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余客话/卷05 中华文库

○嫁娶年龄

二十而嫁，三十而娶，古人之迂也。过时则情郁，夭折则无后。昏嫁过二十，非父母之道。古礼不必尽可遵，宣尼之家法也。

○婚礼

家礼，昏前一日，女氏使人张陈其婿之室，俗谓之铺房。然不过毡褥帷幔之属，近世则用床枕，似抱衾裯以从人，于礼未宜。按张陈婿室，不见《仪礼》，后儒增之。未往而先饰寝，非贞女不行之义，不若婿家设床幔以亲迎。庙见之三日，女家送奁饰荆布箕帚，示为妇之义，以诸女眷往不犹愈乎？

○老年续娶

余老友王某，年六十矣，丧偶，谋续娶。余劝其纳姬，不听，执伊川宗子七十犹娶之说，竟聘闽中一武职女，始及笄，今闻其已娶矣。先儒制礼，不体人情，迂愚者执以害事，登徒子转得藉以行诈，言礼者慎诸。

○再嫁

宋时阀阅之家，不以再嫁为讳。范文正幼随母适朱氏，遂居长山，名朱说。及第后，凡遇推恩，多与朱氏子弟。长子纯祐与王陶为僚婿，纯祐卒，陶妻亦亡，遂娶范家长姨，忠宣但疏之耳。文正复姓表云：“名非霸越，乘舟独效于陶朱；志在投秦，入境遂称于张禄。”明时有一母生两子各状元者。王道必本人情，先王缘情制礼，此固不在禁内。宋儒谓失节事大饿死事小，噫，古今来多少名公卿贤大夫，尚多愧此言，乃责之茕茕少妇耶！是惟有任其自为之。若女子未出嫁而守贞奔吊，则断宜禁止，故国家不设旌典。其发乎情而不能自已者，斯听之可耳。

○同姓不婚

《通志·氏族略》曰：氏同姓不同者，婚姻可通。姓同氏不同者，婚姻不可通也。

○婚礼作乐

昏不作乐。《礼》云：“娶妇之家，三日不举乐，思嗣亲也。”东晋升平八年，符问迎皇后大驾，应作乐否。太常主者按仪注云：“皇后入自阊阖掖门，鸣锺鼓露仗。”王彪之议云：“鸣锺鼓，所以声内外吉凶之常礼，非乐也。迎皇后不乐，矧庶人之家乎！”近日愚民无知，并丧礼亦复鼓吹作乐，是宜禁也。

○采礼燕席

雍正元年，定公纳采礼：金领约一具，金簪三枝，金耳饰一副，段衣四袭，段衾褥三具。纳采日燕用牲九，成婚日具筵二十席。侯纳采礼，与公同，纳采日燕用牲八，成婚日具筵十有八席。伯纳采礼，与侯同，纳采日燕用牲七，成婚日具筵十有七席。一品官纳采礼，段衣三袭，馀与伯同，纳采日燕用牲六，成婚日具筵十有五席。二品官纳采礼，段衣二袭，段衾褥一具，馀与一品同，纳采燕用牲四，成婚日具筵十有三席。三品官纳采礼，金簪二枝，馀与二品同，纳采日燕用牲三，成婚日具筵八席。四品官纳采礼，金领约一具，金耳饰一副，段衣一袭，段衾褥一具，纳采日燕用牲二，成婚日具筵六席。五品官纳采礼，与四品同，纳采日燕用牲二，成婚日具筵五席。六品官以下，纳采与五品官同，纳采日具筵用牲二，成婚用牲三。自四品以下，领约耳饰各听其力，能具者备用。军民人等纳采礼，衣一袭，衾褥一具，具筵用牲一，成婚日用牲二。凡有品级官员婚嫁，或用本官职事，鼓乐人不得过十二名，镫不得过六对。无品级人及生监军民不得僭用职事，鼓乐人不得过八名，镫不得过四对，一应靡费，概行严禁。

○汉人采礼婚礼

又定例，汉人纳采及成婚礼，四品官以上，绸段不得过八匹，金银首饰不得过八件，食品不得过十。五品以下官各减二。八品官以下有顶带人员以上，又各减二。军民人等绸绢不得过四，果合不得过四。其金银财礼官民概不许用。至庶民妇女，有僭用冠帔补服大轿者禁，违者罪坐夹男。

