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七十三 周礼正义
卷七十四
作者:郑玄 孙诒让  
卷七十五
经文参阅周礼/冬官考工记,自篇首至“以为节”。


    周礼正义卷七十四

    瑞安孙诒让学


    冬官考工记第六 郑目录云“象冬所立官也。是官名司空者,冬闭藏万物,天子立司空,使掌邦事,亦所以富立家,使民无空者也。司之篇亡,汉兴,购求千金不得。此前世识其事者,记录以备大数,古《周礼》六篇毕矣。古《周礼》六篇者,天子所专秉以治天下,诸侯不得用焉。六官之记可见者,尧育重黎之后,羲和及其仲叔四子,掌天地四时。《夏书》亦云‘乃召六卿’。商周虽稍增改其职名,六官之数则同矣”。

    ●疏 “冬官考工记第六”者,此西汉补阙时所题署也。郑《诗·大雅·文王有声》笺云“考,𥡴也”。《释名·释典蓺》云“记,纪也,纪识之也”。百工为〈大宰〉九职之一,此“𥡴考其事、论而纪识之”,故谓之《考工记》,亦以别于前五篇为古经也。此篇故与《周官》经别行,以其取补事典之阙,故冡五官而冠以冬官之目。《国语·齐语》说工,云“相语以事,相示以巧,相陈以功”。《少仪》云“工依于法,游于说”,郑注云“法谓规矩尺寸之数,说谓鸿杀之意”。斯记之作,葢于事功法说特详,而工别为职实,与五官文例略相类。旗章瑞玉之度、明堂沟洫之制,则尤礼经之枝别也,备遗事典,于义允矣。阮元云“第六,《唐石经》作‘第十一’,非”。[1]

    “郑目录云象冬所立官也”者:〈小宰〉云“冬官之职,其属六十,使掌邦事”。以其次六官之末,于四时当冬,故云象冬。《大戴礼记·千乘篇》云“司空司冬,以制度制地事”,是也。 云“是官名司空者冬闭藏万物天子立司空使掌邦事亦所以富立家使民无空者也”者,明冬官亦当有大司空,卿一人,为正;小司空,中大夫二人,为贰,如五官之例。《左定四年传》说成王时耼季为司空。又《书·顾命》伪孔传说毛公为司空,并即大司空卿也。“知掌邦事”者:〈大宰〉云“六曰事典,以富邦国,以任百官,以生万民”,故郑依为说。但司空之训,众说不同。《古文苑》杨雄“司空”箴云“空臣司土”。《白虎通义·封公候篇》云“司空主土。不言土者,空者,空尚主之何况于实?以微见着”。《初学记·职官部》引应劭云“空,穴也。司空主土,古者穴居,主穿土为穴以居人也”。《汉书·百官公卿表》颜注义同。《续汉书·百官志》刘注引马融,云“司空掌营城郭,主空上以居民”。义并与郑异。又:据〈乡师〉注,《冬官》当有匠师下大夫四人为考,其下亦当有上士八人、中士十有六人、旅下士三十有二人、府六人、史十有二人、胥十有二人、徒百有二十人。以五官通例推之可知也。 云“司空之篇亡,汉兴购求千金不得此前世识其事者记录以备大数”者:《释文》引司空下无之字购下无求字,疑陆氏所节。又:“大数”下《释文》引有尔字,贾逵作耳。今并不据增。司空篇亡塙在何时?及此记补亡出于何人?郑录无文。《明堂位》说“官数”,云“周三百”,注云“周官三百六十”。此云三百者,时冬官亡矣。则似谓亡于先秦以前,而补以此记,则在汉世。《释文·叙录》及《隋经籍志》,并谓河闲献王时,李氏上《周官》五篇,失《事官》一篇,乃购千金不得,取《考工记》以补之。据此,是购经补记者,河闲献王事。然贾《叙废兴》引马融《叙》则云“刘向子歆校理秘书著于录略然亡其《冬官》一篇以《考工记》足之”,寻绎马意,或以二刘校上此经,始显因追叙补阙之事,属文先后偶尔不次,未必《周官》初得六篇,本自备具,至向歆校书时乃阙冬官,而足以《考工记》也。然则,马《叙》所言,与陆《叙》本无不合。〈大宰〉贾疏谓“《冬官》六国时亡,其时以《考工记》代之”;《御览·学部》引《物理论》谓“鲁恭王得《周官》阙《冬官》,汉武购千金莫得,以《考工记》备其数”;《礼器》孔疏又谓“文帝得《周官》不见《冬官》使博士作《考工记》补之”;斯并不经之论,不足冯信。王应麟云“《齐书》文惠太子镇雍州,有盗发楚王冢,获竹𥳑书十馀𥳑,以示王僧虔。僧虔曰‘是科斗书考工记’。科斗书汉时已废,则记非博士作也”。案:王说是也。考《汉书》河闲献王以孝景前二年立,武帝元光五年薨,故马《传》谓《周官》之出在武帝时。若文帝时献,王尚未受封,何云已得《周官》?且《汉书·蓺文志》云“《周官经》,王莽时刘歆置博士,是孝文时此经亦尚无博士,故赵岐《孟子题辞》载孝文所立博士有《论语》《孝经》《孟子》而无《周官》,安得有博士作记补经之事?足证其妄矣。据郑云记录出于前代,则是成于晚周,故贾疏云“虽不知作在何日要知在秦以前是以得遭秦灭焚典籍〈韦氏〉〈裘氏〉等阙也”。《士冠礼》疏亦云“《考工记》六国时所录”。江永云“《考工记》东周后齐人所作也。其言‘秦无卢’‘郑之刀’,厉王封其子友始有郑,东迁后以西周故地与秦,始有秦,故知为东周时书。其书‘橘置淮而北为枳,鸜鹆不逾济,貉逾汶则死’,皆齐鲁闲水,而终古、戚、速、椑、茭之类,郑注皆以为齐人语,故知齐人所作也”。案:江说近是。 云“古周礼六篇毕矣”者,谓经六篇终于《冬官》。《汉蓺文志》云“《周官》经六篇亦兼补记数之”。 云“古周礼六篇者天子所专秉以治天下诸侯不得用焉”者,此总论六官之义。《天官·叙官》注云“周公居摄,而作六典之职,谓之《周礼》。七年致政成王,以此礼授之,使居雒邑治天下”,明此六篇,周天子秉以治天下之书也。 云“六官之记可见者尧育重黎之后羲和及其仲叔四子掌天地四时”者:以下并援古官制证《周官》六典有所沿袭也。《国语·楚语》云“观射父对昭王曰‘及少皞之衰也,九黎乱德,颛顼受之,乃命南正重司天以属神,命火正黎司地以属民。其后三苗复九黎之德,尧复育重黎之后,不忘旧者,使复典之”。《书·尧典》云“乃命羲和”,《贾疏·叙》引郑彼注云“高辛之世命重为南正司天,犁为火正司地。尧育重犁之后,羲氏和氏之子贤者,使掌旧职天地之官。其时官名葢曰稷司徒,是天官稷也,地官司徒也。尧典又云“分命羲仲,申命羲叔,分命和仲,申命和叔”,贾《叙》引郑注云“仲叔亦羲和之子。尧既分阴阳四时,又命四子为之官。掌四时者,字曰仲叔,则掌天地者,其曰伯乎?官名葢春为秩宗,夏为司马,秋为士,冬为其工,通稷与司徒,是六官之名见也”。《仪礼经传通解续》引《尚书大传》云“舜元祀巡守四岳八伯”注云春官秩宗也伯夷掌之,契为司徒掌地官矣。后又举禹掌天官,夏伯司马也,弃掌之,秋官士也,咎陶掌之,冬官司空也垂掌之。又云尧始得羲和命为六卿,其主春夏秋冬者并掌方岳之事,是为四岳出则为伯,其后稍死,鴅吺、共工等代之,乃分置八伯。通校郑义,葢尧时初以羲和及四子为六卿,其后及舜时则以禹契等为之,其官名同也。又《今文尚书》说以羲仲等四人即是羲和,与郑不同。故《汉书》〈百官公卿表〉〈食货志〉、《论衡·是应篇》说并如是。惟《书》释文、〈孔疏〉引马融说,与郑同,葢即郑所本也。 云“《夏书》亦云乃召六卿”者,《甘誓》文。《诗·大雅·棫朴》及《曲礼》孔疏引郑《书》注,云“六卿者,六军之将。《周礼》六军将皆命卿,则三代同矣”。《曲礼》疏又引郑《大传》注云“所谓六卿者后稷司徒秩宗司马作士共工也”。《通典·职官》云“夏后氏之制亦置六卿,《甘誓》曰‘迺召六卿’,是也。其官名次犹承虞制”,亦同郑义,谓夏六官与唐虞同也。金鹗云“《曲礼》‘天子五官曰司徒、司马、司空、司士、司寇’,注谓殷制,是殷止五官。《昭十七年左传》少皞氏鸟名官:祝鸠司徒、鴡鸠司马、鸤鸠司空、爽鸠司寇、鹘鸠司事,此少皞五官。又黄帝云纪、炎帝火纪、共工水纪、大皞龙纪,注亦以五方五色言之,此黄帝、炎帝、共工、大皞,皆五官也。又:《二十九年传》五行之官木正句芒、火正祝融、金正蓐收、水正玄冥、土正后土,孔疏谓在高阳之世,是颛顼亦五官也。窃意唐虞五官,秩宗即周宗伯,为春官,春为木行,是秩宗木官。司徒掌教礼,礼于行为火,是司徒火官。士即司寇,为秋官,秋为金也。司空在周为冬官,冬为水也。后稷教民稼穑洪范,稼穑属土,是后稷土官也。此五官不及司马者,以士兼摄之,郑增以司马,列为六,则经明无此官,共工之官不尊,故少皞五工正不列于五官,唐虞时何得以共工列五官之内?且经明言伯禹作司空,是冬官为司空,非共工也。古天官皆治天事,尧以羲和之伯分掌天地,其仲叔分掌四时,此治天事之官有六,非周六官也”。案:金谓唐虞羲和四子非周六官及共工非冬官,是也。郑《大传》注亦谓舜时冬官为司空。但古自有六官:《管子·五行篇》载“黄帝六相”,其名有:当时、廪者、土师、司徒、司马、李。又云“春者土师也,夏者司徒也,秋者司马也,冬者李也”,是唐虞以前已有六官,但不必与周制符合耳。至《甘誓》六卿,以《夏官·叙官》军将皆命卿,及《春秋》晋六卿将六军推之,郑说塙不可易。但郑彼注所谓六卿者,自据虞制,《大传》注及《通典》可证。若然,郑意夏虽亦六卿,而职名则与周异也。 云“商周虽稍增改其职名六官之数则同矣”者:《曲礼》五官,郑以为殷时制。孔疏引《郑志》崇精问焦氏云“郑云三王同六卿,殷应六卿,此云五官,何也?”焦氏答曰“殷立天官与五行,其取象异耳”。焦述郑意葢谓兼上“六大”内大宰为六卿。金鹗云“大宰何以与宗祝卜史并列?其说不可通矣”。诒让案:《曲礼》所载六大、五官、六府、六工,郑谓殷制,本非定论;焦氏强圆其说,遂多牵合。然春秋宋用殷制,《左传》纪其官以左师、右师、司马、司徒、司城、司寇为六卿,是殷实有六官,焦答虽不可冯,而《郑目录》固不误也。

    周礼  郑氏注

    “国有”至“妇功”

    国有六职,百工与居一焉。 百工,司空事官之属。于天地四时之职亦处其一也。司空,掌营城郭、建都邑、立社稷宗庙、造宫室车服器械、监百工者,唐虞巳上曰共工。

    ●疏 “国有六职百工与居一焉”者:总述百工之事以发三十工之耑也。六职,自天子以下至于庶民职事,有此六等,与〈小宰〉六职义异,而与〈大宰〉九职其四略同,但增王公、士大夫,而省园圃、虞衡、薮牧、臣妾、闲民为异。此通晐尊卑,彼专据任民,义各有所取也。贾疏云“即下云‘或坐而论道’至‘治丝麻以成之’,是也”。[1]

