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年 正宗文成武烈圣仁庄孝大王实录
(己亥)三年清乾隆四十四年
四年

春正月

1月1日

○丙戌朔,御仁政殿,受百官朝贺。

○下劝农纶音于八道、两都曰:

春者,生物之始;仁者,为治之本。古昔圣王,每当履元开泰之时,益切仁民爱物之意,甚成节也。惟予寡人,非敢曰悯恤我元元,怀保我元元,克尽忧民之方,而至若时雨、时旸之或愆,冬寒、夏暑之曰咨,耿耿一念,实未尝暂弛于中。矧玆三阳初回,万物载新,而嗟我小民,春穷转甚,活计索然。从而催科并起,疾苦多端。以言乎田赋,则虽曰惟正之供,益粟之储,已尽于冬籴;来牟之利,未收于春亩,而征督未已,棰楚相继。兴言及此,玉食靡甘。凡我长吏,果能体予此心,而轸念之欤?以言乎身布,则虽是夫里之制,大东、小东,杼轴其空,黄口、白骨签括相续,甚至冬暖而呼寒,手织而无衣。而县吏催呼,程限莫逾,兴言及此,锦衣何安?凡我长吏,亦能体予此心,而顾恤之欤?仓籴,为民而设,而谷簿虚拥,每致艰食之叹;农作,生谷之原,而耕敛不省,未闻补助之惠。且今诸道告饥,赈事方棘,所以蠲减之散贷之者,予已无少惜焉。凡我长吏,其能体予此心,着意赒救欤?呜呼!捐瘠之状、殿屎之苦,不待乌昧之采进,流民之图上,而如在目中。每思庚癸之呼,自切乙丙之忧。而分予忧、牧予民者,惟长吏也。多般设施,悉心济活,如富弼之在靑州、范仲淹之在湖上,则非但予寡人,忘宵旰之虑,其在士大夫存心爱物之道,必有所济矣。噫!苟欲使斯民,得免填壑之患,期致含哺之乐,则当务之所先者,惟耕、织是已。不夺其时,不扰其民,尽力乎工夫之业。然惟旱涝之不均,霜雹之为灾,此固在寡人对越之诚否,而又如蕫饬之道,劝课之方,亦岂不在于守土、观风之臣勤怠之如何乎?目今,献发已过。耕织之事,将自今伊始。尤宜惕念,俾蔀屋,终岁有同春之意。

○先是,正言李殷模,以苞苴烟茶事,疏论右议政郑弘淳。弘淳对札自卞。殷模避嫌启言:“相臣郑弘淳,轻视臣言,专事掩讳,足为淸朝之羞。烟茶虽微物,数至二百斤,如此馈遗,前所未闻。及其现捉,嘱该堂,胁廛人,掩匿其事,不有国法,惟货是贵。此犹不足深责。而臣言,虽不足畏,职乃台阁。彼虽不自重,位是具瞻。固当迸出胥命,引罪首实。而乃反恬不知愧,悍然无动,晩投一札,诿之不知,其谁欺乎?臣既见轻,台风不古,朝纲不尊,请递职。”批曰:“退待物论。”正言韩晩裕,以言虽过实,意在举职,请出仕。校理李度默、修撰南鹤闻联札言:“既云过实,反请出仕,台体苟且。请罢韩晩裕职。”从之。于是,右议政郑弘淳出城,上连加慰谕,弘淳屡疏祈免。优批不许。殷模又避嫌教曰:“立殿陛之间,与宰相相可否者,台臣也。语及乘舆,天子动色,以其言之是也,职之重也。优容台阁,固为美事,而如有非情之言、肆愤之说,未尝以台阁而不置于辟,此乃明好恶也。大臣,捻百僚、理庶务,等威截然。苟非大过,不敢容易侵斥者,非为大臣也,所以尊朝廷也。以微事而直请惩贪,从古论大臣者,虽有许多题目,未有若是其澎湃拶逼者。待大臣者,若是轻蔑,则朝廷不尊。此不严处,堂陛坏矣。”仍命削殷模职。寻命勉副弘淳相职。

1月3日

○戊子,展谒于宗庙、永宁殿、景慕宫。

1月6日

○辛卯,祈谷于社坛。

○罢江华留守李福源职。以捧结案死囚,白昼自刺也。

○命幼学尹翊东相当职调用。翊东以乙未榜人,混在削科中,且以久于起居注也。

○以具允钰为工曹判书,蔡济恭、李徽之为知经筵事。

1月7日

○壬辰,朝讲。讲《论语》,至说而绎句。上曰:“法语、巽语,初不从说,犹非异事。而至于后说而不改绎,则实无用力之道。况从而不改,即口然而心不然也。宋哲宗,亦非昏辟,而以神宗更张为戒,不欲做事。苟値汉文、景之时,则不害为守成之道。而若至法久弊生,不可不革,则变更、遵守,各有其时。当极艰会可变改处,须有人一已百之功,然后方可救得。”又曰:“匹夫之不可夺志,即辞爵禄、蹈白刃之谓也。此诚之效也。诚者,即真实无妄之谓,天之所以于穆不已者,此也。”

○设人日制于泮宫,生员李福润居首。教曰:“福润是乙未榜中人。而玉石俱焚,今适居首。特赴殿试。”

1月8日

○癸巳,以李镇衡为江华府留守。

○削掌令柳云羽,罢正言尹得孚职。前启中,尹象厚物故,当停启。而云羽循例混启,旋引避。得孚处置请出仕,校理金憙等札论。允之。

1月9日

○甲午,昼讲。兼行次对。领议政金尚喆启言:“岁首宾对,兼行讲筵,甚盛举也。向闻儒贤以立志二字,仰陈。古人言,立志欲坚,不欲锐;成功在久,不在速。愿留圣念焉。”教曰:“予在初服,卿以仁明武三字陈勉。今日之奏,相与表里,当体念也。”尚喆又启言:“儒臣既造朝,依先正例,当参庙谟。”仍以宋德相为备边司提调。

○校理金憙、修撰南鹤闻启言:“一朝官,留接泮村,半夜之间,被人戕杀。搜捕今至数朔,而罪人尚未捉得。严饬捕厅,期于必捉。”从之。

○停诸道春操。

○夕讲。

1月10日

○乙未,亲试春到记儒生讲,制讲居首文光瑞、制居首李鲁卷并直赴殿试。翌日召见鲁春教曰:“尔之对策,文旨详明。必不昧昧于理气、性命之说。无以一第自足,益加勉旃。”

○上诣大报坛,展拜奉室,命祭酒宋德相参班。德相请:“致祭宣武祠及南汉显节祠、江华忠烈祠,胡五峰子孙之流寓关北者,搜访调用。”从之。

1月11日

○丙申,轮对。

○执义兪彦鏶上疏辞经筵官。优批不许。

1月12日

○丁酉,以徐命膺为守御使。

1月13日

○戊戌,行专经文臣殿讲。居首韩用龟赐暖帽。

○以洪乐纯为议政府左参赞,李徽之为弘文馆提学。

1月14日

○己亥,配铸钱作奸监属朴敏行等。备局堂上洪乐纯,以御营铸钱,自张志恒官铸太减,毕境干没之数,不可不究核重绳。从之。丙申以前干连,以令前,勿问。

○配全罗前水军节度使权栻,以散贷休番钱也。

1月15日

○庚子,御春塘台,行内试射。各司、各营进戊戌会簿。户曹、粮饷厅、宣惠厅、常赈厅、均役厅、兵曹、训链都监、禁卫营、御营厅、守御厅、摠戎厅黄金,一百二十两零,银四十五万五千一百两,钱一百三十九万七千两零,绵布四千四百三十同零,苎布七同零,布九百十二同零,米二十二万三千一百石零,田米一万六百石零,黄豆四万四千七百石零,皮杂谷五千二百石零。

○配吴道钰于楸子岛,道钰,洪凤汉私人。先是,以完营幕裨,黩货剥民,严刑岛配。而留山寺,不赴配,未久蒙宥。至是玉堂筵谕前后罪恶,更命刑配。

1月16日

○辛丑,御仁政门朝参。正言柳孟养启陈严惩讨,立圣志、开言路。又启言:“金方行以李敬彬妹婿,再入鞫庭。向来调用之教,虽出涤瑕之意,而大祝填差,便是三司旧践。其在惩励之道,不可不论,请差祭铨郞重推。方行则改正三司之望。”批曰:“铨郞,姑先依启,方行事不允,寻从之。又启言:”李廷熽建储之疏,与赵圣复参听机务疏,同一忠节。而圣复雪冤赠职,廷熽未蒙一视之恩,请加貤赠。其馀辛、壬死事人,未举恤典者,令该曹博访随录。“又启言:”湾上义士崔孝一、车元辙、安克𫍯等,事迹卓异。其子孙,请给米布。“又启言:”甘丁至亲,应坐有漏网者,查出正法。其时部官及京兆、金吾堂、郞,请并谴罢。“并从之。寻教曰:”责在该部及京兆查实之失,禁府堂、郞,勿捧传旨。“又启言:”堂后日记之误录、阙录者,飭令厘正。“又启言:”各司卯酉仕之晩赴早退者,严饬遵旧。“又启言:”靑城尉沈能建奴,自昼杀人,常时不饬,责有所归。请削职。“又启言:”各官、各司下属,图免坐更,只令贫户偏困。请一从次第均定。并烧其免役图署。“又启言:”城门之使禁军管钥者,并择闲司实职人。“又启言:”时台之公服前导,乃古例,而近多便服出入之人,请禁之。“又启言:”各道荐人,而间有未肃命、旋罢官者。请令勤谕起送,如汉随计之法。“又启言:”近来郊坰至近之地,三南、两西之间,多窃发攘夺之变,请左右捕将重推。捕厅及诸道讨捕营,严饬讥诇。“并从之。又启言:”各道岁饥,而京畿、两西,谓以稍实,不划赈资,己乖一视。至于厨传、游宴、滥骑、过刑,则无异常时,宜别般申饬。“批曰:”令庙堂,或禀处、或关饬,俾有实效。“又启言:”台言宁激无渝。向来,李殷模削职之命,恐非察荛来谏之意。伊时不能匡救之三司,并推考,仍收殷模削职之命。“从之。仍命赐孟养鹿皮,以初入台地,一日陈十七启也。

○仍任训链大将具善复职。

1月17日

○壬寅,正言柳孟养启言:“南部都事李得浚,行已鄙悖,全不举职,请削版。安城郡守李国享,瞒报请灾,收钱染指。请拿核。阳德县监全性天,衰朽酒荒,居官无状,请罢职。”并从之。

1月18日

○癸卯,召对。宋德相进袖札曰:

臣札中,略陈惩讨,而郑妻、龟柱,即乱逆之根柢。伏愿亟挥乾断,夬从臣民之请。

批曰:“岂不谅予意乎?予非不商量而然矣。卿札为学为治之大纲目,靡不悉举。待毕看,前席赐批。”

1月20日

○乙巳,昼讲。兼行次对。上曰:“朝讲后行昼讲,无前受音更读之规。而今付自止何也?”侍读官李泰永曰:“问于馆吏,则古规如此云矣。”上曰:“此后,则博考前例也。”仍命泰永推考。

○兵曹判书李徽之,请能麿儿郞厅,依他初仕例,以末副荐差出,限四十五朔迁转,添入骑士节目。从之。

○守御使徐命膺上疏曰:

臣所叨之任,即臣弟命善筵白谴削者之代也。昔宋御史包拯,指斥三司使张方平过失,而代其任。欧阳脩札论:‘蹊田夺牛嫌,不可不顾,拯恃本心不辞,宜递其官,以养天下名节。今以指斥之不出臣口,有此误恩,然弟指斥,而兄为代。与拯事相去何能以寸哉?“

赐批不许。

○弘文馆提学李徽之,以曾经文衡,上疏辞。不许。

○以具允钰为礼曹判书,黄景源为艺文馆提学,洪乐纯、郑民始为宣惠厅提调。

○正言安廷铉上疏曰:

臣尝奉读御制策题。则大小累数十条。云汉昭回择刍之意,溢于辞旨,臣窃钦叹不已。或见科儒应制之文,则每患致力于条对,而踈略于救弊。夫发策之意,惟在于经纶上程工,而若或专取其藻华富赡,则此何足仰副俯询之至意也哉?继自今申饬主司,策试考券之时,文华或逊,而救措有识,则擢置上第。修辨虽博,而原弊反略,则黜之低等,草野谠直之言,得以上彻于宸旒之下,以资圣治之万一,曷不美哉?伏望澄省焉。人主之治,先以斥躁竞、惩贪墨为务,而徒法无益也。夫使人观感之效,速于置邮而传命。今欲吏躁竞、贪墨,知所自愧,而惩畏,则莫如进恬静,而奖廉白而已。士之砥砺而自守,淸简而自好者,若无优异崇奖之道。则闻风者何以激劝,贪饕者何以知耻乎?昔宋仁宗谕近臣曰:‘恬退者旋擢,则躁求者自耻。’宰臣文彦博、宋庠等,遂荐韩维,以厚风俗。汉光武即位之初,先封卓茂,以砺名节。此实人主御世之要道也,伏望另饬庙堂、铨曹,先求廉淸之士,特加简拔,以为激砺之方焉。习俗之弊,奢侈为大。从古人君,非不知禁侈之为务,而鲜得要道。今欲祛奢靡之习,则必先取俭约之士,以示嘉奖之意,则广袖之俗,可以丕变,卑服之化,可以日阐。在殿下一转移之间,伏望留念。生民休戚,专系于方伯、守令。一自举主之法渐弛,登剡而只循蹊迳,历试而多不称职。前后饬教,非不申严,而未见有实效之显著。罢软不职之讥、赃污不法之类,比比有之。此岂不有伤于淸白之治哉?从今更饬选部,申明旧制,被荐而试之。蔑效者,先治误荐之罪。使选法务归于难愼公平,则才彦可进,阘茸可黜,岂不休哉?目今三南赈贷之政,圣念恻怛,廷谟连陈。守令之分忧刍牧者,孰敢不仰体朝家轸民之德意?而间或有墨宰染指,而钱谷润橐。猾吏偸粟,而𫗴粥和灰。种种奸窦,难保尽杜。所以赒穷而恤饥,反归无实而伤命。思之及此,宁不痛心?来头荒政之臧否,自有耳目之难掩。而趁此设施之初,豫加饬励之道。使列邑得免犯科,饥民得以蒙惠,亦系急先之务,伏望垂察焉。

批曰:“首陈事,当留意。诸条所陈,并令饬励,所司期有实效。荒政言弊,尤是目下切近之务。方欲另加申谕。”

1月21日

○丙午,行酌献礼于景慕宫,诞辰也。

○饬谕设赈诸道,勉诚心济活。

1月23日

○戊申,昼讲。讲《论语》。侍读官南鹤闻曰:“执圭不胜,敬也,而可见临事而惧;勃如战色,严也,而乃是不可犯之色。圣人之威容,合度于此,可观。至于享礼,有容色,言其和也。方其聘也,敬固为主,而及其享也,和乃为贵,然后两国情志,得以交孚。帝王之临筵接下,与此无异。君臣之间,当主严敬。而亦必假之颜色,待以优容,然后奏语,能尽其蕴下情,得以上达。此等处,宜加体念。”检讨官沈焕之曰:“衣服者,身之章也。所以正威仪,而表德性也,故圣人必谨于此。冕旒、黼裳,皆有所象,而毋逾常典。推类以往,则宫室、居处、舆马、器物,苟或失于奢俭之间,则国之治乱、兴亡,未尝不由。伏愿深念焉。”特进官金熤曰:“夫子之威仪容色,动必中节,敬而已。过位色勃,升堂不息,敬之于始也;降阶色怡,敬之稍变于中也。复位踧踖,可见馀敬犹存,未尝间断。今殿下对讲官讲圣经,则敬必主一无适。而至于罢讲还内,能有馀敬不解乎?不然则恐非夫子贯始贯终之敬。伏愿,省察而加勉。”上曰:“宗庙、朝廷之上,人皆有肃敬之心。此无他,十目之所瞻,百官之所仰。虽无平日之笃工敬谨之意,不勉而自然。至于燕居幽独之时,即是人所不知,而己所独知之处也,人情易忽,渐至放过。是以戒愼恐惧之工,必在于不睹、不闻之时者,盖以此也。予于此,反身警省,虽在闲居独处之时,必自点检,幸不至箕踞惰慢之甚。而此心每患间断,实缘居敬之工、愼独之节,未得其要而然也。卿等所陈,果皆切实。当体念焉。”又曰:“此篇,莫非敬也,无往非敬,动静适宜,则宜者义也。时中之义,亦在其中矣。执圭缩缩、享礼愉愉,各当其时。此可见敬义夹持之工。”

○赐经筵官宋德相袖札批曰:“卿所进万言袖札,析理著明,提诲深切。尽精微之蕴,阐邃奥之旨。举此可以措诸治平之功。披读屡日,益觉激昻于中。予自储副,每阅卿先祖先正文正公之稿。至奏札封事,义理明快。议论正大处,三复咨嗟击节而叹曰:‘是贤也,有如此之学,有如此之德,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以是契会昭融,功业卓然。明天理于既往,立人纪于方来,使匝域衣冠之伦,得免胥溺之归,伊谁之力也?然予旷世之感,徒寓尚友之义,而恨未能躬睹几几之仪、侃侃之容也。何幸卿以卿祖肖孙,私淑卿家庭之训,到老穷经,出为世用,乃克追踵先武。玆岂但予寡人之幸也?予闻孔夫子之言曰:‘法语之言,能无从乎?改之为贵。’从古为学、为治之道,从善非难,改过为难。此固帝王、匹庶之通患也。目今世道、人心,无一可言。况予否德,反身省捡,实多尤悔。则上下共勉之道,惟在于改之一字。而卿札所云,无非格君心之过差,矫俗习之扤捏,所欲从乎。卿言又无过于改之不吝也。予方将此,推诸事为之际,行之注措之间,期致章章之效。而若微卿左右承弼,补予未造,则石火电光,恐无益于向上地头。谨就予省励之意,复之于卿者,诚以答卿此札,不欲以他语易之也。”原札语无可观。洪国荣请勿颁札,仍不传。德相请申饬京外掩骼、劝婚之政,令公卿、三司之臣,各荐人才、孝烈、节义人,令有司之臣,采访登闻。并从之。又请饬铨曹,选淸白吏。令礼曹,商确童蒙教官教导之方,州牧郡县,皆置教授,如国初故事。罢内侍教官,以追先王严内外之家法。巫觋依旧例收身布,命庙堂、铨曹禀处。又请李廷熽施以易名录后之典。故统制使金礼直,有独拜西宫之忠。辛、壬五人有建储之功,请录用子孙。并从之。

○致祭于檀君庙、高丽忠臣郑梦周。

1月24日

○己酉,户曹参判宋德相上札曰:

臣于皇坛祀享礼节,窃有区区所怀,敢此条陈,以备圣明之察纳焉。一曰正乐章。自古宗庙乐章,有迎神曲、送神曲,而今者皇坛乐章,只有奠币、初献、撤笾豆曲,无迎神、送神曲。盖乐章未备而然也。皇朝九庙春飨乐章中,太祖皇帝庙,迎神、送神曲,尚传于世者。以九庙迎神、送神曲,补皇坛未备之乐章。则先帝陟降之灵,庶复闻九庙昔日所奏之乐章。而亦《商颂》十二篇,归祀先王之意,岂不盛哉?“二曰正佾舞。礼曰:‘天子八佾,诸侯六佾。’而皇坛用六佾舞,非所以用天子礼乐之义也。或云:‘以侯邦,而祭天子,故依祭以士之义,用六佾。’此亦不然。夫葬以大夫,祭以士者,是祖庙循常所行之典礼,则今于天朝屋社之后,以侯邦,而追念德义,特用义起之制,筑坛报祀之际,用此祭以士之礼,恐未恰当。不如纯用天子制之为正。况《大明集礼》,亲王之国,祭仁祖皇帝,皆用八佾,故佾舞图,见于《集礼》。既有皇朝定礼,则今于皇坛用八佾,复何疑乎?亟令有司,加造乐器,增置乐生,以备八佾于皇坛焉。三曰正祭服。皇朝祭服,用靑罗,而本朝祭服,用黑罗,甚可异也。自列圣以来,礼用《大明集礼》,衣服制度,一遵明制,而独祭服,不用靑罗,非从周之意也。依《大明集礼》,祭服用靑罗,恐为宜也。臣又有献焉。乐悬之位,王,宫悬;诸侯,轩悬;大夫,判悬,而今用判悬于天子之祭,亦恐失正。并赐厘改焉。

批曰:”乐章、佾舞、祭服事及悬架之制,祀享之大欠典。固欲听施,而其在重其事之道,当广询而博访,方思咨决之道矣。“仍命礼曹,议于大臣、九卿、六曹堂上、三司诸臣及在外儒臣以禀。后数日,教曰:”皇坛之设,盖茅屋祭昭王之意。而仪文未备,诚如儒贤所陈。以乐章,则天子用九变之乐,而今用六乐。以佾舞,则天子用八佾之舞,而今用六佾,皆不成义理也。议者,虽归之乐器之难造,佾舞之难备,而有大不然者。即今雅乐之器,即古乐器,则更造无难。乐工,既百馀人。则足备八佾之数。今人何其不知耶?“领议政金尚喆议曰:”谨稽甲申设坛时诸臣献议、该曹仪节,则舞用六佾。不但祭以士之义而已,中朝乐器,无以仿效其制度。乐未具天子之乐,则舞不可独用八佾。只以我朝社稷用乐之节,仿而行之。故迎神、送神乐章之阙而不举,乐位宫悬之随而未设,无乃或由于此欤。至于祭服之一从我国规制,亦当时礼官之所禀行,而初未能纯用天子礼乐,是必不得已然矣。今儒贤,以尊王之大义,必欲礼无所不备,乐无所不举,语有考据,意甚盛也。臣于此,岂容他议?若以高皇帝庙迎神、送神曲之遗传者,定为乐章,则可以补皇坛未备之礼,而苟或乐词不无窒碍。则词臣别撰,亦其一道也。至于用乐之节,加造乐器,如礼始用八佾之舞,则服之靑罗、乐之宫悬,亦当举而行之,将见皇坛享礼,无所欠阙。至若乐器造成之道、音律谐叶之节,惟在博访熟讲,而处得其当。“左议政徐命善议曰:”初献、撤笾,既有乐章,而迎神、送神,独无乐章,则以九庙春享之乐章,为皇坛迎、送之乐章,庶几乎皇灵之于昭降格,而但以乐志所载乐章考之曰,佑启予子孙,曰太室攸尊,曰淸庙翼翼,曰锡荫绵绵,皆子孙祀先之语,而非侯邦飨上之辞。且三皇之祭,独用高皇乐章于迎神、送神,亦不无特祀高皇之嫌。恐不如因皇朝之曲名,而增删其文词也。若夫舞用八佾之论,皇坛肇建之岁,已有博询之举。而当时诸臣,以乐器制度,既无以仿效中朝,则舞佾之独用八数,未免苟且为言。然以乐器之难复旧制,并与佾舞,而不得备数,以此较彼,尤为苟且。宁就我国六佾之制,增其两佾之数,则犹贤乎六佾之失礼也。至于祭以士之说,自有前言之取以卞惑者。孔颖达曰:‘祭统之朱干、玉戚冕,而舞大武,乃天子礼乐。而鲁惟文王、周公庙,得用之。用于他庙,则为僭。由此观之,鲁以诸侯之国,享文祖,则用天子之礼乐。享先公,则用诸侯之礼乐,又明矣。况儒贤所论皇朝侯国之祭仁祖,舞用八佾,尤为近例之可据乎。至若祭服之当用靑罗,乐架之当用宫悬,一则有皇朝之旧章;一则有礼经之明文。尚此因循,实为旷典。今若因此备前日之未备,则有补于圣朝修举之政,亦大矣。领中枢府事李溵、判中枢府事郑弘淳、吏曹判书郑尚淳、户曹判书金华镇、刑曹判书郑好仁,皆称不能臆对。礼曹判书具允钰、参判沈頣之、参议洪检等议曰:“谨稽甲申皇坛始设时诸臣献议,则请用八佾者多。而先正臣权尚夏之议以为:‘不可降从诸侯之礼。’今若追举未遑之典,乐章、佾舞、祭服、宫悬等仪节,纯用中华之盛,则非徒允合于天子享祀之礼,岂不益有光于先朝崇报之义乎?事系祀典,固自不轻。而天子礼乐,尤宜难愼。臣等措说,极知僭猥。伏愿圣上,博访审处。”兵曹判书李徽之议曰:“皇坛所用乐章,既无迎神、送神曲。而皇朝九庙所用迎神、送神乐章,幸而流传东国,以此备奏于皇坛祠享,是亦商颂祀先王之意也。皇明九庙所用初献、亚献、终献、撤笾豆等乐章,亦有流传者,以此并用于皇坛,恐合享仪。其乐章中虽有永佑子孙之句,以永佑我东方圣子神孙通看,则亦无所碍矣。至于六佾之用,当初设坛时,先正臣权尚夏收议以为:‘享祀皇上,礼重事大。如不用八佾之制,恐不免为苟简失礼之归。’又曰:‘举天子之祀典,决不可降从诸侯之礼。’先正之议既如此。而朝廷遵先农坛之仪,遂用六佾。国初定先农坛之祭仪也,不用天子礼乐者,臣未知其何故。而抑或诸侯之邦,无天子礼乐,故用诸侯之礼,以仿祭以士之义欤?臣于此,不敢质言,而祭服之用靑色,一从明制,深得从周之义。乐器之判悬,此乃大夫之礼。则用之皇坛,于王于侯,上下无据。正合厘改。”汉城府判尹蔡济恭议曰:“臣本懜陋,礼乐之问,安敢对扬?皇坛,义起之礼也。肃庙创建。英考增制。于斯时也,若乐、若佾、若悬之当有而无,当增而否者,想必有大臣、礼官,考据旁照,而因以定制者。若使玉署、仪曹之臣,博收公私文字之载录皇坛始末者,一经乙览。则似不为无补于折衷取舍之道矣。”吏曹参判徐浩修、兵曹参判徐有庆、刑曹参判李性源、吏曹参议李义翊、户曹参议郑述祚、兵曹参议李谦焕、刑曹参议李在学等,皆称不敢臆对。校理金憙、李度默、副校理李泰永、南鹤闻、修撰李儒庆、副修撰沈焕之、吴大益等,议曰:“谨按《朱子大全》,有桂林郡虞帝庙迎、送神乐歌。夫以太守,而祀天子,犹备乐歌。则况此皇坛崇报之祀,不备乐章,岂非欠典之大者乎?且太祖皇帝庙迎、送神曲,幸而尚传于世。则以此用之,备皇坛未备之乐,诚合事宜。又考先正臣权尚夏大报坛乐节献议,则有曰:‘享祀皇上,礼重事大,而不用八佾之制,则恐不免苟艰失礼之归矣。’又曰:‘今举天子之祀典,决不可降从诸侯之礼。’既有此先正之定论,则恐不必更容他议,而又以《大明集礼》中舞图见之,则亲王之国,祭仁祖皇帝,皆用八佾。此岂非可据之端耶?至于祭服之当用靑罗,乐悬之不当用判悬,揆以礼意,尤无可疑。群臣之不从上服,似涉如何。而《集礼》中祭服条,皇帝亲享太庙衮冕,群臣陪祭,则通服靑罗衣。今于皇坛之祀,一遵皇朝之礼,亦岂非从周之义乎?乐悬既有宫悬、轩悬、判悬之别,则皇坛之用判悬,未知其何所据,而既用六佾之舞,则轩悬犹或可设,何可以大夫之乐,用之天子之祀乎?第伏念。典礼厘正,事体至重。惟在圣上熟讲审处。”工曹参议金亮行、执义兪彦鏶、掌令金锺厚并不献议。答曰:“礼曹议启,殊甚踈漏。朝家之典章,不问于礼官,而博访于何官乎?收议礼堂,并推考。”

1月25日

○庚戌,命复赵明鼎官爵,寻寝之。初以明鼎,曾为宾僚,多有训迪之功,特命复官。政院启言:“赵明鼎纵其猾甥,结婚云贼,作为阶梯,缔结逆谦,岂可以身故,而遽贷生前之负犯乎?缴还传教。”从之。

1月28日

○癸丑,旌孝子中部故资宪郑震侨、金堤故万户李英立、烈女西部故进士金钰妻李氏、士人李义缉妻具氏、军威贡生徐英得妻权女闾。

○正言柳孟养启言:“宁陵令赵靖世,名父悖子,久为逆孽育,舆论骇愤,有倍他人。请刊去仕版。广兴守李灌,出入于文正公李縡之门。及縡文集之出,启禧托以校正,赚取本草,去其罪渠书牍。故谕善朴圣源,移书推出,以门徒录名书末。及启禧恐喝,灌不顾羞耻,割去其名。情状叵测,请刊去仕版。果川前县监林浚浩,托以径递时,负债灾结,幻弄弥缝,至于八十结之多。请依李国亨例,拿问严处。”并从之。

1月29日

○甲寅,上谓承旨曰:“孝庙之宜配享皇坛,义理皎然。虽不敢轻议,而不可不知。祭必有配,故祭于社,配以后稷。祭于天,配以文王,其礼自古然矣。不设坛享则已,既设而不配孝庙,甚欠典也。”

○次对。领议政金尚喆启言:“巫女与寺婢大异。其谁惑之习,不可不惩。何可减布给代乎?请依祭酒宋德相所达施行。”上历询左相及备堂,从之。尚喆又启言:“宋德相请公卿、三司各荐人材。并令原任大臣及备堂、三司长官,依故例荐进为宜。”从之。先是,尚喆以江陵大关岭镇堡设置当否,请遣行护军李柱国,往审形便。上许之。及复命,召见询关防创设之便否,仓廒、城垣之措置。柱国盛言可设之状,且进别单。上命大臣禀处。尚喆请依其言,筑城设仓,事竟不行。

○吏曹判书郑尚淳启言:“内寺教官之有名无实,果如儒贤所达。革罢宜也。”上历询诸大臣。从之。

○正言柳孟养启请:“阙内呵导、张伞、跟随之法,一遵定限,申明旧典,严饬百司,论以违制之律。典籍朴师爀,以内侍同气,出入谦贼之家。请远地定配。”从之。

○上以《两贤传心录》,出示宋德相。德相曰:“今观御制。辞严义正,可为万世法程。”上曰:“此册,凡四篇,而其中朱文,即先正所抄也。待其校雠,而正其讹误。当以一本赐卿矣。”德相曰:“此册若刊布,则世道之补,诚不少矣。”

○夕讲。

1月30日

○乙卯,召见大臣、刑曹三堂,审理京外杀狱。

二月

2月1日

○丙辰朔,上将春谒于健元陵、穆陵、元陵教曰:“今春展谒,以近陵者,特轻民弊。局内诸陵奉审,又念弊端而停焉。凡系举行,务从省约。”又命凡系役民,以诸置米会减。

○召见大臣刑曹三堂,审理杀狱。

2月2日

○丁巳,守御使徐命膺上疏曰:

臣于顷者,以受符入侍也。天语郑重,谕之以收拾败局。自顾迂拙,无望承当,而恩命不可孤。退考本厅事例与储蓄,则内营之所管辖有二。即户房所也。管饷所也。然户房所之四万五千馀两,初非税入,乃是前后守御使交递时所别备者。而或因债贷之未捧,或因军饷厅文书之买卖,尽数消融,只有前前守御使之所别备一万两,亦必消融于数年之内,则是本厅无户房矣。管饷所之十万七千馀两,亦非税入。乃是户曹惠厅贷用本厅米,以钱还补者。而自本厅,逐年贸米,以送南汉,俾足元数。或因贸米未收,或因给债未捧,而多遗在民间。目下贸库,只是三千两零,则是本厅无管饷矣。盖,无源之水,蓄积虽富,日久干涸。乃势之必至者也。惟屯税钱四千两零、米二千一百六十石零、屯杂谷五百九十石,以其每年税入也,而依旧尚在,仅可粉饰于支费。然标额之多寡,前后迥异。丰歉之岁入,盈缩无常。且有经用外不虞之需,亦必取资于岁入,故凡诸支费,每患引用。若当旧捧已尽,新捧未到之时,不得不称贷僧钱,为之弥缝,而及其义僧钱之输送也,又复东贷西乞。艰辛拮据,譬如贫寠之家,出债偿债,不数年而所负伍倍于所偿,则是本厅无储蓄矣。若夫南汉外营,比内营其弊,抑又甚焉。曾在先朝,为将士支放之不足也,划给饷谷五千石,粜籴取耗,以补不足。比年以来,因岁歉停捧,所谓五千石,折而又折,今其馀八百石零。于是,私贷山城别库米,沾漑其耗,得以支放。然别库米若缩,且将何以为计乎?又如营库钱万馀两之债贷城内各厅者,固出于优恤将士之美意。然,钱入民手,年久则弊滋。咸兴之无依钱、海西之偿债库,其已事可监。而至若保恤库四千两之债,留其本钱,取其外殖,以二百两岁送留营,为军校衣资之费。以四百两岁送城机库,为城廨修补之费。然以城中若干民户,岁收近二万两债息,其势自成强弩之末,未能一一准捧,故城堞之颓圮、公廨之倾侧,率以财力之不敷,大不坚致。今未免为不完之城。议者或以为:‘罢城机,合留营,可省冗费,庶补修葺。’然此亦不得已之论。而姑举大纲,亦见其朝夕难支之形,则是,本厅有外营之名,而无外营之实矣。大抵本厅,百有馀年之间,存罢无常。肃宗癸亥,先正臣文正公宋时烈,建白筵席,请罢守御使,以广州府尹,升为留守。其后庚午年间,权大运、睦来善等,陈达复旧。式至先朝,乍罢旋复。方其自移镇还镇之时,权宜立制。苟为目前之计,凡百经用,未能量出量入,存赢馀备不虞。夫军营之制,虽为千百年不拔之计,犹惧其不支数百年。况于目前之计乎?是以,教十年之后,百弊猬毛,今至于莫可收拾之境。当此之时,诚宜别拣才智,大加更张,然后方可使旌旗变彩,为经远要久之图,而乃以臣之朽钝无能者,充位备数。臣诚不知其何说也。臣于国事,既以赴汤蹈火自期。则苟有可以厘改者,庸敢有一毫规免之意?而受任旬月,蚤夜思度,以臣力量,万无收拾之望。古论曰:‘己虽无能,若让与有能者而成功,则其功犹己功也。’臣虽无似,亦奉教于君子矣。且臣自昨秋,忽得右臂不仁之症。三冬针灸,尚未见效。以此病状,尤无从事靴袴之路。玆敢据实控吁。亟递臣守御使之任,回授干事之人,俾戎政无阙,私分粗安,千万幸甚。

批曰:“见卿疏辞,本厅事,谓寒心。败局苏瘼,政须如卿已链之手。卿其勿辞,期思革弊。”

2月4日

○己未,御春塘台,行内试射。

○命搜访五部过时未婚者,令惠厅,给需助婚。

2月6日

○辛酉,召见判中枢府事郑弘淳、京畿观察使郑一祥。弘淳以遭罹非常,引咎乞退。上慰谕不许。教一祥曰:“方今春穷转甚,麦登尚远,蔀屋残民,想不聊生。念之及此,玉食靡甘。设赈诸邑,举皆着意举行,不至有名而无实否,频加申饬,使许多饥民,得免捐瘠流离也。”

○副校理李泰永上疏曰:

金锺正,即一宵小之辈,职遍淸要,秩跻崇高,莫非出于晦贼之吹嘘。而曾在骑曹,为结谦贼,靑坡驿田,私自换给。及判金吾,泰渊移配之地,自远取近,显有顾惜。今不可以一时停望,赎其负犯。请亟收爵秩,仍命放逐。李基敬,本以微匹,假托经术,以启禧血党,为世指目久矣。及至趾、述伏法,不知缩伏戒惧,募聚学徒,眩惑鄕人。且闻托婚量海,为便从游,买占田舍,将欲移居于湖中,旋因量贼就辟,虽即中止。盘据南土,煽乱人心,实有深忧。请施窜配。李惠辅,即观源之父,于启能亲查,而死友也。行己鄙悖,为世弃斥。能贼伏法之后,偃处城𬮱,略无顾忌,请施屏裔。

批曰:“金锺正事,过矣。李基敬、李惠辅事,依施。”

2月7日

○壬戌,教曰:“外邑发军也,以发兵符及牙标,赍传监、兵使,合符契标,无疑后就旨,所以重军制、防奸伪也。七道、两都皆然,而独守摠两营,有密符,而无兵符。故不待符标,只以一张公文征召,事甚无义。此后以信箭与标信,传于该帅,准此发兵,著为式。”

○召见回还谢恩副使尹坊。正使河恩君垙,还至肃川道卒。命存问其夫人,给禄俸三年。

○工曹参议金亮行、执义兪彦鏶上疏辞职,乞收召命。优批不许。

2月8日

○癸亥,以金鲁镇为司宪府大司宪,洪乐性为汉城府判尹,李重祐为判义禁府事。

○次对。教曰:“昨年诸道年事,虽有浅深之别,而目今春穷转甚,麦登尚远。顑颔之状,如在目中。赒给之政,其宜另加讲究,使无告之民,庶不至滨死。诸道赈邑分粜,不必胶守半留之法意。而欲待加分之状,则时月之迟滞可闷。分付该道道臣,其令量宜加分,少纾燃眉之急。其馀赈邑,不得不加分处,道臣参量状请。身为守宰,若不体此意,徒使实惠未究,谷物干没,则甚非先时勤谕之意。从当廉察,绳以重律,严加申饬。”领议政金尚喆启言:“黄海监营各库债,一万五千两。道臣,向以营赈、偿债两项谷中,作钱还报为请。而庙议难于元谷永缩,许以二万石,逐年取耗,作钱报债。则道臣又以旧债,如不一时准报,未准报前,又将负新债为言,更请依初状施行。参以事势,不可一向靳持,依其请,以五千三百石许施。严立科条,俾有实效。”从之。

○正言柳孟养启言:“再昨年妖巫变出后,京巫之尽逐江外者,寔出禁左道绝乱源之意。而日前,南部捉得大巫,刑曹及京兆吏隶,拥护巫女,威喝部属云。常时不敕,责在堂上并请重推。下隶刑配巫女,一一搜出,远逐鄕外。”批曰:“刑曹、汉城府堂上,越俸一等。当该郞厅,先汰后拿。”又启言:“故监司黄璇,戊申岭南之功,赫赫可纪,而中道暴逝,罪人未得。今其妻,年八旬无子孙云。请给食物,以示优礼功臣之意。”从之。

○命汉城府堂上,并罢职。刑曹堂上,并削职。御营大将李国贤,拿问夺告身。诸玉堂请对言:“半日所捕巫女,已至十人。法官苟先搜禁,岂至如是?李国贤,身为将臣,又任讥捕,而渠之陪隶,率畜巫女。尤极骇惋。请刑曹、京兆诸堂以下,一并拿问。国贤,亦宜严勘。”有是命。

○以李敬懋为御营大将。

2月9日

○甲子,是日,将拜陵,夜大雨。召见京畿观察使郑一祥,教曰:“车仗将启,大雨通宵。军兵、百官之沾湿顚仆,势所必至。此时动驾,大非为民之意。”仍命陵幸,退定于翌日。

○罢左捕盗大将李邦一。以不能禁巫女也。以李昌运为左捕盗大将。

2月10日

○乙丑,谒元陵。上具戎服,乘马至元陵。改具翼善冠、黪袍,奉审陵上丁字阁、碑阁,行酌献礼,历拜健元陵,遣承旨,奉审显陵、徽陵、崇陵、惠陵,改具戎服,还至昼停所。召见京畿观察使郑一祥及差使员等,询民邑之弊,还宫。

2月11日

○丙寅,户曹参判宋德相上疏曰:

臣于向者,妄论皇坛礼乐。而诸臣收议,或有依违之论,又以藉重之见,隐映模糊,只以不平之意,带得于言外。臣固付之一哂。而朝廷风习,不能无慨惜。且文庙大享之日,多有欠敬之事。安有士习如此,而国能为国乎?臣不敢职事自居,而其责,则师儒也。不能矫革之罪,无所逃矣。亟递臣本、兼诸任。且臣向进袖札,盖仿先贤已例,倘有一二事采取,荣幸诚万万矣。

批曰:“以予浅薄之诚礼,致卿于朝。世道之责、讲学之益,专靠于卿。真所谓一言契合,庶几有为者也。卿之乞解本兼,何其过也?至于朝廷风习、士子道理,是皆予自反歉愧处,卿则何有?向日卿袖札,机务之暇,不厌看回,无非为治之大本要务也。予虽寡昧,岂不留意以副卿忧国为君之诚也?”

○以徐有大为三道水军统制使。

2月14日

○己巳,教曰:“皇坛享祀,见用礼仪乐舞,多有未晓者。而事系莫重典章,有不容轻易议到,姑此泯默矣。幸因儒贤之上札建白,集议在廷,爰及在野,佥谋询同,咸曰札论,是今可举而行之。自此皇坛祭仪,庶免未备之叹,殊甚幸也。然于厘革之际,必须更加烂商,期底至善。先就收议三条中,一二起疑之端,略布己见,而外此坛仪之可以损益者,亦并条录于下,以俟折衷之论。札中正乐章条,以为:‘皇坛乐章,当用皇朝九庙乐章中,迎、送神曲。’此固甚好,然取考《集礼》及正史所载。乐章有曰,仰俄圣祖。又曰佑予子孙。我朝之祭明天子,用此句语,有未知的当者,如宋之祀汤乐歌,用嗟嗟!烈祖汤孙之将等词。宋是商之孙子,称祖称孙,允合情礼。而我朝则异是。袭用府乐中数句语,揆以礼意,得无不可乎?议者或曰:‘就原句中去此我祖及子孙等语,略换数字而用之。’又曰:‘删去全句而用之。’二说之中,将何适从乎?且于玆事,予意别有在焉。皇坛乐章,无论迎、送神及奠、彻、三献诸曲,并用皇朝遗音,而不合之句,改而用之为无妨,此果如何?说者又或以为:‘三皇之祀,不得各用各位之乐歌,或涉径庭’云。而予则以为合奏第一位之功德于以下诸位,恐无不可,此亦如何?;正佾舞条以为:”皇坛佾舞,用皇朝亲王国祭仁祖庙之制。’此亦甚好,然以今皇坛乐制,但就佾舞,增六为八,是舞备,而乐不备也。其视仁庙乐制,互相抵牾。盖仁庙仪,则无登歌、轩架,而乐舞皆列于庭。皇坛仪,则有登歌、轩架,而一设坛上,一设坛下,以至器皿尺度,亦多不同。琴十、瑟四,而今各为二。笙八、箫四,而今各为一。歌工之古多今少,缶鼗之古无今有,诸如此类,难以悉举。此皆在所厘改之不可已者,何以则可耶?议者以为:‘舞欲备制,则乐亦不可不备礼。而然于皇坛乐舞,尽用仁庙之制,今有财力不赡之虑。’又或以为:‘天子之登,不可降从侯王之礼’云者。先正既有已定之论,则与其苟用失礼之乐,莫若倚阁之为寡过也,未知如何?正祭服条以为:‘皇坛祭服,用皇朝登服之色。’此亦甚好。祭服之色,皇朝则用靑罗,本朝则用黑罗。殊非从周之义,速宜厘正者。而议者或以为:‘我国俗,称深黑色为鸦靑。凡于用靑色之处,亦多通用。故近日祭服之用黑者,似非靑变为黑也,遵旧之为无妨。’此说未知如何?向所谓三条之外,亦有不可不商量者。当初设坛之制,即我圣祖义起之礼。而可以永有辞于天下万世也。噫!夷狄乱夏,四海腥膻,中土衣冠之偸,尽入于禽兽之域。惟此东土一隅,崇祀三皇,春秋之大义数十,赖是而不绝如线。於乎!休哉。大抵,以侯邦而上祀天子,考之往史,虽无仿像者。特以含忍之极,有此家土之礼。是固迫不得已之举也。然古者皇帝庙,多在郡国。苍梧有舜庙,会稽有禹庙。既有其庙,必有其祀。是以,我朝之祀大明天子,礼也,非僭也。且不庙而坛,不特窃取于茅屋祭昭王之义而已。尝考《仪礼》及《周礼》,天子之朝诸侯也,亦有设坛之制焉。然则皇坛创设之义,亦可谓古也,非今也。此予小子所以重为之钦仰赞诵者也。然今以成周之坛制、皇朝之祭礼考之,则制度、仪文,繁处太繁,简处太简,均之为敬礼之不足。岂非彼此不及半上落下者欤?言其大者。则有坛之名,而壝𫮃之制未备,有庖之设,而东西之址易处。又若鼎镬、爵罍之启视涤漑,礼有躬临之文,而今皆摄行。瓒鬯馔熟之祼奠进荐,礼无明见之文,而今反备载。献礼之一献、三献,前后有异。拜礼之再拜、四拜,古今不同。言其小者,则祭酒、斟酒,但载于庙礼。坫三、俎三,只见于坛仪。登铏之陈殊名。簠簋之列异行。帐防之设,既失扫地之义。步寻之制,又乖觐宫之规。苟欲正坛仪之舛谬,而尽复乎享仁庙之旧制,则俱是增减之所当先者也。到今,虽不一朝尽改。若其仪节之大违式处,亦或先从一二事,而改之为宜欤?“仍命德相,逐条辨答。德相不能对。德相启言:”令玉堂、礼官,博考古制,严禁闾阎髢发之习。仿用中朝花冠之制,以为祛奢之道。“教曰:”所奏是矣,而此非遽行者,当与庙堂之臣,更加商量而博考也。“

○户曹参判宋德相上疏乞省墓。许之。玉堂及馆学儒生,上札疏请留。不许。

2月15日

○庚午,京畿儒生安拨等,上疏请别立箕子庙于文庙之傍,与夫子一体尊祀,移奉崇仁殿所奉真像一本。不许。

2月16日

○辛未,先是,靑阳金女,以其父以灏,过误杀人,狱成将死。斫指血书,屡呈于道臣。又击鼓于辇路,乞贷其命。命该道道臣,更查狱案以闻。至是,洪忠道观察使,以金女供辞,以灏狱案查实状闻。特命减死定配。

2月17日

○壬申,以尹东暹为刑曹判书。

○教曰:“大报坛享事,朝纸不书者,盖有以也。见今享礼不远,该曹似当循例启禀。此是愼密之道,亦违当初北苑行祀之意。此后勿论亲行、摄行,皇坛祭享誓戒、肄仪、望拜礼,皆行于北苑,著为式。昔在仁祖朝,行望拜礼于北苑,则尤岂非可征之一端乎?”

