仍留营下。其馀七千一百石,不过取耗公费者,虽在各邑,实无所妨。距本营最近博川、肃川、宁边、价川等谷少邑接界坊民处,略略分倢为宜。’云。民少谷多之弊,庶有省弊之道。请依状请施行。”从之。命善又启言:“目今诸道之弊,最可闷者,松政也。各处松山之濯濯,专由于战船改造之致,故前以限满船,自兵水营,亲审更报之意,连加申饬,而试以近日统制使状本观之,一启五船,限未满者居二。请前统制使徐有大,从重推考。以此意申饬诸道帅臣。”从之。

○宣惠厅堂上郑民始启言:“常赈谷,即备荒之资,而户曹元会不足之代,一并以此数充给。请令户曹,详考元会之案,酌定一岁应下之数,而定数外,无得加用之意,定式。”从之。

○洪国荣死。自庚子春,廷臣齐声讨国荣滔天之罪,而上竟不加诛。初放横城县,后放江陵府,至是死。国人莫不愤郁。上曰:“此人之陷此罪,诚意虑之所未到。其树立何如,倚毗何如?初以与同休戚,不重则不威,故假之权,渠则不思权太重、位太隆,谨畏自戢之道,惟宠是恃,威福自用,竟抵极罪。反以思之,此予之过,到今自反之不暇,尚何说哉?九月以前之罪,姑勿论。九月以后之罪,尤无可言。予若不言,人岂知之乎?重臣一札,厥罪彰著无馀,可见公议之难掩也。”礼曹判书金熤曰:“权奸之臣,从古何限,而如国荣之手执国命,势倾人主者,载籍以来所未有也。殿下于国荣,爵位以崇长之,恩数以宠眷之,亦载籍以来所未有也。权柄一移,国势几危,至今追思,澟然寒心。此实殿下之过失也,臣于前席,仰承责躬之教,窃不胜愚衷自激矣。”上曰:“礼判之言,好矣。一言而蔽之曰,即予之过矣。”

○大司宪金履素、司谏沈命德、副校理柳孟养启言:“国荣之千罪万恶,可胜诛哉?王章已屈于生前,当律不施于死后,则无以泄神人之愤。请亟施追夺之典,仍命有司,毁撤其家舍,收还其田结。”批曰:“既曰:”归还官爵,已无可论。田结事,有司存焉。家舍事,悉谕矣。“右承旨赵时伟启言:”国荣归还之律,与放黜少无异同,则今此所怀,有若官秩自如,今始追削者然,其为不察大矣。请入侍三司,一并推考。“从之。时伟又启言:”《事变日记》,详录边情状启,以备日后考据,而近来日记,全不成样。请申饬当该注书,从今以后,凡系边情状启,随有尽录,俾无如前踈忽之弊。“从之。

○教曰:“海西之荒唐船出没,关西之大国人去来,皆属边情。而近年以来,海阃则登闻绝罕,平阃则踈漏莫甚,盖由狃安之致。自备局申饬今后,使之从所见状闻。”

○以李性源为刑曹判书。

4月6日

○己酉,命永祐园展拜时,一依京举动例举行,著为式。

○教曰:“玉堂、春坊,皆有故事。玉堂则无答,春坊则有答。本阁事体自别,阁臣故事,当赐批。依春坊例,以此定式。”

4月7日

○庚戌,奎章阁提学金锺秀上故事六条。上优批嘉奖之。其略曰:

《名臣奏议》,臣方承命编次矣。义例之合经禀裁,格言之可作箴规者,条列于左,用备阁中故事,冀赐圣照。《历代名臣奏议》,是明人所纂,故止于宋、元。今就皇明奏议,抄节付编,则事面圆满。乞赐睿裁。我东奏议,既不续付于原编,而别作一篇,则罗、丽奏议,不必零琐收聚,断自本朝,恐合事宜。乞赐睿裁。国朝奏议,肃庙朝以前,阙遗甚多,而肃庙朝及先朝疏札,颇似该备。以此续彼,不但详略异例。以故人所谓详于文祖者,耳目之所逮者推之,略于远而详于近,非但势有所不免,抑亦义无所害。乞赐睿裁。魏徵尝谒告上家,还言于太宗曰:“人言陛下幸南山,装严已毕,而竟不行,何也?”太宗笑曰:“畏卿嗔,故中撤耳。”臣不敢知,殿下之廷,亦有其人否乎?窃瞷殿下,圣姿非不英睿,圣学非不高明,而自恃之意,独运之想,每多闯发于不知不觉之中,故殿下之廷,只有讃颂之言,未闻规警之声,倘殿下实心求益,乐闻己过,则毕竟有其嗔之可畏者出矣。宋吕公著上奏曰:“丝毫之伪,一萌于心,如人有病,先见于脚,如人飮酒,先见于色。声色动于几微之间,而猜阻行于千里之外。”臣按,伪者诚之反也。充类而言,则只诚之未尽处,皆伪也。殿下敏于见理,而常少切密体验之工,锐于谋事,而每欠悠久持守之力。殿下试于淸燕之暇,默自点检,则表里终始之际,必有多少馀憾矣。惟在殿下密察,而加工耳。苏轼奏曰:“详于小,必略于大。其文密,其实必踈。”呜呼!大举而小自随,实茂而文亦传。尚矣。下此则毋宁专力于大且实者,而目今所致饬者,仪文之末,所曲察者,细微之事也。虽以本阁事言之,能振作文风,润色皇猷,岂不诚昭代美事?而臣不知殿下之于政令之大且实者,皆能诚心饬励,如本阁之为乎?臣于本阁侍讲之日,略控愚衷,而馀怀耿耿,又此付陈。乞留圣念。

批曰:“卿所上故事六段中,上三段,义例裁酌,折衷尽获其宜。《历代奏议》之添录皇朝,我东奏议之但取国朝,业有登筵时面商,而续见条例,益信其稳便。又若我朝奏议中,两朝疏札,有详略之殊,势不得不然,而义无所害云云。卿果先获矣。下三段,敷说真切,噫真药石也。非卿孰肯言之?逐段作答,非以文其说也,实寓开纳之意,卿其谅之。文皇此事,寡人甚善之。夫有不善谏,而即止固难,况不谏,而畏其谏,不沮而能自止者乎?斯其所以谏而致治也。故先儒亦曰:‘魏徵之言,非征能言,即太宗使之言也。’然则今日之无魏徵,非寡人之过欤?噫!寡人岂独无所畏也?将有为也,将有行也,而上畏天理之或悖,下畏民心之不允,于是焉不为不行者。盖尝有之,然如使寡人,指廷臣某也曰:‘此吾魏徵,而畏其嗔。’云尔,则寡人诚无以对也。故寡人虽有过举,而韩休之疏,且不至矣。言路之闭,日以益甚,国其能为国乎?噫!人非不求,而竟无其人;言非恶闻,而尚閴其言,实莫晓其故也。寡人非能英睿也,高明也,而偏私之累,乌能免乎?百千病败,固莫不由于偏之未矫,私之未克,而若夫自恃,而至于自圣,独运而轻群下,则予何敢予何敢?尧、舜之圣焉,而好察迩言,必询刍荛者,诚以一己之明,不足以尽天下之理,一人之智,不足以周天下之务也。此理甚明,岂敢以小为足,谓人莫已若乎?反求吾心,实亦无是。第念予寡人,言必欲明析,而少所含蓄,事必欲详核,而欠于宽暇。寡人之意,则盖在于敷吾心、尽物情,以异同之论,以求是非之当,而浸浸近于自恃独运之失,至使人慑怯退缩者,其或坐是欤?是亦予寡人性偏当矫处,而言而不听,则固寡人之过。谓寡人不听,而初不肯言,则何群下不信寡人之甚也?虽然,文皇尚能使然,而寡人不能,是亦寡人之过也。果能实心潜孚,如卿之言,何患群下之不信,而嘉言之不进乎?今之所以不信而不言者,良由闻过之心未实,而上下之意不孚耳。此四字,实为对症之良剂,思欲加勉也。吕公著此言,固善矣,而其所以论诚于中,形于外,犹未若程子螳螂捕蝉之说之精且切也。脉虽在腕,而筋连乎身,色虽在面,而气通乎心,则耳病而脉病,心醉而色醉,固也,而若琴者之观蝉也,由蝉而感于心,由心而发于指,由指而登于丝,由丝而形于声。蝉也、心也、指也、丝也、声也,凡几传矣,然而善听者,如见其肺肝。观乎此,则诚之不可掩,尤跃如矣。故寡人深喜此说,自在春邸,多与宾僚扬扢。盖有丝毫之伪,则至微而必显,至隐而必见。奚但闲居为不善,然后始为十目视哉?此个道理,非不知得,只患察理未明,用工不笃,以致放过于酬接之际,未能纯一于表里之间者,盖多有之。虽旋觉其非,而悔亦无及矣。今以言之不信,令之不从,恩不感,而罪不服,谓由此病者,尤见卿学识有本,而忠爱过人也。苏子此言,固善矣。卿之引此以为今日之药石,亦可谓得矣。若予本意,则非欲略于大,而只详于小。踈于实,而徒密于文也。诚以今日之弊,无大无小,举归委废,于文于实,均属蔑如。固知技本塞源之道,宜乎先其大而懋其实,若论随事着力之方,亦岂忽于小而略于文哉?由小而可进于大,因文而可达于实。此寡人所以不避察小文饰之嫌,而只欲从面前事做去者也。然而事自违心,治不徯志,躬行未有所推,俗习犹复前日,则无论大且实者,即细微之能察,仪文之能饰,亦不可谓云尔耳。然则卿之言,无乃不免得其半而失其半乎?噫!本阁事,岂徒为观美也哉?凡所谓规模制度,盖将自阁始也,寡人固屡发此意,而卿亦复进斯言,其敢不受,而为勉抑?又本阁中,亦有有者实者,而今姑未举也。惟其举之之方,予寡人之所当勉,而亦卿与诸阁僚之所不可不勉,盍相与先懋乎?此而推以及于百千万事,以光予德而补予治也。寡人于是,望于卿者,尤不胜其切切也。”

○校理李时秀上疏曰:

臣于日昨常参,以岭营钱债事,伏奉下询,略有仰对,而仓卒前席,敷奏未详。退而思之,此事存罢,上关国体,下系民隐,决不容苟且弥缝,使朝家德意,有始而无终也。且臣是前日陈弊之人,苟有愚见,义难默息,辄敢忘其僭猥,复此陈列焉。岭营债钱之大为民弊,在所当罢,不但臣一人之见也,前后道臣,亦既稔知,而迄于今未罢者,直是因循牵掣而已。夫国家之设营邑,本为民耳。苟害于民,何事而不可罢也?营邑之臣,犹尚以民为重,不遑他顾,况在朝家,尤何可以外藩需用,而不念斯民涸辙之困哉?惟我圣上,特推如伤之仁,永除积痼之弊,成命一降,德音远布,环达城几万穷民,必将鼓舞感泣,咸戴我圣上轸恤怀保之泽,而曾未半载,或复中改,则民情之抑郁落莫,姑舍之,堂堂圣朝画一之令,得无几于屑越之归乎?至若半停半征,终涉苟艰。仁政之除民弊,如农夫之祛稂莠,害于苗者,寸草不留。既曰荡债,则何债可停,何债可征乎?或停或征之际,可保无取舍操纵之弊乎?今之半征者,征之不已,则安知又不如前日之全征者乎?且分债殖利,本有禁条,而京外各处之私自敛散者,朝家容或置而不问,盖因弊端之不至此甚也。以如此之痼弊,有既罢之朝令,而旋即置之,则便是自朝家许放债也。此路一开,非独岭营,臣恐耗财病民之患,不可胜禁也。此臣所以既陈于书启,又申于筵奏,必欲一切罢之者也。今之论此事,有三说焉。其一曰民役不可复出。民供官役,常典也,通例也。当初防役,不过姑息之小惠,到今出役,元非科外之横敛。昔者免而今不免,势或有纷纭不便之叹,而较之征债,则弊之深浅,怨之大小,不可同日而论矣。且言其钱数,则出役不满万数,征债殆近六万。不满万之少,而均排于当纳之民,近六万之多,而偏责于既穷之民,缓急、难易,自可见矣。论以民户,则出役之民,虽似较多,征债之民,未必差少。十六万分债之际,人各数百,亦已近千。近千之民,征邻征族,大丘一境之民,免于债弊者,几希云者,即臣向筵所奏也。然则今日出役之民,安知非向日征债之民乎?使此民,免近六万之债,纳不满万之役,其将何取而何舍?等是民也,而征债则许之,出役则难之,许其滥且多,而难其顺且少,臣未知其然也。其一曰营用无以代充。营用之诎,臣亦料之,而凡事有轻重。民弊、营用,孰轻孰重?苟为民弊,还谷之莫重而荡之,田租之惟正而减之,而况于私授之债乎?且债钱之来,不过三十馀年,亦非一人一时之事,节次添放,驯至于此,而及考其始,则岭营用度,未尝待此而办也。今虽荡债,不过还其无债时本分而已。藉曰今不如昔,而诚使道臣,捐不急之费,祛无名之需,量入为出,随事节约,则何至于不成样也?虽以债钱用下处言之,进上駄价,江都添饷,其来已久,不待债利,尚有出处。其外杂种,既称添补,则可知其自有本数。所谓添补,亦未必尽属应下,设有些少不足,而就中推移。足以支过,营用之诎,亦恐不足忧也。其一曰本钱终难尽捧。此有一言可卞者。十六万一岁利殖,常居五六万之间,今若限十年征本钱,则一岁所捧,当为万六千,安有五六万,则易征,而万六千,则难捧之理乎?欲征利钱,则虽过百年之久,而本钱常自如也,只捧本钱,则逐年渐减,至十年而遂成无债之民。民将乐从之不暇,何难捧之虑哉?由前之说,则征债之不可仍既如彼;由后之说,则荡债之无足难又如此。臣之愚见,断断如是。臣谓只依前日所下之命,岭营债钱,一并停罢,限十年只捧本钱。道臣状请中数件事,可许者许之,不可许者寝之。至于营用损益、民役分排,一付之道臣,从长区处,无烦上闻,以尊国体,以慰民情,不胜幸甚。

批曰:“岭营债弊事,条陈精切。即令庙堂,更与道伯状启,参互烂商,后日次对时,划一禀处。”

4月8日

○辛亥,召见回还冬至正使徐有庆、副使申大升,问彼国政令风俗。有庆曰:“视三十年前,大不同。人必少淳实之风,政令多苛急之事云矣。”上曰:“淸皇今在何所?”有庆曰:“往五台山,未及还矣。”大升曰:“乾隆之所畏惮者,蒙古,故班禅之宠待,以其蒙古人也,故厚遇之,而非真宠爱云矣。”

4月9日

○壬子,展拜永祐园亲祭,周审冈麓。上回驾,至沙阿坪,命兵曹判书洪乐性,领五番禁军,先诣沙阿坪成陈。训链大将具善复,领步军先厢,留驻路上。左右别将,领马兵,结陈于禁军陈西。上入辕门御坛,上幕次,召见大臣。禁卫大将李敬懋领标下兵马,陈台东。御营大将李柱国领标下兵马,陈台西。中央则兵曹判书洪乐性领禁军。左右别将李明运、申大谦领马兵,陈东南角。令禁军成鹤翼陈,马兵成方陈,作战陈,冲突数合,仍鸣金回信地,劳问军中曰:“军马无受伤者乎?”仍令下马,偃旗休息。少顷,招诸将臣,立台下听令,送回驾。

○历临关王庙。

4月10日

○癸丑,教曰:“昨于帐殿,既询弊端,而日已暮,未讲矫救之方。因仍抛置,更无皂白,太欠懋实之政。年前以禁旅一二内,全充士大、武弁,非独伊时训将,有所建白,而有是命,即修复旧例也。禁旅之名,其来最古,至孝庙朝壬辰,增置一千,又至显庙朝丙午,定额七百,分属七番,皆无士夫、中、庶,区别之文。逮于肃庙朝壬戌,禁营、龙营,始分局,而内禁多名武,详载名硕章札。今之距壬戌,未逾百年,观于此,益信此法之废而不行,尚可欠也。当初设法,贵贱无等,专为固军制一军政也,惟今修复,乌可已也?今之生弊,由不善用法,法何罪焉?向于修复之时,似此弊端,未始不料者。若乃挠攘于此等之说,又欲更法,宁有如许朝廷?闻渠辈之弊,曰积仕之不迁际也,曰戎装之不鲜明也,曰战马之不肥骏也。所谓三段事,矫弊不甚难,何必尽弃古法,然后方可快于心乎?然渠辈之称冤,不是异事,极可矜愍。就其中须有方便之举,可慰渠辈之情。昨日召阅,实欲问此弊、革此弊也。兵曹判书与别将、番将诸武将,烂加商议,仍又召致渠辈,问其便否后,就议大臣,登对禀处。”

○教曰:“人言:‘武科奸弊,莫甚于劝武科。’云,而予则每以为大不然。任其售奸,奚独此科为然?劝武厅设始,今为百二十年矣。立法之意,至为深远。盖欲储养名武,备后日需用之资。均是武技,而武士之乐赴是选者,以其荣其选也。尝闻故老之言,肃庙庚午,因劝武厅中废事,教以‘人臣效忠,文武无异,而近来武榜,绝无士族。士族之不事武业,可知。’仍命精加选择,着意劝武。续见故事,果载是教。日前宾筵,因劝武事,略有提教,伊后各营,果能留意于遴选。而劝课乎?且今痼弊,即无人才三字。武参下,尤有甚焉。观于近来宣传官望,盖知其信然。以武参下不备,设科取人,尚多其例。况此劝武试取,则不涉张大,又极简便,其在培养之道,不可无阔狭之政。当从近试诸技,取其尤者,另加劝课,以为应试之地。”

4月12日

○乙卯,昼讲。

4月13日

○丙辰,输对。

4月14日

○丁巳,次对。领议政徐命善启言:“校理李时秀,疏陈岭南债弊事,半停半征之殊涉苟简,营需应下之益加节损。臣之前日覆奏,与儒臣疏语,别无异同,而独出役一款,臣则以为决是行不得之事也。请令道臣,更加十分消详论理,状闻禀处。”从之。仍教曰:“令当信矣。债不可半停,弊反均焉,役不可更出,而不获充代之策,则又不可便言荡涤矣。至又营用之一任克削,许令将此补彼,亦合十分难愼处,然自有债弊蠲革之议,而债民颙望之情,想亦切切。到今不可不措划便宜,以求两便之方。卿之举条,与初状启覆奏及御史上疏,录出一通,自本司论理敷说,即速行会本道,使之仔细商度,指一登闻。”命善又启言:“岭南有漕仓除留米,初则其数不多,故尽分取用矣。今几为四五万石。请从今为始,依半留法举行之意,分付该道。”从之。

○以金尚集为司谏院大司谏。

○教曰:“洪龙寿事,终涉难处。渠不过一武弁,而负犯或不系于大义理,则六年落仕,属越口传,因仍轗轲,以至枳废。殊欠无弃物之义。况渠兄入侍,已有筵教,王言不可不信。虽不得不启下,许示自新之路,而或者他武弁,不识予意,不悛旧习者,骤闻口传之事,妄生窥觎之心,谓饬禁少忽,谓堤防少弛,若有一半分效前之弊,则是一龙寿之害,不可胜言。惟今申复之谕,乌可已也?此备忘,令兵判誊书一通,招致宣传官、武兼部将、守门将、禁军厅所任人员颁示。此后无论阙内外、城内外,以武弁为名者,与内侍相面接语者,严鞫得情,抵之极律,断不饶贷,以此知悉。仍令书付各厅壁上,交相察饬,犯者自其厅摘发首实,有匿不以闻,从后发觉,该厅任一体严绳,并令知悉。三军门将臣处,亦为申饬,各加十分戢束。”

4月16日

○己未,展拜于景慕宫。

○以郑民始为吏曹参判,徐有防为吏曹参议,尹承烈为司谏院大司谏。

4月18日

○辛酉,召见大臣、兵判、诸将臣。兵曹判书洪乐性启言:“与诸将臣,商确禁军矫弊之策,则渠辈目下难支之弊,军服也、战马也。盖军服则必着纱缎。战马则必纳㺚马,故所费不些,或至荡产难继之境。到今矫救之道,军服则夏纻冬绵,战马则只纳土产,庶无难支之弊矣。至于疏通之道,则每都目,既以久勤一窠、取才一窠定式,则别无变通之道,而但闻正领为偏苦之役,若出久勤,则似无厌避之虑矣。”从之。乐性又启言:“都政时,宣荐禁军,及部守荐骑士迁转之际,若値窠窄,则请依各军门久勤迁转时先差禁军之规,宣荐先为迁转,部守荐次第迁转,而未及迁转者,待散政随窠迁转事定式。”从之。乐性又启言:“部、守两荐初仕窠,都政则全属骑士,散政则收用骑士。外有荐出身,事载节目。此实我圣上一视遐迩之盛意,而近年以来,因循沿袭,散政则皆以宣荐差拟。请此后,则勿论宣、部、守三荐,互相检拟。”从之。乐性又启言:“宣荐内禁卫参下窠甚窄,每致积滞之患。四道参军中,北道参军,独以摠戎把摠兼带者,殊无义意。请以本厅宣荐哨官兼带,仍作初仕窠,而朔数则依三道参军例施行。至于能麿儿郞厅二窠之并属守部荐者,亦涉偏系,请以此一窠,分属于宣荐窠,则事甚便好。”从之。

○教曰:“宣荐内禁卫正领久勤迁转事,方有定式,而更思初全窠极窄。以此极窄之窠,虽欲行振淹之政,得乎?此际又增久勤迁转一窠,则彼一窠,便属元定久勤窠,在渠辈,虽不失元数,而正领外积滞诸人之沈屈,皆将无异于前日。予意则以为与其就初仕岐作为,正领久勤窠,无宁参上岐一窠,属之正领之为愈,犹未知恰好,不能指一下教。以此意,兵判知悉,更加烂商,后日登对禀处。”

○直提学郑民始奏言:“本阁提学、直提学,递本职,则自本阁,例为草记付军职,而每每草记,亦涉烦渎。此后则依实录厅堂上例,自该曹,直为口传付军职,定式施行。”从之。

○教曰:“吏曹郞厅,通淸则复旧,而其职则元无异于不复旧之时焉。虽于在古未革选之前,须带宫衙,始许前导,自昔云然,人孰不知?况于年前呵导之制,复旧例,而虽兵郞,无得呵导焉。今闻吏郞出入禁中,立前导云,事之骇然,莫此为甚。彼郞官,或可诿以未谙格例,堂上若能检饬,岂有此无前之举?呵导申饬后,不遵式首犯该郞,自该曹,查实草记论罪,其时行公堂上推考。此盖兵曹不能守法禁之致,往虽姑不一一追勘,此后惕念举行事,严饬。”

○配金若行于遂安,以闾家夺入也。

4月19日

○壬戌,次对。

○大司谏尹承烈上疏曰:

日昨,诸台之相率登筵,亶出于有怀欲陈。举措、周旋之或未尽善,亦节目间小事耳。初既严教令退,及后处置,又靳例批,使台阁诸臣,进退不得,举怀惶惧。请还入前批,亟降兪音。

批曰:“非靳例批,靳亦古例,所可考也。指不胜搂,两司之进退不得,惜乎!其重有所失也。尔之云然,似坐未谙事例然。当此无言之日,能说反汗之事,是固可喜。所请依施。

4月21日

○甲子,衿川县监申耆,因事棍毙邑吏韩文郁。文郁之子宗云,与其兄弟族党,挟刀入官庭,欲犯本倅。耆从水门走避仅免。京畿观察使李镇衡,以耆滥杀官吏,状闻请罢。教曰:“观此京畿监司状本,衿川县事,奚但无前之变怪?大是朝廷之羞耻。曾闻岭外、关北,有此等之事,若其情迹之极凶至憯,未有若是之甚。究其故,职由教化不明,民不知有长上也。我国素贵名分,逮于今颓俗益颓,而尚云有不绝如线。乃于接尔京洛之地,为吏属者,谋杀其官长,聚党露刃,白昼构乱,此或歇治,则方来之忧,容有极哉?至于投书之真假,用刑之当否,有不可暇论,而查官之报,太欠刚明,专事宛转,岂亦畏其手势,不欲开口故然耶?其首谋之谁某?造谋之谁某?共谋之谁某及行凶节次用意委折,不可不穷核。快正常刑,以存等威。兵曹正郞李夔差本县按核御史,盘核得情以来。”

○以宋文载为司宪府大司宪。

○轮对。

4月22日

○乙丑,亲试抄启文臣,以创定后初行,居首以下并施赏。

○以李性源为弘文馆提学。

4月23日

○丙寅,教曰:“御极以后,讫未遑为,以予尊慕景仰之心,慊愧实深。况遵故事,有图上基地之命?及今举行,尤极允当。庆州玉山书院、礼安陶山书院,遣官致祭,祭官祀品,依年前华阳书院致祭时例。”

4月24日

○丁卯,以郑志俭为吏曹参议,韩光会为汉城府判尹。

4月25日

○戊辰,上御慕华馆,亲临劝武科。

○以李命植为实录校正堂上,金履素为校雠堂上。

4月26日

○己巳,汰别军职,以不参问安也。仍命拿问。教曰:“时囚勿为请刑之制,如侍从及阃帅以上,姑舍是。文之翰林、注书,武之宣传、摠都,以其近侍,因先朝受教,该府结语,一从右例。而若中官已经长番内侍,则亦皆直请议处,此足为傍照之一端。今此王汉祯、林世载,直为请刑,似无受教而然。此后依他例勿请刑,直请议处,定式施行。”

○领议政徐命善、右议政李徽之联札略曰:

郊外动驾后,翌日问安,乃是应行之礼。臣等始果念此,考见前例,则陵幸经宿举动外,曾无翌日问安之事。故臣等徒循谬规,致使常礼,阁而不行,惶愧震澟,求死不得。乞降威罚,以警百僚。

批曰:“法宜率旧,事贵从近。今玆札引,胡为而至也?大是意虑之外。卿等安心,勿复控辞,即起视事。

4月27日

○庚午,持平李明济上疏曰:

呜呼!天下之恶逆,岂有如郑妻、龟柱者乎?丁酉传教中有曰:‘龟柱,诸贼之本,亘万古所无。而启能、量、翼,犹为枝叶耳。’乱本偃处海岛,又安知不枝上生枝、叶上生叶乎?国荣之沮遏大计,是何等凶逆,而毙于牖下?其叔乐纯之三大罪,已悉于前后疏启矣,窜配薄勘,尚未蒙兪,其可谓国有法乎?同敦宁尹光绍疏辞中有曰:‘重被泉壤之诬。’此何言也?前后丙申,朝廷处分,何等严重?而乃敢断之以一诬字,遣辞无严,设计叵测,决不可容贷。臣谓尹光绍,亟施窜配之典。

批曰:“上款事,悉谕诸批。下款事,别无事端,而到今抉摘,无有所当。若此不已,平地骇浪,祇归朋比之渐。所大惧者,仰累先大王建极之治也。”

○以郑趾焕为司谏院大司谏。

4月28日

○辛未,次对。领议政徐命善启言:“己亥五月以后,一国臣民之所颙望祈祝者,惟在于改卜名门,广求储嗣,则国荣之潜布异图,沮遏大计,实是往牒所无之剧逆,而若其附丽权奸,羽翼阴谋者,德相是已。国荣以不可再举之说,自绽其叵测之情节,而尚虑凶计,不得终售,末乃借口儒名,以为胁持上下之阶。自构疏本,授诸德相者。或有目击,举世皆传其说。其疏所谓某样道理四字,即沮遏大计后次第事,而沮遏大计,盖欲为某样道理之张本也。虽使德相,只举四字,凶肚逆节,已自呈露,而又于四字之上,加以至如二字,则与上文作为层节,别是他意者,愈益昭然。噫!乃以国家万年之洪基,欲为渠辈别般之凶图者,思之及此,骨惊胆掉。臣忧愤弸中,业欲一陈矣。日前儒臣沈乐洙疏中,袖里章札之语,既发其端,则决不可淹延时日,一向假息。请知敦宁宋德相,为先绝岛安置。”上曰:“沈乐洙,以此事,凡三次上疏,而日前上疏,微露本事,尚有未尽底意。第当问之矣。”仍命沈乐洙入侍,教曰:“尔疏中,袖里章札等说,果指何疏章也?”乐洙曰:“前后章札,何莫非就质于国荣,而第其某样道理四字之语,尤极凶惨,故臣疏及之矣。”上曰:“既知如此,则初疏再疏,何不及之,而今乃隐映说去耶?尔疏有情,有胜于公愤,义反轻于私意之句,未知如是,故曾未忍及之耶?大抵精神,只在第三疏,而又何隐而不发也?”乐洙曰:“德相之无知觉,自来然矣。臣则以为,皆自焕亿手段中出来,故专攻焕亿者,良以此也。”上曰:“先正之门,乃有此事耶?予之尚此优容,岂无意而然也?庚申狱,即一换局之事也,金益勋,乃是文元之孙,而先正不为顾藉,以正其罪,则顾今此事,比诸庚申,大小轻重,果何如也?然而朝廷之尚今无言,可见世道矣。大抵近日事,骇然者甚多,而日昨,又见可怪事。台疏中,有以启能为枝叶者。启能若为枝叶,则谁为根本?麟、谦之所以借口者,启能也;龟柱之所以借口者,量海也。岂有恶如启能而谓之枝叶乎?”右议政李徽之曰:“李明济之疏,有能贼枝叶之说,而语极怪骇矣。”命善曰:“戊申年先正赵光祖之后孙,亦有伏法者,岂可以先正之孙,有所容贷乎?”校理徐有成启言:“德相以儒为名,附丽国荣,甚至四字凶言之出,则其心所在,万万叵测。请德相设鞫严问。”不允。上曰:“沈乐洙所谓:‘袖里章札’等说,犹无指意之显斥者,而伊时疏本,自其处缀去之状,则予亦知之矣。”诸臣齐声奏言:“此非可以持疑者。亟从大臣之请,实举国公共之望也。”教曰:“卿之此言,实由忠愤。彼之一疏,大系义理,予亦不知何以为答,而所可惜者,先正之门,有此事也。俄以先正之处于光南事,有所取譬。然而此事与伊时事,不但轻重自异。卿又引先正赵光祖子孙事以证之,予又无以为答。大义所在,公议难遏。姑先削夺官爵。”命善又启言:“沈乐洙之疏,臣则不韪之矣。既知德相之罪,则论其负犯,何等关系?而只举梗概,犹未明快者,殊欠三司之体。请施以谴罢之典。”从之。命善启言:“臣于兪彦镐、李秉模,八牌不进事,至今疑怪在中矣。国荣致仕之初,逆节未彰,则二人之惜去愿留,犹不是异事,而自上许休之后,为铨官者,屡违召命,不欲举行,未知古亦有是事否。不可仍置勿论之科。请副司直兪彦镐、安东县监李秉模,并削去仕版。”从之。

○两司启请:“削版罪人德相,设鞫严问。司直宋焕亿,一体设鞫。物故罪人国荣,施以孥籍之典。削黜罪人洪乐纯,先施窜配之典。”并不允。

4月29日

○壬申,昼讲。

○检讨官柳孟养启言:“凶孽之当被天诛,而幸逭者,无过于金若行。向来量、翼诸贼,实是亘古所未有,而若行既出其招。其所援引,至凶且潜,而特以国荣之切姻,人莫敢谁何。故至今得保首领,而偃仰自在。至于夺入闾家,此特薄物故耳。以此薄配,不足为当渠罪犯之万一。请亟施绝岛定配之典。”从之。

○移配若行于金甲岛。召见承旨,上曰:“观此李命勋上疏,予不欲索言于此等处,而沮遏大计,既是惩讨之大义,则如此论罪,何患无辞也?乃敢以淮南、弥远等句语,肆然笔之于章奏之间。此必是尝试之计。究厥心肠,极为凶险矣。淮南之句语,已涉万万阴秘。而弥远之譬,尤极凶悖矣。非不知大处分,而姑且含默。须以初不赐批之意,分付。原疏,付丙于殿庭。”

○定直阁、待教会圈之规。奎章阁启言:“凡圈荐之法,兼行圈荐者最重,荐次之圈,又次之。今于直阁、待教,引用文衡兼行圈荐之例,事面过重,引用翰荐之例,亦有窒碍之虑。惟瀛录会圈之例,集众见而拣群议,以时任主之,则无不得备员之患。会阁僚圈之,则无独自专任之嫌。请以此定式,著成节目。”可之。一,直阁、待教会圈时,提学、直提学全数进参。有故则各一员进参,而如或不备各一员,则毋得举行。一,会圈时,提学、直提学、直阁、待教,如有实故人及在外不上来,不得备员,则临时禀旨变通。一,直阁会圈时,前任直阁之未出付者,便是时任与时任待教进参。待教会圈时,准此举行,而直阁、待教并圈,时前任之未出代者,俱为进参。一,前任直阁、待教之未及出代者,俱有故,则原任直阁待教中,检校官一员差出,以为进参之地。一,凡会圈时,提学主之,待教执笔,而先为扯定点后,以次倒点。无待教,则直阁准此举行,以圈之多少,为望之次第,而被圈人员,只以备望之数为限。一,凡会圈时节次,一依弘文馆例举行。一,时任提学、直提学之在外,参圈者,主圈提学待充圈后,以某某圈点之意,简通。

五月

5月2日

○甲戌,三司掌令朴宗彦、持平郑益祚、校理徐有成、副校理李谦彬、正言权以纲、宋民载、修撰李鼎选、副修撰郑渊淳、柳孟养。启言:“洪乐纯,以奰慝之性,阴谲之行,挟乃侄之势,作为籍卖之资,恃宠遇之隆,遂为窃弄之阶,赜指意使,作威作福,论其负犯,已是罔赦之案,而至若乙未冬,是何等时也?此正人臣,明目张胆,矢死靡他之日,而反怀其然,岂其然之心,究厥罪状,若是深重,而王章久屈,舆情益激。况今其侄,未加显戮,径毙牖下,则以国荣应坐之人,决不可一向偃处郊坰。请削黜罪人乐纯,亟施绝岛安置之典。”不允。司宪府启:“德相假托儒名,附丽权奸,进退语默,无不听命于国荣。乃敢以四字凶书,受之国荣,肆然誊呈,究厥罪状,与国荣一而二,二而一也。国荣告退之日,直以阴幸其去等说,登诸章奏,侵诋朝廷。以此观之,国荣之血党死友,德相是已。请削去仕版,罪人德相,亟令王府,设鞫严问,夬施当律。噫!国荣之罪,可胜诛哉。宗社大计,莫急于广储嗣一事,则为今日臣子者,孰无忧叹颙望之心?而惟彼国荣,敢以颜面、势力等语,肆然笔之于章奏之间,又以此事不可再与之说,咆喝于公座中,究厥心肠。万万凶慝,肆市之典,未足以泄神人之愤,而显戮未加,阴诛先及。揆以邦宪,决不可以物故而署之,请物故罪人国荣,亟施孥籍之典。焕亿本以妖邪之性,济以奸谲之行,趋附国荣,托为窝窟,诱引乃叔,作为奇货,沮遏大计,为国荣之逆节,而趋承者焕亿也。四字凶言,为德相之死罪,而怂恿者焕亿也。论其负犯,实有浮于乃叔,请焕亿,亟令王府,设鞫严问,期于得情。”司谏院启:“古今天下,冒有儒名,附丽乱逆,阴图不轨者,岂有如德相者乎?国荣之阴谋谲计,专在于沮遏大计。而自制凶疏,传与德相,四字凶言,即前古凶逆之所未有。而国荣唱于前,德相应于后,必欲无国家而后已。此今日臣民所以痛心戟手,誓不与俱生者也,请削去仕版。罪人德相,亟令王府,设鞫严问,快正王法。噫!逆如国荣,而得保首领,卧毙牖下,天下宁有是哉?贪天为己,恃宠自恣之罪,已不可枚举,而最是沮遏大计一事,即千古权奸所未有之逆节也。且渠告退之日,其所引洛诰首章一句语,即不道之乱言,剧逆之断案。请物故罪人国荣,亟施孥籍之典。”批曰:“事贵诚实,况是惩讨之举,尤有自别。古人沐浴之义,亦出于懋积诚意。今日两司之启诚乎否乎?三司诸启之近日援例姑停者,盖以请虽从之律,不可施也。今玆新发之论,一曰置辟,二曰设鞫。与姑停之启,律名毫无异同。岂或尔等,认以当允而请之乎?抑或非不知不当允而请之乎?以此以彼,事之不诚,孰有甚于此?决不可但将二字例批,随请漫应矣。至于第二件事,曾有先朝受教,继有年前定式。能贼已发之启,诿之以申令之前,纵难遽停,而令后冒禁,殊极骇惑。执法之地,胡乃乖法至此乎?”

○两司引避启曰:“当传启姑停之日,臣等岂不知此非其时?而目下剧逆之请讨,不容小缓,则直请当律,乌可已乎?至若追施之律,臣等亦知有先朝禁令,而事有经权,法宜通变,岂可胶守已定之式,而不思沫血之义乎?臣等窃以为:‘径毙之国荣,当施孥籍之典,偃处之德相及侄,宜加究问者。乃所以伸法,非乖法也。’只缘臣等诚意浅薄,未能孚格天心,致勤圣教。请递臣等之职。”批曰:“才谓知非其时,旋说宜请当律,胡乃矛盾之甚也?法如金石,人君亦不得以低仰,则焉有人臣,而捏引权变之义,敢曰此伸法也,非乖法云尔乎?又若‘岂可胶守已定之式?’云云,大是妄发。不守定式,法将安用?尔等第看王府揭板之先朝受教也。今予缕缕之教,岂有他哉?所惜者法也,观于逆能、逆辂、逆云之不施追律,而微意益可知已。如使尔等,欲伸沐浴之义,亦何必冒禁越法,发收孥籍产之启,然后方可惬舆情,而塞公议乎?言官递易,固自不轻,隳坏典宪,所系甚大。依启。”

5月3日

○乙亥,次对。校理徐有成启言:“臣于御营大将李柱国事,有不胜骇惋者。向来岛配罪人金若行,以闾家夺入事,至于勘罪之境,而李柱国,以不为报知于若行,径先摘发,至有部隶、洞任推捉之举。若行之前后罪犯何如?而身为将臣,不思谨愼之道,若右袒曲护者然,不可以事过,而勿论。请亟命谴罢。”从之。户曹参判徐有邻启言:“古群山佥使,既以水军营将,主管举行,则不但事面自别,本营处在湖西南要冲之地。其为海门关防,可比京畿之永宗镇、岭南之多大浦。防御边地间,依永宗、多大例,作为履历窠,似合事宜。”领议政徐命善等奏言:“防营,则不可容易设置,而处在海岛,不害为边地。请依白翎例,用边地履历。”从之。有邻又启言:“水陆操链后,餠肉设馈,种种为弊,不一其端。在前有愿从干馈之已例,而自丁亥年,禁其干馈,民邑之弊,诚不些矣。”训链大将具善复等,亦言干馈之为便。领议政徐命善曰:“此不可独行于湖南,他道一体知委宜矣。”从之。善复启言:“兵使主管军政,每当巡操,各邑动念,而近来则兵、水使,不能称其职,各邑慢侮,全不修举,岂不慨然?昔之阃帅,间多启罢守令,今则寂然无闻,若不严饬。后弊必有甚于今日矣。”上曰:“向于卿之疏批,欲提此事,申饬列阃矣。又闻卿筵奏,益知其为弊之端。不制邑倅,或由自损之故,而大体近来人不法极矣。如文荫守令之稍有地势者,不遵节度,恣意违越之习,不难知也。如是申饬之后,凡系戎务,而守令之不从令者,依法典随现论罪。从近当有点视考勤慢之政,预令知委。”

○以李汉昌为左捕盗大将。

○亲试抄启文臣。

○以金鲁镇为汉城府判尹。

○命宣传官,试讲时别军职,一体应讲,著为式。

5月4日

○丙子,御春塘台,亲试宣传官月讲。宣传官应讲后,别军职进讲。讲讫,准文试论赏。宣传官别军职居首以下,施赏有差。

5月5日

○丁丑,展拜于景慕宫。

○以李昌运为御营大将。

○教曰:“如两界监司等庙荐窠,吏曹则荐望下批后,依例政禀,兵曹则诿以无是例。此后,依吏曹例举行。

○以权导为议政府右参赞,申大谦为平安道兵马节度使。

5月6日

○戊寅,朝讲。领议政徐命善启言:“朝讲诣阁,几乎移时。而诸台或违牌或陈疏,以至特命备员之境,请不参朝讲台谏,并罢职。”从之。

○特擢金文淳、李敬养亚卿。

○吏曹判书李衍祥病递,以金熤代之。

○特擢吏曹参判郑民始正卿。

5月7日

○己卯,亲试抄启文臣课讲。教曰:“讲制文臣,原在外人之受点赴试,上来时皆令依北道赴举生,给粮马。”

○吏曹判书金熤上疏曰:

臣于年前,滥叨亚铨,屡犯违逋。盖以要显勿居,先训不可弁髦。人器不称,自量已有权衡。今玆冢宰之职,比亚铨尤有别焉。噫!臣父所以戒饬臣者,岂欲其辜隆眷而占便宜也?特其知臣莫如臣父,素知臣性滞识谬,百无一当,欲使之无据匪据,得免上负国恩,下误身名也。若使臣贪荣饕宠,冒没出膺,则是岂非背先训无忌惮之甚者乎?

批曰:“所执得不予盾?勿辞行公。”

○持平李明济上疏曰:

臣得见玉堂札本,则德相之罪始著矣。四字凶言,与国荣之沮遏大计,相为表里。此实万古所无之逆。臣与德相为从娚妹,而渠既罪关宗社,神人齐愤,区区姻娅之情,有不暇顾。玆敢沥血附陈。请亟从设鞫之请。国荣、德相之大小谋计,无不与闻者,即柳戆也。本以粗鄙愚悖之性,作为国贼之心腹、爪牙,此乃一世所共愤。臣谓柳戆,亦施屏裔之典可也。

批曰:“上款,不须更烦。柳戆事,悉谕向来台批。”

○以郑一祥为司宪府大司宪,任希曾为司谏院大司谏,郑民始为礼曹判书。

○召见内局三提调。时上以膈滞有欠安节,三提调承候请对也。

5月8日

○庚辰,召见时、原任大臣。

○亲试抄启文臣课讲。

5月9日

○辛巳,吏曹判书金熤,屡违召不膺命,教曰:“不拂其性,俾成其美,不害为礼使之方。况冢宰要任也。廉隅大防也。谓有先训,期欲缷避,足见其难进之一端。亚铨时,一再行政,果因事会之迫隘。然而既出之地,屡召辄违,有关国体,大系臣分。昨今饬教,亦岂获已?俄下传教,迥常格,则重臣之为谢新命,暂欲出脚,处义、分义,俱有所据。续闻筵奏,益知咫尺之难枉。因仍强迫,诚有迫束之叹,又欠体下之意。吏曹判书金熤许递。”

○以洪乐性为吏曹判书。

○命皇坛望拜礼时,进参三司、九卿,各于本司,淸斋一宿。

○以李性源为兵曹判书,李衍祥为刑曹判书,李圣圭为司宪府大司宪,沈念祖为吏曹参议,朴师讷为成均馆大司成。

5月10日

○壬午,行望拜于皇坛。高皇帝忌辰也。

○兵曹判书李性源违召。教曰:“此重臣,向来人言,无怪其深嫌。且今许令一伸,实启来后进身之路,不可无曲察之道,而本兵重任,师律所系,受符后引嫌,亦或一道,而驾导既具,时刻已迫,不进不退,连慢为事。揆以事面,决难例勘。罢职。”

○以李衍祥为兵曹判书。

5月11日

○癸未,次对。领议政徐命善启言:“因户曹判书郑尚淳所启,关西镇还变通事,令道、帅臣,论理状闻矣。见平安监司金华镇状启,则以为:‘地方官之主管镇还,徒为邑镇之弊,莫如使该邑镇,依前举行之为便。其中民少谷多处,则参量移转,俾除民弊。每当籴粜既毕之后,各该地方官,摘奸其实数,则庶无滥分亏逋之患。请令庙堂禀处矣。’道、帅臣既已探问邑镇,相议论启,则民情之不愿变通,可知。请依状请施行。”从之。

○轮对。

○特叙前判书李性源,仍授刑曹判书。

○持平李羽晋上疏曰:

沮遏大计,实千古逆竖之所未有,而国荣倡之于前,德相应之于后。此而不置法,则国何以为国乎?乞夬施当律,以泄舆愤。噫!党与之诛,莫严于《春秋》。方国荣之在朝也,自处其义理主人,则无怪其举朝之靡然从之,而若其倾心绸结,委身附丽者,柳戆是已。至于在野之德相,孰有以儒者视之?而戆独卖嘱国荣,援引德相,自任为居停主人,密勿排布,烂漫和应。今于两贼声罪之日,党与之诛,宜莫先于戆。请前府使柳戆,亟施绝岛定配之典。臣于李明济向疏中一句语,窃有所骇惋者。噫嘻!能、量、翼诸贼,是何等极逆?而渠敢以枝叶二字,糢糊说去,有若丁酉传教中句语然。夫量、翼之伏法,在于戊戌,则丁酉传教,岂有提及于未然之事乎?观其下语,隐然为诸贼扶护之计者,万万叵测。请持平李明济,亟施屏裔之典。前参奉宋献圭,即德相之从孙也。藉卖德相,咆喝士友。蛇蝎之性,驵侩之行,一世之人,孰不唾其面,而特畏其气焰,莫敢谁何。今于德相罪著之后,遍走士友之门,自以为心绝德相云。噫!人之蔑伦,胡至此极?请前参奉宋献圭,屏诸四裔。臣于前县监申耆之只以滥杀勘断者,不胜骇惑。夫守土之臣,虽値贼兵之充斥,惟当以死守之,而今于数人之持刃入庭,不思镇遏之道,乃反先自恇劫,奔如骇鹿,窜如穷鸟,其骇听闻,而辱朝廷,姑舍是焉,脱有缓急之变,则贼未到城下,而走之一字,其为守土者之上策乎?为士师,而不审大体,只以滥杀勘断,良可寒心。请前县监申耆,更命重勘其罪。当该金吾堂上,施以谴罢之典。

批曰:“各项云云,业谕他批。李明济事,揆以常情,似是理外。令政院,考出后禀处。宋献圭事,殆若白徒遭弹,置之屏裔重典,无几于拔剑之嫌乎?申耆事,未会合施之辟,亦系无前之事。令该堂,拟勘当否,议大臣以闻。”

○承旨赵时伟启言:“因持平李羽晋疏批,考见日记,则丁酉八月二十一日传教中,有龟柱之罪,可谓诸逆之乱本十一字,而启、能、量、翼枝叶之说,遍考日记,元无如此传教,故问于宪府,则以为启、能、量、翼,犹为枝叶云云,即台臣注释乱本二字之馀意云。

○亲试抄启文臣课讲。

5月13日

○乙酉,上斋居不视事。

5月16日

○戊子,召见承旨,上曰:“列圣朝世传书籍,不啻累千万卷,仁宗朝太半见灾。其后景福宫灾,几乎尽焚。其馀编帙,移储乐善堂,又见灰烬,只馀四万卷矣。甲申年储承殿灾,又见焚,今则旧帙书籍,殆无完书。是可闷也。”直提学沈念祖曰:“闻沁留言,自内世传册子,多出外云。依先朝李淑蕃家推纳之事,趁今收还似好,而郑妻家,多有御笔册子云,发遣户郞、检书官,即为搜入,宜矣。”

5月22日

○甲午,特罢诸承旨职,教曰:“职是出纳,而许多时急之公事与关系民事之回启状启,二月到院,而该房皆不即微禀,尚今掩置。取见则各道状本不禀之数,殆近三百馀度。此等承旨不职大矣。京司公事,则姑舍之,外方回启或状启,若是淹滞,至使生者不得生,放者不得放,犯罪者幸免,至今当释者,滞狱累月矣。诸承旨似或诿以非其时,而承宣镇日登筵,岂无可以提奏之便?其中关系民事者,亦甚夥然,尤岂不寒心乎?近日本院仕进承旨,一并罢职。”

○教曰:“取见各道状本,定配罪人之未至配所,而逃躲,已至配所而逃躲者,若是伙然。甚至,有逃还本土,而物故之类,指不胜搂。纪纲虽曰解弛,宁有如许事理?若此不已,罪系至重者,凭此道伯守宰懈慢之时,径走者、逃还者,将至项背相望。为先自禁府、刑曹,各别措辞行会。严饬诸道后,或纵弛有如前之弊,奚特守令,监司其可免不饬之罪乎?”

