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第九 韩非子 卷第十
阙名 注 景上海涵芬楼藏景宋钞校本
卷第十一

韩非子卷第十

    内储说下六㣲第三十一

六㣲一曰权借在下二曰利异外借三曰托于似类四曰利害

有反五曰叅疑内争六曰敌国废置此六者主之所察也

权势不可以借人上失其一臣以为百故臣得借则力多力多

则内外为用则人主壅其说在老聃之言失鱼也是以人主久

语而左右鬻懐刷其患在胥僮之谏厉公与州侯之一言而燕

人浴矢也

     权借一

君臣之利异故人臣莫忠故臣利立而主利灭是以奸臣者召

敌兵以内除举外事以眩主茍成其私利不顾国患其说在卫

人之妻夫祷祝也故戴歇议子弟而三桓攻昭公公叔内齐军

而翟黄召韩兵太宰嚭说大夫种大成牛教申不害司马喜告

赵王吕仓规秦楚宋石遣卫君书白圭教暴谴

     利异二

似类之事人主之所以失诛而大臣之所以成私也是以门人

捐水而夷射诛济阳自矫而二人罪司马喜杀爰骞而季辛

郑袖言恶臭而新人劓费无忌教郄宛而令尹诛陈需杀张寿

而犀首走故烧刍廥而中山罪杀老儒而济阳赏也

     似类三

事起而有所利其市主之有所害必反察之是以明主之论也

国害则省其利者臣害则察其反者其说在楚兵至而陈需相

黍种贵而廪吏覆是以昭奚恤执贩茅而不僖侯谯其次文公

髪绕炙而穰侯请立帝

     有反四

叅疑之势乱之所由生也故明主愼之是以晋骊姬杀太子申

生而郑夫人用毒药卫州吁杀其君完公子根取东周王子职

甚有宠而商臣果作乱严遂韩廆争而哀侯果遇贼田常阚止

戴驩皇喜敌而宋君简公杀其说在狐突之称二好与郑昭之

对未生也

    叅疑五

敌之所务在淫察而就靡人主不察则敌废置矣故文王资费

仲而秦王患楚使黎且去仲尼而于象沮甘茂是以子胥宣王

言而子常用内美而虞虢亡佯遗书而苌弘死用鸡猳而郐桀尽

    废置六

叅疑废置之事明主绝之于内而施之于外资其轻者辅其弱

者此谓庙攻叁伍既用于内观听又行于外则敌伪得其说在

秦侏儒之告惠文君也故襄疵言袭邺而嗣公赐令席

    庙攻右经

一势重者人主之渊也臣者势重之鱼也鱼失于渊而不可复得

也人主失其势重于臣而不可复收也古之人难正言故托之于鱼

赏罚者利器也君操之以制臣臣得之以壅主故君先见所赏

则臣鬻之以为徳君先见所罚则臣鬻之以为威故曰国之利

器不可以示人

靖郭君相齐与故人久语则故人富懐左右刷则左右重久语

懐尉小资也犹以成富况于吏势乎

晋厉公之时六卿贵胥僮长鱼矫谏曰大臣贵重敌主争事外

市树党下乱国法上以劫主而国不危者未尝有也公曰善乃

诛三卿胥僮长鱼矫又谏曰夫同罪之人偏诛而不尽是懐怨

而借之间也公曰吾一朝而夷三卿予不忍尽也长鱼矫对曰

公不忍之彼将忍公公不听居三月诸卿作难遂杀厉公而分其地

州侯相荆贵而主断荆王疑之因问左右左右对曰无有如出

一口也燕人无惑故浴狗矢燕人其妻有私通于士其夫早自

外而来士适出夫曰何客也其妻曰无客问左右左右言无有

如出一口其妻曰公惑易也因俗之以狗矢一曰燕人李季好

好逺出其妻私有通于士季突之士在内中妻患之其室妇曰

令公子裸而解髪直出门吾属佯不见也于是公子从其计疾

走出门季曰是何人也家室皆无有季曰吾见鬼乎妇人曰然

为之奈何曰取五姓之矢一云尿浴之季曰诺乃浴以矢一曰浴以兰汤

二卫人有夫妻祷者而祝曰使我无故得百来束布其夫曰何

少也对曰益是子将以买妾

荆王欲宦诸公子于四邻戴歇曰不可宦公子于四邻四邻必

重之曰子出者重重则必为所重之国党则是教子于外市

也不便

鲁孟孙叔孙季孙相戮力劫昭公遂夺其国而擅其制鲁三桓

公逼昭公攻季孙氏而孟孙氏叔孙氏相与谋曰救之乎叔孙

氏之御者曰我家臣也安知公家凡有孙与无季孙于我孰利

皆曰无季孙必无叔孙然则救之于是撞西北隅而入孟孙见

叔孙之旗入亦救之三桓为一昭公不胜逐之死于干侯

公叔相韩而有功齐公仲甚重于王公叔恐王之相公仲也使

齐韩约而攻魏公叔因内齐军于郑以劫其君以固其位而信

