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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建以宫词著名,然好事者多以它人之诗杂之,今世所传百篇不皆建作也。余观诗不多,所知者如“新鹰初放兔初肥,白日君王在内稀。薄暮千门临欲锁,红妆飞骑向前归。”“黄金捍拨紫檀槽,弦索初张调更高。尽理昨来新上曲,内官帘外送樱桃。”张籍宫词二首也。“泪尽罗巾梦不成,夜深前殿按歌声。红颜未老恩先断,斜倚熏笼坐到明。”白乐天《后宫》词也。“闲吹玉殿昭华管,醉折梨园缥蒂花。十年一梦归人世,绛缕犹封系臂纱。”杜牧之《出宫人》诗也。“红烛秋光冷画屏,轻罗小扇扑流萤。瑶阶夜月凉如水,坐看牵牛织女星。”杜牧之《秋夕》诗也。“宝仗平明秋殿开,且将团扇暂徘徊。玉颜不及寒鸦色,犹带昭阳日影来。”王昌龄《长信秋》词也。“日晚长秋帘外报,望陵歌舞在明朝。添炉欲爇熏衣麝,忆得分时不忍烧。”“日映西陵松柏枝,下台相顾一相悲。朝来乐府歌新曲,唱着君王自作词。”刘梦得《魏宫》词二首也。或全录,或改一二字而已。王平甫谓馆中校花蕊夫人宫词止三十二首,夫人亲笔。又别有六十六篇者,乃近世好事者旋加搜索续之,语意与前诗相类者极少,诚为乱真。世又有王岐公宫词百篇,盖亦依托者。

洪文敏《容斋随笔》论“禹、稷躬稼而有天下”,谓禹未尝躬稼,因稷而称之。余按《书》:禹曰:“暨稷奏庶艰食”,则尝躬稼矣。洪偶未之思也。

《诗眼》云:晏叔原见蒲传正云:“先公平日小词虽多,未尝作妇人语也。”传正云:“绿杨芳草长亭路,年少抛人容易去。岂非妇人语乎?”晏曰:“公谓年少为何语?”传正曰:“岂不谓其所欢乎?”晏曰:“因公之言,遂晓乐天诗两句,盖‘欲留所欢待富贵,富贵不来所欢去’。”传正笑而悟。余按《全篇》云:“绿杨芳草长亭路,年少抛人容易去。楼头残梦五更锺,花底离愁三月雨。无情不似多情苦,一寸还成千万缕。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盖真谓所欢者,与乐天“欲留年少待富贵,富贵不来年少去”之句不同。叔原之言失之。

绍兴三十二年五月甲子,降旨建储,宰相陈康伯折简礼部侍郎吕广问,密议典礼。时上正祀黄帝,广问为初献官,周必大以御史监祭。广问语必大:“皇太子改名,从火从华。”必大谓:“与唐昭宗晔字同音,可乎?”广问亟告康伯,取旨别拟定,乃用今讳。

绍兴癸丑,岳武穆提兵平虔吉群盗。道出新淦,题诗青泥市萧寺壁间云:“雄气堂堂贯斗牛,誓将直节报君仇。斩除顽恶还车驾,不问登坛万户侯。”淳熙间林令欲摹刻于石,会罢去不果。今寺废壁亡矣。其孙类家集,惜未有告之者。

兰亭石刻,惟定武者得其真。盖唐太宗以真继之学士院。朱梁徙至汴都。石晋亡,耶律德光辇而归。德光道死,与辎重俱弃之中山之杀虎林。庆历中为土人李学究所得,韩魏公索之急。李瘗诸地中,而别刻以献。李死,其子乃出之,宋景文公始买置公帑。熙宁间,薛师正向为帅,其子绍彭又刻别本留公帑,携古刻归长安。大观中,诏取置宣和殿。靖康之变,虏袭以红㲭辇归。今东南诸刻无能仿佛者,天台桑泽卿编《兰亭博议》一书甚详。与时参会众说,芟繁撮要,记其本末如此。所取何子楚《薳之辞》居多。诸说之异同者,则附着其下,虽未能定其孰是孰非,然薛师正长安人,王顺伯谓其携以归洛。宗忠简守汴,日夕从事战守,且其天姿刚正。王仲言谓其为人主搜罗玩物于艰难之时,皆不敢谓然—元九年置朔方节度,自是始有方镇。周希稷所云,乃是全不知有史策。若谓太宗分赐诸郡犹可也。夫以一石刻之微,而言人人殊,莫能定于一,然后知考古之难也。

