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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节 铁器时代的茑松文化

茑松文化是南部地区史前时代最晚一期的文化,主要分布于台南、高雄及屏东北部地区,已接受外来使用铁器的观念,逐步从新石器时代进入铁器时代,[1]起始年代距今约1600年前,而结束于距今500年前。

茑松文化以永康市茑松遗址为文化类型代表性遗址。茑松遗址最早由金子寿卫男于昭和14年(1939)首先发现,翌年由国分直一试掘。后来国分直一根据陶器性质,将茑松遗址划为南部史前文化最晚一层的赤色粗面陶器时代。到了民国58年(1969),张光直将茑松遗址与其他20个遗址,置于南部史前文化最晚一层的夹砂红、灰陶文化中。民国68年(1979),宋文薰与连照美把原置于夹砂红、灰陶文化层中的茑松遗址分立出来,独立成“茑松文化”。翌年,刘益昌与黄士强在《全省重要史迹勘察与整修建议--考古遗址与旧社部分》一书中,对茑松文化做了仔细的介绍。[2]

茑松文化的特色是遗址出土的陶器大多为素面红陶,有少量的贝壳纹饰陶罐,以及陶质的鸟头状器。自茑松遗址被发掘后,迄今60馀年,在台南地区已有许多相同文化类型的遗址被发现。

透过茑松文化的分布区域、文化内涵及早期文献资料的类比研究,应当可以逐步找出茑松文化人在台南地区活动的历史。

台南地区茑松文化遗址的分布

目前台南地区陆续发现的茑松文化遗址,由北而南,依序有分布于嘉义丘陵边缘与河阶的火炭埔仔、匏仔园、下庄尾、桥头、白河水库、东原、凹仔脚、吉贝耍、乌山头水库、大内…等遗址;有分布于玉井盆地周缘河阶的内宵、玉井桥…等遗址;有分布于新化丘陵边缘与河阶的二重溪、山上、新庄、石子崎…等遗址;有分布于曾文溪冲积平原的西寮、番仔塭、三抱竹、道爷、五间厝、右先方、看西…等遗址;有分布台南台地缓坡的茑松、大潭、十三甲东…等遗址。

目前,茑松文化遗址的分布资料,不能说已很完整,但是已经可以相当程度的反映茑松文化人聚落的内涵,以及其发展和变迁的脉络。[3]

茑松文化人的生活环境

史前人类对居址的选择,以能获得生活所需为主要考量,因此,一般多选择背坡面水的地点。以河谷阶地、沼泽边缘或沿海地带,用水便利和向阳为最基本的出发点。[4]

茑松文化遗址如今看来都位处内陆地区,但这都是海岸变迁造成的。这些遗址大多分布于当时沿海地带的丘陵边缘河阶、台地缓坡与冲积平原上。这种地方,在沿海地带有宽广的海岸平原与海滨区,退潮时可在潮间带进行捞贝捕鱼;有林木蓊郁的丘陵,可进行狩猎;有水塘与沼泽,容易取水,并适宜进行农业耕种。

茑松文化人的聚落与建筑

茑松文化遗址靠近丘陵边缘与河阶的文化层较薄,代表居住时间较短;在平原与台地缓坡的遗址则面积较大,而且文化层较厚,如西寮、番仔塭、茑松等遗址聚落规模都不小,特别是西寮遗址的面积更高达323万平方公尺。[5]

南科园区各遗址经过大规模发掘,聚落格局有比较明显的呈现,由灰坑、墓葬…等排列模式,显示聚落格局经过相当程度的设计与规划。[6]

聚落内住屋的形式,在发掘大湖文化阶段的三抱竹遗址,明显可见其屋舍应是属于干阑式建筑,住屋形状呈长方形,长约10公尺,宽2至4公尺不等。此种干阑式建筑延续至茑松文化阶段,仍然可见。 [7]

茑松文化人的社会变迁

社会向前发展,经济水准不断提高、人口不断增殖,大规模的聚落才会逐渐形成。大的聚落聚集数量可观的大小房屋,布局严整,构成一个独立的社会组织单位。[8]

大型聚落也会发展成部落。部落是由几个地域性群体或亲属群体联合而成的。[9]这种部落或许就是后来所称的“社”,如麻豆社、萧垅社、新港社、目加溜湾社…等。

茑松文化人的文化内涵

台南地区茑松文化遗址正式发掘的,有至民国74年(1985),台大人类学系黄士强等先后4次在茑松遗址的发掘。以及有民国84年(1995)起迄今,中央研究院历史语言研究所于台南科学园区内进行的抢救发掘,已先后发掘出道爷、五间厝、三抱竹、右先方、五间厝南…等5个茑松文化遗址,遗址中出土的文化遗物与生态遗物,无论在性质与数量上,都极为丰富。[10]

