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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九 存疑类

欧公疑《系词》

欧公疑《系词》非圣人所作,自知其说之忤众,故同时得一廖,称所见相合,喜不自禁。《酌中志》载刘若愚称先师陈矩有遗书一卷,说周公作《系词》,始于孔颖达,其实文王作之,与周公无涉也。所见亦奇。

王柏疑《三百篇》

元儒王柏疑《三百篇》为后人伪作,非三代以上之诗。宋大中年博士沈朗《进新毛诗四章表》云:“《关雎》言后妃,不可为《三百》之首。故别选尧舜诗二章,取虞人箴为禹诗,《文王》篇为文王诗。”是翻孔子之案也,而朝廷嘉之,可发一笑。唐刘迅作《六说》继“六经”,取汉诏以拟《尚书》,取《房中歌》、《临春乐》以拟《雅》,取《白头吟》、《巴渝歌》以拟《风》。

王伯厚疑尸

祭之有尸,散见于《毛诗》、《三礼》者不一而足。独王伯厚以为尸乃夷礼也,引《隋书•蛮夷传》“巴梁间以尸祭”为证。

郑夹漈疑谥

谥之有美恶,《左氏》载楚共王临死而请,楚成王勿瞑而争。《孟子》言虽孝子慈孙,百世勿能改。独郑夹漈以为凡谥皆美词也,名且讳之,而宁忍揭其恶乎?灵之为言昭也,厉之为言武也,幽之为言伤也,皆美词也。引“子温而厉”为证。

经传二疑

罗氏《识遗》驳《戴礼》梦龄之说曰:“文王十三而生伯邑考,若以与三之说计之,当是四岁生武王,断无此理。”洪容斋驳卫宣公杀伋之说曰:“宣公立于鲁隐四年,卒于桓十二年,在位才十九年耳。子伋娶妇年当十五六,娶而夺之,生寿及朔,不过十岁以下儿,焉能窃旌越境以代兄死耶?”

杨妃洗儿钱之疑

杨妃私禄山洗儿钱之说,新、旧《唐书》所无,温公采唐人小说以入《通鉴》,殊为可笑,余前己辨之详矣。后阅李义山《西郊百韵》诗,有“皇子弃不乳,椒房抱羌浑”之句;天宝中进士郑嵎津《阳门》诗亦有“禄儿此日侍御侧,绣羽褓衣日屃赑”之语。岂当时天下人怨毒杨氏,故有此语耶?

孔子夫人丌官氏之疑

《阙里志》孔子夫人丌官氏,相传久矣,独韩敕《礼器碑》以为丌官氏未知何所据。

金海陵疑配天

《大金国志》太常寺卿翟永固将庙祭,请海陵始祖之号,书以配天。海陵怒曰:“至尊莫如天,而以祖配之,祖有神灵,其心安乎?”杖永固二十。《金史》大常卿翟永固出试题《尊祖配天赋》,海陵曰:“我祖当日在位祭天,拜乎?”曰:“拜。”“岂有生则下拜,死而同体配食者乎?”曰:“古有之。”曰: “然则桀,纣所为,亦欲我为耶?”杖之二十。

丧三十六月之疑

毛西河以三年之丧为三十六月,作议数千言,殊乖《礼经》“二十五月而毕”之义。然《汉书•翟方进传》方进自以汉相,不敢违朝廷法,故以日易月,而以三十六日易服。似当时原有此说。春秋鲁宣公时新宫灾在薨后二十九月,而其主犹在寝,可见不止二十九月也。鲁文公三年作僖公主,《公羊》注言文公欲乱圣人之制,服三十六月。是春秋时早有三十六月之说。《唐•张柬之传》有《驳王元感三十六月议》一篇,言之虽详而终有可疑。

妇人无主之疑

方望溪立祠堂,祖有主,妣无主。或问其故,先生曰:“主本乎尸,丧祭妇人有尸,吉祭妇人无尸,既无尸,安得有主?古礼士有重无主,而况妇人乎?”余见《是斋日记》亦有此说,引据甚详,然徐氏《读礼通考》竟未载入。大抵《诗》立姜嫄之庙,《春秋》考仲子之宫,皆特立妇人之庙,自当有主。非特立者,其有祖、父主者,祖母及母即祔于祖、父之主后也。