林灵素,初名灵噩,字岁昌,家世寒微。慕远游。至蜀,从赵升道人数载,赵卒,得其书秘藏之。由是善妖术,辅以五雷法,往来宿、亳、淮、泗间,乞食诸寺。政和三年,至京师寓东太乙宫,徽宗梦赴东华帝君召游神霄宫,觉而异之。敕道录徐知常访神霄事迹。知常素不晓,告假。或告曰:“道堂有温州林道士,累言神霄,亦作《神霄诗》题壁间。”知常得之,大惊,以闻。召见。上问:“有何术?”对曰:“臣上知天宫,中识人间,下知地府。”上视灵噩风采如旧识,赐名灵素,号金门羽客通真达灵元妙先生,赐金牌,无时入内。五年,筑真通宫以居之。时宫禁多怪,命灵素治之。埋铁简长九尺于地,其怪遂绝。因建宝箓宫、太乙西宫、建仁济亭施符水,开神霄宝箓坛。诏天下天宁观改为神霄玉清万寿宫。无观者以寺充。仍设长生大帝君、青华大帝君像,上自称教主道君皇帝。皆灵素所建也。灵素被旨修道书,改正诸家醮仪,校《仇丹经灵篇》,删修注解。每遇初七日升座,座下皆宰执百官、三衙亲王中贵,士俗观者如堵,讲说《三洞道经》。京师士民始知奉道矣。灵素为幻不一,上每以聪明神仙呼之。御笔赐玉真教主、神霄凝神殿侍宸,立两府班上。思明达后欲见之,灵素复为叶静能致太真之术。上尤异之,谓灵素曰:“朕昔到青华帝君处,获言改除魔髡,何谓也?”灵素遂纵言佛教害道,今虽不可灭,合与改正,将佛刹改为宫观,释迦改为天尊,菩萨改为大士,罗汉改尊者,和尚改德士,皆留发顶冠执简。有旨依奏。皇太子上殿争之,令胡僧一立藏十二人并五台僧二人道坚等与灵素斗法。僧不胜,情愿戴冠执简。太子乞赎僧罪,有旨胡僧放,道坚系中国人,送开封府,刺面决配于开宝寺前令众。明年,京师大旱,命灵素祈雨,未应。蔡京奏其妄,上密召灵素曰:“朕诸事一听卿,且与祈三日大雨,以塞大臣之谤。”灵素请急召建昌军南丰道士王文卿,乃神霄甲子之神兼雨部,与之同告上帝。文卿既至,执简敕水,果得雨三日。上喜赐文卿,亦充凝神殿侍宸。灵素眷益隆。忽京城传吕洞宾访灵素,遂撚土烧香,气直至禁中,遣人探问,香气自通真宫来。上亟乘小车到宫,见壁间有诗云:“撚土焚香事有因,世间宜假不宜真,太平无事张天觉,四海闲游吕洞宾。”京城印行绕街叫卖,太子亦买数本进,上大骇,堆赏钱千缗开封府捕之。有太学斋仆王青告首是福州士人黄待聘。令青卖送大理寺勘招,待聘兄弟及外族为僧行,不喜改道,故云。有旨斩马行街。灵素知蔡京乡人所为,上表乞归本贯,诏不允。通真有一室,灵素入静之所,常封锁,虽驾来亦不入。京遣人廉得有黄罗大帐、金龙朱红倚卓、金龙香炉。京具奏,请上亲往,臣当从驾。上幸通真宫,引京至,开锁同入,无一物,粉壁明窗而已。京皇恐待罪。宣和元年三月,京师大水临城,上令中贵同灵素登城治水。敕之,水势不退。回奏:“臣非不能治水。一者事乃天道,二者水自太子而得,但令太子拜之,可信也。”遂遣太子登城,赐御香,设四拜,水退四丈,是夜水退尽。京城之民皆仰太子圣德。灵素遂上表乞骸,不允。秋九月,全台上言灵素妄改迁都,妖惑圣聪,改除释教,毁谤大臣。灵素即时携衣被行,出宫。十一月,与宫祠温州居住。二年,灵素一日携所上表见太守闾邱额,乞与缴进。及与州官亲党诀别而卒。生前自卜坟于城南山,戒其随行弟子皇城使张如晦:“可掘穴深五尺,见龟蛇便下棺。”既掘,不见龟蛇,而深不可视,葬焉。靖康初,遣使监温州伐墓,不知所踪,但见乱石纵横,强进多死。遂已。此耿延僖所作《灵素传》也。灵素本末世,不知其全,故著之,不敢增易一字。今温州天庆宫有题衔云:太中大夫冲和殿侍宸金门羽客通真达灵元妙先生在京,神霄玉清万寿宫管辖提举。通真宫林灵素。