○衿川按核御史李夔复命:“韩宗云正法,命周、命就、宗完等,分等勘断。”义禁府启:“罪人申耆,拟勘当否,问议于大臣,则领议政徐命善以为:‘申耆恇㤼逃窜,擅离官守,果如台臣所论,而取考《大明律》,擅离官职役条有曰:“避乱因以在逃者,杖一百罢职。役不叙所避事重者,各从重论。注曰:“避乱在逃者,各从所犯重罪科之。”今申耆所犯,适符于避乱在逃之文。该府之拟以徒年,盖亦取从重论之意也。请依该府议处施行。’右议政李徽之、判府事郑弘淳议同,恐无从重更拟之律云。”判曰:“城不陷,而身先死,不但义无所据。况有衙吏谋杀之变,而若使官长,坐受其刃,则有系纲常,重辱朝廷。为申耆者,避为当,不避为不当。耆之擅离官守,非逃也,特避耳。借使拼死守土,如赵苞者处之,计无出此。但耆也,乘醉决狱,狱不报使,违制用棍。棍又非时。始因径情之举,竟致昧弱之诮。始则妄率,终亦坏损。执此而拟勘,容或无怪。断之曰逃窜,得不太重?台疏中,请以守土者弃官逃走之律论,而按律令,守城而弃去者斩。注曰:‘不固守弃去,不分陷与不陷’云云。然则耆,可当此律乎?予则曰大不然。官奴造变,尚有三省之法。吏奴差殊,纵不会鞫,岂可与其吏,混置重辟乎?台疏论列,实关后弊。大臣献议,极其的确,依初律决放。”

5月23日

○乙未,孝子岭南士人金顼、湖西良人池岳只,烈女关西使令郭金山妻吴女、营吏朴文周妻郑女、湖西士人郑最焕妻朴氏,丁卯死难人关西官奴爱男,施旌闾之典。烈女岭南士人金宗泽妻曺氏、关西鄕人张凤翼妻金氏、崔应哲妻李氏、许溥妻金氏、湖西士人朴默运妻洪氏,礼曹以三道御史别单回启,施行给复。教曰:“隐馀结自首邑守令,并前官勿论,昭载法典。此盖姑贷既往欲责方来之意也。近来外邑,暋不知畏,视法蔑如。至于今番湖西绣行之反面,而事端尤发露,大臣筵饬,乌可已乎?观东伯状启,自首邑守令,因大臣举条中,首举后勘处之语,请付有司处之。道伯状辞,无怪其如此,而予则以为不然。若于自首守令论勘,则嗣后虽欲自首,其势末由,不但有违法例而已。伊时举条批答,为虑此弊,已以从后,自朝家有摘发之举,该道道臣,当与犯者同律为答。道臣之只看举条文势,并请勘律者,岂非过于畏愼?此道如此,他道可知。此状启,使之改修正上送。仍令备局,知委诸道,无或从后有故犯之弊。”

5月24日

○丙申,亲试抄启文臣。

○以郑志俭为成均馆大司成。

5月27日

○己亥,以李𡊠为礼曹判书。

5月30日

○壬寅,定诸道牟还四分之一留库之法。领议政徐命善,以牟还多积之为弊,请询诸道矣。至是覆奏施行。

○特叙前判书兪彦镐、前参议李秉模、彦镐仍任内阁提学。

○两司请削去仕版罪人德相,先施岛配之典。不允。

○持平李羽晋启请柳戆绝岛定配,李明济极边远窜。不允。

闰五月

闰5月1日

○癸卯朔,轮对。

○备边司启言:“八道马兵,依亲骑卫、别武士例,每年秋成后,分左、右道,各设都试。兵使主之,无兵使处,监司主之。优等一人,状闻直赴。之次以次升迁于该邑军任,似合事宜。请令各道道臣、帅臣,相议酌定状闻。”从之。

○教曰:“每年夏冬都政日,必以西北人收用事,前后敕谕,不啻谆复,而谩作循故之常典,未见振淹之实政,朝家奖励之方,既乖其度。念彼遐陬武士,安得免枯项黄馘之叹乎?惟其弃本业、趋别迳,特使之然,岂武士之罪也?说者以为:‘大政守部窠,并属禁御骑士,故方外武士,无阶叙除,不可不改此规。’予曰:‘此有大不然者。’法不但不可数改。且凡承传,元无拘掣之事。尽尔则事目不待更变,需用绰有馀所。矧今政期只隔匝月,另饬西铨,西北人必差初仕,而虽値窠窄,毋得不拟。若乏见窠,待散政悬注,准额调用。如是定式,而远方武士,或不知顚末,有后时上京未赴取才之弊,是岂予勤恳之本意?仍令兵曹,枚举传教文,移道、帅臣,使各知委。因此而又有询咨者,曩也咸聚京各营劝武,武士躬临郊馆,设科试取。予意切欲求合抱之材,备作干城之需,百馀靺韦之中,一无仿佛之人。大抵求人、用人,其道如彼之不广,蓬茨之下,藉令有伟杰俊乂,孰闻而孰举之乎?临馆时,拟提玆事,访及诸道,而未之遑焉。迄于今耿耿不寘于中。自庙堂,分付诸道,道内武士之技艺勇力可堪试用者,营阃问于邑镇,邑镇采之闾里,升之营阃。又自营阃,合而试之,更加精拣,上送该曹,以为召阅之地。噫!得之不在多,又不在寡。千夫之长,纵未易得,十室之邑,可拔其尤。俾皆悉心搜罗,毋致因循之叹。”

闰5月2日

○甲辰,展拜于景慕宫。

闰5月3日

○乙巳,御春塘台,亲试抄启文臣及居斋儒生入格儒生施赏有差。教曰:“月试程文,固非戏剧之举。且况应制文字,事体不轻而重?藉令各体,或有此优彼拙,而违格与更外大异,尤系欠敬。皆由年少文臣慢蹇之致,宁有如许事体?初以今日日气极热之故,姑欲宽恕,及见坼名,则皆是向日高等之人,不可谓之优彼拙此。又其中一文臣,连魁二试,三文臣,才从籍笔陞六者。其所饬责,非他文臣之比。犹从劝奖之意,姑不处分。抄启文臣徐鼎修、徐龙辅、郑东浚、金载瓒、李祖承,并令明日来。待更当试取。”

○以闵锺显为成均馆大司成。

闰5月4日

○丙午,奉常寺以耤田麦熟启。教曰:“岂可每令摄刈?今番谨当躬临。奉考先朝传教,有欲为亲享未能之教,屡行盛礼,又在宝算弥高之时,而尚有是教。小子初行,曷敢不为?况属供粢盛,祈丰年之举?尤是莫重,令日官,推择吉日。”

○更试抄启文臣。

○西城外,有虎囕人,汉城府以启。教曰:“数十年间城𬮱内外,虎迹比比有之。西部字内,有两墓所,而垓内禁松,自致成薮。年前遣礼堂看审后,略剪枝柯,其后必复如前葱蔚若此不已,则都下咫尺之地,门岂不扃?人将不行,予所以每以为虑者也。该曹从近看审禀处。奚特西郊为然?年来东城外封筑之后,将又尤甚。春初谒陵之路,令红箭门左右各一行植木外,皆勿禁养,以除行路之弊。该曹申饬。”

闰5月5日

○丁未,次对。

○教曰:“旧例,亲耕有乐章,观刈,无乐章。先朝丁卯,始命撰进,而其后观刈,或有命改字句用之之时,不可无一定之仪。且陞降台及出入次时乐章,较看亲耕乐章既多此无彼有,劳酒之礼,本是三爵,而乐章亦有踈漏处。况今观刈隔日,及此时合有博考成式。前大提学徐命膺,曾在先朝,承命编校国朝乐章,与礼判及时、原任阁臣,烂议,撰出乐章。”

○教曰:“旧仪,观刈后,耆老、庶民劳酒礼时,宗亲、文武百官并参,而先朝丁卯以后,亲耕及观刈劳酒礼时,无百官入参之事。或有时、原任大臣、卿宰、三司入侍之例,或有大臣、玉堂入侍之例。今番则时、原任大臣、阁臣、九卿、三司入侍。又闻拜礼节次,只载日记,不入仪注云。参班而不拜,于礼欠缺,此一款,添入仪注。因此取考《堂后日记》,丁卯观刈时,故金奉朝贺,以大臣参筵,领府事以玉堂参筵矣。今玆之举,意在追踵盛仪,而事亦有不偶者,观刈及劳酒时,金奉朝贺及领府事来参之意,并令史官传谕。”

闰5月6日

○戊申,前大提学徐命膺,撰进《观刈乐章》曰:

丰年,丰年多稼,来牟孔硕。维此观刈,我家成式。靑旗朱弦,税于东籍。自古躬亩,示民礼乐。右出次。中田,中田有秀,薿薿油油。千耦腰镰,载芟载收。嘒嘒管声,杂彼农讴。农讴维何?祝王千秋。右观刈。崇坛,崇坛黼座,化日昭明。或陞或降,采齐锵鸣。朱芾葱珩,玉色金声。万民咸睹,是则是程。右陞坛及降陞座。菀其,菀其靑箱,黄茂在中。肃肃端冕,颙颙仪容。上帝之锡,曷敢不恭?荐庙则孝,成民曰功。右受麦。礼仪,礼仪告成,邦用丰康。凡厥庶民,视此神仓。君子言旋,福禄来昌。龙旗煌煌,鸾声锵锵。右还大次。亦既,亦既劳止,嗟尔农民。酌以大觥,酬乃苦辛。公堂称彼,宛其豳淳。嘉与同乐,卿士庶尹。右劳酒。宗公,宗公左右,济济跄跄。各勤乃事,卒礼弥章。黼黻王猷,以琮以璜。永言利见,九五之光。右诸臣拜礼。

闰5月8日

○庚戌,诣先农坛观刈,行劳酒礼。具远游冠、绛纱袍,诣先农坛。升诣坛上,奉审入大次。观刈时至,引仪引耕籍使、奉常寺正、籍田令、督视官、观察使、邑令及宗亲、文武百官,就拜位。先是,有司设御座,以观刈台上,又设大次于先农坛东壝门外南内。典仪设耕籍使,位于东阶下。奉常寺正位于南少退。籍田令位于奉常寺正之南少退,督视官二位于籍田令之南少退,俱西向,各服朝服。庶人四十,靑表靑巾,在其南少东十步外。耆民四十,靑衣靑巾,又在其南,亦皆西向。观察使、邑令位于庶民之东,异位中行西向,刈时立于田畔。又设宗亲、文武百官序立位于诸执事之后稍南。文东,武西相向。设拜位于台下东西,俱北向。耕籍使以下拜位,在百官之列。典乐设登歌之乐于台上,轩架于台下俱北向。太常设刈麦竹箱庶民之后。上出次,至观刈台前,轩架乐作《丰年之章》。至阶下,降舆,登歌乐作崇《坛之章》,即座。耕籍使以下,文武百官四拜,轩架乐作《宗公之章》。耕籍使以下,各就位,礼仪使请观刈。籍田令启刈麦,督视官二人率庶人,各执器械,分东西,入就田亩。轩架乐作《中田之章》。刈麦毕。奉常寺正,以竹箱盛刈,取麦进于台下,跪授耕籍使。上降座,登歌乐作《崇坛之章》。先是,设版位于座前。上跪,在位者亦如之。耕籍使,以麦箱授近侍。近侍进于座前。登歌乐《作菀其之章》。礼仪使请授之太常,以备进献。旧例,请以备粢盛,而今仪以荐新时过,改以进献。上降座,登歌乐作《崇坛之章》。耆民进台下四拜,都承旨承教,至南阶之上,东西向立,宣教左通礼。左通礼承教,西向宣之曰:“敬劳耆民。”耆民四拜。礼仪使启礼军,上降座。登歌乐作《崇坛之章》。至阶下乘舆,轩架乐作《礼仪之章》。还大次,有顷,将行劳酒礼。先是,有司设御座于观刈台上。时、原任大臣、阁臣、九卿、三司、奉常寺正、籍田令、督视官、观察使、邑令,位于台上东西相向。耆民、庶人,位于台下东西相向拜位,俱在台下北向。司饔院设酒亭于台上北向。内资寺设诸臣酒泉于台上东西,设耆民庶人酒卓于阶下东西。应参官人、耆民、庶人服色,同观刈者。时至,上具远游冠、绛纱袍出次。乐与观刈时同。即座。应参诸臣以下,皆四拜讫,各就座。司饔院进酒器及馔案乐作。执事者,进应参诸臣馔。执事者又各排耆民等馔。司饔提调进第一爵,登歌乐作《亦既之章》。至三爵,皆用此章。上举酌,内资寺官员,酌酒以授。阶下、阶上执事者,行爵于应参诸臣及耆民、庶民讫,提调撤案,执事者撤馔。应参诸臣及耆民、庶民,俱复拜位四拜。上降座还大次。诸臣亦退。劳酒时入参诸臣,时任大臣领议政徐命善、右议政李徽之、原任大臣奉朝贺金致仁、领府事金尚喆、领敦宁李溵、判府事郑存谦、时任阁臣提学金锺秀、直提学沈念祖、直阁徐鼎修、原任阁臣提学徐命膺、蔡济恭、李福源、直阁郑志俭、金宇镇待教徐龙辅、郑东浚。九卿,右参赞权导、吏曹判书洪乐性、户曹判书郑尚淳、礼曹判书郑民始、兵曹判书李衍祥、刑曹判书李性源、工曹判书李命植、汉城判尹金鲁镇、三司副校理朴天衡、修撰郑渊淳、副修撰权以纲、掌令金晩耇、持平李羽晋、大司谏任希曾、献纳宋乐、正言宋铨、奉常正赵思忠、籍田令奉常佥正石宗克、督视官奉常判官孙硕周、主簿文跃渊、京畿观察使李镇衡、邑令杨州牧使金颐柱。

○教曰:“宿卫之设,非乐为之事也。三道作逆,古有是否?自罢此所之后,凡于动驾,略存防限,自昨年幸行时,始定班次图以颁。近侍莫如承宣,而该房外,亦不得出入。承旨不可以单身,无牵而入,有隶若吏之许多随从,暮夜杂沓之中,岂无踈虞之虑?须看《明义录》。海根非承宣之带隶乎?令兵判、训局知悉。阙外城外行路,则一依班次图定式,无标信,则该房外,无论内侍近侍,毋得许入。道中御行幕,或下辇时,则承史依前许入,而行路驻辇,如有承旨入侍之命,则必待标信许入。至于兵判,则系是侍卫,虽于行路,依前不待标信出入。又若内阁诸臣,有御押牙牌之前导,此则无异标信,不必待标信许入。如是申令之后,复有违禁,该大将不饬之失,事系师律。惕念举行。”

○谕八道、两都曰:“帝王之躬耕耤田,所以上供粢盛,而为万民先也。重农厚本之意,概亦寓于其间。第其耕而不获,于礼有缺,肆我先王,义起而创为观刈焉。于夏、于秋,前后凡三临。而粤在己丑,宝龄已至七耋,犹未之倦,猗欤!盛哉。岂非予小子继述之一事也欤?时维仲夏之殷,耤田麦告熟,迺以本月初八日,遣大臣,先祀于先农,星言夙驾,仍举观刈之仪。百亩黄颖,可验丰稔。爰庤钱镈,取彼来牟。乃登农夫,劳以社酒。乐具入奏,同人于野。噫!践位行礼,予作何怀?予因是而有播告者。予寡人御极以来,一念民天,不取遑息。上辛祈谷,元朝劝农,予惟曰继述,而是日刈,予亦惟曰继述。顾否德不足以克享天心,天眷吾民,贻我数岁之丰。予不敢知今年八路之麦,亦如此麦之穰穰穟穟否欤?大凡人情,丰享则弛,或者但见污邪之多稔,不思嗣岁之盖藏,身惰手游,不睯作劳,有田而莫之垦,有莠而莫之耘,则天虽欲锡以大有,土自辟而禾自长乎?民之质矣,日用不知兴起劝课,在于长吏。今之长吏,即古之农师田畯也。农师之巡稼,田畯之观馌,可见考勤警惰之意。毋谓民人之自趋生业,而不加兴起。亦毋谓蓄储之薄有馀嬴,而少忽劝课。使之躬行畎亩,殚诚蕫饬。且今喜两周洽,慰满三农。时哉时哉,可失可夺。蕫之或勤或慢,予其有赏有罚。噫!铚艾才毕,心腹诞敷。咨!尔方伯、居留之臣,体予躬率之至意,布告字牧之官,懋修警劝之政,俾有继此屡丰之庆也。”

○施享官及耕耤使以下,赏典有差。观刈时入参耆民,依丁卯例,各加一资。

○刑曹启:“德山民金声玉,以宫监金应斗作弊事击铮。”判曰:“近来宫差之弊,又欲复起乎?若此则御极以后,一副当规模,惟在绝私迳、保民产六字符,而饬禁稍弛,则无论真宫差、假宫差,复踵前习之弊,安保其必无也?德山事,特一跳踉之兆眹,该宫任捉致严问,捧供以闻。此后又无论此事彼事,如有宫差作弊之事,该地方官,即报巡营,亦即状闻。”

闰5月9日

○辛亥,持平李延伋上疏曰:

龟柱、郑妻之为乱逆根柢窝窟,而尚今偃息覆载之间,则宜其又出国荣之一大凶逆也。噫!肆市之显戮,未加于生前,收孥之当律,未施于死后,不可谓国有三尺。乐纯之三大罪案,昭布无馀,尤何可一任其偃处郊坰,不施其当施之律乎?德相罪案,不必更事胪列,而毋论自制与誊呈,均之为得罪名义,诚如圣教。若其居间怂恿之罪,则其侄焕亿是已。核得一半,惟在德、亿,严鞫乌可已乎?年前先正臣宋时烈墓道之立碑也,圣上亲制其碑文,又亲书其石面大字,我圣上崇儒重道之意,孰不钦仰?而国荣之自书御制文字于御墨煌煌之后面者,其放恣无严之罪,固已不可尽言,而况当逆节尽露之后,尤不可一时仍置。臣谓分付道臣,国荣笔迹,使之刊落。御制文字,自上特命改书宜矣。

批曰:“上款言已悉矣。下款碑阴事,今以人臣之书之,作一罪案,未知其称当。若此则奉教书之法,革之可乎?然则末句中御制文字,自上特命改书云云,使予自书之谓耶?抑谓谁可书之乎?”

闰5月10日

○壬子,奉常寺进亲耕田大麦。教曰:“重其事之道,郞官之具衔呈单,万万未妥。事体岂不如尚衣院、长兴库乎?此后都提调提调,并着衔修单子入启。因此思之,均是进献,而长兴库、尚衣院、药房外,内而厨院,外而进排各司,或多郞厅具衔呈单之例,亦甚屑越。各该房知悉,分付各该司,此后一并厘正,以定均一之制。”

闰5月11日

○癸丑,移御昌庆宫时,近仗军士,因斗哄,污秽淸禁自缢。玉堂请移御,不许。命以昌庆宫,为时御所。

○命政院,移接承文院。玉堂,移接旧讲书院。兵曹,同接摠府。药房,移接北所。香室,移接明政殿东月廊。宣传官,同接别军职厅。武兼及北所卫将、部将,同接东所。司饔院,移接别造弓人入接处。尚衣院、尚瑞院,同接内司仆。出番禁军一百名,入直于明政殿集贤门。哨官除标信,移接春坊空廨。奎章阁,移接旧桂坊。分承旨史官,入接于西所。只曜金门句管开闭,摠府同接兵曹。分兵曹、摠府堂郞,口传差出,入直昌德宫。西所卫将,同接局别将厅。

○特罢兵曹判书李衍祥职,以李性源代之。

○持平李羽晋启曰:“禁中检饬,专责骑曹。况于此时,尤当谨严。而曚不觉察,致使曹隶,作此变怪,以贻淸禁之污秽者,万万惊骇。身为首堂,平日不能检束之罪,不可薄勘。请兵曹判书李衍祥削黜。”批曰:“入直堂郞,虽以重其事惩日后之意,不可无别样严绳,而至于判堂,适叨长官,巧値事会。谴罢之勘,业由从重。乃又加之以削职之典,重之以门黜之律,彼重臣,诚有何罪?太不称停。不允。”

闰5月12日

○甲寅,教曰:“康世爵子孙,既付司果。先朝有姜孝元子枝世付五营将官,或将校之受教,而今则长孙姜世重,既经正职,依康氏子孙例,永付司果,此后各营门录用。”

○窜兵曹前参议申太升、前佐郞柳翼之。教曰:“淸禁宿卫,至严至肃,凡系管辖之责,专在兵曹,固不宜一时放忽,而今此无前不洁之事,乃在直所咫尺之地。其慢不检饬,曚不察觉,罪不可不严惩。并施窜配之典。”

闰5月13日

○乙卯,以金鲁镇为刑曹判书。

闰5月14日

○丙辰,教曰:“以日前兵曹事言之,厥汉大道缢颈之状,曹属已睹于四更,则四五更巡绰之卫将、部将,宁有不睹之理乎?况判堂,自刑官移拜见职,前已捧供,则此不论罪,难免踈忽之失。兵曹判书李性源,从重推考。其时巡罗卫将、部将,令该府,并定配。近来法纪,虽曰扫地,行巡之事,大系宿卫,前后申饬,非止一再,而然又无难犯之。此后另加严饬,苟有不职。本兵之长,岂可辞其责?”

○配卫将尹珖、部将金尚源。

闰5月15日

○丁巳,特叙前兵曹判书李衍祥。

闰5月18日

○庚申,霖。

○御营厅启言:“哨官张宅基,宫墙颓毁,趁不审察。请汰去。”教曰:“遐陬之无识武弁,索句集字,致愼枚报之际,无怪其迟滞晷刻。卿营无教链官、别武士乎?奈之何不能蚤令周审于颓圯之初,仍即走报于论报之前乎?莫非卿之责,哨官何罪?真所谓移怒之甚者。勿汰。大抵授卿此任,实出特简。况畀戢盗之任,夙知卿修举故然耳。本营事,新拜之初,未闻壁垒之旌旗变色,徒见簿书间疮疣迭现,果何以哉?且以盗贼事,俄有饬教,卿必闻知。都城内外窃发作变,殆乎无夜无之,家家警盗,如逢乱离。其至三四日,廉问现发,又不知几所。卿之不能于前日之所能,又何以哉?申令之教,丁宁而听,莫致从后更误之叹。”

闰5月19日

○辛酉,元陵莎草,因雨颓圯。长五尺五寸,广十二尺,深八寸。上震惊,命政府诸臣,驰往奉审后,行慰安祭。

○教曰:“昨今之雨,通宵滂沱。守渠者曰渠决堤,掌圃者曰圃覆沙。推此禁中之事,可想野外之状。雨后农形,能免伤稼之虑,而田塍亦无溃覆之患否?差待雨霁水退,列邑形止,除寻常着意报来事,下谕于京畿监司。诸道农形状闻,详略不同,自有优劣,而别无申饬者。此后,虽于一雨一旸之后,邑宰躬至沟洫,详审周察,从所见陆续报营,以副宵旰之念。”

○申禁阙门,拦入之弊。

闰5月21日

○癸亥,教曰:“观此全罗兵使祗受启本,则大非当初搜罗之意也。但欲收会靺鞈,较其射放而止,则设科取人可也。聚京取才可也。安用费予十行之教,使之旁求遍觅为哉?向者传教中云云,意在举遗珠之流,防滥觞之弊,从又略仿古人求举之遗法。而今若单试弓铳一技,则逖矣遐陬,设或有之,不求达之人,宁肯赴应是举也?适足以启侥幸之门,开杂糅之端。此道然矣,他道可知。毕竟得人与否,姑舍是,始初蒐才之方,略已如许,既闻之后,有难终默。且观该兵使跋辞,即不过枚举营关者。监司试才之令、兵使试才之说,俱甚太无义。令庙堂,将此备忘记辞意,措辞行会,俾各克尽诚求之方,无徒规规于丸镞之末艺。他道举行形止,亦为查问以闻。”

○厘正关王庙祭品、仪式。教曰:“取考先朝丙申誊录,予小子承命摄行,而正位配位,皆有祭品。且《五礼仪》,有馔实、樽罍,与先农坛同之文,而今日告由祭祭品,无配位之祭,而其他祭品,亦多不齐处,不可不及时厘正。且本庙享祀,皆仿宣武祠与纛所,而宣武祠,则有门间挟室,祭官军,本庙门神之祭,亦当仿此矣。纛所则有乐舞,而此则更合商量。以此令仪曹知悉,与太常提调,祭品厘正以闻。”礼曹启言:“参考太常祭礼仪节,正位祭品,依先农坛例,配位祭品,依他配享位例。献官,以武臣堂下三品中差定。门祭祭品,依宣武祠官军,祭品用折半之例。献官,以武臣堂下六品中差定。两处斋祝,以武臣六品以下差拟。其他仪节,依他配位及官军祭例,定式施行。”

闰5月22日

○甲子,大雷雨。

○副修撰沈乐洙上疏曰:

臣之昨春初疏,敢以士夫廉耻,为世道治乱之机,而有未得其说焉。殿下试看前史。名为儒士,而甘受权奸之指使,亲犹父子,而潜售藉卖之厚利,羽翼凶图,鼓唱邪说者,此固千古所无,而亦岂一朝一夕之故耶?臣固知世道瓦裂,自龟柱招诱士夫而然也。假饰义理,傅会言议,必欲倾一世而输一局者,路人皆知,而自称士流者,沾沾然推许义理,领袖竟有量、翼之变。及夫大案昭揭,鸟骇兽走,前日攻浊之议,又不知抛弃何处。乃复稍稍入国荣套中,倾身事之国荣,末梢依藉以为声势者,亦非别人,即龟柱死友,则惟其贼义理,而媒荣利者,前后一伎俩,而士夫廉耻,已无可言。先儒所谓:“吮痈舐痔,必至于无所不为者,犹可畏已。”况彼假窃言议,驱一世,而欲肆其欲,朝南暮北,无所忌畏,时移迹败,辄称见欺者?此不过急于媒利,丧其廉耻,冉冉至于凶害,而不自知也。呜呼!国家所以维持,朝廷所以矜式,惟赖士流,而所谓士流,终始为凶贼之资斧而止。吁!亦痛矣。殿下始不诛龟柱,小不忍,而大害义。使国荣,依藉生心者,又其血党。而龟、国两贼,始若有毕,终乃相合,遂使人心忧惧,世道波荡。此臣前所谓自龟柱为今日之国荣者也。殿下,又不惕然动念,思所以惩治为两贼腹心者,三司之论,今已迭发,而或罪不当法,或秩犹如旧。殿下之仁,以仁伤仁,世道之渐染诖误,如水浸纸,臣窃惜之。所谓士流之始入龟柱也,有识之深忧者,为世道永叹,而十馀年来,不幸累中。臣知其前后世变之千奇万怪,无一不由于是也。方今之势,邪气已痼,真元日铄。此诚存亡治乱之一大机也。诚愿殿下,亟从三司公共之论,使一世皆知廉耻之不可拚弃,义理之不可假诬。屏除邪气,扶接真元,则方陂之世运可平,将绝之人理复存。庶致和平之福,允为祈永之方也。

批曰:“尔恶其称,我惜其名。至若三司之论,惟从惟靳,裁量有素。”

○掌令金晩耇上疏陈时弊。一曰振纪纲,二曰开言路,三曰用人才,四曰课农务,五曰节财用,六曰修军政。赐批嘉纳。

○行抄启文臣课讲。教曰:“溽暑无前,初庚在即。始自今朔,再次讲,至处暑日,月讲姑停。亲临制述,准故事,经筵官遇不讲日进,故实二事,自是有宋以来美制。此月讲姑停间,准设讲次数,自上书下条问之目,试官各以己见,又出条问之目,一依讲义例,分送讲员,使之条对以进。”

闰5月23日

○乙丑,教曰:“禜祭时,献官则近侍也,典祀则三司也。渠辈虽不事事顾其职,古所称殿中御史,而不惟不能紏饬。莫重祭监,并以武弁监察差送,诸凡祭享,武监察偏苦,文荫监察一并汰去,并令该府,从重勘处。”

○教曰:“台监事体,与献官无异,而献官则有启单,诸执事则有报府,独于监察无是事。此后,一依献官例,自本府报吏曹。又自吏曹,与献官单子,同书启下。”

○以金熤为汉城府判尹,李亨逵为京畿观察使。

○次对。教曰:“潦雨浃月,伤稼可虑。立秋前祈晴,已多前例,不卜日四门禜祭设行。令词臣,撰进祭文,措辞,必以责躬为主。”

○领议政徐命善启言:“关西马兵存减事,令道、帅臣,商确状闻矣。道臣启本则以为:‘马兵不可永罢。监营属,则自官收布以给,兵营属,则减半为收布,自官征给于馀存之马兵,而蠲减户役。依别武士例试取,优等直赴。之次,升迁鄕将任。别武士,亦较其划数多寡,迁差鄕将任窠,而闲散不得荐望。’云。兵使则以为:‘革罢骑兵,换作步军。别武士、甲士,亦依北道亲骑卫例,实其元保,蠲减离役。都试直赴者外,计划多寡,迁差鄕将任,永为定式。’云。军制变通,极涉重难,虽使佥议归一,措处洽好,尚有日后生弊之虑。况此几百年设置之事,外则道帅臣之意,互相矛盾;内则诸将臣之见,各自迳庭。臣意则莫如仍旧贯之为便矣。”诸臣以次各陈意见,多言仍旧为便。命善又启:“臣既以仍旧贯为奏,而若其精链之策、激劝之方,不可无申饬之道。请令道帅臣,着意举行,俾免有名无实之归。”可之。命善又启言:“北道马兵,或换亲骑卫,或换步军事,亦令道、帅臣,相议启闻矣。道、帅臣皆以为马兵不可减,亲骑卫不可增。如此则事势之不便,从可知矣。且关西,既以仍旧贯为定,西北不可毕同,姑寝便可之。”

○教曰:“今年雨旸适愿,麦事幸亦告登。继此暵涝之无愆,即予日夜颙望。而甘雨成霖,跨朔不霁。至于昨夜,雷雨异常。惟予惕若之心,岂以时令之候而或间?且闻宣传官回奏,以近畿数宿之地观之,沟渎皆溢,堰洑亦溃,秧役无着手之处,锄工无投足之望,从又杂以稂莠,目下穑事,极属闷虑云。其为前功之可惜,太甚于雨旸之自初不适也。禜祭设行,既出修人事之意,则以予对越之诚,乌可无责己劳躬,以冀反风调候之休乎?祈晴祭,当亲传香祝。”

○御明政殿月台,亲传禜祭香祝。

闰5月24日

○丙寅,禜于四门。

○亲试抄启文臣课讲,仍试讲居斋儒生。

闰5月25日

○丁卯,汉城府启言:“文女家舍,靑城尉房下属,图得擅卖,恣意撤去。请照法严绳,命问于靑城尉沈能建。”教曰:“观此靑城尉所怀,其中一二句语,大是妄发。朝家之待渠以腰金顶玉,为渠之仪宾也,属籍已绝,则渠之爵秩,自归自罢之科。渠乃反不念似此委折,认作别人之从宦者然,分而二之。无论地处之如何,先朝王姬之尊,自有所重尤焉。敢以喷薄之说,至登于外庭奏对之启乎?罪在蔑分,语归伤伦。非无多少可罪之事,姑不欲索言。靑城尉沈能建,削职。”

闰5月26日

○戊辰,晴。禜祭献官以下施赏有差。

○教曰:“承旨或台臣有禁推之命,政院即捧递差传旨,与禁推传旨,同为入启者,法意有在。盖职淸地比之故,优礼迥异。况阁臣乎?此后阁臣,以本职禁推,一依右例,同捧递差传旨,著为式。”

○特放申大升、柳翼之。

○昼讲。

○教曰:“有国之忧,在于水旱之灾、盗贼之警。是固生民疾苦之最也。所不可不闻于上者,而上之人所以恒存戒惧,不敢作泰侈之念,亦惟在是。善乎!李文靖之说,可谓烛千古兴亡之几,予尝深味之也。近来忌讳成俗,有司未尝以此等事登闻,宁不慨然?噫!匝域苍生,皆吾赤子,而都民休戚,所系尤重。一视之泽,虽无遐迩,四境之治,宜先畿辅。近在城𬮱之中,或有愁困之叹,而予乃莫闻莫知,是岂作元后之意也?然而外方列邑,凡有水旱、盗贼,或至被伤之境,则犹皆登时登闻,至于京兆各部,绝无是焉,岂外方之规,独京兆无之欤?殆有司之不能修举也。虽以目下事言之,潦水涨溢,决沟浸野,惟彼近江依岸之村。旁川结茅之舍,垫没胥溺,种种为患,不出户而可知也。各部无所报,京兆不以闻,揆以事理,良足寒心。既往之失,虽不论责,此后自各部,叨饬里正、洞任,诸凡人物之伤损,家舍之漂烧,即告该部,部报京兆,辄以别单启闻。至若盗贼一事,尤不可不一番定制。设置捕盗之司,专任紏诇之责,法意本自紧重,而为将臣者,看作弁髦,为校卒者,率多无赖,不惟不能戢捕,乃反为之掩覆。养猫,所以捕鼠。有鼠不捕,焉用彼猫?今之捕厅,实类于是。小小偸窃,虽难随发辄闻,始自今,必令见盗之家,先即往诉,该厅亦须来告当部,当部报于京兆。录置一册时,或移文该厅,督使捉赃还主。还主则该厅又移文京兆,京兆更考信否,就所录中爻周。此概综核虚实之政也。十家见失,不能捉其一二,而不捉之迹,昭人耳目,则校卒辈庶或知惧,朝家亦将无时凭验,有以责励将臣焉。无论水旱、盗贼,其采于民而报于府,当部之任也。为先申饬各部,俾无隐匿遗漏之患。仍令该府,每等部官考绩,必以此等状报之勤慢,为殿最,以寓劝惩之意。”

闰5月27日

○己巳,教曰:“顷有激劝,可责来效。抄启文臣中,设讲未久,显有成就之望者,见于李祖承一人矣。登筵时讲话、筵退后讲义,比初次应讲时,不啻突弁,几乎刮目。倘无诚勤,安有进益?固已嘉尚。续见修纳讲义册子,上下酬酢之语,彼此答问之事,据实直书,假假无错,以年少文臣,能免护短者,志尤可取。权知副正字李祖承特赐御定经书一件。他文臣之优者,俯而效之。不及者,跂而及之。”

闰5月28日

○庚午,义禁府以文女家舍典卖罪人崔景仑,照律启。教曰:“典卖逆贼家舍之罪,拟以典卖他人田宅之律,岂有如许议谳?况律文中以为:‘系官者加二等。’寻常系官,尚加二等,系逆家事,则加百等,犹无不可。乃反只从系官二等之律,果何意义?所拟徒配之律,可谓准备于律官?当该律官,亟令施以徒配之律,以严惩讨,此启目勿施。狱官之任,莫大于议谳,而拟之不审既如彼。当直之责,惟在于通宣,而阙之无难又如此,一则溺职,二则溺职,禁府当该堂上,一并罢职。”

○湖南税船臭载。教曰:“臭载未有如今年。本道伯若能十分蕫督,冒法故败,岂至于此?形止状报本道,虽无前例,此等无前之举,亦无一字之登闻,此亦前例乎?且败船之无一粒拯出,此亦前例乎?一船之二千馀石,或近二千石滥载,此亦前例乎?船人则曰:‘本道致败。’监司则曰:‘他道致败。’此亦前例乎?查问之下,淹旬过期,今始枚报,此亦前例乎?既推考,而更请待罪于状本,此亦前例乎?前例从他前例,蒙然自是蒙然。此后复有如许奸弊,按道之臣,难免其责。使之惕念举行。”

闰5月29日

○辛未,以蔡济恭为判义禁府事。

○领议政徐命善启言:“顷因御史别单,作队船事,令湖西道臣,论理状闻,而至于三南漕船所载之数,道各不同。今若依岭南例定式,附近邑上纳,从所愿添载,则觅船之弊、愆期之患,庶乎省得一分。请以此知委两湖,使之量度便否,一体论启。近来沙格辈奸弊多端。未满限漕船,辄称破败,行赂于下辈,图得户曹之帖、备局之关。旧船则卖用,新造则滥载。此后,或有弄奸现发者,则沙格一人,江头枭示,摘奸郞厅定配,见瞒转报该堂,从重论罪事,请严立科条,叨加申饬。”从之。户曹判书郑尚淳启言:“漕船报本曹,请改造者,若在到京江之后,则该郞有摘奸之道,而归到某邑,符同吏辈,辄请改造。此则本曹亦无以凭核虚实。前头若有现发之举,则当该地方官及道臣,并依大臣所奏,一体论勘之意,请严饬诸道。”从之。命善又启言:“逆家之不入籍产者,往往毁撤散卖。若此不已,城内外家舍勿毁之禁,将无所施。请申饬京兆,各别禁断。”并从之。右议政李徽之启言:“史局之役,几臻告讫。先朝谥状与玉册、哀册,别成一卷,以为内入,事甚便宜,而此无前例。实录中,请仍为合付。”从之。

○教曰:“向见疏本,至于今疑怪交中,莫喩其旨也。满纸叫嚷,专事喷薄,未知沈乐洙所谓疾首者何事也?痛心者何故也?夷考全篇命意,始以士流,归之凶逆之资斧,末以士流,谓之鄙夫之吮痈。噫!世道之浇悖,人心之陷溺,厥惟久矣。观于今之时,乐洙所谓士流馀者,不知其几。然予则闻之,国之有士流,犹人之有血脉,人而无是则毙,国而无是则亡云耳。盖名与实之相符,姑舍是,以士流二字,被一世标榜,视俗流奚啻相反?今夫恶士流之称,谋所以劓殄灭之,彼东京、白马之祸,岂非烛照之龟鉴也哉?藉令真如乐洙所云云,士流皆为龟柱之所招诱而假饰者,予以为不然。在龟柱罪恶未著之前,虽使古士流处之,嘉其向善之心,必当容而接之。且使龟柱,不陷于辟。能遂初服,则绰可为靑阳、骊阳,岂可以此勒成箝杀之断案乎?至于罪恶既著之后,无论士流俗流,孰不绝弃,若将浼焉乎?唉哉!乐洙之言,胡乃诐僻之甚也?且为今日北面者,凡于讨贼攻逆之际,岂可一论一否?乐洙之龂龂于量、𨩌二竖,而独于麟、谦之凶,能、范之逆,未尝发一口气。抑专于南,故忽于北而然哉?又或憾在此,而恩在彼故然耶?予于乐洙,窃有一哂者。序不居三四,昨夏有所云云,今若寓诸别论之科,混置,勿问之中,犹之可也。否则乐洙不特无向人大谈之竖立操守,乃如一二营营之举。未知士流,亦曾有是迹否,何必索言?以伤王言典严之体也?噫!恕己则昏,责人则明者,乐洙之谓也。且乐洙所谓:‘世变之千奇万怪,不忍正视者。’政是自道。惟予宵旰一念,亶在保世臣、镇朝象六字。作我符契,施及政谟。若于今日乐洙之跳踉,而一味容忍,任其所为,则予果难乎免于乐洙,所谓以仁伤仁之讥矣。微意业已略及于疏批,而适因宾对,又问大臣,大臣建白,实合予料。不可不明示好恶,以定规模。修撰沈乐洙,削去仕版。”

○大司谏郑昌顺启言:“前靑城尉沈能建,日前文女家斥卖时,符同牟利之辈,主张卖买之计,出给图署印作文券。究厥罪状,诚极无严。且居间之文身,即圣国之亲叔侄,尤岂可亲昵相交乎?请削职罪人沈能建,亟施门黜。”从之。又所怀,略曰:“向者前判书李衍祥罢职后,台启之加罪削黜?万万乖当,而适値姑停之时,实无出场之期,虽有甄叙之命,亦无奉行之道。乃有特令定式停启之教。然台启停连,自有体段,不连则自停,即是古例。前启则不连,新启则独停,已有坏于古例。而伊日,台臣请承旨出接,告某启之停云。台臣举行,有若停连可否禀达,而奉行者然,坏损台体大矣。臣谓当该台臣,施以谴罢,定式下教,亦命还收停启之规,一遵古例。”从之。先是,命李衍祥叙用,政院启:“方在台启中,叙用传旨,不得捧入。”教曰:“以传启之不为停连,在未决之中,则不可无一番定式。此后当停之启,台谏诣台,言送本院,以停启书出。”至是昌顺,以定式之无古例,请收还。可之。

六月

6月1日

○壬申朔,教曰:“抄启文臣中,未通淸、已通淸文臣之无实职者及承文参下之未回刺者,无斗禄而使之役,役于月讲课制。是岂酬劳之意?此后无论参上、参下,无实职人被选于抄启文臣,则随品付实军衔给禄。虽以本职坐罢者,如削职或夺告身,而可应讲试者,已有付军职冠带常仕之规。所以行于史局郞之例,可不施于抄启文臣乎?依史局郞例给禄。”兵曹以巡将金宇镇付军职启。教曰:“巡将,即其职耳。何可既为巡将,而请付军衔乎?然则京外白徒之陞资者,皆付巡将,而无付军职之例,均是巡将,而士夫则以巡将本职,更兼军衔,中庶则无是耶?且巡将与监军自异,故移实职,则递巡将,元是不易之成典。岂非傍照之一端?该堂上递差。”

○命京畿观察使李亨逵辞陛,教曰:“传宣教书,所以命其官之意也,即古麻诰遗制。须于肃拜前启下,名实或可相孚。近来谬例成习。此后除拜即日,分排知制教,肃拜前撰进教书,而如有时急差除,教书未及撰出,则政院微禀。”

6月2日

○癸酉,西北关大水,两湖旱。

○以尹东暹为议政府左参赞,李衍祥为议政府右参赞。

6月3日

○甲戌,展拜于景慕宫。

6月4日

○乙亥,教曰:“巡将,古例必以曾经吏判以下,无不入拟,概其遗制,观于西班举案而可知。今虽不复此制,亚铨以下,皆可得以差拟,则武臣之亚将,岂可不差?此后随即加抄。遐方白徒之陞资者,此系疏通之政,不可不拟之。就元数中三之一,以此辈拟之,馀以文武分半拟之。如或违式,该房察推。”

○以沈念祖为弘文馆副提学。

6月5日

○丙子,以李命植为弘文馆提学。

6月6日

○丁丑,弘文录副提学沈念祖、应教洪明浩、校理李谦彬、徐有成、副校理朴天行、李鼎运、修撰郑渊淳、副修撰权以纲、林锡喆。九点,徐龙辅、郑东浚。并吏曹录。八点,尹长烈、李显模。改名喆模。𪝤、李宗燮、尹㬦、金载瓒、李集斗、赵城镇。

6月7日

○戊寅,以赵时伟为吏曹参议。

○都堂录领议政徐命善、右议政李徽之、左参赞尹东暹、工曹判书李、命、植、吏曹参判金夏材、吏曹参议赵时伟、吏曹正郞李时秀。六点,徐龙辅、郑东浚。五点,尹长烈、李喆模、姜𪝤、李宗燮、尹㬦、金载瓒、李集斗、赵城镇。

6月9日

○庚辰,以郑志俭为奎章阁直提学。

○教曰:“观此箕伯状启,潦水无前,垫没此多。言念民情,恫若在己。惟其结构奠接之方,想有该方伯之措划,而在朝家轸恤之道,不可无别般顾助,抚摩之举。所谓恤典,奚徒回启?依状请施行。元恤典外会付某样谷中,被水灾民人等处,量宜赒给。仍令道臣,召集父老,慰谕此意,须给谷物以闻。”

○教曰:“每年内冰库蓝染、冰丁,易致虚实相蒙,近年不用冰牌,连以标纸举行者此也。然而以标纸举行,则归于别判下之科,此亦名实不孚。此后各殿掌务中官,较量当年应入冰丁数爻,每年五月晦日,以先启手本呈政院。粘尾启下后,下本曹,则本曹,将此知委该库,使之只依此数进排。虽以板䌷一事言之,例入之物,殆作别用,每年别有标纸举行者,亦甚无谓。以此之故,或多或少,间又为弊不些。自今年为始,本曹每年六月初,直为进排于各殿,而数爻则较五六岁之中,指一定数,登筵时禀定,仿此遵行。”

○教曰:“奉朝贺奉祀孙调用之命,不但出于仰慰慈心,俯轸主家而已。欲使慈宫亲属,有入承起居之人,仍作完人也。至于洪守荣,即奉朝贺之孙,尤无他私义之可言。除拜半载,迄无动静,宁有如许道理,且使奉朝贺,至今在世,耿然一心,只知有国,必当公自公、私自私,义不当言私。况引故相家事,曾于筵席,屡有云云?恨不使奉朝贺当此时也。到今守荣之出肃,即追先祖未卒之志,以此意各别严饬,永禧殿参奉洪守荣,当日谢恩。此月是慈宫诞月也。予小子,曾无一事半事之宽喩慈心,则惟玆之举,乌可已乎?且予小子,或値此等时,虽欲献贺开喜,而慈教每以奉朝贺未暴本心为教。奉朝贺似因丁酉九月传教中句语,而为不安之端。此则不然。不过就事之说,岂不知本心而然哉?观于郑履焕处分,而予意亦可知也。今也至于奉朝贺之孙,而以此为嫌,可谓万万意外。噫!安世之不幸,可对奉朝贺慰譬。茂弘之灭亲,正为洪守荣准备。今下传教,实无馀蕴。今以后奉朝贺奉祀孙,岂敢不从宦,亦岂敢不奉祠版,入处京第乎?亦以此意严饬,斯速承候慈宫。”

○教曰:“年前取考《登瀛录》及《堂后日记》,自万历后,至于先朝初,膺是录者,不啻几百人。元无自录成日作窠,付衔之例焉。间有数日后差除者,其例绝无。过数朔或经岁后始拜者,十之七八矣。又考肃庙朝日记,时任玉堂,无得以新录引递,明有文迹。以是予亦遵此,果有云然之饬教。此奚但修述故事之意而已?抑亦息竞止躁之一端故耳。伊后未过一二录,政院便以饬教,归之弁髦,并与定式之教,而不使知申知之。此知申十年后近始入院,则安知近年下本院之教乎?不徒此事为然。向闻知申言,院中凡事,辄多不知云。盖僚员与下吏,元不关由故然也。若此而但于勘罢之时,独以长僚,首当其咎。是岂朝家综核之政乎?都承旨严璹牌招察任。此后院僚,复有如前之习,当有别样警饬,各房知悉。”

○以李敬玉为司谏院大司谏,赵时伟为吏曹参议,郑志俭为奎章阁直提学。

6月10日

○辛巳,次对。领议政徐命善启言:“即见庆尚监司李文源状启则:‘本营债殖,并为停罢,以债利需用者,更为减削,而不得不代给者,为一万九千八百二十两。前启所陈别备条、记、外条及华山租耗作钱外,其所不足,以射军奴木代米及南仓钱作米半留条,每年取耗以用。蒜山盐利钱、姑母山城米、华山别备太,亦为移录于防债,其馀则以营耗谷充补,而本钱收捧,亦不以什一为定,十年为限,无论多少,次第收杀为宜。’云。未尽停殖之债,并既停殖,则惠已均矣。未尽克减之需,益加克减,则用又节矣。其中不得不充代者,则观此所请,虽甚零琐,不烦经费之割出,只要句管之推移,营阃需用之不足者,自朝家充补代给,虽非正当底道理,而今于再启之后,有难一例靳持。请并依状请许施。至于本钱收捧事,当初绣启之分排十年者,或虑难捧之弊,为此宽限之论。道臣所陈既如此,营下物情,亦可以推知。收杀之政,一付诸道臣,使之量其缓急,较其远近,参酌进退,便宜举行,而但或有每年所捧,随即换谷之议,臣则以为:‘岭南还谷,其数渐敷,为弊于民,固自不细。’道臣亦岂不以发卖为言乎?见今荡债充代之道,无非加分取耗之政,而又若以钱换谷,敛散不已,则岭民将何以支堪?而一逢歉岁,岂无尽失之虑乎?钱固不可闭藏,而姑且留储,自有流迁之时。营各库,则非朝家所可指挥,而南仓所收债,本钱则随其所捧,着实典守之意,分付。”可之。又启言:“臣于营阃荡债事,有所仰达矣。京外殖利之法,自古有之。不然,毋过什二之文,何为昭载于《大典》乎?近来民习渐渝,奸计百出,给债之政,稍过年数,则其中足可备纳之类,亦生侥幸希凯之望,凭借邻族侵征之说,恐动坌起,至于登闻朝家,许令荡债,其代则艰辛充给。营阃之私自需用者,自朝家,充补给代,揆以国体,万万屑越,有限财力,将何以区划乎?今于岭营荡债,其将残败,故虽覆奏许施,而若使他道,视此为例,复有荡债给代等说,则不可不一切防塞。”允之。

6月11日

○壬午,亲试抄启文臣,仍吏曹参议赵时伟职。

6月12日

○癸未,召见直提学沈念祖教曰:“日前以馆儒之月三讲,有所下教。此亦遵古例之事,而圆点科复设,一经讲何如?”念祖对言:“若复讲制,则可得实才矣。”教曰:“先朝行此讲法,几至七八年。或先讲后制,或后讲先制,而其时廷臣,盛称美制。盖此法出于宣庙朝,而先正臣赵宪,采仿中朝故制者也。复设此讲,则儒生或以为难耶?其广问便否以奏。”

6月13日

○甲申,《御定八子百选成书》,凡六编。取韩文三十篇,柳文十五篇,欧文十五篇,老泉五篇,东坡二十篇,颖滨五篇,曾文三篇,王文七篇。书成,印颁中外。

6月15日

○丙戌,教曰:“观此济州牧使状闻,罪人大燮,假称行商,遍行岛中,缔结商贾,踪迹闪倏云。噫!此天地不改,则一部明义之书,赖亦不泯,而以大变之至凶极恶,戴头假息,已是失刑之大者,今反跳踉至此。盖大燮之家任接者,相范及兴、文、龙、辉也。伊时,虽因诛死之甚多,渠获至今漏网,而今日域中,若有一分不绝之大义,岂有是哉?且闻种种阙点,出入无常云尔,则亦将啸聚越海而莫之禁乎?大燮从当下教,为先令牧使,具格牢囚,以待处分。该县监事,无异故失。安置罪人之任其行止,古所未闻之事。此等罪犯,岂可罢黜而止?亦令该府,刻期拿来严囚。”

○召见阁臣教曰:“此《心经》,即先正李滉之旧物。极甚可贵。推给其子孙好矣。”徐命膺对曰:“此是先正臣所览之册,而曾见跋文,则先正以白纸三束换来者,即一珍玩。置于内阁宜矣。”教曰:“肃庙朝进讲《左传》,留在烂简中,此则欲奉安于奉谟堂矣。”郑志俭对言:“事系尊敬,宜即奉安。”教曰:“《续纲目》,一次釐栉好矣。”命膺曰:“方考校矣。”教曰:“礼乐、刑政、仪章、文物,即有国所重。酌古参今,汇成一统,为时王之制为好。今观《文献备考》,率多阙略。《舆地胜览》中,添附《海东邑志》,亦不可已矣。”

○教曰:“古之龙图、天章之职,居则侍中,行则从驾。所以备考问掌词命也。阁臣何以异此?然班仪尚无定制。大提学,虽非实职,既参东班,阁提学之无实职者,宜无异同。此后陈贺朝参班,并参东班,动驾时陪班,近始成式。至若殿座时,无座次图之故,事面自多苟艰,御殿、御门时,直提学以下阁臣,分班相向位,与承旨,异行在后。”

6月16日

○丁亥,全罗道观察使朴祐源,以密启,论济州前牧使金永绶罪状。教曰:“近来堤防虽曰不严,而宁有如许道理?”郑民始对曰:“永绶之纵奴交通逆妻,论其罪犯,实难容贷。且不能检饬凶孽,以致大燮之恣意行商,此等牧守,若不严惩,有关后弊。亟令该府,拿问勘律宜矣。”教曰:“观此完伯状启,事属秘密,虽不详教,其中一件事,不可不严核得情。奸犯情节,至为叵测。渠以牧使,既管一岛,而行此胸臆,如是现发之后,寻常勘绳,来头之弊,岂可胜言?状启中,此段要语誊下,前牧使金永绶,即为拿来严囚,发问目严问取服,捧供以闻。”又教曰:“以道伯状启观之,岛中罪人事,极属惊骇。而昨日牧使状启三罪人事,不但全没事实,他罪人许多凶悖之事,亦不登闻。营校探察岛中之际,牧使岂有不知之理?然则牧使之状启,必出于要掩,后时之罪,妄生先发之计者也。济州牧使金蓍耇,为先拿处。近来耽罗三邑守令之不择,莫有甚焉。大静县监罗润禄、济州判官黄鳞采,并递付京职。牧使之代,勿拘资格,各别择拟。两守令亦令拔例择拟。”

○特罢吏曹参判金夏材职,以耽罗守令,不能择拟也。

6月17日

○戊子,次对。领议政徐命善启言:“伏见湖南伯启本,耽罗事,万万惊心。接查之举,一时为急,不可不别遣绣衣。而巡抚试才,自是应行之例。请前应教朴天衡,济州巡抚按查试才御史差下。”从之。又启言:“前因洪忠道暗行御史李鼎运别单,作队船便否,令道臣,商量启闻矣。即见洪忠监司李崇祜状启则:‘列邑事情,始或参差,今果烂漫同归,自明年定式施行。诚合便宜,而年前作队,有弊旋罢,今若设行,则别立科条,严防弊源,然后无如前之患。酌量船人情愿,参以各邑事实,别成节目,上送该厅,以为严加约束之地。’云矣。列邑之意,既皆乐从,道臣之言,亦欲断行。湖西转漕,自此幸甚。至于节目间事,惟在本道往复该厅,烂费消详,划定成式,毋若向来乍设旋罢之为宜。分付道臣,使之趁速举行。”从之。

○特免右议政李徽之相职,教曰:“固知其言未达意。且此大臣秉执之牢确,予所稔知。惟此云云之说,岂有他哉?然处具瞻之地,有蕫饬之责,而有稽之例,曰以无例,从又转出设鞫之说者,首尾能无矛盾之嫌乎?虽以敬礼之意,姑不索言,而大义所在,关系若何?右议政李徽之免相。”是时,全罗监司朴祐源,上密启,济州前牧使金永绶在任时,顾护逆妻,任人交通,纵出凶孽,恣意行商云,命拿问永绶。领议政徐命善,请囚南间。徽之曰:“既非逆狱,则南间囚,似无例。若设鞫,则犹可。”云云。故有是命。又教曰:“前右相朝筵举措,予实惜之。处分之止于勉副者,或欠敬礼,恐归过差故耳。筵话之未达本意,予非不知。予则以为勿论达与不达,然疑之说,出自鼎席,予所以回顾惝恍,莫晓其故者也。目今朝象无一可恃,惟其镇嚣俗、振颓风之责,专恃大臣。而至于昨今事,奚特有关风俗而已?从此,天下万世之大防,将有堕坏之渐。予之所深惧者,实在于义理之头脑,大臣之所持难者,反在于格例之枝裔,予又重为之惜也。不审大臣之意,何所居而何所执也?大僚然矣,具僚何言?自今以往,凡系按查声讨之事,自上独皆出意见,替行有司乎?”