    注云“百工司空事官之属”者:贾疏云“郑据本而言。案:〈小宰〉职云‘六曰冬官其属六十掌邦事’。此百工即其属六十,言百者,举大数耳。但为其篇亡,故六十之官不见,记人以此三十工代之也”。诒让案:《月令》季春“命工师令百工”,注云“工师司空之属官也”。又:孟冬“命工师效功”,注云“工师,工官之长也”。是冬官之属有工师,与匠师、梓师同领诸工;而前五官亦或有给事之工,若玉府、典妇功诸职,所属之工皆是也。此经三十工,并即在官之工,故有明堂、城郭、沟洫、瑞玉、量器诸制,而〈梓人〉又著梓师监视之法,是其证矣。至此篇本为纪识工事之专书,不为补冬官而作。汉时,因其与事职相应,取以补阙耳。贾谓“记人以三十工代六十官”,失之。 云“于天地四时之职亦处其一也”者:贾疏云“记人本意以国有六职,据此,下文‘或坐而论道’巳下百工与居其一。郑以此为本,又以天地四时六职:天官冢宰、地官司徒之等官主,百工亦居其一分”。案:贾说是也。郑言“于天地四时之职”者,明〈小宰〉六职非此王公士大夫等之六职也。百工处此六职之一,司空则处小宰六职之一,职异而皆以六为目,故云亦处其一。言亦者,明其事异而可取以相况也。 云“司空掌营城郭建都邑之社稷宗庙造宫室车服器械监百工者”者:此并据三十工所掌工事言之。监百工,与上营城郭等四事平,殆并为司空所掌。《御览·职官部》引《环济要略》云“冬官司空掌邦事营城郭都邑立社稷宗庙造宫室器械监百工”,即本郑义。贾疏属下读,非也。《王制》云“司空执度度地,居民山川沮泽;时四时,量地远近,兴事任力”。《御览·职官部》引《尚书大传》云“沟拥遏水为民害,田广不垦则责之司空”。《韩诗外传》云“山陵崩阤、川谷不通、五谷不殖、草木不茂,则责之司空”。以上各言所述司空职掌,亦与郑略同。 云“唐虞巳上曰共工”者:巳,《释文》作“以”。阮元云“作已非。凡注作以”。案:所校是也。《书·尧典》云“共工方鸠𠊩功”。《史记·五帝本纪》,集解引郑彼注云“共工,水官名”。贾疏云“按:大史公《楚世家》云‘共工作乱,帝使重黎诛之’。又按:《舜典》云‘帝曰“畴若予工”,佥曰“垂才”。帝曰“俞,咨垂,汝共工”’。是‘唐虞巳上曰共工’者也。若然,唐虞以上皆曰共工,尧时暂为司空,是以《尚书·舜典》‘二十八载后,咨四岳,欲置百揆,佥曰“伯禹作司空”’,注云‘初,尧冬官为共工,舜举禹治水,尧知有强法必有成功,故命司空以官异之。禹登百揆,后更名共工’,是其事也”。诒让案:《淮南子·天文训》“昔者共工与颛顼争为帝”高注云“共工,官名,伯于虙羲、神农之闲。其后子孙任名刑以强,故与颛顼,黄帝之孙,争位”。是尧以前即有共工之官。《贾疏叙》亦引郑《书》注云“禹登百揆之任,舍司空之职为共工与虞,故曰垂作共工,益作朕虞”。据此,是郑意谓改共工为司空自尧始也。《史记》集解引马融《书》注说“垂为共工”,云“为司空,共理百工之事”,亦以共工为即司空。郑《大传》注说亦同。案:《尧典》云“纳于百揆,百揆时叙”,马郑诸儒多以为官名,《书》伪古文〈周官〉同,与《史记》所载古文说释百揆为百官者异。阎若璩据《文十八年左传》云“舜臣尧,举八凯,使主后土以揆百事,莫不时序”,证百揆非官名,其说致塙。若然,舜之命禹,葢作司空而总百揆,非登百揆遂舍司空之职也。垂、益与禹同命,亦不得谓尧先改共工为司空,舜后分司空为共工与虞,郑《书》注说殊未塙。金鹗谓“共工当为司空之佐,虞为后稷之佐”,以理推验,金说近是。若然,唐虞夏并有司空,《书》疏引马融云“咎单为汤司空”,是殷制亦然,周官沿古名也。


    或坐而论道;或作而行之;或审曲面埶,以饬五材,以辨民器;或通四方之珍异以资之;或饬力以长地财;或治丝麻以成之。 言人德能事业之不同者也。论道,谓谋虑治国之政令也。作,起也。辨犹具也。资,取也,操也。郑司农云“审曲面埶,审察五材曲直、方面、形埶之宜以治之,及阴阳之面背,是也。《春秋传》曰‘天生五材,民并用之’,谓金、木、水、火、土也”。故书“资”作“齐”。杜子春云“齐当为资,读如‘冬资𫄨’之资”。玄谓此五材,金、木、皮、玉、土。

    ●疏 “或坐而论道”者:贾疏云“此六者即上文之六职也。此皆举其事,下文皆言其人以覆之”。 云“或饬力以长地财”者:贾疏云“饬,勤也。地财谷物皆是”。案:〈大宰〉贾疏释“饬材”之“饬”亦为勤,则贾意“饬力”与上“饬五材”义同。寻绎此文,饬材、饬力二者,义似小异。《说文·力部》云“饬,致坚也,读若敕”。饬材之饬当从先郑训为治,乃致坚引申之义。饬力,依贾训为勤,则为敕之假借。《尔雅·释诂》云“敕,劳也”。彼《释文》本又作饬,是也。然饬材谓治五材致极其坚致,饬力则谓任力致极其勤劳,二义亦得相通也。互详〈大宰〉疏。《吕氏春秋·慎人篇》高注云“地财五谷”亦即此“长地财”之义。[1]

    注云“言人德能事业之不同者也”者:贾疏云“言人德者,坐而论道是也;言人能者,作而行之是也;言人之事,审曲面埶是也;言人之业,通四方珍异以资之,饬力以长地财,治丝麻以成之,三者是也”。 云“论道谓谋虑治国之政令也”者:《说文·言部》云“论,议也”。《广雅·释诂》云“谋虑,议也”。是论与谋虑义同。 云“作起也”者:“胥”注同。 云“辨犹具也”者:《特牲馈食礼》注云“具,犹辨也”。案:《说文·刀部》云“辧,判也”,隶变为辨。辨本训判,引申为辨具之义,俗辨具字,别从力作办,非。 云“资取也操也”者:《说文·贝部》云“资,货也”,引申之为取,亦为操。《广雅·释言》云“资,操也”;又〈释诂〉云“操,赍持也”。赍、资字亦通,谓商贾取四方珍异之物,资操居积之,传售以求利。《周书·大聚篇》云“商资贵而来,贵物益贱,资贵物、出贱物,以通其器”,是其义也。 郑司农云“审曲面埶审察五材曲直方面形埶之宐以治之”者:“形势”字古通作“埶”。《说文·丮部》云“埶,穜也”,无势字。〈弓人〉经注亦并作埶。《尔雅·释诂》云“察,审也”。先郑意葢以曲直、方面、形埶,平列为三事,皆当审察之,又以治之调饬材,治与致坚义亦相成也。〈弓人〉“凡析干射远者用埶”,先郑注亦云“埶谓形埶。假令木性自曲,则当反其曲以为弓,故曰审曲面埶”,与此注同。《文选·张衡·东京赋》“审曲面势”,薛综注云“审,度也,谓审察地形曲直之势”;《中论·谴交篇》云“审曲直形势,饬五材以别民器,谓之百工”,亦并同先郑说。郑锷云“审曲者,审其曲也;而面埶者,面其埶也。材有曲直,直者不待审,而可知审其曲者,然后见其理之所在。埶有向背,背者不可向,以为用面其埶,然后顺其体之所向”。陈汪云“面字非物之面,乃人向道之面也。〈掸人〉‘以正王面’、《召诰》云‘面稽天若’,皆向之谓也”。案:郑、陈二说与先郑异,亦通。《初学记·器物部》引后梁甄玄《成车赋》有“亦面势而审曲”之语,以面埶与审曲对举。《文选·潘岳·笙赋》云“审洪纤,面短长”,李注亦引此文。则六朝、唐人已有训面为向者,或本贾马干诸家义与? 云“及阴阳之面背是也”者:谓面兼含面背之义,亦当审之也。贾疏云“谓若下云‘斩毂之道,必矩其阴阳’,是记其阴阳之面背也”。 引《春秋传》曰“天生五材民并用之”者:《左襄二十七年传》宋子罕语,引以证五材之义。 云“谓金木水火土也”者:《左传》杜注亦用先郑义。然此经说“百工饬材”而有水火,于义未允,故后郑不从。 云“故书资作齐杜子春云齐当为资读如冬资𫄨之资”者:𫄨下,宋余本、岳本、附释音本、巾箱本、旧注疏本,并有绤字衍。段玉裁云“此用声类改其字,而复说其音读也”。徐养原云“〈外府〉等职,赍、资通用。〈司尊彝〉,齐、赍通用。此经,齐、资通用,并同音相借也。《周易·旅》“待其资斧”,《释文》云“子夏传及众家,并作‘齐斧’”。此亦资通作齐之一证。贾疏云“按:《越语》云大夫种曰‘臣闻之,贾人夏则资皮,冬则资𫄨;旱则资舟,水则资车。以待乏也’”。诒让案:韦注云“资,取也”,与杜郑义同。 云“玄谓此五材金木皮玉土”者:后郑据后经有攻木、攻金、攻皮之工,又有刮摩,即玉工;搏埴,即土工;明此五材与《左传》异也。江永云“五材,后郑谓金木皮玉土为长。水、火可制器,不可为器。金虽可兼玉,而皮革不可遗。《曲礼》六工,土金石木兽草,兽即皮也,玉可兼石,木可兼草”。案:江说是也。〈大宰〉“百工饬化八材”,八材亦即五材,文有详略。先郑以八材为珠象玉石木金革羽,后郑此注以五材为金木皮玉土,葢玉可关珠,革可关象、羽,土可关石也。


    坐而论道,谓之王公; 天子、诸侯。

    ●疏 “坐而论道谓之王公”者:此明六职之人也。[1]

    注云“天子诸侯”者:《通典·凶礼》引马融《丧服》注云“公,诸侯也”。贾疏云“公,君也。诸侯是南面之君,故知是诸侯也。若然,《尚书》三公‘论道经邦,燮理阴阳’,郑不言者,三公有成文,不言可知。故《夏传》云‘坐而论道,谓之三公’,通职名、无正官名,是其义也”。阮元云“注以天子释王、诸侯释公也”。案:阮说是也。《北堂书钞·职官部》引《五经异义》云“《古周礼说》天子立三公,曰‘太师、太傅、太保,无官属,与王同职’”,故曰“坐而论道谓之王公”。《地官·叙官》乡老,注云“三公者,内与王论道,中参六官之事,外与六乡之教”。《续汉书礼仪志》刘注引《月令》卢植注云“天子之三公,坐而论道、参五职事”。是并谓公即三公,此注不云者,三公虽为公,然此云公者,亦兼孤卿言之。天子公、孤、六卿,多以畿内外诸侯为之,故释公为诸侯也。贾疏所引《书·周官》乃伪古文,郑不援证,不足为疑。今本《书钞》引《异义》“《古周礼说》王公”误作三公。贾疏引郑《尚书大传·夏传》注“三公”又误作“王公”。案:《古周礼说》因说三公与王同职,故引此经为说,则当作王公无疑。贾引《书》传三公作王公,则又涉正文而误,今并据文义考正。