世有十干化五行真气之说,莫究其理。洪文敏载郑景实之语,谓取岁首月建之干所生。如甲己丙作首,丙属火,火生土,则甲己化土,它仿此,颇通。余记昔年一术士云:“遇龙则化,龙辰也。”甲己得戊辰,戊属土,故化土。乙庚得庚辰,庚属金,故化金。丙辛以降皆然。其实一也。

祖、宗时诸郡皆有都厅。至宣和三年,怀安军奏今尚书省公相厅改作都厅,内外都厅并行禁止。欲将本军都厅以佥厅为名,从之,且命诸路依此。此佥厅得名之始也。然今帅府有佥厅,又有都厅,莫知所始矣。

会稽虞少崔《送林懿成》诗云:“男儿何苦弊群书,学到根原物物无。曾子当年多一唯,颜渊终日只如愚。水流万折心无竞,月落千山影自孤。执手沙头休话别,与君元不隔江湖。”阅《庚溪诗话》,喜而录之。

俗间有击鼓射字之伎,莫知所始。盖全用切韵之法。该以两诗,诗皆七言,一篇六句四十二字,以代三十六字母,而全用五支至十二齐韵,取其声相近,便于诵习。一篇七句四十九字,以该平声五十七韵,而无侧声。如一字字母在第三句,第四字则鼓节,先三后四,叶韵亦如之。又以一、二、三、四为平、上、去、入之别。亦有不击鼓而挥扇之类,其实一也。诗曰:“西希低之机诗资,非卑妻欺痴梯归。披皮肥其辞移题,携持齐时依眉微。离为儿仪伊锄尼,醯鸡篦溪批毗迷。”此字母也。”罗家瓜蓝斜凌伦,思戈交劳皆来论。留连王郎龙南关,卢甘林峦雷聊邻。帘栊嬴娄参辰阑,楞根弯离驴寒间。怀横荣鞋庚光颜。”此叶韵也。又有以诗数十句该果实之名为酒席之戏者,与此略同,然不假切韵,颇为简易。至于卖卜者,但欲知十干十二支,则尤不难。然多只一击鼓,便能知年、月、日、时八字。盖未击之,先踟蹰顾盻,举动语默,皆是物也。

三司副使曰簉,通判曰倅。《礼》有副车、倅车。《左传》:孟僖子使泉邱人女助薳氏之簉。簉、倅皆副贰之称,然他官虽副、贰不通用,不知其由。今三司废已久,簉之名人无知者,独倅之名犹然。楼宣献序《向侍郎集》云:擢之户簉。近时文字中所见者此耳。

子夏问曰:“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素以为绚兮,何谓也?”子曰:“绘事后素。”曰:“礼后乎?”谓礼必以忠信为质也。余谓学者始以持敬为本,而穷理尽性以终之,亦绘事后素之意。

