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轩先生文集
卷之一
作者:都慎征
1936年
卷之二

晓雪

梦觉东囱白。初疑曙色明。呼儿排户视。尺雪耀前程。

同孤山尹公善道题万德寺

滞雨金山寺。微凉八月秋。楼头朝暮鼓。水际古今舟。

别酒隐居士

白雪埋山路。寒梅绽驿亭。此时分手后。何日更谈经。

与崔镇叔𡸽游硏经院。转向桐华寺。

三日清游后。连镳过石门。愿分山一半。长与鹿为群。

湖西。赠别都和叔举元顺伯。

未见长相思。相逢还惜别。别后如不忘。看取东来月。

寄朴以彬

江树迷前路。青云绕断桥。离怀催岁暮。怊怅度良宵。

硏经院。赠蔡沛然之洛

五载风尘客。多惭对攒峯。青襟咸集处。携手喜相逢。

别都顺伯

雪拥西关日。唫诗欲寄兄。南来鱼雁断。徒赋别离情。

雪后。自双溪寺。步出立岩。

青庵访旧迹。步出双溪清。雪拥山容凛。冰凝涧道明。奇岩千尺立。白石一盘平。想像先师意。沈唫句不成。

秋怀

落木荒山日已西。掩门秋思转凄凄。如何滴沥茅檐雨。一与孤臣尽夜啼。

大谷上人诗轴。见老先生手笔。有感。

先生遗墨落胡僧。爱玩挑残一盏灯。唫哦未洽催归锡。飞入云峦第一层。

湖西旅怀

湖西迟滞客。中夜耿无眠。故国一千里。今春六十年。行装如水淡。短褐似鹑悬。欲写关心事。眵昏生细烟。

沃沟县。赠杨参奉。

海西楼头作远别。短鞭东指路漫漫。初登龙岘逾棃岘。更下高山向锦山。归意已忙湖岭外。梦魂长在季元间。旅囱不耐离怀苦。多少书灰到夜阑。

赠河景瑞

赤裳城畔小溪滨。恍似桃源有逸民。扫榻欢迎青眼旧。岸巾相对白头新。门前柳絮初成雪。峡口残花欲尽春。未了开怀还作别。楚天风雨梦惊频。

玉山东阁偶唫

残灯耿欲灭。雪拥与庭齐。独卧心犹苦。闲唫意转迷。

硏经观逝楼。赠郑庆馀承明

月满方塘菊满篱。朋来携酒朗唫诗。人间聚散元无定。此后相逢更几时。

蔡而济山庄口占

倦游归客故迟行。入眼秋光恼我情。此后相思何处苦。五更残月转分明。

谢壶山倅惠酒二首

珍重壶公兴政浓。却烦新酿慰疏慵。香分楚阁云生础。春满银甁月上峯。左对细君因执爵。右呼童子促开封。酣来免被卢郞笑。何恨功名不到侬。

吸尽壶山酒一壶。醉来天地即唐虞。陶陶有乐今犹古。兀兀无思我丧吾。独醒屈原何自苦。屡空颜氏祇如愚。傍人莫怪斯言大。白首湖中放逸都。

卧龙寺。题灵澈上人诗轴。

壁树千年色。沙禽半夜声。庬眉且不俗。对我说无生。

堤川东轩。别李修撰庆初显基。○三绝。

峡雨新晴爽气生。满山光景恼离情。临分别有前期在。莫惮中原半日行。

岭外湖西阻一生。相逢犹慰十年情。世间多少伤离恨。谁似秋风送此行。

夫君志在济苍生。尘世曾无宦海情。一叩天门动圣主。秋风今作挂冠行。

忌日感怀

叶随风雨落飞飞。感旧伤新不耐悲。平生长抱终天恸。雨阻金乌趁未归。问药金乌。为雨所阻。

公山归路。与崔镇叔共唫。

三老飞筇上梵宫。二人先下尘寰中。回首八公山路远。洞天寥廓起秋风。

次玉山倅元日韵

寒梅已放一枝春。清坐琴轩政日新。莫怪醉狂诗以贺。普将时雨泽斯民。

苏安驿。赠别权启余

天涯二月弟离兄。把酒相看泪满缨。漠漠浮云犹变色。依依远树亦含情。山花冒雨红将老。柳絮迎风翠欲轻。行至邮亭眠不得。黄昏悄坐到平明。

途中偶唫

谁令韩足及门前。称刺投来故不传。看剑却叹今世侠。展书还信古人贤。邕亡未见奇王粲。况没无闻敬乐天。回首夕阳心语口。短鞭催向酒垆边。

次宋纪甫时纲赠韵

春回峡口动泉流。物色依然饶别区。良辰幸遂同游乐。二老先归我独留。

次南浦韵

论今谈古度中宵。志聘神州万里遥。抵掌歼凶除旧耻。凯还东国奏君尧。

次韵谢宋纪甫

承统为宗是大经。期缞诸说互相争。傥非圣主宸衷断。天理从玆不复明。

邀慎子举明翊

问春花。世人见我皆反目。尔独何事。向我开笑口。春花答。笑君幸遇慎子举。日日不饮杯中酒。我非不欲日日醉。客里囊虚无酒价。城南薇蕨雨后肥。送马邀来思共煮。

次黄君举鹄立别章

多君才调迈凡伦。身际明时志可伸。何幸作邻频问讯。交情不啻断金人。

卧龙寺。和朴章甫。

山花迷石路。溪柳绕柴扉。岸帻欣迎处。赢知逸兴飞。

杨弘礼来自荒台

闻君跻险危。胜地几清目。想应领略归。欲向桃源宿。

赤江泛舟

月笛烟蓑两岸秋。掀髯长啸倚轻舟。群雄猎处今安在。孤鹤飞来此共游。賸得江山千古兴。闲消宇宙百年愁。中流忽看潜蛟舞。醉著何须怕石尤。

玉山东阁。次酒隐。

酒隐闲翁乌角巾。殷勤访我沧江滨。剡溪乘兴同王子。东阁唫诗类洞宾。笑傲乾坤放逸客。周流南北倦游人。临歧不耐伤离恨。后会终期湖上春。

夜雪

独伴残灯到夜半。满庭寒雪扑囱处。官梅已报春消息。旅榻谁传乡信书。游子偏惊时序促。居民应怪客行徐。不缘潦倒宁来此。欲作浮僧无定居。

除夜。与僚友留直所有唫。

不材何幸忝臣工。误逐浮名客洛中。紫极每趋星斗北。白云遥望海天东。三元气转佳辰近。五鼓声来旧岁空。共沐凤池池上泽。一杯相属莫辞崇。

次慎子举

两翁相对鬓毛皑。回首平生各自哀。天上碧桃花已老。人间黑鼠岁重来。生涯与我同纡轸。怀抱凭君得好开。时奏峨洋歌白雪。远游归思未尝催。

挽东皋徐公思选

气宇恢恢似古人。每承提诲见天真。名才司马才非乏。位止斋郞志未伸。义赖先师连分厚。情因严父托交亲。鲰生自此将安仰。挥泪题词倍怆神。

挽晩悔堂张公庆遇

负笈当年拜后尘。大贤门下见斯人。行休岂羡朱门富。心足犹甘白屋贫。已自家严联契厚。更因庭树托交亲。呜呼前辈凋零尽。回首平生泪满巾。

挽李鉴湖道章

前秋八月鉴湖上。相对衰颜白发新。愧我趋尘贪斗禄。怜君抱病际昌辰。临分有约投簪绂。暮境同期卧洛滨。已矣九泉难可作。孤踪末路但伤神。

挽罗修撰以俊

璧树琼柯擢玉池。俗尘曾不累襟期。心肠暗逐朱弦断。自此知音更是谁。

挽睦方伯性善

几年星斗仰高名。欲写哀词泪已倾。许国肺肝全激烈。暎人眉宇最峥嵘。召公棠下秋将暮。庾子楼中月自明。千里汉京飞旐返。齐民瞻望已呑声。

挽张巨源