    作而行之,谓之士大夫; 亲受其职,居其官也。

    ●疏 注云“亲受其职居其官也”者:贾疏云“此即设官分职,治职、教职之等,是也”。


    审曲面势,以饬五材,以辨民器,谓之百工; 五材各有工,言百,众言之也。

    ●疏 “审曲面埶以饬五材以辨民器谓之百工”者,此即〈大宰〉九职之“五曰百工,饬化八材”也。[1]

    注云“五材各有工”者:下轮舆辀弓庐匠车梓楖矢,木工也;筑冶凫㮚段桃,金工也;函鲍韗韦裘,皮工也;玉雕磬,玉工也;陶瓬,土工也。惟画缋、锺、筐、㡛,四工在五材之外。 云“言百众言之也”者:此经五材之工止三十,明百工者,举成数众言之。


    通四方之珍异以资之,谓之商旅; 商旅,贩卖之客也。《易》曰“至日商旅不行”。

    ●疏 “通四方之珍异以资之谓之商旅”者:珍异谓货贿,此即〈大宰〉九职之“六曰商贾,阜通货贿”也。〈质人〉注云“珍异,四时食物”与此异。[1]

    注云“商旅贩卖之客也”者:贾疏云“按〈大宰〉九职注‘行曰商,处曰贾’,商旅,贾客也。行商与处贾为客。此文无贾直云商旅,故云‘贩卖之客’也”。 引《易》曰“至日商旅不行”者:《复》象辞文,引以证商旅之义。《易·释文》引郑彼注云“资货而行曰商,旅,客也”与此注同


    饬力以长地财,谓之农夫; 三农受夫田也。

    ●疏 “饬力以长地财谓之农夫”者,此即〈大宰〉九职之“一曰三农,生九谷也”。[1]

    注云“三农受夫田也”者:三农,详〈大宰〉疏。贾疏云“〈遂人〉云‘夫一廛田,百畞’,是三农受夫田”。


    治丝麻以成之,谓之妇功。 布帛,妇官之事。

    ●疏 “治丝麻以成之谓之妇功”者:此即〈大宰〉九职之“七曰嫔妇,化治丝枲”也。《天官·叙官》典妇功、九嫔教九御亦以妇功,注并释妇功为丝枲,枲即麻也。[1]

    注云“布帛妇官之事”者:贾疏云“郑云妇官,据〈典妇功〉为妇官,此治丝麻者,妇官所统摄,故言妇官也”。

    “粤无镈”至“然也”

    粤无镈,燕无函,秦无庐,胡无弓车。 此四国者,不置是工也。镈,田器,《诗》曰“偫乃钱镈”,又曰“其镈斯㨄”。郑司农云“函,读如‘国君含垢’之含”。函,铠也。《孟子》曰:“矢人岂不仁于函人哉!矢人唯恐不伤人,函人唯恐伤人”。庐读为纑,谓矛戟柄,竹攒柲,或曰摩䥨之器。胡,今匈奴。

    ●疏 “粤无镈”者:贾疏云“粤,即今之越字也”。杜氏《春秋释例·土地名》云“越,会稽,山阴县”。案:今属浙江绍兴府。 云“燕无函”者:〈土地名〉云“燕,燕国,蓟县也”。案:燕都在今顺天府大兴县。 云“秦无庐”者:《释文》云“庐,本或作芦”。阮元云“芦乃籚之讹”。案:详后。〈土地名〉云“秦国都扶风雍县也”。案:秦都在今陕西秦州清水县。[1]

    注云“此四国不置是工也”者:谓粤无镈等皆为不专置是工也。江永云“此甚言,四国能此者多,虽有若无,非真谓不置是工,亦非真谓人皆能作也。注泥”。案:江说是也。贾疏谓无镈官、函官之等,尤误。 云“镈田器”者:后“镈器”注亦云“镈器,田器,钱镈之属”。《说文·金部》云“镈,一曰田器”。《释名·释用器》云“鑮亦锄田器也。鑮,迫也”。迫地去草也。鑮与镈同。 引“诗云偫乃钱镈又曰其镈斯㨄”者:《周颂》〈良耜〉〈臣工〉二篇文。引之者证镈为田器。偫,《毛诗》作庤,传云“庤具钱铫镈鎒也”。案:偫、庤字通。㨄,《毛诗》作赵,传云“赵,刺也”。郑葢本《三家诗》,故与毛异。 郑司农云“读如国君含垢之含”者:《说文·部》云“,舌也”,隶变作函;又假借为甲名,亦取含容为义,故拟其音也。“国君含垢”,《左宣十五年传》文。 云“铠也”者:《广雅·释诂》同。《释名·释兵》云“甲亦曰,坚重之名也”。名甲为铠,汉时语。详〈司甲〉疏。 引《孟子》者,〈公孙丑篇〉文,赵注与先郑同。此引,以证甲之名也。 云“庐读为纑”者:贾疏云“纑缕之纑,取细长之义也”。段玉裁云“《说文·竹部》籚,积竹矛戟矜也,从竹卢声。引《春秋国语》‘侏儒扶籚’。此注纑当作籚。若依纑字,则当云‘读如’,不当云‘读为’矣。《释文》‘庐,本或作籚’,此正用注说易正文也”。案:段说是也。《说文·糸部》云“纑,布缕也”,与“庐器”义远。贾曲为之说,失之。 云“谓矛戟柄竹攒柲”者:后注亦云“庐,矛戟矜柲也”。阮元云“《释文》作‘竹攒柲也’,此脱‘也’字。按:《说文·木部》‘攒,积竹杖也’‘柲,攒也’”。段玉裁云“攒,聚也,竹攒者,积竹也。合细竹梃为之,《昌邑王传》所谓积竹杖”。案:阮、段说是也。贾疏谓“攒谓柄之入銎处”,非其义。 云“或曰摩䥨之器”者:段玉裁云“此以䥨、庐同音为训,别一说,非谓矛戟柄也”。丁晏云“《方言》云‘希,铄,摩也。燕、齐摩铝谓之希’,即郑所云摩䥨也。《玉篇·金部》‘鑢,错也。铝同上’。《集韵·九·御》‘鑢铝䥨,引《说文》“错铜铁也”,或从吕、从闾’。〈磬氏〉先郑注云‘摩鑢其㫄’。《大雅·抑》笺云‘玉之缺者,可摩鑢而平’,即摩䥨也”。诒让案:《说文·手部》云“摩,研也”;鑢,䥨之正字,与庐声近,故或以庐为摩鑢之器。然摩䥨为刮摩之事,此,后文以庐人属攻木之工,况庐人本职庐器,自为矜柲,亦无取摩䥨之义,或说非也。贾疏谓柄须摩䥨令滑,或解得为一义,亦非。 云“胡今匈奴”者:即今内外蒙古诸部落,是也。《御览·四夷部》引《风俗通》云“胡者,山戎之别种。胡者,互也,言其被发左衽,言语贽币,事殊互也”。《史记·匈奴传》索隐引服虔云“尧时曰荤粥,周曰猃狁,秦曰匈奴,故郑云今匈奴。然《山海经·海内南经》、《周书·王会篇》及〈伊尹献令〉,并有匈奴,则匈奴之名不自秦汉始矣。


    粤之无镈也,非无镈也,夫人而能为镈也。燕之无也,非无也,夫人而能为也。秦之无庐也,非无庐也,夫人而能为庐也。胡之无弓车也,非无弓车也,夫人而能为弓车也。 言其丈夫人人皆能作是器,不须国工。粤地涂泥,多草薉,而山出金锡,铸冶之业,田器尤多。燕近强胡,习作甲胄。秦多细木,善作矜柲。匈奴无屋宅,田猎畜牧,逐水草而居,皆知为弓车。

    ●疏 注云“言其丈夫人人皆能作是器不须国工”者:《说文·夫部》云“夫,丈夫也”,郑以此夫亦为丈夫。然其义迂曲,不可从。《释文》引沉重“音扶”,此六朝经师之异读,其义较郑为长。王引之云“夫人,犹众人也。郑以夫为丈夫,失之。《孝经》疏引刘𤩽曰‘夫,犹凡也’。《淮南子·本经篇》高注曰‘夫人,众人也’。《襄八年左传》曰‘夫人愁痛’、《国语·周语》云‘夫人奉利而归诸上’,杜、韦注曰‘夫人犹人人也’”。案:王说是也。此亦极言:能作者多耳,非谓其人皆能作。《穀梁成元年传》云“夫甲非人人之所能为也”,与此记义不相妨也。 云“粤地涂泥多草薉而山出金锡铸冶之业田器尤多”者:《释文》引刘昌宗云“薉,秽字之异者”。案:详〈蜡氏〉疏。《书·禹贡》扬州,云“厥土惟涂泥”。〈职方氏〉扬州,“其利金锡”。越地属扬州,故郑云然。 云“燕近强胡习作甲胄”者:《史记·匈奴传》云“燕北有东胡山戎”。《汉书·地理志》云“燕上谷至辽东,地广民希,数被胡寇”。葢以战为常,故习作甲胄也。 云“秦多细木善作矜柲”者:《方言》云“戟其柄自关而西谓之柲,矛其柄谓之矜”。《说文·矛部》云“矜,矛柄也”,引申之,为凡长兵柄之通称。故《广雅·释器》云“矜,柲柄也”。《汉书·地理志》云秦有“鄠、杜竹林,南山檀柘,号称陆海”“天水、陇西,山多林木”,故云“秦多细木,善作矜柲”也。云“匈奴无屋宅田猎畜牧逐水草而居皆知为弓车”者:《史记·匈奴传》云“其俗随畜牧而转移”“逐水草迁徒”“无城郭常处”“因射猎禽兽为生业”“其长兵则弓矢”,并郑所据也。


    知者创物。 谓始闿端造器物,若《世本·作》者,是也。

    ●疏 “知者创物”者:《释文》云“创,依字作刱”。案:《说文·井部》云“刱,造法刱业也”,读若创。经典皆借创为之。[1]

    注云“谓始闿端造器物”者:闿、开字同,详〈典瑞〉疏。《广雅·释诂》云“创,始也”。《国语·周语》韦注云“创,造也”。故郑训“创物”为“始闿端造器物”。 云“若世本作者是也”者,谓《世本·作篇》所说“造作器物之人”。详〈龟人〉疏。


    巧者述之,守之世,谓之工。 父子世以相教。

    ●疏 “巧者述之”者:《说文·辵部》云“述,循也”,谓循故法而增修之。[1]

    注云“父子世以相教”者,即〈大司徒〉十二教之“世事”。《国语·齐语》云“今夫工群萃而州处,审其四时,辨其工苦,权节其用,论比协材,旦莫从事,施于四方,以饬其子弟,相语以事,相示以巧,相陈以功。少而习焉,其心安焉。不见异物而迁焉。是故其父兄之教,不肃而成,其子弟之学,不劳而能。夫是,故工之子恒为工”。《荀子·儒效篇》云“工匠之子,莫不继事”,即世守之事也。


    百工之事,皆圣人之作也。 事无非圣人所为也。

    ●疏 注云“事无非圣人所为也”者:《乐记》云“作者之谓圣”。《易·系辞》云“备物致用,立成器以为天下利,莫大乎圣人”。即其义也。


    烁金以为刃,凝土以为器,作车以行陆,作舟以行水,此皆圣人之所作也。 凝,坚也。故书“舟”作“周”,郑司农云:“周当为舟。”

    ●疏 “烁金以为刃”者:《释文》云“烁,义当作铄”。案:烁即铄之俗。《庄子·释文》引崔撰云“烁,消也”。《说文·金部》云“铄,销金也”。《汉书·蓺文志》云“耀金为刃”,颜注云“耀,与铄同,谓销也”。此谓攻金之事。《广韵·十二庚》引《世本》云“蚩尤以金作兵器”。 云“凝土以为器”者,谓陶瓬之事。《一切经音义》引《世本》云“舜始陶”。 云“作车以行陆作舟以行水”者,谓攻木之事。《山海经·海内经》郭注引《世本》云“奚仲作车”“共鼓化狄作舟”。案:《世本》说“作器之人不必皆圣人”,经约举大较言之。[1]