○殇

古以十九至十六为长殇，十五至十二为中殇，十二至八岁为下殇。但《家语》，女子十五而嫁，蜀谯周谓十五以上皆可婚娶，则十九至十六非殇矣。且十六成丁，有成人之称，独十五尚属童岁耳。昔袁淮作《丧服传》，改云：“十五至十三为长殇，十二至十为中殇，九至七为下殇。六岁以下无服。”子曰：“能执干戈卫社稷，可无殇。”谓以成人葬之也。

○师丧

宋胡翼之卒，凶问至京，钱公辅学士与太学生徒百馀人诣兴国戒坛举哀，又自陈以师丧给假二日。本朝惟汤文正公卒，徐东海于京寓设位哭之，郭副宪琇亦赴东海寓中举哀。汤为郭之举师，徐则汤之契友。或云：“徐之设位，盖诱郭以行其私云。”

○本生之丧

汪舟次封琉球回，遭本生之丧，特许解任治丧，家居三年而后服官。近制：凡本生之丧，丁忧一年，必回籍至丧次。

○临丧之礼

哀，以衣掩口也。吊，以巾掩口也。凡临丧，为死无不哀者，为生无不吊者。凡临丧发声而无所称谓，总曰呜呼，多极于十七举，少不减十五举。伤之至，则涕泗交颐，尽哀无数。凡有举数者，不皆涕泗，即哀容悼意亦无不可。今人嫌于不伤，遂不举哀，非临丧之礼矣。家礼言之不详，吕宁陵辨之如此。

○丧家十二禁

丧家十二禁，稍知礼者皆不可不守也。一作佛事，二用殃状，三信风水，四请客行祭设席丰腆，五避殃祓除，六作乐闹丧，七沿村谢客，八远送孝帛作谢，九请贵客题主，十除明器外用纸札，十一棺椁外敛身太美，十二朝夕门户不谨男女混杂不防。按诗礼之家莫不各知所禁，惟笃信风水，敛身华美，虽名公卿贤士夫咸不免。

○嗣产之分

邱琼山谓夫亡不宜立嗣，明是图人财产。吕宁陵曰：老妇无依，少妇欲守，而同族利其家资，不许立嗣。弃孤寡而诲争，逼改适而丧节。财为众人所得，而死者为不食之鬼。忍乎！律，时王之制也，则既许之矣。若乃孤子无父而嗣人，非万不得已为人所强者，则不可从，谓不得受命于父而直伯叔之，非子道耳。予家宗法，凡无嗣者，家产不拘贫富，除房屋私藏器具牲畜外，其田庄店铺令与继嗣兄弟原产一滚均分。如绝嗣者田千亩，而继嗣者兄弟三人只五百亩，则总计千五百亩，每人五百亩。如绝嗣者田二百亩，而继嗣者田千亩，则总计千二百亩，每人四百亩。绝嗣者无产，而所生之家本自富厚，其均分亦然。庶绝者富，不嫌于继者之贪富以启争；绝者贫，不至于嗣者之嫌贫而厌继矣。

○檀香椅子

凡居丧一切用素色，至几案器具，则从无更置者。宋高宗谅暗时，用白木椅子，钱大主入觐见之，曰：“此檀香椅子耶？”张婕妤掩口笑曰：“禁中用胭脂皂荚多，相公已有语。敢用檀香椅子耶！”时赵鼎、张浚为相。