其他未经正式考古发掘的茑松文化遗址,也因土地开发,许多遗物被挖掘出来。如西寮遗址位于麻豆过港仔的贝冢,约在民国60年(1971)年左右,因开辟鱼塭,就有大量的贝冢遗物被挖掘出来。

透过遗址的正式发掘,以及对出土遗物“透物见人”的研究,早年茑松文化人的文化内涵,可逐渐拼凑出来,使我们对台南地区茑松文化阶段的历史有概略了解。

茑松文化人使用的工具

人类为因应不同的生活需要,会制造并使用各种工具。工具不断的改造与创新,使人类生产更容易,生活需要更能满足,人类的文明也更快速向前迈进。

石器是史前时代人类使用的主要工具,但在茑松文化遗址中所出土的石器不多,仅发现有当敲击用的石锤、凹石,以及少量的石锛、刈穗用的石刀及狩猎用的石簇。[11]因为这时已进入铁器时代,有些生产工具已经用铁器来制造。

铁器由于容易锈蚀,难以在地下保存;而且铁可以一再铸造,重复使用,被丢弃机会不大。因此,在台南地区的茑松文化遗址,仅在茑松遗址发掘出3件铁器残片,1件为片状,两件像粗铁钉状。在道爷及五间厝遗址,发掘出铁制箭头及枪头。

茑松文化遗址中也发现有少量的骨角器,依此推测,茑松文化人应该常利用骨、角、木、竹等材料,来制造日常使用的工具,以帮助从事各种工作。 茑松文化人日常更大量使用陶制的罐、钵、瓮…等,来烹煮食物,或储存用水与食物;还使用陶纺轮来纺线,以供织布;用陶支脚来支撑陶罐,以烹煮食物,像这些陶制品也可以算是用具。而各种用具的使用日益普遍,生活的品质也日益改善。

人类通过制造工具而开始创造自己的文化。原始人类制造工具,不单是体力上的一种支出,更重要是智力上的一种支出。制造工具首先必须根据需要,去选择适合的材料;其次必须构思工具的形状或结构,还要通过一定的程序、技术和工艺来加工,并且要预想到最后如何使用这些工具,和达到什么样的目的。[12]

茑松文化遗址中出土的茑松文化人使用过的工具,看起来好像是僵死的,实际上它们是茑松文化人当时思维活动的外化和物化,[13]因此根据工具的制作,当然可以反过来推测茑松文化人的思维状况,对他们有更进一步的了解。

茑松文化人的生产方式

茑松文化遗址的分布形态,除分布于沿海地带外,也往曾文溪中游河系扩张,可见茑松文化人通常居住于海边水畔,以农耕、狩猎、渔捞及采集的生产方式,来取得食物,维持生活所需。

1.【农业耕作】

在茑松遗址的发掘,已发现有植物的种子。在南科园区内的遗址发掘,发现许多植物种子遗留,除了稻米以外,还有小米、苦楝、破布子、豆类、薏仁等植物种子,[14]其中有些种子有可能是农耕栽培所得,来做为食用。

农业对人类发展的影响是深刻而多方面的,并且大大改变人类的饮食生活。农业生产使人类食物来源得到了相对保障,而较稳定的食物来源,使人类得以较持久的居住在一个地方。定居生活和食物的相对充足,使许多地方人口密度增加。[15]因此,茑松文化遗址的面积一般都相当大,可以达到2、30公顷的范围,反映当时聚落中的人口数正逐渐增加。

农业发展较快的地区,有了充足的食物,使一部分人从生产中解放出来,创造并发展出人类更高层文化,新的生活方式逐渐形成,文明也日益进展。茑松文化人农耕生产方式的比重逐渐加重,其文明进展必然也循此一轨迹逐渐迈进。

2.【采集渔捞】

在茑松文化遗址的贝冢中,可发现数量庞大的贝壳、鱼骨等遗物,显然贝类与鱼类也是茑松文化人的主要食物来源。他们选择在海边水畔居住,与水中资源的利用有相当密切的关系。

当年茑松文化人在海滩潮间带,挖起各种蛤类,或在浅水处捞起螺类,采取牡蛎,回到住屋前,架起陶器,将水煮沸、放进蛤、牡蛎,待双壳一张开,就可享用丰盛的美味。吃完贝肉,随手将贝壳丢弃,时间久了,越堆越多,再经冲积掩埋,就成了贝冢。