    注云“凝坚也”者:凝,正字本作𣲝。《说文·仌部》云“𣲝,水坚也”,重文凝。俗冰从疑。 云“故书舟作周郑司农云周当为舟”者:段玉裁云“此古文同音假借字。惠栋云‘《诗·大东》“舟人之子”,郑曰“舟当作周”。《诗》以舟为周,《考工》以周为舟,义并通’”。案:段说是也。舟、周声类同。《释名·释船》云“舟,言周流也”亦其例。


    天有时,地有气,材有美,工有巧。合此四者,然后可以为良。 时,寒温也。气,刚柔也。良,善也。

    ●疏“材有美”者:前经五篇凡美字并用古字,作媺。〈辀人〉经同。惟此及弓人作美,与字例不合,疑误。[1]

    注云“时寒温也”者:贾疏云“谓若弓人‘春液角、夏治筋、秋合三材、冬定体’之属,是依寒温而作”。 云“气刚柔也”者:《易·说卦》云“立地之道曰柔与刚”。《左昭二十五年传》云“因地之性”,杜注亦谓“高下刚柔之性”,是也。 云“良善也”者:〈玉府〉注同。


    材美工巧,然而不良,则不时、不得地气也。 不时,不得天时。

    ●疏 注云“不时不得天时”者:以地气言地,天时不言;天文有详略,故申其义。


    橘逾淮而北为枳,鸜鹆不逾济,貉逾汶则死,此地气然也。 鸜鹆,鸟也。《春秋昭二十五年》,“有鸜鹆来巢”,传曰“书所无也”。郑司农云“不逾济,无妨于中国有之。貉,或为猿,谓善缘木之猿也。汶水在鲁北”。

    ●疏 “橘逾淮而北为枳”者:此明地气有所不宜也。《说文·木部》云“橘,果,出江南”“枳,木,似橘”。《晏子春秋·内篇·杂下》云“晏子对楚王曰‘婴闻之: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叶徒相似,其实味不同。所以然者何?水土异也’”。《淮南子·原道训》云“橘树之江北则化而为枳”,并与此经同。《列子·汤问篇》云“吴楚之国有大木焉,其名为櫾,碧树而冬生,实丹而味酸。渡淮而北而化为枳焉”,葢传闻之异。淮,青州川,详〈职方氏〉疏。 云“鸜鹆不逾济”者:《列子》文同。案:济当依〈职方氏〉作“泲”,兖州川,详彼疏。《释文》鸜作鹳,云“徐刘音权。《公羊传》同。本又作鸜。《左传》同”。案:《公羊昭二十五年》徐疏引此经亦作鹳,正字本作鸲,鸜,鸲之俗,鹳则假借字也,详后。 云“貉逾汶则死”者:《列子》文亦同。《释文》云“貉,兽名,依字作貈”。案:《说文·豸部》云“貈,似狐,善睡兽”。经典多借貉为之。[1]

    注云“鸜鹆鸟也”者:《说文·鸟部》云“鸲,鸲鹆也”。《一切经音义》云“鸲鹆似百舌,头有两毛角者”。 云“春秋昭二十五年有鸜鹆来巢传曰书所无也”者:《左传》文。鸜,宋余仁仲本、附释音本、宋注疏本,并作鸲,与上文不同,疑依《说文》妄改。贾疏云“《左氏传》作鸜鹆,《公羊传》作鹳鹆,此经注皆作鸜字与左氏同”。阮元云“《释文》本作鹳鹆,贾疏本作鸜鹆。按:徐邈、刘昌宗作鹳,音权,是此经旧作鹳鹆矣。郑注所引者为《左氏传》,则郑所据《左氏春秋》亦作鹳。贾疏本《唐石经》作鸜,为失其旧。《说文·鸟部》云‘鹆,鸲鹆也。古者鸲鹆不逾泲’。权、鸲一语之转,葢《考工记》《春秋》皆有,二本不同,依《说文》别作‘鸲’为是也。陈寿祺云“《左传·音义》鹳,稽康音权,本又作鸲。《穀梁·音义》鹳,本又作鸜,音灌。今考《左氏》《考工记》,古本亦皆作鹳,音权。观郑注引《左氏春秋》徐邈刘昌宗《周礼》音、嵇康《左传》音、陆德明《周礼》音义,并同,可证其作鸜者非古本也。贾所见本不如诸家之善,又不知左氏有作鸜之本。疏矣”。案:阮、陈说是也。《淮南子·原道训》字亦作鸲。《说文·鸟部》无鸜字而有鹳字,别为一鸟。鸲鹆之字,经典古本多作鹳者,葢借为鸲也。郑引《左传》者,证不逾济,故鲁无此鸟。《左传》杜注云“此鸟穴居,不在鲁界,故云来巢”。 “郑司农云不逾济无妨于中国有之”者:此隐驳《春秋》公、谷说也。《公羊春秋》“有鹳鹆来巢”,传云“何以书?记异也。何异?尔非中国之禽也”。又《穀梁传》云“一有一亡。曰有来者,来中国也”。并以鸜鹆为非中国之鸟。《玉烛宝典》引《礼·稽命征》说同。贾疏云“按:《异义》‘公羊以为:鹳鹆,夷狄之鸟,穴居。今来至鲁之中国,巢居此,权臣欲自下居上之象。穀梁亦以为:夷狄之鸟来中国,义与公羊同。左氏以为:鸜鹆来巢书所无也,彼注云《周礼》曰鸜鹆不逾济,今逾、宜穴、而又巢,故曰“书所无也”。许君谨案从二传’。后郑驳之云‘按《春秋》言来者甚多,非皆从夷狄来也。从鲁疆外而至则言来。鸜鹆本济西穴处,今乃逾济而东,又巢,为昭公将去鲁国’。今先郑云‘不逾济,无妨于中国有之’与后郑义同也”。案:贾说是也。鸜鹆即今南方之八哥,北方所无,经云不逾济者,谓不逾济而北也。鲁在济东南,嫌未为逾济,故驳《异义》,谓鸜鹆本济西穴处,至鲁为逾济而东,明此经之义可通于春秋也。《左传》孔疏不达斯旨,乃谓鸜鹆北方之鸟,南不逾济,失之矣。 云“貉或为猿谓善缘木之猿也”者:《说文·虫部》云“猿,善援,禺属”。《尔雅·释兽》云“猱猿善援”。猿即猿之俗。《诗·小雅·角弓》笺云“猱之性,善登木”,孔疏引陆玑疏云“猱,猕猴也。老者为玃,长臂者为猿”。徐养原云“猿、貉形声各别,不相假,故郑君特释猿义,以见其不与貉通也”。诒让案:猿,猱之属,今南北通有之;不闻其逾汶则死也,或本葢误。 云“汶水在鲁北”者:《汉书·地理志》云“琅邪郡朱虚东泰山,汶水所出,东至安丘入淮”。又泰山郡莱芜县云禹贡汶水所出西南入泲,桑钦所言”。案:郑此注云在鲁北,则谓入泲之汶也。其水出今山东莱芜县西南,流入运河。其出东泰山之水,《水经》谓之东汶水,出今沂水县沂山,东流至案丘县入淮,与此别。贾疏云“汶阳田或属或属鲁,是齐南鲁北,故云鲁北也”。殷敬顺《列子释文》引此经注云“先儒相因,以为鲁之汶水,皆大误也。案:《史记》,汶与崏同,武申切,谓汶江也,非音问之汶。《山海经》‘大江出汶山’,郭云‘东南迳蜀郡,东北迳巴东、江夏,至广陵入海’。《韩诗外传》云‘昔者江出于汶山,其原也,足以滥觞’,是也。又《楚词》云‘隐汶山之清江’,固可明矣。且《列子》与《周礼》通言,水土性异,则迁移有伤,故举四渎以言之。案:今鲁之汶水,阔不逾数十步,源不过二百里,揭厉皆渡,斯须往还,岂狐貉暂游,生死顿隔矣!《说文》云貉,狐类也,皆生长丘陵旱地。今江边人云狐不渡江,是明逾大水则伤本性遂致死者也’”。案:殷说亦通。貉,北方之兽不逾汶而南,与鸜鹆不逾济而北正相反。江源出𡼐山,𡼐或作汶,故古亦谓江水为汶水。《战国策·燕策》云“地之甲,经舟浮于汶,乘夏水而下江、汉”。《地理志》蜀郡有汶江道,皆以江水为汶水之证。殷氏以汶为江,与淮、泲皆为巨渎,其说不为无据。毛居正、王应麟亦并从其说,谨附着之以备一义。

    “郑之刀”至“陶瓬”

    郑之刀,宋之斤,鲁之削,吴粤之剑,迁乎其地而弗能为良,地气然也。 去此地而作之,则不能使良也。

    ●疏 “郑之刀”者,以下明地各有所宜也。《春秋释例·土地名》云“郑,荥阳宛陵县西南有新郑城”。案:郑都在今河南许州府新郑县。《说文·刀部》云“刀,兵也”。 云“宋之斤”者:〈土地名〉云“宋梁国雎阳县也”。案:宋都在今河南归德府商邱县南。《说文·斤部》云“斤,斫木也”。《释名·释用器》云“斤,谨也。版广不可得又有节,则用此斤之;所以详谨,令平灭斧迹也”。 云“鲁之削”者:〈土地名〉云“鲁,鲁国鲁县”。案:鲁都在今山东兖州府曲阜县。削,详〈冶氏〉疏。 云“吴粤之剑”者:〈土地名〉云“吴,吴郡吴县”。案:今属江苏苏州府。吴粤出金锡,利以为剑。故《庄子·刻意篇》云“干越之剑”,彼《释文》引司马彪云“干,吴也。吴越出善剑”,是也。剑,详〈桃氏〉疏。[1]

    注云“去此地而作之则不能使良也”者:言移其地之工、及所产之材至他所作之,则不能如其地所作之良也。江永云“刀斤削剑必用水淬,迁乎其地而弗能为良,水性异也”。


    燕之角、荆之干、妢胡之笴、吴粤之金锡,此材之美者也。 荆,荆州也。干,柘也,可以为弓弩之干。妢胡,胡子之国,在楚旁。笴,矢干也。《禹贡》荆州贡櫄干栝柏及箘簬楛。故书“笴”为“笋”。杜子春云“妢读为‘焚咸丘’之焚,书或为邠。妢胡,地名也。笋当为笴,笴读为稿,谓箭稿”。

    ●疏 “燕之角荆之干”者:角,牛角,与干为〈弓人〉六材之二。《列子·汤问篇》云“燕角之弧”。《列女传·辨通篇》“晋弓工妻曰‘臣夫造此弓傅以燕牛之角’”,《御览·兵部》引綦毋邃注,云“燕角善”。《尔雅·释地》云“北方之美者,有幽都之筋角焉”。燕于〈职方氏〉九州属幽州。 云“妢胡之笴”者:笴,《唐石经》作“笱”,误,详后。 云“吴粤之金锡”者:即〈职方氏〉扬州,其利金锡。吴粤于职方属扬州也。[1]