○备边司进济州御史赍去事目。事目,本州以弹丸小岛,僻在海隅,最近朝家柔远之化,厥惟久矣。惟我圣上五载光御,一念轸恤,贡献之蠲减漂船之搜访,前后特恩,覃及千里,而惟其宣命巡检之道,试才慰悦之举,姑未及举行,则或虑海岛之人,不无抑郁之叹,特为差遣御史,既命巡抚,又令试才,而兼察三邑军政及民隐,御史入岛之后,举行节目,条列于左。至于按查一款,远外事情,有难遥度,故不为磨链。御史下去后,详细采探,严明查究,或状闻禀旨,或便宜从事,一,御史入岛之初,即与地方官,齐会一处,无论士族军民,一一招集后广布,而详论之我圣上深察民隐之德音,慰悦人才之盛意,咸使知之。一,三邑儒武土试场试取,而试题依前封题下去,其试券还朝时封进,使大提学科次,武士试取规式,依兵曹启下事目试取,入格者,则矢数分数,开录启闻。未入格,而单技优中者,不可无施赏激劝之道。六两二矢,木绵一疋柳叶箭二中一疋,三中二疋,四中三疋,骑刍二中一疋,三中二疋,四中三疋,鸟铳二中一疋,三中二疋,或分等施赏。木绵以全罗监营所在十五同持去用下。一,船上火炮诸器,一一试放,将校军兵,如有才能者,以赍去木绵,参酌施赏。其中屡年任事,晓解军务,勤劳特著者,别为启闻,或给展力等级,或给兼司仆、内乘等帖,以为激劝之地。一,试才之外,兼察岛中军政及海防形便,军兵军器船只什物,一一点视,器械之伤弊者,则使即修改,军额之有关者,使即充定。如或有城池颓废,船只器械破伤者多,某某官员,不为修筑改备,详查书启。海上瞭望,最为紧重。瞭望之卒,不时点考,如有老弱不合者,使即改定,仍加严饬,举火报警等事,着意举行,俾无疏虞之患。一,三邑内逆贼支属之连坐为奴婢安置岛配之类,散在各处,实有踈虞之虑。更为申明科条,另加操切,无得一刻擅离,保授主人外,无得相通,至于各浦口船路,一体禁防,俾无陆地人与罪人交涉相通之弊,如有现发者,则并与保授主人,而依律痛断。一,本岛幅圆不广,土薄民贫。且无生业,而本牧以下数多官长,列于其中,诛求多门,征敛无节。且本州进上物种,极其浩多,凭借侵渔,盖无纪极,而王化既远,赴诉无路,诚甚可矜。御史既兼巡抚之行,周察坊曲,民隐详搜,前后事例,裁酌其滥数,蠲除其横敛严防弊窦,痛惩贪污,条列状闻,永垂后法。一,三邑守令贤否及已往守令治绩表著,遗爱在民者,贪滥虐民,怨谤未已者,并访问书启。一岛中之文武官前衔,或有抱才滞郁者,访问审察,抄泽书启,令该曹从速收用,以为慰悦远人之地。一,年八十以上,米谷鱼物,参酌题给,冒年入籍之类,详细区别,俾无滥受恩典之弊。一,孝子节妇表表著称者,开录启闻,而伤伦败义,一鄕所弃者,亦即重治,以为彰善瘅恶之地。一,三邑刑狱,一一亲问详核,一从事理,疏释惩治,凡含冤抱屈者,亦皆按问伸理。一,事系民隐邑弊,而若有不可不及时变通措处之事,或先行后启,或驰启禀旨。一,汉挐山斋戒设祭其仪注,使礼曹磨链举行。一,巡抚是戎事,御史以戎服行事,而牧使以下,以军礼迎送。试才时,则以时服行事。一,所经各邑支待迎送等节及试才时支供,务从省减,以除民弊。一,军官一员,毋论实职有无,自望带去,而印信一颗,令该曹给送。一,罗里铺改定节目之后,岛中民情之便否,各别搜访,而盖其载入之教,多归于土豪官属辈,消花之资,年事虽不至甚歉,辄有请暇之状,鱼藿之捧,混及于山氓。凉台之征滥,至于海民铺教,一人土豪官属,莫不倾耸,山氓海民举切愁怨甚至于官家操切择捧。及其出铺之时,劣品换送,多有传说。实状果如所闻,细加廉探一体书启。一,国马匹数,按籍查考,牧场处所,并为摘奸,牧子元数、私马多寡,依前定式,亦为查实。

6月18日

○己丑,以金文淳为吏曹参判,徐有邻为同知经筵事。

○上率百官,陈贺于惠庆宫。是日,慈宫诞辰也。御明政殿月台,亲上表里,仍致词陈贺。

○以郑存谦为实录摠裁官。

6月19日

○庚寅,以金锺秀为判义禁府事。

○递吏曹参判金文淳、吏曹参议赵时伟职,以李敬养、沈念祖代之。

○掖隶有犯夜者,命禁卫大将李敬懋问启。教曰:“士人外,夜巡被捉,无移送刑曹之例。此曰移送云云,似是错料,而当此掖隶操切夜禁严饬之时,岂可故放乎?大抵武艺厅,不可但以掖隶言也。系是禁中亲兵,且以近二哨作队之军,犷悍豪悖,势所必然。其所防戢,必倍寻常徒隶,况宿卫重地?如有一毫不谨之迹,而掩置不治,其为难言之忧,曷可胜言?该大将未经训将之故,抑或不知而然乎?扈驾将官,无罪而遽汰;宿卫亲军,有犯而故放。予则以为:‘该大将事,以前较后,迹虽异,而事则同。’一则纳谀承宣也,一则容悦掖属也。惜乎!该大将之畏首畏尾,却顾却瞻,胡至此甚?此后少加刻励,无至重究之境可也。掖隶被捉,不为草记,大是无前之举,并令各营、巡厅、捕厅知悉。如是申饬之后,若不捉告,焉用彼夜巡为哉?一体严饬。”

○大司宪李圣圭上疏曰:

噫嘻!近来乱逆层出,忧虞多端,而馀孽之假息海岛,寔系其类。迺者道启条陈,事属秘密,虽未得其详,而至若金永绶之眼无国法,恣行胸臆者,岂不万万骇痛哉?纵弛防检,乃有贼竖行商之举,容护逆婢,全昧古人减亲之义?情节叵测,干犯自露。揆以王法,宜即严核,明正典宪。臣谓永绶,亟命王府,设鞫严问,断不可已也。

批曰:“当商量处之。”

6月20日

○辛卯,以蔡济恭为判义禁府事。

○召见济州御史朴天衡,上曰:“今番御史之责至重。昨年湖西,善为准事,故今此特简,意有在焉。本州遐远,王化不及。前后守宰,亦未能宣扬朝廷之德意,故岛俗之愚迷,实由于此。御史今行,非但劳来安集而已,民隐之未能上达、狱讼之不得断决者,亦为一一采探究核,使遐氓,咸知朝家德音。巡抚后,本州物情、风谣,善为详记,别单以闻。”

○颁《续明义录》于济州牧。教曰:“今番御史下去时,宣谕文,当以御制制下。待制下,真谚翻誊,阁臣中奉教书,以有旨下送完伯及御史处,使之即日入刻,御史行中赍去之意,分付。”俄有筵教,《续明义录》五十件、谚解一百件、《原明义录》具谚解三件,亦为安宝成,有旨下送于御史处。

6月21日

○壬辰,教曰:“昌德、庆熙,皆用宣政、资政等便殿,而昌庆,无是之故,自前明政殿,通以便殿用之。故事,不特都政时,御此殿,盛暑经筵,亦多行焉。明日都政,御此殿,寔遵故例,服色之不以时服者,似无其例。令礼曹,考例厘正。”

○轮对。仍行抄启文臣课试。

6月22日

○癸巳,御明政殿,行都政。吏曹判书洪乐性、参判李敬养、参议沈念祖、正郞李时秀、兵曹判书李性源。教曰:“守令之职,顾不重欤?宽予九重之忧,宰我百里之民,藉或人器不称,必使民邑受困。毋或规规于资历,毋或营营于颜私。为官择人,惟人是取,岂不为公私之幸?粤若边将,为任不轻。残堡薄镇,莫不有关防之责。久勤之制,纵难摆脱。排拟之方,宁患适宜?皆在铨臣裁量取舍之如何矣。甄复之窠,初仕之除,毋论荫武,亦须十分精遴,去冬大政,以庶类收录事,筵教不啻丁宁,而伊后注拟,未见奉行之效。昨夏大政,又以文参上,排阙陞叙,武参上,循阶移迁,亦有受教。文武之淹于见职,久未疏通,反不若无定式之时。居铨者违负至意,抑云不细。咨!尔居铨之臣,莫以此教,看作备例,必须惕念。”又教曰:“岭南,以邹、鲁之鄕。弦诵遗俗,迄今未沫。本道文武曁荫路通仕者,至于几百人之多,而近年以来,勿论显职漫任,未曾通拟一人,未曾甄叙一窠,大是朝廷之羞耻。既往姑且恕之,今政又复如前,蹈袭秉铨之臣,焉得免不职之失?为先严饬铨曹。”又教曰:“铨选复旧,非予本意,向与领府事,有所云云矣。近见铨选,徒循旧套,无激扬之效。此予所以屡下饬教,庶无至空言之归者也。当此极暑,予之亲政,非为游豫。其须体此意。”又教曰:“侍从堂下、堂上无故人之无端见枳,厥数伙然。向于重臣金锺秀秉铨时,有上下酬酢,至今抄出列录,以为次次振淹之地。伊后居铨者,又复抛置至此。此无关于堤防,无阂于激扬,特因姑息之俗,徒致迁延之叹。不欲为者,固无加损。未见拟者,独无纡郁?大抵铨选复旧,实非本意,既复之后,要令事事修举,比长望参议,两司郞官之时,声绩必须倍蓗,或可为目前耸人观听之资,奈之何蔑效无味,若是之甚也?向所云云之弊,亦非铨堂、铨郞溺职之罪乎?以此意,严饬东铨。”又教曰:“洪守荣阕服后,即除殿官,仍令入觐慈宫,此奚但仰慰慈心?诚欲遵守家法也。盖我朝家法,凡于近戚之家,务尽敦叙之义。主家亲属之名,系属藉者,岁时、朔望,必皆通谒,著为故事,仍成不易。彼靑恩家事,不可比方于今日,而我先王在宥之时,时节颁宣,犹且未之停焉。小子嗣服,迄今遵用。不徒是也。以赵时溥事,向已提谕。服纪亲属,正似此人地处。时溥之黾勉承当者,守荣独敢逡巡乎?一番承候之后,更勤饬教,不啻几次,而全然违逋,无意知变。渠以微官、末品,特教之下,焉敢乃尔?岂其奉朝令畏君命之心,不若时溥而然乎?令畿营,别加严饬,使之以时承候慈宫。付职,已过六年,亦有他戚家旁照之例。今日政六品迁转,以尊事体。日前筵中有丰陵府院君家奉祀孙调用之命,大抵甲申以后,事面自异,府院家,不可无通籍之人,亦不可阙起居之礼故耳。且时溥身死之后,本家宜有时溥之代。亦令今日政,依筵教相当窠调用。又以金龙柱事言之,自年前,屡烦辞教矣。洪、赵两家,尚以外氏之故,有是甄录之举,则慈殿近亲之方在可仕之列者,尤宜收用。且闻龙柱筮仕,又近十年云。今日一体六品窠调用。噫!惟玆之教,出于义自义、恩自恩之意也。不幸世变层生,三家各干一事,古有是否?宁不骇愤?欲严堤防,则不可无是教。欲明义理,则亦不可无是教。万有一怪鬼之徒,妄生觊兪,窃冀侥幸,谓予意之或弛,谓大义之可眩,则惟予权纲不坠,关石自在,察机而逆折,随露而痛惩,特是转移间事,何恤于是?欲望中外晓然知予本意,故于纸末,复有此云然之教。并须知悉。”

○以金文淳为司宪府大司宪。

○教曰:“才以岭人收用事,有所饬教。此承宣先正遗裔,旧时宫僚,出身已过三十年。升资又近二十年,且是岭外人。今番差除,意岂徒然?迨此上京之时,欲令晋秩而归,问其年,将至七十。此等人,合施陞擢之典。承旨李宪默,今日政,二品窠备拟,无致言归无实之叹。”

○教曰:“西北别付料试射之规,自昔已然。况闻近因兵曹公文,北路武士,多有上京者云。今则都政不但已过,皆是无荐之类。虽欲收用,其势末由,皆将空来空往,明日西北别付料军官试射时,一体待令。”

○吏曹,以柳星汉通拟持平望。教曰:“星汉之罪甚重,其所解归,以其年久而恕之也。大是宽典也。夫阙庭拔剑,卿等以为如何?下隶悍毒,实是星汉之罪也。前日筵中,有以此事语者,予已痛言其不可矣。今以通淸望拟入乎?便是使后来,复有此拔剑之举也。铨郞何其放恣无忌?此果出于公议乎?私议乎?前则不待予言,皆请照律,而今则急急于通淸。此何举也?参政铨郞,下义禁府,拿问定罪。吏曹堂上,并罢职。”

○以李衍祥为吏曹判书,金夏材为吏曹参判,郑志俭为吏曹参议。

○亲试抄启文臣。

○教曰:“向以遐方武士之不得沾官,属勤饬教。今番都政,须有别般耸动之举,可责实效。三南、两西、北关、松都人,果已搜访准拟乎?此意,另饬西铨。”

6月23日

○甲午,上御北营,试取西北别付料军官、北营将官。领议政徐命善启言:“北道武士朱彭龄,腰插铁鞭,入就殿庭,不胜惊骇,即令结缚,仍置营下矣。”教曰:“铁鞭委折,详问其由乎?”对曰:“自北上来,为御贼防身,腰插而来,仍入试庭云。而揆以所犯,似宜严惩矣。”教曰:“以慰悦遐土之意,招士而来,以愚昧无情之事,勘罪而送,则殊非劝奖之道。其放之。”召入格武士教曰:“今此亲试,实出于慰悦之道。居首人特除边将,之次人以次颁赏。且即拟荐事,已有申饬。尔等惕念习艺。”

○荡涤李章吾罪名,以章吾身故也。

○吏曹正郞李时秀纳供。判曰:“既曰无一面之分,则虽是主通,干涉可否,必不若长三铨。然执笔唯唯,未始皂白,罢职放送。”

6月24日

○乙未,次对。

○特罢摠戎使徐有宁职。病不参班也。以李柱国代之。

6月25日

○丙申,御明政殿,行都政。吏曹判书李衍祥、参判金夏材、参议郑志俭、兵曹判书李性源。 ○以洪秀辅为司谏院大司谏,金锺秀为议政府左参赞,黄仁点为冬至正使,赵时俊为副使,黄升源为书状官,李镇衡为司宪府大司宪。

○教曰:“近値不用刑之时,不惟不可用刑而然也。予于金永绶事,窃有讶惑交中者。彼永绶,非朴直,则必是未莹人也。渠之目下所坐,罪则死罪,问是平问,自初招,一一直招。甚至递归时,帖给板材之事,并与数爻,而绝无欺隐。又以为剧贼之悬首者,三日后许令亲属收埋,为婢罪人,罪固不容,而特以金哥之骨肉,病且死,不使收骨,有所不忍云云。又以为:‘朔望点考,未尝或阙,厥女以是侧目含怨。’云云。朝家自见初招,迄无一字判付者,盖有商量故耳。大抵重于此之鞫囚,辞或伸直,尚有疏决之典焉。此罪人,既已输款,别无可问之端,而又若岛中被谪逆贼之不能防戢,致使许多跳踉之罪,不一其事,渠乌得免此?而歇勘来头,为监司、守令者,皆将问讯馈遗于逆孽凶徒矣。国无法则已,否则宁有是也?设鞫,非其时,加刑,亦非其时。年老之重囚,具格滞狱,竟至毙,则殊非审克之意。早即决折,不至太失刑。罪人金永绶,边远安置。惟玆处分,非缓于大义而然。嗣后复闻似此之负犯,设有十倍于永绶之直招,岂可生出狱门?此亦廷臣不可不惕念处也。以永绶地处,授任本牧,铨曹实有不审之责。况闻渠招以为,以情地之难便,为言于未赴任时云尔,则铨官岂独不闻?以此以彼,不可无罪。其时拟望铨官,罢职不叙。此后有此等族属之干连者,毋得差除,毋得冒赴事,一体严饬。”

6月26日

○丁酉,下纶音于济州三邑曰:“咨!尔耽罗一岛,处于海外千里。包贡橘柚,有似乎夏后之杨州。岁献骅骝,有似乎汉家之大宛玄牡,而备牺牲、篚实,而供边豆。亦粤蠙珠、毛革、竹木、芝箭之属,可以资器用而需刀圭者,指不胜搂。厥民聚石为垣,编茅为屋,俗痴俭有礼让,少疾病多寿考,抑海岛之一都会也。第其壤地峣瘠,惟麰麦、豆粟,生之经纪契活,寄于本道。吁!亦危乎崎哉!肆朝家特垂轸念,视同内服,凡所以慰抚之、悯恤之者,靡不肃极。猗欤!我先大王,考图按贡,发政施仁,告饥馑,则船粟而往哺之,献方物,则糇粮而资送之。搜才询瘼,则辄遣衣绣之臣,轻徭审刑,则每饬佩符之官,环一岛几万生灵,涵囿于柔远之化者,五十五所矣。逮寡人御极以来,迄无一惠一恩之覃及尔等,田无荒岁,纵荷天心之眷顾,舟有漂流,多愧海波之不扬。又是逖矣沧溟,隔绝九重,有疾苦而控诉无处,抱才略而荐拔罔阶,予甚怜之。噫!贡献之许多物种,弊端必滋,而孰肯为尔等导达?州县之几处衙门,差役必繁,而孰肯为尔等蠲除?生才实均于今古,降衷无间于岛陆。圭窦之间,岂无如高维、高兆基之俊彦,而孰肯宾贡,编户之中,岂无如金秤、郑烈妇之孝节,而孰肯褒扬?元牧、山牧之蕃孳,而能无害马害民之政?鲍人、船人之宁谧,而能无失业失所之叹欤?讼狱则剖决称平,而果无抱冤之类;吏胥则诛求痛断,而果无疲困之患欤?似此民隐,宛在目中,每一南顾,玉食靡甘。噫!无远、无迩,皆予赤子。今予为尔等父母,而未能尽父母之责,中宵兴惟,宁不自恧?玆命选部,择文武有资历者,易三邑四长吏,俾新字牧之政。又命前弘文馆应教朴天衡,为御史,往布予心腹,仍令设科试取。此正有愿必送,有才必用之会也。咨!尔大小军民,静听予申恳之谕,克体予采访之意,无隐于予。噫!向来引鳆之特命减数,虽不过九牛之毛,或有,一分半分之效,而至于六苦役之革罢,轮回各山场之创始,横筑驱点军之永除前规,牛马监之新定劝赏,亦有比前斟酌之益否?自馀系关于民瘼、邑弊者,事无巨细,感须奔诉于御史,予其待登闻,为尔等裁处。”

6月27日

○戊戌,次对。

6月28日

○己亥,洪检为司宪府大司宪。

○移配金永绶于金甲岛。领议政徐命善启言:“当初金永绶之率往永命于逆婢定属之岛中,万万无严。请更令绝岛安置。”从之。

6月29日

○庚子,召对。

○《奎章总目》成。上雅尚经籍,自在春邸,购求遗编,拓尊贤阁之傍而储之,取孔子《系易》之辞,名其堂曰贞赜。及夫御极,规模寝广,丙申初载,首先购求《图书集成》五千馀卷于燕肆,又移旧弘文馆藏本及江华府行宫所藏皇明赐书诸种以益之。又仿唐、宋故事,撰《访书录》二卷,使内阁诸臣,按而购贸。凡山经、海志,秘牒稀种之昔无今有者,无虑数千百种。乃建阅古观于昌庆宫内苑奎章阁之西南,以峙华本。又建西序于阅古观之北,以藏东本,总三万馀卷。经用红签,史用靑签,子用黄签,集用白签,汇分类别,各整位置。凡其曝晒出纳,皆令阁臣主之,在直阁臣,或有事考览,则许令用牙牌请出。至是命阁臣徐浩修,撰著书目,凡经之类九,史之类八,子之类十五,集之类二,《阅古观书目》,六卷,《西序书目》,二卷,总名之曰《奎章总目》。

正宗文成武烈圣仁庄孝大王实录卷之十一

秋七月

7月1日

○辛丑朔,刑曹参议李象靖县道上疏:

其一曰立志。志者。心之所之,气之帅,而事之干也。有其志,而后能成其事,故古之论学,必以立志为先。程子曰:“言学,便以道为志;言人,便以圣为志。”此君子立志之准的也。人君居崇高之位,应事物之烦,自足吾治,而不肯留意于进取,眩于机务,而不能深究于义理,号令由己,则有威武独断之心,至治难成,则有架漏度日之思。此后世中主之所不免也。颜渊曰:“舜何人也?予何人也?有为者亦若是。”苟能激励奋发,以如舜为志,而孜孜不已焉,是亦舜而已矣。虽然,舜之所以为舜,亦有道焉。浚哲、温恭之德,精一执中之学,好问察迩之智,与夫任官齐政、好生恤刑之道,见于经传者,俱有成法,惟患人君,无其志耳。惟圣明留意焉。其二曰明理。理者,事物当然之则也。凡盈于两间者,皆物也,而莫不有当然之理。在人,则心之为物,实主于身,涵万善而统万化,贯动静而该本末。具于身,而为视听言动之则,《大学》之格致、《中庸》之明善,皆所以开示明理之工,而读书为急务,诸书之中,莫先于四子。次及于诸经,以博其义理之趣,旁通乎史传,以考其得失之迹,而以濂、洛、关、闽之緖言,为之引路证明,则门户正当,路径端的,而异言、邪说,不足以乱吾之知思矣。帝王之学,与经生章句之习,有异。然窃以讲学明理之功,宜无有不同者,故敢以是献焉。惟圣明,留意焉。其三曰居敬。敬者,悚然如有所畏之名,一心之主宰,而万事之纲领也。人主一身,万机所系,声色玩物之欲,便嬖巧侫之奸,更攻迭钻,以惑乱其知思者,日不知其几。则所以检防维持之道,必有百倍于闲居匹处之士也。三代之教,自小学以敬涵养德性,以立其基本。及其入于大学,则又终之以敬,开发聪明,进德修业,以收小学之成功。是盖未尝一日,而离乎敬也。其持敬之功,则程子、谢氏、尹氏之说,朱子既采,而载之《大学或问》之书,以示动静表里之工。孔子曰:“修已以敬,以安百姓。”子思曰:“笃恭而天下平。”敬之为用,顾不大哉?然敬之为工,拘束则迫切,而难久徐缓则解弛,而易失。厌动耽静,则近坐襌入定之虚,计工急效,则有欲速助长之患。积久功至,居安资深,自然光大而高明矣。《诗》曰:“于!缉熙敬止。”惟圣明留意焉。其四曰体天。天者,道而已,中正纯粹者,天之道也。《易》曰:“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此君子体天之功也。殿下圣质明睿,励精图治,岂有一毫怠忽之渐?然人心难保,气习易移。虽以大舜之圣,而益以怠荒戒,皋陶以逸欲戒,禹以慢游傲虐戒,大舜不以己之圣而怫其言,群臣不以君之圣,而忽其戒,则君安得不益圣,而国安得不益治?惟圣明体念焉。其五曰纳谏。谏所以攻己阙而来天下之善者也。《商书》曰:“木从绳则直,后从谏则圣。”盖人君,以一身而总万机,处九重而应四远,知识有未达,思虑有未周,应酬或易差,不有忠直之士,随事规谏,献替可否,何以审几微烛,幽远而处之,皆合于道乎?古之治天下,立师傅之职,设谏诤之官,前有疑后有丞,左有辅右有弼,在舆有旅贯之规。位宁有官师之典,倚几有训诵之谏,居寝有瞽御之箴,临事有瞽史之导,宴居有工师之诵,盖立乎朝,而执事于人主之前者,莫非谏臣也。噫!忠言谠论,虽若逆耳,而实利于国,谀辞侫言,虽若逊志,而必害于君。试以历代之明君、庸主而观之,则其得失、善败,可镜考矣。殿下圣质聪睿,摠揽权纲,受纳谠言,无所忤逆。然私忧过计,不能无危,明主之虑,敢冒死而有献。惟圣明,澄察焉。其六曰兴学。学也者,学成人之道也。玉不琢,不足以成美器。人不学,不可以成贤才。昔宋周宣干有言:“国家若欲回复中原,须罢三十年科举始得。”朱子,称其为名言。今若尽罢科法,而复于古,如明道、熙宁之议,则固为尽善全美,而不可以骤变,则酌古参今,略仿朱子贡举之议,而加损益焉。专务实功,绝去浮文,重道义而后词艺,尚敦朴而贱华靡,革侥幸趋竞之习,熄浮夸儇巧之弊,则人心士趋,不觉其变移,而自底于成矣。惟圣明垂察焉。其七曰用人。斯人也,人主所与共天职者也。夫以四海之广,兆民之众,庶务之紧,非一人之聪明智虑,所可周知而独运。是以,设官分职,随其才器之大小,而委任责成,然后可以咸熙庶绩,而无尸位旷官之弊矣。朱子有言曰:“人君只要辨一片心、一双眼。眼明则能识得贤不肖,心公则能进退贤不肖。明与公,即用人之二字符也。”孔子曰:“举直错诸枉,则民服。举枉错诸直,则民不服。”盖枉直殊涂,无交和并容之理。如赏廉而不退贪,则廉者怀耻。进忠而不远侫,则忠者屏迹。好恶拂性,认贪侫为忠廉,则是非顚倒,用舍乖错,而国之不底乱亡者,几希。孟子曰:“无仁贤则国空虚。”惟圣明留意焉。其八曰爱民。《诗》云:“乐只君子,民之父母。”既为其父母,视之乌得不如子哉?夫人君享南面之乐,专富贵之奉,而不知生民之休戚,则厚赋重敛,以浚其膏血。严刑峻罚,以剥其肢体,民且索然求死,嚣然思乱,虽欲使亲上死长,其可得乎?民之品有四,而惟农为本,为业甚苦。暑雨祈寒之怨咨,露体涂足之辛苦,固已艰难,而及其秋成,公私债负,左右催督,往往不免于桁杨棰楚之厄。卖牛鬻鼎,幸免其祸,扶幼携老,转于沟壑者,殆不可胜计。殿下爱民育物之意,发于至诚,愼刑薄敛之旨,不啻十行,而生民之困犹未纾,催科之督犹未除,此其故何也?孟子曰:“先王以不忍人之心,行不忍人之政。”惟圣明留意焉。其九曰尚俭。《易》曰:“节以制度,不伤财不害民。”古语曰:“奢侈之害,甚于天灾。”诚至切之言也。盖人主能约己而泽物,则身安而体舒,人悦而天佑。然则其崇侈之害民者,必获谴于天,可反隅而得矣。伏愿殿下,克己节欲,尚俭戒奢,法天地之节,省用度之费,而上自朝廷,下至闾井,莫不使之去侈华,而崇节俭,一变风习,回淳反朴,则邦本固而天心豫,寿福长而国运昌矣。惟圣明留意焉。右九条者,皆修德养心之要,出治行政之本。虽平常易近,无新奇斩绝之论,然圣学之本统,王政之纲领。惟殿下,勿以为卑近而不足为,勿以为迂阔而不必为。先以立志为本,以明理居敬,为用工之准的,使道义昭著,而主宰分明,刚健而不已,诚实而无间,则尧、舜之圣,不离乎平常易近,而实有高深远大而不可御者矣。纳谏者,所以补阙拾遗,以进吾之德,而兴学用人,爱民尚俭者,方是见于施措运用。然亦但论其所存,而未及乎政令、科条之详。夫本末具而纲目备,然后方可以言治。苟得其要领,则节目条划,特一有司之事耳。臣疾病闲散,无所见闻,无以识其古今之宜,施措之术,不敢备例塞责,渎扰圣聪,而独于所谓本与纲者,拳拳焉。

批曰:“九条万言,言言真切。庸替座右之铭,要作观省之资,而即此一疏,可想尔文识。俟少间上来察职。”

○轮对。

7月2日

○壬寅,召见辞陛阃帅、守令,教曰:“今年穑事,已臻告歉。惟尔守令,体予干恤之意,籴政无或犯分,刑具亦勿违式,以遵朝家至意可也。秋间当有廉探之举,如有一事之犯科,则断不饶贷。今此申饬之意,尔等必无忽另念也。尔等姓名,当付诸壁上,以观其治绩之勤慢矣。”

○召见承旨教曰:“一经讲法,自世宗朝始为创设,中间废而不行。至宣庙朝,设圆点之科,复行讲法,而三经,则除注释自愿。四书,则抽栍面讲。此亦中废不行。至肃庙朝壬戌,故相臣南九万,仍请复行矣。增别节制,依前试取。圆点科,别设以取则,才学、文华,庶可得矣。”承旨郑志俭曰:“如是试取,则实才可得矣。”

○教曰:“漕转之政,有国所重,自在列朝,严立令式,灿然有科条。猗欤!重民天之圣意,可以仰认。尝考肃庙朝酉、甲子年受教,若曰:‘虚称致败现发者监色船主,并枭示。和水现露,则首倡者枭示。’近来,人不畏法,法不准施。臭载之患,奚特无岁无之?至于今年,殆非前比,奸情狼藉,不趐丁宁,沙格之招、道邑之报,便已完决文案。国无法则已,惩一之政,乌可不施也?大抵税谷,但系于经费,则犹可有阔狭之论,付之必生之科,而唉彼小民,终岁矻矻,升收斗合,艰苦上纳,则反为奸猾之徒所偸弄。一番臭载,民受十倍之害矣。未拯而有冒热涉险之怨焉,有废耘辍耕之叹焉。既拯而勒分红腐之米,滥捧庭硕之包。湖税畿氓替备,畿赋湖民代输,种种似此之弊,难以毛举。真所谓有庳之民,奚辜者也。京司之最初覆启,但称各衙门禀处,外方之毕竟状辞,辄曰原籍官移送。此而不已,嗟!我无告饫困于惟正之催科,重困于拯劣之督捧,无几于一身叠役,一岁叠征乎?今番一依受教律准勘,断不饶贷。虽非用刑之时,岂无取服之道也?放举利付内辞意,各令三道道伯,亲执按核,捧迟晩具格登闻。缓忽监司,亦当随现重勘。一体分付列邑,吏鄕之作奸正贡,罪不容诛。又若近日,则各人等招辞,称以官家云云者,比比有之,所谓官家,俱以朝廷命吏。宁忍染指于此?究厥罪犯,言之丑也。嗣后复有此等之弊,该守令计赃用律,实亦不可已之举。以此意,严饬诸道。月串镇之偸出情节,莫曰下辈之操纵。此乃初登闻之事。统御之营,事体自别,营下皂隶,胡不戢饬?该留守从重推考。今年败船之谷,斛越万数,船过十只,如是申令,出于期不更犯之意。致败外诸道,亦将今下判付,誊关严饬。”

7月3日

○癸卯,展拜宗庙、永宁殿、景慕宫。

7月4日

○甲辰,教曰:“近年以来,罕设科举,故春秋到记,必分制讲,各取一人。又于收到记之时,不收已食堂之举案,先以将收之意知委者,非不知差违古例,而盖从阔狭之意也。诸生不体此意,常时居泮,不但绝罕,并与春秋到记之月,而食堂之数,多不过数十人。到今弛张之举,反为侥幸之归。予所以为诸生慨慨者也。今后,有难胶守近例,以此令大司成,布谕诸生,俾为勤励,月讲、旬题,皆如期设行乎?圆点儒生,已准式者,亦几人乎?并令大司成,具由草记。”

7月5日

○乙巳,教曰:“予自幼,笃慕文成之学,旷世之感,诚不浅浅。古所谓朝暮遇者,即实际语也。伊时,因手编先正文字,拟待讫工赐祭。册子既成,先正文成公绍贤书院,遣承旨致祭。祭文,业有亲撰,该房就誊内阁,精写传祝。”翌日又教曰:“昨有绍贤书院致祭之命,追闻筵臣言,此书院,即配享云。御制祭文体重,当行于主享之院。至于紫云,又在先正坟墓之鄕。昨日所下传教中,绍贤二字,改以紫云书出。配享位设祭云,有已例。金文元、朴文纯祠版,承旨一体奠爵,祭文,令内阁词臣撰进。绍贤书院致祭,不但已有成命,此地即先正杖屦之所,而朱夫子主享,先正李文纯、李文成、赵文正、成文简、金文元,东西配侑云,可谓盛矣。其中,一先正追配之旧甲重回,事亦不偶。才命旋寝,有所缺然。依初下教致祭。主享位祭文,当制下。配享位祭文,亦令内阁制进。”又教曰:“紫云则系是畿内,以旬间择日;绍贤则方当农时,以秋成后择日。”又教曰:“陶山书院致祭后,业欲下教而未果。况于宰臣李宪默陞资之后,亦不可一为一否,先正李滉奉祀孙,令该曹,随品复职调用。先朝紫云书院致祭时,有录用子孙之命,此亦继述之一端。先正李珥奉祀孙,或支孙间,亦令该曹录用。”

○上览岭南道臣祈雨状启,教曰:“观此岭伯状闻,本道旱灾又如湖南,连行祈雨云。言念民事,诚极切闷。近果得雨否?此后雨泽及农形,陆续登闻,以副宵旰之忧事,回谕。此状本中,有碍眼处。昔在先朝,筵臣有恶风之语,方以亢旱忧闷措辞,而继以狂风,昼夜大吹等语为说。设有列邑似此之报,岂可袭用乎?予则以为话头亦不当若是。此状启还下送,更为修正上送,道臣推考。”

7月6日

○丙午,《英宗大王实录》成。实录凡八十三册,附录一册。五处史库所藏,合四百二十册。进御附录,又一册。摠裁官以下堂郞及春秋馆领监事以下堂郞,陪进奉安于昌德宫春秋馆史库。附录一册,陪进于时御所。

○《景庙实录改修》成。初旧史官李师濂,上疏请改修《景庙实录》,上可之。仍命文任,任其事。待《英庙实录》开局,同时改修,至是乃成。盖旧实录七册,存其旧本,改修为三册。五处史库所藏,合十五册。奉安于春秋馆史库。

○施赏史局诸臣。摠裁官右议政李徽之鞍具马一匹面给,都厅堂上行副司直赵㻐、右参赞黄景源加资,兵曹判书李徽之、判府事蔡济恭各熟马一匹面给,都厅副司果朴天衡、柳谊、洪明浩、黄升源并加资,其馀仕日最多都厅三人,准职除授。誊录郞厅九人陞叙,其馀堂郞,或熟马一匹、或半熟马一匹、或儿马一匹赐给。别工作监役官,升叙调用。

○教曰:“先朝实录告成,洗草日遮日岩设宴及宣酝等事,令该曹,考例举行。”

○御映花堂,亲试抄启文臣及居斋儒生。

7月7日

○丁未,以李显永为冬至书状官。

○教曰:“政令稍久,则易致解弛,至于严科场三字,即予一副当不易之规制。然去冬柑场向时三制,儒生之挟册者有之,随率者有之。此承旨馆堂,不能严戢之致。明日,况有通方外之命。如或复循前习,试所进去承旨及大司成,难免重勘,而入门次知馆官,亦当随现处分,预即严饬,令诸生知悉,无或犯科。”

7月8日

○戊申,承政院启言:“今此洗草设宴之命,即祖宗朝已行之盛举。臣等岂不欲仰体遵古例、重其事之圣意?而第今西北之涝,岭湖之旱,正是恐惧修省之日。豫大之举,恐非其时,伏乞亟收赐宴之命。”答曰:“设宴以劳,拟遵故事,而院启覆难。亦修已例,依两朝辛丑、丁巳批旨辞意举行。”

○设七夕制于泮宫。

7月9日

○己酉,次对。领议政徐命善启言:“东莱府使赵英镇枚举训别等手本以为:‘庚子条送使出来时,己亥条五送使停止,书契着以旧图书,顺付赍来,而己亥条年头送使书契,既着新图书,则今以旧图书所着书契,肆然来纳者,前后斑驳,故责谕退却,而往复改易之际,庚子条五送,自归于不得许接之科。向来书契,则称以改易于旧图书已收之后,谅其事势,容有说焉,故朝廷特许顺奉,而今此追送之书契,如欲改易,本非难事,渠何敢持来预成之本,少无谨愼之意乎?事涉无严,更为退却,而至于守臣,不思严斥,隐然有许之亦可之意,至请禀旨分付,殊失边臣之体。请东莱府使赵英镇,从重推考。”允之。

○停诸道秋操。

○领议政徐命善启言:“洪乐纯负犯彰露,凡在血气,孰不痛惋?而大论既发,李儒庆犹事顾瞻依违,其心所在,诚不可测。此等之人,略施薄罚,才过一年,复厕华贯,则得罪名义之类,无以惩畏。请儒庆甄叙之命,特许收还。”从之。又启言:“此事关系义理,无人言之者,今日入侍两司,默然而退。世道至此,良可寒心。请不言三司罢职,入侍两司削职。”从之。

○礼曹以洗草、宣酝仪节启。教曰:“内宣酝,今无可为之道。古则近侍、卫卒,皆有宣饭之制,而此制罢后,凡系物力,并属经费。伊后有馈酒之例,自均役创设之后,内需司鱼盐税,属之公家,而此制罢矣。又其后有单馈酒之例,所费,专靠四宫量外之税未准之结,而尽付户曹出税,故此制又罢矣。此等杂费公需之旧例应下者,并在克削之中,今欲遵古例行两次内宣酝,问诸该掌官,皆将责出户曹云。此前例,系是五六十年前事,故其间,丰俭之悬殊判异而然也。至于先朝辛亥、壬子,与常时有异,元无可考之事。今若并令户曹举行,便是三次宣酝,名实不孚,只行外宣酝之外,无他道。以此意,更为磨链节目入启。若此,则政府宣酝一节,何以则不至废其例之叹乎?亦为论理禀处。”

○教曰:“实录告完,我先大王五十载,丰功盛烈,可传千百岁。予小子,窃不胜抃幸,而秘史至严,藏之金樻石室,有非昭布人耳目。至若《宝鉴》之书,备述圣人之德,以寓阐扬之忱,特因史事之方张,编辑之役,迄于今六载,未遑经始。予不胜竦然。然于篇目、条例之各有异同处,博访细询,不失谨始之体,实合事宜。时、原任大言,明干入侍。状德记实之文,两重臣始末照检。原任奎章阁提学徐命膺、蔡济恭,亦为待开门牌招。不载于状录,不编于国乘,而誊在写本御制或春邸系年录者,颁令阁臣,搜考广稽,书出一通,然后可佐纂次之役,而缃帙盈架,亦非时日内点捡,时、原任阁臣、诸臣,牌招入侍。”

○以李圣圭为司宪府大司宪,赵琼为司谏院大司谏。

7月10日

○庚戌,命撰《国朝宝鉴》,召见大臣、阁臣。上曰:“以《宝鉴》事,有下询者。先大王五十年丰功伟烈,史不胜书,敬天奉先之诚。建极恤民之德,涂人耳目,照映百代,虽非《宝鉴》,岂不昭布?而第《实录》,则石室金樻,其藏甚秘,人不得见之,故至行盛德,虽有志状之可见,而终无方册之昭载,亦甚欠事也。大抵《宝鉴》与《史记》大同小异。其事则虽有编年之例,而其体专主乎纪述盛德。在今日揄扬之道,予则曰未有大于此者也。实录既成,予欲继此编成。卿等之意何如?”领府事金尚喆曰:“今此圣教,寔出于揄扬之至意。臣等窃不胜钦仰之至。”上曰:“《国朝宝鉴》,始成于光庙庚午,自太祖、太宗、世宗至文宗,历叙四朝之烈,合成一帙之书。以其时《国朝宝鉴》命名之义观之,则盖欲继此以往,依是例编次,微意所存,可以仰想矣。其后只有宣庙、肃庙两朝《宝鉴》,而至于列朝事实,率皆阙遗,未有纪载。已是欠典。且孝庙朝盛德、大业之可述可纪者,果何限,而尚无文字立纂次,此或因未遑而然耶?予意,则及此先朝《宝鉴》纂修之时,十二朝宝鉴,并为编辑。上承于《四朝宝鉴》,间补以两朝《宝鉴》,合成一通。全书名之曰《国朝宝鉴》,则是或为阐扬先庥,修举阙典之一端耳。”尚喆等曰:“列朝《宝鉴》之尚阙纂次,此诚未遑之致。今我圣上,特思揄扬之道,有此编辑之命,臣等曷胜钦叹?趁今纂辑,诚有光于继述之圣孝矣。”原任内阁提学李福源曰:“此是数百年未遑之盛典,事体至重,臣不敢容易仰对矣。”原任内阁提学徐命膺曰:“列朝宝鉴之续次编辑,事面重且大矣。”原任内阁提学蔡济恭曰:“揄扬先烈,莫大于宝鉴。及此时编成好矣。”原任内阁直提学郑民始曰:“虽有些少工役之费,岂可因此暂缓乎?”领议政徐命善曰:“事系国朝之盛典,工役之费,何暇恤乎?”尚喆曰:“列朝事实,第当采摭编摩,而仁庙以后《实录》,在本馆,可即考出。至于仁庙以上《实录》,奉安各处史阁,待今番《实录》奉安之行,考出以来,甚便好矣。”上曰:“先朝《宝鉴》则《实录》才完,未及洗草,就其草本割付,先为编辑,而仁庙以后事实,考出本馆所在,实录外处史库,待春秋堂郞奉安之行,考出未晩矣。第《宝鉴》体段,务从精简,故《世宗朝实录》,多至一百五十馀卷,而《宝鉴》,则不过二卷。以此推之,《实录》之所考者,似不多矣。佥议既同,史役将始。今不必设厅,亦不必别差堂郞。蔡济恭、赵㻐,既已效劳于实录之役,仍差堂上,使之纂辑。徐命膺,亦令同为撰次。领府事链于国朝故事,依摠裁官例,主管其事。凡干事务之可以策应者,使本阁直阁、待教照管。”

○教曰:“宣庙朝撰《名臣言行录》,仍命考出列朝实录。此事详载郑文翼、光弼《遗稿附录》。盖文翼之孙修撰惟淸所录云云。朝臣言行,宣庙尚命考出史记,开局撰次,况《宝鉴》乎!玆事,又足为监法之资。”

○教曰:“《宝鉴》《义例》,不无参差处。《国朝宝鉴》,纪载太祖、太宗、世宗、文宗四朝事实。又有《宣庙宝鉴》、《肃庙宝鉴》,而惟其编书之体,不但详略之各有不同。乃若端宗、世祖、睿宗、成宗、中宗、仁宗、明宗、仁祖、孝宗、显宗、景宗盛德至行,率皆阙遗,无绝载之文字,是岂非欠事乎?大抵《宝鉴》之书,成于光庙庚午,而历叙四朝德行,合成一帙之书。窃意义例之如许,盖欲继是编次之微意存焉。厥后宣庙、肃庙两朝宝鉴外,未遑至今耶?否则国初《四朝宝鉴》,间为閪失,至百馀年前,朝家始得于故老之家,特命芸阁锓榟,行于世,以是之故,列朝事实,又未及纂修耶?况今先朝《宝鉴》,合而名之曰《国朝宝鉴》。嗣后以此编补,如肃庙编列圣御制,先朝编列圣志状之故事,则是或为追列朝未遑之志事者耶?博询筵席,佥议曰可。令本阁知悉。”

○教曰:“昨政以未修史三翰林,检拟学教授之望,此乃年前大臣筵禀定式事也。伊后,更无勿拘检拟之特教。或筵禀,则岂可遽拟?问于政曹,以兼衔之故检拟云。别兼、文兼,同是兼衔。别兼,本无官职,文兼亦然。以抑新进、存古风之意,大政日,果有饬教,吏曹岂可引用乎?昨日政,三学教授望筒,并勿施。汉学教授郑东浚、徐龙辅,一体减下,既有朝者传教。此后,申饬吏曹,未修史翰林,毋论实职、兼职,无得拟望。”

7月11日

○辛亥,知中枢府事具善复上疏曰:

夫褒忠酬劳,有国之先务。臣以金麟瑞事,猥承下询,略奏愚见,而不惟此也。壬辰南海之捷,李舜臣实为元勋,而若其戮力同心,佐佑成绩者,鹿岛万户郑运之力为多。运之立殣,又与舜臣均耳。舜臣之子孙,世世显用,朝家之报酬者备矣。独运之后裔,流落海西,无一显用者。且壬辰再造,专由于天朝提督李如松平壤之勋,而皇明之沦丧也,提督之孙,脱身东来,今其后孙,或以武举,世之待之,反不若鄕曲之登第者。臣谓如松及郑运之孙,择其可用者用之。本局待变船,丙丁以后,专为江都设置,而春夏,则运谷湖南,取其税纳,以补军实之资;秋冬,则还泊江都,关系若是其重大。设置之初,抄出江上富民。使为船主,器械精备,使用无弊矣。中间与夺无常,奸弊滋生,来头之忧,有不可胜言。伏望令庙堂禀处焉。

批曰:“卿,老元戎也。前后章奏,可见无隐之诚,予甚嘉乃。李提督及故万户郑运后孙收用事,分付铨曹,得其可用之人,即令草记以闻。尾陈船只事,令庙堂禀处。”

○召见纂辑诸臣。上曰:“列圣朝御制,今当次第编辑,而至于肃庙朝丰功伟烈,多至四十年,所以编成《宝鉴》者,都不过七卷矣。今玆先大王五十年登极以来,御制纶音,多有作册,而且奉谟堂奉安册子,或刊或写,仍成卷帙者,搜之以断简残编,殆过二万卷矣。若以所著述,书为编摩,则非但工役之浩繁,有欠精实之道,必以嘉言、伟烈,择其紧要之旨,以成《宝鉴》。”金尚喆曰:“圣教诚然。”上曰:“《自省编》、《警世问答》、《集庆堂编辑》,已有刊成。此则附于立纲之中甚宜。若取登极后,所著御书、作卷,当至五六千卷,尽数编成,则甚难矣。”尚喆曰:“难以年月可期矣。”上曰:“先大王宝龄弥邵之后,或有诏世传后之文,虽不可一一详录,采其精要入录,好矣。”蔡济恭曰:“立纲载录,则可得文简而工省矣。”上曰:“《肃庙朝宝鉴》,果从略编成矣。”济恭曰:“记载圣烈之书,贵在精而且严,不必编多。”上曰:“卿言是矣。从约编成,则当与《肃庙宝鉴》,同卷数乎?”尚喆曰:“先朝御制编数,止于肃庙御制编数,而续成者,每以续集为名矣。”命膺曰:“先大王所述册子,既至七卷,后辄以续集为名者,恐于肃庙御制册子,有所加数而然,可见圣意之攸存矣。今玆纂辑,有难加于七数矣。”上曰:“其在体先旨之道,事当若是,必以七数,编成《宝鉴》。”尚喆曰:“今此纂辑之役,俾内阁设置者,虽出省弊之圣意,而纂辑厅不可不设矣。”命膺曰:“移设公廨,似便宜矣。”尚喆曰:“以观象监移设好矣。”

7月12日

○壬子,兵曹采访李提督孙镇海县监李萱子出身李光遇、郑运孙郑爀等以启。教曰:“明朝,卿率领来待。金麟瑞子,一体待令。此乃收录中朝人及勋旧遗裔之意,又是扶植之一端,所以嘉奖于训将疏者也。”

7月13日

○癸丑,教曰:“李提督后孙,俄于兵判入侍,既已召见,而特以无荐之故,不即调用。大抵近来宣荐,惟循渠辈颜私,殊极骇然。严饬宣传官厅,此后此等地处,无论中朝人、我朝人,如有遗珠参荐,行首、副行首宣传官,当严勘。”

7月14日

○甲寅,亲试文臣专经讲。

7月15日

○乙卯,诣庆熙宫,奉审泰宁殿,仍审思贤阁御制奉安所。上曰:“四五年后,来观此阙,院宇、墙垣,极甚荒芜,且多倾圮处。数年之间,何其伤颓至此耶?四季朔,自度支摘奸后,随毁随补,非无前例,近来每事有名无实,甚可闷也。”步诣崇贤门外,教曰:“年前,本殿以孝明殿奉安之故,龛榻权奉于景贤堂。从近择日,还奉本殿。”