○兵曹判书李徽之启言:“诸臣之出入阙中跟随,既有定制。呵导张伞,亦宜有定限。”寻又有柳孟养之启。命弘文馆,博考已例禀处。弘文馆启言:“广阅前史,终未得明白可据之文。但于《宋史》《礼志》呵引之制,有曰:‘诸州刺史、诸卫将军,在少卿监下。宣庆、四方馆使,比少卿,宣政、昭宣。阁门使,比司天监少监,诸卫将军上。皇城使以下诸司使,比郞中,客省引进。阁门副使,比员外郞,枢密都承旨。在司天少监下,阁门使上。副都承旨,在阁门使下。枢密副承旨、诸房副承旨,在诸司使下。以上并两人呵引。’此乃详定武臣呵引之制者,而其所比方,皆是文官之职,则文官呵引之自有常制,推此可知,而既不能明考可据之迹。且以武臣呵引之制言之,亦无阙内外分别之论。臣等蒙昧,无以考出。请转询裁处。”教曰:“呵导之制,创于唐,而备于宋代,各有定制。而其制多明载者。是以我朝亦尝取仿引用,而尚无一定之制,况比来国纲寝坏,古法全失,肃肃禁闼之内,越法呵引,杂遝喧嚣,无异于通衢大街。此非小事,抑足以观纪纲之一端?观此考出之文,所引已不衬似,从又以为武臣呵引之制,而无阙内外分别之论云。惟此考出之条,即宋四品以下文班迁外,武臣陞职者,及秩高内臣之奉使者,无卤簿仪卫官阙,外呵从之制也。岂可但谓以武臣之呵引也哉?或于本文第一行,有详定武臣出节云云之说,故蒙上骤看,有此失对欤?且唐、宋之法,文武群臣,自王公以下,有卤簿仪卫焉,有呵导赞引焉。所谓卤簿仪卫者,用之于阙外行道也。唐则,王公淸道六人,文武一品四人,三品以上二人是也。所谓呵导赞引者,用之于阙内行道也。唐之制,多晦杂而难晓。宋之制有曰,阙内、省内某官,双引前呼,某官一引云者是也。以此推之。三品以上之虽有卤簿仪卫者,若非应用双引及一引之职,则于阙内,不得用呵导赞引焉。尔等之误,以无卤簿、无赞引之秩高文武奉使内侍等,阙外呵从之制,疑其用于阙内者,亦岂非未能致思之甚者欤?到今予不得不以曾所见于前史者,略言之矣。按宋制,中书门下、御史中丞,并绯衣双引,仍传呼。翰林学士,一吏前导,而惟谢恩日,双引。又曰:‘使相、仆射、两省五品以上,一吏前引。’又曰:‘东宫三少尚书丞郞入朝,以绯衣吏前导,并呵止。二品以上,用朝堂驱使官。宰相、亲王,仍令紫衣二吏引焉。’此皆阙内呵导、赞引之制,而宰相、亲王,异于他公卿,故阙内呵赞,仍用于阙外而引马也。若不入于是者,虽有卤簿仪卫之高官,亦不得呵赞于阙内焉,亦非难知之事也。今又欲取宋朝官名,而参考我朝官制。则宋曰,中书门下,我朝之政府也;御史中丞,我朝之都宪也;翰林学士,我朝之文任也。使相,即亲王、京尹、枢密使、留守、节度使、兼中书令、兼侍中、兼中书门下平章事也,我朝则亲王,如大君、王子也。京尹,如京兆尹也。枢密使,如国初领判中枢之任也。留守,如两都留守。而但品级之高下,与宋有异也。节度使,如兵、水使,而我朝大臣,无兼管之制。古之守御上使,或近之。兼中书令、兼侍中、兼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等职,我朝皆无可比者。惟原任大臣,或似之欤。左右仆射,宋亦数改其名,或为左右丞相,或为左右丞。比之我朝,则为丞相时,左右相或如之。为丞时,左右赞成,或如之。两省五品以上,即中书省舍人、起居等职,门下省司谏、正言等职也。比之我朝,则政府舍、检以上及谏院之职,注书之官或如之。东宫三少,我朝之宾客如之。尚书丞郞,我朝之承旨如之。且二品以上,即开府仪同三司三师、三少,枢密院知事、同知事、签书事,参知政事、太尉、上柱国、柱国、六部尚书、左右金吾卫及左右卫上将军、殿前都指挥使、八州牧、开国郡王公、太学士等职也。比之我朝,则开府仪同三司上柱国、柱国、开国郡王公,如勋戚之府院君及君也。三师、三少、太尉,熙、丰以前,宋亦虚衔。又在我朝,无如此制。或是带西枢及敦宁之大臣、府院君似之欤?六部尚书,宋皆大臣兼之。而我朝,则六曹判书似之。左右金吾卫及左右卫上将军,初以宗室领之,或以武臣为之,统领环卫之军,而实无所属之兵,只有散衔。如我朝之摠管焉。殿前都指挥使,如我朝之军门大将焉。八州牧,与我朝之八道监司似之,或有古虚今实之殊焉。枢密院知事、同知事、签书事,与我朝中枢府知事、同知事、佥知事近之。或有职务紧漫之别焉。参知政事,下宰相一等。则我朝贰相,或相似欤?太学士,高学士一阶。则我朝大提学或近之欤?然而,宋多大臣兼焉。我朝则大臣之兼大提学者,罕有之。大抵以宋较今,几皆恰似,别无疑难之端。依是参量,定其合行制度,以为指一厘正之地。则张伞一款,自当视此差等,更为齐会,商议以闻。”弘文馆又启言:“臣等伏奉圣教,始乃恍然开悟。谨就圣教中条列参定呵引之制,诚不无臆断妄度,尤不胜惭悚。今宜一遵宋制,大臣及都宪、文衡,并用双引。其馀政府东、西壁、六曹长官、判金吾、京兆尹、经筵官、奎章阁诸臣、六承旨、副提学、大司谏,皆许一引。堂下官,则三司翰林、实注书,并宜有一引。其外诸臣,虽在宰列者,勿许呵引。至于王子、大君,以宋制观之。其前引之数,比大臣有加,而臣等不敢擅议。其馀宗亲、仪宾、敦宁、勋府诸臣之呵引,唯当随其爵品,有所裁定,而既无国朝定例,且无前史可准。至于张伞一款,当视呵引之制,有引则有伞,无引则无伞,恐合事宜。”教曰:“更令礼堂,就议大臣以闻。”领议政金尚喆议曰:“伏读圣教,历举唐、宋故事。辞教极其允当。今若依据宋制,以器秩高下,定为前引之有无,则张伞一款,亦当视此差等。儒臣所达,有引则有伞,无引则无伞云者,盖承圣教之言也。臣于此,岂有他见?而但自大官,至堂下,其所以有引有伞,为其有职名也。虽辅国之品、正卿之秩,若无正职,则其独无引无伞者,果无掣碍之端否?此不可不成出节目,一经禀裁而处之。”左议政徐命善议曰:“宋朝呵引之制,既有可据之文。则以我朝职官,参照定式,诚如圣教,别无疑难之端。但宋朝两省五品,既许一吏前引,而圣教有曰:‘政府舍、捡及谏院之职,注书之官或如之。’弘文馆之只举三司翰林,不举舍、捡,何也?留守、监司、五军门大将,两馆提学,亦不可不并论。文衡,则与都宪有异。虽以圣教中,宋制观之,御史中丞,特许双引,而翰林学士,惟许谢恩而双引。太学士,虽曰高学士一阶,既无文迹之可稽,则独许双引,果未知如何也?且伏念,宋之枢密院,以官名则中枢府似之,而以职务则备边司近之。臣之愚意,卿宰之方带备局堂上者,皆许一引,恐不害为仿古宜今之道。至于张伞,伏承视此为准之圣教,臣不敢更议。”领中枢事李溵议曰:‘以臣懜识,昧于稽古,有何别般意见之可以仰对者乎?惟在圣上裁决而行之。“领敦宁府事郑弘淳议曰:”伏见瀛馆献议之批,以盛宋之官制,准我朝之职秩错综比并,如指诸掌,无待更考,可按而行。儒臣酌古参今,已陈大略,俱不出于圣教范围之中,而若其损益,惟在节目之详定,臣无容更赘,而至于张伞,则《明史》《舆服志》伞盖之式,令京城内一品、二品用伞盖,其馀用雨伞。其下又云雨伞,俱用油纸。成化九年,令两京官,遇雨,任用油伞,其凉伞不许张于京城。《大明会典》百官朝见出入仪,百官入朝,遇雨雪,许服雨衣,许戴雨帽。成化十年,奏准文武官员入朝,若遇阴雨,大官添一人,小官许带一人,各执雨具。盖雨具,指雨衣、雨帽。而雨伞,则不在举称中。然则雨伞,许用于京城之内。而阙内,则只服雨衣,只戴雨帽,可推而知也。参以从周之义,阙内张伞,以宜商确厘正。以臣懜陋之见,有不敢质言。惟在博询而裁处。“云。

○教曰:“论以君仇、国贼、巫女,既心寒骨惊处也。其在王法,虽劓殄灭之,无所不可。而苟以王者莅物之义观之,彼亦民也。当初处分,只使不得接迹于城𬮱,而亦不得恣意滥祀者,足可为不与同中国之义也。身为巫女者,其所以处之如是宽大,则况其支属、远族乎?近闻各司搜括太甚。至以不干之类,混归除汰。此非所以体予意也。凡系巫女子及夫外,并勿问。巫女身故者,其子与夫,亦勿问。各司或有滥汰者,则并令仍之,俾无一夫不获,恩、法两行。”

2月20日

○乙亥,亲押永禧殿香祝。

○以徐有庆为司宪府大司宪,林鼎远为司谏院大司谏,黄景源为议政府左参赞。

2月21日

○丙子,行酌献礼于永禧殿。

○持平姜文焕启言:“稳城府使高信谦,曾在三陟镇营,吏校用事,多受民赂,不可委以边门重任。东莱前府使林鼎远,违越边禁,大燔屋瓦,厚价放卖于倭人。请拿问严处。”并不允。

○正言柳孟养言:“弘燮之弟,居在近郊,肆行豪强,招邀无赖,乘船浮海,村闾愁苦。请远地窜配。连山县监朴宗厚,捧籴俵灾,多行不法。请拿问。”从之。

2月22日

○丁丑,召对。讲《近思录》。侍读官严思晩曰:“几善恶三字中,几字,指动之微,而吉凶之先见者也。正与《书》所谓,命哲、命吉凶、命历年之意同。方当一初之政,今日即殿下之几也。人心、世道、纪纲、风俗,淬励整顿,其几专在今日。此等处,政宜留意。”检讨官沈焕之曰:“诚者,是寂然不动之体。天地所以交感,是诚也。君臣所以交孚,亦诚也。人臣事君,若为私意所汩,而不能致诚,则小而得失利害动其心;大而死生祸福夺其守。惟君上先立其本,而诚于上,则臣下亦尽其分而诚于下,如是然后治平之功乃可期也。伏愿圣上,深念于玆。”参赞官沈念祖曰:“此章所论十月,乃纯阴之月,而谓之阳月。则至于纯阳之月,亦当谓之阴月。而此则圣人不言者,盖抑阴扶阳之义也。”上曰:“此章中,何者为气质之性,何者为本然之性欤?”思晩曰:“论纯善处,指本然而言也。论善恶处,指气质而言也。”上曰:“天人之性,即一理也。在天则为道,禀人则为性。人之有生,其性本善,则此文中,谓之理有善恶者何也?”思晩曰:“似以并论气质、本然之性而言矣。”焕之曰:“此,似专属于气质上而言矣。”念祖曰:“程子所谓恶者,非指纯恶,或过或不及处,亦谓之恶故也。”上曰:“此章,既曰顺而循之。又曰循此而修之。盖顺而循之者,以至于圣人安行之域。则又何待修之之工乎?”思晩曰:“虽生知安行,而至于修己工夫,亦不可使间断矣。”焕之曰:“以圣人、君子,安行力行分看,则似近之矣。”念祖曰:“修字,似无异于修道为教之修字矣。”上曰:“然。圣人既率循天理,与道为一。则举此道,而推明于天下万世者,即修己教人之事。然则顺而循之者,率性谓道之义也;循而修之者,修道为教之义也。”上曰:“此章中,其能革面之义尽好。大抵尧、舜之民,岂皆圣人?桀、纣之民,岂皆小人?惟在在上者导率之如何耳。故虽下愚不移,其畏威寡罪,则与人同。任君师者,苟能蕫之以威,齐之以礼,漫渍薰染,磨以岁月,则虽不能变化气质,顿能为善人君子,亦庶几革面图新,得以为平平无过之人,岂非甚幸乎?”念祖曰:“圣教诚然。”

○召见统制使徐有大,有大陛辞也。

2月23日

○戊寅,以李义弼为成均馆大司成。

2月25日

○庚辰,次对。领议政金尚喆启言:“儒贤宋德相,顷以禁髢发之意仰请,而有商量博考之命矣。百尔思之,实无可以代髢者,故不敢指的覆启。”上曰:“儒贤所达,寔出祛奢崇俭之意。然必得其永久可行之制,然后髢发可禁。虽以花冠为言,而如又以珠玉、金贝加饰,则其费反过于髢发。大抵末世移风,莫非在上者之责。予若躬行俭约,如夏后之菲衣、周文之卑服,使举世观感而风动,则奢靡之习,岂至是乎?此予自反处也。予于登极后,先从宫中,痛加禁断,昔之以发者,代之以木。此假䯻之制,而宫样不可用于外间。花冠亦品服也,亦不可并用于下贱,此固难便矣。”上又曰:“近来奢侈之习,便成痼弊。非特髢发一事而已,衣服飮食之奢靡、车马第宅之华丽,渐益侈大,转相仿效,一人衣锦,则百人随之;一家崇墉,则百家慕之,浸染成俗,莫可收拾。其间或有食粝衣布、车弊马羸者,则众笑而群咻之,反以为羞耻事。然则,人心之污下、世道之日卑,安得不至于此乎?上之人,既不能躬先导率;下之人,又不能陈力矫救。非但不得导率,而矫救,又从以推波助澜,可胜寒心?朝廷搢绅之士,皆能读书慕古,识解廉耻,而犹不能矫救变移,况闾巷𬮱门之内,妇人、女子,其可责之以尚俭祛奢乎?奢风之日靡,侈俗之渐盛,莫非予一人之故。责躬之教,间发于纶音,而感化无效,徒归不诚之科,慨然之意,或及于辞教,而丕变难期,终为应文之具。每一循省,只觉䩄然而已。自今以后,上下共勉,互相告戒,各先自其家始,父勉其子,舅告其妇,以锦玉为可差,以廉耻为可贵,日以渍之,岁以磨之,则既往之弊,渐可以矫,方来之习,将可以化。似此不已,俾有实效。朝廷之上,闾巷之间,俭德是尚,淳风日挽。则此非但卿等之一家化之,予亦于自省之暇,必多有观感而益勉者,此岂非家国之幸乎?或者曰:‘今日矫救之策,不可徒言而感之。必也重其禁,而严其法。犯者不饶,违者必绳,则庶可为一分矫俗之道。’此言亦出于慨世之意。而虽使台谏廉探,巫史监视,此不过末世涂抹之政也。予则以为不然。凡事欲救其末,必先探其本。以礼乐、刑政言之,礼乐,本也;刑政,末也。不可舍礼乐,而徒尚刑政。设禁立法,非无旧制,而既无实效。则以今日习俗,固难望一朝之变革。虽日加鞭扑而禁之,亦何益之有哉?予亦思之熟矣。卿等各自勉饬,无负予谆谆之意。则虽于期月之内,自有丕变之效。使儒贤还朝之后,得见浇俗之少变,侈习之渐革。则不特幸其言之不归空言,亦必感卿等协赞之效,岂不美哉?”尚喆等曰:“承此下教,为殿下臣子者,孰敢不承奉,而对扬其万一乎?”

○上曰:“朝廷之等威仪章,在爵位之分,而不在于文武之殊。我国立法,虽曰贵文贱武,至于等威、仪章,固不可以贱,而压于贵也审矣。玆事每欲著为定制,以息纷竞之弊,讫未果尔。近日,适以朝臣呵导事,有收议之举。及今同为定制,岂非实政中一事欤?且考宋时古事,崇文抑武,与本朝恰似,而若其遇于道而避,会于朝而见也,武固逊文,文或让武。惟视官之高卑、职之淸否,而等威、仪章,随而定制,未尝杂遝紊乱,如近者矣。又在国朝,有内外官相见及避马之法,亦甚详备。而今也不然。中外、东西之班,以武为名,则无论爵位之如何,或拜或避于不当拜、不必避之文臣;以文为官,则虽以郞署之微,而欲抗武臣之公卿大夫,甚非所以明等威、卞仪章之义。其令有司,博考古今典礼,就议大臣,定制以闻。”寻命考出英宗癸亥日记。有领议政金在鲁,建白两班堂上武弁、骑郞及堂下名官,不得辟除定式。教曰:“得此文武官路逢回避之法。近来,文武官互相纷竞,每在于此,故相筵奏,令吏曹、兵曹,知委各司,揭板壁上,以为遵行之地。”上又曰:“命召、密符,皆有御押,比巡监军牌尤重,而巡监牌,则虽大臣,遇而避之。至于命召、密符,则初不回避。且既佩命召、密符,则遇高官不当避,而亦不能然云。此岂非一番厘革之事乎?”佥曰:“圣教诚然。”上曰:“防御使之佩密符,亦涉不当。光庙朝,特给申叔舟命召者,实出宠遇,而今则,防御之卑秩者,亦浑同受佩矣。”尚喆曰:“臣意依守令例,自监营只给兵符,好矣。”

○礼曹判书权导,以皇坛享祀亲行及摄行时,誓戒肄仪处所启禀。教曰:“亲享誓戒及常时望拜礼,行于春塘台;肄仪及摄行誓戒,行于拱北门。”

○罢湖南束伍军儿童哨。上,览全罗兵营将领贬目,有儿童哨官,教曰:“名曰儿童,岂有军哨?是何异于黄口签籍乎?”命查问该阃。全罗道兵马节度使金海柱,以习操时假倭军,自十岁至十四岁充籍,必求编发者作哨,名曰儿童哨,果由袭谬启。乃命罢其法。又罢守御厅子侄军。元军子侄待年升实者也。

○行文臣制述、武臣殿讲。文臣居首副修撰沈焕之,武臣居首兼宣传官禹拓夏施赏。

○除赈邑加分耗谷。

2月27日

○壬午,以金亮行为吏曹参议,李义弼为成均馆大司成。

2月28日

○癸未,教曰:“大报坛祭,百官入参陪享也。既未亲临,则与殿庭庙社有间。此后,非亲临誓戒,享官外百官勿参。

2月29日

○甲申,京畿儒生赵沆等上疏曰:

臣等窃闻丽朝全节之臣,卓荦可称者,惟南乙珍、赵狷而已。乙珍即开国元勋臣在之叔父也。王氏政乱,弃官隐沙川县绀岳山下。我太祖屡勤旌招,终不膺命。圣祖极加叹赏。环其所居而封之,号曰沙川伯。狷即平阳伯浚之弟也。丽朝革命,痛哭入头流山中。太祖幸其居,使浚引出之,狷揖不拜。太祖命封以淸溪一曲。肃庙壬辰,中外多士,营立庙宇于沙川之界,并享二臣,而独未蒙朝家恩额。伏愿特施表扬之典。“

不许。

三月

3月1日

○乙酉朔,对马岛主承袭告庆差倭来。东莱府使李致中驰启言:“告庆后告讣。先后倒错,不可循例许接。”备边司言:“曾有已行之例,不宜一向相持。”乃以沈焕之为接慰官。

3月2日

○丙戌,召见辞陛守令,各加勉谕。

3月3日

○丁亥,召对。讲《近思录》。侍读官李度默曰:“中者,天下之大本。心一蔽,则违于中,故必敬以存之。然持敬之要,亦不出一诚字矣。故曰:‘至诚无息。’又曰:‘不诚无物。’盖圣学工夫,必以诚、敬二字,为彻上下、成始终之工。苟或间断,则七情之发,已过不及而失大中之体矣。”检讨官郑志俭曰:“以感应言之,此心未感前,无善恶可言,及其感发也,始有善恶。此学者所以必存养于未感之前,以全大中之体。省察于已感之后,使无一毫之私,然后喜怒中节,而事物徯志。大舜之从欲以治、孔子之从心所欲,莫不由存养省察之工,而亦可见感应之不差矣。”上嘉纳之。

○命弘文提学李徽之,设三日制于泮宫。居首蔡一揆直赴会试。

3月5日

○己丑,召见承旨,命读《明史》。上曰:“皇明之立国规模,太苛刻矣;方孝孺之不书即位诏,诚难矣,而如卓敬之死,亦岂不卓然乎?”承旨洪国荣曰:“燕王以为国家养士三十年,惟得一卓敬。燕王虽加诛杀,而亦知其忠烈也。”

3月6日

○庚寅,上诣皇坛,亲押香祝,省牲、省器,还御摛文院,召见阁臣,下御制七言四律,以示幸院之意,命诸阁臣赓进。

○以具以谦为黄海道兵马节度使。

3月7日

○辛卯,亲享于皇坛。

○诸阁臣进笺称谢,上御奎章阁亲受。上曰:“今日事,足称本阁初有之盛举也。”提学徐命膺对言:“宋朝文治极盛,赏花、钓鱼之宴,引接近臣,从容赐对。今日之事,亦仿此礼也。”

3月8日

○壬辰,合统御营于江华府。先是戊戌,反库御史沈念祖别单曰:

臣遍历十二镇,以审关防要害,则前后设始经营,极为周密。宁患镇堡之太多,而殆无防厄之或阙。但其创置规模,在山城入守之地,则非不至矣。在水国接济之道,亦已踈矣。盖其形便,环海带江,四面阻水,而处西南水道之要冲,为咫尺京师之屏翰。其所以运用造化,专在于水,而环境二百里,沿岸十三镇,初无一只战船、一个水军。既不可以却贼于越岸,使不能渡;又不可以御贼于要津,使不能逼,则虽有设施之周密,又复如丁丑之甲渡皮船,蔽江以来,则金汤之固、甲兵之利,将安所悖哉?丁丑之变,文以殉节,武以死绥,有如忠烈祠十二臣者,而不能发一矢,以图却贼之计,而只判一死者,无他,只坐于无水备也。不惟是也。本府之公私船只,非不有矣。行商、采渔,冰泮而出,冰合而入,只于不能行船之节,始系城下。万一不虞之时,所可舣江而待者,不过御船一只、津船数三,虽欲仓卒入城,其何能移涉耶?其不可一日无水备也明矣。是以,古今守臣之论陈形便者,无不以此为先,而故判书臣金镇圭、故判书臣李寅烨之疏,最为详切。金镇圭之疏有曰:‘乔桐、永宗所处,与京师迥阻,不相照应,临乱亦必有失机之患。顾此本府,近控畿甸,远通五路,右应乔桐,左联永宗,而长峰、注文等诸岛,环包连络,足以相应接。夫以畿辅,而不置水军帅则已,如置之,则不宜舍此置他。若移统御使,属之本府,并与镇抚使而兼之。乔桐、永宗及所管通津等诸邑,咸受节制,得以水陵相应,交致力于防守,则庶可无踈迂之失’云。其言,诚有商量。李寅烨之疏,亦以本府无战船水军,有所论陈者,而大意,与此疏略同。臣到寅火镇时,望见乔桐,则弹丸小岛,深处海中,实无统御三道之势。且无许多战船藏置之港。未如本府浦溆之曲曲,可藏于此。益知前人之说,有所的见。如是而后,江都一府,始可为有用之地矣。事系大变通,固不敢轻率妄言,而谨采前人之所论,以备睿裁。备边司覆奏,以事系大变通,请寝之。判曰:‘别遣御史,使之审察其形便。反阅其储蓄者。’意在为保障、振刷之政。则御史还朝之后,必有别般矫救之举,然后可责实效。不如是,则岂周爰之意乎?其中统御使移设事,非是御史之言,出于无稽,原来古人之论,本自详备。眷此江华一区,天设之堑,殆非人力之所能及者。畿内城池缓急之可以得力者,孰有胜于此地乎?大抵是府也,为贼路咽喉之要冲,而不得通府下十三镇之舟师、战舰。环府数百里中,舺舰几艘,带甲几哨,曾不领摄,视若别界之物。不设保障于是府则已,既设之后,宁有如许踈虞之制置乎?今之议者或曰:‘若以本府为统御营,则乔桐作一列镇,设有航海之举,可无掎角之势。此为难便之端’云,而此有不然者。盖议者之说,指航海时谓也。变已到此,国势之岌嶪,无异于宋之崖山矣。虽有如乔桐之百阃营,势无奈何。议者之见,或有未尽周思者欤?况以今制置言之,名以保障,曾无保障之具,则是无其具,而责其名也。奚异于责视于瞽,而借听于聋者乎?脱有盗贼之警,虽欲避乱于本府,御驾将以何船而渡涉?官民军兵,又将以何船,而渡乎?临乱渡津,则贼兵之蹑后,必然之势也。当此时也,津之前无船,津之后有贼,不得航海,危亡可立而待也。幸有一二船只,御驾得以利涉,设或渡得若干人,许多士民之避乱,其可得以何船,尽得越津乎?或投于水,或死于贼,不徒兵家料敌之策为然。抑亦丙、丁岁已然之事,亦足为鉴。是岂非思之懔然之事哉?又有盗贼,从湖沿,顺流而下,举帆向风,蔽海长驱,则惟彼乔桐,偏在一隅,势不得探察。而至于本府,虽能目击,既无整待之船,而又无团束之卒。安得以御侮乎?且闻本府,虽在常时,境内过去船只,一任其上下,而初不检察。见存零星私船,俱是都民生理之商船,春发冬归,初无舣船而待者。论以地势,参以军务,有水而无船,有船而无军,有军而无器,则有一于此,靡或不败。况兼有此许多弊端者乎?且以近日统御使状启观之,本营无钱谷所储,至以江华所在谷物,有移划之请,此又目前不成事理之一端也。由前由后,细加商量,则统御营之不设于本府者,失计之甚也。自始设之时,或于花梁,或于乔桐,已无定制矣。到今定为不易之规,未为不可。然而移设之际,若有耗费之甚巨,则顾今经储,实有时诎之叹,而此不过以此而易彼,所费无多云。然则在朝家无所害,而缓急可以得力;在保障有大益,而水陆可以相议。利害、便否,若是较然,而因循抛弃,实为可叹,而事系更张,则烂加商量,务得其便,以合谋始之体。庙堂之臣,各陈可否之议。

领议政金尚喆议曰:‘江都与南汉,左右掎角,相为保障。虽是我国金汤之宝,若言其战守之势,则为晋阳可守之地,异濡须必战之处。今此兼摠水陆之议,非徒今绣衣之言,亦多从前守臣之论,而百馀年来,迄今因循者,苟系利害之十无一疑,顚扑不破。岂但以一时更张之难,有或趑趄于谋国之大计哉?要之,江都则环以山海,所处也深,而为三南海程之门户;乔桐则无少障蔽,所处也露,而为两西海程之要冲。虽当缓急之时,若遇东北之陆贼,江都可归也;若遇西南之水贼,江都不可归也。虽兼水军,将焉用哉?乔桐、永宗,俱置舟师,独于江都,不置舟师者,当初制置,岂无所以哉?假使江都,摠辖乔桐,舟师彼甲津、月串之水,非能容许大战舰之处,势将仍置于西南诸岛,而所谓诸岛,或远于江都,或近于乔桐,其若海波一惊,事出仓卒,则临急应变,其不责之于手下之乔桐,乃反责之于背后之江华耶?今罢临海之统御营,亦何为哉?况且瓮津、乔桐,西洋之辅车相依者。乔桐营,样虽疲残,无可恃,有城郭焉,有舟师焉。我国水使,彼人辄称以将军。故海西唐船,无日不出没于沿海,而独不近瓮津者,以其有营衙门也。乔桐之称水营,一如海西之有水营,而今忽革罢,何异去其一臂乎?虽以官制言之,诸道水军,元无文宰管领之规。今若使留守,为三道统御使,则海中出没之春秋操练,耕织异宜,踈虞必多。若使武臣,为居留之任,则此又事势掣碍之一端也。今臣所陈,只论移属当否而已。若其移属后措置之道,虽有彼此相妨之端,系是节目间事,有未暇覶缕。关防变通,贵在审愼,以臣管见,何敢质言?而《金城方略》犹云,百闻不如一见。若命识务知边之臣,周察两地形便,果有处置得宜之策,则待其归奏,而后处分,恐似未晩。“领中枢府事李溵议曰:”臣尝待罪江都,略审其形便。以江都之保障重地,固当管辖乔桐,而乔桐又是江都藩蔽,则亦不可轻视。关防,虽有彼此之别,而措置,宜审移害之分。若移统御之号于江都,则江都有统领之权。京畿水使,仍置乔桐,则海防无踈虞之患。“领敦宁府事郑存谦议曰:”论乔桐营统御使之当为移属于江都者,皆曰:‘乔桐则处在一偏,两西船路虽近,而三南船路邈然,不相关涉;江都则处在枢要,两西三南之船,舍此而无他适之路。’又曰:‘乔桐则战船阁置陆地,便是无用之物;江都则浦溆曲曲回凹,多有藏船之所。于此而利害便否,如分黑白’云者。其说,诚是也。以丙、丁已然之事言之,则方其仓皇避兵之初,津船尽散,艰得数只,争渡之际,舟指可掬,沦胥之惨,有不忍言。及夫入城之后,甲津,乃天设之险,而当彼船蔽江而来,初无一只战船、一个水卒之遮截于其间。一任其渡涉来泊,背水登岸,肉薄蚁附,而后始欲为防御之计。从古以来,四面阻水,名以保障,而有如是措置者乎?前后守臣之目击形便,心恫往事,忧关防之踈虞,慨设施之缺陷,必欲汲汲于衣袽之备者,此岂好新务奇之意?寔出惩前毖后之计。故相臣兪拓基,动遵旧规,而至于此事,力主厘改,以统御使移属江华之意,陈达于先朝,圣心许可,佥议亦谐,而旋因解职,未之遂焉。今伏见判付,其宏远之略、宥密之谟,总揽经纬,包括无馀。虽名硕素讲之策、庚申已定之论,皆不出于圣虑范围之中。如臣愚昧,赞颂仰成之不暇,夫安有管窥之可裨一得者乎?“左议政徐命善议曰:”首揆,既有参差之议。臣则就其言,而反复之可乎?夫江都之可守不可战,诚是也,而守之之道,必须统领诸军,管辖列镇,然后始可以成亭障之势,备捍御之具,贼不敢近,而其守也固。若曰可守之地,无用战具,则设有薄城之虞,其将束手而受敌乎?至于系缆之远近、称号之革罢,圣教亦非谓尽夺乔桐之船舰,永罢乔桐之镇堡,空其岛而乃已也。排布、制置,唯当仍旧贯,而只以统御使之名,归之于江都,使之摠揽三道之舟师,而乔桐则与永宗,作水军防御,为江都之左右翼。凡有缓急,受节制于江都之统御使,则军制有统摄之效,保障无踈虞之叹,臣未见其不便也。若夫文宰之不可领水军,武臣之不可为居留,自古任人,唯观才器之如何,不必以文武为拘。况今之乔桐水使,独非文宰乎?虽然,事系变通,臣不敢质言。“右议政郑弘淳议曰:”经纶措置,每患后人之不如前人。世级之降,理固然。为今之计,惟当谨守成规,戒存变更。或有法久弊生,不得不以时损益者,则只宜随绽随补,务为苟完,毋失古人设施之本意,自不害为经远之谟也。必不得已,则只将统御使之号,属之江都,俾为管辖于有事之时,节度使之营,仍前勿改,使与海西营镇,作表里之势,则保障有统领之权,海防无踈虞之虑。“

知中枢府事具善复议曰:”臣于戊辰,待罪永宗时,赴操乔桐,历览江都之东南,则三南之船路,皆至江都月串镇燕尾亭前洋,达于京江。旋以海西水阃之任,历览水路形便,至于江都后洋。则两西之往来船,皆从此路过乔桐,而至于燕尾亭,达于京江。此实南西水路之合襟处也。然则,江华之为海路咽喉也明矣。臣又于乙酉,得罪训局时,承命往视吉祥牧场,转上摩尼山叅星坛,周视四面,则诸岛之棋布者,专为江华一府而设。实是海路之关厄,神京之捍蔽也。万一海防有警,而江都失守,则三南之漕船、两西之运粮,路绝于京江。其为京江之患,岂可言哉?统御之移设,断不可已。而至于乔桐、永宗,则不过江都之左右翼也。况乔桐,直一弹丸之岛,而城堞不高,民户不多,且其船泊不利,许多战船,阁置陆地。除非弦日潮盛之时,万无浮船出海之势。以此形便,何足以统御三道耶?然而,船路无定,惟风所使。乔、永之设置,亦足为应敌之地,而为辅车于江都,其不可等弃也,决矣。分设左右防营,使之先警后援,掎角捍御,实为万全之策。臣愚浅见,窃以为便。“右参赞金锺秀议曰:”统御营移江都之议,臣于待罪留守时,略有所举,似于前席,今岂有异见哉?江都之不置一战船、一水卒,只专为入保之计,初不生御贼之意者,为谋太拙,有欠万全。御与守互资,守以御益固者,兵家之常策也,而江都,则有守而无御。其所谓御者,亦但欲御贼于既登岸之后,而不欲御贼于未登岸之前,不亦谬乎?且江都前对汉口,左挟乔桐,右带永宗,则地为西南之绾毂,势便彼此之呼应。假令贼船,自南来者,过永宗,抵汉口乔桐,不知自西来者,过乔桐,抵汉口永宗,不知者,无不在吾目中,而独无奈节制不通诸镇,船卒不在手下,则坐视之外,何问无路,此岂策之得者哉?臣故曰,使江华府留守,兼三道统御使,置战船、水卒便。大抵此等事,每患难于遥度目击之外,惟有画图可以领略地形,斟量事情,故臣在江都时,欲摹成地图,一彻乙览而未果。然此关海防大计,非臣浅智所敢臆对。“江华留守李福源议曰:”海岛之此重彼轻,众目之所共睹;兵势之贵合忌分,前人之所已陈。至于江都舟师之昔有而今亡,尤是不可晓之阙典。今此判付,业已洞烛利害,臣不敢猥赘一言。“副司直李普行议曰:”江都,乃三南两西海路所从出入之关隘咽喉,而为国之门户。语其形便,则比诸乔桐永宗之各居一隅,茫无管摄,相去万万。其捍御守备之方,诚不容少忽。而统御营移设之便否利害,较如白黑,从古议论,固已如此。而特惮于一时之更张,尚今仍循,而未决耳。今幸圣鉴照烛无馀,既勤九重之裁度,爰降十行之指画,斯诚防海之宏谟,固圉之远图。臣愚浅见,不胜钦叹。俯询之下,无容更议。“大司成柳戆议曰:”沁都,坐镇三边水路之要冲,名以居留,无一战舰、一水卒在手下,贼船犯海,而不敢为蔽遮沮遏之计,徒以乘险避敌,为长策而已。国君守在四境,岂可弃八路人民,深藏远遁,一循丽季之覆辙?高可为晋阳之走,下不免公孙之筑。思之及此,澟然心寒。乔桐,名虽统御,不过一弹丸小岛,器械不利,财力俱竭。逐年移粟于沁都,已非可继之道,况藏船于水浅处,每値潮落,船在土上。海寇之来,安保其必在于水盛之时?而竭三道生民之膏血,守此半全半危之绝地,以徼幸于万一耶?假使乔桐形便之宜与沁都等,与其两设而势分,毋宁专力于一处?况万万不及者乎?若令沁都,兼管统御之职,别置小镇于乔桐,领以兵船、防船等小船,了防西寇,羽翼沁营。则船小而无胶水之患,势合而有专制之重。沁都一营,隐然为海路之巨防,敌虽万艘蔽海,不能为舍而横过之计。前后言此计者非一,而特以目前之无忧,惮更张之名,而因循至此。今我圣上,深烛便宜,为关防万世之利。臣愚昧无别见,谨依前辈所论,用对扬圣上休命。“礼曹判书李景祐、吏曹判书李重祜、兵曹判书李徽之、户曹判书具允钰、刑曹判书郑光汉、副司直李衍祥、都承旨洪国荣、副司直郑民始,皆以不敢臆对,献议。批曰:”观以此议,献可献否者,各有意见。从当烂商,务归完便,而其中领相献议,以吁咈之意,陈根据之见,予甚嘉之。然不无一二未晓者。议中以为,江都与南汉左右掎角,相为保障者。诚是的确之论,而下端论江华不可兼水军处,则曰:‘苟遇东北陆贼,江都可归也;若遇西南水贼,江都不可归也。虽兼水军,将焉用哉?’云。若陆贼而可归也。则蹑我之贼,必至津,后贼其将曰:‘我是陆军,彼已入海,何必渡水薄城为哉?’云,而可以旋师而去乎?苟不然也。贼必具械整船,登岸而后已。

当是时也,坐视而茫然无策,乃反责捍御于背后之乔桐乎?又若水贼而不可归也,则西南水路之咽喉,果是乔桐,而贼之所争、我之所守,只在乔桐则已。若不但在是,则必沿流而下,从燕尾亭,或入于松都,或达于京城矣。到此乔桐之防守,固不可忽。三路合流之地,即月串之燕尾亭也,尤岂可不守乎?方欲守也,舍手下之江华,而亦何以哉?可归、可守者,非直为百官、万姓护驾而往,然后乃可谓归谓守也,预先思捍贼之策,使不得进向京城者,皆是归也、守也。胡为乎乔桐独可守,而江华独不可守耶?地利互为利害,兵机不无长短,而予则曰江都一区,无论东北西南之贼,其可为归为守,较然无疑矣。此所以未晓者也。议中又以为:‘江都,为可守之地;乔桐,为可战之地者。’亦是的确之论,而今者形便,有反于是者焉。江都则欲守,而无可守之卒;乔桐则欲战,而无可战之势。传城之贼,以无军之空堞,守之可乎?蔽海之寇,以浅滩之胶舟,战之可乎?此又未晓者也。又若议中,我国水使,彼人之辄称将军云者,或是指渔采之徒,慰藉之说欤?苟使漆齿薙发之类,挺戈奋剑,直前蹈𨅬,则未知此时,视水使果如何也?摧枯拉朽,恐未足以喩其瓦解土崩也。至又诸道水军,元无文宰管领文规云者,亦有不然者。在古本府为留守时,尚多有武臣差遣之例。况今制置更张之时乎?间差武将,修举戎政,无使耕织失宜,以致踈虞之叹可矣。此亦已所量度者,而方有拟于收议归一后,欲复询问之事。以故日前判付中,未及提教。大臣之言,果先获矣。大抵此皆漫话。目今江华第一弊端,即无船而无卒也。若如大臣之筵奏,虽当不守江华,而欲为航海之日,城外四面,无一船只,则假令乔桐,有金汤之固,备战守之具,何从而达乎彼哉?今又以保障形便,反复于领相可乎?江都、南汉,俱是保障也。江都则统三道舟师,置统御之阃;南汉则领二辅陆军,开守御之府,岂非事理之常者乎?适此议到,更又申及。惟在深入思量,烂漫同归也。议中,使识务知边之臣,周察两地,待其归奏后处分云者,甚好。即欲差遣武将,制置形止,设始财力,俾皆一一审察以来。“

翼年,以具善复为巡审,使审察形便。善复复命,进别单曰:

臣先到通津文殊山城,与江华留守臣李镇衡,同审内外形,由甲串乘潮而上,历察各浦。仍登月串镇燕尾亭,遍览水路形胜,南西海路,合襟于燕尾前洋,东达于汉水。其为要冲之地,无过于此。翌日,臣独往寅火堡,乘潮越海,审察乔桐海防,则前控三南,后通两西,其西皆茫茫无边之海。外洋防遏,只一乔桐而已,实为江都藩蔽,而其所统管水路,比诸永宗,尤有重焉。吁咈之论,良由此也。仍置水使之号,控卫江都,极其便当。更与留守臣李镇衡,北自铁串,南至草芝,一一详察,则当沿边淤泥坑坎之处,便是天作海门之长城。而近因筑堰作畓,浦泥渐固,船泊间多,诚为慨惜。论以大体,则海中诸岛,四面环拱,而江都处在中央,真是帅臣可居之地。移设统御营,兼领水陆,实合事宜。所经之紧歇,敢将浅见,胪列于后,且进图以备乙览,广询庙堂而裁处。一,江都沿边十二镇堡中,寅火堡在府西三十里,与乔桐隔水相对。险屿在前,隐草在后,素称险洋。且西来之贼,先由乔桐,然后次及寅火矣。乔桐有备,则寅火无忧。一,铁串堡在寅火北十数里许,而水势迅急,屿草重叠,虽寻常往来之船,每惮其险,必待潮满风顺而后过,则据险防贼,比他稍胜。一,升天堡,在铁串之东、乔桐之上流,即江都十分要害之地。盖其处势,西接黄海外洋,南通三南漕路,东则京江下流也,稍北则松都大路也,东西南北,无非海门之咽喉。论其利害,前后左右,皆是贼路之要冲,脱有缓急,与乔桐各统舟师,表里相应,以为掎角之势,江都可以万全。臣意,则以该堡别将,升为佥使,而兼统御中军,备置战舰,以为应变之地,则战与守,皆为紧固。不可不以此变通,而该堡别将,乃是江都自辟之窠。升敛使兼中军,自兵曹择差有履历之人,其代以德津万户,相换为别将,则事甚便当。一,升天之东,有松亭浦,素称船泊处。故往审形止,则背山临海,地势回抱,民居将为四百户。船舱所系民船,亦过数十只。泊船之所,则非但为江都之第一,求诸他道,亦所罕有者。若设中营于升天堡,而战舰藏于此浦,则虽当有警之时,数多私船,皆将为备御之具。一,月串镇在升天堡之东二十里许,即神京之海门,而三南两西海路合襟处也。其为紧要,莫过于此。且其上有燕尾亭,俯临三路之水。前对文殊之城,便作掎角相援。此乃天设之堑,缓急所恃,尤为自别。一,济物镇在月串南十数里,而此镇,非但通京直路,既有前日之惩创,凡所设置,尤可留意。见存御驾船一只、津船六只外,津船数只,加数备置,以便通涉文殊山城,务尽防守之策,以为唇齿相保之势。一,龙津镇在济物南十里许,而与济物相望之地,甲津有备,则缓急可以相须。一,广城堡在龙津南十五里许,而鳌头墩下,隐草横截数里。广城墩前,险屿嵯我,江心水势最险,船泊不便,直是以一当百之地。一,德津镇在广城南十里许,险屿汇水,最称危险。此所谓孙石项,而江面甚狭,水势舂撞,往来船只,莫不畏惮,则形胜可恃,外寇难犯。一,草芝镇,即南来初境镇之以南,沿筑既断,墩设且踈。一望浦溆,虚无人居,其为深忧,非比他镇。甲申年间,因留守臣郑京状请,该镇之陞佥使兼牧官。盖出于成镇样、严防守之意,而近闻一自兼牧之后,该镇佥使,厌避海瘴,托以看牧,恒留深僻之处,绝无在镇之日。今若撤毁牧衙,添建镇舍,使常处本镇,而兼察牧事,则初无远近之别,可以两行而不废。一,船头堡僻处筑堰之内,泰山横压,距海口隔远外,而声息邈不相闻,如有仓卒海寇之变,泊岸下陆而后,方可知之。虽有器械军卒,何能及时排布而出御乎?盖此堡,初以花岛别将,二去丙戌筑堰之时,移设此处,以为句管堰役监董起垦之地者也。今则生谷之土已尽垦,堰又坚固,边将别无看饬之事。距本堡五里许,有后崖墩,背山临海,可合设镇。

今若移设本堡于此处,使之镇守海防,兼察堰事,则可谓一举两便。一,长串堡,则处在摩尼西麓之下,而背有泰山壁立,横亘十馀里,前有屿草隐伏波心,防碍船路,兼有浦溆泥泞,没人胫腰,虽土人小船之往来,十分艰辛,初无海寇来泊之虑。一,井浦堡在于长串之北煤音岛之内,处地既深,水势之急,岛屿之险,无异于德津、广城等处,依险防守,地理可恃。一,即移统御,而置战船,则水军教链之场,不可不择定。甲津、龙津之间,江面稍阔,水势平缓,列船进退,周旋有裕。操场以此完定。将台,则两镇间加里墩,在于教场正中之处,可以俯临指挥。将台以此为定。且此浦港,回抱藏风,可置战舰数只。一,通津文殊山城外,南麓一脉,如弯弓而下,临江而尽。馀郁萦回,傍多阻隘,路出其上,此所谓水逾岘,而距通津府仅三里许,距甲津亦不满数里许。实为入江都咽喉之地。一登其路,江都虚实,历历可指,可使坚守,而不可等弃也明矣。论其地势,则山城,当抱筑此麓。通津,移入此郁之内,而周遭稍阔,搬移有弊,今难轻议。臣意,则水岘一麓,塞断其路,种树禁养,期成木栅,以为隐然防守之势。通京大路,则改以通津邑后山谷间,古道低平处,依旧开通,则行到文殊津头,然后始望外城。论以道里,亦无迂回之事。在关防固围之方,比前增重。一,文殊山城,压临江都,其为要害,无异于赵之北山、南汉之汗峰。而只设山城,未有水军。此虽缘于军丁之难得,而踈虞则甚矣。臣意,则通津府使,既兼江都左营将,所领元军,亦为八哨,每当习操,则依前来,赴于江都,以为居常整饬之地。有事之时,则勿赴江都,以山城为信地,而入守水逾岘。木栅既成之后,使通津府使,领兵先定水逾岘,以遏贼兵驰突之势,观贼势退守山城,则贼锐可缓,山城可保,而军民渡涉之际,何免仓皇填海之叹。一,大抵沁都,在汉京之水口,四面环海,淤泥成坎,自作长城,真所谓天设之险。且通三南、两西船舶,防卫汉京之门户。论以保障,当为第一。故相臣李浣所云:‘脱有缓急,兵民分守要害,舟师拨列津渡,旗帜相望,火鼓相应,贼不敢进,不战而屈人兵者。’诚是不易之论。若不幸外寇猝至,而无海防之具,则其登岸之患,易于反掌。登岸之后,自岸距内城,近则五里、十里,远则二三十里。虽有智者,未及周旋于其间。且三南税船,皆由此而过,兵戈之际,此路亦有阻遏之虑。以此以彼,特设舟师,以为接应之道,似为便宜。一,乔桐,虽是弹丸小岛,处在西海之要冲,管钥两西之海路。三南舟楫,为风所使,则亦过此岛,自花梁移设水营,良以此也。其前洋水势,利于攻战,不利于防守,便作江都辅车之势,可以两存,而不可偏废者明矣。然终不如江都之在于中央,左右号令于乔、永与诸岛列镇,管辖三道,互相接应之为便。统御之号,移属江都,无容更议,而至于乔桐之舟师,以统御之移设,决不可过减其数,亦难降为防营。依海西水营例,京畿水使兼乔桐县监,似为便当,而但所可闷者,船舱之不便,势将略费物力,年年渐浚。而咫尺松家,运石非难,左右筑堤,开导东泊之所,则潮汐之间,常有荡涤船舱之效,而所掘之舱,断无填塞之患。一,乔桐战船,今当移置江都,而江都,则既多案付公船,又有御驾船二只。乔桐,则战兵船伺候并十九只外,无他公船。且居海门初路,舟师不可过减。今以战船一只、兵船二只、伺候船一只合四只,移送江都。江都,既是内洋,间有水浅屿露,所置船制,不必过大。日后新造或改造之船,稍减其制,则便于运用,多省财力。能橹军假,各镇土卒中,择其惯水壮健者,以统御使句管耗谷及应捧防布,给代使役,则可无厌避难充之患。射、炮手假,年例水操时,以该船元定水军,使之来参,若当缓急,则江都有壮旅十八哨,义旅十八哨,武学十二哨,束伍十二哨等正军,临时分排。在水则作水军,登陆则作陆军,推移互用,恐合事宜。一,今此移设统御营,系是江都大变通。水军、中军营舍之新建待变,亭与将台、藏置军物、器械库舍之役及船舱新浚等事,财力虽未能的然料度,而要之似至近万金钱、四五百石谷,有别般区划,然后可以设始,而无后弊。别设军需库,各船器械、旗帜,将校罗卒料布,亦宜略略磨链,以为永久遵行之地。

上召见善复。善复奏曰:”江都,即天作之地,乔桐为藩蔽。设统御营于江都,兼领水陆,则实为海门之长城。乔桐仍置水使,控卫江都,则亦可为掎角之势也。“都承旨洪国荣曰:”江都设置统御营,盖欲兼统水陆。乔桐又置水营,则非变通之本意。虽置防御使,何遽不如水使乎?“

至是以江华留守,兼京畿水使三道统御使,领水、陆军。升乔桐县监,为府使兼防御使,安兴镇为水使行营。移拜江华留守李镇衡为开城留守。以洪乐纯为江华留守。乐纯既赴任,上疏曰:

乔、沁合一之论,乃增重海防,捍护神京,诚国家万世之利也。自古名、硕间,有此说,而事大议岐,百年未成。今我圣上,睿筹神谟,洞察得失,不挠不贰,断以示之,从此,舟师之统辖有归,水路之备御有制。苟得人而任之,泽国无忧,京都可安枕而卧矣。顾臣迂阔腐儒,蒙国家厚恩,内以重务,外以大藩,间尝历践,而蒙无所知,愚无所裨,不过窃厚廪,而肥身家。罪无所逃,身若陨渊。忽于向筵,伏蒙留都之命。今番移设之始,经划事务,措置节制,必也合机宜,而惬事情,可以无后弊,而垂永久。此岂如臣倥侗踈愚所可堪也?臣泯默承当,至今十馀日,恐惧悚惶。若无所措,遍察形便,询访将士,昼夜思度,期竭诚力,谨以鲁见,陈列于下。一,乔桐所属战船二、龟船一、兵船四、防船一,各船皆有伺候船,合为十六。统御营,今归心都,则战兵船事,当三分一移置于沁都,而第念,乔桐为沁都之门户;沁都为乔桐之堂奥。境外有忧,则堂奥指挥门户,门户蔽遮堂奥,非但利害之所系,亦是事理之当然。设令海寇,将犯乔桐,而乔桐战具单弱,放入内洋,则于是乎沁都危矣。然则,备之于堂奥,不如拒之于门户。且各船能橹、诸色水军,皆在乔桐一岛,今不可猝然移定于沁都,故但移战船一、兵船一、伺候船各一,其馀则依前留之于乔桐,使临急防御之际,庶为专力收绩之地也。一,沁都既为统御营,而只有战兵船二只而已,则舟归虽似寡弱。然统御所属五镇舟舰,将近四十只。其中德浦、长峰、注文三镇,只隔一帆之便,万一有事,则朝出令,而云帆夕落于镇海楼前。然则,沁都舟师,不患其寡也。一,战舰既移,则泊船处,不可不择,而浦屿上下数三十里间,惟松亭最便。左右砂麓遮护,可以藏风,免触碎之患一也。浦上有三四百户,可以迭相看护二也。后依高岸,前临大江,潮至溢岸,虽千斛楼船,泛若一葺,战舰之朝夕再浮,闻警即发三也。处于月串、升天之间,列墩相望,炮声相闻,虽不建待变亭,足以闻警四也。自船将以下,至能橹格军、射手、炮手诸色卒伍数百人,皆定于浦民,当操链之时,无征发往来之弊五也,有是五利,船舱则舍此莫可。待变亭不必设,而船上什物及军器所、藏库舍,当不下数十间。此则本府库舍久空,颓毁者多,以此移撤改建。非但以无用为有用,亦足省事力,而节浮费。一,月串前洋水面阔远,可作操场,而两水横分,浪势腾涌,不如龙津之平稳。龙津在甲津之下,稍似回抱,舟楫之往来奔突,其势便易。操场则以此为定。一,船上将卒,当用统御营旧例,而略加增删。战船船将一人、兵船监官一人、上妆哨官一人、下妆哨官一人、兵船哨官一人、捕盗官三人、舵工五名、能橹军二十八名、格军九十六名、射手四十八名、炮手四十一名、六物库子一名、各色匠人九名、各哨书记、认旗手、伺候等军十三名,合二百四十九名,充定于松亭浦村。教链官二人、旗牌官十二人、军需监官一人、营吏二人、军器色二人、库子二名、军粮色三人、库子三名、军牢四名、巡令手六名、灯笼手八名、使令二名、罗将四名、中营军牢二名、巡令手四名、都训导二人、教师一人、别破阵一人、铮手、鼓手、铙钹手、号铳手等四名,合六十五名,以府内所属充定。能格、射、炮手外,皆有月料、朔钱,或多或少。能、格,则减其身役;射、炮手,则设其施赏之窠,每朔较艺,分三等付料,以为奖励兴起之地。一,军政之最难得者,能、格与射、炮手。自有战船移泊之议,浦民煽动不安。臣招集其老少,问其疾苦,晓以利害。盖名系浦人者,岁纳钱二两,又有官吏侵渔之苦。今者蠲其钱,除其苦,但令系籍于能、格案中,每秋合操,不过费两日之劳。其馀日,则乘潮渔采,往来自如,有益而无害,故人皆乐赴浦民。产业稍优者,不操舟入海,或作耕稼,或事弓矢,或隶陆军者,间多有之。逐月较艺施赏,此亦有益而无害,故皆愿应募。至于原定有料之窠,无论浦人、邑人,惟恐或后,所谓军制,可以粗立。或曰:‘国家之设置舟师,将以备仓卒,而御警急。

今者松亭之能、格,春夏浮家海上,飘瞥无信,若于此时,不幸有事,其将使谁操舵御贼乎?’此语诚然,犹辞不然者。松亭虽号渔村,丁男四五百人。老者、弱者、耕稼者、学射者、无业游手者,计过三分一,乘船泛海者,仅过其半。若当警侵,则一村游丁,皆可为能、格,何患乏人也?’一,鼓手及旗手四十馀名,不必别立名色。镇抚、统御营,合为一营,则当习操之时,自可彼此互用,以省縻费,亦合事宜。一,统御营一年句管钱谷,京畿水军二百十六名,每名防番钱二两,合四百三十二两。海西水军六百六十九名,每名防番钱二两,合一千三百三十八两。乔桐水军七百七十六名,每名防番钱二两,合一千五百五十二两。三道水军一千六百六十一名,给粮钱,自均厅划送,每名一两,合一千六百六十一两。以钱计之,则都数四千九百八十一两;以谷计之,则三道耗租四百石而已。乔桐既为防营,则乔桐水军番钱及粮钱,合二千三百二十八两,乃置乔桐。馀在二千六百五十二两,租四百石,则移属于统御营右所。列军卒、吏隶月料朔钱,浦人身役之代,射、炮劝赏之资,皆区别支用,所馀亦且不少。船上什物、军器、旗帜,至于盐酱、烛子、犒馈诸般物事,皆从此出,勿使浪费。年终自本营,修簿上之庙堂,庙堂亦留心照察,庶无花消之患。谨成节目二件,一则留之本府,一则送于备局,钱谷用度,不可不明也。一,镇抚使既兼统御使,则镇抚中军,亦当兼统御中军,有事则往来应接。不然则临时别出一假将,亦可也。一,永宗,初属统御营听节制。数十年前,不知何故,别为独镇,自主号令。今当统御之移设,乔桐、永宗俱处辅车之地,均为掎角之势,若使永宗,不属于统御,则是沁都无右臂,求之事理,万万无是。自今为始,罢其独镇之权,而复属统御为宜。一,统御营之事,今既粗定矣。至于本府事,臣莅任日浅,未及详知。犹有目击耳闻,不胜其忧叹者,一则军政不修之患,一则军饷不足之患也。二患未祛,则虽金城汤池,无所益也。臣到府二日,乘舟自甲津,北至于月串,又西至于升天堡,以至铁串、寅火堡。寅火即乔桐前洋也。汉水至祖江口,受西南潮,益大而阔,至于月串两涯之间,不辨牛马。一派横流,南入甲串。一泒直泻西,趋于升天。升天以外,尤渺茫,中有所谓靑州礖者。舟上下一失势,辄覆溺,盖洋中最险处也。又自甲津,下济物镇,南至于草芝,见孙石矶,南望永宗海口,西指摩尼以外。盖甲串南流至于德津,左右山足交错,水中石益悍,而水益怒,急滩喷薄。其下往往有不测之渊洄洑如轮。此所谓孙石矶也。臣立于岸上时,当潮满风恬,海舶鳞鳞而来。舟子到此,整气操舵,从中而行而已。又侧舵折,旋避滩石而已。又正舵从中而行。如是者数次,其亦难哉。若値风逆,不敢过。始乘顺风,风忽变,必触碎沦溺。舟子之惯于水者,尚如此,况客船乎?摩尼以外,则闻土人言,海滨沮洳没腰,广或数里,或四五里,虽或泊船,无以登岸。此所谓陆海也。自丈者坪,至黄责浦,三四十里间,无非如此。古人之筑土城也,起于月串以上,止于草芝者,足称高见也。其险如此,岛中人民男女三万三千馀口,岁出谷当不下十馀万石,亦不可谓不富庶矣。若有事,则下船而斗,登岸而守,耕田而食,足以自固。丽王之入处四十年,能保其宗社者,以地之险。然则,江都一府,诚国家之宝地也,岂可与南汉孤城,并称也哉?臣于是,益叹圣虑之出常万万也。虽然,有兵然后可以御敌;有食然后可以养兵。本府军饷十六万五千馀石,而畿湖各邑之未收一万五百馀石。本府各年未收、见今留库者,三万七千六百馀石,而分粜者一万石而已。顾今上穹佑德,邦箓灵长,太平万世,可坐而俟,宁有他虑,安不忘危,有国常道。万有一王师卷入于此,则三军、百官、万民之食,其能支几日乎?强寇外猘,兵食内竭,终必取败,岂不大可寒心哉?今虽欲生谷,谷将安出?欲取之于太仓,则太仓竭矣,欲移之于外库,则外库罄矣。虽有刘晏之才,亦末由也已。聚谷若是其难,而虽或东西拮据,艰辛收合,十年之间,添一二万石。分粜之难,难于聚谷。本岛民户九千七百馀。以今万斛之米,足以俵分。凶年,则不过加给三四千石,丰年,则愿避者多,虽万石,常有馀。

若是故,在昔饷谷陈积之时,民不愿受,官则胁授,为岛民大病。今者万石之数,可谓适中。过此以往,决不可也。然则,军饷终不能敷乎?臣之愚计,不添饷、不屯田,而兵食有自足之道。盖本岛旱田、水田三千四百馀结所出谷,大略八九万石。其中数三万石,纳之于秋籴,四五万石,归之于民食。又数三万石,或为富民之转贩,或为陆人之运输。在前岛中,岁荒则禁不出谷,近来此法已解。从今以后,设为严法,毋论京人、邑人,出岛中谷十石以上者,徒;五十石以上者,流。济物、月串、升天各镇将循私放过者,其罪与出谷者同。留守不能觉察者,亦坐此法。一,行岛中常留数万斛,积之一二年,势将谷贱。越三年夏秋,观年谷丰凶,始许放出。若是则不屯田、不添饷而兵、民足食。虽以佃主言之,为国家借谷于岛中,轮回运去。而租异于米,虽陈一两年,亦无腐败之患。此何至于拂情难行也?或者之论曰:‘借留私谷,国体苟艰。禁遏口粮,人情所难。此法不可行也’臣以为不然。岛中储谷,乃国家大计也。谋大计者,不顾小事。况荒岁禁其船运者,盖为岛民之地也。若如或者之说,则国家何故设法,而禁之也?前既禁之,则今何必不禁?荒年既禁,则丰年独不禁乎?保障不可废。兵食不可乏。生谷之道,莫过于此,惟在断而行之。一斛租,不能当半斛米。设留数三万斛,犹恨其少也。三南大同,独湖南稍优。若分留一万石于甲津仓,明年三四月,使贡人外受。又分留新米一万石,如前外受,年年如此,则万斛米,长留于岛上。贡人虽不如京仓之受,比之南汉,亦甚便易也。且沁都,虽处海路之冲,无物产可贩,故南舶直走京江。沿浦民户生理萧瑟,人不聚集。今若行外受之法,舟楫含尾,市肆成列,足为浦民聊生之业。既有储谷之利,又有募民之利,臣以为:‘此法必可行也。’一,草芝,即三南海路厄口,古人之置镇于此,盖有意也。一自兼牧之后,所谓佥使者,入处兼牧衙中,镇舍则废已久矣。只有数三土兵,散居荒堡,朝家设置镇将之意,安在哉?臣之愚意,亟破牧衙,添造镇舍,使佥使,来留信地,收合镇卒,专意战具。若不从令,随而论罪可也。一,军制,则前部武学军一千三百三十二名,后部束伍军一千三百三十二名,此原军也。壮旅左列军官九百九十九名,右列军官九百九十九名,义旅左列军官九百九十九人,右列军官九百九十九人,此则故留守臣李选辛酉所设也。又有待年军二百二十二名,牙兵一百十一名,吏奴作队拦后亲兵左右哨军二百二十二名,杂色军四千六百五十五名,并一万一千八百七十名,亦云多矣。待年军牙兵、吏奴作队杂色军,此固无益于胜败之数。束伍、武学,乃是执殳前驱者,而近来人心巧伪,虽编户之贱,皆戴笠子、曳道袍,以自标别。是故,束伍、武学者类,窜身于两旅薮中,原军日缩,阙伍几半,数十年来,不能填代。其馀存者,皆疲癃老疾,无所用者。今若搜括,则逃避纷纭,莫可止遏。所谓原军,真是有名无。实惟当徐徐而抚摩,缓缓而招聚,磨以岁月,易疲残为壮健,幻阙满为填实,而此难责之于一朝一夕也。两旅军官,亦编户蚩蠢,与束伍之属,无甚异同,特戴笠、曳袍,登堂而拜而已。其中,多有武力勇健者,虽曰军官,实则可使为卒。虽然,此亦因其势,而利导之可也。臣之愚意,则两旅中,择其好身手、多膂力者各三百人,月朔以战笠狭袖试射、试炮,束之以法,激之以赏,励之以技。至于武学,则亦食土良民,不可弃置。此亦别抄三百人,许令较试赴,当则数年之后,皆为精兵。在陆则为陆军;在水则为水军,而九百精锐之士,足可当一面,此岂可少也?其朔当之资,则亦不必别加区划。本府有别会录米者,盖守臣推其廪馀,如外邑自备之类,而其数之多寡,视居官之久速。若满瓜而归者,小不下二百馀石。臣意,则自今为始,臣每月朔割出十馀斛米,以作劝武之赏,朝家无所费,而戎务当一新矣。一,江都又有难支之弊、不拔之患,即修城之役是也。臣明知其害。顾忌不言,是心所不忍也。夫江都之有土城,不知始于何时,而厥惟久矣。其后,故判书臣申晸,筑女堞于其上。臣见其遗址,广厚可八九步,其高可知。其后,故判书臣金始㷜,劈土城之半,附之以甓。其意盖仿中国长城之制,要为固国之基,岂不善哉?然彼燕塞树林之间,土性坚燥,与甓相宜。况又油灰筑底,坚如金石,风雨不仆,势由然矣。岛上则不然,海潮外啮,山水内汇,夏潦之际,汎滥荡潏,城在山上,水渗城隙,其善崩,亦势使然也。惟海泥、沙、砾,杂以筑之者,最得其宜。夫海泥胶粘,遇水则吸而引之,见日则燥而坚之。若筑之牢固,被以莎草,虽潮啮水涨,能不崩塌,此亦理之必然。海泽堤堰,皆用泥土,盖以此也。

夫所谓甓城,筑之未几,旋即颓毁。甲津上下数里外,皆无存焉。不得已改甓以石,一年所筑,限以三百步。今年筑斯,明年筑斯,十年如此,二十年又如此,自甲子至今三十六年,无年不如此。五十里间,仅筑其半,所当筑者,亦数十馀里计。其卒筑之期,亦可费三十年,而玉浦石城,今又坏矣。修城钱谷,空然投之于河伯之宫。此已可惜。渔户,则督令运石故,赁船之费,将至十两。丁男,则督令力役,故呼耶之苦,动经多日。摩尼山木,将尽于埋炭。海西强铁,烧瀜于椎凿。凡天下之事,有始则有终,有劳则有逸。今者城役如环,无端民力,常劳不逸。是以,沁民之谚曰:”嗟嗟!筑斯,与长江而无穷。长江断绝,役乃歇。’其哀痛怨闷之状可知。臣意则自明年,亟罢修城之役,自广城至草芝二十馀里,筑以泥土,务使完固,上设女墙,沿江上下列墩之间,各限百步,别筑谯楼。有事则使各镇土兵,左右相望,矢石交飞,贼不敢近。如此则可以息民力,可以蓄财用,亦可以御贼,又何必石城为哉?臣虽愚迷,亦尝熟计,伏乞睿裁。

命庙堂禀处。领议政金尚喆启言:“守臣之十五条疏论,极其详密,在朝家既非难从之事,而诚得变通之宜。不必逐假覆奏,一依所请,并为许施。其中,湖南大同米一万石,每年轮置江都,使贡人外受之论,恐不无掣碍难便之虑。此则更为消详,务得其当为宜。”从之。

3月9日

○癸巳,次对。

○上谓承旨曰:“近来停望之法,始于何时?适见官案,则至如尹东晩等数人,本非逆属干连,又无大假罪犯,而公然枳塞,不复捡拟,已过数年。此曷故焉?”承旨洪国荣曰:“古者停望,过一都政,则即许复通矣。”上曰:“此事,不可不一番定式。停望之法,虽郞官所主,而当与诸堂烂商。又取朝廷公议可也。若只任一己之私,断人平生,而笔削惟意,则岂非后弊所关乎?”备堂洪乐纯曰:“如金载人、朴天衡,所坐何事,而公然停望矣?”上曰:“铨郞复旧后,凡诸通塞,或不无过当,而其中亦安知无公议之在所不已者乎?大体刑赏之柄,虽在于上,而公议主张,不可不任之于下。停望与复望,不必自上与知。只当使铨曹堂、郞,博采公议而行之耳。如申大谦、李得济之名载《明义录》者,不过只言其时某某加资之事而已,初非渠辈有犯也。今若以此,混同废弃,则亦非所以量轻重、严堤防之道也。此等处,分而二之,然后朝廷之好恶可明,义理可严矣。”

○大司宪徐有庆奏曰:

近来逆贼,往牒所无。几使宗社顚覆,圣躬滨危。厚谦恐喝于内,麟汉唱和于外,云、渊接足,量、翼倡起。此莫非枝叶虽治,根柢自在之致。况今儒贤造朝,殿下之自期,儒贤之陈勉,惟在于明大义、杜乱源,请亟从三司之请。“不许。又曰:”得贤共国,帝王之盛节。祭酒宋德相,以先正肖孙,诚孚弓旌之招,志幡畎亩之乐,频接经筵,固多启沃之益。多士之趋向庶变,朝廷之奔竞可正。夫何请由之章一上,许暇之命遽下?大违朝野之想望。臣谓亟遣近侍,与之偕来,以为贵治之遗焉。“批曰:”方欲敦召矣。“又曰:”自圣上临御,振发淬励,锐意图治,好问察迩之盛意,孰不钦仰,而在廷之臣,惟事弥缝。登极初,十行科弊、四条纶音,莫非急务大要,而举皆袖手傍观。谠言未闻于朝廷,愿忠空老于草野。虽日下求助之教,月讲做治之谟,徒作纸上空言而已。即令有司,前后丝纶之俯询者、章奏之禀处者,一一讲究,覆启为宜。

批曰:“言甚根据,事又急务,申饬有司,期有实效也。”

○以兪彦镐为吏曹参判。

3月10日

○甲午,展拜于毓祥宫、延祜宫、义烈宫。

3月11日

○乙未,月入太微垣。

○轮对。特擢左副承旨李义翊为副摠管。

○以金文淳为司谏院大司谏,权噵为议政府右参赞,郑一祥为全罗道观察使,蔡济恭为礼曹判书,郑昌圣为京畿观察使。

○户曹参判宋德相上疏辞职。优批不许,下手书敦召。

3月12日

○丙申,昼讲。讲《论语》《鄕党篇》。侍读官严思晩曰:“此篇,古人所谓尽圣笔也。殿下若以圣人言动、起居,随处体验,合于《鄕党》一篇,益加圣工,使史官书之无愧,是臣之望也。”检讨官沈焕之曰:“殿下由是书而学孔子,则谁敢御之?然而政事、注措,未见学孔子之验。是则殿下知而不行之。知而不行,则不惟尧、舜之治,不可望。只如汉、宋规模,亦不可企及矣。”上称善。

○庆尚道幼学成岱柱等上疏曰:

先正宋时烈祠院之在国中者,莫不有宣额之宠。惟此岭南一区,僻在南服,先正祠宇,寄在道内者,不过数三处,而独未蒙一视之恩。请亟举赐额之典。

不许。

3月14日

○戊戌,幼学金斗正等上疏曰:

文正公臣李縡,尚未有妥灵之所,而龙仁之寒泉,即縡讲学之所也。请筑一亩之宫,俾作瞻依之所。

不许。

3月15日

○己亥,朝讲。

○都承旨洪国荣启言:“洪启迪、金云泽,俱以淸操雅望,未究厥施。而冤死于辛、壬。先朝,已即赠职,而未及赠谥。此两人合有易名之典。”从之。又启言:“金福泽,冤死于庚申间。而先朝,即为洗冤复官,且屡发感念之教于筵席矣。追貤之典,不可不施于此人。请依金省行例,赠秩录孤。”并从之。

○次对。

○旌宫人墨世之墟。大司宪徐有庆启言:“当贼虎诬变之上也,镜、檀诸凶,奇货于三手之凶言,而其时,墨世,即大殿水剌间宫人,年才十六。拿致严鞫,勒令诬服,而墨世慷慨悲愤,以死明其不然,岂不忠且烈哉?请访其遗址,特立楔。”有是命。又启言:“画师奏再奚,当虎贼勋画之日,若辞不执笔。镜党威喝,至于罪汰,而不少挫,事载《政院日记》。其孙,请令该曹,或军门调用,以酬其忠。”从之。

○以具善复为汉城府判尹,徐浩修为弘文馆副提学,李徽之为判义禁府事。

○上览刑曹罪人金允泽等录启,有不顺父母状。教曰:“圣王之政,先教后刑。不教而刑,是谓罔民。大抵教莫大于五教,五教不敷,厥咎谁执?是以,每闻法曹决案,系干纲常之罪,未尝不怵然而惧者,所以惧五品之不逊也。然既曰不孝不悌,则不可以不敷教,而不施典刑也,故如律而许裁,遇赦而不放矣。观于近日狱囚之录启,凡属纲常之罪,不伹式月斯生,几乎镇日登闻。此予所以重增歉忸处,而亦岂非攸司不深量之一端乎?宪府,郞掌风宪之地也。若有伤风宪之民,则事宜详问,其犯之大小、罪之轻重,十分审愼,明白无疑,然后移法曹决罪可也。万有一以风闻涂听之说,但从一己之私,轻先勘断,则名虽编配,生前无宥还之路,无罪者之呼冤,足为干和,抑亦不率教之徒,未足为惩励之道。继自今,该曹罪关纲常者,虽死罪以下,必也审问,究核其情实,明知断然无疑,然后启闻发配,以副予先教后刑之意。”

3月16日

○庚子,命内阁,编进列圣御制。

3月17日

○辛丑,召对。

○持平朴圣泰上疏:“请贼臣洪趾海母与妻岛配。”从之。

○召见京畿监司郑一祥。一祥启言:“仁川府有行宫内库,而库舍颓毁,所藏疋缎等物种,移置官库。此后点阅,请依沁都内库曝晒例,命定式施行。”

3月19日

○癸卯,行望拜礼于皇坛。毅宗皇帝讳辰也。

○次对。上以统营淍弊之源,询曾经统帅诸将臣。李昌运对曰:“均役之前,鱼盐藿田往来船舶,皆自本营句管,故辕门内三千户,生理富饶,民物蕃庶矣。今则尽失水利,自不免日就凋残矣。”李敬懋曰:“均役之后,虽划给一万两,而此则只为本营之需用,无关于军民之利害。今若以渔场等利,依前还给,则军民自有资赖之益也。”上曰:“曾于乙未,因帅臣状请,以右沿渔场全数还给,则统营自当主管。今又请得何也?”昌运曰:“虽云还给,而渔采之利,尚属海民。辕门校卒,初不干涉。不特鱼盐,点船亦以无烙印之故,遇去船只,一不来泊矣。”

3月21日

○乙巳,御春塘台,行内试射。

3月22日

○丙午,召对。

○弘文录副提学徐浩修、副应教李度默。七点,金翊休、权以纲、柳谊、金宇镇、柳孟养、尹行元、李殷模、赵鼎镇、洪文泳。

3月24日

○戊申,以李重祜为礼曹判书。

○领议政金尚喆,以义烈墓、懿昭墓境界太阔,树木丛蔚,虎豹大为民患,请垓子内外,略加芟除。从之。大司宪徐有庆上疏曰:

以城外虎患,大臣请两墓伐木,蒙允。藉使虎豹之患,果由墓木之成林,伐木之举,不可入于局内。则环垓之丛蔚虽除,而全局之林薮自在。然则将见虎豹之,不祛,而斧斤之徒劳矣。无补防患,有欠愼重,乞寝成命。

批曰:“懿昭墓之划定垓子也,不有陵墓步数差等之定制,而但使汎广逾滥,殆无限节。比诸东西道陵寝幅员周匝,不啻倍蓰,其在隆杀之义,固当正其僭越。则况近城数里之内、法外封山,虎豹成薮者乎?予虽急于为民,其于尊奉之事,岂后于卿也?”

3月25日

○己酉,召对。

3月27日

○辛亥,次对。湖西暗行御史朴祐源复命,进书启,论兵马节度使李鼎炳、兵马虞候李润元、靑阳县监李龙中、堤川县监宋继相、沔川郡守郑东显、报恩县监徐退修、瑞山县监朴志泓、平泽县监兪汉膺、牙山县监尹㫛、全义县监洪楗、镇岑县监洪成浩、振威县令朴左源、西原营将李亨默不职状。鼎炳、润元、龙中、继相拿问,东显等九人,罢职。从吏、兵曹覆奏也。祐源又进别单曰:

报恩士人宋载绩妻洪氏,殉夫之节,结城故县吏张溟翊与其妻与女一家三孝烈,俱合旌褒。本道田案紊乱,依永、沃二邑例,择其最有弊,从长改量为宜。堤川税大同,以米上纳,为堤民无穷之弊。依淸、丹、春三邑例,以钱布代纳为便。粮饷厅、耆老所屯田火田,使屯民随起随税,一如公赋,可无邻族侵征之冤。各司奴婢,依内需司奴婢例,勿凭旧案勒征,一体厘正,恐合事宜。

命进定宾对,召见御史。领议政金尚喆启言:“湖西御史书启改量事,前后朝令,不啻申严,而本道尚今未遑。受弊最甚邑,请令道臣,即为改量。粮饷厅、耆老所屯田事,甲申年间,革罢导掌,使各其邑定式上纳矣,民弊今又如此,请令该厅、该所,详查陈起,更为定税。堤川税大同事,前后道启,非止一再,而尚未许施者,系是惟正之供故也。请置之。各司奴婢事,甲午减贡时,既有道比摠之朝令,则其后道臣之不谨举行,使宿弊自在者,诚极未安。请令道臣,一依岭南例举行。”并从之。特赐忠淸道观察使李命植皋比。洪州牧使郑景淳玺书表里。命公山判官李德铉准职除授,以绣启,褒其治绩也。旌烈女宋载绩妻洪氏、孝子张溟𦐄之闾。上问户曹判书金华镇曰:“粮饷厅岁入几何?”华镇曰:“摠计数万馀两矣。”上曰:“粮饷厅之付户曹,而为都监策应者,名实不当。记簿无统,以致耗费之无节,专由于都监之看作他司,不少靳惜之故也。予意则粮饷厅,移属都监新营,使之专管,为矫救之道耶。”华镇曰:“当初都监,不过权设,无他财力,故自户曹,以此策应。且都监既领五千兵马,而又管钱谷,则不无权力太重之虑。分其兵粮,以为维持之意也。”上曰:“禁、御两营,亦是新设,而军兵且不下数万。比都监不少,而无户曹钱谷划送之事,何也?”都承旨洪国荣曰:“都监,即辇下亲兵,权要非两营之比,而户曹之粮饷厅,亦不无聊赖者。移属一款,自前难之矣。”尚喆曰:“移属,姑难轻议,而就其岁入二万两,一万两封不动,一万两为都监需用之资好矣。”乃命以郑民始为粮饷厅厘正堂上,与户判、训将,厘正式例。擢咸镜道观察使赵㻐正二品,领议政金尚喆,以㻐文雅淸愼,请陞擢也。

○刑曹判书尹东暹启言:“李璟、韩后良、金默行、兪纉柱、金奎五等五人,或为量贼之亲查切姻,或借助奴马于亡命之贼,或全无忌惮,出入京𬮱,或于凶逆伏法之后,率置其女,或以其祖之年谱,托于量贼。李基敬之欲移湖西也,要作西道主人。绣启论列,极其严正。请严刑远配。”因御史朴祐源回奏,有此启。从之。校理严思晩启言:“李璟之借马助行于理海亡命之时,凶肚相连,昭不可掩,请严鞫得情。”不允。持平朴圣泰启言:“商辂妻缔结妖任,复交通之状,昭不可掩。则妖任伏诛之后,辂妻之尚今晏然,揆以王章,宁有是理?请绝岛定配。”不允。又启言:“李璟等五人,与量、翼、𨩌肠肚相连,而其中金奎五,则亲丧不散发,量贼创行于渠家,奎五效行于其侄。可知其传授心法。请令王府,设鞫得情。”不允。

○初置内阁检书官,以庶类中有文艺者差出,置四员。

○教曰:“日前以坐直承旨之误下判付,有饬教矣。其后判下,亦不如式。各道设赈状启,做错尤多。纵由一二承宣新入生踈之致,而不察则非细。与其未谙之事例,猝难链熟,无宁叩问解事院吏之为寡过。此亦问礼、问官之义,令新资承旨,惕念举行。集录各该房合行判下事例,作为笏记,大小入侍,必令持入审考。夫笏之为言,所以记忽备忘也。古者君之朝臣,臣之朝于君也,各有记备之礼,而其制君方而臣诎,作为簿物焉。君犹然矣,况臣下乎?以是,上之宣旨,谓之备忘;下之奏事,称以笏记者,昉于唐、宋,而称名之意义,实有所据。则今玆之教,曷尝有无稽之叹乎?以此载之故事。”

○以洪乐性为判义禁府事。

3月28日

○壬子,以柳戆为吏曹参议。

○都堂录领议政金尚喆、左议政徐命善、左参赞黄景源、弘文提学李徽之、吏曹判书郑尚淳、参议柳戆、佐郞尹行修。五点,金翊休、权以纲、柳谊、郑渊淳、韩晩裕、柳孟养、尹行元、徐有成、洪文泳、沈乐洙、李敬一、李殷模、赵鼎镇。

3月29日

○癸丑,召对。

○以徐洙修为咸镜道观察使。

3月30日

○甲寅,召对。

○教曰:“庶类序齿一事,推上朝廷,向令贤关禀处,而语无别白,有难适从。且此与朝廷官爵,大有异焉,亦甚关于作人成教之方,而事系士论,林下诸儒臣,必有所商量者,其令贤关,广议诸儒贤,划即决定,俾不亿其类,得免茹冤干和之叹。”

○御仁政门,行夏享,受誓戒。

夏四月

4月3日

○丁巳,召对。

4月4日

○戊午,昼讲。仍行次对。领议政金尚喆启言:“皇帝明年洽满七十。彼中物议,皆谓不可无陈贺之举云,我国当有表贺之节,而若待明年八月,皇帝生日,始遣别使,则恐未免太晩。臣意则冬至正使,仍兼别使,以陈贺归重,似为便宜。康熙年满七十,虽无表贺之举,今不可胶守前例。”从之。

○以郑昌顺为司宪府大司宪,郑光汉为礼曹判书。

○大司宪徐有庆上疏曰:

臣闻,前正言沈墣,以臣向来启辞中镜、檀二字,有为其祖讼卞击铮之举云,臣虽年稚,未及目睹辛、壬事,而亦尝习闻于臣祖、臣父痛冤之私语,且有当时事实之录传者。噫!檀之丑正戕贤,自是伎俩,而甲戌改纪之后,废枳不复者,殆三十年。辛丑与镜贼,首被天官长贰之除,及其初政,汲用己巳凶孽。虽以乙巳后诸臣之论列檀者见之,其负犯之重,不可诬也。今其供辞,捏合疑乱,谓人可欺,则臣不得不略论实迹,以明镜、檀二字,其来已久,而乃与凶丑之裔,有若对卞者,疲恼极矣。

批曰:“卿是祸家馀生,无怪其痛心于此等事,而先王朝于沈檀,前后昭晰果何如?卿以后生,不有商量,有此喷薄,太欠稳当。其孙之鸣冤,乌可已乎?”沈墣击铮供辞不传。

4月5日

○己未,试禁直文臣。居首校理李泰永赐暖帽。

4月6日

○庚申,亲押宗庙夏享祝。

○召见经筵官宋德相,德相自鄕复来也。德相曰:“前都宪启辞中,镜、檀二字,此是公议,而非都宪之创出,则渠辈鸣冤,极为痛骇。先大王,每以事关圣躬,务为含容,而惩讨之举,安知不有待于后嗣乎?檀之罪犯,应施选夺之典矣。”上曰:“予有斟量者。檀之罪犯,非曰无之,比于镜贼,亦自有间,故如李光佐之流,先朝几皆追施典刑,而独于檀,终始宽贷。况且镜贼罪恶,万古所无,今乃与檀并称,则镜贼之罪,亦岂无反轻之虑乎?”德相又言:“髢䯻事,曾有仰奏,而诸议不一,尚未停当。”上曰:“天下事,先治其本,然后末流之弊可正。近日,侈风渐盛,不特髢䯻一事。若使在朝之臣,皆能克戒侈习,专尚节俭,则髢䯻等事,不期禁而自禁。且既禁髢䯻之后,当用花冠之制,而饰以珠翠,其费殆过于髢䯻。尚尔趑趄者,此也。”

4月7日

○辛酉,上诣宗庙,将亲行夏享也。奉审册宝,省牲器。

4月8日

○壬戌,亲享于宗庙。

○召对。

4月9日

○癸亥,召对。经筵官宋德相启言:“近来经筵讲规,玉堂官俯伏进讲,故声气局促,文义奏达,不能尽意。盖闻臣僚参谒之际,不必以伏地为礼,我朝古规即然。而贞熹王后临朝时,群臣不敢仰视,仍成规例,至于讲筵,尤不必用此规。我朝先正,皆以坐讲为请,今宜讲行。”上曰:“令玉堂知悉。”

4月10日

○甲子,亲鞫李镇厚等。左捕盗大将李柱国、右捕盗大将李昌运,持上变书,求对以启。书略曰:

广州奸恶谷有班名李季通,训链主簿李长潝子也。夜过窗外,闻偶语曰:‘述海妻,孝任女人也,故与无知常汉谋事,事不成而反受祸。述海无罪,而至于灭家。善人尽灭,与奸臣辈治国,何以长久?自古奸雄盛,则可用之人尽死,国亦亡。非但战亡,亦有萧墙之变矣。汝与圣叔,有密议事,未必或误。吾之妹夫,虽是丧人,周密无双,卧龙、凤雏,无过于此。募得之士,皆如飞虎。荆轲虽被禽,此人谁能当之?俟谋臣阿谄之魁首,禁将出家之时,乘夜图之,宫内必扰乱,混错于阙内杂色中,而举事者。吾之妹夫金喆汉、李海白,相议指挥,成事如反掌。举事于举动时尤胜’云云。速得盘查为好。欲知告人,广州梦村具哥中,必有应者。

乃亲鞫于肃章门。李季通,即李长潝之子,元干之字。元干之妹夫,即郑栎也。长潝、元干、栎,次第鞫问,皆不服。命知制教郑志俭制榜文,揭通衢。又命捕厅,紏诇投书者。已而,乐林君埏子镇厚、广州鄕户李惟吉就捕。盖镇厚与李长潝父子,因山讼事,有宿怨,而惟吉,镇厚客也。常欲一逞憾,知长潝素亲述海,乃作藏名书,告急变。惟吉供:“路逢元干,望见述海家舍,盛言述海之无罪冤死,传其言于镇厚,则镇厚凭此上变。”镇厚、惟吉、元干互相对辨。元干无实证。镇厚语屈,而抵赖不输款。寻命推鞫,镇厚、惟吉径毙。元干及镇厚之父埏、弟镇宽酌配。郑益华以育于趾海,为元干所援就鞫,亦配。长潝、栎酌放。禁旅权翊,以密通鞫招于埏,事发逮问刑配。

4月11日

○乙丑,政院启曰:“今者投书之变,足见獍心枭性之感化不得。国势岌嶪,人心汹汹,此无他,元恶大憝,尚逭当律,伏莾馀孽,种种生心而然也。伏乞亟允群情,以杜乱萠。”不允。

○献纳李枰上疏曰:

郑妻龟柱,何等大逆,而尚此容息于覆载之间?亟从群下之请焉。前县监李基正,性本奸猾,行又阴秘,居常往来启禧家中,与述、纉辈,结为死党。凡其一动一静,无不相关。范、格就捕之后,暗使其子,裹足徒步,往护其家,且侦其后。诸逆伏法,依归无所,欲托量贼,以为声势之计,斥卖良浦之家,方营般移之际,量贼继以伏诛,失意伥伥。始乃与其兄基敬,称以学徒,啸聚无赖,日夜绸缪,听闻疑怪。如此不逞之类,以其兄之已施薄勘,仍以置之,则出没鄕谷,缔结匪类,安知无酿祸机之虑乎?南土之人,传说狼藉,莫不危怖,基正亟施极边定配之典。

答曰:“首陈事,当留意。李基正事,依施。”

4月13日

○丁卯,展拜永祐园,行酌献礼。

4月15日

○己巳,日有食之。

○次对。

○召对。

4月17日

○辛未,昼讲。

4月18日

○壬申,时,金吾开鞫。教曰:“刑人、杀人,本欲使民迁善,而又欲以生道杀之也。意苟在于哀矜,则不必拘于无于古之法,而不开。今后鞫囚,无论亲鞫、庭鞫,如遇雨或甚热,则捧供讯推处,草芚造家,俾得缓喘下气,输其辞、尽其情,视朝廷不尚刻厉之政,著为式。”又教曰:“日热如此,亦有已例。诸囚,姑为解枷。”

4月19日

○癸酉,司谏院大司谏金文淳、献纳李枰、正言尹行元、申应渊。启言:“罪人权翊,身在卫列,窃听狱情,暗地漏泄。请严加刑讯定配。”不从。

○承政院启曰:“今日投书之逆,情迹凶谲,辞语阴惨,覆载之所难容,果然罪人斯得,端緖毕露。逆变之如是荐叠,岂由他哉?元恶大憝,尚今修息故也。今日三司之启,又未得请。臣恐后日之忧无穷。伏乞亟赐允许。”不从。

4月20日

○甲戌,大司成吴载绍呈告,特罢其职,中批以李普行代之,饬修举月讲之法。

4月21日

○乙亥,教曰:“鞫厅大臣,请刑议启,批以依启,或加刑书下。则勿论得情、不得情,可生、不可生,必准一次三十度,而推案始乃修启。此虽古例然也。大抵狱体不可不审愼,而况或可以传轻之囚,因其准次,至于物故,则甚非恤刑之意。此后凡议启请刑之囚,若下依启之批,则未得端緖,而不可不准次者外,不必以准次后修启推案为限。委官量宜停刑,捧招以闻。载之本府受教,永久遵行。”

4月22日

○丙子,御春塘台,行文武试射。

○教曰:“宿卫设置,岂得已也?规模尚多未立,体面反复不重,此岂细忧?况以该营行宿卫之事,甚多掣碍。禁卫大将洪国荣,特拜训链大将,前大将具善复,移授禁卫大将。”

4月23日

○丁丑,大司谏金文淳上疏曰:

臣于推鞫罪人镇厚物故事,有万万骇愤者。自古投书之变,未有若今玆之至凶且惨。其设心遣辞,真是妖任逆辉之肠肚,而终始抵赖,以至杖死之境。父子之间,万无不知之理。放逐罪人埏,严鞫得情。应坐支属,并绝岛散配,断不可已。

批曰:“所陈虽有意见,亦有商量者矣。”

4月24日

○戊寅,昼讲。经筵官宋德相启言:“庶类序齿事,臣之愚见,无异于人,而一自先朝处分之后,放恣生心,无所顾忌,或有改主夺嗣者,或有逼嫡争宗者,此实伦常之变怪。今若许其序齿,又未知将至于何境。此不可不念也。”上曰:“卿言亦然。”

○大司谏金文淳启言:“前校检申大年,为人阴邪,处身倾巧,为麟贼切姻,为养贼切友,日夜绸缪,无不干涉,何可独免于党与之治乎?请亟施屏裔之典。”不允。又启言:“𨩌贼,是前古所无之贼。其从兄銗,不当处之辇毂之下。请远配。”从之。

4月25日

○己卯,朝讲。仍行次对。

○领议政金尚喆启言:“平安道观察使金锺秀,以慈母山城,为缓急必守之地,西边水门外稍低处,新筑外城,而兵营属精抄军,移属山城,顺川郡一二坊面,移属慈山,以本府为独镇,专管山城,状请禀处。此不必靳难,而精抄军区处之道,恐似难便。他邑面移划之举,亦难轻议,请寝之。”从之。又启言:“庆尚左道兵马节度使白东俊状启:‘以本营处在沿海,外无险阻,内无柴水,所领军额,远在三四百里外,前后道帅臣,以移营之意,论启不置。故参判南泰良按道时,措备筑城之谷,今至五万馀石。请就庆州、永川等地,审择形便举行。’本道之置兵营于蔚山,一如湖南之置兵营于康津,不于中央之陆地,必置沿海者,岂无所以?今不可轻议。”上曰:“古人置阃之意,必有所见,置之也。”又启言:“一名疏通事,待下纶音,颁之中外。铨曹,则皆即奉行,而外方,则虽鄕任、校任,全不举论云。”请严饬教以朝令之下,慢不举行者,极为骇然。复踵前习,则监司、守令,难免重勘,其严饬。“

○以荫窠十窠,作文窠,疏通文参上积滞之患。从领议政金尚喆言也。

○夕讲。

4月26日

○庚辰,夜,有气如火光。

4月28日

○壬午,玉堂上联札校理郑渊淳、副校理柳孟养、修撰徐有成、赵鼎镇、副修撰李能模、金宇镇。曰:

今番投书之变,振古所无之凶逆也。惟吉之来见镇厚也,以述海非逆之说,烂漫酬酢。镇宽则袖怀凶书,暗地投弃者,与镇厚辈二而一也。若夫元干既出惟吉之招,益华托身趾贼之家。请镇厚、惟吉两贼之支属应坐者,并远配。亟寝镇宽等定配之命,更加严鞫。

批曰:“鞫囚之参酌,非无意也。其中应坐散配事,依施。”

五月

5月1日

○甲申朔,轮对。

○颁陵幸供亿定式于畿邑。春秋陵幸时,畿邑供亿无节,弊及小民,命度支臣刊烦正谬,著为恒式,颁之。

5月2日

○乙酉,司谏李恒祚上疏曰:

贼厚凶书中,不忍闻、不忍言之说,实是万古所无之逆。而径毙之后,狱情之究核,专在于其父埏、其弟镇宽,而常刑未加,舆情益郁。至于惟吉之穷凶叵测,与镇宽一串贯来,而元干以述海非逆之说,烂漫酬酢于惟吉者,尤万万凶惨,而惟吉则未及正刑。元干则遽命远配。揆以狱体,岂有是理?益华,则以逆趾育之人,当初漏网,已极骇惋。到今被捉,情迹既露,则其在严鞫体之道,岂可编配而止哉?臣谓酌处诸贼,更加严鞫,次第正法,断不可已也。

不允。

5月3日

○丙戌,次对。以古阜郡守,依晋州、蔚山例,作荫窠,俾釐邑弊。群山佥使,依法圣镇例,作武臣履历窠,专管漕转。威凤、金城、笠岩三山城粜籴,依军饷例,使守城将照管。领议政金尚喆,以全罗道前观察使郑元始状请,覆奏施行。

○以金熤为黄海道观察使。

○特擢洪检为都摠府副摠管。

5月7日

○庚寅,元嫔洪氏卒。上举哀于熙政堂。百官助哀宣化门外。依辛未例,五日停朝市。第四日成服。百官浅淡服,会哭殡门外。罢散官、馆学儒生,素服哭于外班。五上司进香。发靷、返虞,百官迎送于城外,五上司、六曹堂郞陪从。依《唐开元》及《皇朝妃嫔》例,赠谥曰仁淑,宫曰孝徽,园曰仁明,设三都监。李徽之制表。黄景源制志状。宋德相制志铭,蔡济恭制哀册。徐命善制谥册。时洪国荣,横恣日甚,举朝莫敢拂意。洪氏殡葬之节,礼官悉援僭例。宋德相至以为当有公除,寝不行。

5月12日

○乙未,有气如火光。

5月14日

○丁酉,命每年五月十三日,至二十二日,停视事。二十二日,即庄献世子讳辰也。上每遇是月,斋居孺慕,不御万机。至是始命政院,著为式。

5月16日

○己亥,特擢洪乐春为知中枢府事。

5月23日

○丙午,以李重祜为判义禁府事,兪彦镐为同知经筵事。

5月24日

○丁未,都承旨洪国荣上疏曰:

臣,福薄而位骤,门寒而地隆,人猜、鬼忌之祸,毕竟不于臣,而丁于我仁淑元嫔。圣怀震悼,深以国家大计,为茫然。如臣父母之些少情境,不敢仰烦上听,以惹圣怀,而臣之惨酷、冤呼之私,实非人所可堪。在臣情理,固当即日纳符,扶将病亲,以卒日短之愿。而呜呼!今以后圣上之昔之孤危者,愈复孤危,宿卫一步,即臣生死之所,岂敢以私商量计较于其间哉?然臣之银台长席,今已四春秋矣。院之古事,每日首书都承旨臣某坐,其最多日月者,不过十许朔,则臣之匪据。不间一人,不满一日,直书臣姓名者,凡几日月矣?臣于此变之前,犹未尝不背汗而心悸者,盖以官职有递易,非为一人而设也。及夫此变之后,静以思之,三百年银台设置之后,决无如是之例矣。理有盈敓,事有推迁。若无其盈敓、推迁,则其虑又当如何哉?说者或以为:‘臣非此任,无以管阙内之重务’,臣之宿卫大将,乃圣上仿古创今之制也。其身居近密,与论国事,固自如也。说者又以为:‘臣非药院之任,无承起居之节矣。’今臣不过戚畹一臣,寻常燕觌之道,亦固自如也。至如尝膳之责,有提调臣具允钰,昼夜靡懈,竭诚孜孜。臣于是乎,亦无所事矣。

赐批许递,特授兪彦镐都承旨。

○领议政金尚喆、左议政徐命善上札曰:

伏见知申疏批,有许解之命。宰臣去就,关系不轻。虽曰宿卫之地,无间近密,而责任不同,则曷若以此兼彼之为两得也?知申之任,虽可曲循,至于药院,决不容暂解。臣等谓仍令兼带,不可已也。

批曰:“知申本职有无,似无间于卫护予躬之道。若有一分踈虞之端,则予虽不恤予躬,岂不念宗社,而有此批乎?至于药院之任,于古例有掣碍者。从当与卿等,细商。”

5月25日

○戊申,特拜宋德相吏曹参判。

○以洪乐命为兵曹判书,蔡弘履为司谏院大司谏。

5月29日

○壬子,京畿、关东、岭南、关北、关西、湖西设赈。自正月始设赈,至是毕赈。京畿骊州、利川、竹山、安城、阴竹等邑,摠饥民三万九千三百六十四口,赈谷三千一百六石;江原道宁越、江陵、襄阳、伊川、淮阳、三陟、旌善、杆城、平昌、高城、蔚珍、金城、横城、平康、洪川等邑,摠饥民一万八百四十七口,赈谷六千五百四十八石;庆尚道公赈,尚州、咸昌、奉化、龙宫、延日、长鬐、兴海、宁海、盈德、金山、淸河、英阳、真宝、安东、知礼、礼安、义城、义兴、新宁、军威、比安、丰基、顺兴、荣川、醴泉、善山、大邱、漆谷、梁山、玄风、金海、密阳、昌宁、灵山、庆州、永川、晋州、星州、陕川、丹城、高灵、仁同、居昌、草溪、宜宁、开宁、漆原、昌原、咸安、蔚山、河阳、庆山、慈仁、闻庆、靑松、东莱、镇海、彦阳等邑,左兵营、右兵营、左水营、长水、松罗、金泉、黄山、安奇、昌乐、幽谷等驿、釜山、加德、西平、西生、龟山、赤梁、新门、蛇梁、玉浦、助罗、天城、安骨、浦项、金乌、鸟岭、秃用等镇,晋州、蔚山等牧救急,咸阳、河东、固城、熊川、淸道、巨济、南海、三嘉等邑,沙斤、召村、自如等驿,多大浦、开云、豆毛、包伊、永登、栗浦、加背梁、晴川、荠浦、三千、唐浦、弥助项、平山浦、长水、知世等镇摠饥民七十四万一千五百五十八口、赈谷十三万五千八十七石;咸镜道南关、安边、甲山、三水等邑,摠饥民四万八千十四口,赈谷三千七百二十六石;北关富宁、茂山、稳城、庆源、庆兴等邑,摠饥民三万五千八百三十八口、赈谷三千八百六十九石;平安道阳德、宁远、孟山、铁山等邑,宁州、兔城、神光等镇,摠饥民五千五百二十口,赈谷六千二百七十九石;洪忠道丹阳、忠州、靑山、永同、平泽、淸凤、永春、黄涧、报恩、堤川、淸安、沃川、怀仁、阴城、西原、廷丰、槐山、怀德等邑,栗峰、连源等驿,摠饥民一万二千三十八口,赈谷八千九百三十石。

六月

6月1日

○癸丑朔,次对。黄海道观察使徐有宁状启言:

本道直路五邑立马之役,非但载运公駄,专为缓急运粮,而为编伍检束之方。元军及资保合七百五十名,作为军卒。转饷军官中择五人为哨官,择一人为把摠。临急,则五哨官率其标下,持枪剑护粮駄,把摠居中号令;平时则哨官兼差立马别将,把摠为都别将,申饬搬运,则升平缓急,俱为两全。

领议政金尚喆覆奏言:“此不过就五站将卒中,弛张变通者,不必靳许,而犹从审愼之意。请令新道臣,采取物情,商量事势,使之状闻。”从之。

○以权噵为兵曹判书,林得浩为司谏院大司谏,李重祜为议政府右参赞,具明谦为左捕盗大将。

○教曰:“大抵因定夺罢削人员捧传旨之法,待举条启下,以举条中罪名删节,奉承传,此流来故规也。今日,因大臣所奏,有推考承旨罢职之命,而政院以未启下之举条措语,先为删节,捧传旨入启,此前所未闻之事也。此路一开,后弊难言。近日政院之事,何其顚错之甚也?”命当该承旨,从重推考。

6月5日

○丁巳,以洪国荣为司宪府大司宪,寻递。

6月7日

○己未,以李𡊠为司宪府大司宪。

6月10日

○壬戌,以李溵为领敦宁府事,李徽之为刑曹判书,洪乐春为工曹判书,旋递,以郑好仁代之。

6月12日

○甲子,昼讲。

○大司谏林得浩上疏讨逆,末曰:

凶逆馀孽之配于绝岛者,法意甚重,而臣待罪南邑时,详察楸子一岛之地形,则此岛西通珍岛,东接康津,南距济州,其北即灵岩郡所通之处。商舶、渔船之来往于本岛者,可谓四通五达,而其所管领之责,则专属于灵岩一邑,为守令者,虽欲伺察动静,其威令之所及,只在于北一边。而至于东西南三面,则窥察无策,其为踈虞,孰甚于此哉?此岛依罗州之黑山岛、康津之薪智岛例,设置别将,断不可已也。