惟君犹有古人心。襟韵元非俗卢侵。义自父兄连分厚。情因姻娅托交深。前秋喜执徐公手。今日悲缠顾子琴。白首馀生嗟独在。人间谁复许知音。

挽李宏彦

闻君入地日。老我恸如何。平生亲厚谊。欲写泪倾河。

议礼疏甲寅七月六日。○按是年五月十三日。先生有上疏初本云云。大王大妃始为仁宣王后之服。初定以期年。追改以大功。礼律经传。既无可据。天理人情。俱为斁败。臣虽非知礼之人。稽诸古昔者则有之矣。汤崩。太子太丁早卒。次子外丙立二年崩。弟仲壬立四年崩。太丁之子太甲居忧三年。注曰。太甲为仲壬居丧三年。夫仲壬初非汤之长嫡。既践天子之位。又未几何而业已成之为君。故太甲以长子之子。入承大统。伊尹制礼。使太甲为仲壬居丧三年而不敢贬降者。其为承统之重。君临之尊也。况我孝宗大王。乃主宗庙社稷十年之君也。安有主宗庙社稷十年君王之后。而父母之为之也。不以嫡长妇之服服之者乎。己亥大丧。大王大妃期服之制。既以诿之于国制长子之服。则长子妇之服。独不为期年。降行大功。是遵何服制也。以国制长子之服为期年于己亥。而反以国制众庶妇之服。为大功于今日。黩乱国经。颠倒人纪。莫此之甚。何者。殿下之于大王大妃。若曰众庶妇之诞生。则便是众庶孙也。大王大妃千秋有限。佗日殿下之为大王大妃地者。将不以嫡长孙之传重者自处乎。自古及今。其果有承大统之重。为宗社之主。而不得为长嫡。反以众庶之称归之者乎。此必无之理也。凡有血气。孰不骇愤而内怀郁悒。外相戒饬。尚无一人为殿下发口言者。此犹为国有人乎。虽然。此岂尽在下之责。正坐前日论礼之禁而致之矣。议礼之家。有同聚讼。论礼多门。自古而然。宋朝之濮议。明朝之兴献议。终始角立。未得归一。当时诸君子各陈所见。以俟君上之处分而已。何尝有设国禁防民口如今日者乎。前制期服所据者国制。而今之功服。乃是国制之外。则其不可以前日之禁。有所畏缩也明矣。而惟是礼之一字。为世所讳。人皆爱身。莫敢开喙。值此莫重莫大不可不言之事。而率以缄默。为苟全之计。国事至此。宁不寒心哉。殿下诚能幡然而觉悟。惕然而自省。明诏礼官。详考礼经。参以伊尹定行之制。革其错谬。正其典章。复降悔尤之教。快释中外之惑。则明万世之大防。顺百王之大经。天理人纪。垂绝而复续者。正在此举。一言兴邦。即今日其会也。如此而不能快悦民心。迓续天命。则虽受妄言之诛。臣实甘心云云。及呈。政院诸承旨以语涉尤宋。疑惧不欲捧入。而无辞可却。承旨金锡胄曰。当初礼官实以国制参定。但今古礼大明于世。闻仪礼周制。断以大功。故启禀改定。生何疑焉。遂却之。故略述政院沮遏之意。更呈。

伏以天降大割。慈殿礼陟。凡在含生处率土之滨者。莫不悲号恸迫之不堪。而加之以礼制有降服之失。行丧有乘船之危。听闻所及。举皆惊骇。以礼为国。圣人明训。礼或一亏。国随以亡。可不惧哉。臣虽无识。尚有不泯之彝性。衷情所激。不量愚贱。裹足千里。拟干𫓧钺之威。而年逾六十。筋力衰朽。冒炎跋涉。中途病滞。离家逾月。艰得入城。则言未及时。已经发引。而赖殿下诚孝之感。天人助顺。大事已完。是虽今日之大幸。定非垂后之远图。而成事勿说。夫子有言。今姑舍是。而只举礼经之失。大王大妃为仁宣王后之服。初定以期年。而追改以大功。是遵何典礼也。夫长子与长妇之服。俱为期年之制。是国朝经典之所载者也。己亥大丧时。大王大妃期服之制。既曰举行国典。而今日大功之服。又出于国制之外。是何前后之有异耶。若诿于周公制礼。长妇服大功而行之云尔。则周礼中舅姑服期年。长妇服大功。考之无征。俱不为后世之遵用。唐之魏徵建白而行之。宋之朱子辑古典修家礼。其后本朝先正臣郑逑作五服沿革图。幷存周礼长妇服大功不去者。盖是春秋传疑之例而已。非为后世之遵用也。然则长妇服期。曾经历代诸儒之勘定。虽俟圣人而不易者。如是其明矣。而今乃裁自私见。近舍时王之正制。远取三代之古礼。不亦颠倒之甚乎。而况曾以国制长子之服为期年于己亥。而反以国制众庶妇之服。为大功于今日。欲人无惑也难矣。诚以众庶妇之服。谓无害于礼经。则其义有竆于日后者。何则。殿下之于大王大妃。若曰众庶妇之诞生。则便是众庶孙也。大王大妃千秋有限。佗日殿下之为大王大妃地者。将不以嫡长孙传重者自处乎。昔汤崩。太子太丁早卒。次子外丙立二年崩。弟仲壬立四年崩。夫外丙,仲壬。初非汤之长嫡。而在丙壬则曰崩。在太丁则曰卒。崩卒之间。礼意可知矣。统緖可明矣。自古及今。其果有承大统之重。为宗社之主。而不得为长嫡乎。殿下乃以长嫡自居。则两世报服之义。前后有殊。岂不有乖于天理之节文哉。凡有血气者。孰不骇愤而内怀郁悒。外相戒饬。尚无一人为殿下发口言者。此犹为国有人乎。惟是礼之一字。为世所讳。人皆爱身。莫敢开喙。值此莫重莫大不可不言之际。而率以缄默为尚。苟全是图。在朝之公议泯灭。在野之士气沮丧。国事至此。宁不寒心哉。殿下诚能幡然觉悟。惕然自省。明诏礼官。详考典礼。革其错谬。复其正制。涣降悔尤之教。快释中外之惑。则送终之礼无憾。长嫡之义克明。经正道合。亶在此举。一言兴邦。即今日其会也。如是而未能快悦民心。明定国是。则虽受妄言之诛。臣实甘心矣。臣叩额阊阖。已过累月。而终始见却。自玆以往。国家之喉舌闭矣。大命止矣。臣之所言者。只是今日降服之失。而政院抑勒。谓之犯禁。噫。己亥之期。果因岭儒之陈疏。固已颁教而设禁矣。今之功服。未及设禁。而径先杜遏。政院之情。吁亦异矣。前之期服。所据者国制。而今之功服。无所稽考。孟子所谓非礼之礼。此之谓也。功服之为非。厮徒下贱。亦能及知。夫以政院非不明知。而壅蔽至此。殿下之孤立甚矣。攸伏之言。何由而至哉。秦设诗书之禁。卒至国亡。岂意盛世。创此礼禁耶。微臣献疏。庶几一悟。从中沮止。赍志复路。颠仆而死而已。忧懑而死而已。抑未知国家将税驾于何地头也。情溢辞蹙。书不尽意。拜辞天门。恸哭而已。

疏入。上以疏与领相金寿兴。寿兴看到大王大妃千秋有限。遽曰。遐乡幺麽。何敢以此等语疏达乎。上曰。凡看书疏。原其本意而已。何必固察耶。看毕。上曰。疏辞何如。对曰。臣素昧礼文。何敢知之。上曰。期年与大功。孰为当制。对曰。不能详卞矣。上不下批答。手题岭南儒生都慎征七字于御屏。以充备忘。