茑松文化遗址的遗物中,很少见到渔捞用的网坠,但发现有骨质鱼卡子,[16]可见茑松文化人不常用鱼网捕鱼,而使用鱼枪射鱼,及用鱼卡子钓鱼。

鱼枪是把有钩刺的铁枪头,以绳索活系于竹杆或木杆上,当鱼被射中,必会挣扎求脱,此时活系于杆的枪头松开,紧连于鱼身,杆子却漂浮水面,鱼不容易浮潜,只要慢慢收回绳索,就可抓到鱼。[17]鱼卡子是用鱼骨或兽骨制成,将鱼卡子塞进小鱼体内为饵,来钓起大鱼。

射鱼需驾船出海,目前遗址虽尚未发现船只的遗物,但平埔语中有“艋舺”一词,艋舺指独木舟,或许茑松文化人,也能造出精巧的独木舟。至于竹筏,因竹材取得方便,制造应更不成问题。

3.【狩猎活动】

茑松文化遗址中,可发现数量不少的兽类遗骸碎块,是食用后丢弃的残滓。可见水中的渔捞和采集,虽是茑松文化人的食物来源,但他们同时进行山林的狩猎。

狩猎方式采用陷阱、伏击、围猎和追赶的方式。[15]狩猎用的镖枪柄,用竹子做成,柄上绑一条长绳,长绳另一端绑在枪头上,枪头上有3、4个倒钩。枪头并未固定在枪柄上,因此镖枪射中猎物,枪头插在猎物上,而枪柄脱落,猎物就拖着绳子和枪柄跑,此时枪柄会卡在树丛间,让猎物动弹不得。狩猎的弓用竹条做成,密密的用藤缠绕住,弓弦用浸过鹿血的绳子做成,非常坚韧,箭用竹子绑上箭头与翎而成,翎有5面,用丝线紧密缠绕,涂上鹿血。[18]

茑松文化人在小孩时就学习使用镖枪与弓箭,练习熟练以后,在3、40步外就能射中目标。在春末草木茂盛时,集合全社的人,各拿着镖枪、弓箭…等器械,带着猎犬,到达猎场以后,围成一个大圆圈,然后逐渐缩小包围来射杀猎物,被包围的猎物很少有脱逃机会。[19]

狩猎活动对人类社会及人类自身带来极大的影响。人类在追寻猎物的过程中,逐步加深对大自然的了解,对于不同狩猎对象,还要设计不同的捕获方法,改良所需的工具。在这个过程中,人类发展自己的智力,手与脑的配合越来越协调。人类学家还认为,人类语言的产生也与狩猎有关,集体的狩猎活动,使得人与人的交往具备明显的群体特征。需要协力合作的群体,必定会发展起语言来。狩猎使人交往频繁,合作紧密,组成一定的社会结构。各个狩猎群体之间也会发生一定的交往,使社会结构复杂,这样狩猎本身就变成越来越重要的文化行为。[20]

4.【纺线织布】

衣服是人类生活必需品,因此,纺线织布也是妇女日常的重要工作。茑松文化遗址中出土有陶纺轮,但纺织物在遗址的堆积中不容易被发现,难得在南科园区遗址发掘中,在属于茑松文化的五间厝遗址灰坑中,有炭化绳索出土,更可贵的是一件已布满铁锈的枪头上,发现有席纹加印于此一铁锈面上。[21]

推测茑松文化人是采取植物的纤维,用陶纺轮与带钩的木棍做工具,搓制成织布的线,再织成布,做成衣服。至于他们穿什么样的衣服,就完全没有出土遗物了。

茑松文化人对生命的自信与满足

茑松文化遗址中,还出土不少的陶环与陶环残件,大部分是黑陶,只有极少数是红陶,式样繁多,也是施加纹饰的,制作相当精美。因数量多,而且大小不一,应该除了当手镯外,还做为头饰、耳饰、臂饰或颈饰。可见茑松文化人在衣食无缺之馀,已懂得装饰自己,传达自身对生命的自信与满足。

陶环的外形,如同现在所见的手镯,因为用手捏制的,也为了不同的佩戴用途,因此大小颇不一致,内径大小多在4至8公分,其中5至6公分最多。

陶环的断面也大小有别,形状也有好几种,有圆形、三角形、方形、新月形及条纹形…等。而圆形之中,又有椭圆形、半月形、水滴形;三角形之中又有锐角状或钝角状的;新月形中也有柳叶状的;条纹有两条纹或多条纹的。