    注云“荆荆州也”者:〈职方氏〉云“正南曰荆州”,是也。 云“干柘也可以为弓弩之干”者:《说文·木部》云“干,筑墙耑木也”“柘,桑也”。案:干即干之隶变。干本为桢干,假借为弓材之名。〈弓人〉云“凡取干之道七,柘为上”,故知干即为柘也。详〈弓人〉疏。 “云妢胡胡子之国在楚”者:左襄二十八年传“胡子朝于晋”,杜注云“胡子楚属也”。《释例·土地名》云“汝阴县西北有胡城”。案:今安徽颍州府阜阳县西北有故胡城,即此。又《释例》附唐人《盟会图·疏》云“胡在豫州郾城”,则在今河南许州郾城县,与杜说异,未知孰是。《左传》“胡子国”,不云妢胡,其说亦未知。 云“笴矢干也”者:〈矢人〉注义同,别于上干为弓干也。 引“禹贡荆州贡櫄干栝柏及箘簬楛”者,证干笴之材出荆楚也。阮元云“《释文》楛作枯,云‘音户,《尚书》作楛,音同’。然则今注作楛,为改同《尚书》,非也”。案:阮说是也。《说文·木部》引《书》亦作枯,与陆本合。櫄,今《书》作杶,櫄即杶之或体。详〈大宰〉疏。簬,今《书》作簵,即簬之古文。贾疏云“按:《禹贡》“荆州贡櫄干栝柏及箘簬楛三邦厎贡”,注云‘櫄干栝柏,四木名。干,柘干。箘簬,聆风。楛,木类。周之始,肃愼氏贡楛矢石砮。此州中生聆风与楛者众多,三国致之’”。 云“故书笴为笋”者:此字形之误。段玉裁据《唐石经》改笋为笱,云“注中笱字,今本皆作笋,而《唐石经》经文作‘妢胡之笱’,葢正依故书,可藉以正注中笱字之误。可与句相乱,如《尚书》‘尽执,抲’或作‘执拘’,《说文·许叙》云‘俗谓苛之字止句’,菏水《续汉书·郡国志》注作苟水,皆其类也”。姚文田云“此注两笋字当并作苟。《释文》于〈梓人为笋虡〉始云为𥯗,息允反,本又作笋。而此不发音为此,注不作笋以是明之”。案:笋《唐石经》作笱,与笴字形声尤近,段姚诸家并据彼谓注两笋字当作笱。徐养原、冯登府校同,其说是也。但《石经》经文作笱,则与〈矢人〉不合。唐刻例不违郑,何得破笴为笱?此经与《仪礼》,凡笴字皆不作笱,足明其非,况字书笱字无古老反之音。《五经文字》笱字,注亦止云“见《尔雅》”,不云“见《考工记》”,是证陆德明、张参所见经本不作笱。葢《石经》笱字虽可藉以正此注之讹文,而正文则自当作笴,彼自是涉注而误。黄以周云“《唐石经》作‘妢胡之笱’,犹〈弓人〉‘谓之参均’作‘谓之不参均’,一从故书改,一从司农说,皆《石经》之失当者也”。 “杜子春云妢读为焚咸丘之焚”者:焚咸丘,《春秋桓七年》经文,段玉裁改读为为读如,云“妢,读如焚,拟其音耳”。案:段校是也。 云“书或为邠”者:妢、邠同声假借字。 云“妢胡地名也”者:杜不详妢胡地所在。胡承珙、陈奂并谓:妢即汝坟。《诗·召南·汝坟》毛传云“汝,水名也;坟,大防也”。《汉书·地理志》“汝南郡汝阴,故胡国莽曰汝坟”,是汝坟即胡地。坟,《说文·土部》又作坋,云“大防也”。胡、陈说不为无征,但坟为大防,则非胡地之专名;而《尔雅·释水》又云“汝为𣸣”,郭注亦引《诗》为释。《水经》“汝水”,郦注以𣸣为汝水之别,即今郾城之大溵水,与唐人说胡国在郾城者同处。若然,妢或当为𣸣之借字。又此经妢或作邠,《周书·度邑篇》说武王在殷郊升汾之阜以望商邑,汾本亦作邠。《史记·周本记》作豳,《续汉·郡国志》襄城有汾邱,即此其地,亦在今许州与郾城之胡相近。洪颐煊又谓“龠章,豳龠,先郑云‘豳国之地,竹’,豳通作邠,其地产竹,或亦可以为笴”。俞樾复据《尔雅·释地》云“西至邠国,《说文》作汃,云西极之水。邠胡盖西戎国名”。以上诸义于声类似皆可通,而未能决定,姑并存之,俟学者考焉。 云“笋当为笴”者:笋,段、徐校亦并改为笱。黄以周云“以〈矢人〉‘笴厚’及‘相笴’诸文决之也”。 云“笴读为稿谓箭稿”者:此正故书笱为笴,而又读为稿也。〈矢人〉注云“笴,读为稿,谓矢干”。古文假借字,彼故书、今书并作笴,故径读为稿。此故书为笱,与稿形声并远,故必正其字而后读为稿。杜、郑义同也。黄以周云“此与〈乡师〉‘臀当为殿,又读为屯’、〈瞽蒙〉‘帝当为定,又读为奠’同例”。案:黄说是也。稿,旧本并误槁,惟汪道昆本、及监本、黄丕烈校本作稿,与宋本《释文》合,今从之。《夏官·叙官》槁人,先郑注云“槁读为刍槁之槁。箭干谓之稿”,是证此注当作稿也。段玉裁云“笴与稿,异部双声也。《夏官》注云‘箭干谓之稿’,葢禾稿字,引申为矢干字。《说文》无笴,葢以干字、稿字包之”。案:段说是也。凡稿、槁二字,《释文》音读迥异,详《夏官·叙官》疏。


    天有时以生,有时以杀;草木有时以生,有时以死;石有时以泐;水有时以凝,有时以泽。此天时也。 言百工之事当审其时也。郑司农云“泐当如‘再扐而后卦’之扐。泐谓石解散也,夏时盛暑大热则然”。

    ●疏 “天有时以生有时以杀”者:此论天时各有所宜也。杀,下篇〈矢人〉〈梓人〉〈匠人〉〈弓人〉并作閷,字例与此不同,未详。 云“水有时以凝有时以泽”者:《释文》云“泽,音‘亦’,李音‘释’”,案:李音是也。泽、释,声类同,古通用。《说文·釆部》云“释,解也”。《淮南子·诠言训》云“夫水向冬则凝而为冰,迎春则泽而为水”。《国语·齐语》说工,云“审其四时”,韦注云“言四时各有所宜,谓死生凝释之时也”,韦即本此经,亦以泽为释,是其证也。[1]

    注云“言百工之事当审其时也”者:此泛论天时之殊异,以明工事之亦然。 “郑司农云泐读如再扐而后卦之扐”者:《易·系辞》文。卦,今《易》作挂,《易·释文》引《京氏本》作卦,即先郑所据也。段玉裁云“此拟其音也”。 云“泐谓石解散也”者:段玉裁云“《说文·水部》曰‘泐水石之理也。从水阞’,引《周礼》‘石,有时而泐’,谓石如其理而解散,犹水之依其理也。阞,地理也,从阞,会意”。 云“夏时盛暑大热则然”者:《春秋繁露·循天之道篇》云“阴阳之会,夏合南方,而物动于上为热,则焦沙烂石”,葢夏时暑热大盛,则日暵气涨,石为之泐也。


    凡攻木之工七,攻金之工六,攻皮之工五,设色之工五,刮摩之工五,搏埴之工二。 攻犹治也。搏之言拍也。埴,黏土也。故书“七”为“十”,“刮”作“捖”。郑司农云“十当为七。捖摩之工谓玉工也。捖读为刮,其事亦是也”。

    ●疏 “凡攻木之工七”者,以下纪六工之凡数也。 云“设色之工五”者:《说文·言部》云“设,施陈也”,言以采色施陈于素物之上。五疑当为四,详后疏。 云“搏埴之工二”者:搏,《唐石经》作抟,《释文》同,误也。今据宋余仁仲本、建阳本、及嘉靖本正,详后。[1]

    注云“攻犹治也”者,〈疡医〉注同。《说文·攴部》云“攻,击也”,引申为攻治。〈疡医〉注不云犹者,文略。 云“搏之言拍也”者:搏,《释文》亦作抟,云“李音团,刘音博”。戴震云“团音当手㫄专,博音手㫄尃,绝然二字,讹溷莫辨。郑注‘搏之言拍’取音声相迩为训,拍古音𢮔各反,《释名》云‘拍,搏也,手搏其上也’。又云‘搏,博也,四指广博,亦似击之也’。据此定从博音”。阮元云“按注则当从刘昌宗,音博。李轨音团,《释文》《唐石经》作抟,误也”。段玉裁云“《说文·手部》‘搏,索持也’‘拍,拊也’,是搏之本义不训拍,故郑以之言通之”。案:戴、阮、段说是也。凡注云“某之言某”者,多依声为训,若《天官·叙官》注云“膳之言善”“庖之言苞”,并其例也。此注搏、拍声相近,若作抟,则与拍声义俱远,足证其非。《说文·手部》云“𢫦,拊也”,拍与𢫦同。此云搏埴即〈瓬人〉注所谓拊泥也。贾疏云“以手拍黏土以为培,乃烧之”。 云“埴黏土也”者,《说文·土部》同。〈草人〉“埴垆用豕”,注亦云“埴垆,黏疏者”。《荀子·性恶篇》云“故陶人埴而为器”。《庄子·马蹄篇》云“陶者曰我善治埴”,《释文》引司马彪云“埴,土,可以为陶器”。 云“故书七为十”者:徐养原云“七、十形相似。〈辀人〉“軓前十尺”十或作七,与此互误。又:《汉隶字源》《孔庙置卒史碑》“元嘉三年三月廿十日”《袁君碑》“有十国之谋”,义皆作七。是汉人每以十为七。 云“刮作捖”者:段玉裁云“完声、𠯑声,合音最近。《檀弓》‘华而’,注云‘说者以捖为刮节目,字或为刮’,可相参证”。 “郑司农云十当为七”者:下文举攻木之工凡七,故先郑据以校正。《孟子·滕文公篇》赵注,亦云“《周礼》攻木之工七”,从先郑读也。然增辀人则当为八,此说未审。 云“捖摩之工谓玉工也”者:以五工首玉人也,实则五工之中,楖人、矢人治木,雕人治骨角,磬氏治石,不皆玉工。先郑偏举一耑为释耳。《尔雅·释器》云“金谓之镂,木谓之刻,骨谓之切,象谓之磋,玉谓之琢,石谓之磨”。《一切经音义》引《尔雅》,磨作摩。案:磨即摩之假字。《释器》所说六事,约言之通得为刮摩矣。 云“捖读为刮其事亦是也”者:《说文·刀部》云“,掊杷也”“刷,也”。刷即掊杷,引申之义。段玉裁云“谓刮刷之事,亦正是玉工所为也”。臧琳云“《说文·手部》无捖字,惟〈刀部〉有刓字,云‘剸也,一曰齐也’。二礼当用此字。‘摩刮节目’正齐之之意。古元、完同声,因误作睆或作捖也”。案:臧说亦通。捖,俗字,《说文》不收,葢亦同先郑读。


    攻木之工:轮、舆、弓、庐、匠、车、梓。攻金之工:筑、冶、凫、㮚、段、桃。攻皮之工:函、鲍、韗、韦、裘。设色之工:画缋、锺、筐、㡛。刮摩之工:玉、楖、雕、矢、磬。搏埴之工:陶、瓬。 事官之属六十,此识其五材三十工,略记其事耳。其曰某人者,以其事名官也。其曰某氏者,官有世功,若族有世业,以氏名官者也。庐,矛戟矜柲也。《国语》曰“侏儒扶庐”。梓,榎属也。故书“雕”或为“舟”。郑司农云:“轮、舆、弓、庐、匠、车、梓,此七者攻木之工官别名也。《孟子》曰‘梓匠轮舆’。鲍,读为鲍鱼之鲍,书或为鞄,《苍颉篇》有鞄𠤦。韗,读为历运之运。㡛,读为芒芒禹迹之芒。楖,读如巾栉之栉。瓬,读为甫始之甫。埴,书或为植”。杜子春云“雕,或为舟者,非也”。玄谓:瓬,读如放于此乎之放。