○论葬礼宜从俭

张稷若《笃终论》：夫子尝言丧具矣，曰：“称家有无，有勿过礼。苟无矣，县棺而封。”又曰：“啜菽饮水尽其欢，斯之谓孝。敛手足形还葬而无椁，称其财，斯之谓礼。”斯言也，诚千古葬者之大经矣。间考夫子所谓勿过礼者，大端有二焉：一者，藏体魄之礼，含袭敛襚椁棺宅兆之属是也。一者，事精神之礼，朝夕之奠，重主之设，虞祔禫祥之祭是也。是皆切于亲之身者也。有礼以为之制，则限于分者不敢逾，困于财者，圣人亦不强焉。况于忏度之说，古所无也。即不能无疑于心，何不援先儒之论以自定也。刍灵以象生平也，凡分所不得有者，何不可已也。功布以前车，铭旌以识别，本以适用也。溢而为幢纛之僭，何为也。易服而吊，礼自宾出，何烦主人之裂帛。食于丧侧，或非得已，何至置酒而高会。绋讴生于斥苦，方相以驱罔两，殆丧家歌舞之所由始也。无所苦而歌，无所驱而舞，违舂相巷歌之戒矣。家有苫块之次，墓有主宾之位，此庐幄之所以设也。庐而致饰，幄而过华，与苴麻菅疏之仪不侔矣。溯本而求，或造端于古人，沿今所尚，遂大远于礼意。何如安其分之所适宜，量其力之所可至，庶天下无不葬之亲，人子无不致之情乎。曰：子之所言，殆桐棺土舆，窭人子之所为耳，不足以言富贵之家备物极荣者之事也。曰：白盖双旗，门生挽送，非建武之佐命乎？布车载柩，饰无文采，非贞观之元臣乎？无损于尊荣而更为美谈。盖奢而示之以俭，俭而示之以礼，移风易俗，诚贵者贤者之责也。

○死结活结

小敛之衣，美者在中。大敛之衣，美者在外。《仪礼》义疏：敛衣不纽，则左右衽，皆可组若带纽。盖谓如大带之纽，指活结而言。孔疏云：“生时带并屈纽，使易抽解，死则不复解，故结之。”此乃俗言死结活结之由来也。

○属纩远妻妾

男子不死妇人之手，妇人不死男子之手。故属纩之时，并妻妾亦远焉。

○袭

士袭三称，大夫五称，诸侯七称，公九称。尊卑之数不同，天子十二称。高氏曰：后世不知袭者，止用禅袷，小敛大敛则并无之。虽贵客衣全盈笥，积于无用，不以附亲之身。又《家语》：孔子之丧，袭十有一，加朝服一，冠章甫之冠。按古者袭尸不冠，《家语》本非古书，语不可信。

○焚衣

顺治九年，定官员故，焚所服衣共五袭，冬三袭，春夏各一。异姓公侯以下，不许建墓室，违者治罪。二年六月，礼部言本朝旧制，是月不伐树，不焚骼，不上坟。奉旨著照旧传谕旗下官员，汉官不必传谕。见《八旗通志》。

○在任守制

在任守制，乃国家因时制宜，人地相需，不得已权宜之计。谋画官事与平时无殊，而庆贺迎送之礼节，则稍杀焉。雍正七年，李卫丁内艰，回籍治丧百日，赴浙。上谕：凡请安拜本，皆常服带素珠，即同从吉，不过不著彩色耳。至元旦朝会群工齐集之期，大典攸关，非朝衣不可。大学士朱轼数年来从未素服入宫廷也。上谕：凡内外大臣官员在任守制，皆准其素服二十七个月。若遇朝贺筵宴祭祀典礼齐集之处，委属员代行。倘遇风寒之疾或肢体等患，亦著代替行。呜呼，是皆为吏治民生不得已之苦心也。

○锺惺居丧

阎百诗谓锺伯敬丁忧去职，枉道游武夷山作游记。伯敬素严冷，具至性，不应昧礼至此。昔二苏兄弟居丧，禁断诗文，再期之内，不著一字。陆文安称为知礼。伯敬严冷，反不及二苏之放旷者欤？予尤怪谭友夏撰墓铭，不为隐饰，不为微词，反称其哀乐奇到，非俗儒所能测。三年之丧，天下之通丧也，岂不俗便当行乐乎？

○朱熹论本生之丧

朱子云：前者某人丁所生继母忧，礼经必有明文，当时满朝更无一人知当是如何。大家打哄一场，后来祇说莫若从厚。岂有堂堂中国朝廷之上，以至天下儒生，无一人知此礼者。又答门人问曰：礼为所生父母齐衰杖期，律文许申心丧。若所生父再娶，亦当从律。又问若所生父与所继父俱再娶，当持六丧乎？曰：固是。又答黄商伯书云：本生继母，盖以名服，如伯叔父之妻，于己有何抚育之恩。但其夫属乎父道，则妻皆母道，况本生之父所再娶之妻乎？