“吾不试,故艺。”余妄意夫子天纵之圣,艺皆不学而能,非若常人尝试而为之。故其多能皆本于自然,而非有意于多能也。古今诸家皆无此说。余亦未敢自以为是。

穆天子传》书八骏之名,一曰赤骥,二曰盗骊,三曰白义,四曰逾轮,五曰山子,六曰渠黄,七曰华骝,八曰绿耳。《王子年拾遗记》载穆王驭八龙之骏,一名绝地,二名翻羽,三名奔霄,四名超影,五名逾辉,六名超光,七名腾雾,八名挟翼。二说不同。

神仙赤松子见于书传多矣。惟《淮南子》称赤诵子。

嘉眉多士之乡,凡一成之聚,必相与合力建夫子庙。春秋释奠,士子私讲《礼》焉,名之曰乡校。亦有养士者谓之小学。眉州四县凡十有三所,嘉定府五县凡十有八所。他郡惟遂宁四所,普州二所。余未之闻。

刘卞功,字子民,滨州安定人,弱不好弄,六岁误触瓮碎,家人更谯之,神色自若。曰:“俟钉校者来当全之。”复谯其妄,曰:“人破尚可修,矧瓮耶?”语未绝,钉校者至,相与料理,顷之如新。自是筑环堵于家之后圃,不语不出者三十馀年,或食或不食。徽宗闻其名,数敕郡县津致间驰近特名之,对曰:“吾有严愿,不出此门。”上知不可夺,赐号高尚先生。王子常侍郎,其外兄也。尝问以修行之术。书云:“非道亦非律,又非虚空禅,独守一亩宅,惟耕己心田。”又云:“以手扪胸,欲心清净,以手上下,欲气升降。”又云:“常人以嗜欲杀身,以货财杀子孙,以政事杀民,以学术杀天下后世,吾无是四者,岂不快哉!”靖康之变,不知所终。

周宣王,中兴之贤君也。然考之于《诗》,曰箴,曰规,曰诲,曰刺,不一而足。第序《诗》者不能直书其事,故后世儒者无敢訾议。余观《国语》所载,如不藉千亩,拒虢文公之谏,而致姜戌之败。舍括立戏,激鲁人之变,而致诸侯之不睦。及丧师之后,复为料民之举,虽仲山甫之言,且不用焉。文武成康之治岂如是哉周之东迁,乌得尽委其责于幽、平二王乎其所由来者渐矣。《史记》但书不藉千亩、料民太原二事之目,不若《国语》之详也。

容斋随笔》谓近世所传《云仙散录》、《开元天宝遗事》、《老杜事实》皆浅妄绝可笑,而颇能疑误后生。然但辨《遗事》中数事,馀二书无说,《老杜事实》世不多见。葛常之《韵语阳秋》云:老杜诗云:“东阁官梅动诗兴,还如何逊在扬州。”按《逊传》,无扬州事。而《逊集》亦无扬州梅花诗。但有《早梅》诗云:“兔园标物序惊时,最是梅御霜当路。发映雪凝寒开枝,横却月观花绕凌。风台应知早飘落,故逐上春来杜公。”前诗乃逢早梅而作,故用何逊事。又意却月、凌风皆扬州台观名。尔近时有妄人假东坡名作《老杜事实》一编,无一事有据。至谓逊作扬州法曹,廨舍有梅一株,吟咏其下,岂不误学者。以上皆葛语。若《云仙散录》则余家有之,凡三百六十事,而援引书百馀种,每一书皆录一事,周而复始,如是者三。其间次序参差者,数条而已,编集文籍岂能整齐如此已可一笑。《序》称:天祐元年,金城冯贽取九世典籍,撮其膏髓,别为一书,庶兵火煨烬之后,来者不至束手,今百书逐无存者,则贽可谓前知矣。《崇文总目》成书,时距天祐未甚久。隋唐以前书籍存者极多,贽家之书无一着录,虽有《金銮密记》之类一二种,而所编三事本书反无之,又其造语尽仿《世说》,后阅馆本《逊集》,葛所引梅诗尚脱第四联,“朝洒长门泣,夕驻临邦杯。”