按宾厅日记。十三日。传曰己亥服制。盖用时王之制。今番之服制。与己亥异同与否。幷为考出。原任大臣六卿政府东西壁判尹三司长官。即为命招。会议以启。政院启曰。今玆会议。事体重大。礼曹参判参议及三司见存之员。幷牌招。使之同参何如。传曰。礼曹参判参议幷牌招。大司谏金益炅启曰。臣病状危苦。情迹卼臲。连呈辞单。一味惶缩。不意玆者。召牌降临。臣于此不得不趋诣。而第闻谏臣。以大王大妃殿服制。率尔议定之失。论推该曹。已蒙允从。臣以其时礼官之一。方在勘罪之中。决不可参居谏职。而况大臣六卿三司会议之命。尤不当一刻叨冒。仍参末议。请命罢斥臣职。答曰。勿辞。○十四日。传曰昨日宾厅再启。亦欠明白会议之意。而夜已深矣。欲观春秋馆考出实录后处分。故循例批下矣。今则实录既不得趁即考出。不明莹处。当更为分释会议后。次观实录考出之如何。更详细献议。宾厅会议启曰。臣等依榻前下教。会于宾厅。取考己亥大王大妃殿服制议定时前后文书。初因礼曹启辞。领议政郑太和,左议政沈之源,领敦宁李景奭,领中枢府事元斗杓等以为臣等于古礼。虽不能晓解。考之时王之制。似当为期年之服。吏曹判书宋时烈,右参赞宋浚吉以为古今礼律。既有异同。帝王之制。尤难轻议。而诸大臣既以时王之制为议。不敢更容佗说云。则以依议施行判下矣。庚子三月。掌令许穆上疏。请行三年之制。而继又护军尹善道亦如许穆之议陈疏。而中外纷纭。礼曹覆启。议于大臣及儒臣。则诸臣之议。互有异同。而右赞成宋时烈,右参赞宋浚吉以仪礼注疏四种之说。援据论辨。领议政郑太和以为贞熹王后之于睿宗大王。文定王后之于仁宗大王已行之制。幷宜详考参定云。故实录考出。则贞熹王后之于德宗大王,睿宗大王。幷行期年之制。文定王后之于仁宗大王服制一款。无出处矣。又命更议于大臣儒臣。则领议政郑太和以为当初既不识古礼。只据国典以对。致有今日之论议。何敢更为与闻。左议政沈之源以为当初献议。既不外于五礼。而实录所载又如此。丧制宜从先祖。则臣岂有异议云。则以依诸大臣议施行判下矣。其年五月。又因右议政元斗杓陈疏请行三年之制。又请询问于诸儒臣。礼曹覆启。问于李惟泰,沈光洙,许厚,尹鑴。则李惟泰以为此礼也。臣与宋浚吉论之久矣。所见初无异同。沈光洙以为诸臣相与讲议。仰烦天听。俱是礼注所载。而宗统为重者。似乎得宜矣。许厚以为议礼诸臣。各以所见备尽论卞。参同两议。务为至当之归。尹鑴以为诸臣各执所见。俱有论说。惟在圣上简自宸听。惟其定乎人心。关系大经。不悖于先王之礼者而行尔。领敦宁李景奭以为国制。乃圣祖之所定。列圣之所遵。仁祖之于昭显之丧。所尝行者也。大王大妃有所变更。则未知于礼得之否。领议政郑太和,左议政沈之源以为当初议定之时。只据国制献议。而及考实录所载。未见有行三年之制。顷于榻前。既以丧制从先祖之意仰对。到今更改。实所未知。何敢更有容喙。领中枢郑知和以为考诸实录。曾无三年已行之例。丧制从先祖。乃是礼经明训。当初以期服议定者。非但礼制有据。实出于从先祖之意也云。以从多议施行判下矣。臣等今以诸臣之议观之。则大典服制条云为子期而已。别无长子众子之别。而己亥国恤初议定之时。大臣儒臣献议中。亦称时王之制。又无长众论卞之语矣。自有三年之议。始以长子次子之说。论议纷纭。累度收议。终以国制期服定行。而最后诸臣献议中。论以三年之制为言。长众一款则今不举论矣。大槩为长子三年为众子期年。即古礼。而不分长众皆服期年。乃国制也。当初所定。虽用国制。其后诸臣之争者古礼。而仍行期年之制。故中外之人。皆以为不行三年而为期年者。出于古礼服众子之制。而今番服制改定之日。该曹之直请付标者。亦出于此也。此外无佗考据之事矣。敢启。答曰。启辞欠明。又以口传下教曰。大妃殿大功服。似为未安。故今日榻前有所教矣。若只考誊录而已。则该房承旨足矣。何必使大臣六卿三司长官会议耶。领相对曰。臣于榻前承教时。不能明晓下教之意。今则既已承教。事体重大。不敢以口传上达。当以文字书启尔。○备忘记曰。今日大臣,六卿,三司长官命招宾厅。以榻前下教之意会议者。乃考出己亥服制收议时定夺文书。以定大妃殿服制。应为期年与大功此两款而已。满纸所写。皆己亥誊录考出之辞。结之以此外无佗考据之事云。己亥誊录考出一款。一该房承旨之职。岂可使大臣,六卿,三司来会而考出誊录乎。以大功九月猝然付标为未安。大王大妃殿服制。以时王之制论之。则将为何服制耶。以古礼论之。则将为何服制耶。此言既发于筵中。卿等未之闻耶。且以大妃殿己亥服制已行期年之制。予则以为年久之事。未能详审。而以时王制礼定行为言。则诸臣多以古礼为答。故仍令己亥初丧时礼曹收议誊录及政院日记取来。考出其依某施行之批。以为今日服制议定时。时王制礼古礼先为分别后。当为某等服制。会议以定也。如未详审。则数尺之地。更禀其会议之事。当为何等事乎等语。明白定夺而后退出。有何不可。终日待候。乃行一该房承旨事。以满纸无头尾之辞。塞责启达。予实骇然。今日之事。有何样举措也。此非予之所以命招诸臣之意也。洪处亮入侍。榻前启曰。己亥初丧服制议定时。用古礼与时王之制。未能明白记忆。故有其时收议文书及政院日记。考出以启之后。必有处分。不为更禀而退去矣。即伏见批下之辞。臣等虽免昏谬之罪。不胜惶悚震悸之至。献议诸臣或以古礼时王之制论卞之说。自上判付施行之教。既已陈达于初启。不必烦复。而今以时王之制言之。则大典五服条子之下。只书期年。长子与众子。不为区别。而其下长子之妻。书以期年。众子之妻。书以大功。此莫重之礼。臣等有不敢只据国典所载率尔断定。贞熹王后之于章顺王后之丧。昭惠王后之于恭惠王后之丧。必有已行之制。令春秋馆从速考出实录如何。答曰。依启。政院启曰。更为会议事命下矣。昨日来会大臣以下。幷为牌招会议之意敢启。传曰。知道。献纳洪万锺所启章疏之来呈政院也。或有违格之处。则固有退却之规。而顷者儒生都慎征之疏。亦有何措语。而政院累度退却。使之改书而后捧入。有关后弊。请当该承旨推考。上曰。依启。又所启国恤初大王大妃服制改定时。礼曹所当详考典礼。明白启禀。而泛然改定时改付标。虽缘仓卒急遽之致。难免率尔之失。请礼曹当该堂上郞厅推考。上曰。依启。○十五日宾厅会议启。答曰。观此启辞。