    ●疏 “攻木之工轮舆弓庐匠车梓”者:此六等工之细目也也。 云“攻金之工筑冶凫㮚段桃”者:《释文》云“㮚,古栗字”。案:详〈笾人〉疏。 云“攻皮之工函鲍韗韦裘”者:《释文》云“韗,本或作䩵”案:䩵正字,韗或体,详后疏。 云“设色之工画缋锺筐㡛”者:严可均云“㡛当作㡃,《说文》有㡃无㡛。《五经文字》‘㡃又作㤺,见《周礼》’,则张所见《正本》《又作本》,皆不从艸”。诒让案:㡛即㡃之别体,虽与《说文》不同,然《释文》及贾疏本并已如是,《五经文字》疑当作“㡛又作㡃”,张参在陆贾后,不应未见作㡛之本;且,若如今石本下字作“㤺”,则是讹文,张氏又不宐绝无辩证矣。 云“刮摩之工玉楖雕矢磬”者:严可均云“雕作雕,隶借。《说文》‘雕,琢文也’‘雕,鷻也’。《隶释》载《刘宽碑》‘疾雕饰’,汉时已通用。下〈雕人〉《释文》‘雕,本亦作雕’,则本字矣”。 云“搏埴之工陶瓬”者:陶,正字当作匋。《说文·缶部》云“匋,瓦器也。古者昆吾作匋”。经典通借陶为之。《书·梓材》《释文》引马融《书》注,云“治土器曰陶”。瓬,从瓦、方声,《唐石经》讹旊,今从宋本及嘉靖本正。陈详道谓“经设色之工五,而其实则四;攻木之工七,而其实则八;于轮舆弓庐匠车梓之外,遗辀人,而误分画缋为二”。案:此经各工都数与职事不相应,信如陈说。据上注,故书本作攻木之工十,先郑破为七,则汉时经本已无辀人,不知何以前后绝不检照?窃所未详。程瑶田则谓“标目无辀人,而云辀人为辀,恐舆人之误。葢从轮辀,宐从舆也”。案:以辀人兼及任正之围,后郑释以舆軓,证之,则程说可通;但去辀人,而以画缋为一,则止二十九工,于注三十工之数又有所阙。窃疑:郑意画缋实当分为二工,故于此五工绝无校议;而〈司服〉注引〈缋人〉职,或当别有画人,故书并列二工,而与韦裘同阙。今存一,经乃并二工而总记其事,故曰“画缋之事”,犹〈瓬人〉职末亦通举陶瓬之事也。如是,则经文无捝无误,于义得通。但以阙误已久,肊说无征,未敢质也。凡工官名义,并详本职疏。又:《曲礼》说天子六工曰“土工、金工、石工、木工、兽工、草工,典制六材”,郑彼注云“此殷时制也。周则皆属司空:土工,陶瓬也;金工,筑冶凫㮚段桃也;石工,玉人磬人也;木工,轮舆弓庐匠车梓也;兽工,函鲍韗韦裘也。唯草工职亡,葢谓作萑苇之器”。案:彼六工无设色,而别有草工与此异。窃谓:萑苇,草器,其用甚少,不必专设一工。今考《说文·艸部》云“草,草斗,栎实也”。草为栎实,正字,其物可染皂,疑染工或可谓之草工,亦即设色之工也。若然,彼六工与此正相符合,傥可备一义与![1]

    注云“事官之属六十”者,据〈小宰〉“六属”文。 云“此识其五材三十工略记其事耳”者:即《郑目录》所谓“前世识其事者记录以备大数者”也。凡此三十工,各有所隶之官,如〈梓人〉职有梓师,〈乡师〉职有匠师,即梓匠二工之长。亦有给事它官者,如〈玉府〉有“工八人”,即此玉人。〈巾车〉有“工百人”,即此轮人之等,是也。 云“其曰某人者以其事名官也”者:贾疏云“匠人、梓人、韗人、鲍人之类,是也。此等直指其事上为名也”。《曲礼》孔疏引干宝云“凡言人者,终其身也”,与郑略异。 云“其曰某氏者官有世功若族有世业以氏名官者也”者:《左隐八年传》云“官有世功,则有官族”,杜注云“谓取其旧官之称以为族”。《曲礼》疏引干宝云“凡言氏者,世其官也”,与郑说同。贾疏云“其曰某氏者其义有二:一者,官有世功,则以官为氏,若韦氏、裘氏、冶氏之类,是也。二者,族有世业,以氏名官,若凫氏、㮚氏之等,是也”。案:贾葢谓凫、㮚等职官名与职事不甚相应者,皆由族有世业,即以族为官名。郑意或当如是,然三十工皆当世业,何以惟九工以氏名官?郑说不甚通。窃谓:此经诸工亦皆随事立名,与五官官名同,无定例,不必强为之说。详《天官·叙官》疏。 云“庐矛戟矜柲也”者:《说文·矛部》云“矜,矛柄也”,详前疏。 引“国语曰侏儒扶庐”者:庐当本作卢,与今本《国语》同,今从明刻注疏本正。此《晋语》胥臣对文公语,韦注云“扶,缘也;卢,矛戟之柲,缘之以为戏。卢,《王制》孔疏引《国语》亦作庐;又引旧注云“庐,戟柄也”。《说文·竹部》引《晋语》又作籚;籚正字,庐卢并同声假借字。 云“梓榎属也”者:《释文》云“榎,字或作槚”。案:《尔雅·释木》云“槐,小叶曰榎”,郭注云“槐当为楸。楸细叶者为榎。又云“椅,梓”,注云“即楸”。《说文·木部》云“梓,楸也”“槚,楸也”。槚与榎字同,故郑以梓为榎属。〈释木〉别有“槄,山榎”,则又榎之别种。 云“故书雕或为舟”者:段玉裁云“雕从周声,故古文假借舟为之”。此亦上文舟作周之类也。以学者不能通,故皆从今书。 “郑司农云轮舆弓庐匠车梓此七者攻木之工官别名也”者:举此以见三十工皆为司空属官之工也。 引“孟子曰梓匠轮舆”者:〈滕文公篇〉文;证木工有此诸名。 云“鲍读为鲍鱼之鲍”者:〈笾人〉有“膴、鲍鱼、鱐”。段玉裁云“读为当作读如,谓其音同也”。案:段校是也。 云“书或为鞄”者:谓故书或本也。〈鲍人〉本职注义同。段玉裁云“鞄,正字,鲍,同音假借字。《说文·革部》曰‘鞄,柔革工也。从革、包声,读若朴。《周礼》曰“柔皮之工,鲍氏”。鞄即鲍也’,许所据《周礼》字亦从鱼。《史记·宋世家》‘昭公弟鲍革贤而下士’,此取攻皮之事为名也”。诒让案:《墨子·节用中篇》云“轮车鞼匏”,匏亦鞄之同声假借字。又〈非儒篇〉云“鲍函车匠”则与此经字同。 云“苍颉篇有鞄𠤦”者,证攻皮字当从鞄为正也。旧本𠤦𦳾,宋余本、附译音本、注疏本,并作𠤦与《释文》合,今从之。正字当作,《说文·部》云“,柔韦也,从北,皮省、敻省”。此下隶变从允,亦讹。贾疏云“按:《汉·蓺文志》,《苍颉》有七章,秦丞相李斯所作,鞄𠤦是其一篇,内有治皮之事,故引为证也。段玉裁云“《苍颉篇》有鞄𠤦者,谓其篇内有此二字”。 云“韗读为历运之运”者:段玉裁云“此读为当作读如,其音同耳。《说文·革部》曰‘䩵,攻皮𡔷工也。从革、军声,读若运;或从韦,作韗’。案:本职曰‘韗,书或作𩋃’,而《说文》云‘䩵或作韗’,革部无𩋃字,葢与司农所据异”。案:段校亦是也。《祭统》云“辉者,甲吏之贱者也”,注云“辉,《周礼》作韗,谓韗,磔皮革之官也”。韗、辉、运,声类并同。韗字又作鞼:《墨子·节用篇》“鞼匏”,王念孙谓鞼【楚本误作𩏡】即韗之音转,是也。 云“㡛读为芒芒禹迹之芒”者:贾疏云“襄四年《左氏传》‘魏绛请和诸戎,云“芒芒禹迹,画为九州,经启九道”’,引之者亦取音同耳”。段玉裁云“读为当作读如。《说文·巾部》曰‘㡃,设色之工,治丝练者。读若荒’”。案:段校是也。芒、荒声类同。 云“楖读如巾栉之栉”者:段玉裁云“谓其音同也。楖字《说文》不载,葢古文栉字。节亦即声也”。 云“瓬读为甫始之甫”者:段玉裁云“读为当作读如。瓬从瓦、方声,方与甫虽双声而不同部,故郑君易之”。案:段校亦是也。 云“埴书或为植”者:段玉裁云“此同音假借也”。徐养原云“埴即徐州‘土赤埴’之埴,亦作殖”,说详〈弓人〉。或亦通作植:《仪礼·乡饮记》“五膱”,今文或作植,是也。膱即埴也。《禹贡》“赤埴”郑作戠,见《释文》。 “杜子春云雕或为舟者非也”者:杜定从今书作雕,故㡿故书之非,使学者无疑也。 云“玄谓瓬读如放于此乎之放”者:贾疏云“《隐二年》‘无骇入极’,《公羊传》曰‘疾始灭也。始灭放于此乎?’,是也”。案:放,何本《公羊传》作昉,《隐五年传》“始僭诸公昉于此乎”。《隶释》载《汉石经》昉作放。昉俗字,《说文》所无,当从贾引作放为正。郑《诗谱·叙》亦云“诗之道放于此乎?何本不足据?”郑言此者,亦以声兼义。《曲礼》孔疏云“瓬,取放法之名也”。段玉裁云“《说文·瓦部》云‘瓬周家搏埴之工也,读若㧚破之㧚’。‘㧚破’二字,疑即‘放于’之误”。

    “有虞氏”至“戚速也”

    有虞氏上陶,夏后氏上匠,殷人上梓,周人上舆。 官各有所尊,王者相变也。舜至质,贵陶器,甒大瓦棺是也。禹治洪水,民降丘宅土,卑宫室,尽力乎沟洫而尊匠。汤放桀,疾礼乐之坏而尊梓。武王诛纣,疾上下失其服饰而尊舆。

    ●疏周人上舆者王宗栋云自此至下以为节乃轮舆辀车四之总叙[1]

    注云官各有所尊王者相变也者广雅释诂云尚上也尊尚高也尚上义同王者受命必易器械故制器之官所尊尚亦异也云舜至质贵陶器者贾疏云按礼记表记云虞夏之文不胜其质殷周之质不胜其文谓上代质代文若以文质再而复而言则虞又当质故云至质瓦器又至质故礼记郊特牲云器用陶匏是祭天地之器则陶器为质也以代当质故用质器也云甒大瓦棺是也者礼器云君尊瓦甒孔疏谓即燕礼公尊大是也明堂位云有虞氏之尊也注云泰用瓦彼释文泰作大字通司尊彝谓之大尊详彼疏檀弓云有虞氏瓦棺注云有虞氏上陶御览礼仪部引谯周古史考云舜作瓦棺甒大瓦棺并虞制故郑引以证上陶之法云禹治洪水民降丘宅土卑宫室尽力乎沟洫而尊匠者降丘宅土书禹贡文禹卑宫室而尽力乎沟洫论语泰伯篇文明匠掌为宫室沟洫故夏上之也云汤放桀疾礼乐之坏而尊梓者王宗栋云梓人所为笋乐器也勺觚侯礼器也云武王诛纣疾上下失其服饰而尊舆者贾疏云纣之无道臣下化之无尊卑之差失其服饰但车服者显尊卑之差故周公制礼尊上于舆也


    故一器而工聚焉者,车为多。 周所上也。

    ●疏故一器而工聚焉者车为多者说文车部云车舆轮之总名也夏此冡上上舆之法贾疏云谓有轮人舆人车人就职中仍有辀人是一器工聚者车多于官也诒让案工谓工官也左定云年传云薛之皇祖奚仲居薛以为正是已有掌车之官但工不如周之备吕氏春秋君守篇云今为车者数官而后成淮南子王术训云故古之为车也漆者不画凿者不斲工无二伎士不兼官各守其职不得相奸并与此经义同[1]