若从制作方式来看,事实上只有两种样式:圆的和扁的。圆形、方形、三角形属于圆的。以圆形为基本形,四面压平便成方形,向外侧捏出高突便成三角形。扁的做宽带状,如修整两边就成柳叶形或新月形;如在上面深刻纹路就成条纹形。这些形状的不同,也许是在捏制的过程中,因功能考量,及个人技术与思维的不同,所造成的差异。

各种式样的陶环到底佩戴在身边那一部位,虽然仍难以确定,但显然绝非实用之物,以做为装饰品的可能性最大。又由于数量极多,若按通常的情形,一位妇女佩戴1、2只,不该有如此大的数量。可能是陶环容易摔断,所以耗量大,以及不仅妇女佩戴,连儿童、男子也都以陶环来装饰自己。

茑松文化人的陶器制作

茑松文化遗址出土遗物最精彩的是陶器。陶片是台湾考古遗址中最为常见的一种标本,也是考古学家藉以建立起时空架构的主要依据。[7]烧制陶器需要技术,也需要构思,因此较能表达出使用或制作者的意念,而反映出不同群落间的文化差异。

茑松文化遗址出土陶器,主要是素面无纹的红色砂陶,也有少量黑陶、红陶,烧制火候很高,大概有以下3种主要器形:

  1. 折肩圈足罐:这是具有茑松文化特色的器形。器形有大有小,罐口以侈口较多,有颈,折肩成“ㄑ”字形,肩部有4个穿鼻,圈足有4孔,与穿鼻两两相对,但器形较小的,有的就没有穿鼻穿孔。穿鼻与穿孔是做为穿绳用的,以便悬挂,因此这种折肩圈足罐可能做为储藏食物用的。
  2. 鼓腹平底与圜底罐:器形大小不一,罐口主要有直口、侈口,少数是敛口,有颈,腹部成鼓形。少数腹部有4个突起的穿鼻。由残片来看,器形都比较大,而且有些有烟薰痕迹,因此这种鼓腹平底与圜底罐可能做为烹煮食物或储水用。
  3. 钵形器:器形有如鼓腹罐的下半部,钵口有直口、侈口和敛口,底部有平底、圜底和圈足,有的腹部有突起的穿鼻,圈足有穿孔。因此这种钵形器有可能是盛食物用的。

除了以上3种主要器形外,还有甑形器,它的底部有圆孔,是用来蒸煮食物用的。有长颈折肩圜底壶,在西寮遗址出土一个完整的器物,全器高21公分,侈口,口径8公分,颈高8.5公分,折肩,肩径21公分,肩距离底部7公分。还有做为陶罐附件的盖,形状非常多样化,有边缘微翘形、浅盘形、平板形、深碗形…等,盖上有纽,纽有圆柱状、ㄚ字状、把状…等。

茑松遗址中还出土有小陶罐,因器形小,显然不是日常生活实用的器物。有些大小刚好手掌可以掌握,而且制作精美,大部分都有施加纹饰,因此猜测是祭祀仪式使用的器物,或者就是个人捏制的工艺品。

南科园区进行长期而且较大面积的考古发掘,发现茑松文化的陶器,在早期器形较为单调,以球形或长椭圆形的罐器为主,并出现鸟头状器;至茑松文化中期,陶器器形开始变得繁复,盖、纽和矮圈足符附件开始出现,另出现陶支脚。[7]

茑松文化人对美的追求

史前人类制造陶器时,有些还要经过一道美化工序,以各种方法装饰上一些流行纹饰,所用的方法有拍打、戳印、刻划、镂空、附贴和彩绘等。还有一种打磨方法,将器表用石块磨光后焙烧,成品表面呈现光泽,十分美观。[22]

茑松文化遗址出土的陶器残片,除小陶罐外,其他施加纹饰的,只占极小部分,而且有纹饰的,大部分是鼓腹罐,施加在颈部下缘的四周。纹饰也都相当简单,利用贝壳、植物杆茎、小竹签,甚至用指甲,以压印、刺点、刻划…等方法,来施加纹饰。因此纹饰种类有贝印纹、刺点纹、小圆纹、指甲纹及几何线划纹。