尤不觉惊骇无状也。卿等皆蒙先王恩渥。而到今以体而不正。为今日之礼律耶。庶子远别之说。不得贯四种。不得为三年之文矣。父为长子四字下。释之曰。立第二长者。亦名长子云。而其下传曰。正体于上云。其可曰体而不正耶。启辞中四种之说。有曰。一则正体不得传重。谓嫡子有废疾。不得主宗庙云云之说。予则以为大相乖戾也。贾疏既曰。第一子死则取嫡妻所生第二长者立之。亦名长子云。卿等今日引证于不堪主宗庙之人。不堪主宗庙者。谓生者也。立而亦名长子。谓死者也。卿等以如此不近悖说。重为礼律。指先王以体而不正。可谓薄于君。厚于何等地耶。予实痛恶也。莫重之礼。决不可以附托之论。断为定制。依当初磨炼国典期年定行。备忘记曰。初丧时。该曹服制以期年定夺。诚为允合矣。遽动浮言。不稽己亥,古礼。亦不请议处。直为付标。启辞措语。亦不明白。遽以众庶子大功。矇眬降定。厥罪难逃。其时礼官及郞官。幷拿鞫厅。○银台日记曰。仁宣王后成服前一日。礼曹启曰。大王大妃服制。以期年磨炼启下。而家礼服图及时王之制。子妇服有期大功之别。己亥国恤时。大王大妃既服期年之制。则今此服制为大功无疑。而急遽之间。有此昏谬之失。原节目中以大功改付标以入之意敢启。传曰。知道。临时磨炼。似有未及成服之患。堂上郞厅拿问。至是大丘儒生都慎征上疏言。大王大妃为仁宣王后之服。初定期年。追改大功。是何礼也。己亥大丧时。大王大妃期服之制。既曰举行国制。而今此大功之服。出于国制之外。何前后之异耶云云。疏入。无批答。十三日。大臣备局堂上引见。上曰。大王大妃服制。以九月改定者。有何曲折。领相金寿兴曰。己亥既以期年定行故也。上曰。己亥不用古礼。而以我朝礼用之。九月之制。亦是国制耶。寿兴曰。其时宋时烈收议以为古礼固如此。亦当用国制云矣。上曰。今日服制。以古礼则何服耶。寿兴曰。大功矣。上曰。己亥则用时王之制。今日则用古礼何也。寿兴曰。其时参用古今礼矣。上曰。今番服制。在国制则云何。寿兴曰。期年也。上曰。然则今日服制。与国制何如。户判闵维重曰。郑太和等收议虽如此。其时行之者。只以古礼矣。上曰。虽然。朝家所定。以时王之制耳。上又曰。己亥用古礼。十分分明。然后今当为大功。而己亥既参用古礼与国制。则今日大功。予实未晓。礼判赵珩曰。己亥既期年。故今降为大功矣。上曰。固欲议之矣。大王大妃己亥年则以浅淡服终三年。今则九月服制已尽之后。何以为之耶。上仍命小宦取都慎征疏示诸臣。上曰。己亥果以次长议定耶。承旨金锡胄曰。宋时烈收议以为孝宗大王不害为仁祖之庶子云。故许穆上箚。分释庶字之义以争之矣。上曰。礼曹所当详考己亥事。引证改定。而遽以大功改之。何敢如是。维重曰。其时事。政院日记誊出则可知也。上曰。己亥服制议定时。予以为依许穆议施行。礼曹详考此处可也。上又曰事重。不可但使礼曹为之。六卿会议为当。原任大臣。亦命招可也。同日宾厅会议。判府事金寿恒,领相金寿兴,户判闵维重兵判金万基,吏判洪处亮,大宪姜柏年,刑判李殷相,判尹金宇亨,参判李俊耉,参议李奎龄,应教崔后尚等议启。己亥诸臣收议云。大槩为长子三年。为众子期年即古礼。而不分长众皆服期。国制也。当初所定。虽用国制。其后诸臣之所争者古礼。而所行者期年。故今番服制改定之日。该曹之直请付标。亦出于此也。此外无佗考据之事敢启。以口传教曰。大王大妃殿当服期年与大功。无指一归宿处何也。若只考誊录而已。则该房承旨足矣。何必使大臣六曹三司长官会议耶。终日待候。乃行一该房之事。以满纸无头尾之说。塞责启达。予实骇然。今日之事。为何等举措也。绝未晓也。同日宾厅再启曰。大典五服条子之下。只书期年。长子众子不为区别。其下众子妻。书以大功。承重与否。亦不举论。则大王大妃殿服制。似当为大功。而臣等不敢只凭国典率尔断定。贞熹王后之于章顺之丧。昭惠王后之于恭惠之丧。必有已行之制。令春秋馆考出何如。传曰。宾厅当进。承旨来待。昨日已进承旨亦来待。承旨金锡胄,郑维岳入对。上曰。昨日宾厅再启。请考江华实录。事极迟延。不可等待。故更令会议。礼制虽难知。大臣六卿三司并会朝堂。乃敢诿之以不知礼。不为明言乎。长众则己亥之所不分。而今日宾厅创开之言也。必须先明先王之当为众子。然后大王大妃九月之制。可以论定。己亥服制。予则曰用国制。诸臣则曰用古礼。及其考出。则朝家所用。果是国制。而宾厅乃敢臆度。称以虽用国制。其后诸臣所争者古礼。不以朝家所定为主。反以诸臣所争。朝家所不采之言为重。结之以该曹直请付标。亦出于此云。该曹何敢如是为之。宾厅亦何敢如是言之耶。该曹殊甚无据。而不为请罪。反欲掩护。宾厅所为。予实未晓。诸臣所争。虽千言万议。至于定制。则惟视国家所用。昨日予使考出文书。只看依许穆议施行者一款此也。锡胄曰。臣亦见己亥日记。郑太和以时王之制为言。而宋时烈之议。亦同矣。上曰。今日之礼。不当如是。承旨明听无漏。往传于宾厅可也。十四日。宾厅启曰。大典为子之服。不分长众。皆以期年磨炼。故己亥服制讲定时。长众之说。亦不举论。只行期年。而今番服制。则大典子妇之服。既别其长众。众子大功之下。别无承重则服期之语。以是观之。则大王大妃服制之为大功。不可谓无所据矣。大功之外。难以臆断云云。答曰。己亥服制议定时。未有长众说。但于当三年之疏覆启收议时。虽或有之。而非朝家采施之事。则今乃敢发众庶大功之说。大典五服条。无承统一款。则虽曰时王制礼。乃未备之处。诿于时王之制。而不为参考礼制。今日会议之意安在。同日。政院以仪礼经传父为长子说。礼曹誊录中。宋时烈,宋浚吉等议。岭儒柳世哲,馆儒洪得禹疏。并付签以入。传曰。尹善道疏。亦为觅入。同日。金寿兴,金锡胄。郑维岳引见。上曰。当初先王服制。终以国制定之者。与丧祭从先祖之意同。而实非以先王为众子也。及三年之议出。而章疏间或有众庶之说。然朝家既不采施矣。今日宾厅。则乃以其时儒臣之疏为本根。而直以众子书之。少无持难之意。此何意耶。且众子为长子之文。国典未有。则参以古礼。归于至当可也。今乃不然。直以众子为言。此何事耶。初丧时礼曹无状。未尝曰国典如此。古礼如此云。而直以众次子言之。今日诸臣。终必以礼曹大功之说为是。此不过己亥论礼后必欲求快之意。己亥无分别事。而今乃敢分别何也。