    注云周所上也者谓以一代所尚故其制特详也


    车有六等之数: 车有天地之象,人在其中焉。六等之数,法《易》之三材六画。

    ●疏注云车有天地之象人在其中焉者即后文轸方象地葢圜象天是也云六等之数法易之三材六画者贾疏云易说卦云立天之道曰阴与阳立地之道曰柔与刚立人之道曰仁与义兼三材而两之故易六画而成卦兼三材者人有阴阳地有柔刚人有仁义三材六一材兼二画故车之六等法之也案三材材诗鄘风也孔疏引作才与易说卦合当从之贾士冠礼疏引部易注云三才天地人之道六画画六爻此疏即本郑彼注义


    车轸四尺,谓之一等;戈柲六尺有六寸,既建而迤,崇于轸四尺,谓之二等;人长八尺,崇于戈四尺,谓之三等。殳长寻有四尺,崇于人四尺,谓之四等。车戟常,崇于殳四尺,谓之五等。酋矛常有四尺,崇于戟四尺,谓之六等。 此所谓兵车也。轸,舆后横木。崇,高也。八尺曰寻,倍寻曰常。殳长丈二。戈、殳、戟、矛皆插车輢。郑司农云:“迤读为‘倚移从风’之移,谓著戈于车邪倚也。酋发声,直谓矛。”

    ●疏车轸四尺者由轸厚加轵轐崇数计之文具于后云戈柲六尺有六寸既建而迤崇于轸四尺者迤下鲍人注引有之字未知孰是释文云崇本亦作古字案汉书郊祀志颜注亦云古崇字然此即崇形声上下互易非古今字也说文山部崇重文无于前经五篇并用古字作于此记上下篇并作于疑经记字例本不同郑贾各仍其旧非传写之误也后不备校建而迤者郑大射仪注云建犹树也戈柲长六尺六寸迤建高于轸四尺则减于直建者二尺六寸也[1]

    注云此所谓兵车也者即车仆之五戌车王及军将以下至卒两所乘皆是也少仪云乘车出先刃入后刃亦建兵言之贾疏云此六等轸一人一之外兵有四等此谓前驱车所建故诗云伯也执为王前驱彼注引此文为证明此是前驱所建可知案贾说非也此四等兵所建自是其车之通诗笺引证殳耳非谓建兵专属前驱车也其平时乘车不建兵亦建戈盾故司戈盾云军旅会同建乘车之戈盾无矛戟殳等故乘车六尺有六寸加轸轐亦得为四尺而不得备此六等也云轸舆后横木者舆人注及说文车部国语晋语韦注方言郭注并略同而郑后章加轸与轐注又云舆也义与此小异徐养原云轸之本义专指车后横木以其为舆之本言舆者多举以言之故舆床及两㫄通谓之轸说文云軓车轼前也郑注辀人云軓谓舆下三面之材輢式之所然则舆之两㫄或因乎前而通谓之軓或因乎后而通谓之轸本无定名惟前軓后轸则不可互易小戎疏谓车前有轸谬矣记轸凡五见其别有三六分其广以一为之轸围舆后横木也用轸与轐轸方象地舆也五分轸闲弓长庇轸两㫄也江永云轸本车后横木之名舆人六分车广以其一为之轸围是也及其载于轐上则通舆下四面皆可谓之轸此言轸与轐后言弓长四尺谓之庇轸又言轸方象地是也犹之式本有其木而隧前二分之二之处亦通谓之式也郑珍云舆后横木名轸为称小方言并云轸谓之枕释名亦以轸为枕以枕是荐首之物车由此登即以此为首名枕止取首意亦缘与轸同声毛诗谓之收者是指舆下四方故得以深浅言名收葢取收固车箱意轸自是舆后横木专名軓自是舆下三面材专名轸名可通于軓軓名不可通于轸以舆下舆后高度如一故可以轸包之軓者范舆轸舆也康成注轸凡三处此云轸舆后横木者著其名也四面高同言专处馀可见矣下加轸与轐云轸舆也者以经通言四面也舆人轸围云轸舆后横者以轸軓异軓异经所明后横者之度軓围在舆人故宜别言之也案徐郑说是也云崇高也者尔雅释诂文瓬人梓人匠人注同云八尺曰寻倍寻曰常者庐人注同说文寸部云度人之两为寻八尺也小尔雅广度云四尺谓之仞倍仞谓之寻寻舒两肱也倍寻谓之常案小雅说仞四尺误寻常度数则与此同车戟长二寻故说文戈部引周礼戟长丈六尺国篇云为长戟二丈四尺短戟一丈二尺并与此不合释名释兵云车戟曰常长丈六尺车上所持也尺曰寻寻曰常故称常也则本此经失其义葢刘氏之谬也云殳长丈二者寻八尺寻有四尺则丈二尺也殳制详司戈盾疏云戈殳戟矛皆插车輢者插叶钞宋本释文作捷案捷与插古通用士冠礼捷柶兴释文捷本作插是其证庐人注亦云晋矜所捷也释文本是也释文云也义本说文贾疏云皆当以铁围范邪置于輢之上下乃插而建之容出先刃人后刃言一则邪向前一则邪向后乃可得也戴震云车輢外设扃戈殳戟矛所建程瑶田云四岳之插车輢也惟戈迤之其馀殳戟矛三兵并直建不迤郑珍云輢说文云车㫄也则注云插车輢者止谓插车之两㫄耳自是插于外阑以诗咏二矛例之知四兵左右皆有矣绎贾氏意似是以为舆皮其铁围当钉在板上以其说推之四兵宜上下各有两围始固又须有向后向前舆一面有十六将铁围布满两箱绝无是理案经文计四兵崇数惟戈是柲之迤高殳戟矛皆直量其之实高若都是斜建其长短虽不而斜之距宜上下如一乃彼此不相拒碍柲六尺六寸者斜之则高止四尺以此数差之至酋矛止得崇一丈二尺皆不得如经所云程以戈独迤之馀皆直先刃后刃亦止戈乃如是其说确矣又云箱外三面皆有阑三面材自以外尚宽四寸六分者所以为阑地也古人临戎所需一切皆宜在其左右而隧前一分为人所凭立隧二分又登降无常如卫蒯瞆九上九下郑有险必下推可见皆不容置物其中触碍是故必于舆外为阑焉兵器旗物以插阑上金鼔诸具在阑中然后可进非徒孑然一箱也记文不及之者以非车正横直诸度皆可仿輢式消息之其制以柱承平板率以横木式之梁柱板上穿孔直下钉铁以受插者式外加式之长輢外如輢之长其名曰扃西京赋旗不脱扃薛综注扃也谓建旗车上有关制之令不动摇曰扃每门解下之今此门高不复脱扃其说此制甚明然则左传宣十二年晋人以资队不能进楚人之脱扃少进马还又之拔斾投衡乃出可知是斾插于扃楚人初教之脱去晋人不从迨复教乃拔脱而投之耳正义谓言是木殊误即君左扃横木校闲葢以扃左右阑为斾插其上若其称一曰车前木也是前旧说为指前阑建斾与服异要可证左右前三面阑本皆扃也此较轮闲之阑戈殳戟矛旗所需诸物焉又云车箱后面空虚两柱上宜牵以一横木其輢始固今既以人由此登下不可以一横碍之则两輢壁立高过五尺车行时必有战抗不安之势又可以铁围范邪置輢之上下指旗物器以益危之如贾疏之说邪故于理势不能固之于内者可以阑使相扶相倚固之于外案兵车阑扃之制当如子尹所定王宗涑黄以周说略同黄又据汉书成帝纪颜注云校谓以木自相贯穿为阑校证服说之校亦近是古兵车乘车輢外咸有阑扃亦谓之关子贵义篇云子墨子南游使龠开中载书甚多是也兵车以四等兵环建扃闲吕氏春秋悔过篇载秦师过周服回建即谓是也兵惟戈迤建馀兵皆正建程说得之庄存与说同文选张衡东京赋云立戈迤戛戛与戟同张赋与此正相反文人属辞不为典要也郑司农云迤读为倚移从风之移者弓人先郑读同倚移从风贾疏谓出司马相如上林赋案今本史记本传倚移作旖旎汉书作柅文选作猗狔并与郑贾所见本异段玉裁云说文迤行也戈邪倚作迤是正字与上林赋倚移之移音义同倚移今史记上林赋作旖旎说文于禾曰倚移于旗曰施于木曰栉施皆谓阿那也诒让案迤移声近字义略同玉藻手足移注云移之言靡迤也彼以靡迤释移与先郑读迤为移可以互证云谓著人于车邪倚也者程瑶田云戈之迤非向前即向后六尺六寸之戈迤之为四尺股弦求句得句迤出者五尺二寸五分弱若左右横加以车广其得丈有七尺必遮塞道涂郑珍云古戈制刃郤柲端横贯柲则柲端即其长故崇止以柲计车上所以斜插者以其长止六尺六寸若直插则人低一尺馀正当指挥不无碍故斜插之若矛戟高出人上迥不相干须斜插乎其插之之所余思外阑扃木广亦无几其上不能差互为孔使邪正之柲相交过程氏以股弦求句得句之迤者五尺二寸五分弱计当在后轸前軓外而直扃内处各钉一铁围令斜向舆凡四铁皆足容戈先刃插之轸后刃则插之軓如此则舆深四尺四寸加轸广四寸一分軓外广四寸六分戈自斜出阑之连较横木扃内以至高轸四尺之处柲端略直軓轸之尽比式虽高七寸而以援故下辔出柲之上尚高不至妨其磬控亦不至登降相妨于理势庶有合乎云酋发声直谓矛者说文矛部云矛酋矛也建于兵车长二丈毛诗秦风无衣传云矛长二丈是经典单称矛者即酋矛也庐人六建及司兵注说车五兵并有夷矛此无之者夷矛常用故此唯举酋矛之庐人注以酋夷为长短名与先郑异详庐人疏又案酋矛夷矛并一刃直刺书顾命孔传云矛孔疏引郑注云戣瞿盖今三锋矛诗秦风小戎毛传云厹矛三隅矛也彼诸矛并矛之制与建之矛夷矛不同也


    车谓之六等之数。 申言数也。

    ●疏注云申言数也者贾疏云申重也


    凡察车之道,必自载于地者始也,是故察车自轮始。 先视轮也。自,从也。

    ●疏凡察车之道必自载于地者始也者王宗涑云此节叙记以轮人为首之故小车载车言阮元云车者轮舆辀之总名而其用莫先于轮是故察车自轮始说文曰有辐曰轮无辐曰是轮又为辐毂之总名矣[1]

    注云先视轮也者文选西京赋薛综注云察视也轮人规萭县水量 六事皆言视即察轮之义云自 从也者尔雅释诂云从自也


    凡察车之道,欲其朴属而微至。不朴属,无以为完久也;不微至,无以为戚速也。 朴属,犹附着坚固貌也。齐人有名疾为戚者。《春秋传》曰:“盖以操之为已戚矣。”,疾也。书或作“数”。郑司农云:“朴读如子南仆之仆。微至,谓轮至地者少,言其圜甚,著地者微耳。著地者微则易转,故不微至无以为戚数。”

    ●疏凡察车之道欲其朴属而微至者此即谓察轮也贾疏云此以下云车有善恶高下大小之宜程瑶田云轮人三材不失职是最重者专在于牙故曰察车之道欲其朴属而微至朴属通谓三材而微至则专重乎牙也[1]