胡忠简之贬,李似之侍郎书卞事以赠。一曰有天命,有君命,不择地而安之。二曰唯君子困而不失其所亨。三曰名节之士犹未及道,更宜进步。四曰境界违顺,当以初心对治。五曰子厚居柳筑愚溪,东坡居惠筑鹤观,若将终身焉。六曰无我方能作为大事。七曰天将任之必大有摧抑。八曰建立功名非知道者不能。九曰太刚,恐易折,须养以浑厚。十曰学必明心。记问辨说皆馀事。

古乐府《木兰词》,文字奇古,然其间有云:“归来见天子,天子坐明堂。策勋十二转,赐物百千强。可汗问所欲,木兰不愿尚书郎。愿驰明驼千里足,送儿还故乡。”按:木兰诈作男子,代父征行,逮归家易服,伙伴方知其为女。当其见天子之时,尚称男子,而曰“送儿归故乡”何哉?儿者,妇人之称也。

熙宁青苗法行,计息推赏,否则废黜,官吏畏罪希进,所散惟恐不多。知祥符县李敦颐,视前政独贷三之一,宰相怒甚,遂通判广信军。敦颐,字子修,棣州阳信人。苏文定公奏疏所言即此也。

太宗尝谓宰相曰:“流俗有言,人生如病疟。于大寒大暑中过岁,寒暑迭变,不觉渐成衰老。苟不竞为善事,虚度流年,良可惜也。”李文简书之《长编》,而《宗门武库》载五祖亦有此语。又唐《摭言》载赵牧《对酒诗》,亦有“人生如疟在须臾,何乃自苦八尺躯”之句。

中书侍郎旧称中书,今转为中书舍人之称。近岁有以六部侍郎兼中书舍人者,遂直呼中书侍郎,尤非是。官制:前左右丞、六部侍郎通谓之丞,郎今有称郎官,寺监丞为丞郎者矣,皆失之不考也。若称中书舍人为中舍,则《容斋》之辨之矣。

前代东官官于皇太子,皆称臣。隋开皇中,尝更其制,至唐而复。真庙为皇太子始辞之。

《临汉石经》与今文不同者殊多。《东观馀论》略记之:如书“女母翕侮成人”,今作“女母侮老成人”;“保后胥高”,今作“保后胥戚”;“女永欢忧”,今作“汝诞劝忧”;“女有近,则在乃心”,今“近”作“戕”;“女比犹念以相从”,今作“汝分猷”;“各翕中”,今作“各设中”;“尔惠朕曷祗动万民以迁”,今作“尔谓朕曷震动”;“天既付命”,今“付”作“孚”;“曰陈其五行”,今作“汨陈”;“严恭寅畏,天命自亮,以民祗惧”,今“亮”作“度”,“以”作“治”;“怀保小人、惠于矜寡”,今“人”作“民”,“于”作“鲜”;“母兄曰”,今作“无皇曰”;“则兄自敬德”,今“兄”作“皇”;“旦以前人之微言”,今作“受人之徽言”;“是罔显哉厥世”,今“哉”作“在”;“文王之鲜光”,今作“耿光”;“通殷就大命”,今作“达殷集大命”;“《论语》意与之与”,今“意”作“抑”;“孝于惟孝”,今“于”作“乎”;“朝闻道、夕死可也”,今“也”字作“矣”;“是鲁孔丘与,曰:‘是知津矣’”,今作“是鲁孔丘与,曰:‘是也。’曰:‘是知津矣’”。“耰不辍,子路以告,子怃然”,今作“耰而不辍,子路行以告,夫子怃然”;“置其杖而耘”,今“置”作“植”;“其斯已乎”,今作“如斯而已乎”;“譬诸宫墙”,今“诸”作“之”;“贾诸贾之哉”,今“贾”作“沽”。恨不见其全也。

顾命一人冕执锐。《陆氏释文》:锐以税反。今礼部韵尹字下有鈗字注云:侍臣所执。《书》:一人冕执鈗。《古文尚书》亦作鈗,不知承误作锐自何时始也。

晁伯,字载之,《昭灵夫人祠》诗:“安用生儿作刘季,暮年无骨葬昭灵。”陆务观《黄州诗》:“君看赤壁终陈迹,生子何须似仲谋?”