寿兴曰。子言期。故己亥之所以为期。而子妇则分长众。虽入承大统。伦序则有分矣。上曰。虽曰伦序。第一子死。第二子立。亦名长子云。则其为长子必矣。而用以未莹之礼。岂其道乎。锡胄曰。此不过慎重之意也。上曰。果有慎重之意。则何以庶之也。其所自出。必有苗脉矣。寿兴曰。臣迷惑。不以古礼论之矣。同日宾厅再启。略曰虽承重不得三年有四种。其三即体而不正。立庶子为后是也。其释庶子。以为庶者。远别之也。所谓立庶子而为后者。虽是嫡妻所生第二子。无乃既为长子服三年。故不得又为第二子服三年也耶。今此服制之用国典大功。似不悖于礼经之意云云。答曰。观此启辞。尤不觉惊骇无状也。卿等皆蒙先王恩渥。而到今体而不正。致为今日之礼律耶。庶子远别之说。不得贯四种。不为三年之文矣。父为长子下。释之曰立第二长者。亦名长子云。而其传曰正体于上云。其可曰体而不正耶。贾疏曰。第一子死则取嫡妻所生第二长者立之。亦名长子云。卿等今日引证于不主宗庙之人。不堪主宗庙者。谓生者也。立而亦名长者。谓死者也。卿等以如此不近理之悖说。定为礼律。指先王以体而不正。薄于君而厚于何地耶。予实痛恶也。莫重之礼。不可以附托之论。断为定制。依当初磨炼期年之制定行。备忘记。初丧时服制以期年定夺。诚为允合。遽动浮言。不稽己亥古例。亦不请议处。直为付标。而启辞亦不明白。内怀众庶大功之议。矇眬磨炼。厥罪难逭。其时礼官及郞厅并拿鞫严问正罪。拿鞫现告判书赵珩,参判金益炅,参议洪柱国,佐郞任以道。同日备忘记。大臣职责。不在于奉行簿书而已。领相金寿兴当今日服制会议之时。初启满纸胡乱之说。终无归宿处。再启乃引不当引之古例。泛然回启。敢以无伦不近之说。倡言体而不正之语。其忘先王之恩。附佗论之罪。决不可不正。中道付处。掌令李光迪,持平柳之发。请还收礼官拿鞫。金寿兴付处。上下严批。仍传曰。李光迪,柳之发削出。十七日。弘文馆启请大王大妃殿期制追服。传曰。朔祭。告由改服宜当。二十五日。大谏南二星上疏。传曰。二星阿附大臣。敢曰。如宾厅议启。然后国家典礼无一毫未尽之讥。欲以从薄悖理之论。谓之以无一毫未尽云者。是无君之言也。绝岛远窜。○朝野辑要。甲寅二月。仁宣大妃昇遐。成服前一日。礼判赵珩,参判金益炅,参议洪柱国启。臣等昨于节目中。大王大妃殿服。以期服磨炼。而家礼服图及时王之制。子妇服有期大功之别。己亥大王大妃殿既服期。今此服制为大功。以大功改付标以入。七月。大丘儒生都慎征疏曰。大王大妃服。初定以期。追改以大功。是遵何典礼也。夫长子与长妇之服皆为期。乃国朝经典也。己亥大妃服期。既曰。举行国典。而今大功之服。乃出于国制之外。何其前后异也。疏奏二日。引见大臣。出示慎征疏曰。今番九月之制。与己亥同异。会议考出以启。领相金寿兴,吏判洪处亮,兵判金万基,户判闵维重,刑判李殷相,判尹金宇亨。大宪姜柏年。礼判李俊耉,参议李奎龄,应教崔后尚,献纳洪万锺等。宾厅启。取考己亥收以时王之制施行。今番服制改定付标亦出于此矣。下备忘记曰。己亥所未有之礼。始出于今日何也。大王大妃之于姜哥。未尝服长妇之服。则期服一节。终无所归乎。宾厅再启。答曰。卿等皆蒙先王恩渥。而到今敢以体而不正。断为今日之礼律耶。可谓薄于君而厚于何地耶。予实痛之。莫重之礼。不可以附托之论。断为定制。依当初磨炼国制期年之制定行。传曰。内怀众庶大功之意。矇眬磨炼。厥罪难逃。其时礼官。并拿鞫。又传曰。忘先王恩。附托佗论之罪。不可不正。领相金寿兴中途付处。命黜营救者李迪,柳之发,李稽等。校理赵根补外。大谏南二星绝岛远窜。上教中佗论。乃指宋时烈也。时烈进诣水原。陈疏待罪。○又曰。甲寅二月。仁宣王后昇遐。以大功改付标事。因都慎征疏。乃以期年为定。礼官受谴。领相金寿兴付处。八月。显庙昇遐。肃宗嗣位。时宋时烈不敢入临。受服于城外。差志文制述官。九月。晋州人郭世楗疏。使宋时烈撰志何事也。顷者执贰之论。显以功服为定。敢拒圣教者。祖述己亥庶子期服之说。实倡于时烈。附邪论之金寿兴。犹被编配。倡邪论之时烈。岂漏邦宪乎。大宪闵蓍重,司谏李壄启请严鞫。上引见三公。领相许积曰。己亥服制。只从国制。先王之意。非以孝庙为次子。然则今春大功之服。果似非矣。大抵前后议礼。只以礼争之而已。非有一毫贬薄之意。向因都慎征疏。诸臣重触天威。至被罪。今世楗假为说。作为攻时烈之资。心术不正矣。施儒罚当矣。都承旨金锡胄曰。宋时烈所论是非间。既已决断。而乃为此疏非矣。当施朝家之罚。右相金寿恒,左相郑致和请鞫。上曰。停举可也。领府事宋时烈因世楗疏下乡。持平李秀彦,礼郞金光瑨辨诬。上严批。修撰权愈,副修撰姜硕昌启。宋时烈以三朝礼遇之臣。苍黄去国。请治世楗罪。上曰。予初不欲停举。而以大臣之言勉矣。李秀彦,姜硕昌,金光瑨。并罢职不叙。传曰。郭世楗解停。○金锡胄撰志文曰。孝庙之丧。慈懿所服。以大臣儒臣言从国制服。至是礼官遽杀慈懿大妃服为大功。王亟罪礼官。又责首相不从明文从人说。于是邦礼无憾矣。李殷相撰哀册文曰。期功定制。宸衷决疑云。进士朴凤祥疏曰。行状志文。何等文字。而其定罪首相。只以从人说称之。所谓人者指谁而言欤。哀册文所谓期功之制。宸衷决疑者。殊涉矇眬。答曰。爱君进言。予甚嘉尚。传曰。当初礼议之乖舛者。指名改入事。牌召大提学李瑞学。瑞学疏。圣教所谓议礼乖舛者。必指领府事臣宋时烈而言也。宋时烈献议。虽有四种说。此不过言三年之服。不能无疑而已。及至仁宣大妃初礼官定为大功。此非在外宋时烈之所知也云。传曰。费辞投章。节节痛骇。趁今改入。改撰曰。云云。仪礼四种说。此本时烈所引语云。上教以所引之所字。改以误字以入。李端夏疏曰。臣于宋时烈。有师生之义。迫于严命。既升书其姓名。又承圣教。书误字于其名之下。悔无及矣。传曰。李端夏知有师。不知有君父。罢职不叙。上教以行状议礼殊欠明白。命招吏判尹鑴改撰。撰曰。仁宣王后之丧。礼官初以期年定大王大妃之服。盖用唐宋长妇之制也。党人时烈以为前后异制。属礼官赵珩等。以大功改付标。盖用嫡庶之制也。王命宾厅会议。亲考以嫡妻所生第二长者立之。亦名长子之文为主。而大王大妃改服服期年。以不禀旨擅改罪礼官。以附佗论罪首相。附丽之人。次第论罪。且奖明黜陟云云。