唐明皇不善终之疑

新旧《唐书》、《通鉴》载明皇善终,并无他说。惟王铚《默记》载晏殊守长安,有村民弟兄安姓者,素事一玉髑髅,分居时析为四片。晏公取观,额骨皆玉也,问:“可得于华州蒲陵,泰陵乎?”曰:“然。”公与僚属言,唐人小说载玄宗迁西内,李辅国遣刺客击太上皇脑,作磬声,太上皇曰:“我固知命尽汝手,然叶法善劝我服玉,玉丹在脑,尔善取之。”遂崩。孙光宪《续通录》云:“明皇将崩,云:‘上帝命我作孔升真人。’语毕赫然有声,视之,崩矣。”

鼻亭之疑

柳子厚作《毁鼻亭记》,明象之不当祀也。王阳明作《灵博山象祠记》,明象之当祀也。按灵博山在今贵州,非象所封地。孟子所云有庳,即今湖广永州府之零陵县,其险恶非人所居。舜罪四凶,流窜皆在中国,何独象而封之极远之地?当时舜都安邑,离零陵四千馀里,焉得常常而见、源源而来耶?惟《史记》注引《括地志》曰:“帝葬九疑,象来至此,后人立祠,名曰鼻亭神。”此为近之。

梁灏少年中状元之疑

俗传梁灏八十登科,有《龙头属老成》七言诗一首。《黄氏日抄》、《朝野杂记》俱驳正之,以为灏中状元时,年才二十六耳。余按《宋史》灏本传:“雍熙二年举进士,赐进士甲科,解褐大名府观察推官。景德元年卒,年九十二。”雍熙至景德相隔只十馀年,而灏寿已九十二,则八十登科之说未为无因。

李易安改节之疑

卢雅雨《重刊金石录序》曰:李清照字易安,妇人之能文者。相传以为德夫之殁,易安更嫁,至有“桑榆晚景,驵侩下材”之言,贻世讥笑。余以是书所作跋语考之而知其决无是也。德夫殁时,易安年四十六矣,遭时多难,流离往来,具有踪迹。又六年始为是书作跋,是时年已五十有二。匪夏姬之三少,等季隗之就木,以如是之年而犹嫁,嫁而犹望其才地之美、和好之情亦如德夫昔日,至大失所望而后悔之,又不肯饮恨自悼,辄谍谍然形诸简牍,此常人所不肯为,而谓易安之明达为之乎?观其洊经丧乱,犹复爱惜一二不全卷轴,如护头目,如见故人,其惓惓德夫不忘若是,安有一旦忍相背负之理?此子与氏所谓好事者为之,或造谤如碧云騢之类,其又可信乎?易安父李文叔,即撰《洛阳名园记》者。文叔之妻,王拱辰孙女,亦善文。其家世若此,尤不应尔。余因刊是书而并为正之,毋令后千载下易安犹蒙恶声也。

建文逊国之疑

建文出避一事,钱虞山有“十必无”之辨,朱竹有“十三不足信”之说,其他则李映碧、潘稼堂及《明史稿例议》皆就《致身录》所载驳辨无遗,似已论定矣。独黄石牧太史云:虞山据史鉴乞吴文定宽所撰其曾祖彬墓表以驳《致身录》,因以驳《从亡记》,谓“鉴当成化间,禁少弛,尚何讳而没其实?而二书乃出于万历时,决为伪书。”按成化距永乐末五十五年,未弛禁也。鉴以处士而乞朝臣之文,表其祖墓,有触碍者,鉴或讳之,宽或削之,犹夫虞山所谓“僧溥洽忏诅长陵为建文发,而杨士奇为《塔铭》削而不书”也。又百有十馀年,至神宗万历十二年,始释建文忠臣亲戚谪戍者,二十三年始诏复建文年号,朝事附《国史•太祖本纪》后,而于是诸书乃敢出。秦皇焚书,汉至惠帝四年始除挟书禁,至武帝时而献书者始出,亦曰皆伪也?何不出于秦季汉初耶?又尝考《列朝》闰集载溥洽事,引郑晓言长陵闻洽忏诅发事,怒而囚之十馀年,因道衍言得释。且曰逊国之事,《国史》、《实绿》削而不书。观洽公下狱之故,则金川门夜遁之迹,于是益彰明较著,无可疑矣。秀水据《实绿》以尽废诸书,即铁氏二女诗,钱谓沈愚,朱谓范宽,其援据亦不一处。《公羊》言“所闻异词,所传闻异词,传疑则可,削之则不可”。沈冠云书《吴江县志》亦言史仲彬后人争言其祖入仕从亡之非伪,引《明纪纲目》“惠帝出亡,不知所终”等语为据,余于此事论而不议可也。