两国之约翟璜魏王之臣也而善于韩乃召韩兵令之攻魏因

请为魏王构之以自重也

越王攻吴王吴王谢而告服越王欲许之范蠡大夫种曰不可

昔天以越与吴吴不受今天反夫差亦天祸也以吴予越再拜

受之不可许也太宰嚭遗大夫种书曰狡兔尽则良犬烹敌

国灭则谋臣亡大夫何不释吴而患越乎大夫种受书读之太

息而叹曰杀之越与吴同命

大成牛从赵谓申不害于韩曰以韩重我于赵请以赵重子于

韩是子有两韩我有两赵

司马喜中山君之臣也而善于赵尝以中山之谋㣲告赵王吕

仓魏王之臣也而善于秦荆㣲讽秦荆令而攻魏因请行和以

自重也

宋石魏将也卫君荆将也两国构难二子皆将宋石遗卫君书

曰二君相当两旗相望唯毋一战战必不两存此乃两主之事

也与子无有私怨善者相避也

白圭相魏王暴谴相韩白圭谓暴谴曰子以韩辅我于魏我以

魏待子于韩臣长用魏子长用韩

三齐中大夫有夷射者御饮于王醉甚而出倚于郎门门者刖

跪请曰足下无意赐之馀隶乎夷射曰叱去刑馀之人何事乃

敢乞饮长者刖跪走退及夷射去刖跪因捐水即门溜下类溺者

之状明日王出而诃之曰谁溺于是刖跪对曰臣不见也虽然昨

日中大夫夷射立于此王因诛夷射而杀之

魏王臣二人不善济阳君济阳君因伪令人矫王命而谋攻已

王使人问济阳君济阳君曰谁与恨对曰无敢与恨虽然尝与

二人不善不足以至于此王问左右左右曰固然王因诛二人者

季辛与爰骞相怨司马喜新与季辛恶因㣲令人杀爰骞中

山之君以为季辛也因诛之

荆王所爱妾有郑袖者荆王新得美女郑袖因教之曰王甚喜

人之掩口也为近王必掩口美女入见近王因掩口王问其故

郑袖曰此固言恶王之臭及王与郑袖美女三人坐袖因先诫

御者曰王适有言必亟听从王言美女前近王甚数掩口王悖

然怒曰劓之御因揄刀而劓美人一日魏王遗荆王美人荆王

甚恱之夫人郑袖知王恱爱之也亦恱爱之甚于王衣服玩好

择其所欲为之王曰夫人知我爱新人也其恱爱之甚于寡人

此孝子所以养亲忠臣之所以事君也夫人知王之不以己为

妒也因为新人曰王甚恱爱子然恶子之鼻子见王常掩鼻则

王长幸子矣于是新人从之每见王常掩鼻王谓夫人曰新人

见寡人常掩鼻何也对曰不已知也王强问之对曰顷尝言恶

闻王臭王怒曰劓之夫人先诫御者曰王适有言必可从命御

者因揄刀而劓美人

费无极荆令尹之近者也郄宛新事令尹令尹甚爱之无极因

谓令尹曰君爱宛甚何不一为酒其家令尹曰善因令之为具

于郄宛之家无极教宛曰令尹甚傲而好兵子必谨敬先亟陈

兵堂下及门庭死因为之令尹往而大惊曰此何也无极曰君

殆去之事未可知也令尹大怒举兵而诛郄宛遂杀之

犀首与张寿为怨陈需新入不善犀首因使人㣲杀张寿魏王

以为犀首也乃诛之

中山有贱公子马甚瘦车甚弊左右有私不善者乃为之请王

曰公子甚贫马甚瘦王何不益之马食王不许左右因㣲令夜烧

刍厩王以为贱公子也乃诛之

魏有老儒而不善济阳君客有与老儒私怨者因攻老儒杀之

以徳于济阳君曰臣为其不善君也故为君杀之济阳君因不

察而赏之一日济阳君有少庶子有不见知欲入爱于君者齐

使老儒掘药于马梨之山济阳少庶子欲以为攻入见于君曰

齐使老儒掘药于马梨之山名掘药也实间君之国君杀之是

将以济阳君抵罪于齐矣臣请刺之君曰可于是明日得之城

阴而刺之济阳君还益亲之

四陈需魏王之臣也善于荆王而令荆攻魏荆攻魏陈需因请

为魏王行解之因以荆势相魏

韩昭侯之时黍种尝贵甚昭侯令人覆廪吏果窃黍种而粜之

甚多

昭奚恤之用荆也有烧仓廥者而不知其人昭奚恤令吏执

贩茅者而问之果烧也

昭僖侯之时宰人上食而羮中有生肝焉昭侯召宰人之次而

诮之曰若何为置生肝寡人羮中宰人顿首服死罪曰窃欲去

尚宰人也一日僖侯浴汤中有砾僖侯曰尚浴免则有当代者

乎左右对曰有僖侯曰召而来谯之曰何为置砾汤中对曰尚浴

免则臣得代之是以置砾汤中

文公之时宰臣上炙而发绕之文公召宰人而谯之曰女欲寡

人之哽耶奚为以发绕炙宰人顿首再拜请曰有死罪三援砺

砥刀利犹干将也切肉肉断而髪不断臣之罪一也援木而贯脔

而不见髪臣之罪二也奉炽炉炭火尽赤红而炙熟而髪不烧