辞职兼陈弊疏乙卯。为宗簿寺主簿时。

伏以臣畎亩微踪。为世所弃。年齿衰谢。分甘丘壑。而顾以礼者天理之节文。宗统不易之正位。而一自己亥议礼之乖舛。宗嫡易位。国是颠倒。而所据者国典。则可欺以其方。而及至仁宣王后之降服也。礼坏益甚。而考据无征。则天理斁而人纪紊矣。以先王之明。从前礼制之坏谬。幷皆悔悟。愤惋见欺。命囚礼官。而拘于葬礼。未暇厘正也。微臣献疏。适及此际。爰命有司改定礼制。则宗嫡复位。而日月重光。是实先王之睿断。非待臣疏而后发。而有若揣摩希望称旨者然。心虽不然。迹可逃乎。瞿然退伏。祇俟罪谴。案法未久。天降大割。遽遭宾天之恸。攀号莫及。痛迫如丧。逮我殿下嗣服。首录贱微。臶加恩荣。又有若戡难而酬劳者然。臣祇承教旨。夙夜踧踖。无地措躬。有知无隐。臣子分义。而一言得官。汉世所讥。臣若偃然贪名冒进。则恐伤先王悔悟之明。若决然揣分敛避。则有负殿下赏劝之懿。而国之名器。授诸非人。则求以励人。而适以坏俗矣。且臣行年六十有五。其能以荫官止仕之年。反为贱臣始仕之日乎。而况臣禀气虚弱。少多疾病。而添患风痹。每浴温泉。赖以扶持。前者封疏之日。跋涉炎霾。留滞旅邸。久触暑湿。重得手足不仁之证。载病下乡。百药无效。渐至沈痼。手未执物。足未著地。右目猝昏。莫辨对面之人。两耳且聋。未闻低微之音。废痼已甚。只待死日而已。揆以廉隅。度以病势。向北扶拜。望道难进。终阙肃谢之礼。其于不俟驾之义何哉。惶悚陨越。只待加罪。伏乞圣上递臣职名。以安微分。臣叨蒙殊渥。无路图报。猥将爝火之见。冀辅日月之明。伏愿圣明。恕其狂僭。试垂察焉。伏惟殿下以周成之圣。汉昭之明。冲年膺命。早登大位。大臣有元老。侍讲有名儒。日开经筵。讲明道学。德业之益崇。治道之益隆。指日可期。然人心之终始难保。事物之百端交攻。则今日之善始可恃。而后日之善终。不可不加意也。昔我世宗大王当谅阴之日。尝语侍臣曰。予在衰绖中。久不御经筵。若后世为法。而幼主即位。终三年不讲书。岂小故哉。命开经筵。每日御便殿视事讫。辄御经筵曰。句读经书。无益于学。必有心上工夫。乃有益矣。成宗大王每日三御经筵。金礩启曰。时方酷热。一日三御经筵。恐劳圣体。请停昼讲。且于夕讲。可御便服。答曰。予惜寸阴。安可停昼讲。朝臣不可以便服接见。此二圣之所以讲明修治。始终如一。身致太平。业垂后裔者也。伏愿殿下。体先圣好学不倦之意。当惜寸阴。而心上工夫。主以诚敬。孜孜不息。践履笃实。而无贰无虞。慎终于始。则庶绩咸煕。永孚于休矣。人主之所以应天理人之道。皆本于一心。心之所发。或微或危。而有人心道心之异。盖道心者原于天理之公。而其本也正。人心者生于形气之私。而易流于邪。公而正者。心逸而日休。私而邪者。心劳而日拙。故国家之治乱安危。皆系于君心之公私邪正而已。殿下以生知之资。德性纯茂。其于危微之际。必谨而察之。天理之公者。则敬以扩之。不使其小有间断。物欲之私者。则敬以克之。不使其小有凝滞。惟其精一而执中。语默动静之间。用人处事之际。皆以是而裁之。则朝廷不待正而自正。风俗不期化而自化矣。群黎百姓。莫不以正。休祥备至。嘉瑞毕来。柰之何殿下即位以来。朝议日以歧贰。国势日以扤捏。生民之困悴已极。灾异之示警层叠。察影之忧。不一而足。危亡之祸。非朝则夕。此非但草野之士太息流涕恸哭者也。殿下处深宫之中。公明果断。虽出百王之上。严威峻绝。或过时中之道。危微之验著于外者。昭不可掩。则臣窃恐殿下之格物致知也。未极夫事物之变。而意诚心正之道。时有所间断。其于隐微之处。虽有差失而不自知也。天理或有所未纯。人欲或有所未袪。应天之道。理人之事。未尽其诚。而为政之体。或失于偏。临下之际。或蔽于明。是以所用者。虽不至尽非其人。而亦未能尽得其人。所舍者。虽不至尽非不肖。而亦未能尽去不肖。非但不能以致治。而反以招灾。则虽未知何等祸机伏于冥冥之中。而伏惟招灾之源。实由于民怨。请冒万死而尽言之。八路之赋役不同。而万姓之呼怨攸均。困于徭税而怨者黎民也。困于番布而怨者军卒也。困于身贡而怨者。各寺之奴婢也。困于马政而怨者。各驿之吏卒也。海民则困于鱼盐而怨。商贾则困于征敛而怨。兴怨之门日广。侵虐之路岁增。民不聊生。加以饥馑。环东土数千里。无一人得其所者。有心者怨。有口者谤。翘首待乱。咸怨祸迟。则视听自我之天。安得不怒且警耶。惟玆之弊。原其始则列圣垂宪之美典。节用爱民之至意。然法久弊生。遂为今日病国之痼疾。而为有司者莫以告。殿下何由而得闻也。臣姑举其最关于急务者。为殿下筹之。方今教养无法。风俗颓败。赋役烦苛。征敛多门。民生涂炭。军卒凋瘵。南北伺衅。保障无地。发政施仁。此其时也。绸缪牖户。不可缓也。而廊庙有三旨宰相。台阁列仗马言官。八路营镇。多见狼欲之帅。三百州县。罕闻廉介之吏。殿下之心腹无所寄。殿下之耳目无所记。孤立于亿兆之上。独运于万机之繁。而论道经邦者谁欤。纠愆弼违者谁欤。辅养君德者有几人欤。折冲御侮者有几人欤。加以教化陵夷。纪纲颓靡。礼义乖舛。廉耻倒丧。惟彼宋时烈之罪。止于投窜而已。则所当感恩之不暇。羞悔之不暇。而其党比之徒。一向憾怼。咸怀愤郁。遗君慢上之论。背公死党之议。横骛于一世。若此不已。则子思所谓国无类矣者。不幸近之。殿下如欲先务振肃之道。以致协恭之治。则推尊德义学问之臣。置诸经筵。待以宾师之位。与之论古今事当否。而勿使规规于事为之末。滚滚于是非之中。专倚讲学之任。俾免朋比之嫌。而惟使辅养德业。有所资益。圣学日高。治道日隆。正道以立。公论乃行。则朝廷肃而纪纲振矣。教化之陵夷。有何忧哉。语曰。主圣则臣直。易曰。王明并受其福。孔子曰。举直措诸枉。能使枉者直。殿下诚能法成汤用人惟己之训。思李克五者定相之言。正持鉴衡。惟慎其难。参之于众。察之于独。洞见其贤。然后爰立作相。明知其直。然后选置台席。详审其才。然后树诸将坛。则宰臣之謇謇而论道经邦。谏臣之谔谔而纠愆弼违。将臣之赳赳而折冲御侮者。岂无其人哉。风之所尚。草为之偃。而上有好者。下必有甚焉。观感迅速。捷于影响。孟子曰。君仁莫不仁。君义莫不义。殿下诚能躬行以清俭之德。励下以廉介之风。清其源而救其流。正其表而视其影。则朝野肃清。人人自励。内外诸臣。莫不洗心易虑。前日贪污之吏。变而为廉洁。镇帅之纵欲而剥割军卒者。守令之肆虐而㬥殄民物者。朝臣之蔑耻而恣行贿赂者。岂有其人哉。唐太宗有言曰用一君子。则君子皆至。用一小人。则小人皆至。宋臣崔与之上理宗书曰。天生人才。自足以供一代之用。惟辨君子与小人而已。今者时运不幸。朝议歧贰。一此一彼。邪正相寇。用人废人。专在党与。而为此者未必尽正人。为彼者亦未必尽邪人。殿下诚能公听幷观。取其公明正直之人。倚任不贰。俾主铨衡。导之以礼义。勉之以廉隅。毋论彼此。任官惟贤。务行公平之政。以遂寅协之美。或有迹涉党与。意在朋比者。严加退斥。使不得复与于朝廷。则自无党比之习。而咸怀共济之策。惟恐贤才之不得举。而朝著之间。和气充满。人人咸囿于礼让之风。自尽乎事君之道矣。遗君之论。背公之议。何从而起哉。参考伊川之制。申明朱子之训。讲明道正谊之学。辨公私趋向之方。则教养安得以无法。崇奖忠孝。激励节义。扶植三纲。敬敷五教。熏陶擩染而人心自化。观感兴起而民德归厚。则风俗安得以颓败哉。钱谷出入。惟使户部而主之。则有何征敛之多门。量出计入。省繁节用。则有何赋役之烦苛哉。择循吏而任司牧。农得深耕易耨之利。民有仰事俯育之乐。则元元自无涂炭之苦矣。绝债帅之滥。而树智德之将。除绝户邻族之害。而禁白骨乳儿之布。则军卒自无凋瘵之怨矣。