○品官家祭

品官家祭之礼，居室东立家庙：一品至三品庙五间，中三间为堂，左右各一间，隔以墙。北为夹室，南为房。堂南檐三门，房南檐各一门。阶五级。庭东西庑各三间，东藏遗衣物，西藏祭器。庭缭以垣，南为中门，又南为外门，左右各设侧门。四品至七品庙三间，中为堂，左右为夹室为房。阶三级。东西庑各一间。馀与三品以上同（世爵公侯伯子视一品男，以下按品为差等）。八九品庙三间，中广左右狭。阶一级。堂及垣皆一门。庭无庑，以箧分藏遗衣物祭器，陈于东西序。馀与七品以上同（在籍进士举人视七品，恩拔岁副贡生视八品）。堂后楣北设四室，奉高曾祖祢四世，昭左穆右。妣以适配南向。高祖以下，亲尽则祧。由昭祧藏主东夹室，由穆祧藏主西夹室。迁室祔庙，依昭穆之次，东序西序为祔位。伯叔祖之成人无后者，伯叔父之成人无后，及其长殇（十六岁至十九）者，兄弟之成人无后，及其长殇中殇（十二至十五）者，妻先殁者，子姓成人无后及其长殇中殇下殇（九岁至十一）者，皆以版按行辈墨书，男统于东，女统于西，东西向。每岁春夏秋冬仲月，择吉致祭。戒子弟读祝一人，赞礼一人，执爵每案二人，分荐祔位东西各一人。凡在庙所出子孙，年及冠以上，皆会行礼。先祭三日，主人及在事者致斋。前一日，主人率子弟盛服入庙，洁除拂拭。各室前设几，几前供案。堂南总香案一，炉檠具祔位东西各设一案。设祝案于香案之西，设尊爵案于东序，设盥盘于东阶。视割牲，一品至三品羊一、豕一，四品至七品特豕，八品以下豚肩，不特杀。视涤祭器，三品以上每案俎二緌二敦二笾六豆六，七品以上笾四豆四，八品以下笾二豆二，皆俎一，緌敦数同（代以时用盘碗者听）。俎实牲，緌实羹，敦实饭，笾实时果饼饵鱼腊兽腊之属，豆实炙胾时蔬之属。届日五鼓，主人朝服，与执事者盛服入庙。主人俟于东阶下，族姓俟于庭东西，以昭穆世次为序。执事者陈炉灯于供案南，陈尊爵于东序案上（以壶盏代者听），陈祭文于祝案。实水于盥盘，加巾。主妇率诸妇，盛服入，诣爨所，视烹饪羹定，入于东房，治笾豆之实，陈緌敦匕箸醯酱以俟。质明，子弟之长者盥，诣各室前一叩兴，启室，捧主，以次设于几（昭位考右妣左，穆位考左妣右）。分荐者，设东西序祔位毕，赞礼立堂东檐下西面，诸执事立东西序端相向。赞就位，主人升自东阶，盥，诣中檐拜位立。族姓行尊者立于东西阶上，卑者立于阶下，皆重行北面。赞参神，主人入堂左门，诣香案前跪。执事二人（司爵者充），一奉香盘，一挹尊酌酒，诣主人左右跪。左奉香，三上香。右奉爵，三上爵。主人酹酒于地，以爵奠于案，兴，退出右门，复拜位，及族姓行一跪三叩礼。赞初献，主妇率诸妇出于房，荐匕箸醯酱于几前案，北跪一叩，兴，遍及祔位，退入于房。庖人解牲体，实于俎，执事捧以升，各荐于供案。主人诣高祖案前，执爵者捧爵，主人献爵，奠于正中。跪叩兴，以次诣曾祖祢前，献爵如前仪。分荐者遍献祔位。酒讫，退立于拜位。赞读祭文，主人跪，族姓皆跪，祝诣祝案之左跪。读讫，兴，以祭文复于案，退，主人以下三叩兴。赞亚献，庖人纳羹饭于东房，主妇率诸妇和羹，实于緌，实饭于敦，出荐于案，及胾炙腊肉，遍跪，叩，兴，退，如初礼。主人献爵于各位之左，赞三献。主妇率诸妇出于房，荐饼饵果蔬，叩，退。主人献爵于各位之右，分荐者遍献祔位酒，皆如初献仪。赞受嘏，祝取高祖供案酒馔，降至香案旁，主人诣香案前跪。祝代祖考致嘏于主人，主人啐酒尝食，反器于祝，接以兴，主人三叩，兴，复位。赞送神，主人以下，一跪三叩。赞望燎，祝取祭文由中门出，送燎。主人退避东阶下，行辈长者咸降阶。主人诣燎位，视燎毕，与祭者出。主人率子弟纳神主，上香，行礼，彻祭器，传于燕器，洁涤谨藏之，阖门各退。日中馂，与祭者尊卑咸在，按昭穆布席，东西相向。位别以行，行均以齿。主人揖尊者入席，诸父兄弟子孙各揖尊者及相揖，乃坐。主人酌酒献于尊者，尊者酬之。主人进馔于尊者，尊者饭，众皆饭。诸卑幼各酌酒献于所尊。献酬毕，尊者起，众皆起，随出。主妇馂于内，仪同。恭遇覃恩告庙，诹吉致斋，陈设均如时祭。先期别书制辞一通，祭日，进爵祝读告辞后（以追赠告），主人奉考主。卑者奉妣主（如有尊者，则主人奉妣主），俟于庙门外。宣制者一人（以同姓或戚属已仕者），朝服奉制入庙门，主人率族姓跪接。随至阶下序立，考东妣西，族姓重行立其后，皆北面。宣制者升东阶，至香案前，南向立，主人以下皆跪。宣制毕，主人奉主率众行三跪九叩礼，宣制者奉安神案南正中，降阶出。主人奉主诣神案前，改题新赠爵位，奉主复位，退，各就拜位，再进爵。三进爵，受福胙，如时祭。礼毕，焚黄。岁时则荐，一二三品时果庶羞，每案四盘。四五六七品时果，每案二盘。庶羞每案四盘。八九品及未入流时果庶羞，每案各二。设案于室，每案盏箸壶具香案，陈香盘一。夙兴，主人率子弟入，扫除陈设毕，乃启室。主人跪上香，三叩，兴，子弟取盏酌酒，进于主人。主人奠酒讫，子弟复奉羹饭，从主人荐献讫，以次诣各案荐献，如前仪遍。主人一跪三叩，兴，乃阖室。每月朔望，庶羞时果，各递杀一等。馀仪同。八九品及未入流者止供茶，一跪三叩，因时致告，与朔望同。