臣之罪三也堂下得财无㣲有疾臣者乎公曰善乃召其堂下

而谯之果然乃诛之一日晋平公觞客少庶子进炙而髪绕之

平公趣杀炮人毋有反令炮人呼天曰嗟乎臣有三罪死而不

自知乎平公曰何谓也对曰臣刀之利风靡骨断而髪不断是

臣之一死也桑炭炙之肉红白而髪不焦是臣之二死也炙熟

又重睫而视之髪绕炙而目不见是臣之三死也意者堂下其

有翳憎臣者乎杀臣不亦蚤乎

穰侯相秦而齐强穰侯欲立秦为帝而齐不听因请立齐为东

帝而不能成也

五晋献公之时骊姬贵拟于后妻而欲以其子奚齐代太子申

生因患申生于君而杀之遂立奚齐为太子

郑君已立太子矣而有所爱羙女欲以其子为后夫人恐因用

毒药贼君杀之

卫州吁重于卫拟于君群臣百姓尽畏其势重州吁果杀其君

而夺之政

公子朝周太子也弟公子根甚有宠于君君死遂以东周叛分

为两国

楚成王以商臣为太子既而又欲置公子职商臣作乱遂攻杀

成王一日楚成王商臣为太子既欲置公子职商人闻之未察

也乃谓其傅潘崇曰柰何察之也潘崇曰飨江芊而勿敬也太

子听之江芉 -- or 𦍋 ?曰呼役夫宜君王之欲废女而立职也商臣曰信

矣潘崇曰能事之乎曰不能能为之诸侯乎曰不能能举大事

乎曰能于是乃起宿营之甲而攻成王成王请食熊膰而死不

许遂自杀

韩廆相韩哀侯严遂重于君二人甚相害也严遂乃令人刺韩

廆于朝韩廆走君而抱之遂剌韩廆而兼哀侯

田恒相齐阚止重于简公二人相憎而欲相贼也田恒因行私

惠以取其国遂杀简公而夺之政

戴驩为宋太宰皇喜重于君二人争事而相害也皇喜遂杀宋

君而夺其政

狐突曰国君好内则太子危好外则相室危

郑君问郑昭曰太子亦何如对曰太子未生也君曰太子已置

而曰未生何也对曰太子虽置然而君之好色不已所爱有子

君必爱之爱之则必欲以为后臣故曰太子未生也

六文王资费仲而游于纣之旁令之谏纣而乱其心

荆王使人之秦秦王甚礼之王曰敌国有贤者国之忧也今荆

王之使者甚贤寡人患之群臣谏曰以王之贤圣与国之资厚

愿荆王之贤人王何不深知之而阴有之荆以为外用也则必

诛之

仲尼为政于鲁道不拾遗齐景公患之梨且谓景公曰去仲尼

犹吹毛耳君何不迎之以重禄高位遗哀公女乐以骄荣其意

哀公新乐之必怠于政仲尼必谏谏必轻绝于鲁景公曰善乃

令犁且以女乐六遗哀公哀公乐之果怠于政仲尼谏不听去

而之楚

楚王谓干象曰吾欲以楚扶甘茂而相之秦可乎干象对曰不

可也王曰何也曰甘茂少而事史举先生史举上蔡之监门也

大不事君心不事家以苛刻闻天下茂事之顺焉惠王之明张

仪之辨也茂事之取十官而免于罪是茂贤也王曰相人敌国

而相贤其不可何也干象曰前时王使邵滑之越五年而能亡

越所以然者越乱而楚治也日者知用之越今亡之秦不亦太

亟亡乎王曰然则为之奈何干象对曰不如相共立王曰共立

可相何也对曰共立少见爱幸长为贵卿被王衣含杜若握玉

环以听于朝且利以乱秦矣共立一云公子赫

吴政荆子胥使人宣言于荆曰子期用将击之子常用将去之

荆人闻之因用子常而退子期也吴人击之遂胜之晋

献公伐虞虢乃遗之屈产之乘垂棘之璧女乐六以荣其

意而乱其政

叔向之谗苌𢎞也为书曰苌𢎞谓叔向曰子为我谓晋君所与

君期者时可吴何不亟以兵来因佯遗其书周君之庭而急去

行周以苌𢎞为卖周也乃诛苌𢎞而杀之

桓公将欲袭郐先问郐之豪杰良臣辩智果敢之士尽与姓

名择郐之良田赂之为官爵之名而书之因为设坛场郭门之

外而理之衅之以鸡豭若盟状郐君以为内难也而尽杀其良

桓公袭郐遂取之

邺令襄疵阴善赵王左右赵王谋袭邺襄疪常辄闻而先言之

魏王备之赵乃辄还

七秦侏儒善于荆王而阴有善荆王左右而内重于惠文君荆

适有谋侏儒常先闻之以告惠文君

卫嗣君之时有人于令之左右县令有发蓐而席弊甚嗣公还

令人遗之席曰吾闻汝今者发蓐而席弊甚赐汝席县令大惊

以君为神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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