批曰:“所陈当留意。末端事,依施。”

6月14日

○丙寅,正言徐郁修上疏曰:

今之逆魁,一则郑妻。而郑妻之为逆,盖其所由来者,渐矣。郑翚良,本以天生妖恶之人,与其侄妇,相为表里,积有酝酿。凡郑妻凶国祸家之计,莫非翚良之所酿成者也,而至今爵秩自如。此岂拔本塞源之道哉?翚良追夺之典,不可少缓也。元仁孙与麟、谦两贼,结为死党,为世所指目久矣,而专藉两贼吹嘘之力,久据铨席,骤入相府,日夜经营,无非为贼谋忠,而贼势之鸱张,未必不由于此辈之助成也。方当贼党锄治之日,舍此人,而谁论哉?元仁孙,亦宜亟施追夺之典也。沈观之,即一市井之类,不文无行,滥穷科第,东趋西附,先龟后麟,凭借国婚,勒夺㕓物,千金之赀,至今不偿。曾叨训郞,偸食公货;及宰东府,专事割剥。且与贼𨩌,为从游之近族,则平日同堂之中,岂无绸缪之事?而亦安敢晏然自在,自同无故者哉?沈观之,亟施屏裔之典,断不可已也。大司寇之职,为任不轻,而惟彼尹东暹,特一庸琐之鄙夫。公以私掩,政由贿成,舆论喧腾,人情骇惋,亟施刊改之典宜矣。

不许。教曰:“不得以一台臣,直勘大臣以某律者,两朝禁令,昭载记注。向者申熤之处分,此意也。况死后追夺,即生前一律。此等重典,一人容易勘断,则朝廷之公议,三司之众论,将废阁不行,良可寒心。此路一开,后弊难防。”仍削郁修职。

○次对。岭南暗行御史黄升源复命。戊戌冬,升源承命按廉,至是还,进书启及别单。命登对禀处。书启论前左道兵马节度使白东俊、前左道水军节度使柳镇恒、密阳府使尹光裕、顺兴前府使洪配浩、梁山郡守任济远、丰基郡守赵思忠、永川郡守金道淳、义城县令徐琢修、庆山县令金相龟、昌宁县监兪汉宁、龙宫县监朴基正、军威县监兪汉炅、高灵县监洪大显、彦阳县监朴长瀗、漆原县监宋兴锡、新宁县监徐迈修、宜宁县监李彦光、玄风前县监金载均、长鬐县监吴泰彦、金泉察访申大尹不治,勘罪有差。别单略曰:

驿路凋弊,莫甚于近日。位土之入于川浦者,许其永免,准数给代,则民无敛价之苦,马无阙额之弊,而驿路庶可苏残。寺奴婢推刷之弊,视他道尤甚,革罢推刷官,实是解悬、拯溺之惠泽,而比摠之法,依前遵行考案,则流亡逐年减缩。便成纸上之鬼录,而收贡,则一依前摠征纳。襁褓之征、邻族之侵,许多弊端,一如前日。比摠之法,不为变通,则救弊之道,实无其路,一番厘正,恐不可已。统营钱还,为沿海邑镇莫大之弊。而密阳三浪仓、南海曲浦仓、熊川统仓,三邑之仓,尤是沿民之一大阱,一并革罢。谷物,依别会谷例,属之各该邑,分散取耗,自该营,从便取用,恐合事宜。安东才山面,属于毓祥宫,春阳、小川二面,属于淸衍郡主房。新旧、陈荒,初不区别,一入税案,终身责征,民不支堪,逃散相续。辛卯年,隐结查报之时,或以挟续而并入,或以加耕而并录,其数至于八百结。一依元结出赋,民不免白征之冤,宜有一番厘正。右兵营各仓债钱敛散,一万二千两零,什二取息零,用于将士支放,事在百年之前,今成鬼簿,害及邻族,晋阳之民,散亡无馀。臣博询变通之策,就本营军饷三色谷中取耗,准给债息之数,补用公钱,各仓放债,并令荡减,晋民可除痼瘼。谷储虚实,宜宁逋欠百馀石,奸吏以马草作石,前县监具膺,有不察之失。金海逋欠二千二百石,前府使李喆运虚留之罪,不可仍置。仁同逋欠一千一百石零,混录于停捧中,前府使权纶之罪,宜有重勘。比安前县监李锡稷,恣行不法,各谷六百石,作钱私用,储置米一百石零,移付官厅,立本私用,吏逋又为五百馀石:如此不法之吏,照法重绳,断不可已。人才,则醴泉前参奉朴孙庆,孝友才学,为左道人士所推,白首深山,固穷读书。知礼幼学李宜朝,其父胤绩行谊,闻于道内。丹城士人柳之远、晋州故进士李光潮、大邱士人朴梦征、安东士人金汉昌、尚州故良人刘有发,事亲有至行。李光湖妻高氏、永川士人安瑞重妻李氏、东莱下吏许梦大妻全氏、尚州士人赵显基子妇郑氏,为夫殉节,郑氏婢米贞,郑氏投水,负尸而死,五孝子、四烈女、一忠婢,俱合旌褒。

备边司覆奏言:“各驿位田,查出庚子量案后,川浦永灾,准给其代事,岭南一道之中,不但御史所论四驿而已。亦不但岭南为然,实是诸道诸驿之通患。朝家尚未得变通者,诚以驿属,既已给复,又结位土,则设有位土之被灾处,代土之不能容易划给。初非朝家之靳惜而然也。况所谓川浦之灾,虽已浦落于此,亦多泥生于彼,岂有一番被灾,永为许免之理哉?今不可以各驿所报之结数,有足凭信。分付道臣,待秋成逐驿摘奸,一一查实,论理状闻后禀处。寺奴婢之弊,当初奴婢道比摠之法,实出于为民之德意。节目中有曰:‘虽此邑不足,彼邑有裕,则使之移此补彼,以充元数者,实欲除穷民偏苦之弊。’而兴海之受弊,既若是孔酷,则前后道臣,何不照捡厘正,使彼一邑之民,独不免襁褓邻族之侵征乎?事之寒心,莫此为甚。前后道臣,从重推考。就道内有裕邑,从便变通后启闻之意,分付道臣。统营钱还防禁及三邑统仓革罢事,钱还之为岭民痼弊,朝家之所洞属,已有防塞之禁令,今无可论。三仓下属之侵掠民间,甚至于加升缩谷之滥征,其所贻害沿民,诚如绣衣之所论。而第念其为沿民除弊之道,莫如严戢吏鄕。今虽革统仓,而属之各该邑,若不能深剔奸窦,则邑仓与统仓为弊,似无异同。而徒革便运之沿仓,勒移道远之邑库,恐反有害无益。三邑仓舍,依前仍置。而所谓加升缩谷等法外征敛之习,各别痛禁。如是申饬之后,若有犯者,照律刑配。不能禁戢之帅臣,亦难免随现论责,以此严饬。谷物之自该营从便取用之请,自本营送船只运来之例,自朝家已有申饬,依此施行。安东才山等三面结事及辛卯查报隐结之弊,请加厘正事,火田一属宫家之后,起废无常,而税钱无加减,诚为山民之巨弊。况宫差来征之时,地方官莫敢谁何,使灾实无所区别。况且挟续之混入,加耕之并录,一属元结之后,虽或陈废,不免白征之冤,不可不及时厘革,以陈一分之民弊。而但虚实多寡,犹难的知。令道臣,别定刚明官,摘奸打量,论理状闻后禀处。右兵营债钱利息荡涤,以饷谷耗准数作钱划给事,本营债弊既如是孔酷,而身为帅臣,不思变通,一向抛置,及今御史之书启,反请饷耗之区划,诚极骇然。帅臣已有朝家处分,而至于债钱,有令庙堂,讲确荡涤之特教,俯轸民隐,德意蔼然。则固当即为奉行。但本钱一万馀两之中,必有可捧者,亦必有指征无处。决不可捧者,初不查实,混同荡涤,实关莫大之后弊。令道臣,分付该帅臣,荡减之当为几许,其代之当给几何,论理状闻后禀处。”礼曹覆奏,旌忠婢米贞闾。先是,升源以醴泉郡守郑东荩、金海府使李喆运、泗川县监金命琏不法状,封库启罢。至是教曰:“岭南大道也。昨年凶歉之馀,特遣绣衣者,必欲细栉民瘼,期有实效也。今览书启,御史之屡朔奔走,良足劳苦,而大抵罢黜守令也,先列罪状于状启,乌在其暗行之意也?若捉踏印文书,则还朝论勘,虽置极律,无所不可,而只凭吏招,径先封库,乃是禁令,又关后弊。其馀守令论断,可见其奉职之一端,而诸守令到任之期,无甚先后。则绣启中,或论或否,抑何事也?况以本道,七十州之幅员,其幽郁之莫能上闻者,膏肓之不得苏革者,果何限,而设弊数三件。不过曰驿路绝站,此朝廷之所知,而方讲矫救之政者也。曰奴婢比摠,此朝廷之所知,而已有筵饬之举者也。曰统营钱还,此朝廷之所知,而又下防塞之命者也。其中安东宫结、晋州债钱,或可谓闻所不闻者耶。至州谷簿查列,亦甚踈漏不谨,反不如备郞摘奸。又况虐民之政,不法之事,专在于无识边将,则今番特命廉察者,盖出格外。十六诸镇,无痕弥缝,良亦骇也。且以封书内条件言之,毋论有无,初不仰覆者,亦何也?闻有别单,登时披见,又何其虚踈之甚也?观此书启,则岭南一道,虽谓之太古淳风,而曰无南顾之忧可也。噫!人才渐不如古,国纲日益坠下。前年,送御史于关西,则奉使失实。今番又如此,此后不遣御史,使民邑不敢轻朝廷之为愈也,可胜寒心。其在朝廷饬励之道,不可以原隰之劳,有所曲恕。庆尚道暗行御史黄升源,罢职。”

○中批,以李奎纬为司谏院大司谏。

6月15日

○丁卯,召见左议政徐命善。命善启言:“若非事关鞫狱,罪著赃污者,则特教外,不可自该府直囚南间,而前庆尚水使柳镇恒处分传教中,无具格囚南间之命,则只以严囚二字,该府具枷囚南间,事系无前,大关后弊。请金吾该堂罢职,该房承旨递差。”从之。

○移配长鬐县远窜罪人卢圣中于大静县。御史黄升源,以圣中在谪中,聚会学徒,接见官隶论罪,大臣请移配也。

○以兪彦镐为司宪府大司宪,洪乐性为议政府左参赞,李徽之为判义禁府事。

6月18日

○庚午,南汉山城补筑告完。广州府尹李明中加资,守御使徐命膺特赐皋比。

○吏曹参判宋德相上疏曰:

臣昨蒙赐对便殿,使得执策谭说于数旬阻讲之际,志愿粗遂,荣感弥切。只缘日晏暑炽,恐劳圣体,犹未敢罄竭悃愊,退伏私次,馀怀耿耿。呜呼!今日之国事,可谓痛哭流涕而不足也。内而国本孤弱,外而凶孽潜伏。不知四百年宗社,税驾于何地。何幸昨夏,慈旨恳恻,命拣贤门,爰得淑女,臣民颙祝,惟在于螽斯之庆,而天理难谌,邦运不幸。今则万事已矣。悠悠宗国之计,思之茫然。凡今之言者,以勉圣学、讲治道,为大本、急务,此诚然矣。臣之愚见,是亦犹属告君之例语。惟我殿下春秋已盛,嗣续渐迟。固知天佑邦家,则百之喜,自有其时,而其所以广求之方,日急于一日。至如某样道理,非在下者所可指陈,而在殿下靡所不极之道,亦不待在下者之言,而必有所商量于圣念矣。向对宿卫将臣,飮泣而言者,先以此事,为第一义矣。伏愿圣明,勿以老迃之言,而忽之也。呜呼!讨逆,乃所以尊君父、杜祸乱也。今之讨逆,又何与古之讨逆异也。妖如郑妻、凶如龟贼,而尚贷一律,偃息于覆载之间。臣之或札或奏,辞已竭矣,复何加叠?而顾今国势、时象,无一可恃,又此丧故,出于梦寐之外,适中凶孽辈幸其不幸之心,良亦悲愤。元气自铄,客邪亦侵,理之灼然也。此臣漆室之忧,绕壁彷徨,无所不到。今之忠于殿下者,想必忧畏之心,有倍于无事之时也。以此言之,讨逆一事,尤岂在第二件中?而殿下之一例涵容,无意锄治,是岂非恩常掩义,公不胜私而然耶?此贼未诛,人心无底定之期,国事无可为之望。此实君臣上下,非可以依旧仍循之时也。伏愿殿下,以臣所奏二条,先为急务,快赐裁处,则邦国滋休,伦彝克明矣。

批曰:“第一条所陈,予有商量于中者,第二条,方思酌处之道矣。”

○黜置郑致达妻于乔桐府。宋德相疏后,时、原任大臣、承旨、三司请对。领议政金尚喆等曰:“伏见郑妻,尚在城外,方思酌处之教,臣等积年抑菀之忱,正有一伸之会,故方此相率求对矣。”上曰:“先大王素所钟爱。不然则予岂不允从乎?”都承旨沈頣之、大司谏李奎纬等,相继力请。教曰:“大臣、三司之请,既如此,非不欲允从。前后批旨、筵教,悉谕予意,特以不忍伤先大王钟爱之意也。是以,虽不置律,儒贤所论又如此,不容仍置城𬮱之外。郑致达妻减死,坡州牧黜置。”诸臣等又曰:“坡州无异城𬮱也。”乃命改以乔桐府。大司宪兪彦镐、大司谏李奎纬、校理郑渊淳启言:“郑妻龟柱贯盈之罪恶,岂可一日偃息于地上,而至于今日?臣等所以相率求对者,盖以此时,与前尤异故也。今于前席之齐吁,不惟不赐允从。毕竟郑妻之处分,止于畿岛之黜置。圣意所在,臣等岂不仰认,而殿下之靳持,私恩也。臣等之争执,公法也。请亟寝郑妻酌处之命,快正王法,以杜祸乱。”批曰:“更当量处。”

6月19日

○辛未,大司谏李奎纬上札曰:

郑妻之千妖万恶,穷凶极恶,乃是宗社之罪人也,先大王之罪人也。大论经年,兪音尚靳,至于今日,世道人心,实有岌嶪者矣。此臣等所以台启筵争,龂龂不知止者也。伏愿深为宗社至计,亟割私恩,还寝出置乔桐府之命,快正王法焉。至于原启未停,虽有发配之命,金吾之不得举行,自是国家旧典。伏闻金吾,径先举行。此虽急于去患之意,而亦关后弊。臣谓金吾该堂谴罢宜也。

批曰:“所请不允。金吾堂上事,尔言是矣。该堂亦岂不知,而奉承乎?然关后弊,依施。”

○重推备局副提调柳戆。备边司覆奏岭南御史黄升源书启。教曰:“观此覆启,则其所回启,不过循例之语。令各该衙门禀处者,皆是稍难之事。如此则何不并与右项事,而请令各衙门禀处乎?所谓庙谟可谓寒心。有司堂上推考,副提调柳戆从重推考。其中覆启诸件,亦皆泛泛悠悠而止。然则一张关文足矣。又安用覆启为哉?至于驿属之稀踈、驿路之凋弊,即一忧虞之端,而庙堂初无皂白之说,但诿该曹者,其可成说乎?又若寺奴婢比摠事,自有变通之道,亦不举论,殊涉草率。岂其马政,属之兵曹。奴婢属之户曹,而庙堂,则不欲替行覆奏之事而然,极可怪讶。此等事,既系民国大政。则划即论理覆启,须无糊涂之叹,亦何伤哉?近来参闻之地,果若视国如家,则必有竭心料事之效。而似此之事,又复闲漫举行,尤极未安。此回启勿施,更为详覆以闻。”

6月22日

○甲戌,以赵时俊为司宪府大司宪,赵㻐为刑曹判书。

○罢领中枢府事郑弘淳职,以不参元嫔进香也。

6月23日

○乙亥,教曰:“任藩寄之责者,随事克副委畀之意可也。况大如岭南之道乎?时监司在任周岁,无甚有别般矫革之政,而适会此时,有此许多令本道苏弊之事矣。予以为政,合明试之方。自备局申饬该监司处,无或玩愒,期于一新。”

6月25日

○丁丑,庆尚右道兵马节度使尹僖东,被拿路病。上闻之,命勿趱程。义禁府以僖东到江外而死启。教曰:“尹僖东之迟滞,意者有病。故昨以救疗押来之意,至于驰驿传教。则身为都事,目击其病重之状。则虽死囚、鞫囚,或状或缓期或手本先报,自有其例。今者都事,初无上闻之事,忽以物故草记,事极骇然。有关后弊。”命当该都事洪留浩拿勘。

6月26日

○戊寅,以赵㻐为艺文馆提学,兪彦镐为吏曹参判。

6月27日

○己卯,大司谏李奎纬等上札曰:

郑妻之剧逆,减死出置之举,大拂于国人皆曰可杀之论。而议者犹以为贤乎已者,诚以姑弭其坐在城外,奸变不测之患也。臣等即招金吾吏,问其行色,随往婢仆之过多,此已可虑。至于防守一节,元无朝家指挥云。伏愿亟命地方官,严加把守,一如金吾重囚之为,以待正法之日,而守臣若或慢忽,断以护逆之律焉。臣等闻今番尹僖东之拿来也,日字多稽,圣上曲轸恤囚之念,如有病故,须尽救疗,勿为趱程之意,至命驰驿分付,则身为押来都事,宜体圣教,而今乃强其不忍,使圣上好生之德,阏而不行,是诚何心?此路一开,有关后弊。臣等谓当该都事,亟施窜配之典宜也。

批曰:“上款事,思欲量处。下款事,当酌勘矣。”

○左议政徐命善上札乞解禁卫都提调,许副。以方带训局都提举,军门无并带之例也。

6月28日

○庚辰,次对。领议政金尚喆等启言:“郑妻之只出置,已是失刑之甚者。况闻赴配之后,豪奴、妖婢,多数随往,而防守不严,出入无禁,乌在其屏逐城𬮱之意乎?请另饬地方官,凡系管束之道,益加严密。”教曰:“既有地方官,防虞之策,在于此矣。”大司谏李奎纬启言:“臣昨以出置罪人郑妻,严加防守事陈札,获奉量处之命,而今日尚无下教。大臣先为陈达,而答教亦无发落,臣实慨然。此岂泛忽而不可忧者乎?”批曰:“既谕大臣矣。”又启言:“年前受教定式,逆贼之不待结案径毙者,勿令孥籍。此虽至仁之圣德,而第如昔之麟亮等元凶、近之贼能辈剧逆者,不在此例,则庶可为区别之道矣。”教以既防之法,不可旋坏也。

○黑山岛定配罪人金龟柱围篱安置。大司谏李奎纬奏曰:“以龟柱而尚不荐棘。近来讨逆,皆如此矣。”上曰:“谏长所奏,果的确之论。原台启许与不许之迟速,唯在处分。而论以王法,不加围篱者,其可成说乎?”仍命仍其配地加棘。

○以赵㻐为同知经筵事,李明中为洪忠道观察使,具㢞为江原道观察使,徐有邻为同知经筵事。

6月29日

○辛巳,以金憙为奎章阁直阁。

正宗文成武烈圣仁庄孝大王实录卷之七

秋七月

7月3日

○乙酉,葬元嫔。赏敦匠诸臣,左参赞洪乐性陞辅国,户曹判书金华镇、礼曹判书郑光汉陞正宪,西春君烨陞嘉德,吏曹参议柳戆陞嘉善,掌令南鹤闻、吏曹佐郞金憙陞通政。

○以李敬懋为左捕盗大将。

7月8日

○庚寅,上以旧甲重回,将行秋谒于宁陵,召见领议政金尚喆、左议政徐命善、守御使徐命膺、京畿观察使郑昌圣,讲行幸事。金尚喆以摠戎使金孝大有病,请许递。从之。又启言:“诸道操链,停废已久,秋事庶有登熟之望,水陆轮操、合操,依定式设行。”从之。守、摠两营,以行幸期近,停操,旋命三南停操。尚喆又启言:“惠厅堂上,以守御厅给代米四百三十石,永不出给事,陈达蒙允,而水原、广州,以防营独免结钱。其后水原尽罢军额,以结钱收送摠厅,以为给代之费。广州留守,亦引此状,请自均厅,收纳其结钱,而以四百三十石,出给本府,以为将士支放之资。今若永罢此米,则支放专阙米,则留置惠厅所捧结钱,准数还报守厅为宜。”从之。

○召见经筵官宋德相。德相启言:“宁陵祝文,用彼国年号未安,只书年月干支宜也,文庙祝式,不必尽如是矣。”上曰:“文庙祝式,则已改之矣。”又启言贱臣,曾以许衡黜享事陈达。许衡,即被发左衽之人,其不可侑配于文庙,义理较然。“上曰:”事系重大,当更问诸儒贤,而决之矣。“

○特授李徽之吏曹判书、李柱国摠戎使。

○以郑尚淳为兵曹判书,金亮行为吏曹参议,权噵为议政府左参赞。

7月9日

○辛卯,御春塘台,行内试射。

7月10日

○壬辰,召对。

7月15日

○丁酉,行都政。吏曹判书李徽之、参判兪彦镐、佐郞尹行修、兵曹判书郑尚淳。黄仁点为冬至兼谢恩正使,洪检为副使,洪明浩为书状官,洪乐性为判义禁府事,蔡济恭为知经筵事,金鲁淳为司谏院大司谏。

7月16日

○戊戌,中批尹塾为同副承旨。

○命行幸供亿,务从省约。

7月17日

○己亥,亲试到记儒生讲、制。讲居首幼学尹擎柱、制居首生员郑存中,直赴殿试。

7月19日

○辛丑,召对。

7月20日

○壬寅,次对。

○以李秉鼎为忠淸道观察使。

7月21日

○癸卯,行皇坛望拜礼于北苑,神宗皇帝忌辰也。

○召对。

7月22日

○甲辰,命禁直文臣应制。右副承旨李秉模再居魁,赏貂帽。

7月24日

○丙午,展拜于景慕宫。

○古阜郡守赵武范,殿最居下,面诋道伯。道伯以闻。教曰:“黜陟之政,既付道臣。道臣贬之、褒之,悉皆畀之,则为守令者,或有居中、居下之人,而辄到营下,诟辱方伯,则其端虽微,足启凌分之渐。向来姜栳之歇处,可谓失之太宽,其在振纲防弊之道,不可只令攸司处之。赵武范,即其所居官定配。”

○以赵㻐为弘文馆提学,黄景源为艺文馆提学。

7月25日

○丁未,大司宪赵时俊等启言:“行幸时驾前后各色差备军,殆二百三十馀名之多,兵曹职时雇立,率多无赖之类,安知无凶逆家族属奴仆、傔从辈,闯启于其间乎?请令趁此动驾前,别择其有根着知来历者,以补行幸时各差备。”批曰:“实有枉疑平民之叹。”不允。

○移配逆竖文圣国子景行于楸子岛。先是,景行配甲山,与保授人李太白,逃还入城,景行移配,太白勘配蔚山府。

7月27日

○己酉,御春塘台,行内试射。

7月28日

○庚戌,召见经筵官宋德相。德相启言:“臣之前札所陈科制,略遵鄕贡古法。田制,略仿井田遗意。请令庙堂之臣,各以意见,商确论列以进。虽庶官、韦布,苟有所怀,各以文字登闻。”从之。又启言:“乐院乐器,音律诖误不叶。令提调金用谦,商确陈闻。有徐常修者,颇解音律,别设一窠填差,使之厘正。”上曰:“事异常格,令该曹禀处。”又启言:“故兵使赵崇文子哲山,与六臣同死,不可泯灭。请旌其旧基。”从之。又启言:“景庙实录,今既厘正。则旧本并存,诚甚不紧。投诸水火为宜。”上曰:“我朝列圣朝实录中,厘正本及旧本,亦有两存之事。至于宋时范祖禹所修之史,章、蔡辈又复变改,其后范冲更厘正,而前后两本,亦为并行,时人谓之朱墨史。以此观之,两本俱存,亦古例也。”德相曰:“实录事,金锺秀以为:‘两存为当。’柳戆以为:‘投诸水火为好。’云,戆以奏文事,要臣一陈。此亦不可不趁即举行。”上曰:“奏文事,曾己详考,则辛丑奏文后,更以此有伸雪陈奏之举。今则不必更举矣。”又启言:“辛、壬义理大明,忠逆已分。而一边之人,无论大小,皆以此作为义理,互相传授。外虽唯唯,而内实包藏。虽于千百代之后,其意必欲一伸,以为反案之计。至如五人辈赠职录后事,亦必冷看,专不举行。以此观之,此辈之心,诚极可痛矣。近日逆贼,则初无言论义理之所执,而直行凶逆之事,此则严其堤防,明其惩讨,则别无可虑。至于辛、壬之逆,皆以耇、辉、镜、梦之心,作为所执之义理,实不无深忧矣。”上曰:“当体念。”又启言:“安东木石居,乃先正金尚宪终老之地也。书院建置,虽有禁令,而此等处,不可无俎豆之享。”上曰:“先朝禁令,有难轻改矣。”又启言:“文正公李縡书院赐额事,儒疏批答,皆以商量为教,尚无处分。盖凡事或有一二日可以商量者,或有二三朔可以商量者,而至于经年阅岁之久,则其为商量,反涉不诚矣。”教以丝纶,宜简不宜烦,故以商量为答也。

7月29日

○辛亥,昼讲。经筵官宋德相启言:“臣闻今日次对,以大臣有病不得设行云。莫知其由,入阙后始闻,两大臣及吏、兵判,皆以臣昨日筵中新旧逆论奏之时,或曰:‘一边人将欲日后反案’云,或曰:‘尚不改心、革面’云,或曰:‘近来政官,全没廉防’云云。以此为撕捱之端,此诚可怪矣。臣于昨筵,只以新旧逆根柢、源委,有所仰奏,而其所指斥,乃耇、辉、镜、梦等诸贼,非指今日廷臣而言也。至于反案、革面等说,初不出于臣口,则大臣有何不安之端乎?至若铨官事,则不过以近日百工之怠慢,有所略及于君德陈勉之际而已,初非有意指的。则今玆传播之言,与臣本意,大相反焉。有此葛藤,臣心不安,当如何?”上曰:“卿于昨日筵中,历论新旧之逆也,有曰:‘今番诸逆,直行凶逆之事,故一番诛灭之后,别无他虑。而至于辛壬之逆,则皆以耇、辉、镜、梦之心,作为渠辈之义理,到今忠逆已定之后,一边彼辈,尚有包藏之心,虽于千百代之后,必欲一伸,以为反案’云云,故予亦意卿于近日,必有不概于世道而然矣。故筵话虽秘,果于昨夕筵中,以此等筵话,不可不使大臣诸臣知之,一依注书所记,使之传领为教矣。闻卿之本意,初不如此云,然则,似由予听莹而然矣。”德相曰:“臣之昨日所奏,果有所指,则今日亦当直陈之。何必反其前说耶?本意实不如此矣。大臣、政官之以此引入,实是料外。至于左相,则臣以慈谅好善,可与有为,昨亦仰达。尤岂有一毫他意乎?自上慰安勉出,则似好矣。诸臣若以此,决其去就,则在臣廉隅,亦不可不与同去就矣。”

○以郑晩淳为司谏院大司谏。

八月

8月1日

○壬子朔,次对。

○吏曹启言:“祭酒宋德相,请别设掌乐院官员一窠,填差徐常修,乐器音律,使之厘正。而此是创有之事,又系官方。变通官职名号,臣曹辞难轻议,不得举行。”寝其奏。常修,即无名庶类,德相拟之虞廷典乐之任。其建白皆类此。

8月2日

○癸丑,副司直金用谦上疏曰:

臣以至庸极陋之荫吏,凡于庶务,无所知识。况于乐律,尤是昧昧,昨冬忽蒙乐院提举除命,臣辞免不得,而凡于乐律,一任乐师辈而已。伏闻,昨日本院二提调宋德相入侍时,以乐律申饬厘正事陈达,有今臣陈所见之教。臣既素昧乐律,则岂有所见之仰陈者乎?昨冬,承宣入侍时,自上下询,臣之晓解乐律与否,故以音律至精至微,无所晓解仰对矣。今此乐律厘正之时,尤不当以臣蒙识者,苟充司乐之重任,乞递臣任,改畀晓解音律之臣,委任责成。

批曰:“知斯知之,不知斯不知,安庸多让为哉。”

8月3日

○甲寅,上将展拜宁陵。是日,次南汉行宫具戎服,乘舆,出仁和门,至仁政殿月台,教曰:“今当远陵行幸,礼当展拜太庙,而既命遣官告由景慕宫,则才亦躬拜,以寓出必告之意。且于先朝,每当陵谒之时,必行展拜于真殿,予小子所常修述也。”仍由万安门,诣璇源殿展拜。还由万安门乘舆,谓兵曹判书郑尚淳、训链大将洪国荣曰:“今者行幸,程路甚远,非比近陵动驾。我国文治是尚,武备不修,故人不习兵,兵不习链,每当行军,虽于一舍之地,少或驱驰,则辄皆喘息靡定,将不为怪,军兵以为常。又况训将,即三军司命;元戎,乃国家重任?昔唐玄宗开元之初,讲武骊山,因军法失仪,置兵部尚书郭元振于法,史至今称之。惟玆之教,与誓师同,训将,其勉之。至于扈驾事务、卫内巡绰,亦是本兵之任,兵判亦勉旃。”宣传官请出信箭。上曰:“此信箭,即受赐之物。予于听政之初,先大王以此锡予,盖宫中流传之物也。自昔每当师行之时,必立此箭于驾前,即专征伐之意也。”上至仁政门外乘马,出兴仁门,至关王庙,上曰:“以宋朝军行必拜之礼,我朝肃祖、英考,亦行展拜。予小子敢不遵行?”仍诣庙行再拜礼。至华阳亭微雨。至广津昼停所晴。命勿禁都民之挟路观光者,至船凔所,兵曹判书郑尚淳启放陞船炮。上御龙舟,先厢将士、龙虎营将士,在龙舟之左曳船之外。后厢将士、京畿营旗鼓,在龙舟之右曳船之外,俱挟龙舟扈驾而渡。尚淳启放行船炮,举起火,大吹打。各营皆应之。御营阵叠放,命御营大将李敬懋记过。上曰:“予于先朝戊子,陪驾诣献陵,渡此津,而伊时,则军器寺官,在挟船,误听号令,非时放炮,命回示该官员于三军。今番又有误放之举,先后事之相符,亦可谓不偶矣。”又教曰:“戊子年行幸时,日气亦如今日。到马场乍雨,到昼停即晴。今亦然。不但军兵免沾湿之患,天气昭朗,亦不甚热,殊可幸也。”领议政金尚喆曰:“乍雨即晴。御路无尘,军兵俱免沾湿,实为欣幸。臣于戊子年,亦以陪班到此。而日气之前后相符,果如圣教。”上曰:“今日此行,寔遵先志,而复渡此江,仰惟昔日,予怀感慕,何以自抑?”上顾谓侍臣曰:“漫山赤子,遍野黄云。年事之幸获登稔,寔由于皇天之眷顾。惟予否德,岂或致此乎?嗣岁之屡登,方切祈祝。至于民人,如堵如墙,可以亿万计。扶老携幼,填咽委满。予于今日,临此地对此民,憧憧一念,思所以无一夫不获之方,而所恃者,亦在于卿等协辅之功也。”尚喆等曰:“殿下以无一夫不获之念,耿耿于中,诚能推是心做实政,无使御船上之念,或忽于处宫中之时,则生民之幸,国家之幸。”上曰:“君犹舟也,民犹水也。予今御舟临民,益切兢惕矣。大抵人心之感,多在于遇物之时,古人所谓触类而长者也。昔我圣祖,作舟水图,命词臣撰其铭、序其事矣。”因命宣馔船上诸臣。玉堂权以纲、尹行元、吴大益、徐有成、赵鼎镇、沈乐洙、尹行修请对,启言:“军中纪律,何等严重?而御营阵中,误为放炮,以致诸营之应炮,事极惊骇。罪关军律,当该大将削职宜矣。”削御营大将李敬懋职,以李柱国代之。至栗木亭,改御甲胄乘马。守御使徐命膺,率中军、各营将,旗鼓迎接。上入南门,入行宫御正堂。守御使参现。上释甲胄,御戎服,命护驾大臣、京畿观察使、各务差使员入侍。上谓诸臣曰:“行幸云者,民幸其车驾之行临也。车驾所临,必有恩泽之及于民者,故民皆以此为幸也。今予驾到此地,彼小民,岂无颙望之情乎?古人所谓行幸之义,实践之,然后无愧于心。卿等各陈便民救弊之策。”领议政金尚喆,请与诸臣。相议仰达。上曰:“今来此地,又临此宫。追感之怀,实不能自抑。曾见古事,粤在丙子,圣祖御此宫,汗军登汗峰,发大炮,炮丸击殿柱。圣祖移御后内殿云。此殿,即其时所御之殿乎?”命膺曰:“然。”上曰:“我国武备,近益踈虞,民不闻桴鼓之响,兵不解坐作之节,一日二日,玩愒以度。若念丙子时事,君臣上下,乌可若是恬嬉乎?日暮途远,圣祖所以发叹于中朝也;闭关绝约,先正所以屡陈于上疏也。我东以蕞尔鲽域,粗知礼义之方,世有中华之称。而今则,人心渐至狃安,大义转益湮晦,北走之皮币,看作常事,不以为耻。思之及此,宁不心寒?汉官威仪,不可复睹,神州腥膻,不可复扫。惟此北苑尺坛,略寓执壤之诚。大明日月,只照一区之邦,庶可以有辞于后世。矧当此年,仰惟孝庙未就之志事,不胜慷慨激昻也。顾今民力凋残,经费匮乏之时,岂必作远道行幸,而逢此己亥之岁,不有宁陵之行,则是岂天理、人情之所可出乎?然列邑供亿之弊,各营撼顿之劳,何尝食息暂忘也。”尚喆等曰:“今日殿下临御此地,乃丙子年经乱之地也。城下之盟,终古耻之。至今人士之经过此地者,莫不指点而伤心,扼腕而兴愤,则况兴感于宸衷,当如何哉?惟我孝宗大王,励薪胆之志,讲复雪之策,将以成仁祖未就之志事,伸天下既绝之大义,不幸大业未半,奄弃臣民。此忠臣烈士所以痛心泣血,而不能已者也。今我殿下,承丕大之基,讲继述之谟。所以继述之者,不出于修明刑政、收拾人才,养军兵而理财用数件事而已。兴师往讨,纵不可轻议,而《春秋》尊攘之义,庶可以不泯于天下万世矣。”上曰:“守御厅五营之制何如?”命膺曰:“左、右营各有别将,即京营将官也。前营广州,后营竹山,中营杨州也。”上曰:“军摠凡为几何?”命膺曰:“一万五千七百十四人。”上曰:“本营军摠几何?”广州府尹宋焕亿曰:“本州所管,为二千八百十四人。”上曰:“本营操链时,左营阵于东将台,右营阵于西将台,前营阵于南将台,中营阵于北将台,后营阵于东将台严城云,然否?”命膺曰:“然。”上曰:“东西南北,皆有将台,而独无中将台之称,何也?城中地形,中凹四高而然乎?”焕亿曰:“中将台之不设,地形之使然。”上问本营习操次数。命膺曰:“每年则五营各一次轮操;三年则五营一番合操矣。”上曰:“私操、正操之法何如?”命膺曰:“假如今日会军,则其翌日私操,第三日正操,第四日昼夜操,第五日犒馈,仍试射放,第六日罢送各兵矣。”上曰:“本营屯田几何?”命膺曰:“屯田之在广州者,六处;在果川者,一处;在龙仁者,三处;在阳智、永平、利川、砥平、原州、洪川、平泽、忠州、金海、昌原、扶安、长兴、海州、定州、稷山、振威、永同、载宁、横城者,各一处;合为二十九处矣。”上曰:“予于丙申御极之初,命罢诸宫房折受,而深知载宁屯田,与宫房相争之弊,故特命还属本厅,诚以军饷体重,不可与宫庄相等故耳。”命膺曰:“臣弟,左相在本厅时,因特教,以此屯复属本厅。伊后则连以教链官、军官中差遣屯监,每年收税以米,而所收殆近千金。其外防堰开洋之费,不在此中。以此观之,本营若无此屯,可谓着手无处,幸蒙特恩,有此还属之举,其为有益于本营,实不赀矣。”上曰:“本州户口几何?曾闻,城内人户,才过千数云,然否?”焕亿曰:“城内民户,为一千馀户。而男则二千馀口;女则二千三百口。”上曰:“摠一府户口为几何?”焕亿曰:“户,一万六百馀;口,四万八千馀。”上曰:“民口杂役,不一其端,有烟户焉,有鸡雉、柴草等名色焉。此等户役能无弊端乎?”命膺曰:“故府尹徐宗宪创立杂役价米之制,凡诸杂物,皆自官贸用。至于动驾、陵役时杂物及使星往来时,柴草进排等役,故府尹南泰温,立策应库应之,而杂物进排,一切革罢。今则,只有城内行宫些少之役矣。”上曰:“本州仓廪几何?”焕亿曰:“七库、十一仓也。”上曰:“曾闻,淸城府院君金锡胄所储饷谷最多。至于京营别备,故判书赵观彬为最云,然否?”命膺曰:“山城军饷谷措置等节,皆是金锡胄所设。而赵观彬,亦多别备矣上曰:”本营岁入之数摠几何,而一年支放外,亦有赢馀乎?“命膺曰:”营财之赢缩,固在得人之如何,而近年以来,每患不敷。内营岁入杂谷外米,不过二千馀石;外营岁入,其数亦然,而岁费之外,馀者无几矣。“上曰:”仁庙甲子筑城时以僧觉性为名者,为八道都摠摄,召募八道僧军赴役,仍命居此城。盖僧军之制,始于此时大备云,卿等亦闻之乎?“命膺曰:”果于此时,创设云矣。“

○承政院启言:“南汉山城四大门,十三衙门留营时,则守御使句管锁钥,今则令兵曹句管。”命依前以守御使句管。

8月4日

○乙卯,上在利川行宫。

○驾至双岭川边,驻跸良久曰:“此丙子年,两南军战亡处也。”至庆安桥上曰:“川广桥长,修治之役,必不些。能无贻弊于民间乎?”至利川境,上见路傍民人,漫山遍野。驻跸谓承旨曰:“挟路观光之民,比诸昨日,尤为众多。此皆近地居民乎?或有遐方之民上来者乎?”命问民人等居住。三南、两西及北关民人,亦多上来。老白首者或遮道俯伏而奏曰:“愿见吾君,而裹足上来,敢请少驻。”上曰:“予自嗣服以后,有何一政一令之泽及民生者,而民之如是不远千里,来瞻羽旄者,益切兢惕处也。”至利川西岘,有一老氓,奉西瓜一盘于路边,欲献御,而为卫卒所遮,不得入。上谓侍臣曰:“古所谓献芹者此耶?民情虽可见,而许捧则有弊。既捧之后,岂无施惠之举?昔唐宗播迁之时,民有献果者,受而食之,使之拜官,其时陆贽岂不切谏乎?籍令此辈,真出献芹之诚,足启侥幸之端也。”乃诣利川行宫,京畿暗行御史金勉柱复命。问沿路闻见,勉柱曰:“行幸程路虽远、日字虽久,至于恤民蠲役之道,朝家无不施惠,列邑守宰,不敢恣行,非法无知小民,亦皆知之。进排事役等节,幸无大假为弊之事矣。”上曰:“列邑中,谁为不治,谁为善治?勉柱曰:”杨州牧使严璹、骊州牧使朴师仑、杨根县监金载华、果川县监李义和,凡诸举行,多贻民弊,阴竹县监李普瞻,治最一道。“命普瞻锡马,四邑守令罢拿。

8月5日

○丙辰,展谒宁陵、英陵次骊州。先诣宁陵展拜,行酌献礼如仪。上谓诸臣曰:“己亥重回,来拜此陵,感慕之忱,不能自已矣。”次诣英陵展拜,行酌献礼如初。上谓侍臣曰:“我国礼乐文物,莫非英庙制度。而宏规懿法,至今遵守,岂不盛哉?英庙、孝庙盛德大业,岂敢形容说道,而到今继述之方,即予小子之责也。予于今日,展拜两陵,追慕之中,益切兢惕之心矣。”仍令两陵陵官以下施赏。至骊州行宫,御淸心楼,谓诸臣曰:“今日展拜两陵,不胜感怆。而隔江西望,仙寝松柏,郁然入瞻。予每诵宋先正诗,坐久月沈陵柏暗,不知何处跪陈辞之句,未尝不击节悲慨。又于今日,适登此楼,望仙陵于咫尺,览先正之遗题,予怀一倍矣。邑志以为:‘本州以府陞牧云。盖睿宗朝迁奉英陵之后,有是陞号耳。”左承旨郑民始曰:“成化六年己丑,移奉矣。”上曰:“淸心楼扁额,谁之书也?”右承旨李义翊曰:“宋先正所书也。”上曰:“西北间林郁之间,隐映入望者,是所谓报恩寺,而俗称甓寺者乎?”有防曰:“然。”上曰:“尝见《舆地胜览》,骊江东岸凤尾山上,古神勒寺有甓浮图云,以此而有甓寺之称耶?有防曰:”寺之东江岸绝壁上,果有小塔,而以甓筑之,甓寺之称,必由于是矣。盖于英陵迁奉时,此为巨刹,而仍赐报恩之额云矣。“上曰:”英陵碑铭,是郑麟趾所制乎?“有防曰:”然。“上曰:”此江通何江?“有防曰:”与京江相通。故沿江溯流而北行,则不过一宿,而达京城,江之南流,则与忠州相通,即所谓上游也。“上曰:”本州,多有簪缨世族。故栉比繁华,无异京洛,村闾之富盛,人物之鲜明,恰似阛阓中所见。足可谓通都大邑矣。“有防曰:”此是上流,土又膏沃,故京洛仕宦之人,多置庄获于此,沿江上下,亦有楼台之可观矣。“命吏曹参判兪彦镐,谕吏曹参议金亮行,使之偕入,有防曰:”亮行以官职未递,辞。“上曰:”若是相持,尚未一面,殊非诚信底道。无宁姑解见职,以开登筵之路。“命递铨职。初更,更御淸心楼,命宣传官,放信炮,点各营旗。又命京畿观察使郑昌圣,整待大小船。有顷,各营大将,率旗鼓及马步军兵,阵于岸上,昌圣与牧使朴师仑,整船数百艘,楼前举起火,各营船一齐应之,奏鼓乐。本州老少男女,环江观者,以万数。

8月6日

○丁巳,上御骊州行宫,命领议政金尚喆、左议政徐命善、户曹参判宋德相、行副司直金亮行入侍,谓亮行曰:“予之一欲见卿之心,不翅如渴思飮,而前此敦召,亦云屡矣。诚意浅薄,莫回遐心,今始相见,予心欣喜。当初铨任之除拜,意有所在,而缘卿苦辞,亦未免许解,以便卿心,以开进路,而歉叹则深矣。”亮行曰:“臣本少孤失学,才识鲁莾,而滥厕抄选之列,私心愧恧,若无所容。殿下御极以后,连下敦召,辞旨恳眷。臣惶恧感激,不敢一向违傲,敢以调病登程之意,前此仰达,而素患宿痾,近又添发,尚此缩伏,不胜惶悚。今幸于辇路之傍,祗瞻羽旄之盛,而职名未解,进身无路,屡犯违傲,只俟罪何,伏蒙曲谅之恩,至下特递之音,感激恩遇,匍匐登对,昵侍行宫,亲承德音。自此以后,虽即退填沟壑,庶无馀憾矣。”上曰:“卿以山林宿德,负山斗之望,而丘园之束帛徒勤,空谷之蒲轮莫回,此皆予诚浅礼薄,不能感孚之致。今于谒陵之行,路过式闾之地,庶冀因此而相逢。何幸不我遐弃,幡然登对,企待之馀,实不胜慰倒也。今既相面,可以继此,频频得见,而驾还之时,因与偕行,是予所望也。”亮行曰:“臣贱疾沈绵,实无自力之望,而恩教至此,谨当随后入城矣。”上曰:“行宫霎见,虽未从容,渴望之馀,幸得相面。嘉言、盛诲,可以得闻乎?”亮行曰:“岁回己亥,礼展仙陵。伏想圣念,尤切怆感。伏惟孝宗大王痛伦常之坠地,秉春秋之大义,奋发志虑,将欲一伸于天下万世,而臣民无禄,仙驭遽宾。东土遗民,尚泣日暮途远之教,其所继述志事之责,岂不在于我殿下乎?上曰:”儒贤年几何,而须发尽白乎?“亮行曰:”年今六十五,而发则尽白矣。“上曰:”坐,予欲见面也。“亮行曰:”臣亦愿瞻天颜矣。“上许之。亮行平立,有顷,又俯伏曰:”臣今日得瞻天颜,虽明日死,实无恨矣。“上谓承旨曰:”昨于路傍,见儒生疏,以先正院宇建立事,为请矣。此邑,乃孝庙陵寝之地,又先正杖屦之所,则建俎豆之享,略寓一体祭祀同之义。于情于礼,似无不可,而院宇叠设,既有先朝禁令。予于嗣服后,凡诸建院之请,亦未尝允许。至于此地,则予欲拔例许施矣。“命入儒疏。京畿儒生郑云纪等上疏曰:

以我孝宗大王之圣,将以伸大义于天下,而所与密勿谟猷者,实先正臣宋时烈一人,则虽其中途宾天,事功未究,而风声所树,式至于今。苟千载之下,读宁陵之志,而不流涕呑声者,臣知非忠臣、志士也。况玆黄骊一域,幸而为陵寝所在。故习闻先正,于孝庙弓剑既藏之后,往来此鄕,瞻望象设,以寓羹墙之慕,而时于陵岗相望处,露坐终夜,泣涕如雨。故老往往有指其遗躅,而咨嗟者。其时又有志感之作。有曰:‘夜久月沈陵柏暗,不知何处跪陈辞。’诗意恻怛慷慨,有足以泣鬼神。一方人士,传诵说道,愈久而不衰。是以,前辈之至是邦者,皆言此地不可无先正俎豆之享。顾因建祠有朝禁,趑趄未敢。向在辛亥年间,文敬公臣郑澔、文忠公臣闵镇远、文正公臣李縡、故大司宪臣闵遇洙,相与倡议多士,营立数间屋子,以为栖神之所,而名以影堂。盖欲草略之制,无违于朝令,无歉于人心,而工役才完,混入于辛酉毁撤之际。自此,臣等虽欲以寒藻冽泉,一荐其微诚,而其路末由矣。臣等伏闻,圣上之于先正,感之也深,尊之也至,淸庙之配,华阳之祀,礼旷今古,不但古所谓恨不同时而已。况今臣等陈之于驻跸之辰,圣上许之于谒陵之后,事若不偶,玆敢相率叫阍。伏愿圣明,亟令有司,许臣等所请重建数楹于当日毁撤之址,春秋以享先正文正公臣宋时烈,俾我旷千百岁君臣之美迹,表揭来后。

批曰:”祗谒陵寝,馀怀憧憧。尔等之请,特为许施。“上曰:”今玆陵幸,虽出于情礼之不容已,而劳民兴役,实为矜闷。父老民人,欲为召见,而略以文字,谕予至意。“命右副承旨李秉模,谕广州、利川、骊州士民父老纶音。若曰:

予寡人,为尔等父母,德不足以绥尔黎庶,恩不足以惠尔黎庶。频年水旱,俾尔等不免饥荒之忧。矧玆畿甸,土瘠而民贫,赋繁而役殷,念尔等困苦愁恼之状,予寡人锦玉靡安。幸今天心垂佑,穑事告登,园陵祗谒,原隰省敛,睹黄云之遍野,喜苍生之安堵,见尔等欣欣相告之色,予亦为之嘉悦。噫!式遵祖宗朝故事,爰有此行,而凡为下民之弊者,命诸邑一并蠲除之。至若辇路所过之处,不可无别般施惠之道,聚三邑之人。设科而取之,小民则今年三邑秋赋,特令减之,凡三邑士庶年七十以上,赐食物;年八十以上,再经幸行者,各赐一资;曾经卿宰年七十以上在近邑者,亦赐食物,以表君民相悦之意。呜呼!予寡人虽居九重,每念民间疾苦,或有颁恩布泽之政,而为长吏者,多不能宣布德意,使实惠下究,时一思之,若恫在己。今见尔等,扶老携幼,纷集争迎,而予为尔等,不能尽父母之责,对尔等,予心实多惭愧。尔等颁思祖宗朝旧泽,且念予视尔等,如赤子之意,各修尔业,各安尔生,母负予寡人至意。噫!行驾殆二百里,驻跸乃八九日,凡所以优恤慰劳于三邑之人者,特异于常格而然也。