○庶士家祭

凡庶士（贡监生员有顶戴者）家祭之礼，于寝之北为龛。以版别为四室，奉高曾祖祢，皆以妣配。位如前仪，南向。前设香案总一。服亲男女成人无后者，按辈行书纸位，祔食，男东女西相向。事至则陈，事已焚之，不立版。岁以春夏秋冬节日出主，而荐粢盛二盘，肉食果蔬之属四器，羹二，饭二。前期，主人及与祭者咸致斋。荐之前夕，主妇盛服，治饭于房中。厥明夙兴，主人吉服，率子弟，设香案于南，然烛，置祭文。于堂北设供案二，昭东穆西，均以妣配，位南向。设祔案于两序下各一，男东女西，东西向。主人以下，盥，奉木主，设于案，设祔位于两序案讫，主人东阶下立，众各依行辈东西序立。主人诣香案前，上香毕，率在位者一跪三叩，兴。主妇率诸妇出房中，荐匕箸醯酱，跪叩如仪，退。子弟奉壶，主人诣神案，以次酌酒荐熟讫，皆就案南跪叩，兴。子弟荐祔位毕，主人跪，在位者皆跪。祝进至香案之右，读祭文讫，兴退。主人以下叩，兴。再献，主妇荐饭羹。三献，主妇荐饼饵时蔬，主人酌酒，跪叩均如初仪毕。主人率族姓，一跪三叩，兴。祝取祭文及祔食纸位焚于庭，众出，主人纳木主，彻退，日中而馂。春一举，布席于堂东西北，上陈倚盏匕箸，如其人数。传祭食于燕器，热酒馔。族姓至，主人肃入序位，以行辈年齿为等，旅揖即席。进酒馔，酬酢如礼。汤饭毕，长者离席告退，主人送于门外，诸子弟皆随以出，彻。仆人馂馀食皆尽。月朔望日，主人及家众夙兴盥洗，启寝室，然烛，诣香案前，依行辈序立。主人上香讫，子弟奉茶，主人献茶。复位，率众一跪三叩，兴，彻茶，阖室。众退。若家有吉事，主人盥洗启室然烛焚香，以其事告，行礼如朔望仪。