7月16日

○丙辰,亲试抄启文臣课讲,仍行次对。领议政徐命善启言:“知事具善复上疏,以本局江华待变船,许载税谷,禁断沿邑之捉留事,有所仰请矣。今以训局船运事,俄与户、惠堂相议,则皆云不罢此船,则为弊滋甚云。见今国谷之臭载,以至七只之多,言念经用,不可不轸念。训局则以勿罢为请,户惠则以必罢为言,臣意三月后,不得再运事为定,似好矣。”上曰:“无论滥载与晩载,愆期则一也。予则依先王朝受教,以惩一励百之意,一二船人,即施一律,然后可杜后弊矣,予不欲伤人,故虽有臭载之事,而姑不用法,嗣后则不可不如法以绳矣。原其古法,则犯律者为全家徙边,而至肃庙时,破船船主与沙格,施以枭示事,曾有受教,仍无全家徙边之律矣。其后甲子年间,有京居船主,特施枭示之受教,此是重其事之意也。今此本局之节目有无,何关于败船与否,而如是请裁乎?顷于判付,亦有下教矣。以其税船之致败,守令多致罢黜,沿民亦困苦,其于钩拯之际,沿海穷民,往来鲸波,屡阽危境,言念其状,不觉矜恻。予则以为在为民除害之道,不可不亟施重律,此亦生道杀人之意也。此事卒难轻处,户、惠堂与有司堂上及训将,烂商后更为禀处。”又启言:“城内举动,本无击铮之事矣。近来,愚民不知法意,至于卫外击铮者,多至六人,事甚惊骇。臣意则四件外击铮人,亟施别般勘律宜矣。”上曰:“此事,业欲下教而未果。系是四件事外,则其律当照何律乎?”刑曹判书金鲁镇言:“用充军律矣。”教曰:“充军之法,一次充军,则终不入于赦典,是岂钦恤之道乎?昔则阍禁不严,击铮者任自击铮于延英门外,则中禁夺其铮,而出付其人于该曹矣。始自先朝,置鼓于进善门,而击铮之法遂废矣。近因阍禁之稍严,不得入来击鼓,故不禁卫外击铮者,实为通下情之道,而反致猥杂亦可闷矣。”又启言:“近来纪纲解弛,民习愚顽,驾前击铮,视若寻常。至有御营上番军,换着迪色,惊动天听之举,此不可循例照律。令该营待用棍回示后,各别严治。军门专用纪律,而部下军卒,有此所犯,请该大将李昌运罢职,当该哨官,先汰后棍。”命大将从重推考。

○献纳尹长烈启言:“李儒庆鬼蜮宵小之态,不忍正视。乐纯罪恶,人孰不知?而咫尺筵席,血战公议,有若立帜者然,情状万万奸谲。刊削薄勘,才到周年而特叙,实恐义理晦塞,党与跳踉。请还寝成命,仍施屏裔。”答曰:“伊时之举,宁有他心?特因未及周旋而然。经岁坐谴,抑足勘过。屏裔之律,不已遇乎?”不允。又启言:“具允钰、李义翊,俱是国荣之鹰犬、爪牙,罪状不可殚记,而及夫重臣札讨国荣后,允钰则显然顾惜,义翊则肆然往见,或称恩发叹,或执手挥涕,负犯甚大,而薄窜即宥,乍勘旋解,凶徒之窥觇,何以堤防?请寝成命,仍施窜配。”不允。又启言:“德相之凶肚逆肠,即是国荣之改头换面者也。四字凶言,授受书呈,沮遏大计,裘里固结。其侄焕亿,阴邪狡慝,蝇营虱附,始也卖叔看作奇货,终焉挺身甘为军卒,袖疏往来,烂漫绍介,国荣径毙,凭问无路,则其所穷核,惟在德相、焕亿,请姑先安置,待用刑设鞫正刑。”答曰:“业已谕矣。”又启言:“今日国纲,至于洪时溥之使弟呜号,李万轼之纵子控诉,而扫地无馀矣。噫!时溥之附丽养贼,听其指使,参涉阴谋,非特科事而已。万贼之穷凶情节,昭载狱案,往来交通,缔结主张之状,一世所知,则时溥之只削科名,万轼之假息配所,已是失刑之大者。而渠辈敢生侥幸之念,作为䗖𬟽之举,有如无罪抱冤人之叫阍求伸者然。臣谓自今以后,如有此等之类,肆然呼诉者,一切出付有司,依法处断,仍令加罪其纵使之人,以严堤防,断不可已也。”允之。

○教曰:“敬考《肃庙宝鉴》,政教之载于实录、日记者外,至备局所在誊录中节目,亦多编辑。况在先朝恤民之圣德,五十年如一日,似此政教之不入于实录、日记者,依已例,今番《宝鉴》纂辑时,所当一体编录。而本司各年膳录,不但浩繁,且念取舍体重,不可委之于郞吏之手。至于有司堂上数少,有难及期出,自明日行公本司诸堂,遂日会衙,甲辰后誊录之可作后考者,毋论节目、举条,一并抄出付签。此外簿牒之启下及报司者,一体抄出付签,仍令列书一册入启。此举奚但有益于《宝鉴》纂辑之役而已?欲作本司举考之资矣。曾闻本司故事之抄编止于肃庙朝云,必是《宝鉴》纂辑时为之者。今又膳此戌编,岂非一举两得者耶?以此分付,向有大臣筵奏,而伊后必不举行,更欲有延拖之弊,则设置许多堂上,其可不效此等些少之劳乎?自政院预为严饬,堂上进不进,使之书启付签之后,须有主管堂上,可仿已修本凡例,作为成书。此则明堂下教矣。近日堂上中行公者甚少,未还差堂上,亦即量宜还启下事,言于庙堂。因此有提教者,大臣、备局堂上,明朝来待。《宝鉴》凡例,亦有询问事,领府事明日入侍。”

7月17日

○丁巳,召见纂辑诸臣。上曰:“《肃庙宝鉴》纂次时,《备局誊录》,中节目之可考可据者,亦多编辑矣。先大王五十年临御政令、教化之不入于《宝鉴》、日记者多,故今番纂辑之日,欲为一体编录,而第本司各年条誊录,浩繁无统,难以考据。且抄出之际,取舍存删,不可属之郞吏之手,故欲使诸堂,齐会抄出以成一通册子,名之曰《备局故事》,庸作本司掌故之资。”仍教曰:“先朝丰功盛烈,灿然昭垂。凡在设施注措之间,如浚川均役等事,罔非爱民之德意。虽是节目间事,必详细载录,而各道状报,及军政、粜籴等事,各立名目,俾无混淆氄穕之患。”

○教曰:“《宝鉴》述功德,与史笔不同。纂辑之际,体假自别,而徐命膺必欲以古文词、文法添入,所以纪故文势不无太简之嫌。此后则叙事,务从详备。”

○教曰:“《礼曹誊录》、仪节,间实多可考与旁照者,而无所录。每当考据之际,不过吏胥辈所录叶张册子而已,

宁不寒心?前者李家焕为本曹郞官时,以其叔孟休所作《春官志》,欲为增益纂定,未克成书矣。”徐命善启言:“《礼曹誊录》修正事,礼判亲承下教,郞厅得人然后方可成就。庇仁县监李家焕,素娴此等事,请差礼郞着意举行。”从之。

7月18日

○戊午,以金文淳为司宪府大司宪,郑志俭为司谏院大司谏。

○亲试武臣专经讲。

7月20日

○庚申,大司宪金文淳上疏曰:

臣于蔡济恭事,窃有所愤惋者,请一洞陈之。噫!彼济恭,自是匪类,性既奰慝,行且阴谲,夙宵经营,只在凶国祸家,平生伎俩,不出伤人利己。不思先大王恩造,惟肆跳踉之习,前后作为,都是贪饕凶险,而箕营犯,赃极其狼藉。及事殿下,慢倨纵恣,不顾观瞻,奏对之辞,全出无忌,出入之节,大关不敬。事君尽礼,何责于渠,而不料犯分凌节,至此之极也。其他附丽权奸,有若责报之状,咆哮朝端,必欲压头之举,或谤讪朝政,或角胜公议之罪,不可殚记,而渠之姓名,累出于丙申春妖宦之招、凶贼之供,参鞫诸臣,有耳皆闻。虽殿下曲加容贷,置而不问,至今名编朝籍,诚是失刑之大者。且向来谏长之声罪,大臣之筵斥,特举一二端彰著之罪,而语其关系,亦是人臣之极罪。则又敢诿以收叙,扬扬弹冠,复入史局,横行崇班,少无严畏退缩之意,反肆劻勷放纵之气,是济恭眼中,无国法、无朝廷耳。月前,铨家遽然拟,未知有何所据。而殿下于近日责实录之纂修,畀《宝鉴》之编辑,又特置筹司,大圣人含毊涤瑕之盛德,乃指罪在无知,情有可恕之谓也。负犯如济恭,尚此假贷而登庸,则贪污不敬之类,衅孽幸逭之徒,亦将无穷核置辟之日耶。伏乞还收前后成命,特施窜配之典,永除国家无穷之患焉。

教曰:“惟予断断苦心,在于镇安二字。凡系乖潡之论,所宜沮抑。而今玆都宪疏中,论重臣事,一笔句断,胪列狼藉,近来所未见之手段。听之未半,骇惑曷已?至于丙申春事,昭晣无馀,至拔狱案,又岂可提起于今日?此而例批,无以靖朝象而息横议?且念輧棘之虑,容有已也?不可不明示好恶,以正规模。大司宪金文淳削职。”

○教曰:“阙内各司还接,尺隔数日,曜金门内入接分承旨,自今日撤罢。”

7月21日

○辛酉,司谏李显永上疏曰:

臣即伏见传教下者,有前大司宪金文淳削职之命。藉使其言,或不概于圣心,固当含容假借,而况此宪臣之疏论蔡济恭者,只出于明义理、去凶邪,真可谓朝阳一呜也。自圣明御极以来,何尝有以言获罪者?今遽责之折之,不少容贷,臣窃惜之。噫!济恭本一凶戾之种耳。滥谲之性,素怀不逞之意,悖戾之行,全昧臣子之分,眼无君父之尊,朝廷之严,厥惟久矣。入则聚首讪诽,出则扬臂咆哮,登筵进止,傲慢成习,奏对言辞,顽滥由中,犯分凌节,无非人臣之极罪。至若科场换手之说,传播一世,则责报权奸,与之同恶相济,西关贪饕之疏,狼藉难掩,则杨眉吐气,敢为漫漶之计。最是丙申之狱,渠之姓名,狼藉于妖宦凶逆之供,烂漫绸缪,阴凶叵测之情,绽露无馀,则即一伏法之凶孽耳。渠何敢自立于天地之间,而今乃纵恣,愈往愈恶,殆若无故者然,岂意圣明之世,有此凶戾之物也?虽以李集斗议谳之事言之,蓄前日纤芥之嫌,请国典所无之刑,无严无忌,随处呈露。臣凶滥日长,将无所不为。何幸宪臣之疏出,而庶可惩励凶丑,而既不嘉纳,乃反摧折,此岂所望于殿下者哉?伏愿亟寝金文淳削职之命,特允蔡济恭窜配之请。

批曰:“省疏具悉。”

○司谏李显永又上疏曰:

具允钰之狎邪狐媚,为国荣之仆隶,李义翊之奴颜婢膝,为国荣之腹心,安得免党与之诛?而或薄窜旋释,或乍允即宥,已是失刑之大,而曾未几何,又命收叙。顾此二人,不但平日附丽之迹,有不忍正视,及国荣之罪著也,涕泣奔走,甘心同归。此逆臣之私人,非复殿下之臣子。况允钰之不负国荣,然后方可以不负国家之说,传播一世,至登台章。恩在国家,则负之不难,恩在国贼,则矢心不负,采探物议,出入忧叹,发此凶言,无所顾忌。义翊之力沮公议于乐纯发启之初者,已有十手难掩之迹,逢人辄曰:“奉朝贺在,岂可为此?吾当以奉朝贺为归,君辈趋向,惟吾是视。”疑乱人心,眩惑群听,此岂有一分臣分者哉?及配之典,断不可已,近者宪府出禁太浪藉,闾里为之骚扰。良辰佳节,箫鼓相闻,不害为太平气像,而数人会坐,禁人随之。又称苎布之禁,逢人辄捉,随赂多少,放有早晩。或囚或拘,至有定价之说。臣谓前掌令金晩耇,亟施谴罢之典。

教曰:“虽于寻常论人,手势、话头,不可不愼。若其讦人阴事,一笔驱勘,在朝家镇靖之道,不容宽贳。况此李显永之疏,始似营救宪长,此或台阁之常规。而末乃专事喷薄,是诚何心?又其中一二句语,尤极憯毒。目前急务,无出镇安二字,况彼重臣,无累可言者乎?赐批,所以重台阁也;勘罪,所以示好恶也。司谏李显永为先罢职,原疏留中洗草矣。”持平吴泰贤亦上疏论蔡济恭。不报。

○教曰:“从前,廷臣之或遇此等事,特由横逆,设有紧出之语,昭脱之后,无异平人。近代卿相之如许者,指不胜搂,况此重臣乎?伊时事,予已洞悉。到今几年之后,复提于章奏之间,岂非惊惑之事乎?此后诸臣章奏,更以其时狱事之无关堤防,而有登闻者,戚予之心,姑舍是,是岂臣子所可容喙处?此等句语,切勿捧入。”

○诣春塘台,行望拜礼。神宗皇帝忌辰也。

7月22日

○壬戌,遣中使,宣酝实录堂郞于议政府。

7月23日

○癸亥,四学儒朴宗尧等上疏曰:

左海一域,侔于大夏者,只以箕圣敷教之邦故耳。虽家置祠位,户设俎豆,不足以报其万一。粤在万历二十八年,平安监司徐渻,购赵孟𫖯所尽箕子对武王陈《洪范图》,藏于平壤仁贤书院。天启六年,礼曹判书李廷龟,遣画师,摸出睟容,未及奉安,翌年虏难,庵僧自以箕圣遗裔,躬奉真本,逃难来住于长渊鹤栖寺。崇祯戊申,僧以其画像,托于土人韩连希,连希受而藏之。伏愿亟命有司,重建庙宇,还奉崇仁殿所奉画像。

批曰:“退修学业。”

○教曰:“谨稽我圣祖时,有一鄕儒,购得孔圣画像,仍请建院藏弆事,不惟不施,从以远配。时则诸先正布在官职,一辞对扬。玆事昭载《政院日记》。大抵画真之逼真,为最难。借令对面摸写,七分之本,难望一毫一发之不爽,况在偏邦,去孔圣为几千年,距中土为几万里,则纵曰有真本,决知其赝作,而孔夫子之有画像,不见于传记,以是有圣朝之处分焉。观此学疏,请以韩姓僧,移摹赵孟𫖯陈《洪范图》,建祠宣额,予听之未半,不觉骇异。不料济济庠序之士,欲犯昔日鄕儒之罪科也。所谓《洪范图》,出自孟𫖯弄毫,更为缁髡私摹,则疏中所引八道界首官立庙之说,何尝一毫衬似于此耶?贻羞贤关,诚不细矣。亦不可全然无矫正之举,大司成从重推考。疏头及四学斋任,令师儒之长,从重施罚。惟今疏儒,不施已施之律,予意在于愍其鲁莾,许其自新。并尔晓谕。”

7月24日

○甲子,还御昌德宫。

○掌令申致权、朴天衡,上疏请寝金文淳处分。不从。

○以蔡弘履为司宪府大司宪,沈念祖为弘文馆副提学。

○以李命植为宝鉴纂辑堂上。

7月25日

○乙丑,命适大司宪蔡弘履职,掌令申致权、朴天衡、持平徐有成、郑喆祚、司谏安廷铉禁推。是时,朝讲有命,而因台谏不备停讲,故有是命。

○以李𡊠为司宪府大司宪。

○知中枢府事蔡济恭上疏曰:

臣填壑不远,厄运相连,挽近以来,被人𬺈龁,凡几遭也,而今者金文淳之疏,又何其憯且酷也?其疏中,责臣以最被先大王知遇,无一分报效者,诚至到之言,而属之于西关事,则亦可谓不相谅矣。臣于西关,不敢违先大王为民债十行别谕,艰报十三万两,鬼录之债,焚券于万民所睹之地矣。今于八年之后,无他端,而欲以贪饕二字,为污蔑之资。臣虽不足言,独不念一世之公议乎?至若丙申春事,尚记殿下谕臣以妖宦尝暗地,褒贬诸臣于贰极之前,而于卿则以为不附东西,中立避事,是不可用之臣也。予所亲闻者如此,今乃曰妖宦褒,卿其可欺予乎?呜呼!妖宦不知我殿下圣明,螫臣于人所不睹之地,以为逞憾之计,而魔镜高悬,情状尽透,则彼虽欲以是媒孽,其奈上天之监临,何哉?若其附丽权奸之句,此指国荣而发耶?臣于待罪中权,一未尝论政于国荣,遂致疑怒,以至暗嗾其至亲史官,诟辱臣、击去臣附丽者,固如是乎?圣明洞悉,臣何必多言?吴泰贤之奔走效力,可哀亦可笑也。李显永后殿之疏,殿下命洗草矣,臣不见其本,而以传教中缕缕辞教推之,必欲杀臣之状,可以覤得。幸赖日月之明,严堲殄行之谗,深轸抑强之政,特旨千百言,罔非愍臣之丛镝。拔臣于罟擭,生臣者父母,再生者吾君。臣命途转奇,便詇尧、舜,已是痛恨,而至若纂辑之役,阐扬先朝,至行峻德,是臣至愿。而顚沛流离,终不得效力,不瞑之恨,千载悠悠。伏乞亟削臣职,许臣毕命松楸焉。

批曰:“人言何必深嫌?本心业已洞知。”

○领议政徐命善上札曰:

新凉已动,朝讲有命。懋学之盛意,孰不钦颂?而昨因两司不备,竟至禀停。今又时刻已迫,而无情势,诸台一并违牌,此何分义?请无情势而违牌者,并施谴削之典。

批曰:“札陈事,可见卿振励颓纲之意。所请依施。”

○行朝讲。副提学沈念祖启言:“日前两台,显加摧折。避嫌宪臣,亦示厌薄。至于朴天行疏,能得台体,而无所嘉纳,臣不能无憾。蔡济恭之原疏,虽未得见,当此两司声讨之时,忙忙投疏,肆然争办者,其为无严,固无可言,而捧入者,亦不可无警。当该承旨,宜施谴削之典矣。”上曰:“辅国重臣,与凡重臣自别,辞疏到院之后,政院不为退却。况其疏语,不过条卞言者之说也。彼重臣,遭罹既甚罔测。一疏陈暴,有何不可?且洗草宣酝隔宵之故,进退维谷,致有昨夕呈疏之举也。承旨谴责之请,未知其当也。”

○岭南蝗,设酺祭。

○北关人朱亨锡,以取才居首。特教除守门将。该厅以可否不顺,报兵曹,命严查以闻。

○教曰:“宣传官之职至淸极要,自渠辈视之,不啻若仙界,则在所当择。又非渠辈之比然以可否不顺事,作一纷竞之端。观于先朝甲子年诸宣传官回示远配之教,而圣意可以仰认矣。此辈之又复惹闹于几十年之后者,究厥罪状,万万痛骇。李英义、金冕禹、洪成源,并汰去。待用棍时严棍,伊日参会诸守门将,一体严问,如皆无辞迟晩,亦并汰去。”

○遣承旨,宣酝实录堂郞于遮日岩。

○召见纂辑诸臣。领中枢府事金尚喆启言:“《国朝宝鉴》纂辑堂郞,请依古例,皆兼春秋兼衔。”从之。

7月26日

○丙寅,召见纂辑堂上。徐命膺启言:“《宝鉴》三帙凡例各异。《国朝宝鉴》,则皆不载御讳、御字,《宣庙宝鉴》,则只载登极后御讳,而不载御字。《肃庙宝鉴》,则皆载御讳御字与小字,前后凡例,互相抵牾,不成一统文字。今若依《少微通鉴》之例,卷首徽号下,别行低二字,谨载御讳、御字、在、位几年、寿几年及陵号,略仿《谱略》之注,而节约之,则庶几体段谨严,凡例均一。且《国朝宝鉴》篇题,以太祖一、太宗一,书之。今若加一朝字,恐为完备。”从之。

○实录摠裁官以下,进谢笺。宣酝后上笺称谢,古例也。

7月27日

○丁卯,召见阁臣,教曰:“流霞亭,既属于本阁。本阁诸臣,春以三三,秋以九九,宴游湖上,如读书堂故事,既有定式。见今秋序已届,天气淸朗,画舫歌吹,文饰升平,此其时矣。依节目往游似好,各司古风,一依舍人例事,载之阁志。若値湖上宴游,则各司郞官,皆可发牌。”

○湖南蝗,设酺祭。

7月28日

○戊辰,御摛文院,行抄启文臣会讲,用视学例。先是教内阁曰:“今朔抄启文臣,两讲权停,以已讲《大学》,更令䌷绎。念后会诸讲员讲论,一依春间摛文院讲义例。此举在文臣温故之际,不特觉有新味,在予资益,亦云不少。时、原任阁臣,以侍讲讲书官,受点入参。自今每毕讲一书,皆依此定式。”至是诣摛文院,侍讲官原任提学李徽之、黄景源、李福源、蔡济恭、提学金锺秀、原任直提学郑民始、徐浩修、讲书官直提学沈念祖、郑志俭、原任直阁李秉模、金宇镇,会讲《大学》,有讲义。

7月30日

○庚午,次对。领议政徐命善启言:“大国人去来,几乎无日无之。若随邑报,连续状闻,则不但拨路之有弊,封启亦近烦屑。此后循例启闻者,请令以朔末举行。”从之。又启言:“今年税船臭载之多,挽近所无。究其弊源,船人辈欲弥缝浮费,竟至故败。虽以渠辈纳供观之,座首、吏房几石,已极骇眼,至于官家几石之说,令人羞愧。若不严饬,不但故败,无岁无之,公私船只,孰肯转运乎?判付辞意,极为严截,守令必无更犯之理,而虽吏鄕辈,如有如前捧赂之事,则当该守令,自营门摘发论罪,未及摘发而先闻于朝廷,则该道臣,难免重勘。请以此严饬诸道。”教曰:“守令之身自犯用者,当施赃污之律。而虽无染指之迹,如有不饬之事,不可寻常处之。反弄国谷,尚置禁锢之典,况此惟正之税乎?以此意严饬。”

○教曰:“近来特进官数甚少,无以推移轮回。况今重宰,多在纂辑所,来头讲筵,尤当苟艰。大抵文、荫、武亚卿以上,皆抄特进官,法意有在。简抄似出于防滥之意,而不但差欠,古例太简,则反甚不可。馆长今适行公,依古例文宰外,通融荫武,加抄以启。”

○以吏曹判书李衍祥、刑曹判书金鲁镇、户曹参判徐有邻、汉城左尹郑昌圣、右尹洪良浩、副提学沈念祖、直提学郑志俭,差宝鉴纂辑堂上。

○教曰:“先朝宝鉴,今方纂辑校正,而列朝宝鉴,则考出实录,仍即陆续纂辑。其在重其事之道,纂辑之役,不可不一番校阅。前大提学徐命膺、李福源、前奎章阁提学蔡济恭,《国朝宝鉴》校正堂上差下,使之主管校正之事,传于领府事。今此《宝鉴》纂辑之役,决不宜循用实录纂修之谬规。俾各搜精撮要,成书后送于校正堂上,更为校阅后,又送于大臣裁定。

八月

8月1日

○辛未朔,吏曹以定山县监李龟应亲年七十,呈状乞递启。教曰:“先正子孙,既有录用之命,而因渠情理,便即例递,岂非无实之甚乎?勿论奉祀孙支孙,更为从近收用。先正文成公之子孙,零替尤甚,此亦随其人地,相当窠调用。”

○礼曹以秋展谒禀旨,命以明陵定行。领议政徐命善上札曰:

春秋谒陵,典礼攸载。况以肃祖诞弥之日,且値英考陞储之月。我殿下穆然兴怀于太岁之重回,既以春首,祗谒元陵,今又有是命。圣孝所感,瞻聆咸耸。第今景贶潜周,天休将至,群下之颙望,无时不切,邦家之奏庆,惟日以俟。此际夙驾、銮辂,远离宫阙,抑恐有事势之难便。若臣愚见,则已下之成命,姑勿颁布,留待他日,更为涓吉,实合愼重之道。

批曰:“期日已定,进退势有不可得者。不逾一舍之地,亦欲当日还驾。虽是此时,不必为虑。卿须谅此。”

○召见纂辑堂上。教曰:“畿农,比海湖差胜,而犹不若昨年。陵幸当前,且有来头,慈殿、慈宫玉册、印宝及御极前后所受印章、教命等属,依旧例奉安江都,沿路民邑之弊,不可不念。今番实录奉诣时,凡系役民发军等事,一切省略。厨传亦为除减之意,申饬本馆。如射队等仪卫,有名无实,今番切勿待令。如是申饬,而如有一毫科外贻弊,监司、留守,不能摘发状闻,当从后廉探科罪。以此意,严饬京畿监司,仍令知委列邑。”

8月2日

○壬申,教曰:“本阁事体自别,直提学为承旨,犹除本司,况馆职乎?此后直阁之带馆职者,勿入直本馆。政院亦勿混请牌招。但于空馆时,措辞诸牌。以此载之本阁故事及馆阁志。”

○以徐浩修、李秉模为纂辑堂上。

8月3日

○癸酉,教曰:“宣传官南正圭,昨于奉命摘奸之行,以微服拟阑入,为阍者所阻,求得官服,着入门内云。虽与渠亲与宦寺酬酢大异,而官服,即中官所着。似由于仓卒不审之致,后弊所关,有难置诸宣传官之列。更问光景,无情的实,他司换差,仍令拿问处之。所谓厅首及所任,向者揭板之后,若能申申约束,岂有此事?更观前头,严处行首宣传官,姑先推考,掌务宣传官,为先拿处。”

○教曰:“予于李秉模今日举措,窃怪之。向来所被之严教,所遭之人言,一则分义,二则分义。负此罪名,旋即宥叙,自上虽轸涤瑕之义,在彼宜念革旧之道。惟今纂修之命,系是往役,昨今饬教,不啻截严,迷不知动,何似年前违牌政官之习乎?向予惜才之教,反作坏分之阶。意之所之,一欲闻知,行副司直李秉模,下义禁府,拿问以闻。”

○上御春塘台,试秋到记儒生讲制。制居首成种仁、讲居首李圣轮,并直赴殿试。

8月4日

○甲戌,以蔡济恭为礼曹判书,郑民始为户曹判书,郑志俭为成均馆大司成,李性源为同知经筵事。

○召见纂辑堂上,教曰:“纂辑堂郞之晨入暮归,考役因此迁就。况今夜漏渐长,自今日堂上一员,郞厅三员,轮回入直本厅。”

8月5日

○乙亥,以赵时伟为成均馆大司成。

○承旨以景慕宫秋享时,乐工未满原数,奏罢掌乐提调郑尚淳职。仍命本院,厘正以禀。教曰:“祀典事体至重。工生不足之数,临时雇用,其为苟艰,孰甚于此?戊寅节目,在于宫享未创之时,则原额与待年之数,如是磨链,不足为怪,而丙申以后,讫不变通,本院事,至为踈忽。启辞中原额增数,资保加设,诚如卿言。见今闲丁日缩,决难轻议疤定。而待年生添数,最为便当,令攸司,指划便否禀处。”

○遣史官,宣酝于纂辑诸臣。下御制诗,命赓进,御制小序曰:

先大王实录告讫。宝鉴将成,我家四百年治法政谟,庶几在此。予念诸臣之夙夜占毕,良亦勤矣。特遣史官,宣酝以劳之。仍以五言近体,识予意。诗曰列朝盛德事,巍焕事能忘?纵有名山秘,惟凭宝鉴详。诸臣摸日月,小子寓羹墙。一统书成后,贻谟万世长。

○大雨。教曰:“非时之雨,通宵不止,禾稼必受伤。列邑雨水多寡,随即状启,雨后农形,邑宰亦须一一躬审驰报之意,下谕于京畿监司。近来诸道农形及雨泽状启,皆未免稀阔,自政院,申饬诸道。目下稼事,方伯虽在巡路,从所见驰闻。”

8月6日

○丙子,岭湖两南,大水。

○教曰:“所谓唐突之罪,即所谓恭谨之事也。逋慢为恭谨乎?趋膺为唐突乎?如渠情踪,坐要饬教,是岂分义之所敢出乎?乍窜旋宥,既因惜其才之意,到今何必添罪勘放乎?李秉模特为放送,仍令当日内仕进。”

○次对。

○命户曹判书郑民始,仍察宣惠厅提调。

8月7日

○丁丑,召见承旨,上曰:“科场侥滥之弊,莫甚于近年。予所以罕设科试,盖欲正士趋而息奔竞也。大抵圆点之设,乃古制。亦实才之所乐赴者,故先正赵宪,还自上国,亦以圆点科事,至有疏请。以此观之,圆点之本意,诚好矣。予意,则不必分讲、制,依一经例,或先讲而后制,或先制而后讲,以为定制,则儒生辈讲制兼备,然后方可赴举,必有实效矣。”

○召见礼曹参议柳义养、正郞李家焕。上曰:“名臣奏疏裒辑之役,今至几何?”义养对曰:“几乎告成矣。”上曰:“向有《春官志》纂成之命,何时可成?”对曰:“姑未成出矣。”上曰:“礼曹,乃邦家典礼所掌之司,而尚无一统文字,诚是阙典。《五礼仪》及凡系节文间可考文字,详备载录。至于仪注,则尤有关于大小仪节,一依宗庙仪轨之例,随出随录,则可无眩疑错谬之患矣。”家焕对曰:“臣意则以为分类编次,各立名目,作为一统文字似好。”教曰:“必须先立大本,次定规模,然后可以成一统文字。”又谓家焕曰:“《春官志》,即尔家所纂。于尔便同箕裘,尔其续次纂正,期于成就也。大小典章,皆属礼曹,而文书散逸,凡有举行,无以便考,业欲汇类合编,以为一开卷了然之地,迄今未遑矣。”仍命礼曹参议柳义养、正郞李家焕,差本曹厘正堂郞,专意搜辑。

○召见京畿观察使李亨逵,询农形民情。

8月8日

○戊寅,亲试抄启文臣及文臣讲制。

○以右副承旨闵锺显为纂辑堂上。教曰:“先朝《宝鉴》纂辑后,先为进呈之意,业有筵教。一依先朝御制、训书进呈时例,参以内阁列朝御制进书仪,大臣以下,以朝服行礼。”

8月9日

○己卯,召见户曹判书郑民始,上曰:“近来度支财用,渐至减缩。一年经费,亦不足云,岂不可闷耶?”民始对曰:“臣于户曹事,姑未知里面,而今年应入钱数,为二十四万两。而自三月至七月,其间用下,已十五六万两,以此八万两遗在之数,何以支用耶?本曹事茫然矣。”

8月10日

○庚辰,昼讲。仍行次对。领议政徐命善启言:“岭南三漕仓欠缩伙然,莫非都差员不能严饬之致。昌原武堂下初倅,故举行生踈。此后则昌原府使,以武臣曾经边地以上,各别择差。堂下初倅,减此一窠,则经佥之窠,亦恐狭窄。令吏判商量可代之邑,禀处。”从之。户曹判书郑民始启言:“岭南三漕仓领运差员,例以龟山、赤梁、荠浦等边将差定,人既卑微,不能威制,漕卒弊端渐生。臣意,则以宣荐有履历者,差遣镇海、熊川等守令,使之领运,再次运纳后,依牙山例,右职调用似好矣。”命善言:“户判所奏,诚得宜。请令道臣,商量以闻。”从之。民始启言:“岭南漕船欠缩之弊,盖由船主之不实。此后漕船、漕卒,如有此弊,则都差员拿问勘处宜矣。”教曰:“不特拿处,禁锢窜配可也。各别严饬,期于无犯。”又启言:“税大同船只装发后,三南沿海邑镇之护送诸处,各以某日某邑载某样谷船,护送形止,一一枚报于本道监营。自监营,每月终转报户、惠厅,以为凭处之地,似好矣。”从之。

○命定文武官路逢回避之法。教曰:“近来文武官之互相纷竞,每在于此。今则既有先朝传教,故相筵奏定式事,令吏、兵曹,以此知委各司。先朝定式传教,誊出一通,揭板壁上,以为遵行之地也。”○英宗癸亥三月十四日大臣、备局堂上引见入侍时,领议政金在鲁所启:“文武事体,虽曰有别,而堂下文官之不可加于堂上武臣,则法意审矣。阁外班列,武臣堂上来拜,则臣等亦俯答其拜,而堂下名官,则臣等只举手而已。凡京外朝体,皆于堂上、堂下,待之迥别矣。近来,堂下名官及兵曹郞官路逢武弁,则毋论堂上、堂下,一例辟除,若中庶卑微之类,则虽下马可也,而何可混禁职显、秩高之武弁乎?吏曹郞官在途上,则诸司官员回马首;兵曹郞官在途上,则堂下武弁回马首者,自是古例,而今则骑郞逢堂上武弁,亦必辟除,岂不误乎?向日,灵城君朴文秀与具圣任相较时,既中以为:”武臣则虽曾经阃帅者,路遇骑郞,亦回避云。“者,此乃不能详思法例之言,而年少文官,未谙故事,只见其疏,而认为定例,遇于自尊,恐为日后无穷之弊。自今两班堂上武弁,则骑郞及堂名官,不得辟除事,各别申饬宜矣。”上曰:“此则关系朝制,岂宜若是乎?所达是矣。另加申饬。后又有如此者,卿等随闻纠正。”至是,命以此传教揭板。

8月11日

○辛巳,展拜景慕宫。是日,上自协阳门,出建章门。都承旨严璹奏曰:“今日门路,当由集礼门,而向日风雨,集礼门梁椽朽落,所见危怕。请改门路。”命以明政门进发。及还内,教曰:“近来承宣乏惟允之责,辇路事,知申所奏,深得事体。宜施褒嘉之典。中鹿皮一令,赐给。”

○擢徐鼎修为承政院同副承旨。

○以郑志俭为司谏院大司谏,金载瓒为奎章阁直阁。

○教曰:“朝廷官人之方在于惟才是用,而才之优者,尤合奖拔。予于御极以来,中批绝罕,所惜者名与器也。至若两文臣,一则向日殿庭应试,实所嘉尚;一则前后屡魁,稔知文华。不可无别般收用之政。兵曹佐郞洪仁浩,正言除授。礼曹正郞李家焕,持平除授。

○轮对。

8月12日

○壬午,亲试抄启文臣课讲。

○召对。

8月13日

○癸未,次对。京畿观察使李亨逵启言:“每当明陵幸行时,高阳境冲把所补筑,极其浩大,储置动费百馀石。一经潦水,辄皆溃裂,诚可闷。昌陵火巢内,路甚平坦,辇路,改以此处便好。”从之。捕盗厅,以济州罪人李光复草供启。教曰:“大变逆节,本极凶恶,今此李光复之往来相结,狼籍交通,是政何等恶?而为今日臣子者,苟有痛恶凶逆之心,则其于究问之际,固当各别盘核,详细捧招,而今者所捧,全不成说,发问歇后,纳供草率。为捕将,如知有《明义录》义理,安敢乃尔乎?左捕将李敬懋、右捕将李昌运,一并拿问定罪。”寻放。

○以李命植为汉城府判尹,李敬养为吏曹参判,李衍祥为判义禁府事,金熤为礼曹判书,李柱国、李汉昌为左右捕盗大将。

8月14日

○甲申,以徐有庆为工曹判书。

○上御摛文院,亲押明陵亲祭祝文,仍斋宿。

8月15日

○乙酉,立黔岩纪迹碑。初英庙在潜邸,辛丑八月十五日,以肃庙诞辰,拜明陵,仍进住高岭农舍。五日将簉阙起居,一马、二僮,回至德水川。时値夜深,少憩黔岩拨站。有顷,有人牵牛而过前川,从者执,而告曰盗也。英庙见而闷然,顾谓站将李圣臣曰:“彼岁俭而迫于饥寒也。然农者亡牛,何以耕为?站将亦职耳,尔其裁之。”圣臣退牛归其主。盗不告官。比昧爽,仆御还京城,鹤驾备仪于宫门外,盖已建储也。至是年是月,上追感圣祖盛迹,命京畿道臣,具石竖碑,建阁于拨站旧址。御制纪迹,御笔书下,是日,工告成。

○上谒明陵,行酌献礼。仍展拜敬陵、翼陵、昌陵、弘陵,历拜顺怀墓,是日,先行酌献礼于璇源殿。

○谒陵回驾,至黔岩碑阁,命随驾大臣及卿宰入侍。教曰:“今日,即肃庙诞弥之日。今月,即英考建储之月。旧甲重回,展拜先陵,怆慕之心,当如何哉?黔岩事迹,实系不偶。予小子,窃仿肃祖时延曙竖碑故事,亲制亲书,庸寓伸怀之道。回瞻古址,予怀冞切。”领府事金尚喆等对言:“黔岩事实,臣等曾所略闻。伏读,御制,益得其详。建阁竖碑,御制、御笔,揄扬先烈,尤有光于圣孝矣。”历临延曙碑阁,教曰:“延曙、黔岩,俱系圣祖龙潜时古迹。今日次第来审,遗亭石础,至今宛然,不胜怆怀矣。”命宣传官,劳问随驾军兵。

○施赏黔岩碑役监蕫人员。

8月16日

○丙戌,教曰:“观此岭伯状启,初五六日之雨,右道为尤甚。其中高灵、陕川等十一邑被灾,若是孔酷。言念民事,诚极闷虑。至于高灵县,渰死人命,为四十六名之多,陕川郡,三倍其数,此年前关东水灾所未闻者。惊惨之极,无以为喩。其他漂失颓压民户,亦为屡百有馀,今年本道穑事,已判歉荒。重以非时之雨,伤农害民,惟其接济轸恤之方,懋得其便。使一夫一妇,无顚连之患,实为目下切急之务。方念庙堂,讲究安接之策,先以此意,自备局行会该道监司,使之悉心抚摩。渰死人民还籴、身布,并令荡减。续见统帅状启,伊日风雨,兼以火灾,被烧民家,至屡百馀户。本阃以待变重地,滨海设营,营底民户,无非舟师,则在朝家恤民隐、重戎政之道,尤不宜恝视。奠接赒急之事,亦令庙堂禀处,仍严饬该帅臣,各别慰谕,自官给结构之资,举行形止,皆令状闻。”

8月18日

○戊子,以徐有防为吏曹参议,洪检为司谏院大司谏,闵锺显为成均馆大司成。

○咸镜道观察使郑元始,以风雨被灾,驰启。教曰:“初五六日风雨,本道亦然。一旬之内,歉荒已判,市直腾踊,民情绎骚。从以富宁一邑,霜降太早云。念及民事,宁欲无吪。嗣后赒给之节,目下奠居之方,惟在卿指划抚摩之如何,卿其别样惕念,使一民无至捐瘠之患。至于流离之他,亦系守土之臣,不能悉心安集而然。严饬列邑,俾各诚心救活。近日京中日气颇得调顺,伊后农形,更无他灾乎?随闻续启。关北未报来诸邑,据实枚报,划即登闻。今春设赈两邑,穑事民情,另加采探以闻。”

○召见阁臣。上曰:“奉谟堂奉安御制,及今考出,可备宝鉴编辑之资。一二直提学,与徐浩修、李秉模,专意考出。”直提学沈念祖曰:“臣等在艺文馆,考出实录时,伏见光庙癸未年,以奎章阁设置事,廷臣梁诚之,陈疏建请。而有允可之命,创置内阁,名以奎章。又有大学士、直提学、直阁、应教等官,应教,即今之待教也。其阁号与官制,吻合于今日之制,前后圣规模之相符,诚非偶然矣。”教曰:“今始闻知。其时规模,与今日不谋而同,此诚异事。阁号官制,既已讲定,则果建阁而设官乎?”原任直提学郑民始对曰:“既有建阁于麟趾堂东之说,则似已建阁,而官职设置,则无所载录矣。”

8月19日

○己丑,召见阁臣。教曰:“予于日记,尝有癖焉。虽値葱扰之中,必于就寝前录出,以寓日三省之义。非但省察,欲观心力,至今不废。莫曰载之空言,将以传后,则凡例甚难。若不善成,则无异《政院日记》,何如则可?”沈念祖对曰:“题目则曰《日省录》、《月计录》,而合编大题目,则统名之曰《日月通编》,则似好矣。”教曰:“古亦有《日月录》、《编年录》等题目,不可袭用矣。”上又曰:“图点讲诸生,多不欲观云,此事未知放久遵行也。”念祖曰:“孝庙朝大司成金益熙,以近臣及八道道臣,各荐一人,如延英之制,有所建请。宣庙朝,亦有士子《大学》讲之例。则今此人才蔑如之时,不可不变通,内而卿宰、侍从,外而道臣、守令,各荐一人,聚会试取,百抄十,十抄一,馆以处之,官以食之,如辟入斋一两斋之例,则必有实效。其设施之法,则自《大学》至《周易》七书,尽为通链,然后始赐明经之第。制述,亦用此例,以各体,旬试、月课,磨以岁月,有进取之道,则抄付内阁,如抄启文臣之例,则士子想必乐赴矣。”上曰:“抄儒之事,法非不美,不出数月,必有其弊。圆点讲何以则复旧乎?”志俭对曰:“行之五六年,则何不可之有?惟在圣人造化,至于式年,则名曰明经,有名实不相孚之弊,非细事矣。”

8月20日

○庚寅,次对。召见纂辑堂上。上曰:“今日,即先大王建储之日,予于嗣服后,适逢今日,感慕之怀曷言?纂辑之役,四十三年条告毕,则齐会内纂辑厅,合力编摩也。”礼曹参议柳义养启言:“臣所修册子,以时行礼比之,《五礼仪》则不同者,多出还宫仪注,节目之间,亦多相左处。凡例,以时行礼为目,而以古礼悬注乎?以古礼为目,而以时行礼悬注乎?”上曰:“古今仪节,参互酌量,务从详备,一如考定《武成》之并编好矣。今行之礼,似或随时随改至于古礼?则不可遽改矣。”郑民始曰:“《续补》不过单卷,合附《五礼仪》,恐合宜矣。”上曰:“《续五礼仪》,成于甲子。《续补编》,庚午年编成者。节目之间,多不同处,似难合附矣。”上谓徐命膺曰:“今编摩之役,必经卿手,然后可以就緖矣。”命膺对曰:“臣之情踪难安,不敢为言,而篇末史臣二字,非臣所敢当者。显庙朝《宝鉴》续纂时,故相臣金寿恒为都厅而未果行。肃庙朝故相臣李端夏,亦于宝鉴续成时,请使沁留李选,考出实录而未果行。列朝未遑之事,始成于今日,钦颂继述之德矣。”领议政徐命善启言:“还谷停捧之令,每下临岁磨勘之时,故吏鄕偏受其利,闾巷小民,未蒙实惠。今年旧还停退,预先知委诸道好矣。”教曰:“所奏尽好。旧还流来之数,为几许云耶?”命善对曰:“八路旧还,为一百七十万八十馀石矣。”吏曹判书李衍祥启言:“铨郞送言于臣,直阁之望,比诸纳言,尤为淸显,既经直阁,则不待纳言通望,当直拟铨郞云。盖傍照兼司书、兼校理直拟之例也。事系官制,请下询大臣。”上问大臣。命善对曰:“既经直阁,又通纳言,则转成许多阶梯。从今已经直阁人,勿拘纳通,直拟铨郞似宜矣。”命著为式。

○遣承旨,致祭于忠献公金昌集、忠文公李颐命、忠愍公李健命、忠翼公赵泰采祠版,仍教曰:“今日,即我先大王建储之日也。小子纉承丕緖,适睹旧甲之重回。顾此追远之孺慕,无处可展。日前竖碑,驻临旧基,此特记述盛迹,岂足为阐扬之举也?况今先朝宝鉴,方令开局纂修,拟俟事功之讫者,窃有深意存焉。然于是日,不可无感旧录孤之事。春初四大臣子孙有调用之命矣,尚多未收用之人。今日政,并令备拟。”

○加赠赠大司谏赵圣复,吏曹判书。领议政徐命善启言:“赵圣复一疏,岂在李廷熽之下?而廷熽既赠正卿,又蒙节惠之典,圣复则以冤死人例,只赠一阶,公议之愍惜久矣。请赠大司谏赵圣复加赠正卿。仍令赠谥。”从之。

○徐命善启言:“四大臣子孙,立朝者无几。而金文淳所坐,不过论人,合有收叙之道。仍令进参于致祭。”教曰:“卿言至此,不可一向靳持。姑先给牒。”

○遣承旨,致祭于庆恩府院君金柱臣。教曰:“母临五纪,使宗社,得有泰山磐石之安,莫非圣后所赐,而圣后私亲之悉心王室,密赞阴功,使外人莫得以窥其际。实是前古戚畹所未有也。当今日,不可无追念之举。”仍有是命。

○以李鼎炳为咸镜北道兵马节度使,任嵂为庆尚右道兵马节度使,李润庆为黄海道水军节度使。

○庆尚左道水军节度使金海柱,以战船破伤启。教曰:“升平日久,海波不扬,设置水阃,殆同冗官。所谓职贡,不过抚摩舟师,守护船只,而舟师之怨声,在在盈溢;船只之败报,续续登闻。况月前大僚筵奏何如?如有一分纪纲,渠焉敢不善修举戎政,以此事唐突陈闻乎?本道民事,迎送有弊,该水使越俸七等。”又教曰:“近来越俸之法,名存实无,莫非有司之责。另饬该曹,俾无混杂之弊。令前越俸并荡涤,今日以后,申明严饬。”

8月21日

○辛卯,教曰:“阙门仍留,事体何等至严,而更鼓已深之后,无标信仍留大阙,后弊不可以生踈而无罪。承旨黄升源,为先罢职不叙。宣传官之不即来请标信,万万骇然。入直宣传官,并令兵判,待明朝查问以闻。承传宣传官,何待查问?知而不请,不知而不请,均之为罪。申鸿周为先削职,令该曹,从重勘处。凡阙门仍留,则政院请出标信,使宣传官,奉标信立于仍留之门,新有定式。”而是日,金虎门仍留命下后,至于更鼓已下,而政院不请标信。

8月22日

○壬辰,召见阁臣。上曰:“观此岭伯状启,一道之内,为风雨所颓压民户,以至八千馀户之多,人命之所伤,亦至近四百名。言念民状,极用惨恻,其接济之道。赒赈之方,靡不用极,然后可以安接。有何别般好道理耶?”郑民始对言:“专在于道臣及守宰之悉心抚摩矣。”上曰:“遣安集御史慰谕何如?”民始曰:“今番之灾,与民户涣散有异,似不必有安集之举矣。”上曰:“念彼南土之民,才经风雨之灾,穑事告歉,嗷嗷失所,靡所奠居。思之及此,若恫在己。更当下询大臣矣。”

○教曰:“即见岭南伯状辞,初五日之雨,未报来诸邑之被灾,又若是孔酷,嗣后安集奠接之策,姑且无论,目下民情之遑汲,易致绎骚。朝家当有别般轸念之道,及此时预先悉心抚摩,然后庶免荡析流离之患。即以此意,自备局另加措辞,行会道臣。似在巡路,仍将传教辞意,召集父老,面面晓谕,俾知朝家恻伤之意。死亡民人、漂压民户蠲恤等事,从当下教。大臣、备局有司堂上来待。”

○召见大臣、备局有司堂上。上曰:“岭南风雨之灾,实为孔酷,家舍之漂失,人命之渰没,极为惊惨,而至于高灵、陕川两邑而极矣。言念民事,诚甚矜闷。今日特召卿等,将欲讲究蠲恤之策,渰死人名身米布,自当荡减。至于还谷,亦并停退,庶可为一分民惠矣。”领议政徐命善对言:“高、陕两邑外被灾诸邑,自有浅深之别。高、陕还谷,或可停退,而他邑则不可用两邑之例。新还则尤不可着手矣。”上曰:“今年水灾,通一道同然,不可区别其尤甚、之次。旧还全一道停退,身米布,则只死亡人荡减似好矣。”仍教曰:“既问大臣,无论被灾与否,道内各邑旧还,一并停退。”命善曰:“今番岭南诸邑渰死民人一百三十九名,顷日传教,当年条身米布,特为荡减。其馀漂失颓压民户,亦依顷日九邑例,或鸠材助粮,着意赒恤,如旧安堵,俾无失所之意。请申饬道臣守宰。”可之。

8月24日

○甲午,教曰:“诸道武士选上之命,出于举遗之意,而入格之人,虽未必尽是俊乂,多技试取,既有优等,在朝家奖励之道,不可不拔其尤论赏。”仍命宣川出身金重栗、凤山别武士金光益、谷城闲良金天擎、平壤出身洪哲、平壤前部将桂德用、安边闲良姜守性,分等调用。

8月26日

○丙申,召见阁臣。教曰:“予欲摹写御真一本,非欲张大也。谨稽先朝,每于十年写一本,便成我家成宪。今予此举,实出于体先朝已行之规,寓今日绍述之意也。先朝二十一岁甲午,写一本,奉安于彰义宫,小一本奉安于璇源殿。三十一岁甲辰,写一本,此则草本。四十岁癸丑,写二本,奉安于璇源殿,小一本奉安于毓祥宫。五十一岁甲子,写二本,一本奉安于永禧殿,一本奉安于万宁殿。六十一岁甲戌,写一本,丁丑始妆䌙奉安于毓祥宫,小一本奉安于彰义宫。七十岁癸未,写一本奉安于璇源殿。癸巳年宝龄八十又写一本,奉安于璇源殿,小一本奉安于毓祥宫,必以十年为期,历历可稽。予年二十二岁,承命画一本,而未免失真,故即已洗本。始自今年,每于十年,辄写一本,庸体先朝写真之意,至于设都监,自是古例,而先朝癸巳以前,无设都监之事。或命大臣及戚臣、尚方臣监蕫,此可见节约之圣德。予亦欲不设都监。且考有宋天章等阁,有奉安御制、御容之文,则今番摸画后,奉安于奎章阁,不但省费,实为援古,予意如此。诸臣之意何如?”郑民始等对言:“今此圣教,亦出于执谦省弊之盛德。而事体不可不尊矣。”教曰:“予意有在,勿复言也。”仍命画师韩宗裕、申汉枰、金弘道,各摸一本。

8月27日

○丁酉,次对。领议政徐命善启言:“今番水灾,陕川邑仓米豆租二千馀石,并为水沈云。水退之后,若即晒干,岂不愈于沈海之拯劣米乎?抛置腐伤,殊极无状。该郡守沈兴永,先罢后拿。初不论罪邑倅,直请谷物荡减,该道臣李文源,亦从重推考。”教曰:“卿之所请,实合事面。而此时,本郡腐烂谷包之分给民间,改色督征,诚有所不忍。其在宁失于民之意,不可不依状请从施矣。至于该郡守罢拿,论以公法,有难曲恕。然灾岁迎送,在所当恤,更待下教,捧传旨。”户曹判书郑民始启言:“考见各道军作米会案,则京畿水原等十邑,自辛卯至乙未,逐等盗减米,为八百馀石,租为一千七百馀石。各该邑会案磨勘守令拿问,盗减谷物,请详核毕捧。”从之。又启言:“兵防船之运载税谷,曾有仰陈。而即闻实录考出时,亦有运载已例云,请问于将臣。”御营大将李柱国曰:“设置战船,以备不虞,运载税谷,则风和六朔,其将无船矣。臣未知可也。”