革京别队。易树乡义师。勿为征布而专习武艺。内养效死之卒。外多敌忾之士。则何患乎内外之有警。南北要路。审其形势。设置保障。鼎峙相援。以为辅车之势。沿海列邑路傍诸郡。以其战船易置兵车。隐然作一长城。则何忧乎南北之有衅哉。南徼晏然。已近百年。以其时考之。以其灾异验之。则其无外衅。恐或难保。而大国有难。小国受害。理之常也。今方岛夷之窥觎有日。中国之形势大变。褊小我邦。介于其间。预备之虑。盖已晩矣。雪耻之机。固不可忘。而寂然无闻。恬嬉度日。西北军机。积废不举。东南战船。少无可恃。而将无方召之比。士无枕戈之志。自鸭江至于都城。自都城至于釜山。既无保障之所。且昧用兵之地。则脱有缓急。未知国家何所恃而能遏其长驱之患也。世宗大王尝宣旨曰。古之帝王。安不忘危。理不忘乱矣。我国赖天地祖宗之佑。边圉无警。大抵人情习于安娱。则渐以陵夷。卒然有急。莫知所为。纪律不可不严。易曰。思患而豫防之。诗云。迨天之未阴雨。绸缪牖户。伏愿殿下。体前圣为国豫防之虑。留神于修身卫道之学。推及于治国安民之政。制治乎未乱。经邦乎未危。则其于太平之治。有何难哉。殿下即位以来。励精图治。夙夜孜孜。设施做措之间。凡所以可慰斯民之望者。无所不用其极。则挽回世道。此千载一时也。而白虹之贯日。太白之昼见。未有甚于此时。天人一理。上下无间。其所以示谴者。乃所以警教也。书曰。洚水警余。诗云。畏天之威。于时保之。方此之时。殿下之汲汲于有为。以济生民之命。以答天眷之意。为何如哉。亳有祥桑。太戊修德。飞雉升鼎。武丁戒惧。而转灾为祥。俱为中兴之主。金铁为飞。汉成不察。长星昼见。晋武劝酒。而灾或逮身。同为乱亡之君。则天警之为灾为祥。在人君修省之如何矣。九年之水。七年之旱。终不为尧汤之疵。则伏愿殿下。勿以今日之灾异为忧。惟以不如尧汤为忧。为尧为汤。惟在殿下而已。忠言嘉谟。非无日进于前。如臣之愚。虽欲效其区区。必无可补于万一。而蝼蚁微诚。有不能自已者。故不度愚贱。妄议朝廷。上黩天听。下忤左右。极知僭逾无所逃罪。然幸际千一之期。得逢尧舜之世。而年病俱深。死亡无日。今而不言。后将失其时矣。玆以不避出位之嫌。敢为不怍之言。反复而敷奏焉。臣窃惟人君为治之道有三。一曰修德。二曰安民。三曰外攘。修德者。非徒捡束谨敕之谓也。惟以上所陈心上工夫为主。而详考帝王之治乱。戒其乱而效其治。主善为师。协于克一。而厥德有常。动罔不吉。此人君之所以修德也。安民者。非但煦妪抚摩之谓也。制礼节欲。取于民有道。用之有止。使之有时。若保赤子。惟其康乂。此人君之所以安民也。外攘者。非惟勇强威服之谓也。克施有政。无远不届。事大交邻。诚信交孚。而傍国臣民。爱敬尊慕。咸愿以为君。此人君之所以外攘也。故三者兼备。则国治民安。而若或阙一则衰。阙二则殆。俱阙则亡。今者安民也外攘也二者。可谓俱阙。而所恃者。惟殿下修德一而已。伏愿殿下。日新修德。以反二者之阙焉。张浚献高宗书曰。人君之学。以一心为本。一心合天。何事不理。所谓天者。天下之公理。而兢业自持。清明在躬。则人心自归。敌国自服。张齐贤上太宗疏曰。尧舜之道无佗。广推恩于天下之民尔。推恩者。在乎安而利之而已。民既安利。则敌国敛衽至矣。殿下以此数子之言。勿以为浅近而留神焉。则犹足修攘安民之证效。而天灾时变。不过为阳春之冰释矣。汉光武之讲论经理。而夜分乃寐。宋太祖之洞开重门。而谕诸心曲。庶几乎好学而正心。汉文帝之不筑露台。宋仁宗之不进羊膰。是可谓节用而爱民。殷汤之事葛。周文之事昆夷。无间于事大之礼。则今窃惟殿下之好学而正心。同孚乎光武与宋祖。节用而爱民。远迈于汉文与宋仁。事大而交邻。不下于殷汤与周文。则殿下之于修攘之道。可谓至矣。宜乎功化日新。国治民安。邻国宾服。而践阼以后。治效未著。民心日偸。交邻未孚。侵侮益甚。意者殿下虽勤于修攘之道。而无乃侍御者不能宣扬其圣化之万一耶。宋臣张昪对仁宗书曰。陛下之臣。持禄养望者多。而赤心谋国者少。窃以谓陛下乃孤立耳。此正为今日道者也。以礼自固。敌不加郑者。子产之良也。假仁申命。诸矦尊齐者。管仲之贤也。然则国之治平。虽在于人主之修德。亦系于左右之辅相。而生民之涂炭。未有甚于今日。南北之侵征。未有过于此际。则国家之危。有如累卵。而上自庙堂。下至外朝。指以为安。不以为忧。有如泛舟沧海。舍其柁楫。出没风涛。莫晓其危者也。呜呼。公论者。国之元气也。而朝议歧贰。则国之元气已丧矣。黎民者。国之心腹也。而民心离散。则国之心腹已病矣。今之为国者。徒恃朋比之偏见。而益败已伤之公议。惟务聚敛之苛法。而愈坏已离之人心。政道日卑。如水就下。而犹曰非政之失也。时运之致也。譬若人有受沴于脏腑。元气虚损。脉候失度。而医者投药。未详病根之所在。妄下救急之毒剂。气血益秏。证势寖剧。而犹曰非药之过也。命数之致也。可不危哉。可不惧哉。昔苏轼序田锡奏议曰。常若不测之危迫在朝夕者何哉。古之君子。忧治世而危明主。明主有绝世之资。而治世无可畏之防故也。微臣之亦以此为忧于今日者。以殿下天锡睿知。春秋鼎盛。而承列圣之緖。守久安之业。虽曰势重位尊。实巍然孤立矣。谓修德之已至。而不笃操存之功。谓国势之已固。而不思振肃之道。谓民心之已服。而不施保安之政。谓边境之无警。而不修豫备之具。则天人向背之际。危急存亡之机。固已决矣。伊尹告太甲之辞曰。无轻民事惟难。无安厥位惟危。伏愿殿下。允若玆。殿下以为今之爵赏。公耶私耶。今之纪纲。振耶颓耶。今之军政。得耶失耶。今之民生。安耶否耶。以今之所见而言。爵赏者人主之权柄而下移而不公。纪纲者行政之枢纽而委靡而不振。今为御敌而炼习。兵无息肩之日。而及其有难。必无对陈之卒。且为军民而粜籴。民无奠居之时。而其息愈多。必有土崩之患。山海国之所有。而尽为贵戚之所割。商贾国之所资。而反为权贵之网利。有一于此。未或不亡。而众弊毛集。为国大蠧。利归于下。怨归于上。今而不禁。终必无国。而殿下之左右。无非厚家之人。则其能为国而有言乎。其或言及利民者。则众讥而群诽。刻民深聚敛厚者。谓之良吏。民安所措手足乎。近以旱蝗。列邑逋欠。馀军留布。奴婢身贡。各司贡物。行会待丰。而值此绵谷连岁大无之日。一时幷督。急于星火。为其字牧者。非尽无恻隐之心。而若不此之为。拿鞫也定配也罢职也决杖也。十无一免。故宽贷之惠。无计可及。而施之以猛刑。加之以幽囚。民之困于此役者。非无困于彼役者也。一身而当其数三之役。贡物未毕。而国谷继督。国谷未毕。而身贡又督。重之以邻族之逋欠。逃故之征布。从之以营镇之贸贩。守令之聚敛。囹圄不足。分囚幽室而日加刑讯。期以毕捧。一入狱门。终岁冻馁。遑遑汲汲。举国同然。柰之何民不竆且盗也。敢此条列。献诸冕旒之下。幸赐观省。按其惨怛之状。则殿下其亦将太息流涕而恸哭之不暇矣。大抵邻国之乘衅。盗贼之窃发。皆由于民心之失和。不在于兵食之多寡。而今之言者皆曰。积谷多兵刃利军丁盛。则虽有南北之扰。可无忧矣。藩镇之资。各寺之布。内帑之货。皆将备佗日不时之须云。而曩日壬辰之乱。丙子之变。贼屯于积谷之所。而择取举国之利器。乡导列邑之降卒。恣行横掠。荡尽殆甚。此所谓藉寇兵而赍盗粮者也。其果有用其积货。以易敌人之首者耶。昔赵襄子舍邯郸府库之实。而取晋阳民人之和。则可谓能知取舍之道。未知今日之取舍。其在府库之实耶。其在民人之和耶。汉文累除田租。而朽粟陈陈。汉武筭民舟车。而财用竭乏。二帝行政之得失。实由于用度之如何耳。未知今日之政。其在节用而爱民耶。一夫之不获。若推于沟中。伊尹之政也。而试看今日之域。以下缺。