○庶人家祭

凡庶人家祭之礼，于正寝之北为龛，奉高曾祖祢神位。岁逢节序荐果蔬新物，每案不过四器，羹饭具。其日夙兴，主妇治馔，主人率子弟设案然镫，启室，奉神主于案上，以昭穆序。主人立于香案前，家众序立于主人下，以行辈为先后。主人上香，一跪三叩，起，纳主于室，彻退。日中众馂神食。岁一举，论行辈先后，同行序齿列坐，酒行饭已，肃揖以退。月朔望日献茶，然香镫，行礼告事亦如之，均与庶士仪同。

○民公溘逝之礼

民公溘逝之礼，子截发，去冠纬，夫人侧室女子妇去簪珥剪发。兄弟以下，仆婢以上，皆男去冠纬，女去首饰。设帏堂，立丧主。内丧主赴告亲戚僚友。择时，进采棺（朱髹，饰金花），置寝室正中。既敛，设灵座，陈奠几。五服之人皆成服。丧主及诸子居苫次，大功以下异室者咸归其家。成服后，每朝夕奠肴馔。午奠饼饵，陈设执事，族人咸齐集，上食如生时。遇朔望，于朝奠具殷奠肴核加盛。卜日而发引，前夕启奠，翼日以扛举，升柩以灵车，载魂帛，陈鞍马八匹，仪从各以次前导。棺覆帏，用青蓝采绮。舁夫六十四人，引以丹，铭旌（旗人用丹汉人用铭旌）。及殡所暂安，每日设奠如前。行初祭礼，亲族咸集，设馔筵十有五席，羊七，楮帛四万，设衣冠为尸，祭毕焚之。大功者至此易素服。行大祭礼，仪与初祭同，丧主以下咸剃发。五月而葬，先期行题主礼。届葬期，先期祖奠。至时，舁柩如发引仪。葬毕，虞祭，羊酒楮帛皆随宜酌用。祭毕，卒哭。守茔人四户。期年小祥，再期大祥。及三周日，悉期茔域致祭。羊楮馔筵，各视前减半。二十七月服阕，乃释服从吉。

○侯伯溘逝之礼

侯伯溘逝，敛以朱棺，陈鞍马七匹。初祭大祭用羊六。楮帛，侯三万六千，伯三万二千。馔筵，侯十有三席，伯十有二席。馀皆与公同。

○品官丧仪

品官丧仪，与公侯等。发引鞍马，一品六匹，二品五匹，三品四匹，四品三匹。五品以下皆二匹，兵民一匹。覆棺帷，一品至五品皆用销金青蓝色绮，六七八品用青蓝素绮，九品及有顶带者用青绢。兵民覆棺以布。守茔人，一品二品二户，三品五品一户，六七八九品二人。初祭大祭，一品楮帛二万八千、羊五、馔筵十，二品楮帛二万四千，羊筵同一品。三品楮帛二万、羊三、筵六。四品楮帛一万六千、羊三、筵五。五品楮帛一万二千、羊二、馔二。六七八九品楮帛一万、筵三、羊二。舁夫，一品二品六十四人，三品五品四十八人，六七八品三十二人，九品二十四人，兵民十六人。

○影像

伊川先生不取影堂，曰：“若多一茎须，便是他人，不知木主，又何得尽似吾亲耶？”伊川高祖少师有影帐，旁画二婢，曰凤子，曰宜子。叔祖七郎中有影帐，亦画二婢，曰楚云，曰赛奴。画侍儿亵矣，是程氏先世固有影堂也。古有铸金刻木琢石塑土以像亲者，皆出于思慕之极无聊不得已之情，而有洋洋如在之义，况吾先君，行之又何病于礼乎？孝子慈孙于木主影堂，两奉之可也。淮上一明经病，其先代影帐皆庶人装，不壮瞻观。一日入肆，见门摊画片内有旧影像甚多，皆峨冠朱衣，作贵者装。明经流涕曰：“此吾先代老祖也。”捆载而归。岁时伏腊，装潢悬供，传示子孙，而家藏故物付之咸阳一炬。影帐之流弊至是，伊川之不取也亦宜。狖武襄不受梁公画像，有以也夫。