上又召见斥和死节人子孙洪秉纉、金履裕等九人于行宫,还至利川行宫,命京畿监司郑昌圣、利川县监李端会,率民人进前。命承旨徐有防谕之曰:”远路动驾,多日驻跸,列邑民人,自多劳役之事,予心矜闷实不能须臾忘也。既以储置米会减,又命秋大同蠲减,以为一分救济之策,而此外亦岂无疾苦愁冤之端乎?予寡人为尔等父母,夙宵一念,常恐不能尽子育之道,未免有捐瘠之患,故耿耿在中,锦玉靡安。今于辇路之过,见尔等扶老携幼,纷集道傍,有若赤子之就慈母,予于是,益不胜歉愧于心矣。今者特召尔等,使进于前,欲问其弊瘼,尔等其皆陈达。“仍命有防读谕纶音。民人等曰:”臣等伏蒙国恩,近岁以来,时和年丰,乐生安业,实无穷厄顚连之患。且于今番凡干事役,并皆除免,无一困苦之端,臣等只有昼夜感祝而已。如有弊瘼,则父母之前,岂有所讳而不为陈达乎?“昌圣曰:”邑弊之中,最甚者莫如无续田邑。盖原田等第一定之后,虽逢灾年,元无许免之规。故不免白征之弊。至于降续,则随其起陈之实得,有盈缩之道。而利川等野邑,则皆是原田,而初不降续,故白征之弊,比他邑尤多。若令查陈,则原田之久废者,自当应免,而但今经用匮乏,实摠减缩,故户曹每以新起充数,然后方许永免。查陈一事,虽有朝令,而亦难举行。臣意,各邑详考田案,原田中终不可起垦之土。使该守令,亲执行查,从实降续,似为实惠之大政矣。“命庙堂禀处。上曰:”行宫庭边,有莲亭,此所谓爱莲亭乎?“昌圣曰:”爱莲之称,其来已久,传自国初,又载《舆地胜览》,至今有任元浚所制之记文矣。“上曰:”爱莲之义,取周濂溪爱莲说乎?此亭之建,始于何时?“昌圣曰:”问于邑中故老,则故邑倅李世珤始建此亭,而故相臣申叔舟,以爱莲为扁云矣。“上曰:”《风月亭集》中,有凿得新塘又种莲,风流可爱主人贤者,谓此亭耶?“昌圣曰:”然。“上曰:”此距杨根为几许里?“昌圣曰:”不过数十里之地也。“上曰:”今番辇路,观光民人之多,可谓初见。彼林林葱葱者,皆予赤子也。何以则使无一夫不获之叹乎?一有不获,是何异于推而纳诸沟中也?“上又曰:”先朝庚戌行幸时,故相闵镇远,以骊州淸心楼,为宿所仰请。盖以一日之内,展拜两陵,还到利川,则百馀里往来,必至侵夜故耳。其时诸臣,亦多为言,以未及修理不果。肃庙戊辰,亦以利川为宿所,故鸡鸣后,始到行宫。今行则盖虑此弊,不得不经夜于骊州矣。“

8月7日

○戊午,上自利川乘驾轿,昼停于庆安驿。至南汉山城左翼门,改御甲胄。守御使迎接如初。上仍诣地水堂,命大臣、守御使入侍。教曰:“此堂四面,环以池水,诸军可以解渴。此堂何年所建乎?”命膺曰:“显庙壬子间,故府尹李世华所建矣。”上曰:“地水之名,取地水师丈人吉之义乎?”命膺曰:“然。”上诣客舍,问扁额。命膺对曰:“人和馆也。故牧使柳琳始建。而馆名,则故牧使李泰渊所揭也。至链兵馆,守御使以下参现。京畿监司、广州府尹,率本州父老民人等,承命而进。使承旨李秉模,读谕纶音,又使秉模谕之曰:”予寡人为尔等父母,而惠泽不足以下究,使尔等,常不免饥寒困苦之患。九重虽曰深邃,每念尔等流离顚连之状,何但锦玉靡安?今者远陵动驾,式遵先朝故事,少伸情礼。而辇路所过,见尔等扶携填咽,弥亘道路,举有欣欣之色,予心亦喜。行幸时凡诸事役,虽皆除免,至于储置米会减,秋大同免税。此何足为尔等一分息肩之惠乎?山城民人劳苦,比他尤甚。凡为尔等愁苦之端者,其须悉陈于前。予当使庙堂、守土之臣,讲究矫革之道也。“

○窜绫城尉具敏和于金堤郡。驾至利川草岘,信箭宣传官马疲,欲易乘,为具敏和奴所驱,信箭折,校理权以纲启请敏和窜配。从之。

○御行宫,上谓守御使徐命膺曰:“此地形胜,可谓天险,而只缘武备之不修,一遇烟尘之警,收拾不得,岂地利之不足欤?此城,乃完丰府院君李曙所筑乎?”命膺曰:“仁庙甲子始筑,丙寅毕役矣。”上曰:“周回畿许步?”命膺曰:“城内则六千二百九十七步,外则七千二百九十五步。”上曰:“故相臣闵应洙为守御使时,重修此城,而撤去石甓,始为盖瓦云,然否?”命膺曰:“闵应洙始城役,寻见递。赵观彬代之,始讫工,而贱臣之承命修改也,撤瓦覆甓矣。”上曰:“四门扁额,皆卿所书乎?”命膺曰:“然。”上曰:“汗峰城筑,在何时?”命膺曰:“肃庙癸丑,守御使吴始复,始筑;乙酉,闵镇厚为守御使时,毁撤;先朝己未,赵显命改筑矣。”上曰:“丙子,虏人登此峰,放大炮乎?”命膺曰:“其时炮丸,至击行宫殿柱矣。”上曰:“若登此峰,则俯瞰城中云。此处筑城,以防敌人之先据,诚不可已矣。南将台,乃山城之主峰,而其为要害,甚于汗峰。故判书闵镇厚建白筑城矣,中间废弃。至先朝壬申,留守李箕镇,又为筵白,仍筑两墩台。今则无城,而只有墩台乎?”命膺曰:“城则已为中废,只有墩台,而一墩可容百人。此若专力固守,则于山城,为掎角之势矣。”上曰:“丙子,庙堂议论,欲以一枝兵,遮绝此路而未果。仍为敌人所据,以至内外断绝矣。”命膺曰:“其时,若以兵守,则两南声援,可以相通,而竟为敌有,故城中城外消息久阻。至于无可奈何之境,有识至今叹惜矣。”上曰:“温祚王故城基址尚在乎?”命膺曰:“高峰峻岭之上,尚有石筑馀痕矣。”上曰:“古人云,地利不如人和。虽有此天堑之城,苟无人和,则何以保守乎?兵、食两事,皆不可偏废。而有食然后兵可聚,而城可守矣。以丙子时事言之,李曙预储一万馀石,仅支四十日之粮,而毕竟城池之不守,亦由粮饷之不继。目今阴雨之备,非但操练军兵而已,蓄粮储谷之道,亦不可不另加留意。见今军饷之留库几何?”命膺曰:“军饷粜籴米,为二万五千石,各谷为三万石,合为五万七千石零,而今皆折米,不过为四万四千石零。其中一万五千石,分给民间。目今留库者,只有二万九千石零矣。”上曰:“本营岁入之钱几何?”命膺曰:“储胥所本钱,为一万六千馀两,而先朝辛巳年间,因将臣筵达,除息贷下于内、外厅,京营别备钱,为二千七百馀两。而其外各项所捧,为七千馀两。一年经费之馀者,不过为数千两矣。”上曰:“曾闻,东门外田土,旧属司饔院柴场,孝庙朝守御使李时昉启请免税,属之城内民户,使之耕种云,今尚然乎?”府尹宋焕亿曰:“先朝戊午,府尹沈圣希更为收税,至岁末,以米一斗,分给于城内民人矣。”上曰:“军饷所储几仓?”命膺曰:“合为八仓。而此外亦有稤仓、僧仓、松坡仓三处矣。”上曰:“所谓稤仓、僧仓,亦有所储之谷,而其数几何?”命膺曰:“掠仓设立之意,盖如户曹、赈恤厅、常平厅之例。凡诸祭享之需、赈恤之资、夫刷之价,皆出于此,而杂谷,合为四千馀石。僧仓则故守御使李世白,以空名帖,经纪谷物,年年粜籴取耗。其后筑仓储之,亦属军饷,而杂谷,亦不下二千馀石矣。”上曰:“十室之邑,亦有忠信。至于此州,通计境内户口,则可谓万户之邑。地灵、人杰,本无古今之殊,亦岂无人才乎?以丙子时言之,徐欣男不过私奴,而当虏兵围三匝之日,单身抽出,能得传命于三南诸道;孟元宾,特一闲散,而圣祖行幸之时,请献其马,得以无事入城;丽朝之金方庆、赵狷,皆出于此地,广州一府,足可谓人才之府库。近亦有异行奇才之名于鄕党者乎?”命膺曰:“臣见本州邑志,丙子前有鲁恊者,逢一异人于此地,能逆睹丙子之乱云。以此观之,世所不知之中,岂无卓异之才乎?”上曰:“其时,升平府院君金瑬、军官朴震龟,尝进一木龟于瑬曰:‘用此则可当一面’云,而瑬以为迃怪,却之。盖震龟以此自况,而时人不知,未得收用于丙子,岂不可惜乎?”命膺曰:“臣亦闻此言。盖亦异人也。”上曰:“南汉本名日长山,而国朝中叶以后,始称淸凉山,人以为,淸兵来侵之征云。此言果有之乎?”命膺曰:“此是故老相传之言也。”

8月8日

○己未,上在南汉,御链兵馆,试文武士,文取闵台爀等三人,武取李尚渊等十五人。进士尹永仪,以无籍赴举,唱名后玉堂请拔去,台谏请依法重绳,并允之。仍行文武科放榜。闵台爀科前资穷,升通政。上谓守御使徐命膺曰:“南汉一城,国家之缓急所恃也。保釐之策,专在该营,而至于僧军之团束,亦我祖宗朝创设之法,而为保釐中一事也。僧军坐作之法,亦不可不试阅,使僧将,率管下军伍,摆列于馆前。”僧军等列成方阵、圆阵如法。上曰:“不链之兵,犹知节制,可尚也。”命承旨,谕僧将曰:“尔能解行阵之法,良用嘉尚。军法诸书,亦能通晓乎?”僧将奏曰:“兵书,无所学,而方、圆阵列成之法,有僧军古规,故粗能知方矣。”上曰:“僧军之设,盖自仁庙朝甲子筑城时,而其时得异僧觉性者,命为八道都摠摄,专任城役仍令召募僧军,使之圆束为伍,分住各刹。而近年以来,既不动操链,又不恤劳役,渐多离散云,然否?”命膺曰:“渠辈无他聊赖之资,只应公私之役。以此为苦,渐皆逃散,至于难支之境矣。”上曰:“团结为兵,不但缓急之助,均吾赤子,则既知其流离难保之弊,而不思所以救济之道乎?卿其思矫弊之策。”设埋火。上曰:“此乃袁崇焕试于宁远之红夷炮遗制矣。丙子,未学此法,不得用,良可叹咄。”命膺曰:“其时若用此法,则敌兵何敢近城下乎?”上曰:“古则山城别破阵,皆习此技,而近闻只有二人通练云。此亦,不能劝奖之致也。”

8月9日

○庚申,上在南汉御西将台,行城操,命时、原任大臣、守御使入侍。上曰:“先大王庚戌行幸时,历临此台。今日予又来此,山川依旧,触物兴怀,予心益切怆慕。丙子,贼兵乘夜负板登城,我军觉之,灌以汤水,无不摩烂而退云。此地即其处乎?”领议政金尚喆曰:“然。”其时仁祖大王,梦见温祚王,来告贼兵登城。圣祖惊觉,即命侦之,果如其言,令将士击却,斩获甚众,还都日,特命建温祚庙,春秋享祀,事甚灵异矣。殿下既临此地,仰惟昔日,圣心之感慕,当复如何?第念人君之孝,异于匹庶。此武王所以善继善述,而为天下达孝也。必以圣祖之盛德、至善,为法于今日,而恩尽继述之道焉。“上曰:”惟我肃祖、英考追孝庙之志事,慨中华之陆沈,凡所继述之道,靡不用极。此可谓后嗣之法。予以否德,岂敢望万一仿佛于圣祖盛德,而惟其区区自勉之心,每以追述先志,不坠令德为望,而其所善继之策,只在于以实心行实政。然后予之今日之心,庶免为文具之归。卿等亦须体予此心,以尽协赞之道。“城操礼毕,乘舆出西将台,至西城驻跸,周览城内外。上曰:”天柱峰下楼阁之隐现于林木间者,此是天柱寺乎?“承旨徐有防曰:”然。“上指城外山谷曰:”此处,虽稍低,而四面冈麓崭截,可谓此城之要害也。“至南城,指梨岘,教曰:”丙子,金荩国、郑蕴诸人,请以四百兵,先据此地,以通三南声息,而因体府之不从,竟为敌人所夺,以至内外阻绝之竟,良可叹惋。梨岘之左稍南而近于山城,上有墩台者,此是南格台乎?“有防曰:”此是南格台而登此台,则俯瞰城中,东至武甲山,双岭以内山谷迂回处,皆可坐见云矣。“上曰:”故判书李箕镇修筑南格台,长养树木于梨岘云,然否?“有防曰:”然。“至南门楼,驻跸,谓侍臣曰:”凡人之过此地者,亦莫不愤惋慷慨,况予心乎?今登此楼,俯临南来之大路,想像丙子,历历如在限中。其时,金瑬辈,请移跸江都,圣祖夜出此门,冰滑路险,至舍马而步,玉体不宁,未免回驾入城。今见此地,不胜于邑。从古播迁之苦,何代无之,而岂有如丙子之苍黄罔措乎?今虽升平日久,域内安谧,而其在安不忘危之道,君臣上下,所当惕然兴感,互相警勉处也。其时诸将,各守四门,而南门则具宏守之,或出兵接战,多有斩获矣。“有防曰:”至今城下谿谷之间,或得铁丸、箭镞云矣。“至北城,驻跸连珠峰上,教曰:”此城外山坂之险峻,涧谷之迂回,比南城外尤甚。此是,胡兵埋伏处乎?“有防曰:”然。“上曰:”金瑬督战于此城,为贼所暪,轻先出兵,全军败没矣。“有防曰:”伊时,御营军三百人,一齐下城,争先赴贼之际,左右伏兵齐起,为其所歼。又缘主将撙节火药,请药之声,震撼山谷云矣。“上曰:”观于古人文字,凡过古战场者,辄不禁悲昔吊古之意。况予亲临此地,有若忠魂毅魄,尚留于山谷之间,心甚恻然。予于此,又有所感焉。一见战场,尚不觉恻伤,则穷村深鄕蔀屋,残忍困苦之状,奚但如临此地,想古事乎?丙子淸兵,皆屯于此处乎?“有防曰:”胡兵充斥城外,四面至无片土之空闲处,而至于北门之外,则贼兵尤聚,峻麓深坑,无非营垒故址云矣。“上曰:”此处地名云何?“有防曰:”城门之外,大路之左,金岩洞右,马跟洞矣。“上曰:”本州故邑基址在何处?“有防曰:”山北稍广处矣。“上曰:”何处,是黔丹山?“有防曰:”直北而望,有山逶迤,而壁立者,黔丹山也。“上曰:”原州营将权正吉,率勤王兵至此,而为贼所遏,不得前进,举烽相应。城中人望见,知有援兵,莫不耸喜云矣。城东崒然而高出者,此是汗峰乎?“有防曰:”然。“上曰:”国淸寺之号,乃僧觉性所名,而先知之云。信否?“有防曰:”甲子筑城时,觉性首创二寺,名以国淸、汉兴。时人莫知其义,丙子后始悟。汉与汗同音,而金国是年改号为淸。仁祖大王异之,赐赉觉性甚厚云矣。“上曰:”地名之相符,何必尽归谶纬之说。而自后人观之,则事不偶然矣。“至北门楼,宣馔诸臣,教曰:”此城形便,今始周览。城在众峰之巓,左右山谷,崎岖峻急,可谓天险之地也。实为缓急可恃,而初不得一与敌人决战,终未免城下之辱。盖地利之不足恃,有如是矣。然《易》称,王公设险以守国。若使地利人和,俱得其宜,则何患乎淸兵乎?“御枕戈亭,谓守御使徐命膺曰:”完丰府院君李曙筑城时,得此亭于榛莽茂没之中云,然否?“命膺曰:”事载本州邑志,而此是温祚故城,故人以为温祚王所建矣。“上曰:”尝闻,皇明副摠管程龙,画兰数丛,又画龙于璧上。天欲雨,则云风常出其间,或祷雨有应云。至今有旧迹之可见者乎?“命膺曰:”以郑斗卿《画兰歌》观之,可知程使之画壁,而年久壁颓,笔迹无征矣。“还御链兵錧谓大臣曰:”今者动驾,寔遵列圣朝攸行之例。程路近百馀里,日字为七八日,百官、军兵之驱驰劳苦,实为矜虑。至于三邑民人,其所悯念,尤非寻常。且颙望之馀,若无实惠,则何以慰民情,而安予心乎?列圣朝行幸,皆有特恩,予亦仰遵德意,今秋大同,并命蠲减,以为一分救济之道。山城之民,尤不可无别般施惠之政。卿等既已登筵,凡所矫弊釐瘼之道,相与讲究禀定也。明将回銮,予心恋恋不能忘矣。“命膺曰:”山城民人之弊,莫如保恤库债钱事也。当初给债,虽出于取息补用之计,而今则行之已久,本钱已尽,利息犹存,至于征邻、征族,阖境骚扰。自将校、胥吏,下至军卒、平民,而无一人得免于此弊者矣。“上曰:”当一并荡涤,以纾其倒悬之急。“左议政徐命善曰:”恤民之圣意,孰不钦仰,而此若全数荡涤,则经用之见缩,可闷也。“上曰:”肃庙尝下教曰:‘苟利于民,虽肌肤何惜。’先大王,每以此教,称道于丝编之间。予小子在傍承闻,至今庄诵,自予嗣服,仰体二圣之德意,凡于便民利民之事,奚但肌肤不惜乎?国用之见缩,不足顾恤也。“仍教曰:”驾临本府,先问民瘼,所谓保恤库取利钱,为最锢弊云。宜施苏革之政,俾有息肩之道。前后城内民人债钱荡涤,文券烧火。“仍谓命膺曰:”此既荡涤,则支放之需,不可无推移给代之道。“命膺曰:”保恤库债钱四千两之特教荡涤,诚是城民生死肉骨之恩也。惟是留营支放四百两,不可无区处之道。以臣所请,得广州结钱一千四百两,划送保恤库,以充支放等需用,或有用馀贮留该库,以备不虞之费。“从之。命膺曰:”日昨筵中,俯轸行幸操链时,臣营责应之浩繁,划给关西小米二千石,而昨年,海西添饷小米,以价贱不能卖,臣与道臣,往复相议,仍留黄、凤两邑,以守厅谷,使之粜籴矣。今番责应钱谷,一皆取用于臣厅管饷钱谷,无他称贷之事。若又卖彼偿此,则转换之际,自多弊端。今番费入,直为据实会减于管饷钱谷,而城之十五年不行,辄因费入之难办,今此关西小米二千石,一依海西小米例,仍留该邑粜籴,以三千石耗三百石,请逐年作钱,储蓄于留营,以为城操后试射放、犒赏之费。“从之。命膺曰:”山城古有所捧釜鼎,钱二百八十两,间年贸炭、留盐,或埋或燔,而皆内外营校吏辈经纪,故所谓炭盐,有名无实。自今付之留营别将,炭则依前埋置;盐则依江华、黄州例,作盐山,庶有实效。“从之。命府尹宋焕亿率父老而进,命承旨慰谕之。

○致祭温祚王庙、显节祠、永昌大君、明惠、明善、淑静、淑敬、明安公主、忠献公金昌集墓、完丰府院君李曙、文忠公闵镇远祠、险川、北门、双岭战亡处、王十里辛亥饿死人。

8月10日

○辛酉,上御链兵馆,犒将士。是日回銮,历临仁明园,谓右议政徐命善等曰:“堪舆家之说,予虽不解,而看山之法,必取冈麓回抱明堂深邃之地。此园山势,无一环抱明堂,逼临大路,不可谓之成局。且以大路之太近穴前,欲为断塞此路云。此路,乃我朝开国以来四百年周行之道,况是自古陵寝往来之辇路。则一朝欲为夷塞者,万万惊悚。”命善惶恐不敢对。由敦化门还宫。

8月11日

○壬戌,赏守御使以下随驾将士、差员、守令有差。

○教曰:“在前温泉、丰德、骊州等远道动驾,回銮后皆有陪从录册子,陪从群臣,以至将士之姓名摠数及辇路事实,无小无大,纤悉备载,作为征后之道。昨于山城,略已提教。此乃仰述之一道,今行陪从录,守御使徐命膺著成以进。”又教曰:“所重乎山城者,夫岂但为阴雨之备而已?驾到日取见邑志,贸贸踈略,不堪凭信。况南北汉,均是合障,北城则有志、有刊本,独此南城,无是云。卿于此等典考,尝所留意,则古事往迹之杂出见闻者,汇类分帙,作成一书,以图寿传之方,不害为尚文献之一端。卿其遵此编摩。

8月12日

○癸亥,以李敬懋为摠戎使。

8月14日

○乙丑,吏曹判书李徽之、兵曹判书郑尚淳,以情病引递。以赵重晦为吏曹判书,李秉模为吏曹参议,权噵为兵曹判书。

8月15日

○丙寅,故右议政闵百祥妻,以养子弘燮追削,上言乞罢养,改立后。命议大臣、儒臣。领中枢府事郑弘淳议:“既定人伦,便是天属,宁有改易之理?末俗纷纭,都出利害之私,伤伦蔑义,莫甚于此。臣尝为之闷叹。”祭酒宋德相请许罢养。上从德相议。

○召对。经筵官宋德相启言:“故相贞翼公李浣精忠事业,有辞后世。请庙祀,使之不祧赠吏判延最绩,当己巳之岁,力救吴、朴两臣之死,桁杨之下,一辞不变。其忠节澟然,而尚未赠谥,请特令赠谥。”并从之。

8月16日

○丁卯,领议政金尚喆引病呈长单,敦谕不许。

8月17日

○戊辰,庆尚道进士申㬨等,上疏请改建先正文正公金尚宪书院,宣以恩额。不许。

8月19日

○庚午,上御链戎台,行随驾将士别试射,历临洗剑亭。

8月20日

○辛未,上御南小营,行随驾将士别试射。

8月21日

○壬申,副司直金亮行至,遣承旨谕之,馈以食物。亮行上疏引疾,令御医看病。

8月22日

○癸酉,赏试射将士于春塘台。拿入禁军别将李汉昌、具明谦、李邦绥等,汉昌削黜,邦绥、明谦罢职。兵曹判书权噵、前判书李徽之、郑尚淳罢职。以龙虎营棍制,违钦恤典则也。

8月23日

○甲戌,以洪乐性为兵曹判书,兪彦镐为吏曹参判。

8月24日

○乙亥,平安道观察使金锺秀状启,陈江界参弊,请以倭人礼单参五斤,移定关北。大臣覆奏,许施。

8月25日

○丙子,次对。

8月26日

○丁丑,教曰:“审克中外庶狱,固是应行之典,而疏决窜谪,又其中一事也。然予则曰或因値灾修省之时,或因遇庆旷荡之日,临急议谳,不能精当者,亦非诚实底道也。以陵幸时上言该曹之抄启观之,逆狱外编配者,至于千馀人之多,而不举论,未见宥之类,几居三之一。久者为累十年,近不下八九年。此皆当初所勘之律名,关系不轻故也。噫!敬敷五教,王政之先务也。蠢玆下民,真有伤伦悖义之罪,则何惜乎殛之窜之,而今之法官,处心用法,不若古之法官,苟有私恶于我,而原其本律,或涉太歇,不惬于意,则必勒加难赦之罪。至以无父、无母之人,谓之以不孝;无兄无弟之人,谓之以不悌;从又以薄待之目,加之于无妻之人。要快自己之暴怒,不念当者之切冤。此等之弊,予所稔知,而姑无现发于朝家者,故亦且强信其可疑矣。至于向者一台臣事后,昭然有不可掩者,国家设法,乃所以惩顽戢奸,而似此蔑法之事,适足为益坏风化,无一分裨益于民俗,则乌在其廷尉当之意也。嗟!彼常汉贱类,亦具秉彝,如以至冤之事,得被难洗之目,勿论见放之迟速,将不能齿诸生人之伦。吁!亦不仁之甚也。此予所以寻常恻伤于中,一欲提教,而未果者也。昨筵因言端,已谕于大臣、秋官,凡以此等罪名,自京司发配者,先令该曹堂上,收聚各人文案,查栉年条,究核证左,如有勒勘而抱冤之徒,抄出以闻。外此罪祟于东,律勘于西,而用意低仰,亦多有之云者,诚如刑判之言,可以按查者,一体阅实以闻。今玆之教,先及于京司者,特以迩及远之意也。”刑曹以罪人徐有圭等五人,启命特放。

○御观丰阁,观刈。

8月27日

○戊寅,以赵㻐为知经筵事。

8月28日

○己卯,昼讲。召见江原道观察使具㢞。

8月29日

○庚辰,昼讲。

8月30日

○辛巳,改定景慕宫永祐园宫制。教曰:“以亚于太庙之意,不设庙署,至于守奉官之称,虽仿顺康、昭宁等园制,然外园内宫,制度自别,宫用园例,似未妥当。且春秋奉审,宫无提举,又甚苟简。都提调以领议政,例兼提调。户、礼判,例兼郞官,则称以直长、奉事,文荫参外官,各别择差,以重体貌,兼寓予下太庙一等,视他宫加隆之意。肇庆庙创设时,礼仪皆从祭以大夫之义,而祀官之称以别检、参奉,亦可为旁照之一端。永祐园园官名号,称以别检、参奉。”

九月

9月1日

○壬午朔,以洪国荣为弘文馆提学。

○设九日制于泮宫。

9月2日

○癸未,昼讲。经筵官宋德相启言:“国朝继后之法甚严,而近来无父母之子,并与祖父母俱殁者,上言陈诉,图嘱成文,乖伦害义大矣。请申明旧典,更加严饬。”命更问他儒贤议定。

○左参赞黄景源上疏曰:

文苑故事,提学,有新通之未拜者。馆阁之臣,辄辞避者,即淸朝相让之美事也。亟递臣提学之任。

许之。

9月3日

○甲申,昼讲。仍行次对。都承旨洪国荣启言:“故忠臣罗德宪、李廓,大节炳然,已加褒赠,而见今年节使回还时,所得全韵诗,尤可见其忠节矣。李廓则无子孙,虽欲旌赠,无处寻问,而罗德宪,则有后孙云,宜有别般激扬之政矣。”令赠谥旌闾。《乾隆全韵诗》有李廓、罗德宪抗立不拜之语。

○以宋文载为司宪府大司宪,李性源为同知经筵事。

9月5日

○丙戌,昼讲。

○吏曹判书赵重晦,引病许递。以金锺秀为吏曹判书,李文源为司谏院大司谏,李徽之为平安道观察使。

○全罗道儒生金义集上疏曰:

昔在仁庙朝,治教休明,有若四贤者出。故参奉臣金澕,事亲至孝,隐居求道。甲子适变,与故承旨崔蕴,倡义勤王。丙子下城后,绝意仕宦,取硕人之义,扁其居曰在涧,故副提学臣李尚馨,孝宁大君七世孙也,受学于先正金长生之门。郑经世、张维咸推其经学,以假注书,参讲筵。丁卯虏变,倡义勤王于沁都,丙子为督战御史,上疏斥和。其后,官职皆不赴。故参奉臣金之纯,即澕之子也。承家庭之训,阐诗礼之学,七耋庐墓,三年泣血。除王子师傅,将送北地,即归邱园,居闲养德。故教官臣金之白,即澕之从子也。受业于先正金集之门,与先正宋时烈,为道义交,被荐不就官。丁未,华人漂泊耽罗,不改汉衣冠,朝廷执送于虏,乃蹶然曰:‘此大义所关。’遂制疏投呈。平居绝口时事,而至于尊周大义,奋不顾身。惟此四贤,生并一时,居同一鄕,树立之卓,造诣之高,可以标准斯文,而俎豆之享,今至百年,尚阙华额之揭。在圣朝崇儒之道,岂非阙典乎?伏乞特赐院额,以为树风之本。

不许。

9月6日

○丁亥,昼讲。

9月7日

○戊子,雷电。

9月8日

○己丑,召对。经筵官金亮行启言:“臣跧伏野外,或见丝纶之下布者,未尝不庄诵感叹,而区区愚见,窃以为命令间,或不无急遽处。此由涵养之工,未笃而然矣。”上曰:“当体念也。”亮行曰:“先正每以许衡黜享事眷眷,而其时,则或有沆入彼中之虑,故有志未就,而今则与其时有异,足可为之矣。”上曰:“我国一遵华制,而许衡配享,已自皇朝,则今不可遽黜。此非先正未及就之事也。且许衡,谓之失身可也,而斥以失节,则过矣。若以其被发左衽,为累,则其时滔滔天下皆然。不必以此独为罪也。肃庙朝朴泰辅诸人,亦以为不急矣。”亮行曰:“非谓其失节也,以其身事夷狄之君故也。”上曰:“合更量。”亮行曰:“闻经筵官宋德相,以妇人首开事陈达,而臣则固未知何制为可。”上曰:“禁髢发,乃所以祛侈风,而若出花冠,则饰以珠玉,其费殆有过焉。”亮行曰:“虽用髢䯻,禁其太侈,使不得过费,则此虽下策,而亦无妨矣。”亮行曰:“民生困悴,专由于侈风之渐盛,而已成痼弊,有难猝变。第自上躬,先为导率。以大禹之菲衣恶食,卫文之大布大帛为心,则庶有观感之效,而顷于陵幸时,适见掖隶服饰太侈,无异倡优。近属如此,则下民何责?此等处乞留念焉。”上曰:“卿言果切中时弊,当禁之。”亮行曰:“目今百千万事之玩愒委靡,皆由于朝廷之上,典章不严故也。至于乐任事,名出鞫招,罪状狼籍,则不徒不正典刑。又至全拔于《明义录》中。此亦处分之极过中处也。”上曰:“卿言甚是,而为慰悦慈心,有此不得已之举也。”亮行曰:“殿下图治四载,尚无显效,区区愚衷,实莫晓其故也。乱逆之变,每年层生,大族多伤,人心尚未镇定,此甚可闷。自上稍思镇安之道,使反侧自安,龙蛇为赤子,则岂不好哉?其中干犯之不甚太假者,间间疏涤,则亦好。”上曰:“卿言甚善,当留意。”

○教曰:“言今日之国事、时象,则可谓治乎乱乎?安乎危乎?抑亦岌岌乎殆哉!惟其潜销暗铄之形,如人四肢,百体之无不受病,而元气日趋于下者然。呜呼!此何等时也?重以天怒于上,民困于下,旱涝风雹之灾,几无旷岁,咨嗟嗷喁之声,盈于匝域。呜呼!此又何等时也?虽使国事、时象,安且泰矣,在今日忝厥居者,凡于底豫天心,慰释民冤之方,尚惧其不克尽分。况予否德,无所猷为,恬嬉是事,玩愒度日?既无忧畏恳恻之实,又无勤恤惕励之迹,一日二日,伈伈泄泄,昨既如是,今又如是。如是而慈覆之天,安得不丁宁戒告,使予不穀,姑贳既往之咎,许示自新之路也欤?果于昨夜,有雷电之警,而靑台之报,踵又至焉。是月也,收藏之节,而响轰光烨,无异发散,理甚杳茫。虽不敢测度,而傅会之然,灾不虚生,必有所召。大抵天人之际,影响不差,未有不召而自至之灾,必有人事之致之者,而其变亦可谓不偶矣。玆岂非寡人大警动,而大恐惧之时乎?呜呼!灾异未降之前,予不能懋敬厥德,对越上天,惟以苟且姑息为治。以是政令,而无片善之可纪,注措而无实效之可言,将乱而予若不之知焉,将危而予若不之省焉,使四方八路之人,前之想望者变而缺望,向之翘首者反为疾首,无复有致治之期。予闻天视自我民视,天听自我民听,窃恐今日之人事,诚有以召此天灾也。静言思惟,一则寡人之罪也,二则寡人之罪也。自予纉承大位,已今四易寒暑,而遇灾修省之言,不知其几遭矣,汔无消弭之效者,何也?盖天意深远,实难谌斯。或有不终岁而征者,或有阅累岁而征者,固不可以昨岁之灾,至今岁而无征,谓可偸一日之安也。然予否德则遇灾之日,若有所知,警动恐惧,及过数日,则其为偸安,又复如前。天不容伪,奚不以示警,而告谴之乎?此所以虽讲弭灾之策,而无其效者也。予于是,益不胜瞿然惭悚也。自今日减膳三日,以答上天戒告之意。呜呼!今玆之谕,亶出责躬,奚及于凡百有位之阙失也哉?”

○领议政金尚喆、左议政徐命善,因雷异,上札乞免。不许。政院、玉堂,上启札陈戒。嘉纳。

9月9日

○庚寅,朝讲。

9月10日

○辛卯,昼讲。兼行次对。

9月11日

○壬辰,中批金勉柱为副校理。

○以宋德相为吏曹判书。德相留疏还鄕。疏曰:

事不谐心,言辄冲口,作一场讥笑。况出膺铨衡,自归于伤廉没耻之科乎?

答曰:“授卿冢宰者,予意任卿以激扬之责,期有实效,而卿则,反以为归山之资,此何事也?甚矣,情志之不相孚也。卿行,想未及远,未暇长语,即为入城,共济国事。”

9月12日

○癸巳,行酌献礼于璇源殿。

○以赵㻐为艺文馆提学。

○工曹参议金亮行上疏曰:

臣于日前,获睹耿光,臣之至愿,今幸小伸,而水部新命,趋承无路。递臣所带之职,仍许乞归之请。

批曰:“旷岁招延之馀,尔幸幡然造朝,为世道欣喜,曷有其既?初筵,闻尔引疾之奏,将摄多日,则岂至难强,而想望之馀,忽有此请归之章。惘然失图,益愧于诚意之不能孚也。尔须亟回遐心,安意调理,俟少间造朝,以副予殷勤之意。”

9月13日

○甲午,行酌献礼于彰义宫、藏谱阁、毓祥宫、懿昭庙。

○付处艺文提学赵㻐于西原县。以酌献礼祭文,屡违不制也。

9月14日

○乙未,昼讲。

○献纳李命勋上疏曰:

吏曹判书宋德相陈疏告归,行己出城;工曹参议金亮行,造朝未几,而引疾请归云。备尽召致之首,俾有共贞之休焉。

批曰:“吏判之行,已有日,已无及矣。尔言若此,方思更致之道。工议辞病,每有告退之意,然欲留意勉留也。”

9月15日

○丙申,昼讲。

○工曹参议金亮行,留疏还鄕。批曰:“方俟登对,今见尔章,尔已寻鄕,此心怅然,无以为喩。尔以宿德,既膺招筵,则一登筵席,遽寻林泉。虽因予诚意之浅薄,独不念朝野之想望、国事之泮涣乎?行应不远,尔其亟回遐心,即为造朝。”遣承旨挽其行,又命内局,持药物看病。玉堂及馆学儒生等,上疏请留宋德相、金亮行。

9月16日

○丁酉,昼讲。

9月17日

○戊戌,雷电。

○昼讲。

9月18日

○己亥,昼讲。

○教曰:“夜有大雷电以雨之灾。呜呼!天之疾威示谴于小子者,可谓至矣。既警之又告之,丁宁谆复于十日之内,殆若耳提面命,牖迷开蒙者然。寡人不穀,绕榻终宵,诚不知何以仰塞天谴也。呜呼!天远乎人哉?在吾方寸间耳,吾心有善恶将萠之几,而天意便亦有灾祥必感之应,捷于桴鼓,急于影响,盖天与人一理,而元无毫忽之差爽者,有如是矣。呜呼可畏非天。故曰:‘上帝临汝,毋贰尔心。’虽使今之时,阴阳调、风雨和,在人君之位者,犹且䕫䕫栗栗,对越祗敬,必思懋循天理,动合天则之道,以冀天心之底豫,天命之迓续。矧尔逢天瘅怒,灾沴叠见之日乎。予寡人反顾循省,无事而非尤悔之事,无政而非尤悔之政。惟彼仁爱之天,安得不威之谴之于小子也哉?《经》曰:”敬天之怒,无敢戏豫;敬天之渝,无敢驰驱。昊天曰明,及尔出王;昊天曰朝,及尔游衍。’倘使寡人,痛自克责,奋励抑畏,则庶可以迓续几绝之天命,底豫己怒之天心。今日之灾沴,又何从而至也?惟予茫昧,不惟不念斯义,才经灾沴,祗是依旧样子,无一分振作之望。而维新之工、濯旧之效,置之相忘之域,使一国之人,骎骎入于含糊鹘突之中,曾不悟楚之铁剑利也,反为倡优拙焉。所谓厝火积薪,安处其上者,此也。予闻古人之言曰:‘国家将有失道之败,天乃先出灾害,以谴告之。不知自省,又出怪异,而警告之。’呜呼!天之所以既警之,又告之者,又何近似于此说?予于日前遇灾也,急于责躬,未暇及于有位之阙失者,斯格我心、正厥事之意也。况当荐雷之警冞切,自讼之惧,又何求备于群僚也?呜呼!国事之日非,惟予之罪也;国势之日下,惟予之罪也;国运之日否,惟予之罪也。非予不穀之罪,曷有以致此也?自今日减膳五日。又我匡弼之臣,直言予得失,以为回怒转灾之方。是予之望也。“

○以郑尚淳为刑曹判书,黄景源为艺文馆提学。

○正言闵庆世上疏曰:

我殿下四载忧勤,一念图理,其所以𬣙谟于庙堂之上,凝神乎燕濩之中者,盖莫非虑患之规,制治之术,而臣愚死罪,窃以为朝廷之风俗,犹未有丕变之效也。先儒言:‘东京之末,士大夫气节消磨,廉耻丧尽,而曹氏肆然无所顾忌。’若使向来,士大夫之气节廉耻,少若国朝盛时,则虽使麟、厚之辈,挟城社之势,怀窥觎之心,而必不肯受其羁,馽为其羽翼。何至于靡然相率,而自甘于乱逆之徒也?呜呼!殿下有励精更始之志,而士大夫之苟且以滞进者,自若也;朝廷严苞苴贪墨之禁,而士大夫之黩货不知厌者自若。以至纪纲法度,多颓弛而不张;赏罚号令,皆玩视而不肃。此皆圣鉴之所俯临,而有识之所窃叹者也。伏愿殿下,益加圣念,风之以气节,励之以廉耻,使一世之人,晓然知上意之所在也。呜呼!人君以一国而奉一身,其于宫室之制,膳服之供,设或有一二事过侈之节,何遽妨于治国,而自古圣哲之君,必以是为戒;忠直之士,必以是进规,兢兢若坠,勉勉不已者,何哉?诚以上有好者,下必甚焉。为人君好侈,而卿大夫效之。卿大夫好侈,而士庶人效之。以至一国争为奢侈,则财竭民穷,国随而危,即必然之势也。臣窃伏闻,我世宗庄宪大王,尝以风俗之奢侈为忧,临筵发叹。故相臣黄喜奏曰:‘愿自今日为始,殿下懋菲服之德。臣亦以布被之俭,为百僚倡焉。’后日朝筵,庄宪大王,躬御浣服,故相臣亦着弊袍。于是,朝廷百官,争相师法,无敢以华美之开,出入班行,风俗为之一变。猗欤!盛哉。世宗大王四十年治平之化,未必不本于此一举矣。臣尝按,宋臣郑淸之告理宗之言曰:‘孝宗继高宗,故俭德易章。陛下继宁考,故俭德难著。宁考自奉如寒士,衣领重浣,革履屡补。今欲俭德著闻,须过于宁考方可。’臣于先朝,窃有所仰睹者矣。先大王在宥五十载,土木之役,未尝有所经营。宴游之事,未尝有所留意。燕居之衣,至于垢腻而不改;乘舆之物,至于弊伤而不易。先大王盛德大节,史不胜纪,而惟此一事,尤可以卓越百王,垂法后世矣。伏愿殿下,克愼俭德,罔或少忽,凡于服玩之具,务以过于朴素为心。则蔀屋之下,必有阴受其赐者矣。

○工曹参议金亮行,又上疏辞职。疏曰:

愿殿下,益勉圣学,益坚圣志,必欲其粹然一出于天理之正,而惟学,可以明此心;惟敬,可以存此心;惟亲近君子,可以保守此心。深加睿念,为端本淸源之道。末曰:故相臣朴世采,少而学问自任,而惟其胸怀不明快,言议未别白,全不类于圣门相传之法。先正末年,深知其为吾道之害,贻书责其糢糊二字,作为义理。至曰发源于骊鑴,一传再传,衣钵不绝,则天也。其辟之也,可谓严矣。及先正之丧,为之素带,而为尹拯所诘问,则乃以亲知凡例,为乞解之语。甲戌入朝,不引进尹拯曰:‘尼尹师生间处义不善’云,而旋又抵书于拯,诿以刘共父不荐晦翁之义。前后两面之说,不止于此,情迹䵝昧,心口矛盾。其于先正,何但薰莸、冰炭,而特其调停之论,为先朝一二宰相之所引重,遂至屡加褒奖,特跻从祀之列,盖由于未及俯察其本末而然耳。不然,庚申后士论岐贰,实为世采所作俑。斯又何功于调停也?乞下明旨,特黜朴世采之从祀。且如南九万、尹趾完、崔锡鼎辈,斁败名义,为后来诸赋之根本。辛壬诸贼之当国也,乃以追配肃庙之室。及乙巳之初,有黜享之论,未乃蒙允。旋値丁未,并与其启,而停废矣。并命斥黜,以重庙享。

批曰:“予之积诚招徕之意,岂为一筵晋接而止哉?国事、世道,悉欲咨而访之于尔也。岂料辞病之馀,仍作决退之行乎?此固予诚礼未孚之致,弥切歉愧也。疏中陈规之语,读之屡回,不觉激励于中。思欲体认不忘,以为需用之资。朴文纯事,先朝已有不刊之禁典。尔以草野之踪,未及知有是教,而发此言欤?果尔,则无怪其言之如是也。三相事,事在久远,有难容易议到,尔可谅之否?况有先朝之教?若曰,某时举某时之人,当黜之议,列朝未尝许之,此今日之左契为教。谆复之教,小子已拜乎承命,到今有不敢更容他说也。闻尔有素抱宿痾。深冬旅邸,调养之节,必多难便。尔行已远,未及换留。尔须稍俟春和,更起登途,母孤予侧席之思焉。”

9月19日

○庚子,昼讲。筵臣有以减膳之第五日,为诞辰,群下之情,不胜缺然,请复常膳。玉堂沈焕之、权以纲,请从其言。教曰:“虽非遇灾警惧之时,凡有言责之任者,当以逆耳批鳞之辞,日闻于前,况此求言之会乎?盖予无来谏之诚,不能导之使言,固所歉愧之不暇,然岂料论思之地,反有逊志之说?至于玉堂减膳事筵奏,而其为失职,可谓非细。侍读官沈焕之、检讨官权以纲推考。”

○教曰:“文纯公朴世采事,先朝已有不刊之令,不忍言之教,岂非予小子议不敢到处乎?儒贤批已谕,此后朝绅章甫之此等章奏,政院勿捧,亦令诸臣知悉。”

9月20日

○辛丑,昼讲,兼行次对。

○以李坤为司宪府大司宪,赵英镇为司谏院大司谏,擢金亮行为工曹参判。

○卜相,旧卜,金致仁、李溵、郑弘淳、徐命膺,新卜,洪乐纯。拜江华留守洪乐纯为右议政。

○谕右议政洪乐纯曰:“予之注意于卿者,厥惟久矣。以卿德量之甚宏,地望之夙著,可以镇服一世,弹压百僚,兼有休戚之义,自来倚毗之笃。是以屡命枚卜,卿必与焉,舆望之属,亦可以推知矣。爰立之举,何待今日,而诚以念卿家退让之风,顾卿侄谦挹之意,未能决意行之矣。呜呼!今日国事,无一可恃。世道日下,生民日困。朝象之泮涣,王纲之颓弛,日甚一日,而将至于莫可收拾。是诚何等时也?卿之公耳忘私,国耳忘家,予之所知。此时,经济之责,不属之于卿,而当属之于谁乎?以是有予今日之命。以卿为国之诚,亦岂不思所以副予意之道乎?玆遣近侍,爰布心腹之谕。卿其体予殷勤之意,即起视事。”

9月21日

○壬寅,昼讲。

9月22日

○癸卯,行酌献礼于景慕宫。

9月24日

○乙巳,昼讲。

○御春塘台,行宗臣内侍射。

9月25日

○丙午,展拜奉谟堂。御拂云亭,行燕射礼。侍射官,左议政徐命善、奎章阁提学徐命膺、兵曹判书洪乐性、判教宁府事具允钰、平安道观察使李徽之、右参赞郑光汉、行都承旨洪国荣、吏曹参判兪彦镐、行副司直李亨逵、李义翊、兵曹参议洪乐彬、奎章阁直阁金勉柱、待教徐龙辅。司射张九帿于亭之南,设笠于帿左右,鼓一、金一、楅五于亭下左右,又设鼓二、金二及九帿旗于帿之左右。时至,司射跪启有司既具射。上具头冕,出亭上。鸣锺六声。侍射官,耦以进四拜。司射令获者执旌负帙。司弓奉御弓。司矢奉乘矢。诸侍射官,决拾、执弓、搢矢,以耦进射位。司射进御座前,跪启命获者去帿。告矢武臣高声曰:“获者去帿。”获者与执旗鼓者,齐声应诺。鼓者擂鼓三通。获者亦擂鼓以应之。告矢武臣又高声曰:“熊得三;虎、鹿、雉、兔得二;雁、鱼、雕、猿得一。中则鼓,不中则金,获一物,则举一旗,获熊及乘矢,举九旗。”获者以下应诺。上陞射位。司弓、司矢奉进弓矢。御矢,每发乐作。获则先建翿旜,熊则九旗并举,鼓三声,虎、鹿、雉、兔则各举其旗鼓二声;雁、鱼、雕、猿,则亦各举其旗鼓一声。告矢武臣观其旗鼓,而告某中。或不中,则御射不鸣金,以翿旜偃于矢向之方,而告矢武臣亦高声告之。曰留,曰杨,左曰左方,右曰右方。御射讫,司弓矢,跪受弓矢,退复位。侍射者以耦陞,以次发矢。各以所获矢,举旗呜鼓如上仪。射毕降复位。众耦以次进,至三巡,上命侍射官等陞阶,以次就位。仍命宣饭讫。又行射礼如上仪,至五巡,射毕。司射书中者姓名及画数,又书不中者姓名。承旨跪启,赏中者,罚不中者。侍射官入就拜位。中者在东,不中者在西。中者赏以弓矢;不中者罚以飮,讫四拜。司射跪启请去帿。告射武臣高声曰:“去帿。”获者与执旗、鼓者,齐声应诺。鼓者擂鼓三通。获者亦擂鼓应之。侍射官出。阁臣进笺称谢。告矢武臣以下,施赏有差。

9月26日

○丁未,次对。都承旨洪国荣进前奏曰:“有区区仰达者。圣心,亦记今日乎?今日,即臣王辰年初遇圣明之曰也。粤自是日,殿下之于臣,恩渥之隆重,知遇之殊异,殆是千古所未有之契会也。欲报之德,昊天罔极者,在臣情私,犹属歇后语也。此生此世,实无千万一报效之道,而断断素心,只愿世世生生,为殿下犬马,以效一分之忱。臣之区区初心,只以名义自任,岂欲为戚里之臣,而事势所迫,有不得已者。近年以来,戚联王室,而公私不幸,有今年五月之事矣。自今以后国事、民心,无所系焉,莫知止泊之所。臣昼思夜度,百尔计之,此莫非以臣之犹在于朝端,故上不忍言之,下不忍讲之,缘臣一身,使国计至此,岂不可闷乎?今日,即臣永诀圣明之日也。今将纳符出去,而臣于一出禁门之外,若复有意于世,而求见朝纸,召接人客,则此即忘国家也。天神必殛之。臣五年当国,朝廷命令,多出于臣手,而臣则别无贪浊欺暪之事矣。天理循环,岂有一直如此之理乎?”仍解训将命召,手献香案而出。尚喆曰:“今日事,臣等实未知其故矣。”上曰:“卿等,姑勿言。此所以成其美,而保终始之道也。予岂无商量而然乎?”命善曰:“改卜一事,何关于知申之退、不退乎?”上曰:“予与知申,君臣之间,实非泛然,而今日,即壬辰相逢之日也。自此至今,致使知申误身者,盖由于是也。然若使善其晩节,则岂不为君臣间美事耶?知申,常以为:‘以此地处,若或犹豫不退,则毕竟将不知税驾之所云’,此言,诚亦有理。”民始曰:“今日之事,可谓莫大之事也。自上岂无商量而然也,知申亦岂无商量而然乎?知申可谓高人一等。”上曰:“如此然后,庶可以保终始。自今以后,任其遨游于江湖山水,而至于不见朝报、人客之说,亦可见其心矣。称以休退,犹复遥执朝权,则此岂今日之意乎?既往虽误,此后事之善不善,唯在自家之如何矣。”民始曰:“事出不意,臣等固已惊惑,而更思之,上下岂无商量而然乎?臣与知申,情如兄弟,八年如一。今日事,诚极怅然,而从今以往,臣亦庶几有优闲之日矣。”上曰:“予自少时,苦癖偶在于读书,而以忍得不可忍之事,为一分操守之工夫。今日事,亦是人所不可忍之境,而此又忍过者,予亦岂得已哉?大体从古君臣之间,恩义如初,终始保全,为第一策。知申此后,则可为方外之士,而歌娃舞女,以终其身。卿等亦乘闲往会,则亦岂非美事乎?予则非不欲频频相见,而出入频数,亦为不紧,或数月一次,相为通信计耳。”洪国荣又上疏曰:

臣之是日,即出身,而逢殿下之日也;即告身,而辞殿下之日也。去就悲欢之际,自不觉抑塞迟回,咫尺筵席,多有未毕之言。今又献符榻前,归身江外,冒万死更陈焉。惟殿下察之。噫!臣之受殿下恩,于古更有伦哉?昊天罔极,河海莫量,犹属例语。臣不敢言,而臣自受恩以来,夙宵一心,惟在毫分报效。处禁闼,籍王灵者,亦已多岁月矣。要其归,不过为妇寺之忠、休戚之义而已。每以宗祊一念,为臣不暝之恨,耿耿在心,如不欲生。昨年,慈殿特下大谕,朝廷请卜贤门,毕竟膺选,乃在臣家。臣窃自惟念,臣则即男子身耳,无以为殿下为后图,而臣妹既入宫,庶幸其螽斯繁衍,赞我三殿之喜,宽我圣明之忧。臣福薄,臣妹又靑年而夭。臣自厥后,心神不安,忧恐益甚者,盖以殿下之春秋方盛,殿下之储嗣无地,殿下之国事惟难,殿下之壸治罔涯。凡今在廷之臣,有二道理焉。一,以望中壸之诞育元良。一,望上念之广及储嗣。夫何五六月之内,上无发落,下无争难,特以臣处地自别,恩宠太优,虽以殿下之圣明,或拘于颜面,群臣之颙祝,犹逼于势力,迄此悠悠,国不亡幸矣。呜呼!臣自先朝知遇,事殿下几年,致使天下大计,缘臣而泮涣。臣之罪,天神必殛之。臣昼宵登对之际,以此仰奏,舌几弊矣,辞既竭矣。凡人臣之事君,不在于求容悦媚,在于其言之行不行,臣言,乃天理之公。殿下之违拂臣言者,亦以臣身之在朝耳。臣甘为殿下负恩之人,不敢为先王得罪之鬼,臣安得无今日之举哉?臣亦有私情之所可言者。臣年今三十二矣。为进士及第,犹为不晩矣。躬参国政,手握兵权,昔有是否?重以门阑盈盛,便一巨族,淸朝之用人如此,私门之受福如此,家安得无事,国安得不受其忧?是以臣于殿下丙申三月初十日登极前一夜,涕泣陈曰:‘惟光武能成子陵之高。臣固不及子陵,而邸下何让于光武乎?使臣为江湖一氓,志愿满足矣。’殿下执臣手亦涕泣曰:‘此时,君可去乎?差过数三年,国事若有头緖,其时,君可去矣。’臣拜伏受命,逐队随行。今又过三数年矣。呜呼!殿下想记此言。惟左承旨郑民始,亦尝闻此也。臣焉敢诬也?呜呼!从古,任国事者何限,而臣之任国事,亦有异焉。凡大小公事,眉睫忧乐,臣未尝不知。凡内外巨细声味辛醎,臣未尝不与焉。有人臣担此重、负此大,而终焉无事,死于席者乎?臣事殿下以来,惟有不欺心三字,可幸无事至今矣。贪恋不去,终致狼狈,臣固不足惜,而后之论者,其不有议于君臣之际乎?此臣之所以,光武、子陵事,初仰陈于殿下者也。然臣无可执之义,无端求去,其亦不诚。试以今日事言之,臣固无可执之义乎?臣不谋于家庭,不言于卿士,办此遑急之事,亦岂臣乐为也?且臣于数日以来,入则俯席而泣,出则仰屋而吁,有如将死之人,惜其馀日之状,惟圣明或领会也。今日之见臣此举者,皆瞠然而惊曰:‘彼夫也,忽有此事,是必得罪国家而然也。’彼龌龊者安知臣心哉?惟圣明,可谅察也。特借臣以三字衔,以卒终始之泽焉。都门一出,终南便隔,臣之耿耿然如子恋乳。临纸呜咽,不知所云。

批曰:“呜呼!前乎千古,后乎千古,孰有如吾君臣之遭逢与际会也哉?予既无姚、姒之明;卿不及稷、契之良,而顾其遭逢也际会也,则当千一之期,寄心膂之托。虽或方之古人,而其信义庶无愧矣。以是倚毗重,而委任专,迄今四载于玆矣。呜呼!乙未至月讲席之说,丙申三月庐次之奏,昨年六月嘉礼时言,固皆知卿肝膈之恳,而予则挽之矣。独于卿今日之请,予乃许之,何靳于前而从于后也?惟予之心,卿独知之。予安忍多诰,以效叔季虚伪之风也?呜呼!卿之新言,即子言也。若知予勉循卿请之意,须读卿章,则庶可悉之。呜呼!日前枚卜之及于卿家,又岂是泛然底意哉?世道之责,岂患无人?言外之意,卿可默会。抑又思之,世之不识吾君臣之际者,观今日之事,闻今日之举,必曰云然。此意,卿疏亦已及之,可谓一般意思也。然在吾君臣心之如何而已。亦何用毫发之于其间哉?多少具在宣麻日。许副卿疏中之请,卿其谅悉。”国荣,素不学,无行检,性又剽轻怿愎,为侪流所不齿。乙丙间,上在春邸孤危,以其与麟、简诸贼,有怨引,处胄筵。言貌便黠,又能以渠所作为,悉告不讳。以此特加宠幸。于是,自处以国边人,托讨逆以逞其志。及上御极,一岁中,超至宰列。以知申事,兼宿卫大将,而手握重兵。长处禁中,凡军国机务、台阁言议、两铨政注,皆先就决,然后方上彻。自公卿、百执事,至岳牧庶官,听其贤指。少有违拂,奇祸立至,举世惴惴,若不保朝夕。虽闾巷间屋下私语者,皆称知申事,不敢斥呼其名。及其妹为嫔,益恣肆不道,指斥坤殿,诬逼迫胁,罔有纪极,上隐忍未发。及其妹丧,封园置魂宫,转怀移国之计,唱言曰:“广储嗣之举,不可再也。”遂以逆䄄之子,为代奠官,改其君号曰完丰,恒称吾甥也。完者,谓完山,国姓本贯也。丰者,自指其姓贯之丰山也。指拟绝悖,闻者骨颤,而积威所压噤,莫敢出气。又嗾贼臣宋德相,投疏劝上,行某样、道理某样者,即指湛也。于是贼谋日急,祸机日迫,上乃决意乾断,而犹欲全保其终始,且虑其难测,不以宣示于外,从容与语,数其罪而讽之使去。国荣自知其罪恶,为上所深烛,不敢抗命,遂纳符而出居江郊。遂假三字衔,满朝错愕,莫有知者,盖上之大仁也、伟度也。其在宿卫所也,蓄医女、针线婢,恣行淫亵。所居与上所御,隔一垣,而兵卫唱喏,如私第。房中四时,设高足平床,赤胠箕踞,卿宰皆往拜于床下。恒居所言,皆街巷贱人鄙俚,丑秽口气,诟辱长老,陵蔑公孤。自是三百年搢绅士大夫之风,一朝扫地云。

9月27日

○戊申,特罢左议政徐命善职。教曰:“身居保护之任,且当尝药之时,其所举行,固当自别于他人。而昨今举措,诚有万万寒心者,非所望于此大臣。始何不知动,又何不知进乎?其在责备之义,决不可藏怒不言,特施罢职之典。”

○特受右议政洪乐纯为扈卫大将,具善复为训链大将,李敬懋为禁卫大将,李邦一为御营大将,李柱国为摠戎使。

○以兪彦镐为弘文馆提学,蔡济恭为江华府留守。

○右议政洪乐纯上疏曰:

臣伏奉新命,几乎五情失守。臣之父子兄弟,蒙被恩渥,浃骨沦髓,而伏见臣侄子国荣,不谋于臣,猥上乞身之章,而特许其请。殿下之欲保臣家者,必不有间于父子,特推一视之恩,亟收新命。

批曰:予意既罄于敦谕之旨,窃以谓:‘卿必感予诚恳’,从近造朝,见此来上疏本,首尾数千百言,始既辞之以不可堪,末乃引之以一视之义。为说郑重,而控恳至此。呜呼!是岂平日所望于卿也?予读卿疏未半,实不觉慨然怅然,无以为说也。卿以今日国事、朝象,明知其岌岌乎殆哉,思所以致安致理之策,则在卿体国之心,固当担当。向前不少迟回,正若救焚拯溺者然矣,奈之何整暇壅容,无奋发动虑之意,反效近俗退托因循之习欤?况枚卜于卿者,夫岂但为卿宿望而已?昨于知申之批,既曰云云,所谓世道之责,岂患无人者,非卿之谓欤?卿疏中云云,无非漫话。视古人不择夷险之义,卿之处义,得无大相迳庭者乎?无论可堪与不可堪、一视与不一视,惟当以进思尽忠之义,作卿出脚之四字符可也。卿须思之。予不多诰,卿其体予殷勤之谕,勿复巽让,仍即撤章肃命,莫孤予侧席延伫之望焉。“

○命弘文提学兪彦镐,制进洪国荣宣麻文。彦镐上疏曰:

臣于都承旨臣洪国荣疏本之下,有不胜忧慨者。国荣之担负殿下之倚毗,朝野之恃赖,果何如,而忽地一疏,遽然允批。朝廷之缺叹,固不暇言,而殿下将何以镇八方之忧疑耶?假使臣,有可以黼黻贲开之具,臣国荣之辞、殿下之许,既知均之为不可。则于其谢事之诰,义不当与闻。亟许镌改。

批曰:“昨日事,卿章,虽曰云云,予意岂后于卿,而有是昨日之举也?况此麻,卿岂辞巽乎?勿辞,即为入来开政,仍即应制。”彦镐,时带亚铨也。

9月28日

○己酉,吏曹参判兪彦镐、吏曹参议李秉模,称洪国荣致仕,义不欲开政付衔,八违召牌,屡饬不膺命。特递彦镐职,特拜李普行为吏曹参判。始以国荣付奉朝贺。

○上御仁政殿,宣麻于洪国荣教曰:“君臣贵在相孚,予岂无成美之道?进退绰有馀裕,卿乃决遂初之行。玆循苦情,诞敷涣号。惟卿忠孝全节,天地锺英。结知遇于胄筵横经之时,殆同韦布之契;拼死生于凶党构乱之日,专仗弥纶之才;猗其危疑际翊戴之忠,昭在《明义录》原、续之卷。树天纲于民彝物则,谁延四百洪休?措国势于盘石、泰山,实籍二三同德。嗟哉!忧虞之端未艾,爰以宿卫之任特畀。摠貔貅而处悚豫之窝。人称禁中颇、牧;掌缥缃而登摛文之院,世谓朝端敬舆。作我腹心、股肱,凡诸军国务委尔。视若干城、柱石,古有社稷臣近之。矧玆元嫔册封以来,益有卿家休戚之义。体国忠悃,方资内外之赞治。伣妹嘉祥,庶卜本支之衍庆。忍言夏五月不幸?遂令卿一介靡依。时事罔涯,若为宗社之计;私心永疚,岂独兄弟之淸?上苑秋声,不禁忧国之危涕;寝门夜雨,常奏广储之忠言。仰念宗祏之迓祥,俯叹门阑之履满。李邺候之不忘衡岳,每怀遐心;严子陵之还归富春,己有成说。遂以丹扆之向国,遽决黄冠之归鄕。从古处功名之方,必以早退为上;顾今保终始之道,宁不曲循由中?悬车在二毛之年,昔有是否?扶鼎赖一丝之力,名莫尚焉。肆推使以礼之恩,遂许致为臣之请。惟平日托心之重,实难舍卿;念昔时握手之言,宁靳谢事?爰临金殿,庸宣白麻。於戏!志节益高,何羞刘靑田之远世?出处以正,不让裵晋公之辞荣。母忘江潮之忧,须体宸极之眷。”奎章阁提学徐命膺制。仍命国荣入侍,上曰:“今日以此见卿,亦是意外。”国荣曰:“天理、人事,有始有终,而既善其始,则鲜又善终矣。臣为殿下布衣之交,知遇恩渥,旷绝千古,以臣不才,何敢当此乎?臣五年当国,自殿下登极之后,凡诸政令施措,臣多预闻。此莫非人臣不敢为之事,昭烈、孔明之契会,比臣犹可谓歇后矣。臣之年纪幼冲,而一身成就,莫非殿下之恩。臣自丙申以后,非不欲即为退归,黾勉承膺,迄至今日。今日之事,可谓复政厥辟,而臣于其间,区区一心,盖以不负殿下,为盟于中,故顾臣数年之间,别无贪浊之事,而目今国事,庶有端緖,此后岂复有逆变之事乎?臣处人臣之地,多行人臣不敢行之事,而至于今日,得以成就。臣一出禁门之外,臣之父母族党,或以臣之退出,有悲憾之意,而臣则欢欣之极,实欲起舞也。臣常以此,言于人曰:‘吾若因仍不退,则毕竟安知不为乱逆之本乎?今则吾幸无罪而归,可贺而不足吊矣。’臣之今日之事,可谓木石肝肠,不忠而不孝。更思之,此非负殿下也,乃所以报殿下也。臣自今以后,若复于预时事,则非但天神殛之,虽殿下诛臣,臣无恨矣。今日法殿引见,即是永诀之日也。常时岂无进言之时,而亦有不遑,而未尽者。今当辞退,苟有区区之见,则虽斧钺当前,岂可不言乎?先大王之于殿下,报育之恩,昊天罔极。到今尽孝之地,只有慈殿、慈宫,而不幸乱逆,近出于戚里。至于龟柱、乐任之逆节,非不狼籍,而一则,慈殿之兄也;一则,慈宫之弟也。殿下如欲慰悦慈心,则不可不特施傅生之恩,然后两宫之心,庶可以安矣。臣又有所仰达者矣。殿下春秋鼎盛,而尚无螽斯之庆。臣自在宫僚时,既知坤殿有病患,故臣亦不敢言之,而及至近年,以广储之计,有臣家戚联之事。臣自此以后,每以不失知气为心矣,今则已矣。伏愿殿下,必于此加意焉。臣之秉国以后,言路永塞,实未知其何故而然也。言路,国之元气,不可不开张,而近年以来,无论其之言可否,以言获罪者,间或有之,如朴在源、徐郁修、申尚权等是也。此等之人,并为宥释,则亦是来言之道也。目今民生之困悴无馀地。今虽丰登,此后若遇凶歉,则国计、民食,将无所恃之处。臣则虽无救民之策,可以仰陈者,而若以此等谋猷,下询于参判臣李普行,则其言,虽似迂阔,必多可用者矣。先王朝五十年为治,以荡平为主,毕竟则有会极归极之效矣。殿下亦必以镇安荡平为治,则庶不负先朝之心矣。俄闻具善复为训将云,此人,乃宿将也。将任不可数递,若久任责成,则必有效矣。臣又有私义之可达者矣。臣与左相及左承旨郑民始,为《明义录》主人,而臣之出江上也,左相不来见,故臣心怪之,略有言及于亲知者矣。闻殿下,以此亦下严教云,此亦过矣。此人岂是负国之人乎?自上若不解用,则臣亦不安故敢达矣。郑民始亦在此,而臣与民始,情同兄弟。臣于今日,怅缺之心,有若舍其弱弟,而远去者然,实不胜恋恋之怀,亦望殿下,终始善待,以为成就焉。臣之所言,止于是矣。”

○复拜徐命善左议政谕曰:“昨日处分,予以责备之意,有此过中之举。俄闻奉朝贺之言,不觉感叹。予何忍不从?即日复拜,布予心曲,卿其体小子殷勤之意,即起视事,弘济时艰。”

○领议政金尚喆上札曰:

臣区区当退之义,前后陈恳,而顾今前都承旨臣洪国荣,乃以三十二岁之年,忽地乞休,一疏得请。臣之受知殿下,虽未及国荣,而以其年则何如,以其职则何如,而在国荣则至遂悬车之愿;在臣身则犹惜褫鞶之恩。臣固不足言,得不有歉于大圣人体下一视之仁乎?尽解臣本兼诸任,以卒生成之惠。

批曰:“札中云云,卿何庸过自深引乎?况今朝象之泮涣无可言。尤岂辅相辞退之时乎?予实为卿惜之也。卿其体予殷勤之意,勿复控辞,即起视事。”

○右议政洪乐纯上疏曰:

臣虽至愚,岂不知休戚与同、夷险不择之意,而况今宸居无宿卫之人,丙寝兴恋结之怀?臣于此时,岂不欲即地进身,上慰圣情,下尽臣节,而所叨之职,不敢肆然冒当。亟收新命。

批曰:“卿之章,胡为而又至?辞愈恳而言愈挚。予于是乎大失所图,予不多诰,卿亦谅之。呜呼!卿若念今日国势、时象,岂忍复寻辞疏,以效例让之风乎?予实为卿慨然,继之以咄咄也。卿能体予至意,则决不待予言之毕,而有所决定于中者。卿其念之。卿须顾小子殷勤之意,念国事岌嶪之势,即起视事,弘济时艰。”

○教曰:“昔裵晋公之休退也,才经武元衡之乱。唐帝特命,以骑士卫焉,其后卫士卫其家,史称盛事。噫!今日,从前训将之苦恳,并解戎务,而又无所带、衙门,则踈虞可知。虽体前训将谦挹之衷,不欲用唐时故事,亦宜念备虞之道。况于宫家,亦有定军人把守之事,足可旁照,其令三军门,当日俾如干军人巡察,以防盗贼之患。”

○户曹,以奉朝贺家月致米肉启。教曰:“月致于此奉朝贺者,岂循常例?每朔米二石、黄豆二石、猪肉六斤、活鸡四首,参酌定式,依此输送。春秋及岁时例致,则米十石、黄豆二石、民鱼十尾、石首鱼十束、盐六石输送。”

○以尹东暹,为司宪府大司宪。

9月29日

○庚戌,遣承旨,谕右议政洪乐纯曰:“昨批于卿,意谓卿之造朝,尚此茫然,予心怅恨,夫岂言喩?予则今日之心,倍于昨日。诚不胜为国事,绕榻彷徨,明发不寐也。呜呼!卿之地处,自别于他人。卿若念及于是,岂待予言之毕,而决其出脚之迟速乎?呜呼!卿试思之,以今日之国势,以今日之国事,观今日之朝廷,是何等貌样?论今日之爻象,言今日之作为,则若涉大川,其无舟楫者,犹是歇后语也。况今相府无人,国事担却一边,又是何等时也?罔涯之极,不暇长语。更遣入侍史官传谕,且有大臣、卿宰来会之命。卿其即为造朝,以副予小子,如渴之望。”

○召见大臣、卿宰,教曰:“今日召见卿等者,欲喩予意而然矣。予于奉朝贺洪国荣,当初契遇,虽谓之前古所无可也,而一朝休退,以外面不知者观之,则似不无疑惑之意,故玆以召谕于卿等矣。此人之请退,予之允许,岂无商量而然乎?盖以近年以来,委任太专,担负太重,自非上等之人,则以此处地,何可望每事尽善?而奉朝贺至诚求退,至以毕竟之不知税驾为虑。予亦到此地头,有难挽回其心,而亦欲以保其终始,成其美意,一言即许,至有昨日举措,而予则本有所商量而然矣。”

○特解领议政金尚喆职教曰:“首揆之秉轴,于今几年,而何尝一日有弛忧之顷哉?每一念之,予既为之闷之,又不觉面頳而背汗,盖以否德嗣位以来,国家事多忧虞而然也。至于昨日,奉朝贺之奏,予固已感之,而况于此大臣,予无毫分施报之事,暂许就床之暇,更图后日,在领相,或可为一时便身、便心之道,予岂忍不为?且今筵席,略谕予心腹之言,何必更有所持疑?领相今姑勉副。”

○以左议政徐命善为领议政,右议政洪乐纯为左议政。

○谕领议政徐命善曰:“玆者,以卿为议政府领议政,古所称元辅也。摠百揆、董百僚,赞予一人,其职不已重乎?世运污隆,任是职者主之;治道盛衰,任是职者主之,同寅协恭之化,任是职者主之;镕铸、陶甄之责,任是职者主之。君子在朝,小人在野,得非任是职者之功也欤;小人在朝,君子在野,亦非任是职者之咎也欤?风行俗美,使顽夫廉,懦夫立,任是职者之所宜勉也;纲举纪张,使嚣者息,躁者静,任是职者之所当懋也。今有说者,或曰:‘今之大臣,异于古之大臣,上虽委任,下难责成。’予曰:‘恶!是何言也?’古人尚曰:‘君德盛就,关于宰相去就。’君德犹然,况下君德一等事,宰相其可让与别人,不自担当乎?噫!大臣之异于古今,不在于职,在于人。今之大臣,若以古之大臣自居,则何患其不能事事乎?卿须念予此意,出而做事,入而论道,以予上所云云之说,勉勉不懈,造次必于是也。卿或反是,予无更对卿之面。予言不再,卿其念之。毗之也重,故望之也深;望之也深,故言之也不得不切。更冀卿勿以予言之烦复为讶。卿之肃命,当在何日,是予拱而企之也。”

○谕左议政洪乐纯曰:“昨日批卿疏,而遣入侍史官传谕者,乃是敬卿礼卿之意也。以卿叩谢之义,宜即进身,决不容一味牢让,孤负殷勤之至念也。予于卿之如是浼浼,如是邈邈,实不知何以为然也。呜呼!卿之视奉朝贺,实犹子焉;奉朝贺之视卿,亦犹父焉,予所稔知,而饫闻也。如是每对奉朝贺谓曰:‘卿与卿叔,名虽叔侄,义同父子’云云。观卿书启中辞意,益知卿心之如予言也。果使卿视国如家,则当卿侄谢事之馀,岂忍不以卿侄,处于朝、处于官之义,出而事予一人乎?昨今批旨与敦谕,既以公事罔涯,有所申及,而又如今书启之札,别以卿家之私事,有取譬引喩者。大抵公事、私事,虽似不同,而如天理、人情之元不相离,人情极处,天理亦然,私事之不得不然,处公事亦不得不然。卿若推私事,而勉公事,将公事,而思私事,想不待予言之覶缕,必有所幡然觉悟,而即起视朝,共济时艰。卿其念之,卿其念之。书启晩到,呼烛不在多言,所冀相照。卿须待朝出肃,以副予延伫之望焉。即今中书,无视事之僚相,𬣙谟抛置,咨询无所,言念朝象,此予尤所大惧者也。更愿卿之念此也。”

○以洪乐彬为庆尚道观察使。

冬十月

10月1日

○辛亥朔,领议政徐命善上答曰:

陞拜之命,遽下于讼愆之际,安危倚仗之臣,遽决长往之计。凡有𬣙谟,谁与讲确;凡有疑难,谁与反复?虽在承佐,莫之为计,况可更进一步,自取偾误也?

批曰:“今日朝廷,予之所恃者,果几人也?卿不待予辞毕,想必默会。往者虽不敢挽,如卿在朝者,思所以一心戮力。扶我将亡之国,奠我将危之朝,非卿今日之所当懋乎?呜呼!若涉大川,其无方楫,则亡也危也,可立而待也。为今日,在元辅之责者,忍以区区私义,为咫尺之守乎?予于是乎不能无慨于后公先私也。卿与左揆,闻予是教,若不即起视事,则是负予也。又不念垂亡垂危之国家也。予不更言,卿其念哉。”

○特放金堤郡窜配罪人具敏和。

10月2日

○壬子,教曰:“当初所坐,不啻有轻重之别,而尚今坐谪者径放,或涉于颜私而然也。更以思之,赏延于世,亦是王政。今日尤所当念,海南县安置罪人具庠特放。”

○左议政洪乐纯,三上疏辞职。批曰:“涉川之喩、支厦之比,政如今日国势,而及其救胥溺之方、免崩塌之策,则如卿之熟手、鸿匠,仍反躬自菲薄,至曰宁被慢命之诛。呜呼!天下事,理顺则辞顺,理屈则辞屈。卿之疏中云云,得无近似于此乎?上假取譬之说,以其理顺之故,辞亦顺焉,虽谓之曲畅旁通,可也;下假自歉之说,以其理屈之故,辞亦屈焉,虽谓之撺挪捃摭,可也。于是二者之间,以卿明识,似不难于取舍矣。设如卿言,非梢工,不能涉大川;非良师,不能支大厦云尔,则有似然,而实不然者。若波涛汹涌,而舟将覆矣,楹桷圮毁,而室将仆矣,当此时也,舟中室中之人,岂可让以不习济水,不娴作舍,而束手坐亡乎?且有一言于卿者。川之不涉、厦之将颓,诿以不能而不为者,其患止于一人、一家之事矣;至于国家之将顚,又可让之不习不娴,而反受坐亡之惧乎?适因所愼,思又索然,作批于卿,不能长语,卿其谅之。”

10月3日

○癸丑,召见领议政徐命善、左议政洪乐纯。乐纯奏曰:“今之国势,四顾茫然,一无可恃,所恃者唯圣上耳。昔先正臣宋时烈,告于孝庙曰:‘臣友金益熙来言于臣曰:“一世必有领袖,以做事功”,今则无一领袖,吾辈当以我圣上为领袖,生死以之。’其言切悲,念臣等之所望于殿下者,亦犹先正之有恃于孝庙也。殿下,真圣明也。登极后,大处分、大举措,仁至义尽,无一私意,非圣明而然乎?不幸乱逆叠出,治效未著,此岂殿下初心,而臣等之所望?然自古,无不可为之时,其要在于君心之不懈矣。臣不敢效前人初筵故事,而忧爱之心,不敢自外。呜呼!无论将治、将乱,孰有大于储嗣乎?四百年宗社之托,在于殿下,而春秋将近立,而国本空虚,大小臣民,孰不焦虑渴闷乎?《御制仁明园挽词》,悲切感伤,见者莫不流涕。呜呼!以殿下之圣,何屯艰之若是。坤殿患候,自内虽加医治,而久未见效,虽以闾巷言之,有积苦贞疾者,或朝剧莫歇,或昔疾今瘳,而能有产育者。此群情之所望于今日者也。臣与臣侄,常以为忧,昨闻又以此,泣请于将退之时,伏望以其惜去之圣心,从其为国之苦恳焉。故监司金澄当孝庙丁酉,请选名家之子,以广螽斯之庆,当时显庙在邸,春秋鼎盛,而澄之言,尚复如此,忠于君者,孰无此心?惟殿下,断然即行,无使臣侄之言,归虚焉。”又曰:“殿下性质高明,臣常钦叹,而高明之故,或有欠于博厚悠久。昔宋臣朱熹,勉其友张栻曰:‘大抵庄重缜密,气像有所不足。’愿殿下,常留念于此言。”又曰:“我朝立国,专尚儒术,圣上至诚招延两儒贤,次第登朝,列圣盛事,复见于今。而金亮行,疾病沈顿,不可久留;宋德相,则以款款之忠,知无不言,一朝翩然还山。山林之言,切于风教者,固当即施,如人才之荐淸白之选,是何难事,而阅岁无闻?无好人三字,非有道者言。臣适忝三事,先献经术之士二人。先正臣宋时烈后孙名曰焕箕,固穷读书,通经学古。此则臣熟知之。又有韩启增者,心地坚固,经术通明。臣谓宜招以经筵官,使之朝夕启沃,则宜有所益。伏乞留念。”仍请举行淸白之选,更加敦召于德相,继陈开言路,勤经筵之说。上曰:“卿之所奏尽好。当留念矣。”

○都承旨金履素,以内局厨院提举之任,有世所共知之嫌,陈疏乞递。教曰:“国纲已复解弛乎?先朝金石之典,肆然冒犯,曾不留难,大是寒心。从前此等处义,虽自下递去,初不敢上闻,则得非放恣之甚乎?”仍削履素职。

10月4日

○甲寅,以李性源为江华府留守。

10月6日

○丙辰,召对。检讨官朴祐源启言:‘奉朝贺洪国荣休致之举,下之请之,何其遽也;上之许之,何其易也?人臣告休,其义多端,功业已成,奉身而退者一也;年纪己衰,乞身而退者一也;名位已亢,避身而退者一也。试看今日朝象之泮涣、国势之孤弱,此何等时也?以宰臣平日体国之心,岂忍以功业之已成,遽退乎?其年堇至二毛,其位不过次月,则亦岂以年至而退,位满而退乎?臣于其时,徒切忧慨之忱,而待罪郞署,无路陈怀,宣麻之后,始除馆职,以史事陈疏待批,适因召对,始暴衷曲。伊日元辅数语之外,筵臣无一人为殿下力请者。喉院晩启,事近不诚,臣窃慨然。至于玉堂,陈札到院,还即持去,不无观望之意,大坏馆规,有骇物情。请伊日诸玉堂,并罢职。“批曰:”今者所启,指陈剀切,不得闻于近日言事之地者也。至于堂札,事未前闻,坏损馆规,依施。“

○吏曹判书宋德相上疏曰:

臣闻,古之君子,上殿未尝苟同,下殿未尝失色,而今之君子,上殿无所显斥,下殿阴相讥议,必欲逐去而后止,其于世道国事,何所补益哉?前月雷变,一之已骇,再斯何由?殿下临朝恭庄,而屋漏之中,或有所愧欤?亲贤远侫,而取舍之间,或未尽道欤?虚明应物之际,人欲或间之欤?政令日用之间,虚伪或杂之欤?责躬求言,减膳撤乐,而实心未孚天意欤?崇俭抑奢,轸民祛瘼,而实惠未究小民欤?公卿为国之诚,不逮忧家之意;藩邑奉公之切,不如营私之急欤?伏闻,都承旨臣洪国荣,特许休致之请。国荣一身,系圣躬之安危,佩国家之休戚,而成命之下,喉舌之臣,不为覆逆。三司之官,亦不争执,而大臣呑棘,宰相袖手,岂阴幸其去,而莫之顾欤?臣谓宋朝故事,宜即授而行之,无徒循国荣之私愿。“

批曰:”自卿之去矣,国事、朝象,又不知落下几层?呜呼!寡人不穀,固甚不诚,使卿有此遂初服之行,而予亦不能无憾于卿也。盖以卿以区区私义,为重于今日公事也。自卿之去矣,天视荐雷之警,天心可认矣;朝无匪躬之士,朝象又可见矣。寡人不穀,绕榻中夜,实不知所措,究其故也,由于贤者,不在其位,任其高尚之致而然也。是寡人之罪也,夫复何言?此际卿疏来上,既言天怒之可畏,而八条箴辞,无非药石;次言朝事之无恃,一部义理,可谓光明。读之数回,感卿待予之诚,不以处外小忽也。至于前知申休致事,呜呼!予岂一毫未尽商量而然乎?诚以为知申切己之私事,胜于寡躬之卫护也。前知申,岂乐为而有此请也?予忧人,又岂乐为而许此请也?呜呼!目今小子之所以延伫、朝廷之所以想望,唯在卿造朝一举。卿何不念今日之国势,即起造朝,以副此如渴之望乎?“

○持平朴天行上疏曰:

以目下一二事言之,科制、田制等事,乃儒贤平日之所蕴,而建白者也,今乃上无发落,下不商禀,置之于行不行之间,尚虚文无实政,为当今之痼弊。至于洪国荣之致仕,有不胜忧慨者。向者知申之许副,不过一时休暇之恩,而相札、堂札,更奏迭陈,今于永辞朝端,退归私第,则无一人争执者。此又何说?此莫非殿下之廷,无诚心为国、实心谋国之人。言念国事,实不胜自然之涕也。勿谓遂事之勿说,益思善后之图。

赐优批。中批朴祜源、金勉柱、朴天行为承旨。

10月7日

○丁巳,次对。

○以兪彦镐为吏曹参判。

○领议政徐命善上札曰:

儒贤疏中,以洪国荣之告退也,大臣、诸臣不能争执,大加罪责。同朝之人,孰无挽回之心,而况如臣之义共休戚者,岂但儒贤在野之忧而已?固未必专为臣身而发,何敢诿以泛论,不思深引之道乎?

批曰:“卿之伊日之事,不过无心之事;儒贤昨日之疏,亦不过无隐而然。我既无心,彼亦无隐,则卿之处义,恐无有无于其间,儒贤疏中下语云然,自是山人本色,以卿平素雅量,又何不受而为谢乎?惟冀卿之即起视事,懋尽协赞之工也。”领府事金尚喆,亦陈札自引。批曰:“卿之辞巽至此,岂非所谓意外之意外者耶?卿既缷解机务,则在中书时事,属之先天,不亦可乎?况卿则伊日筵席,不遑长语,而伊后札语,又甚恳挚。未始或后于人,卿之今反替作引义之端,恐欠称停底道理,卿其勿复控辞。”

10月8日

○戊午,罢宿卫所。

10月9日

○己未,召见江华府留守李性源、庆尚道观察使洪乐彬。

○以蔡济恭、李福源为知经筵事,李在简为同知经筵事。

○左副承旨朴祐源、同副承旨南鹤闻联启,讨合启诸逆近规,每于三句合启,批下政院,联启请允。批曰:“事有近于应文,则言虽复,不足以感人心、倾人听,故匹夫之言,或重于泰山;谏官之言,或轻于鸿毛。盖其事之诚与伪而言,又随以为重为轻焉。予则以为:‘院议之启,不幸有应文之叹矣。’三司之纸,誊故而传,非曰无是嫌,此则犹属不易之常规,固不可因噎废食。至若尔等之启,既与三司有间,则所谓有亦可、无亦可者,非耶?每日三司之诣台,尔等,辄具十行启草以进之,不但在尔等,抑已劳矣,自予观之,实有汔可止之念,想尔等之一般此意也。虽以即事言之,见今夜漏向晩,晓锺已动矣。念及国事,中夜绕壁,犹不觉其彷徨,而重因院议之启所扰恼,殆又至于明发,予亦岂不太疲而太惫乎?适因应文之举,敷此懋实之谕,更冀尔等,择斯诚伪、轻重之际,而取舍之也。”

○特擢金亮行为刑曹参判。

○持平申致权上疏曰:

我东礼乐、典章,一遵华制,而至于田政,与中国判异。环东土数千里,元无百里开野之地,则井田之法,势难行之。而殷助、周彻,亦不可行者,亦缘土地之肥瘠各异,水田旱田之相半也。国初田制,以六等定其土之品数,而大同之法,一结收米二十四斗者,盖其参量裁作,一为平均之意也。比诸三代,未满什一之制;仿于汉唐,尤甚轻歇,而中原土地,胜于我国,而收租之法,一征其税,则凡他差役,不责于田,而责于人丁,故所税虽多,亦有相当处,而至于我国,则土地既下于中原,而收税之外,又多策应,责于田结。既征他役,而又征重税,则民不堪,而田皆废矣。臣窃以为:‘今日之病,在于量田不均,赋税偏重之故也。’今若不改旧法,因而行之,则有二荣焉。其一,即改量田、平赋税也。自朝家,勿送改量使,而使其邑宰与本邑之有识解事人,从容尺量,则可无骄扰幻弄之患矣。至于赋税偏重之弊,毋论军门、衙门,收税一如度支大同之规,毋得加征,为今日救弊之一大政;其二,即筑堰、筑洑之事。近来,堤堰司,名存实无,专不申饬,好个土地,公然弃置,岂不为田政之一大欠乎?

命庙堂禀处。

10月10日

○庚申,御春塘台,行武艺厅试艺。

○建月觐门。教曰:“予在储时,见实录,英庙朝创一门于宗庙北墙、宫城南墙交接处,每朔望,以小舆去卫士,辄行殿拜礼,予小子常庄诵于心。日瞻门新建,意在追踵圣祖之迹,而伊时宫城改筑之役方始,故拟于完役后,建门于日瞻门便近之处。今则宫城之役,既以随毁随筑为定,若待毕筑之期,则不知在于几十年之后,实有赍志未遂之叹,适因将臣入侍,问其形便,在小子或可为一分伸情礼之道,依宗庙北门例建门。门成之后,当除仪卫,只以承史、入直摠府、骑省堂郞、随驾,从此门或月一拜,或间月拜,以伸予孺慕之恸。门钥,亦依宗庙北墙锁钥例,勿令守直中官掌之,自政院藏置,随时开闭。”

10月11日

○辛酉,大司谏赵英镇、司谏沈命德、掌令尹行晋、持平林道浩、宋民载、正言姜𪝤,迭上疏请还洪国荣休致之命。不许。

10月12日

○壬戌,负罪臣李宗荣上疏,请寝洪国荣许休之命。不许。

10月13日

○癸亥,昼讲。

○谕政院曰:“近来各房公事之或迟滞、或误下者,不一其端,传旨未下前,不得开政之意,饬教何等申严?则大臣之叙用,台臣之许解,不待承传,径捧望单。局将之改差,兵郞之未递,不得下批,轻拔望单,至又该曹佐贰,初告踏下,而再度捧入,各司回启,发落未出,而判付先下,两大臣肃谢,固是礼敬之一端,答教终日不降,而终不警咳,未免薄暮始归。两营军交替,事系戎政之大者,草记过期不下,而又不提禀,致使呼饥道涂,合操逾日,而不曾微禀,讼司废坐,而莫能察推,堂后假官,多不择拟,而漫若不知,两铨政望,或多违格,而了不请勘。门钥或早或晏,而殆无定期,厅坐乍行乍废,而抛弃禁令。先朝受教,或不详考,而不当捧之疏捧入。昨年筵话,全不记有,而不当禀之事禀启焉。凡此数者,皆是做错中一二件也。职在喉舌,皆宜惕念励精,以期振刷,而今也外是,反不如前日者,类如是其伙然,予诚为承宣慨然也。噫!政院,号令百司之地也。承上教,宣有司,固其职也。此等按例举行之事,若是顚倒,是岂所望于今日诸承宣也哉?非不知略施薄警,以责来效,而此亦近于应文,姑且泯默。嗣后以此意,各该房知悉惕念举行。”

○备边司启言:“洪忠道观察使李秉鼎状请,灾八百二十结八负,极其精约,依施拯劣米停退事,旧还饬捧,既出特恩,限折半停。”教曰:“给灾之维数,至八百者,诚有精约之意,果非滥觞之请矣。且此一事,系生民苦乐,许则有息肩之效;不许则有叠征之弊。在朝家若保如伤之意,无论多寡,固当准数听施,而予,则以为此亦有名实之可以照验者。今年穑事,幸而不至于告歉,向者状请,又皆降于陈、续。为藩臣、为有司者,则似不容徒循前例,必以请灾为恒式,亦不可任其所请,必以给灾为定法也。况近千结乎?然则,查亦可,不查亦可,安用查陈为哉?该道道臣,从重推考。道臣既请之后,便是吾民口吻中物,许施则许施可也。又若拯米之弊,曾所熟知。虽曰乐岁,许多谷包之一时催科,决知其扰民之政,依状请并令特为停退。”

○吏曹参议李秉模上疏曰:

臣于洪国荣,非有葱竹之旧,晩托蓬麻之义,自四五年来,去就忧乐,未或不关于宰臣,屦不及于宰臣之门,心窃契于宰臣之身。丙申冬,遇宰臣于朝堂,适见屏间,书古绝句,有功成身退之语,指而问之曰:‘公其有意乎?某当角巾而访公。’宰臣笑而不答。臣亦默而识之。今宰臣则行千古之旷举,作千古之完人,而臣乃逐逐名利,扬扬显要,以孤宿昔之言,则亦一负心人也,国家亦何所取于臣哉?亟令选部,勿举拟于华显,则抑或有不报之报也。

批曰:“志固嘉乃,义有不可得。无近于知头颅之嫌乎?”

10月14日

○甲子,以金夏材为吏曹参议。

10月15日

○乙丑,朝讲兼行次对。

○以郑元始为吏曹参议,李义弼为成均馆大司成。

○右副承旨李秉模,屡违召命,教曰:“昨既肃谢,今忽违牌,处义或涉儿戏,或近抗衡。开教至于屡十次之后,渠乃曰:‘昨日,则不知承宣之职为华显,而今日始觉其为华显,不敢膺命云。此则所系不但止于王纲之凌夷,臣分之无馀而已,求之古今,实所未闻也。何必费予多少辞教处分乎?似此罪状,亦何足尽为胪列?所发命牌,还收。”

10月16日

○丙寅,平安道观察使李徽之辞陛,召见赐御诗。

○以徐有宁为司宪府大司宪,徐有元为司谏院大司谏。

○修撰李显永上疏曰:

趾、述、纉诸贼,闻其名者心惊,过其墟者魄动,况其所眄之妓物乎?今闻守令衙客,有狎之生子者,请令道伯,查其所犯,严示罪罚。厥妓则海岛严刑为婢可也。近来世道一下,千奇百怪,叠生层出,而未有如李秉模之怀诈要君者。当奉朝贺洪国荣之去朝也,凡忧国忠君者,孰不惊惶抑塞,欲挽其行者,如向日儒臣之疏也?秉模,苟有是心,则何不扣阍力陈,而乃于宣麻之日,强作八违之状,忽又陈疏于天官复除之时?其商量揣摩,幽暗闪忽,见者必欲呕吐。及授承宣,扬扬即出,才过一肃,又忽违命,从宦多年,不知承宣之为名宦云者,全不成说。饬教屡下,一例开诈。所谓重出处之人,乃敢欺谩君父,侮弄朝廷,若是其无严乎?渠之所谓勿拟华显,渠既无不历遍,则淸朝华贯,自是当来之物,但占其名,以图其利,天下宁有是哉?盖此人自来周流北村,态色可恶,代理以后,自知窘急,翻身呈疏,请罪养贼。当其时,养贼便一圈豕,人人皆可杀,渠何能以此,而赎其前日之罪也?朝廷宽大,待以淸选,则渠当持心白直,处事明正。今乃要君慢上,放恣无忌。臣谓李秉模,削其铨堂、国子之任,仍施屏裔之典。

批曰:“首陈事,许令查问。李秉模事,昨夜所下传教,但是即事而言者也。疏中胪列,无非尽出渠情状。不料近日,媕婀世界,有此铮铮之论。深庸嘉乃,披复屡回,不觉爽豁也。然迄不处分者,非不知国纲之颓无馀地,实系正风习、去邪诐之一大关捩,故有所斟量、勘律而然也。尔之请勘,诚亦称停。”仍窜秉模于云山郡。

10月17日

○丁卯,召对。玉堂金宇镇等奏曰:“掖隶之作挐内局,久成痼弊,自丙申特教之后,不敢如前矣,闻于近日,征索药物,诟辱医官云,请查其首犯,从重科治,更加严饬,俾无如前之弊。”允之。

○教曰:“堂疏中海妓事,所系非细,故虽不得不许令查问。而夜又思之,窃有不然者。恒言曰:‘论人于酒色之外。’此言,虽近陈陋,足以谕此也。且本事,即是䵝昧难明之事,则自朝家行查,徒伤忠厚之风,设令万有一近似于疏论之说,在朝家,不屑提起于辞令之间可也。如是,则当之者固当知羞含愧,必有受绢,甚于受刑之心,亦岂不有益于王政不迫切之意也?于渠,又可启其自新之路。今或反是,直以此断勘,则事虽至丑,罪则甚重,又乖古帝王托言帷薄之义也。查问之命,自该房,即为爻周,以寓敦风化、尚廉耻之道,兼示三令五申之意也。”

○召对。讲《陆宣公奏议》。初上行召对,讲《近思录》垂毕,下询继讲册子。宋德相请以《朱书节酌》继讲。弘文馆启言:“《朱书节酌》,无是册名。命更询德相。”德相以《节酌通编》之误对自引。至是继讲是书。

○持平尹行修上疏曰:

前工曹参议金亮行,疏论庙庭黜享事,而故相臣尹趾完,即臣之高祖也。臣先祖遭逢肃庙盛际,恩礼之隆,终始靡替,逮至乙、丙之间,先大王深斥言者,王言炳若日星,不意人言,至于此极。犹复抗颜周行,自同平人,则将何以归见先祖于地下乎?亟命镌削。

批曰:“本事昭晣无馀,已蒙先大王朝恩教,则到今更有何言?”