○召见承旨。承旨徐鼎修启言:“在前御容摹画时,有搢绅能解绘事人入参之例。副摠管姜世晃、尚衣主簿曺允亨,使之入参好矣。”教曰:“肃庙朝及先朝御容摹写时,故重臣金镇圭、尹德熙、赵荣祏诸人,终始入参,姜世晃、曺允亨,亦并为来待。”

○亲试抄启文臣课讲。

8月28日

○戊戌,以林锡喆为书状官。

○庆尚道观察使李文源,以恤典驰启。教曰:“近来状辞,太无条理,以此之故,灾实莫卞。向于高灵、陕川等十数邑水灾状本,却漏恤典之请,更于伊后,未报来列邑之追报渰颓形止状本,又不言前报诸邑恤典。自朝家若无直令赒恤之举,则彼前报诸邑,将未蒙一视之泽。且以状辞言之,列邑之或称前未报,或称更观审,有此增报渰漂之事,守宰之初不仔细枚报。大非分忧之意,则道状无一言皂白,可谓溺职之一端。此外前后状辞,烦处太烦,忽处太忽,剩语则张皇,实事则阔略,全欠称停。有难适从。若此而何以弛南顾之忧乎?从重推考。

○上御喜雨亭,召见副总管姜世晃。教曰:“予遵先朝故事,方摹画御容。闻卿素闲画格,且有肃庙朝金镇圭古例,卿其摹出一本。”世晃对言:“年迫衰暮,眼视昏花,摹画天日,恐有爽误。臣意则在傍赞助,以补不逮。”上曰:“画师辈意匠未到处,在傍指挥也。”命入故相李恒福画像,教曰:“取见故相画像,风仪魁伟,精彩颖发,百载之下,可以想像。又况效劳国家,功业甚大?特遣承旨致祭。”

8月29日

○己亥,御喜雨亭,召见阁臣。徐浩修曰:“御容摹写时,有三公、九卿、三司诸臣入瞻后,始有上绡之例。今亦依例入瞻乎?”上曰:“予之此举,只出追述,非为侈大。明日常参时,只许大臣入瞻。”

○教曰:“昨日有旨,犹患灾伤之不能详细陈闻,至下问备之命,而道臣又未谛悉,若于不当忽略处,有忽略之弊,则是朝家使之讳灾不以实闻也,大非饬警之本意也。此后凡系穑事民事,删却自已之语,但道本事形止,务从该备之意,自备局严饬。初五日水灾以后,雨旸绝无登闻,各谷成熟形止,亦不指陈,岂以秋事已了,年分在即之故,不欲烦闻而然乎?然则他道伯奈之何,陆续驰启乎?且以霜降一事言之,若在节候之前,则内而云观,外而诸道,辄即上闻。自是不易之例,十七八日之霜降形止,各随邑报,次第登彻,而独于本道,未之闻焉。有甚委折,迄此迟滞乎?或者本道,至于今不下霜故然耶?今备局,问于该道。”

○命文衡会圈,以《国朝宝鉴》跋文制进也。

九月

9月1日

○庚子朔,常参,兼行次对。

○摠裁官金尚喆启言:“《宝鉴》,以今十三日,当为封进,而日字渐迫,有难正书。请以草本进献。”上曰:“纂辑之工,惟在务实致详,勿以十三日为限,更加熟研。禁府、刑曹受教中,多有编入之事。盖五十年治民厚泽,涂人耳目者,必博考备局节目,以成不朽之资。谨稽《肃庙宝鉴》,壬戌年禁卫营设置之事载录,而先大王庚辰年浚川、癸巳年石筑,俱不入录,均厅节目,亦不纪载,后世之人,何以知设始之盛意耶?五纪临御,一念出治,都在于敬天恤民等事,今于纂述之际,无或一事之见漏,是所望也,至于圣德事,特加大书。且实录中,或有未入录,则今于宝鉴添录亦好矣。”尚喆曰:“野史所记,有难的信,固不必录矣。”赵㻐启言:“端宗事实,多有未传者,求诸他书入录似好矣。”教曰:“六臣事,亦当载录乎?”㻐曰:“此则,似难入录矣。”洪良浩曰:“中庙名贤,请罢策勋,而其后名贤去朝,还录其勋。此等事,何以处之乎?”徐命膺曰:“以己卯前事,入录似宜矣。”教曰:“旧重回,适觐先朝御容,而予之今年,即先大王甲辰写真之岁,欲写一本。此亦绍述之事矣。今于宝鉴中,当录以每十年出本之事,而记以写本年月,录以奉安某殿宜矣。”尚喆曰:“详记年月殿号,则实为传后之道矣。”

○以赵时俊为司谏院大司谏,旋递,以李义行代之。以徐有邻为司宪府大司宪,旋递,蔡弘履代之。洪秀辅为冬至副使。

○御映花堂,召承旨、阁臣及时、原任大臣,以御容初本,示诸臣。上曰:“予之此举,盖出于遵先朝间十年写真之规,以寓绍述之意。始自今年,每于十年写一本,而初无张大之心,故不设都监,只令阁臣监蕫。至于奉安处所,依宋朝天章故事,欲奉安于奎章阁矣。”

○以赵时俊为岭南慰谕使。教曰:“岭南民事,诚可闷。将以链熟人差送慰谕使,与道臣,烂商其赒救之道,而以曾经道伯人差遣好矣。”领议政徐命善请:“以赵时俊差下,仍差备局堂上,所带冬至副使许递。”从之。

○承旨李在学启言:“前大提学徐命膺,今当牌招,而系是致仕之人,有难循例出牌。”教曰:“事异常例,议大臣禀处。”领中枢金尚喆、判中枢郑存谦、李徽之等曰:“文苑荐剡,与官职有异。从前会圈时,致仕人无不得荐代之例,则牌招有不可已也。命牌招举行。”

○教曰:“我国素称文献之邦,而文迹在在蔑裂。虽以文衡议荐时,会圈一事言之,都堂故事,无足凭信。宜有一部掌考之书,俾作征后之资。原任诸文衡,就《文苑题名录》、《都堂文衡录》、《堂后日记》诸书,汇集撰次,如被选及受点人姓名。议荐时会圈人座目,一一详录。传教启辞之事系圈事者,亦无遗该载,以为开卷了然之地。册子成后各一本,分置政院都堂文衡家。

9月2日

○辛丑,轮对。

○以金锺秀为大提学、前大提学徐命膺、前前大提学黄景源并违牌。命遣史官传谕于前前大提学、判中枢李徽之议荐文衡会圈六点金锺秀、李性源、五点洪乐命、四点李福源、二点黄景源。以金锺秀为弘文馆大提学艺文馆大提学,以沈念祖为吏曹参议。

○前参判李镇衡卒。教曰:“此人即旧时宫僚,遽闻逝报,惊怛何言?元致赙外,倍数加给,在储时宾僚,例给归厚署棺板。令该曹照例题给,吊祭等事,依例举行。予之文字间,得力多赖此宫僚。至今受用,资益不些。况在甲乙之际,倘非此人之愼口愼机,则逆云温室树之说,必发于听政之前矣。明道录之书名,虽不在,功实难忘。噫嘻!今焉已矣,九原难作。惜乎!未及置正卿。令铨曹今日内,特赠判书。”

○教曰:“今番慰谕使差送之举,奚但为穷民奠接而已?诚欲专委一道之事,俾讲荒岁之政。大而守宰黜陟,小而民庶怀保,其他讼狱之失其平者、赋敛之非其法者、谷包之左其数者,并宜一一探察,或状闻、或自断。至若检田执灾,亦勿只委道臣,必须悉心躬谂,切勿拘于颜私,惟事苟同,而若此则本道可谓有二方伯,令出多门,不无眩于举行之叹,而民事为重。疏节何论?以此意自本司,申饬慰谕使。”

9月3日

○壬寅,谒璇源殿行礼讫。命时、原任大臣、阁臣、承旨及户曹参判姜世晃、画师等并陞阶,奉审御容。仍教曰:“癸巳本,将欲移摹,而绡本少渝,移摹时细量留意。”

○御喜雨亭,召见承旨、阁臣,则翼善冠、衮龙袍,命画师金弘道画御容初本。

○遣承旨,致祭海州绍贤书院。

○备边司,以慰谕使事目启。教曰:“观此节目中厘正条件,犹欠详备。切勿苟同之意,已有饬教,则分等状启之道臣、使臣联名,不但无别遣之意,且慰谕使巡视列邑之后,始可论列陈闻矣。此条,更以道臣、使臣,各具一状事,原节目中厘正。”事目曰:“今年岭南年事,不但初而病旱,末又伤涝。虽以道臣前后状辞观之,民户之颓压,几过万馀,舟船之破碎,又至累百。初五日风水之灾,可知其挽近所无。惟我圣上若恫在己之教,屡形丝纶。人命之渰溺者,待施恤典,身贡身布,当年身还,并命蠲减。民户之漂压者,亦命给材助粮,俾各安堵,通一道旧还,不待道臣之请,又命停捧。特命慰谕使,驰往本道,审察灾荒。目下安接之方、来头赒赈之策,大则状闻禀请,小则从便裁断。今此慰谕使别遣,盖以慰谕使,才经本道伯,备谙本道事,故专委一路之责。俾讲荒岁之政,守宰黜陟,民庶怀保及讼狱之失平,赋敛之乖法,各营邑镇谷物之与元数相左者,并宜探察。至若检田执灾,悉心躬谂,切勿拘于颜私,惟事苟同之意,批旨申饬,极其恳摰,辞陛之后,从当发阙知委,奉审施行,无孤朝家差遣之意。陛辞后,直为驰往巡营,与道臣相议。尤甚邑,则躬自巡审,之次被灾邑道路稍僻处,则遣褊俾遍察。尤甚邑,或有稍实面里,稍实之次邑,亦或有尤甚面里。此一款,易致虚实相蒙。关饬列邑,一一精核,守令之欺隐滥报者,随现启闻论罪。年分状论列,虽是道臣之职,而慰谕使衔命下往之后,年分等执灾,亦不可专委道臣。慰谕使与道臣,各具一状以闻。灾邑遍审后,始为条列状闻,以为禀处之地,到灾邑时,聚会父老军民,以所下御制纶音,音释布谕。赈民则当别为赒救,农民则当继给种粮,各安田宅之意,一一晓谕后,若有民情之渴急者,随便救济新。还系是嗣岁种粮,虽如辛壬乙丙之歉岁,例不敢举论者,乃所以为民命也。灾邑民人辈,如或有希觊呈诉之举,以此一边晓谕,一边严饬,守宰期于准数精捧。本道赈邑之当为几许,与道臣面议,形止状闻。年分灾结,如或不足,致有加请,则待庙堂覆奏回下,一与道臣,均俵各邑,虽束把之微,无或为中间消瀜。今年左右道风落木,比之戊戌,不啻倍蓗。关饬营邑镇,使之从实报来,遣褊裨摘奸后,如有有不得已区划处,则论报庙堂,以为量处,掩置暪报者,十株以上,启闻论罪。灾邑巡审时,驺率厨传,务从省约,今行虽与暗行有异。营邑不法之事,或有现发,启闻论罪。慰谕使既以筹堂下往,则事体自别。监司统制使,不当用客东主西之礼,相见时,依历辞备堂时体礼。兵水使,则一依监司巡到时例,军官二员,启请带去,奉使印信一颗齐持。” ○下纶音,慰谕岭南民人曰:“呜呼!岭以南七十州,实惟我国家根本之地。其民俗厖厚,安土力业,出粟米、麻丝,以供上惟谨,故国家常恃以为固。一有灾伤,则恐有一夫之不获所,以抚摩赒恤,视诸道为最,列圣朝深仁厚泽,玆用浃于尔民。民虽愚,亦岂不感戴?予自嗣服以来,夙夜忧勤,惧无德以及民,而岭南又频以灾告,戊戌之歉,仅免于沟壑,而近幸一二年稍熟,少纾予宵旰之忧,不意今岁之灾,殆甚于往昔。始萎于旱,中损于虫,末又大雨以风,不惟其禾稼浸剥,塍浍覆落,乃民之溺者,四百有馀人,屋庐之漂若颓者,且以万计。噫嘻!惨矣。予闻此报,恻然伤念,惟厥父母妻子哀号之声,如入于耳,老稚扶携,昏垫暴露之状,如在于目。不自知玉食之为甘、厦毡之为安。呜呼!予惟否德,不能享天心而弭天灾,使吾民沦亡而阽危,至此之极,尚谁尤哉?死者已矣,惟极且葬,庶可慰其孤寡之心,而即其存者,无居无食,何以为生?其尚赖亲戚之相赒,而得以糊其口欤?邻保之相救,而得以庇其身欤?予已饬守土之臣,恤其死而抚其生,朝家常典之外,亦有以经纪措置,俾无荡析殿屎之患。而守土之臣,其果能宣德意而究实惠欤?抑或慢弃而缓于行欤?予用是忧虑,乃拣廷臣,命前监司臣赵时俊,往巡被灾各邑,吊尔家而察尔隐,仍谕予怀保之心。呜呼!尔等方艰于食,不奠于居,而虽欲离散他境,以冀一日之幸,谁将为家为食,而待之?祗益其顚连饥寒,卒以死乎街路而已,曷若守尔鄕里,依尔族姻,营构尔蔀屋,掇拾尔穗粒,图所以安其堵,而复其业?若夫赈济、蠲恤之方,朝家当另有区划,而道臣、守宰,亦庶几殚竭。夫岂立视而不之救欤?呜呼!民惟予赤子,予惟民父母。予方切如保之念,民岂无孔迩之意,尔其无轻自绎骚,以保安厥土。”

○御制文忠公金寿恒、忠献公金昌集、文简公金昌恊、故进善金昌翕画像赞以赐。是时,上命入勋府、耆社画像帖,亲览以下。仍访名臣遗像,皆经宸览,而至四臣像,亲制赞辞以下。

9月4日

○癸卯,御映花堂,召见时、原任大臣、阁臣。是日,御真上绡,命诸臣入瞻。

○召见岭南慰谕使赵时俊。上曰:“岭南有二道臣之嫌乎,年分状启,若不各封,则安有别遣慰谕使之意乎?卿下去后,大而守令黜陟,少而抚摩审理等事,一委于卿,无孤予择送之意。”领议政徐命善启言:“慰谕使专委一路之责,请令兼带岭南句管之任。”从之。

○领议政徐命善上札,请令正言郑喆祚,入参御真摹写,命递喆祚台职,付军职入参。

9月5日

○甲辰,展拜景慕宫。

○知中枢府事蔡济恭,上疏请致仕。不许。

9月6日

○乙巳,纂辑厅启:“堂上、郞厅,分授《列朝宝鉴》纂辑校正。定宗、端宗、睿宗、仁宗、景宗《五朝宝鉴》纂辑堂上赵㻐,郞厅鱼锡光。世祖朝《宝鉴》纂辑堂上郑昌圣,郞厅李烨。成宗朝《宝鉴》纂辑堂上金鲁镇,郞厅许晪。中宗朝《宝鉴》纂辑堂上洪良浩,郞厅李显道。明宗朝《宝鉴》纂辑堂上徐有邻,郞厅徐配修。仁祖朝《宝鉴》纂辑堂上闵锺显,郞厅宋铨。孝宗朝《宝鉴》纂辑堂上金熤,郞厅朴长卨。显宗朝《宝鉴》纂辑堂上李命植,郞厅具翼焕。定宗、端宗、睿宗、仁宗、景宗《五朝宝鉴》校正堂上李福源,都厅郞厅赵城镇。世祖、成宗、中宗、明宗、仁祖、孝宗、显宗《七朝宝鉴》校正堂上徐命膺,郞厅尹行元、尹履相。

9月9日

○戊申,次对。兼行抄启文臣亲试。

○设九日制于泮宫。

9月11日

○庚戌,教曰:“昨日风高霜重。时囚中有年过七十,而近来禁府开坐绝罕,故夜有下教。而元无日寒二字。政院传书之际,日气以凉或冷字书出,犹之可也。以日寒如此书出,若于冬节,下释囚之命,将用何等字乎?王言体重,一字予犹不敢放忽,职在惟允,以不成说之语,信笔书布。当该承旨,从重推考。古事,司谒口传下教,不以文字往传,而予则未尝以言语传之。每于草纸,书出一通,使司谒诵传于承旨后,复以其纸,还呈差备御览,仍置纸筒,便成一副当规模。此非烦琐而然,意在防奸弊重事体,而政院,则犹未知委折,有如许做错乎?因此而亦有使诸承宣知之者。诸臣大小除拜,以司谒口传为之者前例,而御极以后,凡有除拜,卧内则必以备忘记,筵中则必以传教。此事载之吏、兵房故事,后或相左,该房执奏,待发落颁布。且以备忘记言之,十数年前,一承宣创出谬例,使院吏替誊颁布。备忘记则自下消瀜矣。向令承旨对司谒,亲书对准,原备忘还授司谒入启,果如式亲书乎?惕念举行。”

○教曰:“今年,即先大王陞储旧甲。明日真殿行礼时,时、原任大臣入参。”

9月12日

○辛亥,斋宿于摛文院。教曰:“本道年事,南北无异,南为甚焉。此时兵使递易,实为民邑之弊。前南兵使吴载熙,限明年麦秋仍任。”

○以李敬养为吏曹参判。

9月13日

○壬子,行酌献礼于璇源殿。

○以赵㻐为司宪府大司宪,金夏材为司谏院大司谏。

9月14日

○癸丑,次对。

○禁卫营,以武艺别监昔敬源犯夜启。教曰:“近来夜禁荡然,掖隶无难犯之,卿营能为捕捉,卿则内下弓子一张赐给,该巡牌将,令本营施赏。”

○湖西儒生延德润等,为贼臣德相伸卞,发通四道,互相煽动。洪忠监司李崇祜,捕囚干犯诸人,上密启。上以其启,示宾筵诸臣,大臣三司,齐请德相及湖狱诸囚,设鞫正法。上曰:“不可率尔设鞫。”命以行副司直李秉模为审核使,按问以闻,安置宋德相于三水府。教曰:“宋德相之罪,论以国法、王章,岂容一刻假息牖下?而薄施削黜之谴,不举窜鞫之律,非谓无其罪也,非谓惜其人也。一则念旧,一则原情,迄今几朔,固拒三司之请,良非获已。至于今番湖西事出,而予之所持疑者,适资酿成之阶。到此不宜一味靳可,又若原情二字,大抵出于曲庇之意。假使德相,不知指意之何居,而传誊书纳岭海之典,特其末勘之末勘,削黜罪人宋德相,远地安置。”

○教曰:“焉有执法之地,纵隶作挐闾里,列录富人姓名,排日出禁,轮次敛货乎?下属作俑,官员未必尽知。向来一台臣事出后,复有此等所为,其贻羞朝廷,有辱台阁,莫此为甚。前掌令朴宗彦、尹在醇、前持平任希远,依向日台臣处分,捧传旨。”

○以金履素为司谏院大司谏。

○校理金载瓒上疏曰:

今日之乱本逆魁,即德相是已,四字凶言出,而千古之断案已成矣。治逆之典,初不及身,畿甸之内,尚且偃息,天下宁有是耶?人心由是陷溺,乱逆无所惩畏,声气相通,头面互换,至于今日湖狱诸贼而极矣。一国之所共讨,而谓之丈席,天下之所必诛,而称以伸卞,煽起一鄕,传通诸路,必欲头戴凶逆,角胜朝家者,实是有国以来所未有之大变怪也。道臣查状,虽欠详悉,诸囚之逆节,已极彰露。揆以国体,固当拿致王府,具法按治,而只遣绣衣之举,岂不失之太宽耶?至若德相,尤不可一刻容贷,而大臣岛配之请,亦出于目下不得已之意,而登筵三司,不能血争,得施当法,并与岛配之典,而亦不得准请,只是备员而入,随众而出。臣谓入侍三司,并施谴削之典,断不可已。

批曰:“宋德相事,既有量处之教矣。登筵两司谴削事,不已过乎?”

9月15日

○甲寅,夜,雷电。

○上诣英庙御容奉安阁奉审。前一日教曰:“先大王春秋八旬,影帧移摸之意,已有日前筵话,而奉考先朝戊辰年移摸肃庙影帧时仪节,行将遵用此例。正本不若绡小本,已有先朝下教,就此小本,摸写二本,一本展奉于真殿,一本展奉于永禧殿。并依戊辰例举行,绡小本同奉于毓祥宫,御容奉安阁。因遗教每年曝晒,在于九月望日。明日当躬诣奉审,仍为奉来权安真殿,该房知悉。”是日,诣毓祥宫展拜。仍诣御真奉安阁,展拜奉审,命大臣及二品以上,升阶仰瞻。

○二所巡厅,以捕校李得重,乘夜逾越昭义门城堞启。教曰:“法典内逾越宫都城者,执捉人论赏。尔等问夜之际,有此执捉,勤干可尚。巡将特赐弓子一张,监军尤为得体,宜有激劝之政。升叙。”

○兵曹以逾越都城人不能禁饬,请当该捕将推考。教曰:“此辈此习,莫曰匪今斯今。既已现捉,三尺至严,一律莫贳。出付法司,如法勘断。卿之草记措语,何其踈漏之甚乎?近来捕将,皆不束下,而至于此事,所系何如?则问备之请,无已太宽。且宫都城所管,皆是本兵之责,则卿若频送摘奸,每夜不懈,彼守门将卒,亦岂无动念之事乎?论厥不职之失,咎实在卿。卿之勤励,无或渐不若初拜时乎?官怠于宦成,决非好消息。卿其随事惕念,毋致从后重究之弊。”

9月16日

○乙卯,御书香阁,召见大臣、诸臣。命书写官尹东暹、曹允亨,书御真标题。诸臣入就位,行四拜讫,监蕫阁臣及书写官,升自西阶,进诣阁中。阁臣郑民始等跪奉御真樻子,启钥奉展。东暹盥手跪进,书春秋三十岁,真即阼五年辛丑九月日图写。民始等,展奉御真于御座上,大臣、阁臣、备堂、都尉行四拜。乐作止,诸臣陞自西阶,诣楹间,瞻仰御真。佥曰:“近瞻御真,益觉其得真矣。”命曺允亨,以隶体书初本标题。命善曰:“标题上行无所书,而只书春秋三十岁。臣等不胜抑菀矣。”上曰:“予之所执,自有不可议到于此者,而予不尽言。卿等谅此勿复言也。”民始曰:“大奉审,虽以春秋为限,而一年二次太稀阔。以四次为定,画糊未干之前,每五日奉审,直提学、直阁有故,则差出检校,勿过五日。以此成节目举行宜矣。”可之。

○奉御真于宙合楼如仪。教曰:“今番图真,出于追踵之意。昔在先朝癸巳,承教图像,而太不恰似,故即时洗草。到今思之,悚恨无已。且仿先朝,每十年一次摸画之例,将自今年始,而不设都监,不卑有司,亦是述古省弊之一道。今则工役既成,当藏于奎章阁。奉审曝晒,参用万宁殿、泰宁殿例。仍又博考宋朝天章阁藏御容故事,自内阁,就议大臣,成节目以启。”仍命监蕫阁臣,熟马面给。其馀时、原任阁臣,豹皮、鹿皮、弓子分等赐给。标题书写官,熟马赐给。图写时同参诸臣,半熟马赐给。差备官以下施当有差。直提学沈念祖,请仿国初文昭殿监例,差出阁监二人,轮回守直,入参奉审,略遵泰宁殿例,置照罗赤军士,以供洒扫点火之节可也。“

○德兴大院君墓石物、莎草修改之役,先是自内司举行。命此后修改时,主家报内司,内司报礼曹,具由入启,仍知委本道,别定差员。修改举行形止状闻,著为式。

9月17日

○丙辰,教曰:“阁臣戴冠坐椅,曾有受教,迄未遵行。内下冠分赐阁臣,阁臣有新除者,依内下冠样,自本阁造送。近来阁臣入侍筵话,全不录送,阁中日记,未免踈略。此后如値多事,未及修送,则入侍注书,简通本阁。右副承旨金字镇在职时,阁臣入侍筵话,照管录送。若逾日不修送,则本阁请推注书。”

9月18日

○丁巳,教曰:“御容藏于本阁,而初不别置守直官衔,不欲侈大也。予虽务从省约,在阁臣典护之方,不宜泛忽规模。节目之际,不可无事例,此则远仿天章故事,近遵泰宁成式,已令阁臣,参互裁酌,就议大臣后陈闻。阁臣豹直,宜有划一之制,自今著为定式,直提学以下,排日入直,时任有故,则检校之原任直提学以下轮直,原任有故,则提学始可入直,而直所虽与御容藏置之所隔远,同是一阙之内,大小管摄,亦无所妨,内阁知悉。”

9月19日

○戊午,教曰:“日昨,才以捕校越城事,有登闻,方在未勘。而昨夜又有此事。被捉者,即训局军,而名数至于四人之多。今日纪纲,可谓末如之何,该大将并越俸一等。”

○教曰:“京司上言回启,无过三日,自是法典。且于向日,亦有特教,则无故行公之判堂,阅月之后,始乃回启。致使许多文书,尚今积滞,诚莫晓其故。政席之或赴、或不赴,屡勤辞教,而至于玆事,尤甚讶惑。吏曹判书李衍祥,更令越俸一等。近来政院之溺职,到底愈甚,其时该房承旨递差,如不在职,以从重推考,捧传旨。”

○谕洪忠道审核使李秉模曰:“昨见状本,已知到营。其间盘核之事,何以举行乎?大抵本道事,须有大惩创之举,然后庶戢顽俗。才治能、范之逆,量、𨩌继出,才治量、𨩌之狱,犹不知惧,年复年来,种下生种,伊后锄讨,又不知其几人。至予今番事,而殊涂异臭,凑成一片,益肆其胸臆。要之出于无上之心,蔑分之计,尔于按治之际,宜念刑乱国之义,一一细核,无或踈漏。不得不用刑之类,加刑之意,即为状闻。株连诸人,划即发捕,而名系朝籍者,无论时仕前衔,先发捕后状闻,虽以目下事言之,罪如宗周之徒,而凡有疾苦为守令者,犹且右袒营救,不嫌其同浴之罪,堤防荡然,岂非反隅之一端?尔其知悉,惕念举行。”教曰:“观此锦伯状辞,所谓任乐周武断侵虐之习,绽露无馀。况渠兄,以墓事为衅孽之徒,渠若有一分畏法之心,岂敢更以山地事登彻,其他所为,节节痛骇。待用刑严刑三次,勿限年定配。前牧使朴师沃、闵锺显、李趾光、李寿勋等,决给既如是明白,则该牧使之忽生右袒之计,立帜之不足,甚至藏刑之时,无难冒犯。前后骇眼之事,营状邑牒,若是昭然,究厥用意,果何所据?讼理曲直,姑舍是,能无若浼之心乎?莫曰微事,堤防所关。此等守宰,须置重典,然后可惩末俗。忠州牧使金履安,令该府拿来严问。履安,削职。”

○奎章阁,进御真奉审节目。上之即阼五年辛丑九月,图写御真,奉安于奎章阁之宙合楼,盖仿宋朝天章阁奉安御真之规也。至于设置官隶,虔奉守护,宜用我朝泰宁殿、万宁殿旧式,而圣意㧑谦,不欲张大。凡于节文,务从省约,且有阁臣,可以主管举行,故今不别设殿官。参考古今之制,略置守直之员,应行事宜,列录于左。一,奉审修扫之节。依泰宁、万宁殿例,初五日至三十日,六次每五日举行,而提学、直提学中一员,直阁、待教中一员,备员举行,而或有时任有故之时,则原任中启差检校,以为备员举行之地。一,展奉奉审,亦依万宁殿例,以四孟朔,每一次为定,而日字则以望日举行,时、原任阁臣一齐进参。一,五日一次奉审之外,若値大雨之时,则勿拘恒式,在直阁臣,不待备员,随即微禀奉审。一,每四孟朔奉审日,若値雨雪,则草记择日,当朔内退行。一,每五日奉审后,以司卷禀告无事,而如或有事,则以草记禀达,择日修改。四孟朔奉审,则以草记请承传色禀告有无事。一,自五月至七月三朔,则移奉于楼下暖阁,逐日点火,以防湿气,而移奉还奉时,时、原任阁臣一齐进参。一,每五日奉审时,司卷、领签各一员,检书官一员,别看役一人入参。四孟朔奉审时,司卷、领签、检书官、别看役,尽数入参。一,自今以后,本阁事体,比前自别,其在夙夜典护之道,阁臣不可阙直,使检书官代直,直提学、直阁、待教轮回入直,或皆有故,则原任中启差,检校以为替直之地,而并与原任亦皆有故,则具由草记后,提学替直,时任提学,若又有故,则原任提学中启差检校,俾无阙直之患。一,动驾时,阁臣在院,亦不可暂广,而时任苟简之时,亦多掣肘之端,前一日列书时、原任、阁臣,修单入启,受点守宫,而若原任受点,别以本衔启下,检校还宫后,请司卷启辞减下。一,阁臣虽入直于本院,与阁内隔远,亦不可无阙内守直之人,依国初殿监之例,启差阁监二员,轮回替直,而奉审时,则并为入参。一,守直别监照罗赤之属,当依泰宁殿旧例设置,而既有节省之教,故只照罗赤二名、军士一名差出,凡点火洒扫等事,使之举行。一,新除授阁臣,依奉谟堂肃拜例,奉审时,先行肃拜。○孟朔大奉审仪。其日掖庭署设时、原任阁臣拜位于奎章阁庭中北向,时任阁臣在东重行,提学在前,直提学次之,直阁、待教次之,以西为上。原任阁臣在西重行,提学在前,直提学次之,直阁、待教次之,以东为上。又设执事官拜位于阁臣之后,司卷二员、领签二员、阁监二员在东。一行以西为上,检书官四员、别看役二员在西。一行以东为上,设赞仪位于东阶下,引仪二人位于东西阶下,设阁臣以下外位于西成门外。时将至,时、原任阁臣、执事官及赞仪、引仪,以黑团领诣外位。时至执事官及赞仪、引仪,先就内庭,行四拜礼讫。引仪二人,分引时、原任阁臣,东西就位。阁监一人,引时任阁臣一员,持正门钥匙,由西阶至阶。阁臣先陞,阁监随后陞阁,由西梯陞楼,进开宙合楼正门及东西挟门。阁监卷帐讫,阁臣仍降复位,阁监随下,赞仪唱鞫躬四拜兴平身,时、原任阁臣,鞫躬四拜兴平身,先拜者不拜。引仪引时、原任阁臣及执事官,由西阶西梯陞楼,引仪止于阶下。下仿此。由西挟门入,阁监洒扫楼内外,司卷、领签诣香案前升炉烟,别看役卷帘开阁,阁臣二员奉樻开袱对奉御真展奉。展奉时,时任阁臣,在东西向俯伏,原任阁臣,在西东向俯伏,司卷、领签、阁监俯伏于时任阁臣之后,检书官别看役俯伏于原任阁臣之后,时、原任阁臣以下,由西挟门出,由西梯西阶降复位。赞仪唱鞫躬四拜兴平身。时、原任阁臣,鞫躬四拜兴平身,赞仪先出,引仪引时原任阁臣以下,由西阶西梯陞楼,由西挟门入。阁臣二员进诣阁内,还奉御真,卷袱阖柜,安于御榻。还奉时,阁臣以下东西相向俯伏,一如展奉时,别看役封阁降帘讫。时、原任阁臣及执事官,由西挟门出,阁监封锁楼阁,时任阁臣中班首书臣,谨封于正门锁钥,仍着署讫。时、原任阁臣以下由西阶西梯降复位,阁监洒扫阁楹内及帘阶上后,引仪引时、原任阁臣以下以次出。○五日奉审仪。其日掖庭署设阁臣拜位于奎章阁庭中北向。又设执事官位于阁臣拜位之后,司卷、领签各一员、阁监二员、检书官一员、别看役一员、赞仪位于东阶下。又设门外位如常,时将至阁臣二员,以黑团领就外位,执事官及赞仪亦以黑团领随诣外位。时至执事官、赞仪先入庭,行四拜礼讫。执事官、检书官,引阁臣入就位,阁监引阁臣一员,持正门门钥,由西阶至阶。阁臣先陞,阁监随后陞阁,由西梯陞楼,进开宙合楼正门,阁监卷帐讫,阁臣降复位,阁监随下。赞仪唱鞫躬四拜兴平身。阁臣鞫躬四拜兴。赞仪先出,阁监引阁臣由西阶西梯陞楼,执事官随陞,阁臣由西挟门入。执事官随入,阁臣进开榻阁奉审,执事官洒扫榻内还阖,榻阁锁钥,扫除楼内讫,阁臣由西挟门出,执事官随出,阁监降帐阖门,阁臣书臣谨封于正门锁钥,着署讫,执事官扫除楹内四面,阁臣由西梯下,执事官随下。扫除阁上及帘内阶上讫,阁臣从西阶下复位,执事官随下,执事官引阁臣以下以次出。

9月20日

○己未,谕庆尚道慰谕使赵时俊曰:“观此两度状辞,言简而旨详,远外民情,虽难遥度,即此足可反隅。忧虑之馀,稍觉宽心。嗣后奠接宣抚之策,专委于卿。卿其周行遍察,续即仔细陈闻。近闻卿以反面之期,期以旬朔,若此则诚非拔例差遣之意。虽至来年麦秋,无所不可。此行非直为踏灾捡田一事,当初传教,以营邑之务,皆令卿照管,实虑方伯生踈而然也。卿之筵中辞免,已乖体例,从后举行,亦欲草草然,则徒有一道二监司之嫌,奚益于民国?卿勿以了当为主,诸凡大小之事,必皆悉心奉行。如是严饬之后,一毫有推诿之弊,无异慢命,令备局,措辞行会。”

9月21日

○庚申,次对。

○轮对。召见久任郞官。领议政徐命善启言:“故吏曹判书闵伸殉节,尚未昭雪,特许复官,仍令赐谥;故正言李孟专,有特立之节,赠职赐谥;故义州府尹李莞,勋业节义,宜有易名之典。”从之。

○以李文源为司谏院大司谏。

○教曰:“故事承旨当直人,每日晓诣差备门问安,仍请门钥,受出放钥。夕又如之。别军职亦然,而近来承旨起居之制,中废已久,别军职则至今遵行。玉署之邻接内局,设置法意,欲使参问起居之节也。内阁事体之近密,奚特银台、玉署之比?此后当直阁臣,每日朝,请司卷问安,夕又如之,一依故规。”

9月22日

○辛酉,命延曙、黔岩碑阁,依丰壤例,令畿伯奉审,著为式。

9月24日

○癸亥,次对。

○文化县监郑喆淳启言:“长山以北阻船之后,都监军饷保人,以米上纳,故辄贸米京市,所费甚多。请以沿海船运便近邑炮保,换定军饷保人,而沿海则以米上纳,长山以北,则以布上纳,为两便之道。”

○以慰谕使赵时俊,复授庆尚监司。教曰:“岭南人物之众,幅员之广,实为诸道之最。况当歉岁,重被风水之灾,此时奠接之策,专靠道臣。道臣状辞之胡乱,尚或诿不闲吏文一二处事,大违始料,南顾之虑,容有极哉?明知其踈暗,一味含忍,大非疑勿任之道,仍使慰谕使,替行监司之事,则亦乖任勿贰之意。今番内移之命,盖出于民事为重,迎送难恤也。至于慰谕使之以旧伯差送,已欲求得熟手,今闻领相之言,亦如予意。到今更授,无异仍任,前监司赵时俊,复授前任。除辞朝交龟。”

○以副司果徐龙辅为八江宣谕询瘼御史。教曰:“国家许大经费,专靠于三南赋税。次第设漕仓者七。差员而莅之,官船而输之,科条灿然,鲜或臭载,宜乎棋置星罗,计出万全。窃惟八江民人,以船为业,而无税谷之可载,则生移顿绝。割出漕船,以多小州县,付之江民,随道里之远近,量定赁价,轸运纳之欠缩,计给杂费,戒存尽物之取,事同遗秉之利,而若其沿路之护送,轻舟之指导,又与漕船,无甚异同,则朝家之为江民,可谓靡不用极。迩来人心不古,奸窍层生,持私船载公谷者,暋不畏法,偸窃之不足,恣意和水,和水之不足,用情故败。以至于今年湖南而极矣。江民之言,必曰:‘困于官吏之诛求,不获已犯科。’官吏诚有罪难赦,江民其果不作奸乎?然予此言,非谓八江民人同心并贯也。就其中自有一二尤无良之民故耳。以故湖南伯,为革是弊,求得风落之松,请设加漕之船,询于廷臣,佥曰可行。惟予静言思之,江民几百年传子传孙之业,一朝夺而祛之,为民父母,有所不忍。湖海鱼盐,转益不赡,业船者之失利久矣。既失于彼,又失于此,失之不已,将何聊生?古人以一夫不获为耻,况千百人之命脉乎?近日松山,在在童濯,新漕船之五年改槊,十年改造,诚有难继之忧,此犹属第二件事。念江民契活之无津涯,不觉丙枕靡安,道伯之请姑令停止。”爰命绣衣,诞诰江居民人:“嗟!尔民人,咸听无哗。弃乃旧习,从予新令,理尔舟楫,选尔梢工,载彼公谷,取其嬴利,仰事俯育,乐业安堵。夫如是矣,而不体至意,冒犯邦宪,如畴昔之为,此乱民也。于乱民,复何饶贷?曰若官吏诛求,予方严法痛断,并宜听悉。”又教曰:“御史持此传教,驰往江村,召集父老民人,真谚翻誊,反复晓谕,使一夫一妇,无或不知不闻。惟玆之教,出于欲奠厥居之意,从今以往,无底邦宪,惟在民人等。渠辈虽无知,宁无感激之心?并以此意,申申布告。御史仍又循江上下,采访民间疾苦,还朝后论列,别单以闻。”龙辅复命,进别单。

一,请依丙戌已例,聚募京船,为作队之法,自京司点船下送,实为救瘼之良方也。一,沿江民人之贸盐,盐㕓不许卖买,便成都贾,大为船民失利之端,在所严禁。一,海西斜水别将,勿以营校私人差送,属之附近边将,收上箭税,以除其侵虐之弊。一,法府吏隶,作弊江村者,严查痛惩。一,宫房下属捉船之弊,不可不严禁。

○以徐浩修为礼曹判书兼艺文馆提学,金熤为江华府留守。

9月25日

○甲子,亲临慕华馆,试射瑞葱台应射人。上具戎服乘马,历南庙,具甲胄行礼。仍诣慕华馆,兵判及诸将臣、禁军将、宣传官、京畿观察使、中军等,以次行参见讫。改具戎服,开试场,日暮还宫。

○知中枢具善复启言:“向在甲申,以胡马勿禁,大臣筵禀行会矣。申饬日久,北关各驿站,恣意防塞,受赂操纵,故胡马由是罕来。军马举皆瘦劣,适会北兵使辞朝,以此弊端。请申饬。”可之。

○以洪检为司谏院大司谏。

9月26日

○乙丑,亲临春塘台试射,仍颁赏。

○以李𡊠为司宪府大司宪。

9月29日

○戊辰,次对。领议政徐命善启言:“询瘼御史徐龙辅,别单五条:

其一,复湖南作队船事,请令道臣,论理禀处。其一,盐商都贾事,请分付京兆、平市,一切申。其一,罢海西斜水税,依节目还属附近边将,收捧上纳之意,分付道臣。其一,禁吏作乱,请令秋曹,严核重绳。其一,宫属执船,请令均厅,另加严禁。

并从之。大司宪李𡊠、大司谏洪检所怀,请安置罪人德相及湖营诸囚,亟令王府拿来,待用刑严鞫。”批曰:“业已悉谕矣。”

○教曰:“今年诸道年事,虽有浅深之别,俱未免歉荒,抚摩之责,专委道臣、守令,而自朝家,亦岂可恝视乎?新还系是嗣岁种粮,不可轻易拟议。惟是旧还,足可阔狭。岭南、关西,先已停免,诸道旧还,亦皆停捧。”

○以郑昌顺为开城府留守,朴祐源为吏曹参判,擢闵锺显为刑曹参判,金尚集为礼曹参判,以李敬养为黄海道观察使。

○奉朝贺赵重晦上疏曰:

臣十代祖赠参判臣旅,即端庙朝守义之臣。乙亥以后,杜门敛迹,抱道终身。贞忠、苦节,实与金时习、元昊、南孝温、成聃寿、李孟专诸人,同志一体,而世所称生六臣者也。故参赞李薇,题于墓曰:‘先生之心,非后人所可涯涘。若使西山二子,生于当日,必相与开心曲,仰天长吁。’故判书成文浚撰传曰:‘鲁山内禅,公不复应举,抗节长逝。’先正臣李縡,撰神道碑曰:‘公景泰癸酉进士,士望甚重,一日揖诸生归,终身不复出,渔钓以自乐。其迹隐晦,人无以称焉。先辈之立论、百世之公议,不诬’,而迺者,易名之恩,独及于孟专,不及于臣祖。在圣朝崇奖、激励之政,岂无欠缺之叹乎?伏愿俯谅臣祖卓然之节,一依故正言李孟专例,特赐赠谥之典。

批曰:“特许所请,令该曹,照例举行。”

○应教李显永上疏曰:

时运不幸,乱逆层生,岂意今日,又有此湖狱诸逆之变乎?德相凶言,舆儓妇孺,莫不知其为剧逆巨慝,则彼诸逆创起叵测之论,啸聚不逞之徒。以德相而称其丈席,以德相而谓将伸卞,煽动半国人心,甘为立帜者,不但有阴护而潜酿。言之至此,不觉澟然寒心。若不穷核根因,锄发窝窟,则不知几许凶孽,又复接迹而起。王府设鞫之请,尚靳允兪,湖狱审核之命,又涉暇豫。向使德相,早服邦刑,传首八方,则虽以湖狱之凶,庶几知畏,而天讨不行,王章未伸,以千古所无之贼,处畿甸咫尺之地,张气吐焰,暋不畏死,则凶徒之排布绸缪,煽惑诳诱,遂至有今者之变,宁不痛哉?德相安置之命,又失太宽。如此而将何以拔乱本,而塞祸源乎?臣谓德相,拿囚王狱,以待用刑,严核得情,夬施王法。至若焕亿,即千古妖孽,无所不为者也。今有湖狱之变,则决不可一任其跳踉,亦命一体鞫问,以防暗地酝酿之阶焉。惟彼蔡济恭,直一无识愚顽之鄙夫,始挟俳优之文,阴售笼利之计,及夫历遍华腴,爵秩渐高,则凌轹一世,谓莫我何。阴险之性,触事呈露,不厌之欲,随处渐长,全昧知分之义,恒怀不平之心,罪日以积,公议且激。则不思悛改之道,反思凌犯之意,遂至咫尺前席,天日覆临,而高谈缓步,不胜踞傲之态,平坐游目,显有倔强之习。君臣之分、堂陛之严,其将由此而坏了。此宪臣之疏所以发也。呜呼!天下之事,莫不有分。分而不守,则悖乱凌犯,莫之救焉。今济恭之罪,不但为不守分而已,而殿下从而庇护之、假借之,长其无严,终至有今番之章而极矣。渠若有一分严畏之心,自有宪臣之疏,固当踧踖泯伏,如不容于天地之间,而乃反恣意投章,或曰殆成月课,了不新奇;或曰不亦添臣,别般死罪?直发此慢辞戏语,似嘲似弄,无一毫敬谨之意,带无限悖滥之习。人臣告君,以此口气,臣未之闻焉。况其卞暴之辞,辄举上教,引以为证,自古臣子之得罪公议者,果有上引君父之言,以作自明之资。如今日济恭之为者否?至于犯分凌节,无礼不恭之目,无一言之及此者,其心所在,不难知矣。为人臣冒此名,顾安得一日自立,而渠独何人,在贪鄙,则辨之如不及,在凌犯,则处之甚怡然,乃无一言之及此乎?身负人臣之剧罪,眼蔑公议之至严,前后数三疏悖慢无严之状。不但止此,而其所谓知己之称,又何放恣之至此也。向日传教辞旨与知己云者,语意全不相同。虽以渠至顽至愚,亦岂不知?而直以上有如此之说,隐然拟之于不敢言之地,截断句语,强引王言,从古疆梁跋扈者之所不敢为也。济恭,乃敢不以为惧也,而殿下一向假贷,不欲罪之者,其将陶铸于大化之中而然耶?声罪愈严,而顽滥愈甚,则凌犯无礼,即是天性之不移者。臣恐殿下陶铸之化,其犹病诸,而适足以贻圣世无穷之忧也。呜呼!今年风水之灾,近古所未有,而岭南尤甚。庐舍漂流,人命渰没,奠济之责,惟在方伯。前伯已递,今不必追提,而臣伏见前后饬教之及于道臣者,眷眷谆复,不趐如耳提面命。岭以南生灵辗转沟壑之状,耿耿若睹于厦毡宵旰之中,至有遣使慰谕之举。若使为方伯者,不负委界之重,能尽导扬之责,岂使我殿下,忧勤之至此也?不惟愦愦不事事而已。南来之言,尤有大可骇者。如李鸿祥、李礼辅、荩辅辈,世所目之为至妖至奸不祥之物,咸萃一幕,委以腹心。一施一为,皆仰其眉睫,一簿一牒,皆听其指挥,关节之交通,货赂之公行,特其细故。狱讼立落,惟从三孽之左右,守令黜陟,惟是三孽之爱憎,七十州旬宣之权,都归于三孽之掌握,所谓方伯,直一户位耳。儒服驴背,辄从巡路,厨传之侈盛,视同方伯,列邑之怖畏,反愈方伯。岭南之人,知有三裨,不知有方伯久矣。甚至于守门请出,要路怀刃,必欲甘心而后已,其为南民之患,概可知矣。噫!披道臣,叨承重寄,不能为国家承流宣化,则亦云已矣。率畜数三狐鼠之辈,反贻一方生灵之祸者,乌得无其罪乎?臣谓前庆尚监司李文源,亟施谴削之典。作弊三孽,并令道臣,严刑远配,以慰南民。

批曰:“首陈事,如是钩核,意有在矣。次陈龂龂之言,果不新奇。重臣疏语,岂不著题?第三件事,当体念。第四件事,方欲裁处矣。”

○教曰:“观此应教李显永疏,前岭伯李文源所为,可谓有辱朝廷。本事虚实,犹不准信,亦已询及旧岭伯。近来人不畏法,监司、守令,绝无奉公守法者,固已万万寒心,而如李文源现发之事,又复例勘,来头之忧,庸有极乎?名以方伯,率畜三孽,流毐贻害,至于此极,谴削之请,抑亦太宽。前庆尚监司李文源,为先削职。其委折不可不严核重绳。令该府拿问得情,所谓三孽李鸿祥、李礼辅、荩辅称名人,一从堂疏条陈。令新道伯,一一穷核以闻。监司、守令之不法,尚难饶贷,况孽裨作奸,至于此甚者乎?不可不痛绳,渠辈以贱孽,挟监司之势,恣行胸臆,使我岭南邑宰生灵,遭此荼毒,此丙申以后所未闻之事。所谓三孽,令道臣,勿拘日次,为先限三次个个严刑,捧迟晩,星火状闻。新道伯,如以交承为嫌,毫有宽缓之弊,当各别严处。以此意,令该府,措辞严饬。”

9月30日

○己巳,御明政殿月台,行冬享誓戒。

冬十月

10月3日

○壬申,教曰:“凡拿推人之文而法从以上,武而宣摠以上勿请刑,已有先朝受教定式。阁臣,体貌不啻自别,此后阁臣,无论时、原任,若有置对之举,该府措语勿请刑。官虽堂下,亦勿项锁。故事玉堂官禁推,则无得拿囚,但于开坐时纳供,仍处依幕矣。中间因一二玉堂之擅移待命所,此法废却,既废之法,今不可还复。至若阁臣,予所优待者,其欲仰述礼接集贤学士之盛事。自今时带阁职者,遇拿推,政院先捧阁职递差传旨,始捧拿推承传,而该府勿为拿囚,待开坐日捧供,一依古例为之。”

○冬享亲祼有命,而有上候。领议政徐命善上札请寝。批曰:“禴尝替祼,虽因事会之不得不然,情礼欠缺,容有其既,冬享躬将。寔由可已不已,俄以此意,备谕于诊筵。卿须谅之。”

○玉堂上札,请寝亲享。不从。

○教曰:“今适有窠,承候事重,参奉洪守荣,主簿调用。丰陵、惊兴两府院君家承传人,亦次第调用。”吏曹判书李衍祥上疏曰:

即有洪守荣升六,两府院君家承传次第调用之命,而第伏念,承候与否,不在职之有无、品之高下。且前后饬教,居铨之臣,不得奉行,诚有所以,则臣之迷见,亦无异同。至若赵命喆之已除,赵安镇之将拟,视诸洪、金两人,大有间焉。末由奉行,惟大何是俟。

教曰:“此不关堤防。堤防之严,莫急于定人志。如是然后匪类无觊觎之望。成命之下,焉用乃尔?吏判之较挈于四家堂从之际者,太涉多事。此等上疏,何可循例捧入?该房承旨递差,吏曹判书李衍祥,从重推考。”

○以李在恊为仁陵君,承袭封君也。

○特罢吏曹判书李衍祥职,以承传不举行。赴政铨官,并罢职。旋寝之。

10月4日

○癸酉,行抄启文臣亲试。

○领中枢府事金尚喆、领敦宁府事李溵上札,请寝太庙亲享之命,不从。

10月5日

○甲戌,教曰:“目下似有掣肘之端。此时将事,反涉欠诚。明日冬享大祭,遣大臣摄行。当日亲行展拜,仍行省牲、省器。永宁殿祭物,既捧之后,不可还下。祝文亦已启下,以摄行之意,祝文中添入。献官以单献,诸执事依太庙朔望、俗节例,填差。”

○谕庆尚道观察使赵时俊曰:“观此有旨,祗受状闻,慰谕之行,知已发矣。沿路灾实及民情缓急,何不先即驰启,纾予宵旰之忧乎?卿以所闻较所见,所见或不差爽于所闻?而岁垂晏矣。民间能无遑汲之状乎?自朝家,若不别施惠泽,彼尤甚邑被灾民人,难免捐瘠流离之患。卿于行到郡邑,必须召集父老,曲譬申谕,兼问疾苦之所欲言者。卿又无或趑趄,事系民隐,靡大靡小,皆即登闻,以副南顾之念。”