○墓祭

墓祭非古，先儒言之綦详。潜邱先生曰：“东郭燔间之祭，墓祭也。”东汉建宁五年，蔡邕从车驾上陵，谓同列曰：“古不墓祭。”魏文帝黄初三年诏，曰古不墓祭，自作终制，亦曰“礼不墓祭。”此言既兴，后世皆以墓祭为非古。予谓孟子且勿论，试别征之。《成阳灵台碑》，庆都殁，盖葬于兹，名曰灵台。上立黄屋，尧所奉祠，见于集者。《韩诗外传》，鲁子曰：“椎牛而祭墓，不如鸡豚逮亲存。”见于子者。《周本纪》，武王祭于毕，毕乃文王葬地，见于史者。《周礼·冢人》，凡祭墓为尸。见于经者。孔子卒，葬鲁城北泗上，鲁人世世相传，以岁时奉祠孔子冢。古者墓而不坟，又无志碣，故设木主而依神，非神之果依乎木。孝子之心，如在其上耳。若墓，则骨肉藏于中，体魄存于中。而乃谓木主为吾亲，而墓中者非吾亲也，岂孝子所忍言乎？木也，墓也，并重之可也，何必拟于古。

○孤哀之称

称孤称哀，前人聚讼，迄无定论，即功令亦未著明文。许酉山（三礼）一说甚为可行，曰：父丧称孤，母丧称哀，大有未安。继母在堂，称哀则无继母，不称则无前母。庶子父殁，嫡母在堂，而丧生母，称孤称哀，则无嫡母。称孤不称哀，则不显其生母亡。尝想父与嫡母并生母，《会典》既同一斩衰三年，则不拘父母前后死。嫡子众子俱称斩衰子，庶子为所生母死。称斩衰子，嫡子众子为庶母杖期子，既合国制，又无嫌疑。仿期服生功服侄之例，不亦理顺心安乎！

○主妇待客之礼

主妇送宾，送于闱门之内。妇人送兄弟，不逾阈，于门之内。见宾在闱门之内。闱门者，乃今东西腋门。

○纸钱香烛

唐王玙为祠祭使，废帛用楮，此在当时未尝非崇俭之意，家从伯雪亭先生深以为非，家祭概不用。尝云：自唐以来，岁岁家家焚之，人人塞破屋子，不但黄金与土同价而已，不足贵则无所需也。然而此物至今未革，每岁所费亿秭计，耗有用之财，掷无用之地，始作俑者其王玙乎。或云，纸钱始于殷长史。又《清异录》载周世宗发引之日，金银钱宝皆寓以形，楮泉大如盏口，其印文黄者曰泉台上宝，白者曰冥游亚宝。按自汉以来，即有以纸寓瘗钱之文。予曩客武林，见捶箔者联衢达陌，男妇老幼殆不下万馀人，皆指此为生计，当不独杭城然也。假令禁革，此辈有游手之虑，诚不必议裁也。安溪先生云：钱楮乃五代后事，行之久亦难废，使圣人到今，其制礼亦不同于三代时。盖人之习俗，古今不同，即鬼神之情状，亦古今有异。古人祭取萧合〖fjf〗踇〖fjj〗珣焚之，所以求神于阳。灌酒于地，所以求神于阴。今之烧香，亦求神于阳之义。朱子谓用烛，乃为人事，非为神也。毛西河谓纸钱代币帛，乃是明器。阡张纸即古刀布，故刻文如釭如袴。其卷纸而束者即帛也，镪锡糊锭形者即蹄也。徐仲山曰：兰以香自焚，膏以明自煎，即今香烛二物也。陈东岩尝言，此皆太平丰隆之时，故有此俗。试看灾荒之地，岂复有拐腹焚香者。其言煞有味，乃如迂儒所见之不广也。