自唐以纪年改梁州曰兴元府,本朝绍兴、隆兴、庆元诸府皆循用。故事县名亦多有之。独嘉州以庆元初嘉定府。越三十年方改元嘉定,与诸府不同。

韩文公记梦诗百二十刻须臾间。《方氏举正》载董彦远云:世间只百刻,百二十刻以星纪言也。《朱文公考异》云:星纪之说未详其旨,但汉哀帝尝用夏贺良说刻漏,以百二十为度矣。余谓:“董说固妄,夏贺良之说行之不两月而改,且衰世不典之事,韩公必不引用。”按:古之漏刻,昼有朝、禺、中、哺、夕,夜有甲、乙、丙、丁、戊。至梁武帝天监六年,始以昼夜百刻布之十二辰,每时八刻,仍有馀分。故今世历家百刻举成数,尔实九十六刻也。每时馀分别为初、初正、初刻,一日合二十有四,每刻居六分刻之一,总而计之为四刻,始合百刻之数。刻虽有大、小,其名则百有二十。韩诗恐只取此止,正不须求之远也。

熙宁间,赐岐王颢、嘉王𫖳玉带各一。二王固辞,不听。请加佩金鱼以别嫌。诏并以玉鱼赐之。王仲言《挥麈录》谓玉带为朝仪始此。其后尝赐王安石。安石以辞不从,不得已受诏。次日即释去。至徽宗朝以赐蔡京,京请佩金鱼以自别于诸王,从之。自是何执中、郑居中、王黼、蔡攸、童贯皆受赐。余按:唐永徽二年,敕问府仪同三司及京官文武职事四品、五品并给随身鱼。上元初,敕文武官三品以上服金玉带—元中,敕珠玉锦绣,既令禁断,准式三品以上饰以玉,四品以上饰以金,五品以上饰以银者,宜于腰带及马镫、酒杓,馀悉禁断。《董晋传》谓五品而上金玉带。所以尽饰以奉上。《史》传载:赐玉带,及臣下私以玉带相赠,遗者班班可考。韩文公诗亦云:“不知官高卑,玉带悬金鱼。”则知唐已然矣。五代,汉隐帝尝以赏郭威之功,既又召杨邠辈数人悉赐之。然不足稽也。杨文公《谈苑》载:国朝赐带之制,谓驸马都尉初迁尚,赐白玉带。亲王皇族皆许通服雕玉、白玉等带,则不始于岐、嘉二王审矣。玉鱼,安重荣亦尝自为之。

或问陆文安公:“何不注释诸经以垂世?”陆曰:“六经乃注我者也。”

州县治率南向,然“南面”二字,人臣不得用也。惟山谷《送徐隐父宰馀干》诗云:“地方百里身南面。”岂别有所本欤恨读书不多,不能详也。

《章贡志》谓汉高帝六年,命灌婴略定江南,令天下城县邑,始置雩都县。按《高纪》,六年冬十月但书令天下郡邑城而已,馀皆无所见。雩都置县,《地理志》不书岁月,考纪及传,灌婴踪迹未尝到江南。凿空着书,可付一笑。洪驹父《豫章职方乘》亦谓灌婴在汉初定江南,故祀以为城隍神,今江西郡县城隍多指为灌婴,其实非也。[1]友人萧子寿考《功臣侯表》,始知其为陈婴。盖婴自定东阳为将,属楚项梁,为楚柱国。四岁,项羽死,属汉,定豫章、浙江,封堂邑侯,都渐。颜师古谓:“渐,水名,在丹阳黝县南蛮中。”婴既定诸地而都之。《地理志》注:黝,音伊字,本作黟,其音同,始知定江南者为陈婴,流俗所传不为全无所据,但误其姓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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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史记·樊郦滕灌列传》中载:“项籍败垓下去也,婴以御史大夫受诏将车骑别追项籍至东城,破之。所将卒五人共斩项籍,皆赐爵列侯。降左右司马各一人,卒万二千人,尽得其军将吏。下东城、历阳。渡江,破吴郡长吴下,得吴守,遂定吴、豫章、会稽郡。”此处恐失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