宣德有建文之子之疑

《传信录》云:“建文妃张氏有孕宫中,仁宗为太子时纳之,遂生宣德。”《王弇州集》中亦言及之,而但云不可信耳。余谓此等议论,生于人心之有憾,犹云元顺帝为瀛国公子,宋高宗为钱镠后身也。

银瓶小姐之疑

《湖堧杂记》:“银瓶小姐者,岳武穆季女也。武穆被难,女年十五,欲亲叩阍上书,为逻卒,遂抱银瓶投井而死。至今杭州父老犹常常道之。”按《金佗粹编》武穆有女安娘,嫁高祚,补承信郎。岳云女大娘,岳雷女三娘,俱俟嫁日,其夫补进武校尉。此孝宗雪冤恩诏也,何以有如此孝烈之女,不蒙褒旌耶?

柔福帝姬之疑

《四朝闻见录》:柔福,帝姬,徽宗女也。建炎四年自金逃归,自言于上,上怜之,遂以高士亻尚主。及韦太后北方归,持上袂泣,未已,逮曰:“哥被番人笑,柔福已死久矣。”上以太后之命,置姬于理狱,具斩于东市。柔福自闻太后将还,即以病告,常以尼师自随。或谓此尼曾事帝姬,故备知畴昔,且能呼帝小字也。《北盟会编》:韩世清败刘忠于蕲州,得一女子,自称“柔福,帝姬,小名环环。”《古杭杂录》则云:封福国公主下降高世荣,资妆一万八千缗。初,宫人疑其足大,则颦蹙曰:“为金人驱逐,跣行万里故耳。”汪龙溪《行置词》云:“彭城方急,鲁元常困于面驰;江左既兴,益寿宜充于禁脔。”后付诏狱,乃一女巫,为宫婢所教也。诸书所载大同小异,皆以为伪。独《琐碎录》云:“柔福实系公主逃归,韦太后恶其言虏中隐事,故急命诛之耳。”

《文中子》之疑

今所传《文中子》为王通撰,宋初名臣俱出其门。《挥麈录》乃云:“乃唐人王逸所伪托,故新、旧《书》并无其人。”

正史之疑

《梦溪笔谈》言韩魏公子孙作家传,序太后临朝事多失实。周密《齐东野语》辨赵师睾之学犬吠媚■胄,乃郑斗所造,报挞武学生之愤也。

屈原沉湘之疑

黄石牧太史云:屈子未必沉水死也,其文曰“吾将从彭咸之所居”,又曰“愿依彭咸之遗则”,又曰“宁赴湘流葬于江鱼之腹中”,皆愤怒之寓言,非实事也。太史公因贾生一吊,遂信为真,不知宋玉亲受业其门,而《招魂》之作,上天下地,东西南北,无所不招,而独不及于水,何耶?惟乱曰“湛湛江水兮上有枫,魂兮归来哀江南”,则其善终于汨罗可知也。若《楚词注》谓《招魂》作于屈子生时,则豫凶非礼,宋玉不应诅其师矣。

韩昶金银车之疑

世传韩昶不学,误以“金根车”为“金银车”。按昶六七岁时,出言成文,不同他人所为,张籍奇之。及年十一二,慕樊宗师之文,遂效其所为,宗师奇其文中字或有出于经史之外者,读不能通。稍长,爱进士及第,见进士所为文与樊不同,乃改为之,遂以二十五岁及第。为襄州别驾,自作墓志铭,其自负文学如此,安得有不识“根”字之理?昶小字符,文公有《符读书城南》诗,即昶也,载墓志中。