○饰墓礼

古有饰墓礼，明代定制：碑，一品螭头，二品麒麟，三品天禄辟邪，四品至七品圜首方趺。其石人兽马望柱差等，以品级为多寡。俗云五月饰棺，三年饰墓。以葬时不暇及，可渐饰也。

○许鲁齐遗言

许鲁齐立朝，事业甚伟，持论亦正。临终语其子曰：“我生平为虚名所累，竟不能辞官，死后慎勿请谥，勿立碑，但书许某之墓四字，使子孙识其处足矣。”

○始祖

伊川先生谓高祖之父以上，当就始祖数下称第一世祖、二世祖。引始皇、二世、三世以至无穷语。陈定宇谓士庶不得比王者，诸侯有始封之君，可称始祖。士大夫自难的指何世为始祖，经传皆由吾身上推。如云四世而缌，五世袒免，皆上推也。《左传》载孔子家事弗父何正考父处注，皆自孔子上推，是高祖之父为五世祖，高祖之祖为六世祖也。

○朱熹居丧

丧，三年不祭。朱子居丧，于四时正节不举，俗节以墨衰行之。盖古人居丧，凡居处语言，皆与平日绝异，故祭礼虽废而幽明无憾。若近人出入起居饮食与平日所为皆不废，而独废此事，窃所未安。士大夫当反心自问，审择而行可耳。

○楮币

汉武帝元狩四年，因用度大空，有司请更钱造币。以白鹿皮方尺，缘以缋藻，为皮币，直四十万。王侯宗室朝觐聘享，必以皮币荐璧。按后世楮币，实肇端于此。然用之以荐璧朝聘，非以此为闾阎之用也。其制虽与楮钞不同，而不用金银，以他物代之，则权舆于此也。

○尸

为王父尸，为君尸。孔疏：“天子至士皆有尸。”特牲是士礼，少牢是大夫礼，并皆有尸。又殇不立尸，馀则无不尸者。自汉以后，遂不立尸。程朱议礼，未加论断。此乃孝子无已极致之情，有不必执古以非今者。祖考之尸用诸孙，祖妣之尸将用诸孙之妇耶，则形气固不属矣。诗云：“谁其尸之，有齐季女。”是取诸孙女也。夫有事于祖考，而令女子与兄弟同几筵以合食。而取象于夫妇，人伦之变也。抑或取为祖尸者之妻，为祖妣尸。夫同牢之礼，仅用于始昏，同于室不同于堂，自此以外，必厚其别。乃于礼乐之地，兄弟具来，子姓戚在，而夫妇合食以无嫌，亦媟甚矣。或又谓妣配无尸，以祖尸兼之。则一人而两致献酬，男子而妇人之，又不伦矣。至曾子问，谓祭，成人皆有尸。更不知何所立矣。我朝制礼，设衣冠，陈宗器，可万世行之矣。

○劝廉疏

陈泽州劝廉疏：贪廉者，治理之大关。奢俭者，贪廉之根柢。富贵者黩货无已，贫贱者耻其不如。游末趋利，多离南亩，弃其本业，欲天下无饥，不可得也。其始由于不俭，其继至于不廉，其卒至于天下饥寒。饥寒切身而奸宄以起，以至刑罚不能止，如水之失堤防矣。张仪封云：“理民之道，务丰其财。丰财之法，必禁其奢。”二公立言之旨，如出一口，盖势有相因必至者。

○永嘉蚕

八蚕，无八月之蚕。三月曰蚖珍，四月曰柘，又曰蚖。五月曰爱珍，六月曰爱，七月曰寒珍，九月曰四出，十月曰寒。凡八种，所谓永嘉蚕也。

○佞哀

潘岳《西征赋》：搜佞哀以拜郎。注引王莽事。《魏书·佞幸·王睿传》：睿之葬也，假亲姻义旧衰绖缟冠送丧者千馀人，皆举声恸泣以荣利，时谓之义孝。予旧阅小说《儒林外史》，有扬州人舍族中之葬而奔一乡大夫之丧者，殆亦所谓佞哀者乎！

○陪祀致斋

陪祀致斋，各官有期服者准注册一年不斋戒。大功小功缌麻，殁在京师者准一月不斋戒。在原籍亡，闻讣者准十日内不斋戒（《会典》三十三年）。凡小祀，不进斋戒牌，各衙门亦不致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