10月18日

○戊辰,以李命植为京畿观察使,徐有邻为全罗道观察使。

10月19日

○己巳,雹。

○京畿观察使李命植上疏言,其兄命楫,方任江华经历,在下当递,私义不安,请解藩任。许之。

○以郑好仁为京畿观察使。

10月20日

○庚午,行初覆。

○以赵重晦为工曹判书。

10月21日

○辛未,定月觐门动驾之式。由月觐门,展拜景慕宫。时,承史、兵曹、摠府入直堂郞、入直武兼五卫将二员、宣传、承传外,入直人陪从,除挟辇军、枪剑军、禁军、先后厢军,以附近营、入直三营军兵中六十名。三十名,环围布帐外;三十名,把守宫大门,出还宫、展拜,皆御衮袍,行礼于东门之外,以寓隆杀之节,著为式。

○大司宪徐有宁上疏曰:

噫!天地间恶逆之极者,莫加于麟、谦、恒、简、量、𨩌等诸贼,而其本即郑妻也、龟柱也。若无郑妻、龟柱,则麟、谦、量、𨩌,何从而生乎?呜呼!宫城挟匕之举、指日称兵之谋,乃载籍以来所未有之穷凶剧逆,而究其窝窟、根柢,郑妻、龟柱是已,而尚且假息郊畿,游魂海岛,环东域数千里圆颅方趾者,孰不欲食其肉而寝其皮?真传所谓:‘国人皆曰可杀也。’殿下亦岂不知此?国人可杀之,出于民彝物,则三司所请之出于天理地义,而迄今四载,一向靳持者,特以此两贼,或在于懿亲,或生于戚联,濡忍私情,有所容护而然也。虽在寻常匹庶之家,至于伦常义理之大处决,不容一毫私意,掩护于其间,以致其家之乱亡。何况帝王家,宗社、纲常之所系,安危、兴亡之所关乎?伏愿,圣明廓挥乾断,快正郑妻、龟柱之罪,破其窝窟,拔其根柢,以严公私之分。其馀合辞中诸贼,并宜次第允可,以明本末之序焉。盖天下之事变无穷,而其极艰之会、难言之境,必在于继统承序之际,欲知今日变乱之所由本,则观于辛、壬之事,可知矣。噫!当辛、壬之际,圣疾弥久,而国本靡托。幸而三宗血脉,自有所属,而彼失志旁伺之徒,乘机闯发,阴结奥援,潜肆凶图。前有俭、烈之和应;后有虎、龙之凶变,宗社几至无幸,当日之事,思之骨惊。向时,殿下之所处,一何与此时相类也?尧龄倦勤,而储君孤立于上,群匈堵立,而危机迭发于下,其时之巧会,事之相符,古今一辙。而其危而复安,亡而幸存者,又未尝不同,则忠臣、志士之溯往牒,而扼腕于即事。抚时变,而感愤于已迹者,又岂有前后彼此之殊也哉?臣方论今日之逆本,请以辛、壬之已验者,证向而竭论之。呜呼!人皆知辛、壬之变,由于耇、辉、镜、梦之凶,而殊不知其本之有在也。所谓其本者何也,即鱼有龟是已。盖此贼,身居肺腑之亲,暗籍城社之势,只眼不开于宗国之重。一心惟在于身家之私,潜形匿迹,暗伺祸乱之厉阶。阳挤阴助,密作凶贼之窝窟,麻衣草轻,昏夜于逆相之门。危言密探,再三于忠贤之座,终至授刃于镜、俭,借势于耇、恒。一镜之急上凶书,非龟不能也;泰耇之北门潜入,非龟不能也。是其机括之所由,声势之暗仗。莫不借力于此贼,国本几危,宗主几覆,此实东土君臣百世之仇也。虽自以为机缄不露,无人窥见,而其形之难掩,其迹之可见,不啻若泥中之斗兽。试以其时事实之已著者,伊后筵教之可据者,傍照而细究之,诚有班班,而不可诬者。当癸卯录伪勋时,凶徒始以元勋推之,此贼辞而不受。又推一镜而不受,末乃以虎龙勘勋。普昱疏所谓,始推国舅而不受者此也。夫以国舅之尊,地处何如,而乃与告变之贼虎,敲推勋名?则其事不难知也。臣又尝观己巳筵教,有曰东宫问寝之路阻绝,移书咸原国舅矣。俄有持来其书之教,继有红袖傍促之举。噫!东宫之抵书国舅,非大内之所宜闻,而持来之命,忽下于俄顷之间,是其表里交通,巨细相关之迹,的然难掩。若非此贼之急通声息,则其书之有无,自内何由闻知,而有凭借上令,持来其书之事乎?开密迳于宦、妾,操切储君之动静,致使红袖,迫促东宫于咫尺威颜之前,其时事,据此可知,而此贼之罪,可谓上通于天矣。若论其造乱、倡谋之本,则此贼宜先耇、辉、镜、梦之诛,而特以形迹不露,地处贵近,人莫敢言,遂使巨猾凶魁,终漏恢恢之网。臣于此,未尝不裂眦,而痛惋也。矧今麟、谦、龟柱之地处声势,又与此贼相似,而其凶图、阴恶,又是一般轨辙,郑妻之地势、凶逆,有浮诸贼。自古国家不幸之时,每由此辈之坏乱,恶稔厚崩,终必自伏天诛,若有龟之凶,假息自如,天讨不行。今又两凶之罪,虽已败露,而尚靳常刑,若以戚联地近,而辄逭当施之律,则是冀显可恕,而盖主太平,呼冤于千古也。噫!臣方于目下之逆,力赞快断,而至若有龟之罪,事在久远,或恐圣明之未及照烛,特发之于此,以为已事之鉴,而且为锄本惩后之图。伏愿追施典宪,快申天讨,使乱逆,终无幸逭之理也。噫!方今世道之责,专系于山林之宿德,而殿下积诚招徕,幸致两儒贤之造朝。契遇卓越,启沃方深,凡在衿绅之列者,莫不拭目,期见赞治之效。而曾未几何,两儒贤相继去国,士林之缺叹弥切。召还之盛礼政急,而侧听经月,尚未闻絷驹之好音。殿下缁衣之诚,不瑕有不承权舆之叹乎?伏乞务积诚意,亟下别谕,期于换回遐心,复仪明廷。其他在于招旌之列,而未及造朝之贤,一体备礼敦谕,咸造经幄,以光崇儒之圣德,克致汇征之休象焉。抑臣又有所讶惑,而闷叹者。大论未有底定,国势日就孤危,而奉朝贺臣洪国荣之此时休致,是何事也?语其年,则二毛之方华也;语其责,则宿卫之重任也。满盈之戒,非不美也,而以时则太早计也。明哲之见,非不高也;而以职则不宜去也。盖一人之身,而有系一身之利害者,有系一国之利害者。此若水所以成其志,而君奭所以留其行也。然则,圣教所云:‘为卿切己之私,胜于为寡躬保护之事者。’恐欠轻重之称量,而终无以解一国之忧惑也。臣窃恐,下之请也,上之许也,俱未见其得当。已然之失,虽不可追,而惟有儒贤所谓:‘宋朝故事,诚为今日准备者也。’殿下倘以国体之不当然,私情之不可胶,恳恻敦勉,则彼盖臣之一心宗国,不有其身者,安知不幡然于理解之教乎?臣之此言,非敢效颦于近日之纷纭者,诚以事关国体,忧在保护,不得不略贡愚忱,并垂谅察焉。

批曰:“首陈讨逆事,已谕于前后三司之批,次陈咸原府院君事,既有先朝已定之论,今不敢议到者。山林事,卿言切实,思欲积诚招徕也。尾陈云云,使此宰臣,为此举者,诚以成其高尚之志也。予意岂后于卿挽执之言也?”寻教曰:“虽以优礼言者之意,有此赐批,而事系莫重,又不可寻常看过处。然则,在镇安之道,不可以言官而无警。且先朝于咸原家,前后下教果何如哉?昭载国乘,予不多诰,而此疏一出,伏想先王陟降之灵,果悦豫乎?窃恐为贻戚之一道也。都宪,乌得免不审言之责乎?然此家、此人之此事,不顾威谴,一欲陈卞,犹非常情之外,处分之止此,良以此也。大司宪徐有宁罢职。”

○持平尹得孚上疏曰:

日前,多台之除,在于朝前,而特教递差,在于其夜。在圣上体下之道,恐欠宽暇,臣窃惜之。且李秉模之辞避华显,初无意义,及移承宣,处义郞当,而堂疏之举论平生,吹觅太甚。断以妖邪,窜之边远,此岂明主爱嚬笑之道乎?

批曰:“所陈两件,当留意。”

○江华留守李性源,以雷异驰启。教曰:“古人以水旱、盗贼之事,辄以上闻者,意在抑人主侈泰之念也。后世则不然,阿谀成俗,凡属灾异,守土之臣,未尝闻于朝。曾亦以此,有所提教,而未见丕变之效,心常慨叹。观此沁留状启,以今十九日有雷电之异,谓以非时,有此登闻之举,殊甚嘉尚。然此待修举职事,虽不褒赏,而申饬诸道,事系灾异,必勿忌讳,划即状启,莫负予意。”

10月22日

○壬申,展拜景慕宫。命月觐门动驾时,只设前部鼓吹。

○掌令金锺厚自其弟金锺秀箕营任所归,过城外。遣史官敦谕曰:“尔弟行将反面,尔亦当将母登途。闻尔过去之程,必由城外云。昨秋,尔之下去时,要以延接矣,因尔固辞未果,迄今恨叹。尔是世禄之臣也。若念予小子侧席如渴之诚,则岂忍复事迈迈,更遂长往之计哉?目今朝象、国事,无一可恃。宿儒既不在朝;荩臣又此去国。忧虞之状、岌嶫之事,所可道也,难以殚举。呜呼!况于此等之时,宿卫空虚,倚仗无所,予之所期望者,亶在如尔林下之士。尔若念此,不得予言之毕,而必有所幡然改图,以副予殷勤之至意。尔其入城,仍即造朝。

○以宋文载为司宪府大司宪,李命植为成均馆大司成。

10月23日

○癸酉,昼讲。

○检阅李信祜奏曰:“诸道之设置兼史者,盖欲使采访一道善恶之可以劝惩者,灾祥之可以记载者,随事详记,以备内史之采录也。挽近以来,此法浸坏,并与阴晴而不为修送。何以广其闻见。补其阙漏哉?自今以后,凡道内之灾祥,民俗之善恶,详载细记,每于四季朔上送之意,定式施行为宜。”允之。

○掌令金锺厚上疏辞职,末曰:

圣教所及荩臣事,又有得以仰复者。顾今国事、朝象,为何等时?而如彼荩臣之身佩安危者,一辞而退之,如臣草野愚贱,乃反执之仇仇,则不亦傎乎?迩来百变层生,而所赖以为虎豹在山之势者,非此而其谁?至于扶植名义,爱护士流,则臣亦未尝不恃而不恐也。乃今忽闻其退,不觉四顾茫然。殿下虽更进第一人物,恐无以善其后矣。况臣迂踈空漏之人,虽千百辈,其能有一半分裨益之望哉?“

批曰:”尔之辞,胡为而至此之恳也。封章径行,行将过涉,挽之不得,不禁怅菀之思也。疏中云云,披复数回,中心感激,继之以无语也。呜呼!予之成美于奉朝贺,岂但以切己之私而许之也?宿卫靡托,而予若漫不省焉;倚毗无人,而予若迷不觉焉?许其休致,任其优闲者,自外面观之,诚有不近常理者然?予之许之,奉朝贺之请之,实有我无愧、彼无怍之灼见故也,非面悉无以状喩。呜呼!不知国家税驾之所,而中朝之叹,将有不自胜者,尔已先获,予不更诰,而顾予惘然之怀,容有极哉。呜呼!此何等时也?尔果视国如家,先公后私,则岂待予旌招之礼,而始可幡然乎?尔之出处,予有未能晓然者。如以不穀,为乏诚意,则尔何不明言某事某事之失,而决其不出之义也。否则,奈之何一味退让,独守东冈之志乎?尔行虽发,驰驲宣批,则足可及尔征辕,挽尔遐心,并宣肝膈之喩,用寓殷勤之意。尔其无庸更辞,即起造朝。“

10月24日

○甲戌,罢药院分设直所。自丁酉逆变,国势危疑,每日御膳,自药院备进,内医院提调具允钰,掌其事。至是始罢,赏提调以下有差。

10月25日

○乙亥,次对。教曰:“《列圣志状》、《璇源谱略》,皆是御极后,或祔庙后,即为举行之事,而汔未为之,此亦悚然之一端。且大臣既有所奏,凡例及跋文制进,其在重事体之道,须待文衡之手,大提学方命差出,申饬即为举行。”仍命文衡圈点,旋以黄景源为大提学,前望也。

○召对。

○命户曹、宣惠厅,每朔以慈宫补用钱一百五十两,输送于龙洞宫。

10月26日

○丙子,召对。

○持平尹得孚上疏,请寝徐有宁罢职之命。批曰:“徐有宁处分,其在镇世道之道,岂但止此?而窃附惜鸟卵之义,既赐温批,略示薄警,则还寝之请,得非妄乎?”仍教曰:“咸原府院君事,不但以事在先朝,莫敢议到,则台臣疏中,以衮、贞之追律,元衡之削勋,取以譬之者,何尝仿佛于今日耶?又若乙、丙之逆,与辛、壬诸贼,声气相类云云,予则又以为不然。噫!乙、丙之徒,与辛、壬之类,臭味何相似也,言论岂或近乎?然而,卒乃烂漫同归一辙者,真所谓与乱同道,罔不亡也,盖其声气也。人固不类,事则相类。此有乙丙之变;彼有辛壬之祸。其不类而类之,崇在于始因甲乙之争,转相乖激而然也。此亦不可不使言者,知其类不类之卞也。日前都宪之处分,非不知优容,台阁翕受敢言之义,而事系世道。一或坏防,则燎原之火,既熄复炽,镇安之策,乍务旋忽,惟予靖朝着、保朝绅之意,果安在哉?此所以赐其批,罢其职,而略略提撕,平平调剂,以期两不失当之归也。且于本事,有不可不申言者。先大王尝以咸原家事,有谆谆之教,若曰:‘予之视咸原家,如光城、骊阳、庆恩家,概以予事我皇嫂,如事慈殿故也。若以不忍闻之言,及于咸原,则皇嫂之意,果若何哉?皇嫂不豫,予亦不安’为教。非徒小子之承闻,逮事先朝之旧臣,夫孰有不知者乎?噫!予言之不详,则近日廷臣,亦安能晓予之所秉执也?嗣后诸臣章奏,无或更提玆事,贻戚于先王之灵也。并须知悉。且以台疏语意言之,既举都宪疏中四条所陈事曰:‘以实出忠爱云’,而夷考此疏,只拈咸原一事,龂龂为说。其他诸件,漫若相忘。严于旧逆者,或有遗忽于新逆而然也欤?溯于久远者,或有不屑于目下而然也欤?究厥缓急疾徐,亦没着落,甚矣。观于昨筵举措,则言论风棱,固难深责于人人,而所失亦云非细。然犹不罪者,优之假之,期使自讼,以勉他言责之臣。亦以此,今持平尹得孚知之。”

10月27日

○丁丑,以李徽之为奎章阁提学。

○持平尹得孚启曰:“臣适见徐有宁处分之过当,窃附匡救之忱,及承批旨,诲责谆切,继伏见传旨下者,奉读未半,不觉惶汗之浃背,感泪之被面也。呜呼!臣虽庸昧,岂不知镇世道、靖朝着之圣意,而有宁以覆巢馀,得居风宪之长,拈出漏网之一巨魁,奋不顾身,极口论列,似若可奖而不可罪。臣疏中衮、贞、元衡之譬,只取其追律一款而已。乙、丙、辛、壬之声气相类,只谓其谋危圣躬之一假,而辞不达意,致有此责教。此已万万愧悚,至于先大王谆谆之教,则臣双擎悲咽,不知所云。第此事在先朝则视同诸国舅之家,诚为盛德,而在圣上,则恐不可一向容覆。故草草数语,只及于旧逆,有若遗忘新逆,自归于没着落之科。此莫非平日言拙诚浅,不能仰孚之致。请递斥臣职。”批以勿辞。

10月28日

○戊寅,雷电。教曰:“呜呼!寡人不穀,有大罪过、大愆尤,不克仰副天意之眷顾,以是天乃降灾荐叠,谴告谆复,殆若耳提面命,必欲开迷牖惑者然,寡人不穀,惇恐战兢,不知所以措躬也。冬雷之作,挽近以来,几无旷岁。而至若今年,则九月、十月之间,三有是灾,噫!其异矣。灾不虚生焉。呜呼!不穀迷茫,虽不知何样危兆,伏在何地,然惟是慈覆之天,不忍终弃予不穀,警之戒之,丁宁不已,伊今以后,寡人不穀,若不侧身修行,改心易虑,则天必虽至仁,又安望更示儆予之灾欤?怵惕之极,不敢支辞长语,以效应文之举,自今日减膳五日。大抵上天之示谴,寡人之致灾,岂无所以亶由人事之失于下而然也。近日朝廷之上,含默成风,昌言不闻。寡人有罪过,居言责之官者,顾瞻不言,寡人有愆尤,任论思之职者,容悦为事,以至朝象、民忧,又皆一切担却笆篱边,如是而虽冀治效郅隆,无异却步求前,反鉴索照也。玆岂非君臣上下所可瞿然悚然处乎?凡我股肱、喉舌、耳目、经幄之臣,无以予不穀,谓无一有为,自予衮阙,以及时政,苟有所知,尽言不讳,少答仁爱之天,三致警告之意也。”

○以赵时俊为司宪府大司宪。

10月29日

○己卯,召见冬至正使黄仁点、副使洪检、书状官洪明浩、全罗道观察使徐有邻,仁点等赴燕,有邻辞陛也。

○领议政徐命善、左议政洪乐纯,因雷异,联札辞免。不许。政院、玉堂、两司,皆上疏启陈戒。

○献纳赵锡穆上疏,陈严惩讨、明圣学、开言略、正名分、节财用、择良吏、缓旧籴、正经界、革科弊九条。批曰:“首陈惩讨事、学、言路事,当加意体察,而次陈正名分、节财用、择良吏、正经界、革科弊事,各有攸司。至于戊戌旧籴事,尔疏中云云,政合予意,亦令庙堂使之覆奏。

○大司宪赵时俊上疏曰:

挽近以来,冬雷之作便成恒有之灾,而人皆曰,雷是灾也异也,臣独曰,祥也福也。此在殿下行之以实,改之以实,一转移间事也。若论其消灾之大,则莫急于惩讨,而院启何故而命辍,联吁何故而靳允乎?噫!赋民之际,公逋、私债之积年流来者,同时并督,使我小民,致有丰年不若凶岁之谣,诚亦哀痛处也。狱囚之久滞,亦为干和致异之端,见今秋曹重囚之未完决者,其数尚多。亟令详核疏冤,无或小稽焉。

批曰:“値此遇灾之日,方切戒惧之心,卿疏陈列,无非乐石,予用嘉乃,益思体验之道。疏中连岁大歉之馀,今秋少登,而公逋、私债之同时并督,使民有丰年,不若歉岁之谣者,诚切至之论也。此一条,方令庙堂,使之勿循常例,从长覆奏,以为一分仰答天谴之道。在今日𬣙谟之地者,宁不出谋发虑,思副予意之万一,第欲观之也。末端刑曹重囚之未完决事,卿言诚是。划即详核,可置辟者置辟;可疏冤者疏冤,如卿疏中云云,则抑或为弭灾导和之一端。亦欲使该曹,酌决也。”

○教曰:“大司宪疏批,既有提及者,近日刑曹录启罪人,其数至过累十名之多,而俱是死囚也。滞囚或经岁、或屡月,不加刑讯,不勤推问,至于延拖之境。当置辟者之不得置辟,已非重人命之意。至若疏释者之不能疏释,又岂非干和之大假乎?此莫非刑官之认以见任,为五日京兆之致也。揆以重谳议之义,失职大矣。往姑不罪,来犹可追,以此意,另加严饬,凡系死囚之未及完决者,该堂逐日开坐,阅其情实,参其查证,明知其必可杀、必不可杀,然后以为定其立落之地。”

○义禁府,以长湍府使鱼锡定,击鼓启:“供曰:‘臣待罪畿府,即闻都宪臣徐有宁,投疏以辛、壬事,语及臣父之报,苍黄入城,及见疏本,则排铺阴阴,辞意凶惨,直驱臣父于恶逆之科,是岂为人子之所忍见、所忍闻哉?魂惊魄褫,五内分崩,只恨未能即地灭死,以此人之言,归告臣父于地下,而相与痛哭也。继伏见圣教下者,重言复言,至有贻戚先王之教。擎读未半,俯仰感激,阖门聚首,瞻天望阙,而不觉淸血之交迸也。噫嘻!彼有宁,亦人耳,胡忍以罔测不道之说,勒加人既骨之亲哉?臣于是,若不沫血飮泣,痛陈臣父冤枉之状,则不惟无以白臣父心事,其在国家义理,亦将䵝昧,而不明,故玆敢冒万死,逐条辨破。惟圣明,垂察焉。呜呼?辛、壬之变,尚忍言哉?其时,诸贼之中,至于耇、辉之逆,镜、梦之凶,求诸往牒,实所罕睹。今有宁先言耇、辉、镜、梦之罪,而不费他说话,直以臣父,谓之根本。此岂成说?抑何心肠?所谓潜形匿迹,阳挤阴助,所谓:“麻衣草鞋,危言密探”所谓:“授刃于镜、俭,借势于耇、恒等说”类聚许多乱逆之凶言、悖谋,公然加诬于臣父一身,名之曰窝窟,目之以机缄。则是渠果亲见耶?果与闻耶?果有证干耶?果有指的耶?不亲见、不与闻,未有证干、未有指的,而白地做出,空中罗织,肆然陷人于赤族之诛。其为虚妄叵测,殆有甚于古所谓莫须有也。至于录伪勋事,奸凶辈先以元勋,推诸臣父者无他,特以臣父处于国舅之地,故拟议不干之人,欺诬天日之下,欲以张大勋券,疑乱听闻,其为设计,诚可痛也。以是臣父纳符出城,陈疏极卞,以暴贼镜之诬辱。虽三尺童子,明知为贼镜之构捏,而今有宁,又从而袭之,臣何足多卞也?至于己巳筵教一事,臣不胜讶惑焉。渠以曾见筵教为言,则臣不敢谓无,而未知渠观《政院日记》耶?抑或见其誊传筵话耶?何其与臣之所尝闻于臣母者,与夫庚寅癸巳两年臣之待罪银台时,亲承先大王两次下教者,一切迳庭也?渠所观筵教,则有曰,移书咸原国舅云,而臣家所闻,则壬寅年,惟我先大王在储位时,因俭、烈辈缔结作乱,见阻问寝之路,伊时故参判臣徐命九,来见臣父,备传奸凶情状,而翌日有酪粥下赐之便,故臣父敬修手书,付诸掖隶,以为登彻矣。因臣父书,捉妖婢贞、烈辈,即出付有司,俭、度之徒,次第伏法。自是之后,宫闱肃淸,奸凶路绝。然则,臣父先上书于先大王,而先大王初无移书于臣父之事。此事顚末,下询于徐命九之孙有邻,则有邻曾与臣,有所语及此事者。有邻岂有顾藉有宁,隐讳其祖之所知,而不以实仰对耶?渠所观筵教,则有曰俄有持来其书之教,继有红袖傍促之举云,而臣之亲承两次圣教者,则有曰:“承旨知乎?承旨之父,于壬寅,有书于予,而厥辈三置此书于书案之上。其意叵测,皇兄视若不见,皇兄之恩德,岂不大乎?皇兄若或听施,则予何可得有今日乎?”又教曰:“鱼府院君抵予书,三置于皇兄案上。此意,非独谗予也,亦欲及于皇嫂矣。当此之际,皇兄一言,若以予为非,则予岂有今日乎?”今以两次筵教观之,则厥辈固有三置臣父书于景庙案上,而初不闻有持来其书之教、红袖傍促之举矣,臣未知庚寅、癸巳之两次筵教,俱载于喉院日记与否,而设或有遗漏之患,庚寅六月二十五日、癸巳六月十三日两次入侍诸臣,皆已亲承此教矣。自古,谗人之欲疑惑主听,陷害无辜,则必以人臣所不敢指拟之地为言者。诚以为若是,则其言易入,其计易行,而今有宁蹈袭此套,肆之于书,达诸天听,有若上告急变者然,必欲嫁祸于臣家而后乃已。第观今日,天尊地卑;日月照临。明有礼乐;幽有鬼神。圣明在上;公论在下。如此千古所无之奸凶谗贼,何为容于其间也?呜呼!臣父行己之方,事君之节,以臣之私情,不必细述于君父之前。惟其小心谨愼,不以权位自居,循公灭私,终始如一,炳然丹忠,可质神明。窃惟我先大王,固已洞烛无遗,而今此人言之诬,何缘而至哉?臣念及于此,尤未尝不痛切冤酷,声泪俱下。臣之逐条辨诬之说,急于为父讼冤。或有丝发假开者,则未伏王章之前,天刑立下,不能淹晷刻之喘矣,臣何敢欺也臣何敢欺也?仰惟圣上,至仁至明,察臣哀臆,听臣苦辞,快赐仲白,昭洗泉壤,以卒天地生成陶匀之泽,则臣父,其将感泣于冥冥之中,而臣亦当结草以图报。”判曰:“前后传教,为之昭晣,备悉无馀。至引先王之教,曰有云云,则到今有何更事鸣冤之举哉?至于徐有宁兄弟之疏,无论本事之如何,均之为逞私仇之归,予则以为若此不已,则昨日灭一家,今日灭一家,将至充其情、空其类而后已。吁!亦不甚商量处也?然惟处分之止于罢职者,诚以不无原情于其间而然也。观此供辞,人子情理,痛冤切迫,固当若是,殊甚矜怜。且朝家虽欲更令申暴,无出于向日传教。以此判付辞意,布谕后,即为放送。”

10月30日

○庚辰,副校理李儒庆上疏曰:

昔唐臣魏徵之勉戒太宗,夫孰非至言、格论,若其忠爱殷勤,无逾于十渐之疏也。唐宗之不克其终者,固可谓千古有识之叹,何殿下治法、政谟,骎骎有不及前日之渐也?殿下即位之初,辨别忠逆,明示象刑,若可使伦彝日明,枭獍自戢。近日以来,王章未伸,乾断莫挥,大憝巨魁依旧自在。此五用之严,渐不如前也。即位之初,愼惜名器,如惜天球。近日以来,中批联翩,不少难愼。此名器之惜,渐不如前也。即位之初,赫然天怒,先在贪吏惩励之典,既明且严,而近日以来,剥割恣意,苞苴肆行,而绣启,不及于势力;殿最必在于孱冷。此惩贪之典,渐不如前也。即位之初,崇奖文学,一世兴起,而近日以来,朝着进身,未必有文,试围得隽,未必抱才。此文教之崇,渐不如前也。即位之初,闷念财用,中朝屡叹赐与,不及于动驾,冗费实省于各宫,近日以来,府库之空虚日甚,经费之匮竭难继。此财用之节,渐不如前也。即位之初,如渴之求,只在人才。近日以来,未闻一才一艺,拔擢奖用,所取者不过京华文武修开边幅之流。此殿下之私意未尽祛,而不能大公于取舍之间也,此求才之规,渐不如前也。即位之初,操切掖隶,不少容贷,肃肃宫门,观瞻顿改,近日以来,服饰过为侈滥,意气稍益横恣。此近习之饰,渐不如前也。至于言路,有国之最先务,而自殿下登极之始,至于今日,阏而不达于上者,别无为始为终之异,则不可以渐不如前言也。

批曰:“疏论七事之渐不如前,言路之终始杜塞,可谓他山之石,对症之剂。虽以为近来无此作近之方,思省勉之道。”

○掌令申致权上疏曰:

殿下每当遇灾之时,未尝不责躬求言,而天威之荐震,犹复如前。岂本源之工,有所未纯,文具之意,反复太胜而然欤?郑妻、龟柱之尚逭王章,其可谓国有法乎?外邑籴粜之法,吏为奸,翻弄谷簿,朝家荡减之恩,适足为此辈之侥幸,岂不痛哉?李秉模之乍进旋退,心迹之闪忽,而举其事,则不过为辞其显职也;赵㻐之终始违傲,事体慢蹇,而原其情,则亦不过为辞其文任也。向来处分,恐为过重之举。臣谓李秉模之投畀,赵㻐之付处,特为还寝。

批曰:“首陈事,足可谓顶门上一针,思欲猛省;次陈事,其允其靳。皆有斟量,不必多言也。第三件事,事系奸窦,其所查检之政,在所不已。下庙堂禀处。赵㻐事,非不知处分之或归过当,不如是,则无益于重廉防之意,而徒乖君臣之分义,不得不有是举也。然重臣贬外,已经屡朔,曾闻有老母矣。疏释何妨于孝理之政也。至若李秉模事,尔胡妄言至此?尔既曰:‘论其迹则闪忽’,又曰:‘举其事则不过辞其显职云云。又何其矛盾之甚也?予则以为:今欲正人心、靖朝着,则不可不大着力于恶紫乱朱之工也。噫!近墨者黑,古人攸训。尔独不畏乎?

○持平沈乐洙上疏曰:

尹得孚之言,无论得失,苟或不概于圣心,惟当优容,而批旨诲责,摧折太过。至于新逆、旧逆缓急失错之教,尤非言者之本情。臣恐殿下之于其言,有所不概,而殆有几于强为之罪矣。伏愿,益恢虚受之量。

批曰:“尔言是矣。伊日传教中,此句语,予亦自知其过当。生踈自生踈,岂可并与言议风棱,而谓不足责欤?方命抹去。至于新逆、旧逆缓急失错之教,尔以此,谓予强为之罪。此则,亦似然矣,渐不可不防也。且人情生处难熟,熟处难忘。乃予为世道深长虑也。”

○特放西原县付处罪人赵㻐。

十一月

11月1日

○辛巳朔,以宋文载为开城府留守。

11月3日

○癸未,召见前平安道观察使金锺秀。锺秀曰:“臣于辞陛后,早晩宗社之庆,日夕颙祝,国家不幸,今无所望矣。殿下春秋鼎盛,而一年二年,虚过时日,岂不闷菀?目下所急,莫如广储一事矣。”上曰:“予亦岂不思量乎?”锺秀曰:“奉朝贺,可谓勇退,而国事,则可闷。此人,即与凶徒角立之人也。彼辈不无踯躅之虑矣。”上曰:“予自有不得已者存,非特为自家地。卿以踯躅为虑,而此等处,折衷得宜最难矣。”

○虎入城内。训局、御营,以捉虎启。教曰:“城内若有虎患,使之搜捕,各营散布军人,百馀里内外,惟以捉纳为计,贻弊村闾,害及鸡犬,此必然之势。然则,军人之害,甚于猛虎。此后城内虎入,而见逸者,只驱于近地,勿送远地,以贻小民之弊。”

11月4日

○甲申,朝讲。同知经筵事李普行曰:“从前,讲筵参赞官,每于文义,举皆曰:‘玉堂经筵,皆已陈达,无可更陈。’云云,此诚非矣。夫参赞官之不陈文义,一则以无诚意故也。若于常时,有眷眷愿忠之诚,则安得默默无言乎?常时则忘置一边,初不入思,及其登筵,则仓卒茫昧,无可为说,辄用谬套,以无可陈为言也。一则推演陈白之际,或虑其语言之有差,反不若初无言之为便故也。朝廷之设官职,自有意义,若不陈文义,则恶在经筵参赞之意哉?今日入侍参赞官,推考警责宜矣。”允之。仍行次对,左议政洪乐纯曰:“量田一事,诚不可已者,而行之不得其要,则必贻无穷之弊。臣意,则一道中,择陈结最多处,使道臣,专委守令,一马二僮,简其威仪,出入山野,亲履畎亩,勤课农桑,详察陈、起,一日二日,不惮劳勚,稍过四五朔,虽大邑,亦可尽察一境陈起,了然于目中。然则,无量田之弊,而有量田之实,兼有踏验灾实之效。饬诸道道臣,不必张大设施,依此诚心举行,则虽无目前之益,五六年后,可以渐次食效矣。”上历询领相、诸备堂,佥议称便。李普行曰:“量田年次,自有定式。而或过百年,或过六七十年,而不能为者,虑其不善行,而反有害也。目今,外而方伯、守令、官吏、民人;内而庙堂、各司,无有晓解,高下、广狭、绳尺、解负诸般推量之法。若欲改量,则必也前期四五年,先为磨度其改量规法、节度,使中外,晓然知其委折妙理,然后方可计其缓急,次第举行。不然,则有非猝乍间所可轻议也。”上曰:“左相所奏,尽好。自备局誊关各道,使之实心举行。”乐纯启言:“为国之要,在于先立纪纲;奉公之道,在于不择燥湿。而开城留守宋文载,都宪厌避之地,则连称在外,一不膺命。居留翺翔之任,则旋即出肃,未暇例让。工于取舍,不成事体,罢职为宜。”允之。宣惠厅堂上郑民始启言:“凡诸贡物,自惠厅给价,自度支取用,既给其价,而其用下之多寡,遗在之几许,初不预知者,事甚踈漏。自今为始,一年各贡用遗在数爻,每于岁末,自户曹作为成册,移送本厅,以为凭考之地为宜。”从之。又启言:“陵园墓守护军给复之规,有位田则九十负,无位田则一结五十负,载在事目,而大抵位田,多有追后请得者,故当初无位田之时,所给结数,不即厘正,考见给复成册,则即今查减者,当为五百馀结。自本厅当为举行,而守护军名数,或有多寡不同处,令礼曹查正为宜。”从之。

○以金鲁镇为开城府留守。

○左承旨李义弼因同知经筵事李普行筵奏,上疏引义,普行、义弼又互相对卞。上以普行之筵奏则张皇,而举条则没实,命推考,举条改修以入,义弼飭令供职。

○擢李衍祥为汉城府判尹。

11月5日

○乙酉,展拜景慕宫,仍省牲器。冬享在翌日也。

○兵曹判书洪乐性,以病递,特拜金锺秀代之。

○教曰:“自岛中返榇之后,所占山地,极其浅薄,每念及此,如噎在中,何尝一日暂忘于中也?土品厚薄,犹属风水,虽未知立见之利害,至于葬礼,又其草草不得备仪,予不堪恻伤之情。待开春,当自内司,更占山地,欲命移窆恩信君墓,迁葬时礼葬等节,勿拘前例,亦勿用王孙例,依当宁同气葬礼举行。卒职之品,未到一品,以此品用此例,亦苟艰。令该曹,宗亲品中,以极品追赠,易名之典,亦未遑焉。亦令弘文馆,不待谥状议谥。”

○教曰:“见畿伯状启,放逐罪人朴宗德身死云。所坐之事,原不干于难赦。厥弟先已蒙宥,则兄岂独否,而以其罪轻之致,未及放释而然,殊可恻也。罪名,荡涤。”

○次对。命戊戌诸道旧还,依甲午旧还分俵数减捧。其馀停退,以纾小民一时督捧之弊。

11月7日

○丁亥,兵曹判书金锺秀引病乞递,许之,以具允钰代之。

○四学儒生洪乐谦等上疏曰:

曩者特下手书先正臣宋时烈墓碑大字,陪臣先生两本,而近伏闻,墓碑将刻。其先生之本,未得并树。陪臣之本,则使既下之宸笔,竟未免还纳禁中云。今若以手书陪臣之本,刻竖于华阳院宇之庭,使《麟经》大义,与天壤而俱废,岂不休哉?

答曰:“御笔事,非自下所请者,事涉干恩。退修学业。”

11月8日

○戊子,昼讲。

○御春塘台。行内试射。

○宣览故奉朝贺南有容文稿,教曰:“南奉朝贺,自予学语时受学。予之得免鱼、鲁,实赖此人之力。其诗文,令内阁印出。此重臣未及赠谥,又非予尊师念旧之意。令弘文馆,从速议谥。

11月9日

○己丑,昼讲。

11月10日

○庚寅,亲行慈殿诞辰陈贺于仁政殿,仍陞座受贺。

○次对。拿问左捕盗大将李柱国。奉命掖隶,为捕校所驱,政院以启,有是命。寻释之。

○以蔡济恭为判义禁府事。

11月11日

○辛卯,庆尚道儒生金峋等、洪忠道儒生朴东龟等、黄海道儒生李泰彬等上疏曰:

岭人故县监河弘度者,有文集,行于鄕党。其尊崇仁弘、尔瞻、玄逸诸贼者甚多,而私自追配于晋州、宗川书院。夫院享何等重事,而如弘度者,亦与于俎豆之列?其为国家之变怪,不亦大乎?乞降明旨,黜位版、火刊集,追削其职。

答曰:“疏辞极为猥越矣。”仍命疏头儒生停举。

11月12日

○壬辰,行三覆。

○修撰严思晩上疏曰:

呜呼!我殿下既忧言路之不开,则亦知言路之所以不开者乎?三司讨逆之论,即是举国臣民之所同情。殿下亦知其不可不用法。而两逆魁之尚今戴头于覆载之间者,专由于拘私恩而屈王章。终古以来,岂有三司伏阁,不得请遂止者乎?沫血请讨之举,遂成不诚之文,经年阅岁,上下相持。此何等大义,而犹尚如是,则顾何望言路之自开乎?臣则以为:亟从三司之请,然后言路始开矣。殿下以英明之姿,当鼎盛之会,励精图治,日不暇给。凡所设施注措,罔不在于忧民。殿下亦既知所先务矣。人君之所厌闻者凶年也。是故,水旱、风雹之灾,每为衰世之忌讳,以凶为丰,从古所患,而我殿下则虽以今岁八路之同丰,轸恤民隐之教,有倍于歉岁,此是千古帝王之盛节,臣不胜钦仰之至。然而如伤之念,虽甚恳恻,奉行之臣,不善仰体,则恩教易归于虚文,徒言无补于实政。昨年岭南逋籴之今年征捧者,屡次饬教,减之又减,此诚莫大之惠政。守令之奉行者,必须量度民情,均排折捧,然后实惠方可以下究。而外邑举行,率多久远未捧,变换督捧之弊。此若不能痛禁,则终使怀保之圣泽,阏而不宣。伏愿,严饬方伯,俾杜其弊焉。王言之体,所贵简重。而臣每睹传教之出于朝纸者,一札十行,丁宁反复,小无一毫之馀蕴。此盖圣上烛理甚精,发言成章,而谆复之际,或有费辞之叹。惟愿深体如綍之义,以轸伤烦之戒焉。朝廷气像,贵在宽和,而殿下于发号施令之际,或不无急遽之叹。虽于闲漫不急之事,一切催督,顷刻间传教屡下。此虽出于振肃颓纲饬励群使之圣意,而自下举行,因是而或致忙后错了之患。不但政令之有伤严急,其在涵养之工,亦恐有妨。伏愿深留圣意焉。守令数递,实是外方无穷之弊。迎送之际,民受其病,簿书之间,吏为奸。且守令之责任甚多,虽素著治绩者,不能无一二事得失,而少絓文网,辄遭讉斥。此甚可惜,而至于道臣,则事体尤别,不可以一事之失,遽加斥黜。以今番湖南道臣事言之,查启既到,喉院误为请推,遂至谴罢。八朔之内,递两道臣。此岂重藩任、恤民弊之意乎?绣衣廉问,必择侍从之公明综核者,法意有在。暗行之时,廉探既详,而出头之后,更加查究,然后上闻,尚患其虚实之相蒙,而至于向来,或有遣宣传官廉问之举。彼既与御史有异,不得出头查实,但以所闻于民间者,直为上彻,安保其真伪之不相混乎?此则不待臣言之毕,而圣明有所洞烛。亦愿圣上留意焉。外方上纳之际,京司情偾,本是谬规,而近年以来,征索倍加。外方之诛求于民间者,因此而浸广,残户一年之费,或过十金,贻弊滋多。而以事关京司之故,道臣不得裁抑,守令惟务奉承。此等琐细,本不足以上烦天听。而顾其为弊,则实为小民难支之一端,明饬有司,痛加厘革焉。荫官十窠之轮差,实是我圣上振淹滞之至意,而初未尝指的某官,定为文窠,故文官既迁之后,则还差荫官,文参下之司果出六者,无所区处,尚多淹滞。此岂当初变通之意乎?臣谓依庙社令三曹郞例,以某官十窠,定为文窠,俾无随意予夺有始无终之弊焉。近来,法禁解弛,至于昨日捕校事而极矣。武艺别监之奉命阙门咫尺之地,狼籍驱打,裂破衣冠。此实莫大之变怪。其在严国体、立纪纲之道,不可不痛加重绳,当该大将,亦不可不各别严处,而第念,掖隶之奉命,若无明白之标验,只凭其口传,则一经此事之后,安知无凭借犯禁之弊乎?亦宜严加检束,以杜后弊焉。

批曰:“所陈,诸条衮阙时弊,言皆切近,当思有改无勉之道。讨逆事,前后章奏之批,已悉之矣。昨年逋籴事,尔言甚是。自庙堂措辞严关,另饬各道,俾无惠未究之叹。京司诛求之弊,足系小民难支之端,各令所司,严加检束。荫官十窠之轮差文臣,未尝指的某窠,定为文窠者,当初定制,煞有商量者。盖官制,文臣,元无不为之窠故也。捕将事,奉命掖隶之因此凭借犯禁,可谓先事之虑,欲为严加防戢者也。”

11月13日

○癸巳,教曰:“史库曝晒,何等愼重,而今夏赤裳山城形止案,不但字画莫辨,御制册子名号,误书甚夥。事之骇然,莫此为甚。其时史官,虽已出六,不可不厘正。前翰林李信祜,从重推考,修正以纳。”

11月17日

○丁酉,宣惠厅提调李普行,上疏请递。踏启以下。

11月18日

○戊戌,户曹判书金华镇上疏曰:

粮饷厅事例,伏承厘正之教。本厅纳税之规,一依均厅隐馀结征税之法,则不患纳税之不裕,支放之不足矣。水运判官,盖为税谷运纳而设也,而逐年未收,转成积逋,诚以为运判者,多是年限已满,又无解由之故,为弊至此。若以本道守令,轮定差员,一如牙山之法,而水运判官革之可也。并乞,下询而裁处焉。

庙堂禀请,依施。

11月19日

○己亥,昼讲。

11月21日

○辛丑,召对。玉堂朴天行启言:“和籴之规,就谷贱处,增价而买,以利农民;就谷贵处,减价而卖,以救荒,即常平之法,而近来,均厅留米,例就库中之米,增价买取于贡人处。一自以钱给贡之后,市直翔踊,民情渴急。臣谓另加禁断,以便都民宜矣。”教曰:“玆事欲为提教,使之往审市廛,则秋后一包踊价,其数不些。虽知惠局此举,出于嗣岁之忧,而不可无阔狭之政云矣。又于讲席,既有筵臣之奏,岂可徒从其言,不改其弊乎?大抵贡等之不以本色给价者,在买人,虽无所失,在都民,必有丰年不如歉岁之叹矣。且储贡等当给之米,虽与料贩有异,若其官榷其利,民受其弊,固自如矣。况荐凶之馀,今岁幸不至大歉,而都民又不得乐岁之饱。是诚不忍之政也。分付给贡衙门,须悉此意,莫或胶守储谷之例,俾都民,得免咨差之怨。”

11月23日

○癸卯,将行朝讲,以经筵两司不备旋停。左议政洪乐纯札请罢其职。允之。

○刑曹参判金亮行卒。亮行字,子静,号止庵。领议政金寿恒曾孙。自少劬经行,受业于故大司宪闵遇洙。英宗戊寅,以笃学力行,被荐,除台职,不应召。赞善宋明钦,遭严谴,上疏陈戒。英宗怒免为庶人。及上御极,屡加招延,引病不出。己亥,上谒宁陵,亮行家骊州,承命入观行殿,驾还赴朝,旋告还。时洪国荣弄权猖獗,入禁门者,辄皆候见,而亮行独不之顾。上每曰:“风仪淸高,可观近世儒者,当以为最。”至是卒。教曰:“已自初筵,虽知衰病,不料遽闻卒逝之报。予庸衋伤。隐卒之典,不可视同常例。”命原致赙外,视故赞成朴弼周、故执义宋能相之例,裁量加给。

○献纳赵锡穆上疏曰:

臣伏睹我殿下临御以来,百度维新,敬天之道、爱民之德,靡不用极,而旱涝连仍,无岁不然,轰烨荐叠,无月无之,呜呼!此曷故焉?殿下责躬之辞,有足以格天;诸臣进戒之语,足以弭灾,而以近日所睹言之,季秋收藏之月,雷声电光,非一非再,上天谴告,胡至此极?无乃天眷圣智,使之益加敬畏,玉成吾君之德者耶?呜呼!天视自我民视,天听自我民听。目今,凶魁逆种,国人皆曰可杀,而殿下之不循舆情,今几年也?朝野忧危,尚未镇定,则上天之怒,未或不由于是耶。群下已言之矣,殿下亦知之矣,而终不能夬施乾断,以答天谴,臣窃惑焉。臣不敢知殿下之政令施措,或欠中和之道而然耶?百隶怠慢,未尽董率饬励之方而然耶?方伯之臣,或未尽宣化之责欤?州牧之官,或失分忧之任欤?名系朝籍,而积屈者凡几人?迹阻天门,而淹滞者亦几人?柒室之中,蔀屋之下,愁沮景色,率多干和,则上天之警,抑亦以是耶?伏愿殿下,念哉念哉。臣愚死罪,窃恐殿下圣学虽已高,而诚或有所未尽也;圣德虽已明,而敬或有所未至也。殿下于诚敬二字,真有所涵养纯一之工,则注措施为之际,动合天心,丕承天棐,庶几无灾异之警告矣。《震》之象曰:‘洊雷震,君子以,恐惧修省。’臣以为:修省之道,亶在于殿下之诚敬。伏愿殿下,益加懋勉,以应天之实焉。臣非敢以论人臧否,以塞言责之万一,而至于守令不称,尤系生民之苦乐,故玆敢附陈焉。善山府使李命杰,为人庸陋,一政一事,不能自制,残民受弊,已无可言。而甚至于狎近军校,专事杂戏,政疪民隐,慢不知为何事。如此粗悖不法之类,不可置之于字牧之任,成川府使柳义养,往在岭南绣衣之行,守令褒贬,已失其宜,卜载随从,连亘道路,丑诋之言,流闻狼籍。以此观之,则贪渔虐民,从可知矣。臣请善山府使李命杰、成川府使柳义养,并施削罢之典,断不可已也。

批曰:“所陈言甚切实,方思省勉之道。李命杰事,远外风闻,有难准信,下该府使之核处。柳义养事,或是久远之事,又没摸捉之迹。不允。

○以李镇衡为司宪府大司宪,林鼎远为司谏院大司谏,金锺秀为礼曹判书,李衍祥为工曹判书,洪乐性为汉城府判尹。

11月24日

○甲辰,朝讲,兼行次对。

○大提学黄景源,引义违召。许解,仍命圈点。黄景源上疏言:

曩者,原任大提学李徽之出按关西,为臣言曰:‘肃庙丁丑文衡圈点时,举休退臣朴世堂,举急流勇退之臣,所以扶世教也。洪国荣急流勇退,此一着尤高于人,他日可授文衡者,即其人也。既入告于圣上,故言之耳。’臣亦心诺。国无文衡则已,苟有之,舍是人而孰为之也?今臣虽以情势,不敢复诣朝堂,而文苑公议,亦不可废也。故大提学尹凤朝,以情势不诣朝堂,上疏举南有容,臣窃附凤朝故事,冒陈一言,伏惟裁处焉。

批曰:“疏荐事,寔循文苑故事。然此宰臣遐心,无可挽之望。”仍教曰:“黄景源已以情势自引,都堂不得会圈云。前前大提学徐命膺命招。”徐命膺又违召命。入前望,以徐命膺为大提学。

○以金锺秀为守御使。

○先是,正言李殷模,以监役尹东美,即尹恕教之子,而滥玷仕路,启请削去仕版,又请罢检拟铨官李重祜职。东美击申闻鼓,为父辨诬。供曰:“臣父臣恕教,在景庙朝癸卯冬,待罪正言。其时,以鞫招金姓宫人查出事,大臣求对,三司伏阁,以至搢绅、宗戚,亦皆陈章。已阅一岁,臣父适入台地,随参伏阁之启,旋因辞职陈疏,附申前请矣。逮至先王元年乙巳正月,凶贼方万规,投进一疏,凭借金姓二字,指拟莫重之地,以售其构陷廷绅之计,而又摘臣父前疏中,供奉已久,所爱亦爱,淑媛引喩等三句语,谓之指意叵测,谏院随请臣父拿问,前后以宫婢事,参疏启者,亦并被论劾,而自上特命万规,锺城府投畀。搢绅、馆学,又请讨万规诬慈圣之罪,则乃亲鞫万规,以诬上不道,结案正法,而于台启臣父事,连下亟停勿烦之批曰:‘金姓宫人,既出于盛节之招,则其时台言,不是异事,此何为大罪耶?’又曰:‘以万规事言之,处分严正,则今日臣子,不可更为提说矣。’末乃以此事,即当收杀,而尚今支离为谕,而勉下窜配可也之教,遂即停启发配,及再明年丁未,特降恩宥,并下叙用之命。臣父遭罹顚末,不过如斯。先大王,盛德深仁,所以处臣父者,洞察无他,终始曲全,恩造所及,昭晣靡遗,而今于六十年之后,忽复追提往事,不分是非,横加惨诬于既骨之人。凶逆二字,何等大僇,而一笔句断,若是无难,古今天下,宁有是耶?虽以当日规疏之诬捏,无所不至,而犹未尝以此加之。不知今日谏臣,因何喷薄,猝地下语,忍至此极。况臣父一时薄窜,只出于先朝收杀台启之圣意,而旋即宥叙,官职自如,身名无玷。则公然目之以凶人,处之以衅累,事之无理,孰甚于此?此固党私所蔽,言不暇择之致,而第伏念,久远之事,或易传讹,一偏之见,每多爽实。臣又不得不历举臣父原疏,逐句辨释,以冀圣明之财察。盖臣父疏若曰,此贼不讨,则圣躬不安。圣躬不安,则宗社不安。此所以三司、庙堂之阅岁争执,而不敢止者也。殿下于前后筵奏,屡赐允许,而旋以本无为教,或从或否,处分靡定。此举国臣民所甚惑者也。或者此贼,自先朝以来,供奉已久,故以殿下所爱亦爱之者,有所不忍,而如是迟回也耶?果尔,则有不然者。彼淑媛赵贼,以仁庙后宫,产育二王子、翁主,其处地尊贵,夫岂幺麿一宫婢比也?然其罪盈恶积,逆节已著,故孝庙嗣位之后,即按其罪,快正典刑,则顾何有于行凶一逆婢,而殿下终始持难,乃至此也。曩日宾启,圣批无疑似云者,无乃以掌膳宫人,元无金姓者而然耶?夫宫人之说,本出于盛节之招。而严刑之下,宜不无言语之错。渠虽以金姓纳供,而或李、或朴、或郑、或赵,皆未可知。臣意以为:‘不必问其姓金与否,只查伊日掌膳宫人’,穷核严讯,查得不难矣。伏愿,快从群请,考其日字,按其番次,出付有司,明查正法,以偶泄舆愤焉,云云。夫万规疏所以借口,而肆诬于此事者,专出于金姓二字,而臣父疏,乃曰:‘不必问其姓金与否,只查伊日掌膳宫人。’又曰:‘考其日字,按其番次,则规疏所构之说,固已都归落空,而就以其所摘二句语,论之供奉二字,屡见于史传,而皆取供给、奉侍之义,如内侍供奉之称,供奉鸟雀之语,至施于奄寺、禽兽,则其为卑微极矣。至于所爱亦爱,出于《礼记》,则父母之所爱亦爱之,至于犬马尽然,而况于人乎?夫人而与犬马比言,则亦可知其指微贱者言,而行语间借用其语,所以仰赞圣孝之无微不推而已。又若赵媛引喩,亦不过借彼之稍重,证此之甚轻,其意若曰苟有罪犯。则虽处地如赵贼者,犹且不贷,何况卑贱之一逆婢乎?究其上下文势语脉,明白可见,则宁复有一毫近似于叵测之目者耶?况彼构诬之万规,既伏其诛,则臣父之被诬,不期伸而自伸。到今追述其说,更加一层,又何其悖妄无忌惮之甚也?惟我先大王前后辞教,洞烛本事,故曾在先朝,疏启诸臣,举无坐是枳废之人。今之通籍文荫者,孰非其子若孙,而只缘臣之不孝无状,滥叨匪分,孽由自作,忝及所生。诚宜即地引决,以谢亡父于地下。而顾惟天日在上,公议在下,无幽不烛,有枉必伸。臣若独抱至冤,不思陈暴,则是滋重其不孝之罪也。玆敢冒万死疾声哀吁。伏乞将臣所供参考记注,昭洗诬罔。上令政院,取入乙巳日记,以供示诸大臣曰:”尹恕教疏,固云或李、或朴、或郑、或赵矣。且于本事,初非首发,而万规既已处分,则到今不可更提其说矣。“教曰:”以年久事,追论人之先世,则世岂有完人乎?台臣李殷模论启尹东美时,予问何以知其事,则对以:‘柳戆于实录厅,知其事而语臣,故论启’云,心甚骇然。夫实录史法,何等严秘,而漏泄史草,教诱台臣?然则,做出史祸,亦不难矣。大抵实录厅出后,将无完人,甚可闷也。且追采久远事,忽于当今之堤防,亦岂成说乎?“仍教曰:”此供当判下,而尹恕教初无罪名,有何伸冤之可言乎?“领议政徐命善曰:”诚如圣教。“是夕,判曰:”本事既无关系丹书,则申称与否,元非可论。且此肯綮,专在首发。渠父,不过随参人,则似无可以更有呼冤之端也,以此分付。“