在不同时代,人类都有美的追求,[23]但以茑松文化遗址出土陶器来看,施加有纹饰的精美陶器所占比例很小,陶器工艺技术显得粗略,推测应该另有表现的媒材。在南科园区的茑松文化遗址中,出土的骨器上,见有雕工精细的各式图案,推测也有可能在木、竹上雕刻,只是木、竹不容易留存。定居的农耕部落,对自己的居室也进行美化,在墙壁上绘彩,[23]同样的,这些绘彩也无法保存下来。

史前时代还有音乐歌舞。歌、舞、乐是起源很早的美的艺术,只是比较无法从考古遗址中找到证据。史前乐舞出现以后,被广泛运用到宗教、巫术、丧葬、誓师、祝捷等仪式上,成为社会生活的一部分。乐舞的伴奏,最初应是敲打日用器具,然后慢慢有人造乐器的制作,[24]目前茑松文化遗址中,仅发现有疑似的人造乐器。

茑松文化人的墓葬方式

史前人类就有灵魂和灵魂不死的观念,及对死者的灵魂进行妥善安置的意识。认为安抚亡灵最好的方式,是举行隆重祭仪,将尸体埋葬起来,祈求灵魂早日得到新生,于是埋葬逐渐形成一种严格的制度,不同文化类型出现了互为区别的埋葬方式。[24]

对死者入葬姿势,不同地区有不同的习惯,这些姿势主要有仰身直肢、俯身、屈肢、蹲踞…等,最常见的为仰身直肢葬。茑松文化人即以仰身直肢为主要葬式,但在道爷遗址发现有以破碎陶片铺垫在尸体下方的葬式,这是比较特殊的。[25]

为了安抚亡灵,还要给死者随葬一些必需品,以供他们在冥间使用。茑松文化人随葬品主要是陶罐,而且放置在死者头顶位置,这种以陶罐随葬的葬式,也见于其他文化类型的墓葬上。至于罐内是放置食物或水,有待进一步查证。

茑松文化人的原始崇拜与信仰

茑松文化遗址出土有极具特色的陶制鸟头状器,有鸟头形及平头锥形。通常约高12公分左右,头部穿一孔或两孔,器身有一道由中央延伸到底部长约5公分的缝,宽约0.5公分,缝的两侧经过修整。

鸟头状器从器形来看,不是一般日常用品,有人认为是乐器,有的人认为是装饰品,有人认为与宗教祭祀有关。《安平县杂记》曾记录四社平埔搭建公廨时,在屋顶两端安置土制假鸟3只,鸟身糊以竹膜,鸟嘴衔以稻草。这里所说土制假鸟极像鸟头状器,穿孔可以插上稻草,如鸟嘴衔稻草;缝糊上竹膜,风吹振动可以发声。果真如此,则鸟头状器同时具备乐器、装饰品与宗教祭祀的功用。

鸟头状器有具体的形象,而且放置在公廨屋顶上,有可能是茑松文化人的图腾标志。史前社会的图腾,除了做为族群的识别外,多少与神话和信仰有关。文献记载:西拉雅族人有以鸟音占卜吉凶的习俗,[26]是将鸟视为神圣的,可做为与神灵沟通的媒介。

史前人类在创造自己的世界时,也创造一个鬼神世界,人是众多神灵的造作者。造出这些鬼神来顶礼膜拜,崇拜的仪式也是多种多样,崇拜的形式,主要有自然崇拜、图腾崇拜和祖先崇拜。[27]或许鸟头状器是茑松文化人的自然崇拜,与图腾崇拜的外化和物化。

茑松文化人与西拉雅人的关系

台湾史前文化的来源如何,它与台湾原住民之间究竟有什么关连,始终是考古学家、民族学家与人类学家努力想解决的问题。

在汉人尚未移民拓垦之前,台南地区是西拉雅平埔族人活动的地区。根据文献记载,西拉雅族在台南地区主要聚落有新港社、目加溜湾社、萧垅社、麻豆社4大社,及大目降支社(新港社群)、大武垅社(大满亚族)等。在台南地区茑松文化遗址,与上述西拉雅族主要聚落分布地点相比对,可以发现两者十分接近,如西寮遗址邻近麻豆社、番仔塭遗址邻近萧垅社、南科园区上各遗址在目加溜湾社与新港社之间,因此可以说茑松文化与西拉雅族的分布地区是一致的。

根据明万历30年(1602)陈第《东番记》、1628年荷兰宣教士甘迪第斯(GeorgeCaudidius)的报告,及清朝地方志中的番俗志等等文献,对西拉雅族人的生活习俗都有详细的描述,与茑松文化遗址出土文物做一印证,发现茑松文化人与西拉雅族人的文化内涵十分相似。