龙宫邑弊疏丙辰

伏以蓬蒿贱臣。猥蒙圣恩。分忧百里。惶感已极。况于辞陛之日。特赐引对。民事便宜。许令陈奏。承命以来。愚衷益激。臣既到任所。察见民隐。则所以致怨而成痼者。有难笔陈。言其槩则庚辛饥荒之后。诸般权停之役。一时鳞次而督征。昔年蠲减之恩。反为今日侵㬥之归。所谓将欲取之。必姑与之者。不幸近之矣。财力之殚。尤甚于前。民怨之兴。莫过于今。臣何敢无一言。以负我殿下面命乎。臣请冒万死以溷圣听。伏愿殿下。恕其狂僭焉。本县处于岭底。土地瘠薄。而东北则俱无川泽之蒙利。西南则尽是洛江之被害。水旱之灾。道内尤甚。庚辛以后。流氓未奠。如创者之未起。病者之未苏也。自朝家特用抚恤之典。此年徭役。行会待丰。而至于甲寅。则谓之稍稔。新旧杂役。一时幷督。虽使饶邑当之。亦且难支。况残弊如本县者乎。民力既是未苏。前岁又未免凶歉。其何有一分堪支之力乎。臣略以梗槩言之。则本县量案田畓幷三千三百三十二结五十六负。而量后陈頉五百三十四结。各项复户二百十二结。且每年水旱之被灾。少不下千馀结。惟其如是。故上年则陈灾之外。应役之数。只一百五十八夫四结。而田三税外。京外输纳之数。细木二十八同三十九匹。常木二百二同。米一百三硕。太一百硕。而犹未足于前后之役。故京各司外方未及输纳之数。细木四同。常木四十同。则民力之竭。举此可知。民怨之兴。正由是也。况今年田结。又缩于上年。应役之数。只一百三十九夫。则本县上年农事之失稔。亦可知矣。以此一百三十九夫之结。计今年京外酬应之数。则田三税外。京各司贡物细木二十八同二十匹。东莱纳细木二同。本县大同杂役细木四同九匹。京各司贡物常木五同十一匹。东莱纳常木四十匹。大同杂役常木一百八十七同三十二匹。合而数之。则细木三十四同二十九匹。常木一百九十二同八十三匹。米一百九硕。太一百硕。故一夫详定细木二十匹半。常木七十匹。米十三斗。太十斗。则以若未苏之民。征如是烦重之役。一境之民。赤立嗷嗷。其可剥肤而征之乎。其可刻骨而捧之乎。民力之所未堪当者。此其尤者也。且本县所隶各寺奴婢甚多。而庚辛两年之间。逃故未收者积峙矣。粤在先王朝轸念荡涤。则民到于今。鼓舞恩波。厥后馀存者。其数一千七百五十口。收贡之数一千一百三十五口。而收贡之木二十二同四十六匹之内。贫残逃故之未收者。九同十七匹。而臣到任之后。或令囚禁。或施刑杖。艰以征捧者二同四十匹。其馀见存者。皆是无依无据。东匃西乞之类。而其逃故之邻族。则亦皆悬鹑百结。救死不赡之人。如此之辈。不忍加刑。即今未收七同。则决难征捧。臣只自目及而心恻。太息而流涕。哀我民生。于何从谷。噫。民夫之役。既难堪支。奴婢之贡。亦难征捧。欲为缓督而保民。以副我圣上之意。则各司之行关络绎。营镇之催科日急。而终难免迟缓旷阙之罪矣。欲为严督而责民。以奉其酬应之公。则赤子之离散必然。邦本之扤捏益甚。而竟负我圣上面命之意矣。此实微臣之所深惧。而终不能变通者。则惟在殿下筹画之获其宜。而处置之得其善也。臣窃闻之。各司所用之资。无会计知数之规。徒为吏胥之自肥。因致财用之渐秏。此乃我国家已痼之弊也。臣意窃以为各司所用之资。一如户部之会计。知数上达。俾不虚费。而量入计出。定为恒式。则必不如今日之财匮。且各司中。设或有用度不足之司。亦有财用充裕之司。以其充裕之资。移于不足之司。从便量宜。推此用彼。则是实凶年节用之一道。而亦是国家爱民至意。信能行此。则虽除未收之贡物。必无诸司艰乏之患。而已尽之民力。自此而可以少缓。扤捏之邦本。由此而可以少安矣。各寺奴婢。乙未以后。加现倍数。则昔非不足。今岂不裕。计上用度。亦使知数。常虑民力之困。务防滥用之弊。则贫寒逃故之贡。虽使减除。而国家经用之数。亦何不足耶。臣目睹一邑之民瘼。敢进狂妄之说。冒犯之罪。在所难赦。而若以一邑之困。旁推三百州之民事。则于殿下之治道。或不无少补焉。臣恃天地洪造之恩。既陈目及之民瘼。而继以平日所忧于私室者。为殿下反复焉。殿下其亦恕而察之耶。噫。今日民生之怨。不但在于徭役之烦重也。今日征贡之怨。不但在于各寺之奴婢也。八路之民怨。因此而推之。则困于番布而怨者。臣知其军卒也。困于马政而怨者。臣知其驿卒也。海民则困于鱼盐而怨。商贾则困于征敛而怨。怨积于下。灾应于上。饥馑之致。无足怪也。臣伏见殿下之民。举有愁叹之声。不但有愁叹之声。至有怨怼之心。乃曰。圣上临御。太平可期。而徭役之烦。侵惩之苦。莫如今日云。民心至此。诚可畏也。殿下即阼以来。励精图治。夙夜孜孜。凡所以慰斯民望者。靡所不用其极。则视文王如伤之意。千载同符。而下可以消民怨。上可以答天谴。而民怨之兴。未有甚于今日。天谴之示。未有过于此时。无乃殿下于爱民事天之道。或有所未尽而然耶。惟殿下不以人废言。𫖯察民隐。推以行之。则不徒一邑民力之稍缓也。亦可见八路之蒙惠攸均矣。然则岂特止怨弥灾于今日而已。抑将贻谟燕翼。垂宪万世矣。臣无任惶悚待罪之至。

伸救福昌君,福平君疏。

伏以臣以岭外刍荛之贱。梦寐之外。恩除臶加。臣不胜惶感。无地自容。第伏念圣度天大。无物不覆。不惟不罪。又从而宠之。此正臣沥血刳肝。以死图报之日也。不避妄言之诛。愿效一得之愚。惟殿下。试垂察焉。臣于在家之日。目见大雪覆地。严霜又降。桑麻两麦。立种百谷。幷皆枯落。山林原隰。一望如冬。夏日霜雪。实前史所未有之大变。而数月枯旱。犹不足言者。民命近止。公私扫地。不知殿下何以活亿万之生灵乎。以殿下钦若之诚。不能感仁爱之天。臣恐殿下或不无一毫未尽底事也。吁。天人一理。上下无间。和气感伤。则谪见于天。是以贱臣叩心。飞霜击于燕地。庶女号天。震风袭于齐堂。灾沴之警。岂无所召乎。今日之灾。虽未知某事之所召。而春秋以陨霜杀菽。为刑罚不中之应。夫子特书于策。欲人主之慎所感也。以圣人所书之义。推今日霜雪之变。则臣窃以为殿下之刑章。有所不中也。臣侧闻桢,㮒等。以奸抵罪。投畀南荒。有罪无罪。臣不敢知也。桢,㮒等。以王室至亲。受先王眷爱之恩。朝暮昵侍。有同同气天属。圣考亲亲之懿德。前代所罕。事在先朝。先朝不罪。圣考之志。殿下想必知之。慈圣贷死之教。亦岂不以此也。先朝之所不罪。慈圣之所宽贷。台臣惟以一律论执。恐伤三年无改之义也。国家自祖宗朝。于至亲骨肉间。非有大不道。未尝轻施宪典。此殿下三百年家法也。汉之楚王戊薄太后丧。私奸服舍。景帝不罪。只削一郡。梁王立罪犯奸姑。成帝专舍不问。以汉法之深峻。鼂错之刻薄。尚有不忍置法于至亲。况以我殿下之仁爱敦叙家法。忍为此汉景,汉成之所不忍为乎。今之荩臣不乏其人。而未闻有以此言进者。臣于当时君子。尤有所憾焉者也。皋陶执法。罪疑惟轻。周公制典。懿亲减律。伏愿殿下。追述先王之志。仰体慈圣之教。亟收桢,㮒等编配之命。以全亲亲之恩。则灾沴之警。有不足忧者。臣以草野疏贱。妄恃天地生成之大恩。前后妄言。不知所裁。罪当万死云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