    注云朴属犹附着坚固貌也者诗大雅棫朴郑笺云相朴属而生尔雅释木朴枹者郭注云朴属丛生者为枹方言云聚也郭注云属藂相著貌案方言之段玉裁改为说文木郁纀枣之云朴二同皆谓稹密是也葢朴属戚速皆叠韵连语士冠礼郑注云属犹著也云齐人有名疾为戚者春秋传曰葢以操之为已戚矣者贾疏云按公羊传庄公三十年冬齐人伐山戎传云此齐侯也其称人何贬曷为贬司马子曰葢以操之为已蹙矣注云操追也已甚也蹙痛也郑氏以蹙为疾与何休别阮元云贾疏引公羊传作蹙戚正蹙俗案今本公羊传亦作蹙明注疏本并改戚为蹙则非段玉裁云引公羊传者以证齐言云速疾也者尔雅释诂文弓人先郑注义同云书或作数者丁晏云曾子问不知其已之迟数注数读为速乐记卫音趋数烦志注数读为促速声之误也祭义其行也趋趋以数注数之言速也又汉书贾谊传淹速之度史记作淹数徐广曰数速也云郑司农云朴读为子南仆之仆者贾疏云哀二年左氏传云初卫侯游郊子南仆引之者取音同也王宗涑云诗既醉景命有仆毛传云仆附也朴仆声同义近故先郑读仆而后郑训为附着也云微至谓轮至地者少言其圜甚著地者微耳者祭义注云微犹也此据轮人云进而视之欲其微至也无所取之取诸圜也故知微至专属轮至地言之云著地者微则易转故不微至无以为戚数者先郑从或本作数此亦明圜甚则利转之义


    “轮已崇”至“以为节”

    轮已崇,则人不能登也。轮已庳,则于马终古登阤也。 已,大也,甚也。崇,高也。齐人之言终古犹言常也。阤,阪也。轮庳则难引。

    ●疏轮已崇则人不能登也者贾疏云轮已崇则过六尺六寸轸即过四尺大高故人不能登也云轮已庳则于马终古登阤也者阤释文作陁非说文广部云庳一曰屋卑通言之轮卑亦得称庳贾疏云轮已庳则无六尺六寸轸即无四尺大下则马难引常似上阪也[1]

    注云已大也甚也者皆引申之义郑檀弓注云已犹太也又云已犹甚也云崇高也者前注同云齐人之言终古犹常也者此郑据汉时方言释之文选吴都赋刘逵注云终古犹永古也案楚辞离骚九歌九章并有终古之语则不独齐人有此语矣云阤阪也者辀人注同尔雅释地云陂者曰阪郭注云陂陀平案陀即阤之俗说文部云阤小也凡山小者必陂陀下故因之阪之陂陀者亦谓之阤俗分别为二音故文载刘昌宗音党何反李轨音他并失之惟徐邈音丈尔反不误云轮庳则难引者王宗涑云轮庳则压马重常若登阤然


    故兵车之轮六尺有六寸,田车之轮六尺有三寸,乘车之轮六尺有六寸。 此以马大小为节也。兵车,革路也。田车,木路也。乘车,玉路、金路、象路也。兵车、乘车驾国马,田车驾田马。

    ●疏故兵车之轮六尺有六寸田车之轮六尺有三寸者郑珍云后文轮舆诸事俱不著尺寸先出三车轮崇明根数也王宗涑云置六尺六寸六尺三寸两轮以六觚率推之兵车乘车轮周丈九尺八寸田车轮周丈八尺九寸以密率推之兵车乘车轮周二丈零七寸三分四釐五豪一秒一忽田车轮周丈九尺七寸九分二釐零三秒三忽此轮周当依密率算如依六觚率算则于轮崇之度必皆有所不足诒让案此经及郑注所算圜周圜径并据六觚率与九章算术方田篇圆田率同法数虽疏然古法本如是圜率自祖冲之以来所推益密非先秦两汉人所得闻也今于圜率周径相求并首列古法以明经注之本养而附着密率以穷法数之微焉[1]

    注云此以马大小为节也者辀人注云国马高八尺田马七尺故此兵车田车亦视马之大小为轮高下之节度也云兵车革路也田车木咯也乘车玉路金路象路也者贾疏云皆据巾车而言也云兵车乘车驾国马田车驾田马者校人六马种马戎马齐马道马田马驽马注云玉路驾种马戎路驾戎马金路驾齐马象路驾道马田路驾田马下辀人国马之辀注国马谓种马戎马齐马道马故此亦云兵车乘车驾国马也辀人三辀又有驽马之辀阮元云记不言驽马轮崇然辀深既以七寸递减轮数亦必以三寸递减驽马轮崇当六尺也案依阮说则驽马轮崇与车人柏车同度与


    六尺有六寸之轮,轵崇三尺有三寸也;加轸与轐焉,四尺也;人长八尺,登下以为节。 此车之高者也。轸,舆也。郑司农云:“轵,”也。轐读为旃仆之仆,谓伏兔也。”玄谓轵,毂末也。此轸与轐并七寸,田车又宜减焉。乘车之轨广,取数于此。轨广八尺,旁出舆亦七寸也。

    ●疏六尺有六寸之轮轵崇三尺有三寸也者轵得轮全度之半也贾疏云此经论轸崇四尺不高不下之节上云兵车乘车轮高六尺六寸轵是轴头处轮之中央故崇三尺有三寸云加轸与轐焉四尺也者以轸轐加轵崇之和数也云人长八尺登下以为节者据中人之度御览人事部引春秋元命苞云阴极于八故人㫄八干长八尺经意以人马八尺取其半为舆轸之高度则无不能登之患也[1]

    注云此车之高者也者贾疏云对田车是车之下者也云轸舆也者以此轸加轐轵之上明通舆下四面材言之不徒指后轸也详前疏郑司农云轵也者軎之隶变说文车部云軎车轴耑也大驭杜注云轵谓两轊也轊即軎之或详大驭疏程瑶田云轵崇当轮崇之半其数取节于轴围之半径由是平出面达轴末谓之軎是轵崇处也云轐读为旃仆之仆者旃仆未详段玉裁云仆当作扑广韵扑拂箸也汉人多用旃为毡毡扑者以坋物如今妇人之粉拍读为当作读如案段说亦通云谓伏兔也者即辀人兔围之也戴震云伏兔谓之轐易小畜九三舆脱辐大畜九二舆脱輹大壮九四壮于大舆之輹说文轐车伏兔也輹车轴缚也也释名屐似人屐也又曰伏兔在轴上似之也又曰輹輹伏也伏于轴上也按轐下有革以缚于轴今易小畜作辐葢传写者误阮元云轐在舆底而衔于轴上其居轴上之高当与辀圜径同至其两㫄则作半规形与轴相合而更有二长足少锲其轴而夹钩之使轴不转钩轴后又有革以固之舆底有轐则不至与轴脱离矣案戴阮两家说伏兔形制是也伏兔承舆下而加轴上其正中与辀当兔围径同其前后作半规形下衔轴者郑珍谓亦径二寸二分其说甚塙葢其所衔者正切轴半径而止则伏兔中方径虽止三寸六分其衔轴处则椭方径五寸八分兼得轴半径之度故此经亦止以轸轐加轵下半径而不必再计轵上半径之度也轐与輹略同易小畜孔疏引子夏传云輹车屐也易释文引郑易注云伏菟左僖十五年传云车脱其輹疏引子夏易传云輹车下伏兔也今人谓之车屐形如伏兔以绳缚于轴因名缚也广雅释器云轐輹伏兔也是轐輹同为伏兔之名然以易言大舆之輹考之葢輹为大车之伏兔轐为驷马车之伏兔其用不同也详车人疏云玄谓轵毂末也者即轮人贤轵之轵谓毂末小穿也郑意轴末毂末并有轵称此言轵崇取毂末半径求之即得不必如先郑说别取轴末半径也李惇云车上之轵一名而三物其一为车较之直木横木舆人云参分较围去一以为轵围是也其一为车之末出毂外者轮人云六尺六寸之轮轵崇三尺有三寸又云弓长六尺谓之庇轵大驭云右两轵又大行人云公立当轵是也其一为毂内之小穿轮人云五分其毂之长去一以为贤去三以为轵是也车阑之轵及毂穿之轵注无异说惟轴末之轵后郑颇有异说轵崇三尺有三寸先郑云轵軎也后郑云毂末也不从先郑然以轵崇而言则轴在毂中其径围小六尺六寸之轮于轴末取半若毂末则其径围广其崇当不止三尺三寸矣且云加轸与轐焉轐在轴上轸在轐上其当指轴无疑若毂末则既不在轸下且与轐迥不相涉矣案李说是也轴贯毂中轴末半径与毂小穿半径高度虽同以轐所加言之则轴末之训与经文尤为密合后郑之说自不如先郑之切也云轸与轐并七寸者以四尺减三尺三寸馀七寸为并轸轐厚之度江永云加轸与轐之数轸方径二寸七分半自轴心上至轸面总高七寸毂入舆下左右軓在毂上须稍高容毂转故轴上必有轐庋之轐之围径无正文辀人当兔之围居辀长十之一径三寸六分辀亦在舆下舆者则兔围与兔等可半径二寸二分加轐方径三寸六分高五寸八分以密率算半径五寸一分弱中闲距軓七分强可容毂转以五寸八分加后轸出轐上者约一寸二分总高七寸也与板之厚上与轸平亦以一寸二分为率后轸在舆下者馀一寸五分半辀曲以承之算加轸与轐之七寸当从辀算起葢辀在轴上必当舆底相切而两㫄伏兔亦必与齐平故知辀之当兔围必与兔围等大后不言兔围者因辀以见也又云轐有二设之葢在軓内八寸闲以毂入舆下者亦七寸也轐当连于舆有两木钳轴如今制辀之钳轴亦如轐之案伏兔围径之度当与辀人当兔之度同江说是也至江氏说轸高依舆人注兵车轸周尺一寸以正方之径求之得二寸七分五釐加伏兔六寸三分半再加以轴半径二寸二分则为八寸五分半较之记文七寸之度轐一寸五分半故江氏必谓后轸入舆下者馀一寸五分半乃适与高相消正合七寸之度也郑珍则谓轸围椭方通考车制知轸軓异围轸广当四寸一分軓广当五寸八分厚皆一寸四分四面上下齐平故曰轸方象地非正等方而后轸独下于軓一寸五分半也其轴葢平承轸下有直木关固之亦非为缺曲若缺曲踵即不与轸后齐兔围固与当兔等大径皆三寸六分而并须除钩心入底之数则高当约三寸二分轴半径二寸二分是约率以密率算止二寸一分今于轮半崇三尺三寸之上加轴半径二寸一分轐高三寸二分轸厚一寸四分于七寸尚少三分据说文伏兔下革也知兔下有革为藉不令木与木相摩当兔下应亦不异则革厚约三分添成高七寸为轸崇四尺轸轐中闲空三分强于毂半径五寸三分强入軓下者仍得容转也设伏兔处江氏以毂入舆下七寸推之云当在軓内八寸宜距軓内一寸二分之也案子尹说较江尤密但其所定轸軓异围及伏兔钩入底版之数经注并无见文未敢偏持一今两存以资参考凡车制度数经有明文者并以经为正注说有微差近儒考正义据塙凿者亦详著之至经注并无文后人以意推定者众说纷迕难以质正且差则全车度数并随之迁易黍稷之较舛驰千里今博采诸家略存一二不悉论也云田车又宜减焉者人注云田车加轸与轐五寸半又云轮轵与轸轐之减率寸半是也贾疏云田车轸崇三尺一寸半减乘车寸半加轸与轐为五寸半也云乘车之轨广取数于此轨广八尺㫄出舆亦七寸也匠人注云乘车六尺六寸㫄加七寸凡八尺是为广㫄加七寸者辐内二寸半辐广三寸半绠三分寸之二金辖之闲三分寸之一贾疏云车舆六尺有六寸轨广谓广辙八尺则车舆外出舆两各七寸取于轸轐七寸之数故云取数于此也案详匠人疏


    周礼正义卷七十四终

    注释

    1. ^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孙疏凡例皆先疏经再疏注,原其间空一字别之,此处作分段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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