○放罪人闵敬燮。刑曹启言:“敬燮,以逆贼弘燮缘坐,配蛇岛。弘燮罢养后,与敬燮为四寸,无缘坐之法。其妻击铮。请依法典放。”允之。

11月25日

○乙巳,上诣庆熙宫,奉审泰宁殿。英庙御真,旧奉于是殿,至是移奉于璇源殿。上陪奉还宫。

11月26日

○丙午,昼讲。

○大提学徐命膺违召,教曰:“屡已行公,应制文字,则今忽重违召牌,若有引义之事然者,果何所执?此等梗生之习,予于庶僚,寻常恶之。焉有文衡,而工于去就,若是之无难乎?况为予臣子者,凡系阐扬先大王盛德之事,宁有规避、推托之心乎?予则以为:‘决非臣分所敢出。’假使此文衡,真有情势,而前此除拜,一未出脚,则以予平日重士夫廉防之本意,何必复授而勤召乎?莫重莫大之举,无可据之义,而终不膺命,将使域中,无《列圣志状》、《璇源谱略》矣。其忽所重、慢君命之辜,独可逭乎从重推考,牌招举行。”

11月27日

○丁未,左副承旨金夏材上疏曰:

恭惟我殿下,毓德春宫,垂二十年,嗜好不闻于宴私;仁孝夙彰于三朝,悦乐经传,不啻刍豢之悦口也。临御以后,严恭寅畏,励精图治,延登故老,丕振文风,屏除奸凶,肃淸朝着。凡蠢政害民之具,以次革去,纶音每下,人皆钦诵太平之治,匪朝伊夕,至今四年。设施注措,尚未有以大慰斯民之望,天心未豫,灾异屡见,而大小恬嬉,无所猷为。天下之事,不进则退。未见日进于治,则终必日趋于乱而已。呜呼!宋臣真德秀之言曰:‘三纲五常者,乃撑拄宇宙之栋梁,奠安生民之柱石也。国而无此,则中夏而夷狄矣;民而无此,则冠裳而禽犊矣。向来,诸逆之变,尚忍言哉?始也百计诪张,危逼圣躬;中焉投进凶疏,意在翻覆;末乃至范、能、量、𨩌之变而极矣。何幸天祐宗祊,巨魁、凶孽,次第诛灭,而惟彼郑妻、龟柱,尚今偃息。郑妻则处城社,而为诸贼之奥,授仇储君,而勤听政之大策,口含天宪,手握王爵,为凶徒酝酿之根抵,非一朝一夕也。罪积天地,愤极神人,则固当明施常宪。而徒以懿亲之故,薄置近岛。龟柱则身居戚里,以势相轧,外结党与,内通宫禁。噫!三大罪昭布之后,人孰不切齿惊心。而至于踈间胁持之计,则其残忍乱伦,包藏祸心,又非二罪之比。况量海等凶图,专出仇国死党之心。则量贼就戮之后,先宜伏法,而亦以戚臣之故,止于岛棘。朝野之人,莫不欲亟正二凶之罪,而殿下一例靳允。方明之义理渐复晦塞,自奋之人心渐复陷溺,岂不大可忧哉?伏愿殿下,体明王之以义断恩,念天讨之不可或稽,亟从台论,以安宗社焉。呜呼!殿下以今日为何等时耶?荩臣去朝,宿德还山,临事无尽公忘私之人,讲学无进德纳诲之士。朝象泮涣,末由底定,以容默为达权,以建白为生事。百司狃于偸惰,外臣习于封殖。况今士大夫,竞相驰逐,视名节如笆篱边物,利在于东则附于东;利在于西则附于西,割户分门,兆眹不佳。似此气像,与向日权奸病国之时,未甚相远。此臣之所大惧也。且留贤,美事也;讨逆,大论也。而向来,贤臣相继告归,则请留之语,有似备数,而未见质悫,几年贼窝惩讨未讫,则合启之举,乍行旋阙,而有欠诚实。今日三司,何其与《缁衣》、《巷伯》,不相似也?然臣恐殿下之好善恶恶,或不自慊,而未能颙若于观化者也。呜呼!殿下以睿圣之姿,居君师之作,环东土数千里,凡有血气者,莫不以非常之事功望之。而直为此泄泄沓沓之归,其可不惕然改图也耶?难保者,本心也;易失者,时机也。及今尚可有为,稍缓则无及矣。玆竭一得,其目凡有七,敢献于圣明焉。

一曰:‘典圣学,以广德业。’古之论学者何限,而朱子之说,至精且备,其告时君之言曰:‘人主以渺然一身,居深宫之中,其心之邪正,若不可得以窥测者,其符验之著于外者,常若十目所视,十手所指。此心既正,则视明听聪,周旋中礼,无过不及,而能执其中。虽以天下之大,而无一人不归吾之仁者。夫仁则荣,不仁则辱,匹庶尚然,况于国家之重,庶政之繁,安危之所系,灾祥之丕应者乎?是以先王之法,置师保之任,列谏诤之职,出入有六箴之备,咨访有四邻之辅,其所以防幽独之肆,燕闲之逸者,可谓至矣。惟记诵华藻,不主格致,则虽有英杰之资,恭俭之德,终不可以入道,而无补于治乱,故博文而约礼,大居敬而贵穷理,使方寸之间,明白纯粹,无少瑕翳,其大无外,悠久无强。《诗》云:‘维天之命,于穆不已。’又曰:‘於乎不显,文王之德之纯。’《中庸》引此,以明文王缉熙之工,克配乎天。伏念圣学高明,贯穿古今,而比见经筵久辍,儒臣罕接,玉堂故事,只资考阅,而不切日用之工,宁不慨然?伏愿殿下,深留圣意,延访宿德,讨论遗经,前日所已至者,更加敬礼,务在必致,其所未至与所未扬者,亦加旁求,置诸左右,朝夕顾问,终始时敏,频召弘文豹直之臣,从容讲问,考六经以观会通,监历代以验治乱,体用一致,显微无间,以答皇天命哲之眷,以应当世无穷之变,则宗社幸甚。

二曰:‘崇节俭,以革侈风’,古人有言曰:‘奢侈之害,甚于天灾。’是以,从古迪哲之主,莫不抑奢崇俭,不敢荒宁,从事于斯,躬行以率之。臣伏睹,英宗大王五十年治平,何莫非盛德大业,而若其昭俭之德,尤冠百王。所御之殿,丹艧皆渝。所秉之舆,金玉不开。以至衣服飮膳之奉,极其简约。自嗣服之初,讫于晩年,未尝兴土木之役。窃谓:‘禹之菲食,文王之卑服,不独专美于古矣。’惟我殿下,克念于斯,元年首罢无名之贡,根究浮费,节省冗科,始于宫闱,以及远方。凡在瞻聆,孰不钦仰?然而侈风之盛,视前愈甚,上自朝廷,下及闾巷,穷巧极奢,日新月盛。至若婚娶之费、丧葬之需,动以万计,而无复限节,专务观瞻,不分等威。稍欲有称家节约者,则群嘲众骂,目之鄙吝,故虽鬻田贷券,必适足无欠,而后乃止。呜呼!天之生财,只有此数,而今乃暴殄如此,财安得不竭,民安得不穷乎?孟子所谓:‘庖有肥肉,野有饿莩者。’不幸近之耳。臣又闻,有司之经用,常不足以支一年。官狃牵补之习,蓄有露根之渐。此曷故焉?以殿下明圣,亦必有究其所以然,而姑未之行欤?以臣愚意,殿下之汰冗祛浮,非不周至,而自奉之俭,或未尽,如先朝宠锡匪颁,非不难愼,而用财之节,终不合于古道也。汉人有言曰:‘城中好高䯻,四方高一尺。’南朝周朗之言曰:‘尚方今造一器,小民明已䁹睨;宫省朝制一衣,庶民晩已学裁,’皆循未之论也。伏愿殿下,有监于此,俭以自律,制节谨度,推以及人,痛革侈风,使下民,翕然观感,知所兴起焉。至于髢䯻当禁之说,儒臣所奏,已尽无馀矣。《礼》,妇人有纚筓绦发之文,而无髢䯻之事。仪礼所谓编次,或相仿佛,而亦未必如今俗之鞙鞙长大也。风习侈靡,竞尚高岌,一䯻所费,至于五六百金,虚耗财力,大失法制,诚非细故也。伏乞亟下明旨,一皆严禁。则好礼之家,自当遵古,而行之矣。闾细民,虽不能尽如古制,亦当从风慕效,省费从简矣。

三曰:‘制产业,以厚民生。’孟子曰:‘仁政必自经界始。经界既正,分田制禄,可坐而定。’诚万世不易之正论也。然井田之法,后世无传。我国山川狭窄,原野不平,故议者咸以为此法难行。顷日,儒臣之仰陈,圣上之博访者,亦非欲尽取田制纷更之也,盖将求酌古通今,平易可行底道耳。然仄听逾年,未闻有一人陈利害当否者,臣窃惜之。呜呼!民生之困悴极矣,国计之哀痛久矣。古之为民者四,而懋迁有无。不相妨夺;今之为民者,不啻六七,而游手半国中。古之谋国者,惟务轻徭薄赋;今之理财者,乃与小民榷利。外而牧民之官,内而有司之臣,转相恬嬉,承讹袭谬,其中稍号廉谨综核者,只得守文墨按故事,不至违例而已。若夫户口之增删、名目之异同,太半为簿书之所糊涂,奸叟之所舞弄,一任之间,不复敢举动,尚何望宣扬德意,釐补穿弊哉?臣谓:‘诚因此会,先遣御史,按核各道垦田、户口,厘正税案、谷簿之差’,正供之外,悉罢杂调,然后议行均田之法。盖此法,虽不及彻制,而亦足为矫弊之先策,但豪富之家,在所不乐耳。然公卿大夫,则分等而置采田;士庶,则自少至老,所受田亩,各有定限,如口分世业之为,则既不失周家班禄之遗意,又有合国典折受之条例,富户无兼并之患,小民被同胞之泽矣。苟能断而行之,持之悠久,则梓匠轮舆与夫市井之民,亦必通工易事,而财用足矣。彼弃本逐末,游衣游食之徒,亦岂无愿受廛为氓,而此盛彼衰之理乎?伏愿殿下,下臣此议于庙堂,详讲而审择焉,则民事幸甚。

四曰:‘精选任,以尽人才。’古之善为国者,莫不以举贤授能,委任责成,为急务。然择之不精,则贤邪杂糅,而政必紊,任之不专,则得失未形,而功莫奏。此必然之理也。国家官制,最为近古,六官分设,宗乎周;三考黜陟,法乎虞;各道荐才,亦略仿汉、唐鄕举里选之法。夫祖宗朝规模,如是宏远。而夫何近年以来,铨法混淆,仕路狭窄?朝廷之官人,则循资而授任;选部之注拟,则计劳以除吏。至若西铨之用武士,则只重履历,而取言貌,其馀则不问也。噫!魏之年格、唐之书判,犹被识者之讥,况乎私意或间,则法有时而不行。窠座告缩,则劳有时而不叙。是不如魏唐之谨守常格故也。此弊,盖自向日奸凶浊乱以来,日滋月甚,惟我圣上,深鉴而痛惩之。嗣位之初,明示好恶,故群臣震慑,奔走率职,官方稍淸,风采顿变。窃庶几从玆以往,先王之良法可复,天工之无旷可见矣。至今数年,法意寝解,庶绩未熙。是殆任事之臣,不能精白一心,对扬休命之过,而殿下亦岂不思所以振励矫革之乎?夫承弼之地,公于取舍,则外服之臣,必不敢循其所私,误荐匪人矣。铨衡之间,明于激扬,则簪绅之流,必不敢狃于躁竞,妄希匪分矣。且辨名色评流品之举,尤为当今之痼弊。如此而欲望广举甄滞,不亦难乎?至于遐方文官、士族庶孽,其丽不亿,而格于政例,阻于公听,怀才莫施,老死牖下者,亦何限哉?伏闻,年前,有疏通此辈之朝令,尚未有实政之下究,谓宜深诏有司,广取而亟行之,以至御事庶士,皆令久其任,而责其效,则德意之广博周遍,将无物不被矣。

五曰:‘兴学校,以端士趋。’古者,家有塾、党有庠、州有序、国有学,皆所以育多士,而明人伦也。我朝则内有馆学,外有校院,莫不养士。列圣朝培元气,而崇古道者,猗其至矣。挽近以来,此法寝衰,贤关首善之地,揖让乎俎豆之间,朝夕乎薤盐之供者,有体而无用,有名而无实,惟睹科举之是急,不闻士气之可嘉。至于郡县,则学校之政,颓弊久矣。为士子者,皆以利禄相诱,不知弦诵、樽俎之为何事,一或有出入斋舍,志在门墙者,则大被鄕党之嗤点,儒罚纷纭。是故,举不欲弹冠、鼓箧于其间,凡守圣庙,而处贤院者,不过鄕曲卑贱子支而已。呜呼!此岂设法之本,而其于崇儒重道之教,岂不大相迳庭矣乎?臣静思厥由,盖科弊过半,而主学政者居一。何谓科弊?夫科莫重于大比,而大比之得名,果何意也?非《周礼》,三年大比,献贤于王之遗法耶?古所称,三物、宾兴,虽难猝行,而今之诸臣,亦诵贤圣之书,充国宾之列者也,独奈科业与学问,判作二事,而科业之中,讲制又相分?臣闻国初,则明经为重,制述次之。今也反是,明经者,口诵孔、孟之训,而理昧洒扫之近;制述者,箧盈竞病之篇,而学有墙面之陋。殊涂同轨,惟竞趋于得失之场。如此而欲反淳朴、崇廉让,何可得也?何谓学政居一?今日之主司,即昔日之举子也。闻见既熟,窠臼难脱,试讲则只取能诵,而不问旨趣,考制则专选浮华,而未及实地。况限之以时日,战之以公私,虽有含灵之材、尚䌹之质,孰得以察之?国朝之科目取人,厥惟久矣。变更之举,虽不敢轻议,而顷日儒臣所陈鄕贡之议,细节未讲,而大意自好。伏愿殿下,明诏中外,每当式年,经明识精之士,令本邑人保举几人,令长采访得实,然后申报方伯,以次升之春官,以至制述大小科解额,亦用右例。主试之臣,东堂则专以文义,归重于生进;文科则勿拘程式,务见故实。内而成均之官,外而守令之职,皆令亲课儒生,修复黉规。且取宋臣程頣、胡瑗看详学制之方,损益而遵行之。则日刮月磨之间,士习渐变,庶见《鹿鸣》、《菁莪》之美俗矣。

六曰:‘修军政,以壮国威。’昔周公之告成王曰:‘其克诘其戎兵,以陟禹之迹,方行天下,至于海隅,罔有不服,以觐文王之耿光,以扬武王之大烈。’当是时,周室既安矣。嗣王守文矣。周公此言,似非急务,而升平之世,多溺宴安,苟不严戎备,而奋武烈,则因循废弛,而偸安之患,将有不可胜言者矣。国家承列祖熙洽之馀,致四方宁谧之休,烽火无警,海波不兴,君臣上下,口不言兵者,殆百馀年矣。我国之俗,文事有馀,而武备不竞。肆昔先正臣李珥,极陈养兵之方,而廷臣以为过计。及夫壬辰,巨寇陆梁,州郡望瓦解,朝廷始忆其言,而已无及矣。幸赖天兵之拯救,力征八年,仅能扑灭。至于丙、丁之难,尤有所不忍言者。噫!虏骑长驱,进薄京都,而边臣不得知月晕,孤城援绝蚍蜉,而庙谟只主和。毕竟,天翻地覆,而有城下之耻。虽缘时运之倾否,亦岂非人谋不臧之明验乎?经难之初,人心惩毖,虽或缮城郭、完积聚,而岁月稍久,封强粗安,则重门之戒缓矣,在莒之义忘矣。外而,藩阃则持戟之士,失伍而不之省,内而营卫,则讲武之法,束阁而不复修。天下无变,则宜无所从事,而顺且安矣。万一有不虞之虞,则其鱼烂河决之势,不有甚于往者乎?念及于此,可谓痛哭流涕,而不足者也。惟我圣上,天钖勇智,姿兼文武。近而旅贲、卫士之列;远而藩屏捍御之方;大而纪律、法度之施;小而车马、弓矢之修,虑无不周,备无不饬,而惟其军实难继,武力未齐,飞挽之劳,坐见虚耗,弓马之才,率多肤浅。况今乱逆才剪,宿卫遽撤,是皆无不援之势,有可骇之危矣。议者以为:‘戎垣无颇牧之才,则规规于储胥之间,亦末耳。’此言似矣,然任用干城,固帝王盛节,规制时务,亦国家常道,则岂可预忧于此,而不为矫救之方乎?臣愚以为:严武科之规,则材力者可登矣;裕布保之路,则丁壮者乐用矣。比年以来,武科猥杂之弊,殿下既痛革,而敕其法矣。然事系慰悦,则或开侥幸之门,岁增解额,则亦多滥觞之患。自今为始,苟使博试材艺,精通鞱略,然后始许赴举。否则坐其保人,铨曹与各营用拔之规,则专取武才,而勿拘资格,明试而赏罚之,则庶见名实之不紊矣。至于军籍,则民皆厌恶,如避水火,每当填补,欺诈百出,故黄口签丁、白骨征布。朝令非不申严,而查括一邑,则率皆过半。是皆任事之臣,乐其犯科哉?其必有不得已者存,而官民相徇焉耳。呜呼!下土贫民,无田宅以居之,无衣食以养之,掇拾粪壤,苟度朝夕,一籍军额之后,则终身转丐,而不得免,富豪之民,拱手端坐,帖括不及。是以议者多谓户布之便,而均役之法行,而此议遂止矣。是系减徭之举,而且关先朝之令,则似不敢轻议。惟其节目之成,多出诸臣之臆决,不考先王之仁政,故渔箭、盐盆之税重,而郡县征督之弊滋,年深岁久,生利寝薄,怨讟朋兴,始言令便者,今皆言不便矣。是岂圣祖养民足食之本意哉?深究乎此,则户布、均役两者,生民利害舒蹙,必有可得以言者矣。亦望殿下,下臣此议,博询而裁择焉。

七曰:‘愼庶狱,以明象刑。’子曰:‘道之以政,齐之以刑,民免而无耻。’又曰:‘道之以德,齐之以礼,有耻且格。’终古为治,莫不以德教为重,而刑者,辅此而已。臣历观前代衰乱,多由刑罚之不中。盖狱者,众命攸系。在上克愼克明,无有冤枉,则足以寿国脉,而舒民气,苟或反是,则刑愈繁,而奸益滋,终归于沦纲而斁法,而莫之救药耳。试论其最著者,则唐、虞尽衣冠、异章服,以为戮而天下治。秦有凿顚抽胁之刑,而百姓畔。此其明验也。夫法律有限,而罪犯无已,以有限之资,忧无已之变,而不裁之以经术、义理,则奏当之成,虽如皋陶,犹不能尽得其情。况未必然乎?故《周礼》有五听之规,《立政》称苏公之敬,皆制出入于律令外也。惟我朝仁厚立国,列圣相承,省刑恤狱。粤我先大王即位之初,首除压、烙二刑,又除乱杖之法。圣明继照,申严旧典,凡京外所用杖棰大小、厚薄,罔越分寸,亲录囚徒,幽隐毕达,前后钦恤之德,委曲周遍,猗欤!休哉。然奸民细徒,犹复蒙蔽开诈,顽胥猾吏,尚且夤缘凭借。大则杀越御夺,睯不畏法;小则条禁名色,缓急失常,情债诛求,公行无厌。是皆为官长者,所宜申明而董威也。而文官则朝除暮迁;荫司则迷于典常,外邑之重狱,积年不决,京曹之杂讼,惟徇请托,滔滔然入于姑息苟且之场,足为寒心。盖国俗之弊,专在吏为主而官为客,专且久,故得以明习其事,暂且旷,故率多生踈难任,而秋官为尤甚。每一诘禁辨责之际,太半之利,归于下吏。故此辈视残民如奇货,不知有官长久矣。于是民苦其侵渔,而已枉莫伸,抱券超趄,不敢讼质,而倚赖不法之类,益无所忌惮。是圣上恤刑审狱之意,徒切于宵旰,而民不得被其泽矣。臣窃痛之。伏愿殿下,法文王罔兼之道,体周公勿误之训,简畀其人,责之成效。文案之规,删其冗长而必主简严,至于奏谳,亦不许辄用锾罚,而悉闭群枉之门。则法义两行,而刑简政淸矣。凡此数事,言虽陈腐,意虽重复,而要其归,不过欲明天理,而绝私意,务实政,而去浮文而已。惟殿下,详察而裁处焉。

批曰:“求言之馀,无论上下阙失,未闻敷陈之说。尔疏所谓七条时弊,深切明白,极庸嘉叹。方思省勉之道,自馀可以禀处者,许令庙堂,划即覆奏。

11月28日

○戊申,昼讲。

○教曰:“从古法禁稍久,则必至懈弛。况近日纪纲颓弛之时乎。士大夫之闾家夺入、借入、贳入、白文、卖买,斜文卖买之禁,即先大王在宥时,尝所痛防也。年前,予亦敢述圣教,有查核之命,而所罹者甚多。此属令前,未及按法抵罪。而所抄文书,尚此留中,以寓三令之意焉。朝廷尚宽之政,虽如此,伊后为有司者,安保其修举乎?方欲复命查栉,而今则系是今后,现发者之断法,决不容饶贷。则设有犯者,先期容旋,无或不可,况当穷冬,岁翻不远?宜有阔狭之道,限以明年二月晦,摘奸别单,日次五条犯禁,一一录启,以为勘处之地。”

○谷山府使李奎纬上疏曰:

臣十三年羿彀游魂,一朝得有今日,是谁之恩也?目见国忧之大者,有怀不陈,则是欺天也。近闻日边消息,宿卫大将洪国荣,许其休致。夫二十八岁,只手擎天,措国势于泰山磐石:三十二岁,脱屣名利,竖高标于平地神仙,自有书契以来,人臣所未有之事也。臣已知国荣之有是志者夙矣。可谓千古奇男子,而惟光武能成子陵之高者,我殿下有之矣。第臣于此,为私家叹赏之心则小,为圣躬忧危之心则大。国荣虽许休致,宿卫所何遽撤罢也?此时撤去宿卫,如父母之堂,撤去藩篱,纳符下殿之日,国荣之心,其果安乎?亟命还置宿卫所,而洪国荣虽不可以官职、政务,重累其遐心,只此宿卫之地,特令仍复入处,姑使自尽其未毕之忠。

批曰:“疏请,固知出于忧国防患之诚,而上之许下之请,未始不念及于此,实由迫不获已。噫!”

11月30日

○庚戌,行次对。领议政徐命善曰:“经筵、馆阁,法无相避。古亦有兄弟行公者,而若弟居上而兄居下,则亦有以此递免之例矣。臣今待罪领事,臣兄为大提学,非但私义之难安,朝体官方,极为苟艰矣。”上曰:“经筵、馆阁,本无相避,故故相姜硕期父子,同时行公;故相金寿恒为副学,而其兄寿兴为校理。先辈已行之例,不啻班班。且大臣与文衡,俱是大官,则岂可以此,轻加递免乎?”

十二月

12月1日

○辛亥朔,轮对。

12月2日

○壬子,以林得浩为司谏院大司谏,李福源为汉城府判尹。

12月3日

○癸丑,召见领议政徐命善、奉朝贺洪国荣、副司直郑民始于便殿。每年是日,有是筵。

○内医院以别贸牛黄事启。教曰:“御药事体何等重大?而至于腊剂,亦是御药之故,每年列书别单,先期禀定,然后待启下举行,一如汤剂制入之例。则今番初无筵禀,又无微禀,而自下任意折衷定式,万万无严。此虽小事,名以御药,则如是擅恣者,诚有不可胜言之弊。此不严勘,重御药之意,将扫地矣。”仍命该医官金光国,刊名医籍,下该府照律重绳。都提调洪乐纯胥命金吾,命勿待命。

12月4日

○甲寅,以郑民始为司宪府大司宪,金夏材为吏曹参议。

12月5日

○乙卯,夜召承旨金勉柱等教曰:“夜漏甚长,无以消遣,故玆召见矣。”仍命承、史,分读《宋鉴》,讨论文义。

○持平黄升源上疏曰:

伏闻往者,因冬雷,责躬求言之教,恻怛恳挚,而圣心奋发,日御经筵,摠揽乾纲,董饬百僚。此诚我殿下一初盛时也。窃覵殿下,圣智聪明,博洽经史,性理之辨,治乱之原,无不洞彻贯会。而试观今日治象,因循成习,姑无丕变之几。此则,殿下于学问进修践履之实,亦岂有未尽而然欤?人君之御极也,一政一令、一言一动,粹然合于礼,然后天下归仁,而有会极归极之盛也。殿下于政令之际,或欠宽裕;辞教之间,或欠敦厚。非御众以宽,大哉王言之义,而实有欠于圣学上克己之功也。惟殿下念哉。

末言惩讨事。批曰:“所陈当留意。”

12月6日

○丙辰,吏曹判书宋德相在鄕递,以李重祜代之。以郑民始为吏曺参判,李普行为司宪府大司宪。

12月8日

○戊午,展拜于宗庙景慕宫,省牲器。腊享在翌日也。

12月9日

○己未,耽罗进贡果。召领果人于资治门,谕曰:“记昔先朝,每召见汝等,而予登极后,今始召见。当寒航海,尔等得无寒乎?”仍命赈恤厅,给粮以送。

○以洪乐命为弘文馆提学,李福源为艺文馆提学。

○设柑制于泮宫。居首幼学徐升修直赴殿试。命对读官,以直阁、待教,与入直玉堂同拟,著为式。

12月10日

○庚申,次对。江华留守李性源状启言:“本营军名目之间,煞有贵贱。一则愿属,一则厌避。壮义军官,则身手壮健,服色鲜明;武学则嬴老贫贱,朝聚暮散。若依壮旅、义旅例,名曰:‘武旅军官’,则不但争相投属,实为慰悦之方。”领议政徐命善请许施,从之。

○同副承旨金勉柱启言:“节制无通方外之教,则只泮儒赴举,自是定式。而日前柑制,不有前例,混同试取。请文任、国子长推考。”从之。

○命都堂,行翰圈教曰:“翰林不备,馆职、阁职,每多苟艰。况今翰林,只有二员,无以会圈。适因他事,已皆罢职,翰圈,令都堂举行。”又教曰:“翰圈时,翰林不备,不得会圈,则行公翰林,例有削职之举。今番诸翰林,虽皆罪罢而削职,前都堂不得会圈。诸翰林,姑令依例削职。”政府会圈翰林,领事徐命善、大提学徐命膺、知春秋韩光会、郑光汉、同春秋李义翔。李宗燮、金载瓒、李集斗、徐鼎修。

○以蔡济恭为刑曹判书,金宇镇为议政府检详。

○教曰:“南奉朝贺延谥在近,而闻其家淸寒,无甔石之资,其孙麟耇,已满筮仕之年。故师傅家,岂无补荫之政?相当窠调用。”

12月11日

○辛酉,弘文馆议谥。教曰:“谥法至重,忠字尤不可轻加。玆者所议之谥,无非忠字。律之断例,得无汰哉之嫌?况彼节义树立,亦有高下、浅深,则亦岂无混同之叹乎?”仍命厘改。

○修撰朴天行上疏曰:

今日议谥,有合坐改议之举。而赠判书臣金云泽、赠判书臣洪启迪之谥望,亦在所改之中,若不表出其死国事一节,则终未见其十分衬合,一忠字不可不许也。至于赠赞成臣李晩成、赠赞成臣李弘述之谥,此尤不可已者也。亦命一体举行焉。

批曰:“昨日传教,不必指的此两人者。而谥法至严,公议所在,溢美之事,予或禁止。至若以其某字换某字,决非所可提教者。赠赞成李晩成、李弘述同为议谥事,追议于五司经坐之后者,古无是例也。”

12月12日

○壬戌,以李义弼为成均馆大司成。

○赠谥恩信君禛昭愍,赠吏曹判书延最绩毅愍,赠吏曹判书李廷熽忠献,赠吏曹判书金云泽贞简,赠吏曹判书洪启迪毅简,刑曹判书南有容文淸,领议政金阳泽文简,赠兵判书罗德宪忠烈,统制使金礼直毅宪。

12月13日

○癸亥,副修撰柳孟养上疏曰:

赠礼曹判书臣金云泽、洪启迪命节惠,寔为其死于国事也。当初命改圣意,非指此两臣之谥,则使彼死事之臣,亦不得一个忠字,特命改拟。至若赠赞成臣李晩成、李弘述之尚阙易名,大是欠典,而副应教臣赵尚镇,谓有世嫌,任自取舍,岂可以一人之私意,掩却举国之公议?赵尚镇,施谴罢之典,亟命一体举行宜也。

批曰:“改谥事,下本馆禀处。赵尚镇事,不允。”又教曰:“柳孟养疏,令人不满一哂。果是当为之事,何待信宿?又是不可为之事,不可为也。焉有论思之官,而顾望徘徊?及其葛藤之后,则反生移咎之计,张皇为说,推诿是事。何其谎怪之甚乎?此等之习,予所不屑,亦关士夫廉隅。副修撰柳孟养,亟施罢职,不叙之典。”

○弘文馆启言:“金云泽、洪启迪两臣,俱以殉国之诚,死于王事,而特命赐谥,寔出于奖忠之盛意,则谥号之不加忠字,有拂公议,诚如言者所陈。且臣等取考本馆议谥故例,则从前改谥于已下批之后者,非止一二,或有一人之谥,至于再改三改。今此两臣谥号,亦命追改,似合事宜。”

○正言徐有成上疏曰:

人君典学,实为治道之本。而窃覵近日三讲之连行绝无,两对之间辍靡常,固知圣上温绎之工,自有得于燕蜎蠖濩之中,而岂亦群下启沃之术,无甚概于圣智之高明而然欤?虽然,学问思辨四者,并行而不可废。法讲则或有禀停之时,而至于引入卧内,不时赐对,昔贤所贵。又以夜对,谓有胜于昼访者,诚至言也。伏愿殿下,简其礼貌,频赐引接,俾补缉熙光明之学,幸甚。经筵官之选,法意甚美。见今被选无多,而或既造朝,而遽归,或又辞病,而不起,其为淸朝之欠典,当如何哉?向来,大臣又有一二人筵白之事,而仄听数月,尚未有旌招之举。得无歉于古圣王求贤如渴之诚耶?明经科之有名无实,久矣。徒资口习,全没心解。虽至夤缘登第人,既不以经术致待,彼亦不以能文自处。此岂设科取人之本意也哉?今又会讲不远,使主司之臣,勿以口诵归重,多发文义,以探见解,多取生画,以试制才,减损考讲之数,剩取生画之科,则变学究为秀才之道,未必不由于是矣。

批曰:“所陈,当留意。经筵官事,非精抄之意。以拘于格例,未即启下,何哉?末端事依施。”仍教曰:“非其礼而招,古人不应,况山野之士乎?至于经筵官,礼貌自别,启下之后,不可无敦召之举。故自前必以官经迩列后启下者,事例班班,以今之事观之。可谓先经筵后抄选也,彼经筵官能膺违式之招乎?然予闻见所及之外,或有如今日援例之事乎否,问于铨曹以启。”吏曹启言:“经筵官启下,元无可据之例,只凭大臣举条举行矣。”

12月14日

○甲子,以宋焕箕、韩启增为经筵官。

12月16日

○丙寅,左参赞黄景源上疏曰:

因经筵官宋德相言,令庙堂选淸白吏,会九卿荐人才,命诸道启闻孝烈。德音一布,无不竦动,而今年将终,尚不奉行,岂不慨然哉?

批曰:“淸白吏事,亟令庙堂覆奏。孝烈事,该道抄启,已多旌复者,而特以未出朝纸,卿未及闻之欤。”仍教曰:“孝烈、忠义,契、给复之者,所以树风声,而耸劝一世也。特因谬例,元无颁示朝纸之事,重臣尚不知,民何以知所观感也?此后,旌闾、赠职、给复等事,各该房捧承传传旨后,仍令誊布朝纸。”

○副摠管鱼锡定上疏曰:

臣急于为先臣鸣冤淸禁击鼓,金吾纳供。伏读判付,至引先大王之教,曰有云云,到今有何更事鸣冤,而臣与徐仁修三父子,皆作同僚,初无私仇之可言,而有宁唱之于前,得孚和之于后,许多凶言,白地加诬。顾臣情地,惟愿速死而无知也。

批曰:“本事,不须更说。予则以为咸原受符日所怀,辞勋时一札,虽使卿十疏申暴,无以加此。呜呼!先王之教,概所俯烛于斯也。”仍教曰:“徐有宁父子之与鱼锡定前,此三处作僚,到今忽作仇嫌者,其意不难知也。可谓郞当乖剌,而督令锡定,周旋于一府,则既非调剂,徒近迫隘。副摠管鱼锡定许递。”

12月17日

○丁卯,教曰:“《谱略》世系,大王则称大王,王后则称妃,而惠庆宫爵号载录,虽不称妃,宜乎经禀,而自下以配字,书之于爵号上,已是不审之大者。至又景慕宫内外子女,多有遗漏者。县主所生之母,但称某氏,不书爵名,皆是踈率处。其在重事体之道,蕫事之臣,不可无罪。宗簿寺当该提调,罢职。”

12月18日

○戊辰,副校理沈焕之上疏曰:

伏见,掌铨之臣,以前监役臣宋焕箕、假监役臣韩启增,并付经筵官,而抄选旧制,必须大臣,博采公议,荐于朝,然后铨部或拟咨议,或置台阁,而今则不然,大臣虽以经筵之任,荐其人。铨部则不以抄选之法,官其人。臣谓:‘日前所付经筵官望,并姑勿施,铨官重推可也。’

批曰:“大臣送言,出于重山林之意。铨曹付衔,亦出于重大臣之意也。”

12月19日

○己巳,以李义翊为吏曹参判。

○右议政洪乐纯上札曰:

臣初筵所奏者,亶出为国家,进儒者,而问政吏以格例,则以为姑筮初仕者,皆可启下,臣意谓其然曰,以按例行之。今铨曹以臣言为主,径付讲官,而堂疏至讲重推。此非铨曹之失也,即臣之失也。乞赠处分。

批曰:“卿之初筵所奏,意在荐士,至若政格得失,则有司存。于卿有何为嫌之端?藉令堂疏有搀及之言,以卿休休坦坦之量,不但物来顺应,亦当付之勤攻之义,无些子自引者。况疏辞,专攻铨曹之无馀蕴乎?安心,勿复控辞。”

12月20日

○庚午,还给副摠管徐有宁疏,特补宣川府使。有宁上疏曰:

鱼锡定之疏出,而丑辱狼藉。噫!其前后疏供,惟事虚捏,恣意喷薄。虽不足责,无忌惮甚矣。今因渠之有言,不得不复理前说。渎扰之罪,所不敢避也。

教曰:“予则生晩闻寡,往迹只凭国乘而知之。已故之人,心内之事,何由而知之?既不能知之,则又焉用答?为此上疏给之。”又教曰:“徐有宁苟有此意,凡叨言地者,前后几遭,何不一陈于先王之前,而今乃一疏再疏,龂龂为说?有宁之意,或者以为予,则不以先大王五十年荡平之化,为绍述而然乎?否则不过畏罪于先朝,尝试于今日也?呜呼!天圣以前事,使群臣勿言于庆历以后,仁皇盛节史,至今称之。予虽不肖,不克阐扬晟烈,而岂意先朝已定之案,复闹于六十年之后乎?此不明示好恶,予无以借手为治。副摠管徐有宁,宣川府使除授,以寓斥外之意。凡今在廷之臣,至于讨逆,每有古今公私之别,不免缓急失序,良可寒心也。”

○掌令尹弼秉上疏曰:

殿下性质天纵,道学精微,措之事为,准绳而规矩,泛应而曲当。仁足以体物,明足以察微,英断,足以裁剸万务,而不出乎义理之正,如臣管见,何足对扬万一也?窃伏闻,筵席讲讨,深文奥义,毫分缕析,发前未发。论思之臣,不敢仰赞一辞。是固前世帝王之所罕有。以此为治,何向而不成?所占地头,夫岂汉、唐中主而止哉?语曰:‘忧治世、虑明主。’夫治世之君,盈成复满,而其心易忽。谓已安已治之可恃,而忽有始有终之至戒也。英明之主,天固启之。聪明睿智,气质高迈,非眇然在下者所可承当,故俯视一世,鲜有概意,摧折凌驾之患作,虚心翕受之量少,岂不可忧可虑之甚哉?今我殿下,奠大宝于忧危之中,措国势于磐泰之安,迄今四载治矣。春秋鼎盛,圣度卓越,加之高明之学。凡今在廷之臣,有可称塞渊衷,依仰末光者,亦几人哉?然臣于圣明,恃而无深忧过虑者,我殿下优游涵泳之功,今几年所,而动心忍性,即向来艰虞中得力处,夫岂如世所称英主,狃治安而忽群下为哉?然圣而益圣之功,亶在乎今日。伏愿殿下,勉之哉。自有《洪范》之道,得之者箕子也,传之者武王也。以建极而成平荡之治者,惟先大王行之,三圣之心,其揆一也。噫!我朝党比之祸,吁亦憯矣?可否之变而为角胜,角胜之变而为倾夺,倾夺之变而为杀戮,毕竟之祸至于滔天,国之不亡,其亦幸矣。天佑东方,幸赖先大王得不传之统于箕子,为五十年荡荡平平之治,骇浪怒涛,利戈长戟,自然消磨于范围橐龠之中。惟其仁爱之意,蔼然行乎其间,未尝有一物之不遂,一人之受伤,伊谁之力也?伊谁之功也?是以,阴功、玄化,肸蚃洋溢,而天乃锡之以悠久之寿,灵长之箓。《洪范》所谓,敛时五福者,其应不忒,如执左契。臣以叹息痛恨于往牒者,反以观吾先大王盛德至善,未尝不欢欣蹈舞也。今我殿下,承付托之重,膺心法之传,践其位、行其事。四载之间,治法、政谟,可以明绍乎家法,堂构乎先业者,无所不至,而建中之化,亦将复睹于今日矣。臣,诚踈野,闻见不到,不敢知今日朝象,果已寅协,而无甲乙之分乎?庙堂夙夜之贤,果能忘私而循公乎?握铨柄之臣,果皆不以藩篱自狭,而有惟才是用之心乎?于是数者,寂然未有闻焉,则臣恐今日廷臣,不能追先朝几十年至诚苦心之政,以报之于殿下,而殿下范世陶俗之治,将不免阏而不行也。夫圣人默运之化,如天道之潜周,造化之迹,虽不可见,规模之大,宜有素定,而殿下,亦未尝赫然奋发,涣然洞谕,使在廷诸臣,咸知圣意之必在于建极,而徒以朝象之未协,至治之未臻,为宵旰之忧,殿下之规模,固未有定,则一年二年,治不徯志,理之所不免也。先儒有言曰:‘精神一到,何事不成?’伏愿殿下,尽继述之道,恢远大之计,使建极之治,有以接三圣之渊源,则敛福锡福,为祈天永命之本。惟殿下,念之哉?呜呼!我殿下,有大君宗子之责于天。天以是八方生民,付之殿下。虽一物不得其所,生物之心,几乎暂息。彼顚连无告者,殿下虽居深宫之中,哀矜恻怛之念,未尝不在于祈寒暑雨,博施济众,犹或病诸,而方寸之间,物物皆得,去岁大无,民免沟壑,则圣人之心,所周者亦广矣。噫!今日之名系朝籍者,孰不在于殿下生物之内,而惟其地处有分数,任使有踈近。此亦必然之势也。然而国家用人之法,随才任用,不可以官职,为布泽施惠之资,则亦不可以按籍考簿,鱼贯雁行,徒事乎疏滞振淹,而为屑屑之政而已也。夫人才之不及古,古今风气之殊也。以为全然无才则不可。殿下为大厦,则大木斯至矣:备法驾,则骏乘斯至矣。岂独于人才,杳然而不可得也?夫莫难于人才,莫难于用人,莫难于知人。知人,非试之则不可。试之,非用之则不可。试而用之,然后可知其才不才。才非难得,不用故不知耳。我朝官方,重内轻外,分为三岐,有文、荫、武之别。内而淸要,属之于文;外而守令,荫武居多。文通武南,古无定规,挽近以来,武专属武,荫专属荫。盖雄州、腴邑,专归于荫武,今夫朝廷之上,用以重内者,亦几何哉?馀皆浮沈冗数,干没牖下。内而不能尽列于淸显之职,外而不能薄试于米盐之簿,稍欲自好者,甘心穷饿,耻于自炫。不然,则落拓邅迍,无所归属,虽有才猷之可用者,亦老死而已。虽以殿下则哲之明,当铨者有鉴衡之神,初不试可,甄拔人才,臣未敢之信然也。况古之用人,多由吏治。汉相皆由郡守,宋相须历州郡,则由吏治而致大用者,岂无名硕之可观乎?噫!未必无其才而不得试,非需才之道,淹滞不振,郁而莫泄,又非圣人同物之泽,而穷庐悲叹,其可矜怜,亦何异于无告之民哉?臣谓合有变通,使需用疏通之政,并行而不废也宜矣。升庠,本为课士,而近年以来,便作奔竞之场,其所养得,不过争夺躁进之习,未见渐磨将进之效也。为主司者,眩于取舍,动于器竞,解额未完,分排先主,则等第高下,不以文而以其人,转成一世之谬例,而况才免艸角,奔走于争名之场,猜压之心,先入为主,浮华之,习见闻渐狃,坏人误俗。此岂细故也哉?或以为革罢发解之阶,只存劝课之规。此则过于忧叹之论也。臣谓:另饬师儒之长,克恢公道,务镇浮俗,俾无科举累人之叹,幸甚。

批曰:“目今急务,无出于破淫朋、振人才、严科场,而尔能如是敷奏,近日含默之时,所不闻者,心用嘉之。欲为需用之资。”

○兵曹正郞柳谊,不赴检详古风之座。教曰:“政府古风,三百年流来之规,则柳谊,虽是曾经玉堂之文官,即不过该曹之一郞官。胜于兵曹之吏郞,犹参莲堂之坐,至有仆正高山之说,传以为义谈,则当初不进,已极妄率。此等细事,又烦上听。此亦纪纲所在。勿论检详所为之当否,朝廷当以纪纲论。”命罢职。

12月22日

○壬申,召对。玉堂沈焕之启言:“国纲之振肃,世道之休明,亶系于阐义理、严惩讨。至若前府使李圣模者,即启能之私狎也。凡厥飮食之费、器物之用,靡不极意供给,而其官职之内外历践,皆由能贼之所育。矧乎成川,乃关西之名郡。从古以荫吏为是郡者甚稀,而圣模得为之者,乃因伊时铨官,受能贼之指挥故也。如此凶贼之馀类,不可置之,前府使李圣模,亟施屏裔之典宜矣。”上曰:“漏网之鱼,不可尽察,犹属风闻,有难轻许。”

12月23日

○癸酉,以李衍祥为礼曹判书。

12月24日

○甲戌,翰林召试,取金载瓒、李集斗。

○御仁政殿,行祈谷大祭誓戒。

12月25日

○乙亥,行都政吏曹判书李重祜、参议金夏材、正郞尹行修、金宇镇、兵曹判书具允钰。以尹东暹为工曹判书,李义弼为弘文馆副提学,金履素为成均馆大司成。

12月27日

○丁丑,次对。左议政洪乐纯启言:“左参赞黄景源,以淸白吏事,有庙堂复奏之命,而凡于选廉吏之规,该曹择物议十分停当,举议庙堂,仍为禀处,分付礼曹为宜。”从之。

○大司宪李普行上札曰:

徐命膺之于能贼,其附丽亲昵,情同骨肉,而至使其子,结为师弟,方能贼窜配之日,其子为之治行装送,则其密勿绸缪,放恣无忌,又未有若是之甚者也。然而特以其所处之异于他人之故,人莫敢言耳。日昨,儒臣之所怀,其所论列李圣模趋附能贼之事,实出一世之公议,而其受能贼指挥之铨官,即命膺也。勘律之际,只举圣模而不及命膺,为儒臣慨然也。虽然,此言既发于筵席,在命膺之道,所当泥首俟勘之不暇,而偃息在家,无所顾忌,何至于此耶?臣谓:‘徐命膺为先亟施流放之典;李圣模,亦从儒臣之请可也。

批曰:“处今日,论人以乙、丙前事,则能待脱此关者,几希矣。况能贼作逆,在于重臣弟抗章之后,宁有为仇家,而为仇人党与之理乎?呜呼!世变虽无穷已,胡知斯人之家,而有是遭罹也?”

○领议政徐命善,因李普行疏胥命。教曰:“卿之此举,万万过中矣。卿之居是位,果因何许秉执,何许树立而然也?卿岂忍为此?急于敦谕,未暇长语。”仍降手书,命入侍承旨,以大臣仍为胥命启。教曰:“有卿向来树立,又有今日遭罹,安有如许不可知之事也?然丁酉秋酬酢,虽谓之逆睹可也。噫!以予与卿之间,何有乎外至之说也?漫辞敦勉,殆近不诚。悠悠世变,料已熟矣。卿若终始不避夷险,则即为造朝,听予面谕也。”

○以蔡济恭为艺文馆提学。

12月28日

○戊寅,召见领议政徐命善。

○行注书荐,曾经注书在外人,命待后荐举行,著为式。柳孟养荐金载瓒、李集斗,郑东浚荐吴泰贤、李度谦。

○大司宪李普行引避启曰:“臣以徐命膺事札论,盖以积郁之众愤,不可不伸。将颓之堤防,不可不严故也。凡为能贼之亲昵党与者,其可以乙、丙前后,分而二之,置而不论乎?噫!彼命膺之为能贼血党死友之状,既通国之所共知,则勿论乙、丙之前后,虽无一毫别般干犯之端,尚难逭于党与之诛。况能贼窜配之日,即逆节既露之后,而至于其子,治行装送,涕泣相别,则其宿处难忘,眼无国仇之心,昭不可掩,而此乃在于丙申,则其可谓其弟抗章之后,改心易虑,与能贼,判作仇家,不为其党与者乎?噫!其弟相臣之秉执树立,诚为卓然。而但树立自树立,公法自公法,何不念及于此乎?臣窃为之慨然也。至于李圣模事,比之命膺,虽有轻重之不伦,而亦不赐可否之发落。是岂所以重台言、尊台体之意哉?此莫非臣人微望轻,诚不见孚之致。请递。”批曰:“李圣模事,果未及下教,以定配举行。徐命膺事,当商量处之。勿辞,亦勿退待。”

○配李圣模于甲山府。

○汉城府启言:“河东船人张孟用,以义烈宫诸宫房所纳税谷败船事,上京呼吁。凡大洋致败,人物渰死,则勿为侵征,昭载法典,该官督令征捧,已是法外。反以孟用呼吁,直请照律,殊极骇然。该宫任请照律科治。”教曰:“大抵宫房手本,非不欲严防,而至于玆事,既违添载之事目,又有幼名之疑端,故循例启下矣。卿府如是执奏,殊可尚也。所请依施,以为后日他宫房惩戢之道。”

12月29日

○己卯,亲押祈谷祭祝。

○领议政徐命善上疏曰:

臣兄之于能贼相亲,臣兄丁酉之疏,已自首之矣。当时圣谕,开释无馀。况乙、丙以前,与能贼相亲者,不但臣兄一人。则今于三年之后,追理往迹,若是龂龂者,岂有他哉?只缘臣之兄弟,徒知尽瘁之义,罔念满盈之戒,首揆文衡,互相分据,则人怒、鬼猜,于是乎生。为今之道,唯有息影当世,避远駴机。乞赐处分。

批曰:“昨者,宪臣避启,语意峻爽。在卿私义,无怪其如是为引。予亦不知何以为答也。然今新正隔宵,而陪列候班,皆将不得进身,益不胜耿怅也。卿首揆之任,固非轻解者,敦迫之外,无他道。安心勿复控辞,是予区区之望也。

正宗文成武烈圣仁庄孝大王实录卷之八

注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