10月6日

○乙亥,展谒太庙省牲、省器,又展拜永宁殿省牲。

10月7日

○丙子,教曰:“初寒甚紧,禁府时囚,才多勘放。刑曹时囚,该房取来,囚徒轻囚放释。禁府重囚,给空石、襦衣。

10月8日

○丁丑,召见承旨、阁臣。直阁金载瓒启言:“校书馆书册印役,每患苟艰。关西本有铸字价米,而年前新铸字时,尽数划给,今无所馀。海西小米中一万石,取耗移用,恐合事宜。”从之。

○谕湖西审核使酌处诸罪人,教曰:“罪人延德润、崔潭、金爱、李奎景、高镇海、闵德显、辛宅箕、李畴载、沈徽镇、朴宗性、金圣钦、宋美奎、宋焕程等十三人,或是根柢,或是干连,更加究核,期于得情;罪人李敬载、李渭老、朴理瑞、金汉纪、金垕、李寅楗、李宪载、金𪣶、朴汉钦、卞至谊、宋焕丙等十一人,或参通文,或为致膰,并刑配,而配所分轻重磨链;罪人李致祥、李心载、辛宅心三人,名虽入于到记,而既以不参斋会,发明刑推,惩励放送;罪人高镇汉,挽止镇海之疏头;罪人李雨观,直陈圣钦之情节,并放送。其馀各邑校院传通儒生,则严刑一次放送。其中靑山校任柳汉祯等九人、燕岐校生金相白等三人、守仆丁突等三人,并参酌放送。”又教曰:“罪人延德润,以此为逆,可矜之说,既纳招于查庭,而独疏申卞之举,谓仿宋尚敏之事,奚特朝家之罪人?贻辱先正,孰甚于此?既捧迟晩,咸曰可诛,而本犹自在,末不可先治。今则按查已究竟,姑先加刑发配,高镇海首倡发通,主张申卞,亦捧迟晩,而与德润,各为两岐,依德润律酌决。崔潭严刑岛配。沈徽镇不赴万义寺之会,与同情有间,分拣放送。辛宅基、闵德显,依前密旨酌放。朴宗性、金圣钦,俱以门徒,附丽绸缪,依崔潭例刑配。宋焕程,出给地方官,保授以待。”

10月9日

○戊寅,御春塘台行内试射。

○次对。判中枢郑存谦曰:“伏见传教,湖狱以究竟为教。而金爱、李奎景,既不承款,则不可谓之究竟。待用刑严核,期于得情,而根本则德相,不治德相,先治枝叶,则恐无底定之时矣。”判中枢李徽之曰:“不治其本,故有此护逆之举。先治其本,次及诸囚,然后王章可伸矣。”领议政徐命善、领中枢金尚喆,皆以为:‘金爱、李奎景,待用刑究核。’其馀诸囚,分四等决处。询问诸备堂、三司之臣后,教曰:“金爱、李奎景,更招以闻。”

○谕济州御史朴天衡,教曰:“观此状启,别无更核之事,许久留滞,徒贻民邑之弊。罪人翼云、贞喆、会遂、后乐、衡之、致让、范中、秉成及丹惠椮等,依前配所,严饬保授。所谓刘世辉,居在广州云,分付捕厅发捕。其馀诸囚,并参酌决折,待竣事,即为复路。”

○领议政徐命善上札曰:

湖狱肯綮,专在指使窝窟,囚供援引,竟归焕程之叔侄。则此辈之放恣无严,虽可痛恶,为其父祖伸理,亦不必深罪。故臣窃幸其狱情之不至蔓延,及见焕程之招,一辞发明,终不输款。然则指使窝窟,自有其人,而特未之斯得耳。此不可不更加究核。至若宋焕亿之四字注释,既发于延德润之招,则所谓注释,必有旨意。亦不可不具格拿来,严问取招也。

批曰:“方欲量处,而事系狱情,玆不烦及。”

○玉堂联札,请湖狱诸囚,拿致王府,设鞫得情,仍请德相,令王府设鞫,快正王法。批曰:“朝筵,业已悉谕,岂可一并拿致也?末端事,亦是量处之事也。

○两司联札,请德相、焕亿拿鞫得情,湖狱诸囚,具格严讯。批曰:“其中一二罪囚,已命讯核。他馀所陈事,当量处矣。”

10月10日

○己卯,教曰:“抄启文臣下鄕及上京,令关由本阁,曾下教,而无画一之制,未免斑驳之叹。此后,抄启文臣,无论实职、军衔,觐亲、扫坟、加土等请由,皆以呈辞,呈于本阁,自本阁入启。如病亲呈辞之应呈政院者,一体呈于本阁。此外成婚、归葬等请告,并准此。若此则给马等节目,自当依初定式举行,在本阁为除弊,在文臣为异数,并令知悉。”

○教曰:“抄启文臣讲制计划及表笺倍划,一依《大典》所载讲规。系是临讲,如有背讲人,则粗以上并倍划。”又教曰:“抄启文臣亲试、亲讲、课试、课讲,每岁末分类计划,出榜原榜目下,粘尾启下。如有同划之人,比较后出榜。居首及第二第三以下,依定式论赏。”

○以金锺秀、兪彦镐为知经筵事。

○知中枢府事蔡济恭,上疏申乞休致。批曰:“卿之前疏后疏,以休退二字,申申为说,予所准拟以俟之者,亦是不舍二字。”仍教曰:“处义,自有常道。被人𬺈龁,便欲决去,朝着将至尽空,宁有是也。予于此重臣,御极以后,过加奖擢,媢嫉满世,锋镝交加。今以众口之噂沓,俾准所请,是乃既推之又挤之者也。《宝鉴》校正之役,又属臣子殚诚之地。知事蔡济恭,疏批已下,待明朝肃谢之意,自政院申饬。”

10月11日

○庚辰,轮对。

○京畿观察使李亨逵,以水原院儒发通事,驰启。教曰:“水原院儒之发通疏救之举,与湖儒无异云,此则从当核处,而今于几月之后,始乃枚报者,论以事理,其可成说乎?藉曰不知,不知亦罪也。水原府使赵鼎镇,为先罢黜,仍令该府拿问。按道之臣,难免溺职之责,京畿监司李亨逵,越俸一等。”

10月12日

○辛巳,御春塘台,行内试射。

○教曰:“事端,层激之后,不鞫不窜,殊无意义。”仍命宋焕亿楸子岛定配。行左承旨金尚集、左副承旨李在学启言:“焕亿之前后负犯,覆载难容,而况四字注释之凶言,既发于湖囚之招,则不可不设鞫得情,而今此定配之命,遽下于狱事未究竟之前。乞寝成命,亟从三司之请。”批曰:“此时设鞫,不但行不得之事。四字注释,又非委官之所可问者。况德相发配之后,独于焕亿,岂可不姑施岛配?观势拿鞫也。”

○玉堂、两司上札,请水原发通院儒穷核严断,德相、焕亿拿鞫得情。批曰:“当量处矣。”

10月13日

○壬午,命原任阁臣,勿差巡将。

10月14日

○癸未,展拜景慕宫,次对领议政徐命善启言:“水原府罪人等查事,既与湖狱相关,审核使上来时,迤到本府,仍为按问,事甚便当。请知委于审核使。”从之。

○以兪彦镐为礼曹判书,李命植为刑曹判书,沈念祖为成均馆大司成。

10月15日

○甲申,御春塘台,行内试射。

10月16日

○乙酉,行儒生殿讲,以徐浩修为汉城府判尹,郑尚淳为知经筵事,徐有防为吏曹参判,李昌运为左捕盗大将。

10月17日

○丙戌,雷。

○昼讲。

○教曰:“轰轰之声,又发于收藏之节,此殆予寡人有甚失德,有甚疪政而然。不然,仁天之警告何如是丁宁也?目今朝乏同寅之休,民有呼庚之怨,一日二日,委薾日甚。视今日之国事者,当谓何等时也?一则予寡人否德也,二则予寡人否德也。否德之故,致此灾沴,如论修省之要,无出贬躬二字。自今日减膳五日,遇灾求言,果然有应文之叹,而并与应文之举阁而不行,将至无言而后已。大抵含默之成俗,予则以为召灾之一大端云尔。自政院,将此意,宣告三司之臣,各陈补阙之言,莫负求助之意。”

○教曰:“有言责者之无言,尚嫌绳愆紏缪之际,未获其宜。至若京外庶官之各有职事者,毋论小事大事,绝无执艺之言。此其故又何为而然哉?将予此教,令内阁,撰进谕书,仍又布告中外。凡系国事、民事之可裨治化者,各贡一得之见,毋至无实之地。”

○承政院启言:“今此雷异,在于阳复之前。召灾之端,不可殚举,而时务无担着之人,公车乏謇谔之风,财用渐益匮竭,乱逆转至滋蔓,歉岁蠲税,未见实惠。都民询瘼,殆归空言。请益励奋发之志,克尽修禳之道。”批曰:“卿等身处喉舌之地,而首陈肝膈之言。言足听闻,予庸嘉乃。六条说弊,条条切至。惟其矫革改易之方,方欲反诸身省检也。”

○领议政徐命善上札曰:

洊雷之变,殆无虚岁。今于收藏之月,又有靑台之报矣。惟我圣上,凡有咎征之来,克轸对越之方,责躬之教,求助之音,屡形丝纶,若恫在己。庶几应天动人,咸有成绩,吉祥溱溱,不复以灾沴为患,而奈之何宵旰之忧,尚勤于上,风动之化,尚邈于下?朝廷之倾轧稍熄,而人心反归狃安,南北之水旱交儆,而民情转益遑汲。岛孽敢肆跳踉,而堤防日坏,湖俗罔惩梗顽,而义理日晦,但见百弊之棼糅,未闻一事之规整。于是乎仁爱之谴告,又复如期而至,而静言厥由,无非辅相之罪。臣闻政不能自举,待人而后举,君不能自治。待臣而后治,辅相者,所以奉一人,而釐百工也。当今之时,虽使妙简良弼,左右夹辅,朝无旷位,位不旷事,犹患转移之难。乃以臣之病昏愦愦,专任此弥纶燮理之责,俾有以兼举而不遗,周治而不愆。无怪乎德意之未布,声教之未达。而灾沴之终不消弭者,固其所也。虽以近日事言之,特命朝讲,深仰缉熙之圣学,而缘臣不行,竟致两知事之替罢。进定次对,实出询咨之圣意,而缘臣未参,至烦两原任之代劳。相职之关阙,国体之苟艰,亦足为召灾之一端。伏乞亟赐斥退,改卜贤德,仰答天怒,俯塞物情,幸甚。

批曰:“冬雷之作,无岁无之。如使虚文,犹足以回天怒、格天心,则予已尝行之数矣。奈之何至今无其效,而洊致警告也?予方反躬讼愆,不遑宁居,不料卿又以策免之谬典,陈此引退之札本。予恐此举,或涉应文。卿须勿复控让,懋尽燮理之功也。札中四条,条论无罪时弊中最大最著者。噫!今倾轧似熄,而俗成狃安,由予诚未孚也。旱涝交儆,而民将顚连,由予惠未究也。岛孽之跳踉,湖人之梗顽,亦由予化未洽也。静言厥咎,咎则在予。在卿何有?予闻王者,心有惟意有想,虽未形颜色,阴阳以之变度。予每三复斯言,作为检心之符契,倘予昭事,一念罔间于有灾无灾,今日之灾,必不至已然。其图励消弭之方,深有望于揆地之夹辅。更冀,卿之安心视事,弘济时艰。”

○玉堂上札,请以严惩讨、开言路、节财用,为消弭之符。优批嘉纳。

○谕审核使李秉模曰:“观此状本,李奎景指挥情节,几皆输款,当酌处,如未受刑,严刑远配,已受刑,则勿刑决配。配所以岛中定送。李畴载即奎景之鹰犬,奎景酌处之后,不无轻重之别,严刑放送。宅箕姑为仍囚,待金爱决末。至于金爱呑吐之状,万万顽恶。更加严刑取服。前已受刑,今番限十度停刑,取招驰闻。滞囚可闷,邑弊不些,星火举行之意,一体回谕。”旋命金爱定配。

○教曰:“惜乎,今日两司之所为也!职在言责而又下。求言之教,则何言之不至也?雷声在于食前,传教又下于食前,而见今夜色已阑,迄无一字章札。此前所罕闻之事。不匡之失,似难责之于今日三司,而朝象如此,安望转灾为祥?两司行公诸台,姑不递罢,出于嗟惜之意,为先从重推考。论思之列,目击无前之举,默无一言,贻笑淸朝,抑云不少。入直玉堂,并罢职。”

○教曰:“向因漕船事,官吏诛求之弊,必须痛禁,然后臭载可息,江民可苏,特令庙堂,措辞发关。关辞中所载筵教,不啻屡千百言。而观此到付状闻,但曰知委,而无一言矫弊之意。若此则朝令,不可行于湖南一道乎?朝家将失信于江民,宁有是也?图设漕仓之七邑守令,且观明年勤慢,欲行大惩创之政。并与此外十三邑守令之法外诛求者,以大则计赃置辟,其次讯配,又其次亦不下决杖,或罢削之意,才有先甲之令。而虽以监司言之,始有率尔之失,末有泛忽之咎,以此以彼,不可无警。全罗监司朴祐源,从重推考。此状启,还下送。更与七邑及十三邑守令,烂漫商议,痛革贪鄙之弊。仍以利运事宜,具由登闻事,自备局,严饬该道。”

○教曰:“言之感人,最为易焉。山东父老,扶杖听诏;陕西将卒,投戈归命,咸欲须臾无死,思见太平之世。俄下传教,草草不成篇,但道题意而已。以是颁示,安望中外之知感?更须措辞敷说,推广予言外之意,然后可足听闻矣。传教代草,尚诿承宣之事,谕书代撰,自是内阁之任。况且直学以下,皆带知制教,无庸辞为,斯速撰进。”

10月18日

○丁亥,次对。领议政徐命善启言:“顷因八江御史别单回启,以都贾严禁之意,陈达矣。近闻此弊愈甚,不但百物之尽入操纵,至于米谷,亦事榷利,以致市直之腾踊。请使京兆平市,廉探严绳,俾绝奸弊。”从之。

○江华府留守金熤启言:“弭灾之本,实在于人主一心上。请益懋反躬之实。”仍历陈正朝廷、愼官爵、开言路。刑曹判书李命植,请频御经筵。并嘉纳。

○刑曹以黄锺偸窃罪人房祐星拟律启。教曰:“若知偸窃黄锺之为死罪,则岂有故犯之理乎?且闻折卖之价,不过铢两云。量其情实,亦合可恕。故有悬法象魏之举,故民皆知法,而今无此规,渠安得知之乎?锺是微物,而施以一律,情既可矜,法亦太峻,以次律举行。”

○义禁府以前庆尚道观察使李文源供辞启。判曰:“诚如供辞,不欲更添不直之罪,则首尾为说,惟意漫漶,供辞与三裨之供,如出一口,若印一纸,此非不直之一端乎?朝家之所恃者,惟在分忧之臣,则偾败至此,又复迷不知动,以若辜负,有若发明,更为严问,捧招以闻。”文源再供。判曰:“畀以方面之任者,意谓质悫,优于奉公守法。当初举似之时,亦不以为难,不料按节之后,偾误至此。此而歇勘,何以戢他?然见欺幕属,或与躬犯不法有间。朝大臣所奏,亦甚的当。到今别无更问于渠者,特从末勘,削职放送。”寻命李礼辅绝岛定配,李荩辅、李鸿祥远配。

10月19日

○戊子,行专经武臣殿讲。

○备边司启言:“庆尚道观察使赵时俊状启,各邑新还,请分数停退,而新还,系是嗣岁之种粮,使之依前准捧。陕川、高灵两邑身布结钱停减,拯劣米停退,还谷代捧,并请依施。”教曰:“新还,虽是嗣岁种粮之需,今年本道年事告歉,比年前殆有甚焉。若不别施蠲恤之政,噫!彼顚连之类,遑汲之情,无以镇安而慰悦。况慰谕使差遣之后?此等难从之请,必须许施,可副仰哺之民望。本道新还中,尤甚邑,四分一,之次邑五分一,并依状请,特为停退。然于四分、五分之际,督捧停退之间,务使实惠下究,无或虚实相蒙,自本司,另加措辞,严饬行会。”

○下求言纶音曰:“呜呼!国之兴亡,亶系于言路之开闭。言路闭而国不亡者,几希矣。予自临御以来,虽不能立进善之旌,设诽谤之木,以徕四方之言,而求助之意,每勤于播告,不匡之叹,屡发于临朝。而嗟予臣工,听我邈邈,徒事媕婀,莫闻忠谠,言路之闭,岂有如近日者哉?噫!民困于下,天怒于上,灾异荐臻,殆无虚岁。今此轰殷之声,又在闭藏之节。仁天示警,若是谆复者,罔非寡躬之否德,有以致之,而今日之弊,莫过于言路之不开,则安知召灾之端,或不由是?遇灾而求言,将以纳言而弭灾也。予方惕然戒惧,思闻至论,以答天谴,而惟恐臣工之邈邈,犹复前也。噫!一人之聪明未周,庶务之得失多端,岂有不折衷群言,而能至于道者哉?谏官之设,亦非古也。执艺事,而官箴毕闻,择刍荛,而野言罔伏,事有可言,奚言而不可,言有可谏,何人而不宜哉?顾今批鳞之言,格心之论,不出于三司者,良由情志之未孚,予固自反之不暇。至若京外庶官有职事,凡厥弊政之当祛,便法之当行,以奏以章,曰可曰否,其亦何惮而不为乎?贯珠之言,斲轮之讽,尚矣无论,而近稽我朝进言之道,不系贵贱忠义之执,晶杖者亦尝出位论事,至今传为美谈。夫何古今之殊,一至此哉?嗟!尔大小臣庶,体予反躬之意,听予敷心之谕,凡有官守于内外者,事无巨细,有怀无隐。虽遐方韦布之士,闾巷市井之徒,兄有一知半解小艺寸长,而不能自达于朝者,咸诣公车,毕陈所蕴。噫!言可用则用之,不可用则置之而已。虽或有不当于理者,亦不尔罪,其尚各尽乃言,无负予至意。”

○以金文淳为吏曹参判,李在恊为司宪府大司宪,申应显为司谏院大司谏。

10月20日

○己丑,配旌义前县监宋重铉于镜城。以岛囚洪大燮,全不捡束,任其行止,拿问纳供。教曰:“国无法久矣。此等邑倅,若不别样严绳,逆孽凶徒之暗地啸聚,将至莫敢谁何之境。所供甚为没实。大燮之不知去处,经岁捕捉等事,渠之所犯,死有馀辜,更为施威,严问取服。”重铉再供,命议大臣禀处。诸大臣皆以为姑为仍囚,以待用刑严讯得情。至是命参酌发配。

10月21日

○庚寅,大司谏申应显上疏曰:

郑妻、龟桂、国荣、德相等,其穷凶之情节,贯盈之罪恶,俱是覆载之所难容,神人之所共怒也,而一味容贷,未施当施之律,出入三司者,一陈必讨之疏,则便以为能事毕矣。殿下则准备数字之批,以为应文之具。一年二年,上下相持,便同戏剧,出场无期。治逆如此,则国家之刑政,已无可言。以此之故,人无忌惮,俗渐乖悖,顽猾之民,奸滥之徒,遂乃犯分凌上,罔有纪极,奴仆而辱其上典者有之,吏隶而诟其官长者有之。以至于向日黔川草芝之变,而极矣。又如近来畿湖护逆之辈,肆意跳踉者,亦皆由于国无刑法,民无畏戢之致,人事之失于下者既如此,则仁爱之天,安得不示之以威怒,而降之以灾沴耶?

批曰:“言皆切实,政合省勉。”

○大司宪李在恊,上五条陈勉疏。

一曰勤讲学。闾巷韦布之志于学者,犹不区区于章句训话之末,而必以收敛身心,浸灌义理,为向里之要,则帝王之学,尤有大者。内而诚身之工,外而摄仪之容,其要在经筵,黼座穆临,方册俨启,夫子在座,颜、曾后先。三昼叨陪,虽无论思成就之彦,一心诚敬,已著齐庄整一之效。臣固知殿下虽于燕闲幽独之地,心不驰外物,手不舍书卷,动静、显微,工夫无间,而燕濩之中,每患志气之安肆。晋接之际,自致威仪之捡摄。虽在瞥然霎然之顷,亦收勿忘勿助之功。临筵则毋曰无味,而味其无味,求益则罔或自圣,而圣而益圣。毋废日讲之规,克务时敏之工,以为治平之本。二曰明义理。臣窃惟我殿下严忠逆之分,明公私之办,洞见义理之原,劈破鬼魅之情,而独恨宽仁太胜,濡忍为病。麟、谦之恶,而根柢则无恙。量、𨩌之凶,而窝窟则自在,旧恶、新逆,前唱后和,遂使畿湖群不逞之徒,啸聚而唱,凶影从而护逆。人心陷溺,天理晦塞,将至于无国而后已。朝廷举措,雍容暇豫,驰一介秩轻之使,按千古所无之狱,端緖乍露,根因未核,梗顽之俗,无时可靖。滋蔓之忧,实有难言。为今之道,莫若廓挥乾断,悉取巨魁,夬施歼厥之典,俾知惩畏之方焉。三曰开言路。臣窃覵我殿下,自在访落之初,深轸来谏之道,每遇灾异,思闻谠直。俗尚时套,积痼驯成,出位论事,指为愚妄,当官尽言,犹此忌讳。昔则言官之窜逐相继,而进言者不止。今殿下何尝罪一言官,而居然为无言之世?虽以日前事言之,遇灾求言之旨,不趐谆复,而台阁之循例章札,亦且阙焉。臣下不言,固罪也,而使之言之,顾不在于殿下乎?以臣观于今日,庶事庶务之指陈得失者,非可一二数,而衮职阙遗之一切无闻,最是可闷。在昔盛时,新入台端,而无一言者,铨曹辄施黜斥之罚矣。挽近以还,年少名官,稍尚言议,则目以喜事,群讥而众排之。以今之道,不变今之风,虽尧、舜在上,汲、魏布列,忠谠之语、謇谔之论,殿下不得见于殿陛之间矣。四曰,养人才。臣窃惟我殿下,眷眷于作成人才,乃于御极之初,欲文风之丕振,则有内阁创置之制,慨士趋之不古,则有科制变通之议。抄选文臣之年少聪敏者,试制文字,遍及各体,课讲论说,不越经传。朝士肄习,无异缝掖之科程,圣世诱掖,远迈菁莪之乐育,而若臣区区之见,则此不过数十文官,成就而止。储养之路,固已不广,章句之读,功令之体,不免为先文艺,而后器识。则奖劝之道,亦异宾兴。以此,而为王国需用之资,以此而做熙朝彬郁之治,则亦踈矣。崇奖恬雅,所以养廉也。选用循良,所以艺民也。至若武备之不竞,殆甚于文教之未振,则简援弓马之臣,以储干城之用。太学,首善之地。多士为桢国之需,则抡选俊秀之材,导以礼让之风者,其为当务之急也。又岂在于抄启文臣之下乎?五曰节财用。今之语节用者,莫不曰尾闾之泄可杜也?冗费之入可省也?《传》曰:‘出纳之吝,谓之有司。其所谓尾闾也、冗费也,有司者存,此不足关圣念也。所谓节者,即节俭节约之谓也。今之人,病在好侈大而恶俭约。宫室衣章,全无贵贱之殊,舆马、洒食,不量贫富之异,闾阎嫁娶,珠具夸胜,匹庶丘墓,碑碣违制。目今齐民之艰食,犹曰岁之罪也。京外钱荒,甚于谷贵,钱是泉流之货,不在于此,必在于彼,而近闻市井大贾,江村富户,尚以钱财之乏绝,汲汲焉求假不得云。此无他,用之于无节之用,遂使藏于民者,若是其耗竭,非细忧也。臣窃惟我殿下,法周文之卑宫,慕卫公之大布,谦俭之德、省约之规,若可以风动四方,而城中高䯻,始自宫中,则或有露台之费、烧羊之索,犹有歉于古先哲王,致今日民穷而财竭耶?伏愿殿下,益懋昭俭之道,以为示朴之要。

批曰:“五条陈勉,无非时务之最紧要者。思欲措诸施为之际。”

10月22日

○辛卯,行宣传官试讲。

○献纳权𧟓上疏曰:

岭南数郡,风水漂荡。其为灾害,不趐非时之雷变。圣上恻怛之政,廊庙绸缪之策,固已纤悉无遗,庶可安接目前,而臣新从岭外,粗谙地势。林莽稀阔,有山皆童,沮洳曼衍。有土皆沙,一雨一风,或値骤急,则高处有夷圮之势;卑地有溃决之患。其害屡发,民物受伤,至于今秋而极矣。此专由于树养之政,不得申严。不但一归之于风雨之灾而已。诚愿申饬道臣,晓谕列邑,禁伐深植,使无童濯之患,防川障决,益加坚完之策,俾有一劳永安之效焉。臣于道内粜籴,略有见闻。山郡、海邑,敛散有难易之别,故有馀不足。彼此无均一之时。此其势似然也。当此灾岁,营邑区处,必有转输推移之道,而积储多处,陈腐相仍,谷多不实,石多不完,以此哨民,难责实惠。及今移粟之时,宜有变通之术。计其民邑之大小,务令斛数之均平,而移转谷必以改色例,减耗秋捧,则籴政庶可无偏,而惠泽可以下究矣。

批曰:“上款云云,思欲体察。下款云云,既系民事。待后日宾对。询庙堂决之。”

10月23日

○壬辰,正言郑在信上疏曰:

言路之开闭,实关国祚之兴替,天灾之转移,亦由言路之洞辟。虽以近日讨逆事言之,国荣、德相辈凶谋逆图,当其绸缪和应之时,孰不知为他日滔天之祸?而或怵于威势,或急于阿附,举世靡然,打成一片。向非我殿下穆然远虑,割恩严斥,则今日国事,将不知税驾于何所矣。噫嘻!此岂独群下之罪哉?亦由于上导之不得其方耳。臣于月前,县道之疏,略陈共愤之意。而递职逾月,只承三字之批。臣固不足言,得无近于𫍙𫍙之拒耶?呜呼!凶逆层生,变怪叠出,至于湖狱事而极矣。在狱诸囚,未知何以收杀,而首倡者诛之戮之,随从者窜之配之,俾有所一分惩畏宜矣。焕亿之怂恿指使,情节昭著,径先岛配,失之太宽。愿殿下,拔其本而塞其源,俾无滋蔓之患焉。湖西一路,素称士夫之鄕。而数年以来,妖逆相望,殆无干净之地。居在一道者,虽其形影未接,声问不通之类,举皆惊惶畏㤼,或移徙于他道,或寄寓于京中,若不保朝夕云。此亦朝家不可不轸念处也。今番,则必宜斩草而除根,峻法而严绳,以示大惩创之意,然后布诰于道臣、守宰,使之各相勉戒,如旧安堵,恐合于安反侧、囿赤子之政矣。耽罗一岛,在我国,便是要荒之外,而惟我列朝,抚摩其民,同囿于王化之中矣。数年以来,凶逆馀孽,咸萃此岛,便作逋盗之薮,海路截远,邦禁至严,则此辈之怨戚煽动,必无所不至。以至于向来事出矣。第其皮服之生涯,既接无粮之羁旅,终日无所事,而徒仰哺于主人,则其难支之形,不见可想。而国家之隐忧,非细故也。愚意,则就其中酌量其情犯之差歇者,移配于他道,使岛民咸知为渠辈区处之意,则庶几益坚其爱戴之心矣。

批曰:“陈列根据,方欲体念,而其次湖狱事,尔言是矣。又其次湖西事,尔言亦好,当审处矣。又其次耽罗事,正若予意。令该府、该曹,徒流案抄出,别单书入,以待判下。”

10月24日

○癸巳,掌令洪秉圣上疏曰:

斗斛、权衡,所以定民志,而平四国也。窃观近日国中之衡斛,一家之内,内外异用,一廛之中,朝夕殊制。此邑之升,几作彼州之半斗;东场之尺,或减西里之数寸。阔狭、轻重,惟意刁蹬,细民之利,不过锱铢,而为巨猾之阴夺,造化之权,莫如水旱,而为黠贾之兜揽,官府莫能禁止,曹署亦无奈何,使文献之邦,日入奸伪之域。伏愿,严之法章,勿挠浮言,行之半年,则可跻大同之世矣。王政之行,莫先于均田。滕国丘甸之制,未宜全废,而邹圣经界之言,必欲先行者,诚以法久而生弊,弊甚则当改也。水旱陵谷,陈起互革,川浦、林墓,虚实相蒙,加以宫结官田,军、屯、勋、田,跨州弥邑,殊名异目。免税折受之地,则所取极其狼戾,而宫房徒拥虚簿。屯田籍入之土,则所取甚于貉道,而营府仅得剩馀。中间百巧,上下两失,若不及时改量,则食土之民,殆不聊生。伏愿断自渊衷,决意行之,无求一时之齐举,俾令循次,而就緖焉。一自选举罢而五经,无研覃之工,科目出而百家,有剽窃之习。式年之讲,兼七书之注释,生员之试,辨九帙之训义,然而学非师授,术异心得。观其著述则无非圣贤之文字,质其出处则莫知诗礼之章句。甚至于才释褐而已忘彖象之辞,号明经而不通寒暄之札,似此经工,不如无有。窃瞷近日开奎章之阁,养彬蔚之才,数年之间,成效已著,独彼八域之俊秀,姑未就作育耳,更待何时?伏愿,一依西汉故事,各立教授,分送生徒,不令弊精于他书,俾各专力于本经,一入其学,终身不改。暇日临试,如文僚肄习之规,逐月考课,如贤馆讲制之例,则行之数年,田、服之《易》,伏、夏之《书》,毛、韩之《诗》,公、谷之《春秋》,戴、仓之《礼》,不独远求于西京矣。窃见近来,固多需世之通才,或异古圣之用贤,一得文字之望,则铨衡讼谳,无处不当;一通淸华之选,则甲兵、钱谷,无事不谙。此岂其人之皆能,其才之必合而然哉?伏愿殿下,益恢则哲之明,益愼而难之道,有难于此职,而踈于彼任者,舍彼而畀此,有娴于大体,而拙于细务者,遗细而取大。内而公百执事人,外而方面字牧之才,一有合于圣念,或书名于屏柱,或悬注于案帖,试之而苟见其能,久之而使展其才,则得任者手熟而功易就,无才者观感而有所学矣。臣永念今日,浩叹中夜。肺腑之元恶,假息岛中;腹心之巨奸,漏诛牖下。盗山林之名,而阴沮宗枋之大计,藉叔侄之势,而力煽绸缪之凶谋。以至海岛之孽复肆,畿湖之顽益梗,危亡祸乱,兆眹毕著,而仁天之警雷,乃发于此时,一声二声,轰轰而屡示,有如慈父之诲子。臣以是,知圣德之欠阙,在于威断之不早也。宋臣朱熹,有壬子闻雷诗曰:‘我愿君王法天造,早施雄断答群心。’臣于今日,为殿下诵之

批曰:“第一件事,邦禁昔非不足,奈此奸民,不率教何哉?更令庙堂,从长禀处;第二件事,亦令该曹论理覆奏;第三件事,事系通变,原疏下本馆回启。附陈用人事,尔言是矣,当留念。末端事,亦当留意。”

10月25日

○甲午,上候以膈滞靡豫,召见药院提调、阁臣。

10月26日

○乙未,宗庙署启言:“本署守仆直所近处,不知何许人,乘晓潜入,令攸司,依律勘处。”教曰:“此岂付刑曹之事?即令捕将,合坐捧草供入侍。常时不能申申严饬,有此无前之事,奚特卿等为引咎之端?予实悚然不知为谕也。东墙所管字内,果是何营?令兵曹查闻草记。”仍命御营大将李昌运罢职。守直将官,定配。

○命刑曹所管济州定配罪人,分定移配。

10月27日

○丙申,教曰:“近来各营视营务,如越人之视秦瘠。所谓中军,即主将之亚,而疲癃者仍带,而不念关旷之弊,差除后未现,而不思变通之方。若此而许多军兵之疾苦弊端,孰主张是,孰谂察是?虽曰在京亚将绝罕云,而在外已经已通之人,亦自不少。此后,无或如前因循也。”

○停岭南禁、御两营军上番,以本道灾年也。以湖南、海西军代番。

○教曰:“御极以后,无论事之若大若小,初无不斟量之令焉。以别巡一事言之,伊时下教,曲念渠辈之弊,罢鼓以前,有元巡之故,只于天明以前,使之时或发巡,而追又闻之,渠辈不堪其苦云,故又令日或一次,间日或一次不出,巡将官必于撤巡后行巡之意,筵教不啻丁宁矣。既察弊瘼,兼防踈虞,予意盖欲两行不悖,则在渠辈有甚艰苦之端,违逆受教,节节至此。此等处不欲一味含垢,是予一副当规模。各营大将,果以元文迹洗草为难,则伊时传教定式以后,首先坏法人及撤巡后不发巡人,一一查出,以待后日次对时,指名以奏。此或以收之桑楡之一端,该房知悉。”

○修撰姜彛正上疏曰:

乃者阴阳失度,旱涝不时,雷异之作,辄发于收藏之节,此其故何也?古之论灾异者多矣,或以谓必降于将乱之国,或以谓多在于有道之世。是皆执其迹而昧其变,未足以尽天人之际,明治乱之机也。盖所遇之灾虽同,而所以应之者殊,故或危殆而能安,或玩愒而底亡。其理昭然,有不可诬者。方今化理维新,庶政毕举,则殆无阙失之可言,而意者体干之德,或有间于不睹不闻之中欤?抑亦同寅之谋,未能尽于论道经邦之地欤?贤否混,而用舍乖方欤?好恶僻,而刑赏失当欤?铨选不公,而人材多淹欤?贪饕成风,而民生益困欤?掌财赋者惟谨出纳之际,而不知损益之义欤?居台阁者未尽紏绳之责,而或事倾轧之习欤?廉耻坏而四维不张欤?纪纲弛而百隶怠慢欤?凡此数者,若有其一,则皆足以召灾而致异矣。庙堂之上,有都兪之美,而逊吁咈之盛。朝着之间,贤者岂尽用,不肖者岂尽退?刑政者,御国之大柄,罪著元恶,而尚且容贷,人无所惩畏。铨衡,所以鉴别人物,而切切于物色之分排,未必贤材之搜罗。外以守令方伯,盗弄官物,推剥生民,内以官库经费,不知节省,耗虚日甚。国之治乱,系于言路,而谠论不闻,含默成习。风俗日渝,不知廉耻之为何事。人心恬嬉,而纪纲不振。由是观之,未可谓政无一失,天灾之荐降,或者不在是乎?伏愿殿下,听断之馀,虚心澄虑,试以前数者,反之于身,验之于事,而赫然奋发,益勉蕫饬。勿以灾异之已过,而忽其对越之心焉。

批曰:“言甚切要,当体察矣。”

10月28日

○丁酉,兵曹参议尹冕东,应旨上疏曰:

夫戎政之本,在乎用人。年前取才禁军骑士之新设也。靺鞈之类,举皆距跃,以为一入此荐,次第迁升,则初仕可以坐占,欣欣然室家相庆。办装买剑,争欲着鲜衣、策驽马,不计其家业之荡残。未满数年,法不如初,有力者簸糠在前,寡援者积薪在下,血心前去,含泪还归。衣装䍀缕,无改制之望,器械剥落,无修补之方。欲留无益,欲退不得。妻孥啼呼,邻里笑侮。初既朝家许之以序迁,今反不然,未免为失信之归,可胜叹哉!故在前城内外山郭郊墟稍广之处,无非射场,人皆谨避其行,而数年之中,此风索然,罕见悬鹄立刍之,人业弓矢者积居,而无市卖之路。此非好个消息,乃寝弱之征也,诚莫知何以则可也。欲一循先后,则顾其中,亦岂无地处才望,可合奖用者?而拘于格例,远期于众人之后,则实非国家急才之政也。欲拣取才地,则又未必得真个可用,而格例一挠,搀前躐后,穷者愈穷,挤者愈挤,其所失平,如上之说。臣意则秉铨者,公其心、明其眼,一政则用才地,一政则用先后,相间排拟,有若互对者然,仍为定式。则陞无偏陞,滞无久滞。彼此交进,并行不悖,庶几为慰悦作兴之一道矣。关西一路,即我国之门户,近接辽蓟,为贼路咽喉,而其人率多武勇沈劲,善骑射、喜华饰,可比燕赵子弟。善用之,则隐然为一面长城,故自昔朝廷培养而慰藉之。有自行伍之贱,而擢以至于列阃者,故激励之方,兴起之效,颇有可观。挽近以来,举变为乌巾靑衿之流,弯弓者鄕里贱之,跃马者族党笑之。甚者,父兄呵止,妻子泣挽。自平壤至湾上,终日行,不见挟矢与发的者,读书之声,满耳可听云,不亦异哉?冯拯赋诗,尚不可退虏,此曹读书,将焉用哉?细论其本则无他也。亦朝廷待之薄而用之偏。故艰难决科,辛苦求仕,幸而得之,积勤劳数十年,内则虽或至佥判之属,外则终不得一县监之名。况营将乎,况阃帅乎?毕竟作散而归,则旧有家园,已作他人之物,世传臧获,尽归旅客之费,白首困穷,积费经营,所办得者破家亡身而已。如是者十常九矣,无怪乎其人情之一变,举俗之随迁,此亦岂非大可忧者耶?臣意,则至若宣荐,从古不许,而此外有他变通之路,则别设一二许通之窠,以待其人之超等拔萃者,真有可用之才,则无惜一二阃銊,以为举一耸百之政。则白乐天诗所云:‘雨露由来一点恩,那能遍却及千门者?’虽是理到之言。汉高皇帝所谕:‘吾何爱四千户,不以慰赵人者?’亦自有鼓动振作之妙矣。以上二条,且系官方,臣不敢仰请施行。伏乞下询庙堂,而处之焉。关防之说,臣于戊戌疏中,略陈其概,而第闻其后沁都增置之制,颇近于臣之所论,而设施之方,与臣本意,不趐迳庭,私心抑郁,不胜其慨叹矣。名之以三都统御,畀之以八座重臣,任非不隆,权非不专,有战船矣,有水卒矣,屹然为西南巨防,而此皆貌饰而已,观美而已,非有关于胜败之实,盖不得其要也。夫城虽高峻,沟虽深浚,不知其守之之方,则与无城何异哉?守之之方,又不在于迎贼入近,坐困孤城,如补绽塞漏之为也。以是岛而言之,先守于海洋,次守于海岸,次守于垣内。守之不得,然后乃退守于本城。则虽有仓卒之寇,如是之际,动费时日,内备可措也,外援可集也。不此之为,初无藩篱,而直以门庭御之曰:‘余能守者。’非臣攸闻也。何谓海洋之守,非守而战也。何谓非守而战,战以退贼,则是亦守也,故语云能战然后能守,其要在舟师。舟师之设,原是本岛之旧制也,不幸中废,有识窃叹,此则今已复矣,而十二镇堡,联络相望于浦口,若有战船,则皆是有用之卒,可以随处相救。御贼洋中,而苟无其船,则不过为沿边报警之卒,将何以临急效力乎?制置之方,不可一时并完,而逐年一镇,限以一纪,则亦足为三年之艾矣。造船之具,自统营及诸道水营,分年递当能橹、射、炮给代之需,则本岛沿边及大小诸岛鲍汉、海夫等,选其壮勇,益其他役,移定舟师,只令赴操于春秋,则此等之类,虽不结代,惯习水性,使船如马。脱有缓急,可以得力于咄嗟之间矣。沿海各处若干水镇,犹可废也。不可不归重于此岛列镇,假使别般厘革,必置十二保舟师,而毋或泛听焉。所谓海岸之守,长垣是也。何谓长垣?大抵本岛,古则四面淤泥,舟不得泊,人不能通,间又有大水横流,削壁环立,甲津一路之外,无他蹊迳,故胜国时,蒙兵数万,经岁纵横于畿湖,而不敢近海岸一步。此真我国之宝,而第一保障也。今则昔之淤泥,尽为干陆,无人不通,无船不泊,敌之登岸薄城,坦若康庄,为是之忧。虽欲筑城,而近数百里空荡之地,谁能筑之?假使筑之,谁能守也?无已则其惟长垣乎。夫长垣者,高过人目,袤亘地形,外来之寇,未窥垣内,虚实自不无,超趄疑难,未易轻犯。且欲超越毁撤,而又复煞费气力。一拥奔突之势,到此亦少拦阻,则吾之所以应变出奇,犹有馀地。此汉塞之所以防守凶奴,而称号为羊马城者,虽不及郛郭之固,而其为用,不可少也。何者?夫所谓郛郭者,守之甚固,攻之必力。力攻之,则坚城亦陷,长垣者,初不固守,但设其限,攻之者攻而得之,不足以为功,故亦不以全力乘之。

夫女是,故只逆其来势,只挠其锐锋,斯已足为吾之助也。历世屯守之策,皆以此为重,而我东前代鸭江之北,亦有此垣。如此则不至大劳,而庶可为一分之藩蔽也。何谓垣内之守,干濠是也。种树为栅是矣。品坑、地网是也。何谓干濠,树栅与品坑、地网,夫长垣之内有水之处,则因水为濠,务极深险,无水之处,则穿壁为濠,务极崎岖,周匝不绝。濠之内,又种恶木、枳棘、楡柳之属,使之广可五六十步,间间断绝之处及种树之内,为品字大坑,地网小坑,星错棋布,或阔或深,使人易跌而难出。树栅之间,或植旗鸣鼓,或偃旗设伏,以为疑兵。往往高筑墩台,瞭望相报,警急相救,则敌虽飞腾超趠,初困于垣,又困于濠,又困于棘,又困于坑,军中之气,三谷犹竭,况此屡困之馀乎?然后至于内城,而内城之守,亦有其术。凡世之所谓,守城者皆曰易守,而守之实难。臣请枚数其要。其一曰,空心敌台。紧靠城身之外,或以石、或以石灰,杂土筑之。高于城三四尺,空其中为梯,使城内通人。台之顶,务为广凹,列置火器、矢石,三面顾视,以御贼之附城薄城,则贼不敢近城矣。每数百步一置此台,则数百步之间,虽空置列垛,无足忧矣,而如弩台、战棚、悬眼、羊马城、瓮城之制,合而为一。至简至要,紧固如万雉。全城险断,同千仞圆石。古人曰:‘有城无台,不如无城矣。’其一曰干濠绕城。凿濠满储水,潦则固好,而不然则虽干陆,必周回广凿,如溪壑、阡陌之状,可防一时之急势矣。其一曰内托军卒。上城排立之后,如无内托,则私相上下,阙伍空垛之弊及杂人之怀奸搀入,亦所可虑。不可不内竖木栅,而作木封锁,放饭换班之时,如法开闭矣。其一曰军厂。上城之卒,不可不番休,而暴露可闷,其必也设厂而庇之。覆茅易火,覆瓦难办,亦必以灰土相杂覆盖。又拓一二间,作为火器、兵器安插之所矣。其一曰穴门。城门之扇,厚涂灰土,以防火攻,而又凿门扇数十孔穴,从穴中放矢、放丸,则敌亦不敢来逼于门前矣。其一曰门内重城。各门内别设重城,其间空地,广凿干濠,下安蒺藜,上铺机桥,以便行人。贼或斫门而入,用机翻桥,亦一奇也,以上皆守城之制也。其一曰悬帘。以布为帘,实以毡絮。急则多取民间絮衾,并以水湿,以两竿出揭于城外,虚空而下。垂以周各垛,则帘既虚悬,又藉水湿,矢所不贯,石所不损,炮丸亦所不能钻透,守城之人,可以避身。敌远则不放不射,近在帘外,然后俯视仰击于数十步之内,方可见功。古人云:‘守里不如守丈。’盖远则难中,而又费力,又损器故也。是之谓长兵短用之法也。其一曰木女墙。敌之大炮,巨石易以破坏,城堞多造木女墙,列置城内,随其空缺而补之。其一曰飞石。城上之技非一,而许多民人,不可一皆授器。莫如各用石子,取之甚易,用之不穷,号为飞石,敌所甚畏。但以手投石,势弱而不猛,又莫如以竿飘击,声雄力大。惟在教之习之之如何。金海人以驾洛旧俗,善此,壬辰之乱,亦尝得力云。此可鉴矣。其一曰松明、铁筐。城外屯贼,昼夜伺隙,而最怕黑夜深更,潜攀而蚁附。是以多贮油烛,彻夜明火,而此固难继之道。若作铁筐,满贮松明,而爇之上悬,铁索坠于城腰以下,使贼居明,而我居暗,则敌之动静,皆莫能逃矣。不当效近来各处夜操时,列炬于堞上。我居明、敌居暗,敌察我动静,而我不知贼在之处,其可乎?其一曰司釜妇。抽出闾里中老成女人,以十名为一队,又备釜桶之物,汤沸诸釜,以长柄木瓢运用,以待贼之攀上,而灌下则好矣。以上皆守城之用。用固不止于此,而烦不尽列,惟有火器一事,尤重且紧。有所谓造化炮者,大丸如鸡子者一,小丸如橡实者三十,力可及四百步之远,散而布之,广可及五六间之地。又有所谓一窝蜂者,大如镴丸者一百枚,远之所及,广之所布,亦亚之。其装发之易,亦无殊于行用火铳,以一人而当百人之用,其雄猛威神,又相万焉。此专为守城长技,而无出此右者也。向在壬辰、癸巳间,故将臣具善行,建请创用,令摠营装铸,试放于链戎台,其爆烈震惊,命中之良,果如所闻。伊时,先大王,大加称赏,命颁于各军门,亦各自制,皆至今俱存云。下询而试之,可知其可用与否。苟可用也,令诸军门及沁营。多铸而习用之。用之果良,则外邑城守之地,通命造置,以为应变之地焉。其馀神机、火箭及万人敌、万枝炮等属,俱莫紧于守城之用,而即今闾巷之间,军伍之中,亦不无解其法而制其器者,朝令一下,则不难成就矣。凡城守之方,火器为最。臣曾按壬辰遗事之出于传录者,岛山之天兵,几乎取胜,不但地形险固,见有一绿衣少年之倭,持白旗独立指挥,而炮丸如雨交下,累日相持,经略之军,进不得一步近城而退。又于顺天之役,刘都督之矢,利于行长者,亦以此也。以此推之,其效害可知。

今乃以此岛天堑之地,作为必守之计,而此等无上之利器,弃而不用,岂非踈虞之甚乎?夫我国,非能攻人国,受人之攻,而自守为固之国也。郝昭之陈仓,张巡之睢阳,神机、妙略,迭发而无穷者,此自有其人,亦自有其时,非可预度而预备。惟此城守之际,节目应行之事,亦皆漫不知省。昔人则安不忘危,而今人则危亦忘危,良足寒心。沁都之外,又有南汉最急,而事有先后,语涉枝蔓,臣不敢更事覶缕矣。噫!今方内乂安,治化昭明,杞国之忧,似若非时,而臣独以为不然矣。天象幽远,灾沴之生,固难测知,而其为应,又不必今日示警而明日有事也。近以言之,或在十年之后,数年之外,人心忘远而狃安,自古为然,而影响桴鼓,终不可诬矣。顾我殿下,惟日憧憧,直以顷日轰轰之异为忧,而臣则以为此外,又有大者焉。以咎征而言之,则八月岭南风水之变,即是千百年载籍之所未有者。廨宇震塌,闾阎扫荡,行人飞落而死,牛马飏去而毙。古之夏城门扇飞去十五步,传以为大灾,而此而比之,则不知其几倍。语曰:‘大水暴风,皆为兵象,’而又在于南海之徼,得无有岛夷之警乎?以人事言之,则国荣乍退之时,德相陈章愿留,或有为国荣愿与同去者,或有无国荣,若不自保者,唱和纷纭,诚一变怪。今德相既败,又有湖囚之结党聚徒,舍性命而奔救,抗国法而横议,四道齐起,列邑争奋,观其头势,甚可危怕。人心、世道,陷溺至此,顾何所不为耶?称怨不已,必至于仇国。通文不已,将及于啸聚。然则内地之讧,亦可虑矣。戊申之前,孰知有戊申乎?臣尝考戊申《政院日记》,出征之后,命遣继援将,而诸枢宰,并直阙中,朝以入以此事言,夕以入以此事言,延过数日,而后始决之。此正议论定时,虏已渡江者。命下之后,当往之人,称以无马、无甲,又为延日。如是而何能讨贼?赖天之灵,得至今日,而以国事、兵事而论,则其不至于危亡,幸耳。况今日人才,比其时何如也?戎政、纪律,比其时又何如也?此臣所以汲汲如目前之忧,而直庐明烛,耿耿无寐者也。噫!反躬自省,应天以实之道,惟在殿下与庙堂、三司之臣,讲究图励,以弘大猷,当殛者殛之,当断者断之。以尽消灾之方,而至于备灾之说,则亦不俯采臣言,毋以匪其人而废之,明诏掌戎之臣,各献筹略,克诘张皇,俾无临事之悔焉。幸而不验,则臣为妄人,而在国家,亦无所损矣。臣于往年,以湖俗之顽毖诰与海岛之孽诇察事,缕缕为言,竟未之行矣。曾未几年,不幸近似,又安知今日所言,不见征于他日耶?此臣所以重言复言,吃吃而不知已也。臣于职掌之内,有一事附陈者,阙内各处雇立之军,皆是东西乌合之辈,非若京鄕军伍之入直者,杂乱无比,不可以细微而忽之。故臣果一一审察,考其根派,荐主居住,录成一案。以为不时摘奸之资,而至于差备近处,尤有紧重,而不敢一例考验。此皆中官掖隶所属之类,固知着实于外军,而其亦有说焉。臣曾于先朝一日朝筵,有教曰:‘昨夜卧阁门,开顾而视之,则打更之卒,坐于户外,不知为何人,甚可悚然云。’仍命搜捡,诸色雇军、掖隶,多有被罪,卫将亦至拿棍。臣既亲承下教,而又于今夏下教中有曰:‘海根,独非承宣带隶’云云,则臣于是,尤觉瞿然惊恐之至。伏未知在内雇立之类,自内有搜捡之法乎?下情泄郁。伏愿特下饬教,使本曹郞官,间五日,躬诣差备门外近处,招见雇立各人,习其颜貌,知其名字、年岁与居住、荐主,此亦不害于宫府一体之道,而在下忧菀之心,可以纾矣。

批曰:“禁军、骑士积滞事,尔言甚是矣。非法之罪也,特铨家不善用法之致,所谓徒法不能自行者此也。予每深轸此弊,屡于筵席,说及此事,断断不已,以至躬临郊场,召询渠辈,予意良亦摰矣。大抵久勤序迁,无论纯用与互用,兄于初仕之拟,苟能悉心祛私,殚诚恢公,夫安有今日尔疏也?窃为前后本兵之臣慨惜,方欲另下传教,申饬选部矣。关西武备事,此亦予尝所窃叹而切闷者。予故曰:‘边陲文风,去益日滋,而朝家不念矫救之策,关西一路,非我有之地’云尔。广询博议,不可不祛其太甚矣。附陈关防诸条,命时、原任大臣、将臣,烂加消详,各具意见禀处。尾陈差备雇军事,在宫府一体之意,固所当行。故事兵房承旨与兵曹郞官,每三日搜捡云云,此法中废到,今虽难尽复旧制,亦不无仿古通今之政。此则令本曹判书,后日登对时,从长论理禀处。”