青冢之疑

昭君青冢之说,亦殊不一。《范史•南匈奴传》较“昭君入宫数年,不得见御,积怒怨,因单于求女,乃诣掖庭令求行。与匈奴,生三子而呼韩邪死,其前阏氏子欲妻之,昭君上书求归,成帝敕令从俗,复为后单于阏氏”。与《西京杂记》毛延寿画昭君索赂之说不符。《前汉书•匈奴传》亦云:“单于长子雕陶莫皋立,复妻昭君,生三子。”即王莽所招入侍者是也。立雕陶时,两阏支相让,有“一家共子”之说,亦称其贤不称其节也。惟《琴操》言昭君为齐国王穰之女,端正闲丽,足不窥门,年十七进于宫,未及见御,会欲赐单于美人,嫱越席请往。后不肯妻其子,吞药自杀。《初潭集》亦载之,前半与《范史》相合,而吞药之说又与《范史》不符。《归州图经》称“胡中多白草,王昭君冢独青”,今有人过其地者,云亦不甚验也。

女媭之疑

施愚山《矩斋杂记》极辨“女媭”二字,以为屈原姊者讹也。天有媭女星,主管布帛嫁娶。人间使女谓之媭。女媭者,有急则媭之义,故《易》曰“归妹以媭”。吕后妹名媭,亦此羲也。屈所云云,正从上文美人生端,谓下贱之人见美人迟暮而诟厉之耳,以女媭为原妹者,误也。余按贾侍中云:“楚人呼姊曰媭。” 《水经注》引袁嵩曰:“秭归县在归州,因屈原之姊闻弟放逐来归而名,故一名归乡。”《广韵》载之,《高唐赋》亦有“姊归思妇”之句,愚山不考,何耶?

比干墓之疑

《墨庄漫录》贾朝孺于凤翔府破商比干墓,得铜盘及古玉数十片上之,道君皇帝以为忠贤之墓不可掘,乃退还其盘,留玉于库。刘延仲言比干墓在卫州西山,不在凤翔,且比干剖心而死,又安得有铜玉之葬?予以为当是何比干之墓耳,比干汉时人,从晁错受经者。虽无本传,而积德行善,有符册之祥,见《后汉书• 何敞传》注。或因盘铭有“比干”二字,因而相混欤?

比干后为林姓之疑

宣德间,金陵杨信民有《姓源珠玑》一书,谓比干为纣所杀,其子坚逃长林之山,遂以为氏。唐林宝撰《元和姓纂》,遂因之以比干为祖。李肇《国史补》载宝姓名,《宋史•艺文志》亦胪举其事,引《姓苑》、《姓史》诸书。惟郑夹漈独以为古人受姓无此义也。

石鼓疑秦文公物

世传石鼓文为周成王物,又传为周宣王物,又传为北周宇文泰物,独程绵庄以为秦文公物也。文公十六年败西戎,以兵七百人东猎,自西垂营邑于汧渭之间,其风有《小戎》之诗。唐人言石鼓在陈仓野中,陈仓在汉属右扶风,正文公所得陈宝之地。其文曰“公为天子”,是文公为诸侯之词无疑;字近大篆,亦合史籀所作东周文字。余按程说亦本郑夹漈秦权、秦斤之证。独吾乡汪师韩太史笃信马子卿之说,以为必是后周无疑,曰:“武帝建德二年二月,诏皇太子赟西巡,太子于岐州获二白鹿以献。今考九鼓中称鹿者四,有一章而两言之者。内称魣鲤、杨柳、灵雨、舫舟,皆春景,非冬狩。若其称天子又称嗣王者,当是大象元二年天台侍从之臣追纪其瑞而刻之,似以天子称武帝,以嗣王称宣帝。然宣帝每自称为天,则当时又未必称以嗣王也。文盖以天子称宣帝,以嗣王称静帝,虽宣帝即位,即传位与太子衍,顾不称太上皇而自称天元皇帝,是以文内天子嗣王连言之,犹之《周书•宣帝纪》内帝与皇帝连及也。”此数言专祖马氏而所见亦新,故附存之。