中央研究院历史语言研究所在南科园区多年来的抢救发掘中,在茑松文化期的五间厝遗址上层,发现当时原住民一方面延续使用红褐色素面软陶外,也由外地取得硬陶做为器皿,使用铁质渔钩、箭头和刀子进行各项生计活动,利用雕刻穿孔的鹿角及玻璃珠、环等做饰品,与茑松文化内涵已稍不同,因此特别分出西拉雅文化类型,并将起始年代定为距今500年左右,[28]可以说将茑松文化与西拉雅文化密切接续在一起。

从地理分布的相近性,文化内涵的相似性,及年代的连续性来看,茑松文化人与西拉雅人应有相当密切的关系,甚至可以说茑松文化人就是西拉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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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料来源

  1. 刘益昌,〈台南地区史前文化与变迁〉,《1998第3届鲲瀛文史研习营学员手册》,佳里:爱乡文教基金会,1998,页31。
  2. 黄台香,《台南县永康乡茑松遗址》,台北市:台大考古人类学研究所,1982,页81~23。
  3. 臧振华,〈曾文溪史前聚落的时空架构〉,《南瀛文献》,改版第一辑,新营:台南县文化局,2002,页35。
  4. 王仁湘,《中国史前饮食史》,中国青岛市:青岛出版社,1997,页12。
  5. 中央研究院历史语言研究所,《台闵地区考古遗址普查研究计划第二年度报告》, 1994。
  6. 中央研究院历史语言研究所南科考古队,《台南科学工业园区抢救考古成果简介》,未出版,台南县:南科考古队,2003,页8。
  7. ^ 7.0 7.1 7.2 中央研究院历史语言研究所南科考古队,《台南科学工业园区抢救考古成果简介》,未出版,台南县:南科考古队,2003,页7。
  8. 王仁湘,〈中国史前饮食史〉,中国青岛市:青岛出版社,1997,页13。
  9. 汪宁生,《文化人类学调查》,中国北京市:文物出版社,2002,页155。
  10. 中央研究院历史语言研究所南科考古队,《台南科学工业园区抢救考古成果简介》,未出版,台南县:南科考古队,2003,页1。
  11. 中央研究院历史语言研究所南科考古队,《台南科学工业园区抢救考古成果简介》,未出版,台南县:南科考古队,2003,页。
  12. 刘文英,〈漫长的历史源头〉,中国北京市:中国社会科学院出版社,1996,页81。
  13. 刘文英,〈漫长的历史源头〉,中国北京市:中国社会科学院出版社,1996,页25。
  14. 中央研究院历史语言研究所南科考古队,《台南科学工业园区抢救考古成果简介》,未出版,台南县:南科考古队,2003,页4。
  15. ^ 15.0 15.1 王仁湘,〈中国史前饮食史〉,中国青岛市:青岛出版社,1997,页16。
  16. 中央研究院历史语言研究所南科考古队,《台南科学工业园区抢救考古成果简介》,未出版,台南县:南科考古队,2003,页5。
  17. 六十七,〈番社采风图考〉,南投县:台湾省文献委员会。1994,页11。
  18. 周锺瑄,《诸罗县志》,南投县:台湾省文献委员会,1993,页162。
  19. 六十七,〈番社采风图考〉,南投县:台湾省文献委员会。1994,页12。
  20. 王仁湘,〈中国史前饮食史〉,中国青岛市:青岛出版社,1997,页55。
  21. 中央研究院历史语言研究所南科考古队,《台南科学工业园区抢救考古成果简介》,未出版,台南县:南科考古队,2003,页6。
  22. 王仁湘,〈中国史前饮食史〉,中国青岛市:青岛出版社,1997,页15。
  23. ^ 23.0 23.1 王仁湘,〈中国史前饮食史〉,中国青岛市:青岛出版社,1997,页18。
  24. ^ 24.0 24.1 王仁湘,〈中国史前饮食史〉,中国青岛市:青岛出版社,1997,页19。
  25. 中央研究院历史语言研究所南科考古队,《台南科学工业园区抢救考古成果简介》,未出版,台南县:南科考古队,2003,页9。
  26. 六十七,〈番社采风图考〉,南投县:台湾省文献委员会。1994,页4。
  27. 王仁湘,〈中国史前饮食史〉,中国青岛市:青岛出版社,1997,页20。
  28. 中央研究院历史语言研究所南科考古队,《台南科学工业园区抢救考古成果简介》,未出版,台南县:南科考古队,2003,页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