○教曰:“宣旨求言,凡今几日?无论三司、百执事及儒生、庶民,上而衮躬阙遗,中而官司得失,下而民生疾苦,讫无一人出位言事者,岂其故无所以而然乎?下民至愚,亦甚至灵,予必有𫍙𫍙拒人之意,存著心中故耳。否则奈之何寂寥至此也?稍俟有顷,拟欲申求直言,而此际见兵曹参议尹冕东应旨疏本,执艺之说,亹亹可听。某条某条之施行当否,予方冒感呻呓,未及仔细点捡,疏批,待病少间宣示,而讳言,莫如近日,则此等之人,先施褒嘉之举,实有来言之效。参议尹冕东,特赐大鹿皮一令,阁门亲受。此后章疏之凡有应旨,设有些少违格,政院切勿壅阏,措语捧入事,该房知悉。”

10月29日

○戊戌,前工曹判书金孝大卒。孝大,庆恩府院君柱臣之孙。荫叙超擢,至摠使、工判,至是卒。教曰:“庆恩旧宅,近甚零替,官至卿大夫者,只有重臣父子,而重臣,今已长逝,殊切恻伤。凡于轸念顾恤之际,锡赉便蕃,曾所仰睹于先朝矣。卒判书金孝大家,元致赙外,加数题给。”

○金海府使尹得毅,与道臣相较,投印径归。道臣状请罢黜。教曰:“观此状启,奚特纪纲所在?此路若不严防,后弊何可胜言?前后申饬,又非一再,则尤焉敢乃尔?此故犯之故犯。况如渠处地,固当图报为念之不暇,而初何愦愦,末何悻悻,玆事登闻之后,决难寻常处之。前府使尹得毅,即其地定配,以惩日后。此辈近欲稍稍生心乎?此亦严堤防之一端。道臣请勘,措语太涉宛转,该监司推考。”又教曰:“尹得毅事,极为无严。朝家之设置营将,团束法意,至为严密,设有时急拿命,交代后被拿,自是不易之典,则今此得毅之身佩营将符印,不有军律,不有邦宪,恣意投印,不曾留难。此前所未闻之事。寻常守令之投印,先朝令式,昭在金吾,而近来所谓列阃主帅,惟以谀悦守宰为能事妙方。以是之故,虽以金海事言之,监司则状启,而兵使则无一字登闻。此等兵使,何异边将?所当严处,而特以本道年事告歉,迎送有弊,姑且参酌。该兵使,为先缄辞,从重推考。此后,营将之无论实兼,复有擅行之举,以弃城律论可也。以犯军律论可也。自备局,措辞严饬,八道、两都营阃居留之臣,俾各申谕,莫犯重辟。

十一月

11月1日

○己亥朔,召见冬至正使黄仁点、副使洪秀辅、书状官林锡喆,辞陛也。

○掌令具修温上疏曰:

殿下之治法,皆以文也。政谟,亦以文也。任职授官,莫不以文。治逆讨贼,罔非以文,故下之奉上者,亦用文焉。文固美题目,而其弊若是。顾今日所先务者,岂不在懋实而祛文乎?伏愿殿下,求治以实,从谏以实,皆以实心而行之,则文实相符,体用具备矣。纪纲者,国之所以为国也。法令之不行,即纪纲之不立也。闾阎家舍之逾度,市井服饰之过制,以至民不畏禁,下而犯上,甚至于日昨莫重之地,拦入之变而极矣。则今日之纪纲,可谓扫地而无馀矣。伏愿殿下昭垂法令,以立纪纲。凡系以下凌上,以贱逾贵者,不少饶贷,断以常典,则国之纪纲,不期立而自立矣。都下之民,本无农作之业,故各司吏隶外,率皆贸贱贩贵,兴利资生者,十之八九。盖四方之物,辐凑都下,故方其贱也,人得以贸之。方其贵也,人得以卖之。懋迁有无,朝夕食利者,此实都民生涯之本也。近闻都贾之法新出,一人兼并,他人莫敢私买。富民作为契房,歇价买取,转卖于契外人,而价则倍受。此所谓利归于一人,而害受乎万民也。以此都民失业,实无支保之望。此则都民之一大弊也。臣请令京兆、平市,各别严禁,罢其都贾,使之各自买卖,如前资生焉。臣待罪西邑,熟知其弊,淸南诸邑还谷,年复年来,作钱上京。较诸元数,殆减七八。分给之际,留其折半,则歉荒之岁,无以救民。臣固知作钱上京,紧于公用,而若论本意,则是岂成说乎?淸北诸邑,道路悠远,难于输运,故还谷自如,年年陈腐,至于不可堪食之境,民反为病。此关西之一大弊也。臣请淸南作钱,永为防塞;淸北陈谷,鳞次移转,使淸南、淸北之谷,均平磨链,则淸南耗缩之数,可以充矣;淸北陈腐之弊,可以除矣。湖南列邑税谷多少,随其邑之大小,或为六七千石,小不下三四千石,及其捧于民间也,千石剩数,辄捧百馀石。监色辈食其半,而抑其半,则从前袭谬,纳于其邑守令。千石之剩数,若是伙然,则累千石剩数,诚为不少。从其市直之高下,计其剩数之多寡,税船装载时,折价密纳,多者为五六千金;小者为二三千金。如此不正名色之物,作为囊橐,殆同应食。哀彼小民,终岁勤苦,应纳之外,如是加征,东贷西乞,无处告诉。此则湖南之一大弊也。且船只,则守令之私人,得船以往,千石船价为百石,而百石之内,划给十石于其私人,船汉称冤,臭载之患,未必不由于此,甚至于元谷和水之境。莫重国谷,利归于下,害及于国,事之寒心,莫此为甚。臣请令本道道臣,查实状闻,永罢剩谷加捧之弊,严禁船价夺给之习,使小民,得以支保,国谷得以顺泊焉。惠厅所纳位大豆,邑各有之,而守令下去之时,先为帖给其私人,使之自当上纳,而本邑以钱倍征于民间,收敛之际,弊端不一而足。虽云从民愿防纳,而其所倍征,则实是凭公,而营私者也。此亦定式严禁,俾无如前倍征之弊焉。

批曰:“条陈文弊,在予他山之石也,顶门之针也。曰若纲纪不张,凌蔑成俗,恐非一苇可抗。京中都贾事,又令申禁,实合时宜,而惟其操纵宽迫之际,务皆得宜,又是府署之臣,当务之急,并以此意知悉。关西还谷事,弊固稔闻,效实难责,令庙堂,往复道臣,从后论理禀处。湖南税谷事,尔言甚是,亦令庙堂,别关严饬该道,查实状闻,以为永罢谬习之地。惠厅大豆事,后日次对时禀处。”

11月2日

○庚子,湖西审核使李秉模复命。召见大臣、审核使,领议政徐命善启言:“捕将出望时,有新通人,则简问庙堂,古规则然,而今番无简问之事,兵曹判书李性源推考。”从之。

○教曰:“审核使还朝,既问事情,水原罪人张志完、韩一裕,实为此狱伥鬼,并定配。其馀罪人,姑从宽典,并放送。”

○教曰:“文、武相须,不可偏重。偏重则俗变其趋,而国受其弊。故原伯,以废学贻讥。尚戌,以弭兵见诮,而余玠,一视之论,所以为宋朝之药石也。说礼敦诗,虽为论帅之本,亲上事长,岂尽服儒之人?然而每値升平日久之时,辄有文胜武弛之患,一业弓马,便招诋侮,指为粗人,羞与哙伍,而倘有疆场之事,竟赖靺韦之力,则古所称:‘所养非所用,所用非所养者。’不其然欤?我朝虽尚文治,必饬武备,轸一视之念,戒偏重之弊,而至于西北,系是边圉,因其强勇之性,专取骑射之才,循俗而治,未或有变。此实由于揆文奋武,随地而异宜也。挽近以来,习尚渐弛,以武为耻,皆慕儒名,解语之儿,便习应讲之口读,成党之村,或乏备盗之弧矢,将至于风气委弱,边防踈虞,予甚病之,而深有取于向来一湾尹之言也。湾府一境之内,号书堂者十数。文盛则武衰,其势然也。重臣归朝,尝陈此弊,而一府如此,一路可知。西路如此,北路可推。盖缘前后守臣,或昧当务,自托文翁之化,妄效武城之治,而讲武阅兵之场,鞫为茂草,赡学养士之需,虚费尾闾,曾莫知夫戎政之日堕也。然朝廷为四方之本,则静究厥由,奚但守臣之咎而已哉?激劝之方,专在于用舍,导率之效,不出于政注。而西北经生之窃科名者,专昧文学,仅习读释,而一题黄甲,便通朝籍,或登台衔,或除邑宰,下不失各司郞僚国子诸职,而惟彼武人,诚独何辜?终身不改先达之名者,十居八九。虽其幸而沾丐者,亦皆饱经辛苦,积费岁月,毕竟所获,荐不过末副,官不过守部。其或至于训主训判,特幸之幸耳。朝家之政注用舍,既如是偏重,则习尚之渐移,何足怪乎。若此不已,吾恐𬇙水之西、铁岭之北,无复操弓之人也。昔在先朝,西北人擢至营将、水使者,亦往往有之。而今并无闻者,何也?何其贵无实之文,而弛有用之武也?予每深轸潦滞之苦,永念阴雨之备,欲一提教者久矣,而因循未果,今则为弊日甚,末流难救,矫革之策,不可以少缓。大臣曁将臣本兵之长,以此烂商,自其荐法,至于官方,凡系西北武弁收用之政,如有可以别般通变者,并须熟讲,划一以闻。”仍教曰:“此传教一通,自政院成送,有旨于西北监、兵使。往虽不及,来犹可矫。继自今道、帅臣,躬自勉励,仍又另饬守宰,凡系无实无用之事,一切革改。至于已建之堂舍,虽难一一撤毁,后无得更建。更建则监兵营戢察。有旨祗受日为始,上自道伯,下至邑倅,又复留心于沽誉贾名,踵袭谬习,则自朝家,另行按廉,随现重绳。仍令两道道臣,缮写传教,遍揭道内别邑,俾知朝家所尚。此亦定民志、审取舍之一端也。”

○教曰:“荐法,官方之可通变者,俄有传教,容俟禀处后酌决,而近来收用,全不成说,自朝家,须有别般耸劝之政,可责实效。北道人韩光济,渠以国舅后裔,官经边御,庆尚水使有阙之代,令该曹,口传拟入;关西人郑圣鹄,渠以闻族,祖经阃任。此等之人,亦合奖拔,守令除授。”

○同敦宁李瀁应旨上疏曰:

近年以来,涸阴之节,冬暖如春。臣谨按《洪范》传曰:‘豫恒燠。’若豫者,犹豫不明之谓也。豫则解缓,故常燠应之。臣谓殿下有求言之名,而无修省之效,逸豫成习,因循为事。若不警动奋发,病民累政之端,一切痛革,则虽日陈万言,少无毫发之益矣。方今优游不断之弊,莫有甚于天讨之不行。前后三司之请,终靳允许,万一衅孽之萠,出于防虑之外,则其于宗社何哉?纪纲解弛,官庭之拔剑肆凶,宰臣之当面逢辱,前所罕有,此皆纪纲之解缓,以致变怪之层生也。我国升平日久,民不知干戈之为何物,或有不幸,则虽欲御守,安可得乎?臣愚以为:‘乘此无事之时,深轸撤土系桑之义,农隙讲武,使之耳习金鼓之声,目办旗帜之方,如古兵民互用之制,则是乃安不忘危之道也。’高丽军制,有六卫八领。领各千人,则都下军摠合四万八千。我朝自训局新设之后,五营之军,合上番不过为万馀人,而除都监三部五营之军,便是乌合之卒。此可御敌乎?臣愚以为:‘都下之民,年自十五以上,皆系军籍,则可得精卒数万,而依《管子》制军之法,夜声相闻,昼面相熟,营制司,司制哨,哨制旗,旗制队,节节相制,不可混杂,而赏罚素明,则此可为节制之兵,而动可以富强三军,坐可以震威四境,岂不为王政之小补乎?’近来诸宗零星,馀在者不胜贫寒,而或参随驾之班,则冠服蓝缕,体貌不成。道路观光,指点讥笑曰,此某君也,彼某宗也。此岂不大可哀闷也哉?诸宗,本以璇裔,资生无路,则乃与民兴贩殖利,非理之事,不美之举,皆从贫塞中出。伏乞博询庙堂,善为区划焉,宗亲子孙代尽之后,则便同穷人之无依,流离鄕曲,转入闲丁。臣愚以为:‘此辈若检束于仕宦之路,使知饬躬修行,则庶无如前暴弃之弊。’此则以忠勋府忠卫,折半作窠,别设宗议一厅,通拟均录,则不害为殿下一视之政,而亦可为敦亲睦族之盛德也。功臣子孙,则有忠卫二十窠,又有守卫官八窠,而璇泒苗裔,则不许一窠,在朝家公正之道,事近偏驳。且王府议处之时,则有功减议减之法,而独于除官付禄,则论功而不论议,臣莫知其何故也。

批曰:“卿能应旨,陈此所蕴,予所嘉尚。非外臣之比也。第一条含忍,岂无以也?第二条无得用刑,自是国朝故事。春初该房举条,广考辛丑、乙卯、壬申记注而然也。第三条,意则可取,此说一播,大系扰民之端。筵教,已尽之矣。第四条,何待卿言?予尝愍然于中者。近来宗英零替,馀者数少,而每见服饰之弊陋,不觉为之嗟叹。俄闻卿言,更问所掌,代尽宫房,并在出税之中,今无馀存,虽无可论,别般周急之政,令庙堂,往复本府有司外宗,从便停当禀处。第五条,此亦予尝所经营之事,而事系官方变通,屡以此虽已发端于筵中,而迄未施行矣。亦令庙堂,烂加商量禀处。卿于后日次对日,随参。”

11月3日

○辛丑,教曰:“助婚掩骸之政,在下民,每尝施之。况宗裔乎?虽以完营囚事观之,以其贫不能自存之故,罹此罪科,亦可知已。周急恤穷,虽难遍及人人,至于养生、送死之大事,朝家岂忍恝视?此事曾欲定式,而未果焉。宗臣家婚需题给,自有旧典,近作度支之虚簿。继自今申饬有司,复旧举行。每于举行后,度支则别单,外方则状闻,又有不可不定式者,内而度支,外而诸道,每于岁首,搜访宗裔之婚,则逾年葬不及时,者划即顾助,与岁馔文书,同为修上,岁以为常事分付。惟其抄考抄给之际,举行事宜,令该曹,参酌磨链,论理知委。”

○命前摠戎使李柱国,仍任。

○前县监沈定镇应旨上疏曰:

我殿下临御以来,乾纲日亢,臣道日卑,怂恿成风,言路杜塞。政急而刻,文胜而靡,灾异无不有,而民生日以益困。只计小利,只务近功,其大振作、大奋发之事业,尚未之闻也。苟焉弥缝,今年如昨年,昨年如再昨年,则明年又明年之如今年,可知已。是岂但进言者之过耶?而殿下所自反也。夫三代之治,莫先于要。要者何也?曰修己也、曰得贤也、曰官人也。修己有道。古之善修己者,知其性命与形色,无非天与父母之身也,故兢兢乎不敢自私,洞洞乎不敢自有,无飮食之间违于天与父母。如是而积其诚、积其学,一于修己,则及其至也,可以贯幽明、彻显微,而感动皇极之理也。故匹庶由之而为修己,则曰至孝,曾子是也。帝王由之而为修己,则曰大孝、达孝,舜、文、武是也。以殿下之孝,其修己也,必以皇天、与祖宗为本,一念乎皇天,而无或自懈,一念乎祖宗,而无或自满,动静百为,惟皇天、惟祖宗是听,则殿下之身,实是皇天、祖宗之身,以之治皇天祖宗之民,则民胞物与,参赞化育,莫外乎是,而舜、文、武之圣,复见于今日,是在殿下矣。得贤有术。古之圣,莫不得贤而治,自三代而已然。为今之计,莫如得贤。夫文章𬊤爀,若雷霆河汉,苟非其人,何补于治。口谈性命,天花乱坠,周行却立,瞬目扬眉,苟非其人,何补于治。改官名、易服色,依周礼而仿唐、虞,苟非其人,何补于治?上有圣人,下必有贤佐矣。殿下试虚心博访,如渴之求飮,饥之为食,则精诚所到,岂不感通?易曰:‘云从龙、风从虎。’是必然之理也。官人有方。古之官人也,如裁衣然,齐要衽领,各适其宜,后之官人也,则反是,故以一人之身,为天官、为地官、为礼、为兵、为刑、为工,岂有是也?今夫责农曰,曷不为织?责车曰,曷不为舟?多见其不相通也。殿下之用人,不幸而类是,故人人皆曰:‘天下之官,我可为也。’晏然自居,而不知愧。未或不先身而后国家,故廉耻日丧,风俗日薄,岂不寒心?继自今当其官人也,问其知礼而处乎礼官,问其知兵而处乎兵官,问武问文,问经问艺,而各处乎其官,则人必自治其身,自治其业,而待上之用,虽其不用,自反而已,不敢生心于不可为之官,然后官无虚位,人无滥叨也。修己为先,得贤为次,官人又其次。己未之修,贤不可得矣。贤未之得,人不可官矣。然修己得贤,官人相须,并因而成是当务之急也。此三者,三代之治,具于斯尽矣。夫鄕约者,三代之遗意也。先正臣李珥鄕约,大较仿吕氏条目繁密,未易卒行。先正臣宋时烈、先正臣宋浚吉鄕约,比先正臣李珥鄕约,稍节约,然犹之难行。殿下试取而删节之,酌其可行于今者而行之,则上易于法,下易于从。于是殿下自任以师道,内则,使大司成为鄕约长,五部官为副长,各部士夫之有德有行者,为次长;外则,使八道道臣,为八道鄕约长。三百六十州守宰及各州士夫之有德行者,一视内制而为之,定着条式,则其效可占于始,奚待三二年哉?君志立而天下治者,非程子之言乎?夫至诚一心,以道自任,以圣人之训,为必可信。以先王之治,为必可行者,此立志之基本也。精与志一纯而不杂,如射者之悬鹄,不中不舍,如行者之趱程,不岐不止者,此立志之节度也。沛然利顺而不碍,凝然持久而不速,如天地之悠远,如江河之直泻,如风雷之奋发,此立志之应验也。有其基本,斯有节度矣。有其节度,斯有应验矣。其理至著而不可诬也。苟非然者,天下之万事,皆虚伪而止耳。顾安所着手乎?故曰欲做三代之治,惟在乎立志,此臣所以更为尾陈焉。

批曰:“见尔于胄筵挟册之时矣,尔能应旨上章,三条陈勉,予当体察。末端事,仿古便今,可行无弊与否,依所请,令大司成论理,的确禀处。”

○以徐有大为左捕盗大将,韩光济为庆尚左道水军节度使。

11月4日

○壬寅,司成蔡廷夏上疏曰:

养士之方,将以作成人才也。惟我东方,初置馆学之时,文化未盛,列圣朝或以百人,或以数百者,其势自不得不然,而非所以定其额数也。今我殿下,丕阐文教,课制旬讲,风动一世,四方游学之士,于于然盈溢泮斋,猗欤盛哉。第其百数定限,适足以欲其入而闭其门。每当设科之际,一半栖遑于泮村,一半出入于食堂。踪迹龃龉,意想愁沮。国家养士之道,固不当若是也。顷于七制时,殿下闷多士之徊徨,至询百数久近之例。虽以伊时本馆草记观之,百数始于先朝壬戌年云尔,则此非久远之例,从可知矣。伏况先朝晩年,初无定限,或至数三百人之多乎?惟愿殿下,亟改定额之命,以广教士之路焉。劝课之术,专系师儒长之委任责成,而近年以来,式月递改,未尝有一半岁久居之人,故试以今年通读言之。岁色将穷,尚未行初抄,遐方通经之士,留连泮中,举皆抑郁,至于旬讲,亦有名而无实。此岂观课多士之义哉?

批曰:“食堂元额事,予意亦知其苟艰,而事属先朝受教,不敢轻易变改。然无定额,亦是先朝已例云尔,则何以适从之为稳,更令本馆,详考禀处。大司成久任事,尔言甚是,而近来数递,实由于姑未得其人故耳。令政院,另饬铨曹,此后各别择差。”

○教曰:“玆事,业欲提饬而未果。又因司成蔡廷夏疏思之,近来大司成陞试,则虽皆逐朔说行通读,率不如期试取,致令遐方经生,许久留滞,岂非贻弊之一端?今年正月以后,大司成中,只试升补,不试通读人,并从重推考,严饬本馆,毋得逾限。如是申饬,而复踵前习,大司成难免重勘,以此知悉。”

○礼曹以冬至陈贺禀旨。教曰:“凡有水旱之警,朝贺辄行停免。今年峤南诸邑风水之异,挽近所无,方切宵旰之忧。此虽应行之举,有难如例设行。权停。”

11月5日

○癸卯,昼讲。仍行次对、轮对。

○领议政徐命善启言:“岭南领运边将,请依法圣群山例,仍作升迁之窠。”从之。吏曹判书李衍祥启言:“昌原升堂上窠,以端川换定堂下窠。”从之。

○以郑尚淳为礼曹判书,黄升源为成均馆大司成。

○利川县火,烧百馀户。教曰:“利川事,诚甚矜恻。许多被烧民户,不可不别般顾助。况本县,再昨年驻跸之所,而被烧人家,又在馆所咫尺之地云,尤当另施恤典。即令备局,参考前例,从优磨链。仍令本县监,新临分俵,使之星火结构安接。从近当送宣传官,凭其勤慢,一体严饬。”

11月6日

○甲辰,教曰:“夜漏已分,稚阳肇动,世所称亚岁也。王者对时行令,无出仁政二字。先朝故事,小子敢不遵述?至日能垂綍,王心已可占,又是故相帖词也。禁府、刑曹重囚外,时囚并放送后以闻。各衙门、营门拘留之类,亦依旧例,死罪外并令放送。”

11月7日

○乙巳,召见京畿观察使,教曰:“催科方张,而被烧民户,至于一百九十四户之多。奠接区划之方,日昨虽令备局,措辞行会,兼施恤典。此岂足为救焚之资本?邑以畿辅咫尺之地,才经驻跸,凡系顾念之政,比他自别。况于焚荡之馀,可知其瓶罂之俱空。召问道臣民情,果以新还之难办,为目下绎骚之端云。予料可谓不爽。今年诸道为虑,副岁旧还,则特令停退,新还则必使准捧。而至若本邑,岂可无别般阔狭之政?利川县被灾民人当年还谷,特为停退,即令备局,分付该道,俾知朝家愍恤之意也。”

○以沈念祖为吏曹参议。

11月9日

○丁未,以林蓍喆为司谏院大司谏。

11月10日

○戊申,召见纂辑堂上。上谓奉朝贺徐命膺曰:“世祖朝用郊天之礼,而此是大节文。卿则以为天子之礼,不当载录云。大抵朝于皇朝,抑有万历前后之别,且国初以来,以虽有祖宗之称,而皇朝不以为禁。则至于郊天,此系祖宗朝故事,卿等商量损益裒辑,而不必为嫌避也。”

11月11日

○己酉,展拜于景慕宫。

○次对。领议政徐命善启言:“西北武弁收用事,荐法猝难轻议。且有副末荐,擢至阃任者,不必更为定制。出身及前衔参下,每都目,鄕一人调用初仕。参上前衔,则内自经佥,外至防阃,观其身手、地处,次第升迁事,请申饬两铨。”从之。

11月12日

○庚戌,召见备局有司堂上,教曰:“每当岁末,询瘼问弊,近以为常。贡市堂上及有司堂上,来诣本司,召致贡市人,宣布轸恤之意,仍问所欲言之疾苦以闻。闻筵臣言,近来钱荒滋甚,难以贸贩云。既闻之后,不可不问其弊源。以此意,一体宣问。且闻市廛萧条,生理索然,未知何以而然,似此委折,亦皆一一询问后草记。”

○上闻厨院代捧之弊,教曰:“玆事每欲提饬而未果,今则弊既至此,尤不可不严立科条,痛加禁断。故相闵文忠奏牍云云,岂非所谓逆睹者耶?大抵鱼鲜代捧之际,从中作奸,奚特院属为然?皆是水剌间所属用情之致。非不欲查出尤无良者,刑配惩励,而渠亦民也,事属令前。且当藏刑,姑未处分,而前此提调,若能十分检戢,安有是也?自明日监膳,称子则厘正,奸弊则痛禁,从又无时廉探,如有现发之事,提调不但难免重勘。伊日进去薛里中官,决杖远配。饭监严刑,亦为远配,断不饶贷。政院严饬,仍以传教书,付院璧,以为永久遵行之地。如是下教之后,内属万一有含憾贡人,故欲生事之弊,则当廉探,绳以重律,一体严饬。”

○刑曹参议徐鼎修启言:“摠厅还谷,为都民一大痼弊。分粜之时,例以仓主人悬保出给,故京中无赖辈,招到闾巷稍实年少之人,缔结保主人,受出多石。及其捧籴时,征之父兄,侵其族党。一人作好,十家被害。以此之故,都民之呼诉本曹者,项背相望。此弊若不痛革,则都民无以支过。矫救之方,请下询庙堂处之。”教曰:“玆事,前后屡勤饬教,而弊犹自在,今年甚于去年。倘不痛加惩治,难期扫祛旧习。所谓作好仓属保主人辈,尔其待明朝开坐,严查取招,登对以奏,当从后严处,以谢平民,而虽以摠帅言之,明知其为民弊,一任仓属之手,致有京中绎骚之端,难免溺职之责。当该摠戎使,捧现告从重推考。自明春,复有此奸弊,尔曹随现严禁,亦令该厅无赖赌博之类,十分禁戢。仍以此意,知委坊曲,使一民无不识不闻之叹。此乃刑期无刑之义也。若收杀之政、矫救之策,明日大臣与摠帅入侍,从长禀处。”

○刑曹以平仓仓属捧招启。教曰:“观此各人等招辞,石数之多寡,原谋之谁某,并姑舍是,投迹此臼,既获保主人三字之称,无非乱民也。国谷,幻弄平民之诱惑,特其次第事耳。更又思之,所谓保主人,无非穷难自保,贫不聊生之徒,饥寒切身,糊口没策,作此死中求生之计,如欲因犯,而原心足可哀也,非可怒也。今于屡招之下,幻弄也诱惑也种种,似此罪状,亦不得全然牢讳。到此强别随从,分轻重决处,无所不可。大抵平民、乱民,自予视之,均是民也。况所谓乱民,皆非本是乱民也。朝家制置,如彼其乖当,京城数里之地,积谷万包,而春粜、秋籴,一如外邑之例,蕞尔平仓一区,何以尽俵原数?如是之故,仓底不但为寒乞儿之逋逃薮,从又害及城内之贫户、富民,以此以彼,此法急速矫革,然后可除来后踵罹之弊。后日次对,摠使登对时,必以本仓还谷,分数移转外邑一款,使之烂漫熟讲后禀处。”

11月13日

○辛亥,内医院启:“关东贡参甚劣,请该道臣罢职。”允之。教曰:“曾闻关东贡参,无论腊等与春秋等应捧,各邑率皆征之民间,而从以猾贾居中售奸,操纵取舍,肆行胸臆,既射驵侩之利,更充谿壑之欲,东民之受病久矣。事系御供,守令亦莫敢谁何,种种鄙琐不正之横敛名色,不一而足,愈往愈甚,重为东民难支之端。以是朝家每念东民,恫若在己。今若更令改色封进,营邑势将再征民间,是诚有所不忍。且念腊药所用,犹与汤剂所用差异,所捧腊参,今番特为仍捧。”

○教曰:“名以御药所用,则事体不轻而重。以是之故,前此内局献御之物,如有不合,则虽系微物,封进官员,每皆被谴。干鳆之馁败十七邑守令,并坐拿罢。干果之腐朽三十邑守令,并被置对,事在数十年前。俄者,内局草记,道臣请罢,不得不允许者,盖出于遵古例,存事体之意,而未必欲仍以勘罪也。方伯递易,在所审愼。况値歉岁又合轸念。江原监司金憙,以从重推考,捧传旨。”

11月16日

○甲寅,召见大臣、备局有司堂上、贡市堂上,上曰:“都民,即国之根本;贡市,即都民之资生也。目今市肆之间,生利萧然,无贡不病,无廛不弊,予每以此关念,思所矫济之方,而适因言端,有所询及,卿等其果相与烂商,讲得便宜否?”领议政徐命善曰:“臣所见渠辈所纳情愿,则其所云云,皆是行不得之事。虽不得一一从施,就其中最大者,方欲禀处矣。”上曰:“小民无知,智虑不能长远,徒以目下事为急故也。有何从长矫弊之道乎?”命善以弓角契、月课铳价、贡人毛匠、帽子廛、皮物廛弊瘼仰奏,命各该司厘正。又启言:“钱荒事,目下救急之方,在于贡价之预下。请来头一二等贡价,以纯钱磨链,趁今上下。”上曰:“米贵则米可预下,钱荒则钱可预授。此岂非随时便宜、交济阔狭之政乎?闻惠堂则持难云,而此等之时,不必胶守常年之例,而特教许施,亦与自下擅许,大有异焉。依卿所奏,即令举行。”又启言:“摠厅粜籴,量宜加分于十二邑,更以馀数,精抄保主人,均排举行之外,更无他道。”上曰:“后日次对更禀。”

○以具叙五为庆尚左道水军节度使。

11月17日

○乙卯,太白昼见。

11月18日

○丙辰,命弘文提学李命植,设柑制于泮宫。居首幼学金遇国直赴殿试。大司成黄升源启言:“通读当设行,而关西儒生,以尹冕东疏中句语,为引义之端,不肯应试。舍关西一道,设行通读,有违法例矣。”教曰:“渠辈敢以尹冕东疏语,有若引义者然,而不赴国试,岂有如许士习?此亦有关纪纲,奚但停举而止?当严勘惩励,首倡人,并查实以闻。”

11月19日

○丁巳,以郑好仁为汉城府判尹,吴载纯为弘文馆副提学,李时秀为议政府检详。

○教曰:“所谓西儒事,奚但无严、无状而已?大系国纲,此等之习,虽在朝绅,岭海之典,犹是薄勘。况渠辈以遐土幺麿贱踪,敢于才宣纶音之后,作此顽滥之举,今日法纪,虽曰扫如,不料如彼其无馀地。渠辈之言,以兵议疏中一句语,谓引去之端云者,尤不成说。况其疏中焉用云云,可谓渠辈准备语。渠辈若有羞恶之心,则勉所不勉,强所不强,固当务力于有用之地,而勿反拈出句语,有若引义者然,风习极为骇痛。设使兵议疏中胪列,有万倍于此者,因其疏,所下传教,何等谆复?则渠辈之若是跳踉,在本道为乱法之民也。此而寻常处之,令无所施,法无所行,首倡人安州居安宅心、定州居卢璞、宋益宪、承信,一并远地定配。寄斋生十一人、学斋生九人,并限己身停举。枚举批旨内辞意,列书姓名,誊关下送本道,令地方官,另意熏陶,俾知率教之方,然后以文以武间,许令从事。其馀诸人,决是鹤唳风声,随群逐行之徒,于渠辈何足深诛。然而处分,反有怒蝇拔剑之嫌,皆令明日内应讲于通读,而赴讲前招儒生立庭,以士习民俗之不当如是,喩譬开说。大抵京师为表正之地,贤关即首善之所,而渠辈不识无知,冒昧违越至此。疑或泛视,外邑何论?此批答一通,令政院成送,有旨下谕于西北监司。”

11月20日

○戊午,次对。

○弘文馆议谥。教曰:“易名之典,事体至严且重。文任撰次其事,宗伯照讫其状,始令玉署定谥,更许太常驳议,署经于两司,勘当于政府。然后又自吏曹,备拟受点,设施之本意,顾不缜密乎?谥法之荡然,纵曰非今斯今;谥望之伙然,可谓前无后无。取考本馆誊录,则已例无逾十数望单。唯今二十一望之勿论人之远近、事之显微,一时并拟者,不但大系后弊,抑亦有屑名器,参坐馆官,并罢职。就中二本谥状,有大假欠敬处,又有误书。莫重处照讫之制、署经之式,自今废亦无妨。主事之臣,乌可免溺职之责?礼曹堂上、奉常寺正,亦并罢职。”

○赠谥判书任有后贞僖,赠判书赵旅贞节,赠左赞成金琂愍肃,瀛昌君沉靖僖,判书沈星镇贞惠,判书李晩成忠肃,赠判书蔡以恒景宪,赠判书李廓忠刚,判书李圣龙惠靖,砺山君赠砺山君枋贞敏,赠判书李宗长武刚,赠判书赵圣复忠简,宁堤君锡龄荣僖,赠左赞成李希建庄烈,赠判书洪启迪忠简,赠左赞成李弘述忠定,判书柳爀靖简,判敦宁鱼有龙靖宪,判书李莞刚毅。

○教曰:“御乘及仗马鞍所入物种责纳之际,列廛浮费,可以千万计。向因询瘼,知有是弊。此后廛民横敛滥征之事,并行蠲除,以纾倒悬之苦。继此矫救之方,无出于自户曹,就应入之物,较数岁之费,优定物力,直下本寺,使之措备,一仿尚方之担当御衣䌷绵、丝枲,武库之造献御用甲胄、筒个之例矣。然则在市民为大益,在本寺无所损。予则以为一举两得云尔。朝筵,本寺提调谓以无例,请令户曹,自买物种,移送本寺,而勿使市民贸纳’云。窃恐此举有伤国体,且关后弊。大抵凡系国用,毋论大小,除非设贡作契之物,则虽如一枣、一苽之微,辄令市廛觅贸,仍自户曹给价,此不易之典也。今若自户曹自买,则反有无例之嫌焉。提调之意,恨未到此也。户曹官吏外,元无主管办贸人之名色,虽欲自买,何向而取贸乎?该寺诚不欲遵用上所谓二司之例,必使户曹贸纳,曹中别置权易司,市易务,然后可以应此役。予之所惜者,国体也、后弊也。宁或失信于市民,反初令,决难准施。此请,创出新规。且念均是妆鞍之具,而象毛则但从该寺备用,又岂非旁照之一端乎?该寺提调,倘念此个事理,必不待予言,而有所恍然矣。今则别无更问之端,依筵教御乘及仗马鞍所入杂费,自户曹输送物种,该寺造纳,著为式。”

11月21日

○己未,亲试抄启文臣。

○教曰:“年年申饬,不啻谆复,而奸弊愈往愈甚。所谓内外冰库官员,但委下吏之手,种种民弊,曾莫致察。今年万有一如前一毫贻弊,该官员岂非故犯?当严绳。自政院申饬,仍以此意知悉。京兆堂上,一依昨年例,凡厥弊端多岐,廉探随现。小则科罪,大则草记。当部官员,亦皆预为严饬,莫或犯科。”

○领议政徐命善上札曰:

赠判书李孟专谥号末望,即仁显壬后徽号,而因郞僚所报,始乃觉悟。赠判书金云泽谥号副望,与国系十一世讳同字,故曾于故相臣宋寅明之谥,始命而旋改。此则臣尝闻知,而抵缘臣精神索漠,未及厘正于赴衙之时。臣之随处做错,方俟严谴之遄下,而两臣谥号,并令本馆,更为议定,有不容已也。

批曰:“两臣谥望之一以讳字拟入,一以徽号字拟入,以至受点之境。当初馆官之蒙不照察,奚止踈满而已?事未前有,合施重谴。参坐馆官,并削去仕版,以存事面。原望筒,令政院洗草。

○以金鲁镇为礼曹判书。

11月22日

○庚申,行抄启文臣亲试。

○司仆寺以马鞍事草记,上有不概之教。仍命太仆郞,先汰后拿,提调徐命善胥命。教曰:“予本样不娴俗,专昧时措,早知本事究竟之如许,纵令有废市撤廛之举,岂或生意容喙于矫革二字乎?径情一言,妄不自揆,救瘼而增其瘼,恤民而病吾民,其为没实失信,孰有大于是也?予诚瞠然左右顾,而秪觉骍颜汗背。在卿何有,在卿何有?安心勿待命。”

○徐命善又胥命,教曰:“何有于卿,何有于卿?卿之辞过矣。然卿必欲闻予蕴中之说乎?信尔君臣之间,贵相无隐,况在予若卿之际,乌可无一言?目今具僚之弊风痼习,殆成难医者。一则弥缝,二则周章。扫是革是之责,望在承弼之地,奈之何近日事,有反是之叹也?予所窃为卿慨咄,政在是耳。卿既勉回初志,请自该寺担着,凡系救瘼而便民,宁容有名而无实?且念卿大官也,自大官视之曰该寺,曰列廛,均是卿度内事也。岂有彼我厚薄之殊耶?然而必委廛人而征出,固拒寺属之主管,予恐外人之不识卿本心者,或以卿有偏系之病云尔。抑予又莫晓者,昨下定式之教,果有窒碍之端,争之难之,卒归烂漫,实合吁咈之义,而一启、二启,无甚别白,事虽将顺,弊乃因仍。此则又关国体也。朝筵云云,谅非获已。玆布至意,更冀安心,申复之谕,丁宁而听,勿待命,仍受命召。见今风寒,挽近所无,调将之馀,恐有触冒之虑,夜深前还第。”

11月25日

○癸亥,次对。

11月27日

○乙丑,亲试抄启文臣课讲。

○汉城府启言:“左捕厅校卒,狼藉犯屠于本厅之内,被捉于禁吏。捕将徐有大,谓以佩符之校,不可捉去。屠牛,乃贼物许给云。屡度往复,终不起送。大将推考,该捕校照律为宜。”教曰:“近来凡有官守者,事事以无痕为妙方,即目下难矫之弊俗。卿府之按法草记、该厅之引例持难,不害为各有可观。然牛可还主,故令屠食。捕将推考,尽是许给之物,则似无移罪于捕校之端。更加探察,明有私屠之迹,该捕校卒,依草记照法勘处。”

11月28日

○丙寅,教曰:“庙宫五享,今年皆未躬祼,情礼缺然。以此之故,社坛春秋享、南殿时享,亦未亲行。腊日诸太庙展拜,省牲、省器,仍诣社坛省牲,次诣永禧殿,亲行腊享祭。太庙一未亲享,故本宫享祀,每命摄仪。南殿,既行酌献,且与大祭有异。本宫酌献礼,当于岁前,卜日行礼,该房知悉。”

○教曰:“适阅故事,奉览九月山城三圣祠重修时,先朝传教,其时礼堂奉审后,设置与否,令本道道臣,问于本县,详悉状闻。因此思之,平壤崇宁殿,业欲遣官致祭,而未果矣。况在先朝,因三圣祠事,有令道臣致祭之教,此亦追述之一事。香祝下送,令道臣,卜日致祭后状闻。”

11月29日

○丁卯,教曰:“向来所下求言纶音,诸道祗受,状启结语,必是错看辞意而然者。自监、兵、水使,至于守令、边将,凡系邑弊、民隐,俾各应旨陈闻,虽在韦布之微,苟有所见,亦皆许令应旨。而诸道状辞,但曰晓谕坊曲韦布云云,大非求助之本意。更自政院,以此意下谕诸道。若是申饬,而无一人应旨,则当初求言之举,只归无实,不言之责,在所难免。并以此意,下谕。”

○竹山幼学朴圣素应旨上疏曰:

民田给灾,副尹者主张,而逐年新差。纳赂图占,陈田蹯验,渠独为之,可给五六七八负之处,则不过以把束悬录,及其作夫出送,称以乞负,无名虚负,倍倍加出。上自鄕厅,下至官隶面任辈,所给情债,动至十馀结之多,则主事者之所食,据此可知。然则朝家所给之灾,民得以蒙惠乎?军政之白骨、黄口之弊,累勤圣虑,而悍校族属,俱免良役,奸鄕邻里,皆免军丁。宰相墓直,投托者多免,校任奴辈闲游者无数。有限人丁,若是隐匿,逃故充定之时,白骨、黄口之签,乌可免乎?至于粜籴之政,守令之犯分,仓色之逋欠,奸鄕之都给,面任之虚户,皆是朝家之所禁。而犯分一事,绣衣之廉探,上营之紏察,自可绽露,而至若下辈之偸出,专由于库门之数开。面任之虚户,都出于富民之漏籴,而仓色、面任,互相缔结,借手弄奸,闯其负谷纷踏之时,偸出多石,及其还纳也,面面动铃,家家求乞,专以空壳,充数入库,方其分给也,民纳精实者,吏辈食之,则小民所食及种子,专以虚壳给之,其为冤愤当如何哉?学宫者,风化之所关,礼义之相先,而专以出没场市,讨酒闾里,鱼鲁无分,菽麦不辨者,掌是任。朝家划给之物,足以奉圣祀、供士类,而所谓斋任者,若有一椽一瓦之可改者,则张皇大谈,请得愿纳。所谓愿纳,从民愿纳钱二十两,一生免役者也。一年二次,每捧愿纳,愿纳者亦绝无而堇有。然而多出校隶,家有一犊,则称以富民,白地勒捧,倾家破业,纳而后已。或有官家之禁断,鄕党之是非,则至以鄕会关通等说,藉重恐喝,不过数十金容易可办之事,必请数百两财。此等财力,既非官家所出,又非校中所办,而皆自愿纳中出。无告残民,何以支保乎?臣意则创立通判一窠,自鄕中,博采公议,择其博识能文之士,荐于本邑,本邑试其才识文艺,升之监营,监营升之太学,太学试才,一如本邑之例,而后因为上闻,假以通判之名,许以驰启之路,委任校中凡事,使为士林领袖。所谓愿纳与害民之事,一切革罢,则校弊自可杜矣。籴政,则前期分给,分给册子,勿满一户,一依统记,分为大中小三等,定为五家统。一户所受,限以三斗,则一统所掌,合为一斛。使其统首都受,各分统户。一年所给,定以十等,则频数来往,亦涉妨农,春三朔所受者,则岁首以三斛出给统首。夏三朔所受者,夏初亦如之。其馀四等,都给于麦岭,永为定式,则库无数开之弊,民无频入之劳。开库出谷之际,勿使官隶、面任辈干预,只使统首辈,亲入负出,固锁印封。廉察邑底,如有干犯者,一一推还,严刑惩励。此法一立,则积年痼弊,渐次可祛田政,则给灾时勿任副尹,使其田夫,各自报陈。守令逐坪亲审,随陈悬灾,预为传令,则大小民元负外加出之弊,自可矫矣。军政则限十年帐籍及各所保案,一一搜考,则鄕所之所匿,将校之所隐,自可绽露,墓直之投托,保直之闲游,亦可搜出。白骨、黄口之代,绰绰有馀矣。凡此数条,虽若烦琐,其为民害,则亦为伤和召灾之端。伏愿殿下,勿以事细而忽焉。至若官府得失,闾里减否,事关上闻者,亦使通判书启,则贪官污吏,知所畏矣。顽民土豪,知所惩矣。文风丕振,氓俗归厚,岂不伟哉。

批曰:“尔以鄕曲儒生,犹能挺身应旨,予甚嘉尚。乃若籴政之紊乱、田政之混糅、军政之淆杂,实系小民难支之大端。所谓伤和召灾云云,尽非虚语。朝家之宵旰一念,每在于是。更令庙堂,措辞严饬。各道校院之弊,亦令庙堂,明日次对,裁处。”

○万顷幼学李复性,应旨上疏曰:

万顷,湖南斗小之邑也。南西北三面,滨于大海,潮汐之驱,便同洚水之患。往往海溢,浪势所触,醎气所侵,仍归荒废,昔之田野,今作鱼蟹之窟,古之民居,半入芦苇之场。疆土之经界有限,而海涛之冲坏无穷,故田结之损失,已过半,而民户之随缩,亦如田结。以此推之,即今馀存之田,土亦将渐归于浦落潮生,而无复有耕播生谷之土矣。既无田土,则民安所食土而资生。又无居民,则邑何以依赖而成样乎?况于昨年,特设兼营将于本邑地方,古群山,以一岛之六百民户,全付于佥使。又于今年,二次海溢,群坪一面百馀民户,尽为漂陷,而民虽不死,无地可居。本邑之残,则殆无馀地矣。然而既有其邑,则必有邑役,故内而京衙、各司,外而诸营、列镇,大小责应,凡系公用,皆出于民与田结,而田结之减缩,既如是;民户之损失,又如是。故环湖南五十三州民役之烦重,未有如本县之甚者也。粤在万历庚申,以岁饥民散,革罢本县,始附金堤,后属全州。至于万历丁丑,因巡抚使书启,始为复设。至今数百年来,其所凋弊,又有甚于曾前革废之时。今若地不加辟,民不加聚,而以其烦重之徭役,一向驱策于馀民,则其将土尽民散,毕竟无邑而后已。言念及此,宁不哀痛哉?惟其变通之道,必于邻近大邑,割出数面,附于本县,然后方可为苏残祛瘼之策,而京畿之阴竹,邑力至残,故以忠州二面,移附阴竹,此则先大王,因绣衣书启,而特为处分者也。惟我本县之残弊,有甚于阴竹,则朝家一视之仁,何可异同于彼此乎?邻邑之与本县接界者,即金堤郡也。金堤之地方,为十八面,而民户与田结,并为七千有馀,则虽以一二面割出,不足有无于彼郡也。且其延阳、马川二面,距本县为五里十里,而民户亦至六百有馀。则此与古群山所失之户数,相当矣。今若以延阳、马川二面,划付于本县,则真所谓:‘楚人失之,楚人得之。’而顾此垂尽之邑,可得以成样。玆岂非裒多益寡之政乎?