《瘗鹤铭》疑皮日休所书

世传《瘗鹤铭》为陶贞白书,又传为顾况书,独程南耕以为皮日休书也,云《瘗鹤铭》“上皇山樵”下增入“逸少书”三字,乃依陈氏《玉函堂帖》而伪作,原文无此三字。按皮日休先字逸少,后字袭美,见《北梦琐言》。有《悼鹤》诗,云“却向人间葬令威”,此瘗鹤之证也。又自序其诗云:“华亭鹤闻之旧矣,今来吴,以钱半千得鹤一只,养经岁而卒,悼以诗。”陆鲁望和云:“更向芝田为刻铭。”此撰铭之证也。袭美为唐咸通八年进士,崔仆守苏,辟为军事判官。自叙以九年从北固至姑苏,咸通十三年壬辰,僖宗乾符元年甲午,袭美正在吴中。集内与茅山广文、南阳博士诗皆不书姓字。鲁望有《寄华阳山人》诗,与石刻华阳真逸、上皇山樵、丹阳仙尉、江阴真宰诸称谓相似,故疑此铭为日休所作。

夏璜之疑

今骨董古器多冒名之物,《左氏》祝𬶍数鲁之分器,有夏后氏之璜,是夏璜已在鲁矣;哀十四年宋向魋出奔,公文氏攻之,求夏后氏之璜,岂夏后有二璜乎?非冒名而何!此柳子厚《铁炉志》所自作欤?

庆忌之疑

余得古玉印一方,上刻“成庆忌”三字,沁色鲜明,刀法古劲,考史竟无其人。《汉书•广川王传》:“王好勇,衣服学为成庆式。”唐人刺太子建成诗曰:“衣冠饰成庆,玉帛礼专诸。”是成庆诚勇士也,然“庆”字下少一“忌”字。《史记》范睢曰“成荆、王庆忌之勇”,又似成荆、王庆忌并非一人。至《儒林传》之阙门庆忌,则又一人矣。《左氏》哀公二十年吴公子庆忌以骤谏而杀,是夫差之贤公子也,安得有要离之事?今苏州有庆塔,无锡有庆忌冢,末知孰为公子忌埋骨处。至《管子》称“水草之神名曰庆忌,短衣小冠,呼之可使千里寄书”,此又神而人名者矣,不合有印。

姚泓、骆宾王、黄巢诸人不死之疑

《唐诗纪事》云骆宾王不死徐敬业之难,所题灵隐诗是遁后之作。余按《太平广记》载姚泓不死刘裕,所斩于建康市者,伪姚泓也。唐人诗话言黄巢不死,败后为僧,洛阳桥题诗有“闲倚栏杆看落晖”之句。何璘《澧州志》言闯贼不死,逃澧州石门之夹山为僧,其坟尚在,书《奉天玉和尚之碑》,卒于康熙甲寅二月,遗像鸱目蝎鼻,恶不可言。

《长编》二事

烛影斧声事,李焘《长编》直书之而不讳。《长编》乃进呈孝宗、请御制序文者,何以直采野录所言?盖“玉斧画雪”云云,原并无太家弑逆之说;道士张守真奏“天上玉锁已开”等语,亦无甚关碍故也。《建隆遗事》以秦王廷美为太宗乳母王氏所生,《长编》力辨其非,以廷美与赵王廷俊同母,母姓耿氏,乃太宗亲告宰相之言,故《纪闻》以为杜太后所生者,亦非也。

霍光、张飞能文之疑

《班史》称霍光不学无术,故伊尹放太甲之事俱所不知;乃《西京杂记》载光《答孪生兄弟书》,先引殷王祖甲云云,再引许厘公一产二女、楚唐勒一产二子事,忽而博雅乃尔耶?《蜀志》刘巴轻张飞:“大丈夫何暇与兵子语!”似飞椎鲁无文矣;乃涪陵有飞所作《刁斗铭》,流江县有飞所书题名石,何耶?前明张士环有诗云:“江上祠堂横剑佩,人间刁斗重银钩。”

曾子固不能诗之疑

宋人多称子固不能诗,乃《上元祥符寺宴集》云“红云灯火浮沧海,碧水瑶台净远空”,又,《享祀军山庙歌》“土膏起兮,流泉𫘝兮”,凡二百馀言,俱木减作者。

天星分野之疑

姜武孙驳天星分野之说曰:“天街者,中与外之交也,天之不详内而略外也明矣。必若分界之说,是天已尽于中国,而中国以外之诸国竟弃之星辰以外也,有是理哉?且扬州在东而星纪则在北,雍州在西而星纪则在南,凡此舛午可疑者,不一而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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