批曰:“事系邑弊民瘼,下庙堂禀处。”

11月30日

○戊辰,太白昼见。

○次对。领议政徐命善启言:“竹山儒生朴圣素,疏论学宫斋任愿纳之弊,请得通判一窠,自鄕中次次升迁云。愿纳之弊,令道臣查栉申饬。通判设置,有难轻议。请置之。万顷儒生李复性上疏,有令庙堂禀处之命,而割地分民,大系更张,有难以邑子之疏吁,遽然许施。令道臣,论理启闻后禀处。”从之。

十二月

12月1日

○己巳朔,御仁政殿,亲押永禧殿腊享祝。教曰:“近来百隶虽曰怠慢,将臣与庶僚自别。身为别云剑,日出后出宫,不能及期进参。将臣若此,士卒之期会不进,何以勘科?此亦大关纪纲,别云剑李敬懋,罢职。”

○仍任前奎章直阁金载瓒。

○特赐摠府入直堂上箭竹。以执奏掖隶,醉驱门卒之罪也。

12月2日

○庚午,展拜宗庙永宁殿,省器省牲。次诣社稷,省器省牲。仍诣永禧殿展谒,还宿斋殿,御宗庙斋殿。教曰:“两司,即执法之地,而改服之际,两司吏隶数十馀人,敢于咫尺之地,偃然觇视,少无顾忌,事极骇然。令兵曹问名,下攸司科治,参班两司长官,下义禁府推考。”

○命前御营大将李昌运仍任。

○御永禧殿斋殿。教曰:“本殿志,庚午以后未克续撰,伊后仪文之因是旷缺,岂非欠事?令礼曹参议柳义养,撰次以进。”

○上以英庙御制,示随驾大臣、阁臣、承史、文任诸臣,教曰:“此即先大王戊辰年幸此殿时御制也。其后寒食祭亲享时,予随驾陪享,今于十七年之后,予则行本殿享事,怆慕尤切。欲赓韵宸章,以寓追慕之微诚,诸臣赓进。”英庙御制曰:

重礼顺成。邦庆新,幸深日吉又良辰。此时小子中心喜,他日冕衣侍榻亲。御制赓韵小序曰:“昔在我宁考乙酉寒食日,享于南殿,小子陪祭,行亚献,今于十七年之后,躬荐腊享,前夕斋居,不任感慕之诚,恭和壁上御制诗韵,时小子践阼之五载辛丑也。”

诗曰:“十年前事恍如新,南殿伸诚又此辰。小子敢言能继述,先王八耋享犹亲。

○教曰:“本殿事体莫重,而殿官只有二人,故五日奉审、朔望焚香,如値有故,难保其若礼举行,其为亵慢,孰大于是?假官之以忠义权差者,又属欠敬。此后奉审焚香等节,十分惕念,无或违式,而假官,则以成均馆官员差定。六曹假郞、尚瑞假官,尚有启禀,或有口传之举。本殿假官差出,自礼曹草记。”仍令吏曹口传启下,定式施行。

○教曰:“出纳御真之际,展轴开柜,助举传捧,决非入直殿司一人独可周旋之事。以此之故,守仆辈,每多举行。祭物陈设时,忠义之进止,年前既因先朝特教,至今遵用。况此至重至敬之事乎?文昭殿监,又是傍照之衬例,继今为始,守仆一窠姑减,而差出殿监一人,帽带供职。如是定式,本殿守仆,必以自中,有家阀能解事人差定。此后本殿守仆,自政院取才,备三望入启受点,而本殿志及《五礼仪》能讲,然后拟望。根派子枝,悬注入启,定式施行。”仍令载之本院故事。

○兵曹判书李性源启言:“本殿入直,事体至重。部将金允国外,皆以便服出入云,前后入直部将,并拿处。”从之。仍教曰:“金允国,渠以岭外武夫,许多人中,独能奉法者,不但可尚。此等人,须有嘉奖之举,然后可以为劝惩,特为出六调用。”

○以李𡊠为司宪府大司宪,旋递,以李衍祥代之。丁范祖为司谏院大司谏。

12月3日

○辛未,行永禧殿,腊享。

○上回銮至宗庙洞口,下辇拱立,命承旨进诣庙门内,奉审腊享仪节。奉审承旨回奏后,还宫。

○以郑民始为吏曹判书,李衍祥为户曹判书,洪乐性为判义禁府事。

12月4日

○壬申,太白昼见。

○命前禁卫大将李敬懋仍任。

○吏曹判书郑民始违召。教曰:“除拜之在于是日,予意人孰不知?大抵距乙未,今才七年,而世事屡变,存者无几,感古抚今,不觉鼻酸。然予曲谅之意,岂欲置之睢盱之场?而已经度支,无异阶梯职,况在重臣处义,岂嫌燥湿?日事违召,无意行公,吏曹判书郑民始,从重推考,更即牌招。”

○以宋文载为司宪府大司宪,旋递以赵㻐代之。赵尚镇为司谏院大司谏。教曰:“近日言官,以不言为主,而日昨一玉堂之遮路发启,伊时举措,极为嘉叹。校理尹㬦,四品职调用。肃敬之地,皂隶之作党拦入,已系国法,而况于自上更衣之时,环立帐外,窥视指点,往来络绎。身在论思之列,闻有是事,则纵不请罪,固宜惊怪之不暇,而僚员请对之时,他馆官皆不知去处,擅离班次,纪纲所在,乌可无罚乎?当该馆官,一并罢职不叙。”上在太室,校理尹㬦请参班,两司谴削,而诸玉堂未及同请故也。

○削庆尚左道水军节度使金海柱职,以四边将殿最,不书等第也。

12月5日

○癸酉,教曰:“近日所谓政格,不用文迹,但从口传,流来故常,率多归之弁髦。虽以曾经铨郞之拟望骑郞事言之,政曹只凭政吏之言,谓以古无是事。政吏之不娴典故,无足为怪,政官之到底昧昧,殊极寒心。玆事不但详载古人章札或状志,且于日前,询及大臣,大臣之言,亦若予言。此后则另饬铨曹,凡系无文迹之事,无得以口传援用。”

12月6日

○甲戌,太白昼见。

○次对。饬檀君、箕子、新罗、高句丽、百济、高丽始祖诸王陵修改之节。

○备边司进诸道马兵都试节目。节目。军制之有马步,如车轮、鸟翼,不可偏废,而近来马兵之不成貌样殆甚,步卒之仅编行伍,富强者谋避,疲残者苟充。此专由于立马、开装之积费辛苦,而出身拔贱之无一阶梯故也。惟我圣上克轸诘戎之政,思得贾勇之方,俯询矫救之策于八道道臣、帅臣。其所论列上闻,率多抵忤难行,而至若设都试取几人,请直赴差军任,纯然佥同,如出一口。盖其科名开展抱之路,将领占超迁之荣,可使万人而争赴,非止一时之慰悦而已也。既又命各陈其试取规模,则守摠两营,与关北略相仿佛。岭湖诸路,比东西亦自参差。甚非所以均齐方正之道,自本司参互各项之已例,酌定通行之恒式,作为节目,开录于左,以为永久遵行之地。一,初抄规矩,柳叶箭一巡三矢得中者,许赴都试,日字各其邑九月内择定试取,修报都试所。一,都试规矩,柳叶箭一巡二矢,片箭一巡一矢,骑𥬠一巡二矢,三技中二技入格者,始许计书优等比较,以骑𥬠为之,而日字十月内择定试取修启,若値行操之年,则量宜进退。一,都试处所,守御厅、摠戎厅,设行于各其京厅,而如値行操之时,则设行于行操处,两兵使所在处。庆尚之左右道、咸镜之南北关,各其兵使自当分管举行,而单兵使所在处,监营兵营,分营举行。洪忠道则右道监营主掌、左道兵营主掌、全罗道则芦岭以北,监营主掌,芦岭以南,兵营主掌。平安道则淸南监营主掌,淸北兵营主掌,各从道里便近而试取。黄海道幅圆既小,且目前,本有武学都试,而付之兵营,今番依前举行。江原道既无兵使。自监营专管举行。一,巡营属马兵,一体许赴都试。监营、兵营分营处付之。监营两兵使分营处付之。附近兵营,黄海道付之兵营,江原道付之监营。一时任马兵别将及哨官、旗牌官若是。闲良则一体许赴。一,平安、咸镜两道各镇堡马兵,一体许赴一马兵。杂色中公私贱,勿为许赴。一,贯革长广尺数及𥬠人排立步数,一依武科别试例施行。一都试额数取三人,优等一人,状请直赴殿试,仍差该邑相当军任,之次一人,状请直赴会试,仍差相当军任,又之次一人,升差相当军任,已经之任,并次次陞付后,开录启闻。一,马兵中如有募人代射之事,闲散中有换名横占之类,有所现发,则犯者依本律决杖一百后,限己身边远充军。该守令状闻论罪,此外毋论初抄都试,如有弄奸现捉者,则犯者及差备官,亦依科场用情律施行。一,近来法禁渐弛,奸窦层生,虽以别骁、别武、选武、劝武等都试言之,毋论柳叶箭、片箭、骑刍,称以没技,虚实相蒙,年复年来,厥数伙然。今此都试优等之类,亦安保其必无此弊乎?如或周遮弥缝,不能现捉,来头殿试时,致有奸状绽露之事,则犯者自有当律,而主试监兵使,严加重绳,参试官及差备官,亦以科场用情律论勘。一,都试时参试官、差备官,依守御厅、摠戎厅别骁士试取例,平安道依别武士试取时例。咸镜道依亲骑卫试取时例举行。其馀五道,依选武军官试取时例举行。一,优等直赴,之次升迁,之代自各该邑抄择,闲游人中富实壮健者,随阙填充,绝勿责代于直赴及升迁者。一,没技人西北他都试,例有直赴之请,今此马兵都试,系是特恩,直赴额数,不宜过滥,不得与优等人,一体举论,而其在劝惩之道,亦不可无优恤之典,一依西之别武士、北之亲骑卫等试之次例,各自共营从优施赏。一,黄海道武学都试,在前合设于别武士都试,通计矢数,只取优等一人,而没技人随其所出,并请直赴矣。今则都试既已别设,而各取优等一人,武学中没技人,直赴一款,置之依他道例,以论赏施行。一,今此都试,既出激劝之意。马兵人等烟户及各项杂役,一并勿侵。一,当年都试,若値监兵使有故,不得设行,则过去年条勿施,壬寅十月因传教添入条。一,三技规矩,既未准二技,则殿试会试直赴,虽不得举论,并与将官升付而勿施,有非慰悦军情之意,此后居首人未准二技之式,特为依传教陞付,将官仍为措辞启闻。

○掌令金东稷上疏曰:

守令数递,实为生民之痼弊,而其中侍从之窠尤甚。是以守令之视政堂,无异逆旅传舍,吏民之视守令,殆同五日京兆。每多姑息之政,绝无长远之规,故官民之间,情志不孚。去留之际,百弊俱生,定为法式,除非下考罢黜之外,三年之前,切勿内移。若侍从之人,难于久外,则通融文、荫、武,皆得轮回交递。今番虽有侍从之数递,后等亦有武荫之久任矣。下臣此议,从便施行焉。登进贤才,今日之急务。曩者圣上深轸求贤之诚,或恐草野抱才之士,虚老无闻,屡下纶音,饬诸道荐进,令铨曹检拟,而至于今日,徒为文具,亦无实效,何者道臣,初不致力于择人,铨官只是循例而备望,是岂求贤致用之实政乎?臣愚以为:道荐除职者,殿下特为引见,咨访治道,果是贤才,则各以其器进用,或无才术,则退斥而罚其荐主。若是则所荐必得其人矣。昔者明庙,招致曺植、李恒、南彦经、韩脩、成运等诸人,访以治道,由是士皆耸动,举得其人,人才之盛,菀然于当世。今亦依祖宗朝故事,召见考试,则贤才可以登进矣。

批曰:“侍从守令久任事,尔言甚当,予意亦然。另饬铨曹,今后毋得续续启请内移。内移之频数,岂真乏拟而然?尾附文窠交差荫武事,事系官方变通,下庙堂,与铨曹相议,划一禀处。道荐初仕人招见考试事,试有多般,虽不试以科体文字,岂无可试之方也?然以荐授职,近来绝罕,是予之为闷。

12月7日

○乙亥,召见校正诸臣。阁臣沈念祖、兵曹参判郑昌圣,承命校正《日省录》。命昌圣逐卷读奏,念祖看详凡例。上曰:“自予冲年,先大王逐日劝课,每讲一书毕,继读他书,则使之温绎已讲之书,课讲与兼读,皆有一定番数,自为程式。虽于多事之时,未或废却矣。”上问近日钱荒之弊。昌圣曰:“朝家节用,而有司告乏,臣实不知其故也。”上曰:“自予临御以来,两殿诞辰,应例内入之外,无一分内入物种,于度支经费,各宫免税之出给度支者,又为累万结,经费之不足,犹复如此,则予尝怪之。近闻度支银路渐艰,从前之以银支用者,皆以钱代给,故其数倍入云。是亦似然矣。以内需司言之,此虽非经费,亦何异于卿等俸禄耶?予意如此,故空费无名之用,终是不安于心,初无分钱、尺布之滥用者。近则留储,比前充溢。水旱、盗贼,有国之所未可必无者,稍待所储之增多,欲以出给度支,以助经费之不足矣。”

12月8日

○丙子,行抄启文臣亲试。

○教曰:“毋论文武,名以士夫,皆怀惩毖之心,宁有他虑?如内乘之来诣阁门,取禀调马,宣传官之巡牌、番牌,请出请纳,惟此数事,直与中官对语,末弊不可不念。此后内乘、宣传官,诣阁门,使司谒转禀中官,如是定式,而或有袭谬之举,犯者直以私交中官之律论。令该寺、该厅,将此传教,书揭壁上,遵以行之。”

12月9日

○丁丑,次对。领议政徐命善启言:“掌令金东稷,疏论守令数递之弊,文荫武轮回交递,而续续更张。徒烦销刻之嫌,反不如仍旧贯之为愈,请置之。侍从、守令、台臣,既请勿为数递,请以十五朔为限,从之。”教曰:“此后侍从、守令内拟时,朔数望筒悬注。其他文荫武守令内移外迁者,朔数亦悬注入启。西铨外职,准此悬注。”

○命卜相。领议政徐命善启言:“今日卜相,固当先行于次对之前,而臣有私义之难安者,欲为禀定,迟待入侍矣。臣兄之名,在于前望,而溯考旧例,则或有拔望者,或有书入者,曾无一定之规。枚卜体重,有不容任自去就,故敢此仰达矣。”教曰:“相望,事体与他自别,岂可以亲嫌拔之乎?依前望单子书入。”卜相奉朝贺金致仁、领中枢金尚喆、领敦宁李溵、判中枢郑存谦、郑弘淳、李徽之、奉朝贺徐命膺。以李徽之为议政府右议政。

○京畿观察使李亨逵上疏曰:

道内有一二关防,可以变通。其一,乔桐依前仍置水使事也。臣于秋巡,到通津,登文殊山城,沁都外郭,在海水中央,镇堡联络,星罗綦错。乔桐处于其北,前控三南,后扼两西,实为沁都之门户,京师之保障。其所设置水军节度,仍兼三道统御者,其施措规模,谅非偶然矣。一自移属于沁都之后,不过假号防营,而不得自主号令,若当缓急,则不得不领舟师,而受节制于沁都。不但往来奔走之际,已失随机应变之策,其在控卫蔽遮之道,亦非辅车相倚之势。而本府军伍,尽属沁都,每于水操之时,千馀名校卒,往赴沁都也,一人糗粮之费,少不下四五两之钱。弹丸小岛,生理绝艰,民安得不穷且怨也?近闻岛民咸曰:‘统御营,虽难复旧,独镇将若许设置,则可除赴操之弊,而庶有奠居之望云。论其民情,则曲折之易知如此。若于乔桐,单设水使,使之自主号令,与沁都相为掎角,海防增重,而民情胥悦矣。其一,即坡州防御,依前还设长湍事也。西北诸处防营,专出备西北之计,则长湍,即畿西第一要冲,东卫神京,西控松都,南为沁都之声援,北作白峙之门户,寔是右辅最紧切处。语其地势,则西北大路之外,又有间路二条。自江边潜越阳德、孟山,迤过谷山、遂安,抵于本府之所谓高浪浦,不过四百馀里。北自六镇,直走三防谷、楸柯岭,而出于平康、伊川之间,达于高浪浦,又不过三百馀里。语其兵民,则地方既甚广阔,人摠又复伙多,武技不患不精链,军卒不患不充额。且措置年久,制度已成,脱有缓急,可以朝征夕发。戊申之变,亟赴师期,严陈竹山,是其验耳。噫!彼坡州之所倚而为恃者,即一衣带水一弹丸城而已。沿江浅滩,多有揭厉处,外由坡州,直达京城,则乌在其方镇守备之意也?且本牧,地狭人少,设营以后,各邑军保,举皆移属,而犹且不赡,苟且签额矣。一自坡州之移营,常赈谷五百石,逐年划给,以作校卒给代之资,到今十有八年,消融赈谷不知其为几许?则上所陈关防之地势,兵民之便否,不待知者,可以卞别,而目下经费之耗缩,又不可不恤。若于长湍,依前还设防御使,地理无失,军制有恃,公谷不耗,则其得失,亦恐不趐较然矣。

批曰:“首先应旨,予庸嘉乃。所陈二件事,从施间,许令庙堂裁处。”

12月10日

○戊寅,太白昼见。

○御涵仁亭,亲押景慕宫酌献礼祝。

○召见阁臣,上曰:“李秉模向时事,殆近于心病矣。然丙申正月之疏树立,诚不少也。”沈念祖等曰:“其为人多疑过愼,故毕竟误着如是矣。”上曰:“乞退之疏,且置之,承旨之为华显,昨昧而今觉云者,万万怪骇。故其时堂疏批答中,下语有近于迫切者,而古有一名相,亦尝得此等题目于进退之际,毕竟无害于晋庸,故置之,而今既洗拂,则此句语抹去好矣。”仍命同副承旨李秉模入侍,上谓秉模曰:“今则不以华显为嫌乎?向来处分时,句语已抹去。吾既如此,尔亦何有于怀乎?”上曰:“如同副才华者,自中不多有也。”郑志俭曰:“文学才猷,当为第一矣。”上曰:“洪良浩之文,果何如?”志俭曰:“表笺、诗文,皆善为之,外间公议,则与李福源为伯仲矣。”上曰:“继此两人者,亦不易矣。”

12月11日

○己卯,行酌献礼于景慕宫。礼毕,出大门外,驻辇通广处,命户曹判书李衍祥、惠厅堂上郑民始、汉城判尹郑好仁、训链大将具善复、兵曹判书李性源进前,询问宫底民家募入及措置事目,晩还宫。

○以李𡊠为司宪府大司宪。

○修撰李鼎揆上疏曰:

臣先祖臣彦迪,适当中庙求言之日,书陈一疏,而即一纲而十目也。人君修省之方、民国治安之策,无不备具,中庙大加称赏,谕之以虽古之真德秀,无以加之。昭载遗集,尚在本署,敢以臣先祖之言,为殿下更陈。伏愿殿下,以中庙虚纳之盛意,特命一进先祖臣此疏,以备淸燕中睿览焉。臣于承召之日,路中见一士人,抱血袴泣过者,怪而问之,则即咸昌蔡姓人也。其弟为本倅之所捉囚,一笞四十,二笞三十,期于必杀,酷杖至此。当此藏刑之日,若是滥酷,已极无严,而况闻其政治,则毋论吏民,笞挞之际,必见血而后已,一境嗷嗷,人皆重足云。如此残忍不法之人,不可置之字牧之任。臣谓咸昌县监朴光晦,亟施谴削之典。

批曰:“应旨对章,殊甚嘉乃。先正遗集,在于座侧,方欲更阅,要作需用之资。朴光晦事,既曰目睹,难诿风传。虽非藏刑之日,典则刊布未几,有此所犯,可谓惊骇。又是士人,则自有三尺之律,其在重狱体之道,不可遽然决折,所请姑先依施。令该府拿来,以尔疏发问目,严问取招。”

○教曰:“近来动驾不成样,百隶虽曰怠慢,而然享事事体,何等莫重?而向于南殿陪享,业欲处分而未果,至于今日,殆有甚焉,近百军职参班,未满十数,宁有如许纪纲?笃老人及众所共知实病外,东西班正卿以下,无端悬病人,一并罢职。堂上三品以下,并施先罢后拿。”

12月12日

○庚辰,以李𡊠为司宪府大司宪。

12月13日

○辛巳,召见户曹判书李衍祥、惠厅堂上郑民始、汉城判尹郑好仁、训链大将具善复,以景慕宫宫底,闻旷处民户募入及三军门户惠厅直房建置事,下询于诸臣。材木取用于禁卫营,物力区划于各该营,仍令训链大将,主管营造。善复启言:“今将募民,如无所利,则应募者,恐不多。惠化门入来鱼駄、布商,皆令聚接于此,使新募之民,得有所蒙利。”从之。

12月14日

○壬午,教曰:“今之次对,即古之常参也。诸宰之为应常参官者,自无所妨,而或有时服进参之例,或于门外,待拜礼陞殿。俱无意义。此后若于常参日,兼行次对,则备堂并参西行之意,分付本司及该曹,仍自政院,添付图式。”

○教曰:“近来阍禁解弛无馀地,每令摘奸,无日不被捉。至于今日,则所现捉,虽至十馀人,比昨与再昨,可谓十分一,而既从三令之意,更准三日之限,今始下教矣。入直当该堂上递差,郞官拿处。职在本兵之长,虽在家,而若能每每察饬,安有是也?事事惟以无言为主,致使阙门,有拦入之举,兵曹判书李性源,推考。”

12月15日

○癸未,常参。兼行次对。领议政徐命善启言:“京畿观察使李享逵,疏请乔桐复置水阃、长湍更设防营,而一则有顚倒销刻之嫌,一则有多少扰民之事,并姑置之。”从之。大司宪李𡊠启言:“前参奉宋献圭,即德相之从孙也。藉卖德相,恣行胸臆,左右德相,参涉逆谋。及其德相罪恶彰著之后,党与之诛,当先于渠,则肆发心绝之言,欲为幸逭之计者,情状已极巧恶。台言峻发,终始不免,则又结不逞之徒,敢生营护之意,暗地排布,诳惑人心。惟彼畿湖之变怪,未必不由于此辈之诪张也,请前参奉宋献圭,为先绝岛定配。”从之。又启言:“前持平姜文焕,与德相为舅甥之亲,而育于德相,爪牙于德相,阴谋凶计,无不参涉,为世侧目,嗤点久矣。德相罪恶彰露之后,偃处城𬮱,略无顾忌,侦探朝论,密报凶贼,传说狼藉,听闻骇惧。请前持平姜文焕,亟施屏裔之典。”教曰:“徒烦编配,先施削版之典。”又启言:“李奎纬之当报民债者,未知其几何,而业有毕捧后处分之教,特为保放,实出于宽大之德意。则在渠道理,固当汲汲备偿,而已过周年,了无动静,其违拒朝令,固已骇痛,而渠则乃以依幕为家,晏然自居,朝家勘罪,亦由此而稽滞,究竟无期,宁有如许事体?况其弟奎景事出后,尤不可一任其自在。请前后金吾诸堂,并从重推考,令该府,刻期督捧,仍施当律焉。”从之。大司谏赵尚镇启言:“前掌令朴宗彦,推捉富民,贻羞台阁,其后入台者,以宗彦为戒,风闻故事,一切废却。朴宗彦则刊改风闻,旧规可以不废,府隶作奸,亦为惩戢。请以此申饬。”从之。副校理尹嚄、副修撰李敬一启言:“放逐罪人相楅,依郑妻、龟柱、莹中三凶例,姑先绝岛安置。”教曰:“设心之憯慝,造谋之危怖,与逆麟、贼莹,毫无加损。若乃看作轨牵,为渠前茅,眩惑上听,阴害储宫,甚至幻出翔云之急书,响应养厚之凶言,倘有三尺之典,岂逭肆市之律?特因已经大官,不欲遽置大辟。此非忽于诛讨而然也。”又启言:“日前动驾时,副司直金鲁永,以便亵毛具,掠过班行,举措骇然。亟施削职之典。”教曰:“令该府拿问处之。两司辇前导驾,而目击此事,迄无一言,致使玉堂,替行言官之事。其贻羞台阁,孰大于是?伊日侍臣、两司,并罢职。”右承旨李在学启言:“宪书赍咨官回还时,本道都事,掌其搜验,而近来都事,多不择差,不无贻羞。请自今勿送都事,择差道内守令,定送差员。”从之。

○以郑志俭为吏曹参议,递以徐有防代之。

12月17日

○乙酉,义州武臣崔爀应旨上疏曰:

白头山一脉,自废四郡为剑杀峰,横亘龙湾。其间有十八岭,堇通人路。贼之来也,舍此无由。剑杀峰走为狄逾西岭,而岭之北,即江界府也。府之东北,有上土镇,而镇之北,即废郡慈城也。贼之从慈城而出,来渡鸭江,则路逾上土岭,而上土镇之废城、弱卒,何以抵敌也?贼若已逾上土,则三百九十里,而路逾狄逾岭也。府之西,又有满浦镇,而镇之北,即彼地之由窟穴建卫也。贼从建卫而出来渡江则三百九十里,而路逾狄逾岭也。神光镇距岭三十里,则废城、弱卒,何能抵敌也。自狄逾岭西走为棘城岭,而岭之北,即渭原郡也。郡之北,即彼地之山谷险厄处也。贼从其东,而出来渡江,则四百里,而路非狄逾岭,则必逾棘城岭也。柔院镇距岭南七八十里,则废城、弱卒,何能抵敌也。自棘城西走为牛岘岭。自牛岘西走为车逾岭。自车逾西走为阿好味岭。自阿好味西走为月吾乃岭。自月吾乃西走为昌城巨里岭,而五岭之北,即楚山府也。府之西,有山羊会镇,而镇之北,即彼地之波猪江也。贼从波猪江而出来渡江,则百七八十里,而路逾五岭,自渭原而出来者,亦逾此五岭也。牛岘镇距牛岘,北十许里。车岭镇距车岭,北五里。委曲镇距三岭,南五六十里,则废城、弱卒,何能抵敌也?自昌城巨里,西走为步里见子岭。自步里见子,西走为林土岭,而岭之北,即碧潼郡也。郡之东北,有广平镇,而镇之北,即彼地之大淸溪也。郡之西有碧团、楸仇非两镇,而镇之北,即彼地之沙仓浦胡然里也。贼从大淸溪、涉仓浦、胡然里,而出来渡江,则百七十里,而路逾两岭也。林土镇距岭,北七八十里,则废城、弱卒,何能抵敌也?自林土西走为九階岭,自九階西走为缓项岭。自缓项西走为塞墙岭,而岭之北,昌城府也。府之东,有昌洲、大吉号里两镇,而镇之北,即彼地之卧别隅大窝板也。贼从卧别隅大窝板,而出来渡江,则九十里,或七十里,而路逾三岭,亦或逾步里见子、林土两岭也。恃寒镇距三岭,南数十馀里,则废城、弱卒,何能抵敌也?自塞墙西走为界畔岭,自界畔西走为巢亿沙岭。自巢亿涉西走为温井岭,而岭之北,即朔州府也。府之北,有仇宁镇,而镇之北,即彼地之关田也。贼从关田,而跨驽骀滩,出来渡江,则七十里,而路逾三岭也。天摩镇距岭北四五十里,幕岭镇距岭南三十里,则废城弱卒,何能抵敌也?自温井西走为城岘岭,自城岘西走为下古介岭,自下古介西走为加老岭,而岭之北,即我义州府也。府之北,有玉江镇,而镇之北,即彼地之申猴水也。贼从申猴水,而出来渡江,则四五十里,而路逾城岘岭也。府之西,即彼地之九连城也。贼从九连城,而出来渡江,则湾之城卒,虽能防遏,而不幸或陷,则三十里而路,逾下古介、加老岭也。既无废城、弱镇之,比若他岭,则长驱之势,何能抵敌也?臣谓于此十八岭厄,别为备御之策宜矣。或修旧城,或筑新城,远则不过数百步许,近则不下八九十步许,因城为门,而镇馆、镇仓、军器,移之城门,则戍卒渐多,而粮𥹝可继也。至于下古介、加老岭,虽或筑城设镇,而镇供军食,难以应办。然鸭江才到湾城,而分为三江,中有一岛,名曰威化。土沃而周可七八十里,岛之外,又有二江,则既非彼我地交通之路,而废不居者,屡百馀年。如令无土之民,从愿耕垦,则田可为三百馀日耕。使作屯田,收税以纳,谷可为数万馀斛,前所陈镇供军食者,用此赡足也。岭之势,既险且峻。岭之路,屈曲如羊肠。贼不来则守之,贼来则御之。古人所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者。’政指此也。海东重藩,莫若关西也。关西要地,莫若十八岭也。筑斯之方,固已善矣,而彼势太强,我或摧败,则贼既逾岭,谁敢抗衡?如老岭以后,则百馀里,而宣川府也。府有防御使,又有左岘之别筑,则犹可防遏,而下古介以东,界畔以西,六七十里,或百馀里,而龟城也。府有都护使,则关防固重,而其与宣川之防御使,有间。防御使之任,亦不可不置也。但防御使之别备一窠,或碍官方,则亦岂无便宜可行之道乎?昌城府,即边塞压临之地,贼兵要冲之路也,防御使不可无之,而第念防御使之为官,阃外之一重任,而临乱之元帅也,处之不宜太露,御之亦有奇权,而若夫昌城,至近彼地,则处之可谓太露。猝当贼锋,则御之亦失奇权,岂若龟城要冲之路则一也,而地不太露,关防之设则一也,而御有奇权哉?臣谓防御使之任,舍彼取此,亦宜矣。

批曰:“防御之移彼设此,自昔云然,而合施便否,未可遽决。与敷陈诸条,许令庙堂禀处,尔其退俟指划。”

○教曰:“同文之义,业有提教者,而至若考绩,尤系有国大政也。置殿置最之目,似宜均一,其制无勘参差,而观于别将、边将题品规式,道各异例,或以四字磨勘,或以八字磨勘,甚至京畿边将,亦以四字题品,宜有厘正之举。兵曹判书取考各道启本,画一成式,行会诸道。自来春夏褒贬,依厘正关文举行。”

12月18日

○丙戌,太白昼见。

○教曰:“古人以豫之一字,为荒政之最先务。盖豫则可以救之于未病,病则虽欲济之,而无及故耳。今年之荒,岭南最甚,而湖南、关北,亦皆告饥。自秋迄今,九重宵旰之念,未尝一日不遍于三路也。活民之方,惟在于赈济,赈济之政,专委于牧守。凡我三路之牧守,所以豫讲之者,果何如也?日前因大臣筵奏,以精抄饥口之意,行会申饬,而此特其给赈时事耳。若乃鸠谷必精,沈酱必熟,察民产之裕馀者,而劝以赒穷。简人吏之能干者,而导以殚诚,多方措划,确有成规,此即所谓豫讲之术也。顾今岁律垂暮,开春不远,未知设赈之邑,果皆从事于斯乎。不然则予恐吾民之病乎饥而莫之救也。且春初始赈分等,而付饥口者,所以视其缓急,而救之于未病也。其或被灾尤酷,目前为急,则又何可坐待春初,不思所以豫救乎?若岭南之下道,风水奔荡,田庐漂坏,初无一粒之收者,盖多有之。况今典卖已尽,乞贷亦乏,入而无甁罂之储,出而绝支赖之所,则其何以糊口而卒岁?时値隆冬,雪寒凝烈,炊烟已绝,冻饿俱切。呼号莫闻,顚连在即。每一想像,为之心酸。未知若此之类,亦皆有以趁时赒急乎?不然,予又恐吾民之不及赈,而已病乎饥也。噫!富郑公之安集流民,法尚简便;李道传之周审村里,躬冒风雪。岂非今日牧守之臣所可师则者耶?大抵方伯、守令,视官如逆旅,不曾担作己任,妨公害民,孰大于是?然而方伯之岁一递易,殆成故常,此则朝家之所可自反处。矧当歉岁,惟其久任责成之方,切欲留意。各须竭心殚力,随宜赈乏,而必以豫为务,俾无一民之捐瘠,副予隐恤之至意。予每诵程伯子之言,反诸身省检,其言曰:‘虽一命之士,苟存心于爱物,于人必有所济。予更为卿等诵之事,下谕于庆尚、全罗、咸镜等道监司处。”

○教曰:“纳粟人给帖,虽是荒年不获已之举,而爵秩之屑越,在所当念。今年三道所请,只是北道为三百张,而馀皆数极伙多。予则以为此亦两南伯不审之一端。且闻帖弊之虚实混淆,愈往愈甚,自备局严饬两南伯处,毋或袭谬循旧。虽以馀帖上送后事言之,安宝官教,事面何等莫重,而贮置该司,尤无意义。亦令备局,厘革此弊。”

12月19日

○丁亥,藏储军器于江华府别库,谕留守曰:“内储军物及器用,别置本府,设施之法意,可以仰认。昔在列朝,尝已行之,作为故常,而间因京用之浩多,又经各库之回禄,馀存之数,不啻千百之一。予每有仰述旧例之意,诸凡用道,务从省约,非曰节用,亶欲继志。御极以后,不无经纪物种,而又于昨夏时敏之火,尽入烧烬。伊后更复留意贮置,近始就緖。以内在黑角长弓四百五十张、黑角帿弓五十张、黑角尚方弓三百五十张、别造黑角弓五百张、方物角弓一百张、竹弓五十张、桧木弓五十张、交子弓四百五十张、六两强弓一张,合弓子二千一张。狄磨箭一百部、别筈长箭一千七百部、自筈长箭一千五百部、自筈片箭二千部,合箭五千三百部。筒儿二千个、方物筒个五百六十部、黑黍皮银入丝筒个四十部,合筒个六百部。故装环刀一百柄、淸制环刀一百柄、长剑十五柄、短剑十柄,合刀剑二百二十五柄、岛铳三百柄。镋钯枪十柄、鞭棍二十柄、三鄕竹三百浮、金海竹一百浮、兴阳竹五百浮、常箭竹一千一百三十八浮,合箭竹二千三十八浮。二张附油芚二十番、六张附油芚十番,合油芚三十番。鞍笼二部、白绵纸宇字封二百卷、楮注纸宙字封一百卷、常纸四百卷、白纸天字封五十卷、大厚纸玄字封二十卷,合纸七百七十卷。端午扇一千柄,丹木一万斤,白矾二千斤,白蜡一百斤,方物砚五十面,引刀一百柄,剪子,一百把,木梙子一万个等,名以辛丑别置条,别定别军职申应周,赍奉标信,兼领物件下去。卿其照数领受,与别军职,眼同藏于别库后,形止状闻。”

12月20日

○戊子,次对。

○以洪良浩为司谏院大司谏,擢徐有邻为议政府右参赞,郑昌顺为汉城府判尹,沈念祖为吏曹参议。

○英庙潜邸御籍,藏于江华府籍库,筵臣提奏,命定差使员,奉来城外,令京兆堂上,陪奉以来。上览之,奏安于彰义宫藏谱阁。

12月21日

○己丑,御春塘台,召宣传官及宣荐禁军试讲。是日,日气遒寒,密雪大下,禁林苍白,点缀如画,卫士森列,弓刀糢糊。上顾谓训链大将具善复曰:“岁云暮矣,雪景且佳,令三军门,设燔雉于仗前,分馔筵臣卫士,以寓同甘苦之意。”已而讲毕雪霁。命炽炭于庭,近自侍卫武士及禁军,以至武艺校卒、内吹分队,列坐给雉,各有差使之自烧啖之,赐酒一行。在筵诸臣,亦赐二大盘,行酒一巡。又内出腊猪肉六大盘,均分遍及。仍用犒馈例,作乐而侑之。与筵诸臣训链大将具善复、御营大将李昌运、禁卫大将李敬懋、守御使郑民始、摠戎使李柱国、兵曹判书李性源,以试官进直提学沈念祖、郑志俭,以阁臣进检校待教郑东浚,以训链都监从事官为参试官,右参赞徐有邻、汉城府判尹郑昌圣,以新资肃拜入参承旨徐有防、李在学,史官赵兴镇、赵衍德、张显庆、金凤显。

○以曺学臣,为全罗道兵马节度使。

12月22日

○庚寅,献纳郑渊淳上疏曰:

今番冬至使行之过黄州也,该牧使因一微事,与书状官相诘,以至擅解兵符,勒授书状,往复数次,举措大骇。兵符事面,何等严重,别星体貌,亦自不轻,而解符迫送,前所未闻。国体所在,不可以私哄,有所不问。臣谓该牧使徐鲁修,为先拿问勘处。奉命之臣,身兼外台,受侮守令,至于此极,而一味巽软,含羞径发,忝职大矣。书状官林锡喆,亦施谴罢之典。

批曰:“守令事,远外风传,有难尽信。依所请拿问查处。书状事,不允。”

○司谏朴圣泰上疏曰:

顺安县令洪乐渊,即乐纯、国荣之同堂至亲也。凶逆近出之后,晏然官次,少无畏缩之心,每发伤痛之言。甚至于乐纯、国荣发启讨罪之人,视若仇雠,公肆诟骂,有耳皆闻,莫不骇然。臣谓洪乐渊,亟施窜配之典。前郡守宋焕九,以德相为叔,焕亿为弟者也。德、焕两逆之罪,实是覆载之难容,舆情齐愤,惩讨方张,而渠乃出没城𬮱,依旧跳踉,将未知酿成何样祸机,以贻国家无穷之忧。臣谓宋焕九,施以屏裔之典。

批曰:“洪乐渊事,既有台言。仍置,徒贻民弊,为先改差。宋焕九事,屏之何益?”

○召见阁臣,教曰:“明春上辛,祈谷亲行有命,而事有相妨于古,或有退行于中辛、下辛之礼,详考以入。”沈念祖曰:“《宋史》有互用后辛之文矣。”上曰:“我东,始无祈谷之礼,肃庙朝,因大臣金寿兴札请,参仿古制,创以为礼,而如有互用后辛之例,则据而行之,亦无妨矣。”内阁启言:“取考《宋史》《礼仪志》,则天禧中,礼仪院以为:‘宋武朝有司奏:“魏代郊天値雨,更用后辛”或正月上辛,事有相妨,并许互用。’又按景德三年十二月,陈彭年言:‘来年正月上辛祈谷,至十日始立春。按《月令》、《春秋传》,当在建寅之月。迎春之后望,常以正月立春之后,行上辛祈谷之祭,’从之。顾今上辛,既在立春之后,则彭年之议,非所可据。惟天禧中,禧院所引魏郊値雨,更用后辛及事有相妨,并许互用之文,明载典礼,可为援据矣。”

12月23日

○辛卯,御春塘台,亲试宣传官射讲。宣传官射讲,通一年计划,岁末分等试赏,仿抄启文臣计划例。

○轮对。

12月24日

○壬辰,次对。大司谏洪良浩启言:“北道江边山野童濯,不但樵采之无所,抑亦捍蔽之无碍,江水冲决,疆域变迁。请令缘江植木,防筑水道,俾有严边,禁固强园之一助。”教曰:“春初,已以此事,申饬该道,至令定其考绩之高下,而其间修举与否,有未可必。令备局,依卿所奏行会。”

○领敦宁府事李溵卒。溵字稚浩。故判书李周镇子。风仪凝硕,自少称宰辅器。而口吃少文,立朝循默。英宗己卯,登第,历遍内外华膴。壬辰入相。乙未冬,忠文公徐命善疏彻金相福,请核言根,因溵奏,获缓危机。上御极,每奖其功,至是卒。教曰:“领敦宁,自是宿德,而今焉云亡,不觉惊惨。吊祭等事,依礼文学行,禄俸限三年输送。柩材,令该曹择送。成服日,当遣近侍致祭,而此大臣之乙未冬筵奏,奚但伊时之树立?至今思之,不任感叹。襄礼前,宜举易名之典,令弘文馆,待谥状即为议谥。”

12月27日

○乙未,亲临都政,吏曹判书郑民始、参判金文淳、参议沈念祖、正郞李时秀、金载瓒、兵曹判书李性源。教曰:“政注之法,不过曰拔尤也、循资也,而二是不可以废一也。盖偏于拔尤,则所学未必尽贤,而勤仕者多滞,惠于循资,则常调皆遍历,而有才者不擢。必也计仕序迁,无开侥幸之门,量才授职,必当椳臬之任,然后二者并举,而政注之法得矣。夏冬二政,政之大者,每当斯时,辄勤饬教,而夷考前后,殊乏实效,岂诚政注之难其材欤?抑秉铨者,视为故常,而不加之意也。大抵守令,系一邑休戚,则不可不愼择,而准考连上之人,并须迁转。初仕为百里阶梯,则不可不精选,而抱才固穷之士,宜先简拔。武班经佥,亦当外迁,毋忽疏滞之方。荫路词讼,要在可堪,何拘陞六之序?至若淸白吏子孙、战亡人遗裔,在所奖恤,尤宜录用,而文官十窠之振淹,庶类三曹之疏郁,亦岂可备例塞责,抛弃不行也哉?西北,为尚武之地,故才下拔擢之教。而湖岭,多读书之人,则宜有搜罗之举。凡此教事,皆今政注之所当务。而要不越乎循资拔尤二者而已。苟能度其能之大小,较其勤之久近,参用于彼此之间,不涉乎低仰之私,则何患二者之难举哉?启事荐才,纵未追于山公;当铨奉公,庶无让于平仲,必须勉旃,毋徒曰故常之饬也。至于西铨,予未知今作窠之为几,当得之为谁,而既系武弁之劝沮,何减吏批之得失?第须愼之,毋或忽诸。”

○以金鲁淳为司谏院大司谏,旋递,李义行代之,又递,李敬玉代之。

○教曰:“予于此重臣,曲谅之心,岂或歇后而然?犹置之睢盱之场者,予意诚以公私自有重轻。况此重臣处地,异于他人,不得不擢拔见任矣。今则大政顺成,注拟平当,物情之洽然,可以推知,予甚嘉尚。闻铨家以大政,谓之瓜限。及今体谅,实为两便,而政罢后即席许递,已例不趐斑斑。吏曹判书郑民始,今姑许递。

○以金锺秀为吏曹判书。

12月28日

○丙申,次对。领议政徐命善启言:“陕川水灾,殆同怀襄。官府堤筑、民居防川,以九邑烟丁,限二日赴役,俾趁开春,以为完筑。”从之。

○教曰:“在朝家尚宽之政,不欲索言。设令本事有百倍于此,如出无妄之举,宜付无情之科,而伊日举措,大是意外。此而置之,无以戢励颓风。始乃论勘为虑,临政递易铨官故尔。兵曹判书李性源罢职。”

○以蔡济恭为兵曹判书。

○以申应显为司谏院大司谏。

○庆尚道观察使赵时俊,上疏陈道内十弊。略曰:

臣谨就道内邑弊、民瘼之不可不及时矫革者,凡十条,条陈如左。一,进上席子之弊也。道内安东、顺兴、醴泉、荣川、永川、丰基、义城、龙宫等八邑,每年二、八月,令长兴库尚衣院所纳席子,为一千三百馀张,而京司上纳之际,点退之弊,情债之征,逐岁倍加,八邑席匠,鬻土卖舍,荡败流离,十居八九矣。各邑席匠,见今馀存,大邑无过七八名,小邑未满五六名,每当进上之节,侵及族邻,害及姻查,甚至于婚媾路绝。此又感伤和气之一端。大抵元定席价米,为二千一百八十石,布为二十七同,复户为四百九十三结,则当初磨链,若是优厚,而法久弊生,科外横费,转辗刁蹬。乃至于莫可救革之境。今若以每年应给米布及复户移作京贡,或付席子契,或付员役,如尚方例,使之受价进排,则在都民为资生之道,在席户为祛瘼之端。一,沿江邑储置追划之弊也。本道储置米之一年应用,多为六七万石,少不下四五万石,而近年以来,京司经用,每患不敷,收租后划给,或为三万馀石,或为二万四五千石,各项需用,无以支继。以军作常赈米,请报移录,而两色米渐至减缩,则又以常赈租,移录分给民间,作米取用,而就中,莱府接倭之需,逐年恒式,为万馀石。若値别差倭往来之时,则别例用下,固无定限矣。储置已尽倾竭,则不得已以还米之移录者,还租之换作者,追后划送,或至再三,此为沿民难支之弊。何者,储米、还米,精麄不同,而供倭之米,尤取洁白,斗斛差异,量法高准,出给民间,使之改色,精舂输纳船所,计其补缩之费,固已倍蓰,而每値方春势穷之时,当夏农剧之节,粒粒辛苦,男负女戴,沿江一带,愁怨载路。至若本道谷物之渐缩,虽缘荐饥停退,而亦由储置移作之故也。若于每年,无减四万石之数,则庶可分排支放,而统水两营别饷米,系是待变军需。然但此米别无目下紧需,耗上加耗,积置有战船,十四邑粜籴渐滋,民邑俱病。此外又有均厅军作米四万馀石、别会会录米六万馀石,与两营谷,合为二十万馀石。若以统营饷耗一千石、左水营别饷耗二千石、均厅军作耗一千石、会录耗二千石,合米六千石,许令移作储置,捧置浦仓,则可除沿民改舂运输之弊。至于新结米,则必以三万四千石划给,并上项六千石,而准四万之数,永为定式,则倭供无愆期之患,民情无白征之冤。一,道内秋还之弊也。本道谷物,沿海诸邑则在在不敷,当春种粮,每难排巡,山郡则间有民少而谷多处,敛散之际,偏受其弊。如左道之靑松、荣川、醴泉,右道之山淸、安义、三嘉、咸昌等邑,其弊一般。矫救之道,惟是移转一路,而或在穷峡之中,或处大岭之下,木道流下,既无其势,陆路转输,辄致骚扰,故如今移栗赈民之时,不过就附近若干邑去来而已。至于最僻山邑之谷,固自如也,逐岁增加,民不堪苦。矫革之方,莫如贸迁。臣谓明秋捧籴之时,右项九邑所在各谷,参量多寡,一从民愿,与时价以钱代捧,均排移贸于沿邑,恐合便宜。一,牟还之弊也。牟还之四分一留库,新有定式,而第伏念,道内牟还最多处,如咸昌、宜宁、漆原、灵山、金海、昌原、密阳、昌宁等邑,多或至四五万石,少不下二三万石。虽在半分之时,一户所受,殆近数十石,况今加分之后,厥数倍蓰。虽使明年麦农大登,许多牟还,恐无以准捧。救荒之谷,莫紧于牟麦,而今番设赈之时,留牟零星,排巡无路。多分少留,终欠不虞之备,易放难敛,又添无前之弊。臣意,则莫如仍旧例折半分留,以除民弊,以广储蓄,而明年还捧时,就其最多处,限五万石依详定例,以钱代捧,勿论牟与租,从便移送于谷少之邑,则恐合事宜。若其山郡之牟麦种粮不足,则不必胶守半分之例。此则随时状请,量宜加分,亦涉便当。一,书院追享鄕祠新设之弊也。祠院之叠设追配,系是朝禁,前后饬教,尤为严截,而近来法纲渐弛,鄕风日渝,遐方无识之流,成群唱和,出没京洛,夤缘春曹,受出状题,或得关文。新祠之创建,追享之冒行,无少留难,此非出于慕贤尊师之意。或以子孙,而为先挟私,或以卑微,而藉重行世,其欲投迹院门,专为谋避身役。各树党与,竞起闹端,纷聒京外,互相排击,鄕党便成蛮触之场,而良丁徒占隐匿之薮矣。道内赐额书院,殆满二百。岭儒藏修之地,何患无所?而冒法新创,亦系无严。若不申严禁条,一切防遏,则其流之弊,有不可胜言。此后虽有建祠追配之请,如非筵禀定夺,则毋得自礼曹许施之意,定式施行,恐合事宜。一,本营牙兵与别武士之弊也。臣于昨年,待罪见职时,有二事状请者。一,则本营所属牙兵,令该邑填代也。一,则别武士都试没技直赴也。二事俱下庙堂,未蒙施可,而今又陈闻焉。本营牙兵,即所谓牙下亲兵,创立法意,本自不轻,而第此牙兵,名属本营,而身居列邑,其定其免,一委之营下书记,其去其来,不关于该邑官长。营下书记,但持操继之柄,侵扰百端,货赂公行。臣意则牙兵之免役、填额,并付诸该邑,与各军兵逃故代充,一例举行,而每当营操之时,使该守令,躬自领付,一如束伍之制,使营下书记,不得如前主管,则事面得宜,民弊可祛。且列邑定额,或有一二名,或有七八名,皆不满一队,以其不满队之额,固难贻弊于领付之际。并皆移属于成队之邑,而移属之邑,亦难得丁而添额,若以束伍中减数相换,则军额别无增减,彼此俱得便宜也。至若本道之别武士,与两西别武士,名号一般,而北关之亲骑卫、东莱之别骑卫,亦此类也。西北东莱,俱有没技直赴之规,而本道别武,未蒙一视之政。渠辈抑郁,姑舍是,课武之道,苟无激劝,则勤者易沮,懒者易狃,理势之必然也。且今方外没技之规,惟是柳、片二技,最为武艺之精紧。若依西北、东莱之例,许令没技者直赴,则必无如前解体之患,而似有兴起肄习之效矣。说者或以科额之渐广,为难愼之端,而每等试才时,若有没技者多,则使之比较,止取一人,其于激劝之道、愼惜之意,亦可为两行而不悖矣。一,道内义僧之弊也。僧役偏苦,殆甚于平民,而但其迹踈公门,有怀莫伸。盖自良役减布以后,民人之托迹山门,绝无堇有,名蓝巨刹,残败无馀,故凡诸营邑策应之役,虽或从便革减,而至若义僧番钱,则无敢变通矣。大抵南汉义僧,一百六十一名;北汉义僧,八十六名;兵曹属义僧五名,合二百五十二名。每名防番钱二十二两,合五千五百四十四两,分排于列邑各寺,使之征捧上送。夫良丁之役,无过一疋,而如乐工、匠保之类,其身役多少,虽或不一,岂如一僧番钱,至二十二两之多也哉?以是之故,零残缁徒,莫不舍钵长髡,甘心还俗,百僧之役,归于十僧,十寺之役,萃于一寺。或有数个贫衲,守一草庵,而亦不免一二名番钱,寺田、佛器,已无全存。征及俗亲,害遍闾里,往往有举一境无寺刹之邑,将为民夫大同之役,为弊之酷,胡至此甚?然而番钱所需,事系关防,到今尽减,虽不可遽议,而至若南汉,则臣曾有所详知者。所谓番僧与摠摄,柴、油、馔价等磨链,太涉滥觞。九寺修补添给名色,未免虚张。盖以所捧之有裕,有此定例之过厚。南汉若此,北汉可知。臣意则两山城排用之太滥者,冗费之可祛者,量宜删除,而本道义僧三四十名,特为减额,或每名番钱,减其数爻,则谨当就诸寺刹,随其残盛,酌量存减,俾为僧徒一分纾力之道矣。一,多大镇倭船瞭望之弊也。本镇,处海门咽喉之地。关防之重,视各镇浦尤为自别,而以洋海瞭望,无有定界,镇下吏民,将至涣散之境。大凡岛海瞭望之法,邑镇棋布,递传候望,若有倭船去来,则登时飞报于统、水营及东莱府,而文报稍缓,则营府推治,约束甚严。今此多大镇界,一望右洋,直指五百里。独自候了,沧波浩淼,眼力难穷。虽値日朗天淸之时,登高流眺,远不及百里,况海天瘴雾,开霁无时?春夏之交,尤多云暗,咫尺岛屿,尚且未了,彼一叶倭船出没风涛者,何能一一了得于五百里之间乎?至若秋冬短晷,则倭船之来,辄犯暮夜,莫夜远洋,百无一见之理,而倭船或由马岛外洋,直向巨济、南海之境,则本镇候卒,虽有百里见毫之眼,亦末如之何矣。他镇先已传通,始乃具牒,或曰:‘看望不明,朝、倭未辨。’或曰:‘亦已看望,追填日时。’报如星火,而边情稽滞,固有其罪。大则佥使受棍,小则该吏移囚。倭船一动,营关、府移,左拿右提,来往之费,推论之债,皆是残镇下属之脂血,而一镇骚扰,终岁奔遑,镇内民户,昔为五百馀,而今不过二百矣。边上重地,将至空虚而后已。及时变通,恐不可缓。而瞭望之处,宜存界限。巨济之知世、玉浦,熊川之加德、天城,列在右沿,皆为漂倭要路。今若加德、天城,瞭望知世、玉浦所漂之船。使知世、玉浦,瞭望南海所漂之船,而多大则瞭望加德所漂之船,彼洋此海,各有分界,远镇近堡,替相了探,著为令式,无或违越,则边情无踈虞之虑,镇属有保存之望。一,军威旧还与军丁之弊也。该县民户,本为四千户,而渐次流亡,至丁酉式,则实户二千八百,逃户为一千二百。盖本县还谷元摠,为三万六千二十石之多,而每户所受,岁不下数十馀石。平民一年农作,虽尽地之出,亦不满数十石者多矣。一遇歉荒,其势末由准纳,或入停捧,或入反作,故戊子停捧,为六百三石,丙申停捧,为四千一百七十馀石。至于丁酉,则两年停捧之外,流来反作之查发者,又为万一千八百三十馀石,摠计停捧反作之数,合为一万六千六百石之多。反作守令,伊时因道臣状闻,虽已勘律。上项虚欠之谷,依朝令分数捧征,而所谓停捧与反作,皆是逃亡绝户之旧逋也。当初逃户,专由于此,而今以千二百逃户之逋,替征于二千八百留接之民,则自己所受之外,又加以近十石谷物。毋论乐岁、歉年,其何能支保乎?且本县军额,为二千九百十二名,而境内良口,仅为一千九百八十名,以良口而视军额,则不足之数,为九百三十二名。邑民无加聚之术,军额无减却之道,黄口、白骨,欲免不得。生者之二三叠役,死者之邻族并征,为弊滋甚,无策可救。甚至有班户纳布之举,民情之矜怜、军政之踈虞,亦岂细忧也?近来良役,邑邑难充,上纳军额,虽不可变通,而刊册所付臣营属各色军二百五十二名,限折半移送他各邑,以纾目前之急,实合事宜。至于停捧、反作两逋谷,则与其徒存鬼录,使留者不得保生,毋宁荡其虚簿,无失见存之民,轻重利害,岂不较然哉?丁酉反作,虽云虚录,石数既多,年条又近,固不可轻议停减。而至于戊子、丙申两年停捧条,则存固无补,蠲实为惠。一,醴泉、仁同逋谷之弊也。凡逋欠、反作之谷,勿论监色所负,官长所犯,现发之后,则状闻论罪,虽値旧逋荡减之时,不得与论于其中,而今此醴泉、仁同两邑之连欠,反作如有一分可捧之道,则岂容他议?而第醴泉郡旧还中,二百八十石零,乃是二去丙申色吏之无面者也,于今殆近七十年。犯逋之吏,物故已久。且无子孙、族属之可以替征者。仁同旧还中,八百五十石,乃是戊子年本府前府使沈命希犯用者,而命希那移取用,未及充报,在官身死,此已登闻于朝廷,而俱是指征无处者也。每当旧还捧上之时,以无后逋吏之所犯、身死官长之所用加数,分征于民间,以准当捧之数。愚迷小民,不识里?面辄以朝令外加捧,疑惑怨咨。此固不忍之政,而适足为奸吏藉弄之资。盖此两邑逋谷,虽至百年之久,既难收杀,徒害平民,此不可不荡减者也。

答曰:“十条说弊,俱甚根据,许令庙堂禀处。”

12月29日

○丁酉,斋宿于摛文院。

正宗文成武烈圣仁庄孝大王实录卷之十二

注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