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十二 皇宋通鉴长编纪事本末
卷三十三 仁宗皇帝
卷三十四 

    追尊庄懿皇太后

    明道元年二月丁卯,以真宗顺容李氏为宸妃。是日,宸妃薨,宸妃始生帝 见庄献垂帘,皇太后即以为己子,使皇太妃保视之,帝即位逾十年,宸妃黙黙,处先朝嫔御中,未尝自异,人畏太后,亦无敢言,终太后世,帝不自知宸妃所出也。疾革,乃进位,遽薨,年四十六。二宫发哀,成服苑中。赠妃曽祖——应已,及祖——金华主簿延嗣,为光禄少卿;父——左班殿直仁徳,为崇州防御使;母童氏,为髙平郡太君。始,宫中未治䘮,宰相吕夷简朝奏事,因曰:“闻有宫嫔亡者。”太后瞿然曰:“宰相亦预宫中事邪?”即引帝偕起,有顷,独出曰:“卿何间我母子也?”夷简曰:“太后他日不欲全刘氏乎?”太后意稍解,有司希太后㫖,言岁月未利,夷简黜其说,请发哀成服,备宫仗葬之。时有诏欲凿宫城垣以出䘮,夷简遽求对,太后揣知其意,遣内侍罗崇勲问何事,夷简言:“凿垣非礼,䘮冝自西华门出。”太后复遣崇勲谓夷简曰:“岂意卿亦如此也。”夷简曰:“臣位宰相,朝廷大事,理当廷争。太后不许,臣终不退。”崇勲三反,太后犹不许,夷简正色谓崇勲曰:“宸妃诞育圣躬,而䘮不成礼,异日必有受其罪者,莫谓夷简今日不言也。”崇勲惧,驰告太后,乃许之。【凿垣事,据魏泰《东轩记事》,宸妃以二月二十六日薨,辍视朝三日,三月初一日,𤼵哀成服,初四日,赠三代,十四日,葬,又辍朝,今并书之。宸妃之号,前此所未有,恐是别创也,当考】三月。初,李宸妃入宫,其弟用和才七岁,后不复相闻,知用和穷困,凿纸钱为业,居京师,妃既生子,太后使刘美及张懐徳访妃亲属,得用和于民间,补三班奉职,累迁右侍禁、阁门祇𠉀。癸巳,特迁用和礼賔副使。

    二年三月甲午[1],太后刘氏崩。

    四月,皇太后既崩,左右始以宸妃事闻者,上号恸累日不绝。壬寅,追尊宸妃为皇太后。甲辰,诏改葬于永定陵,大行皇太后山陵五使,并兼追尊皇太后园陵使。或言太后死非正命,䘮不成礼,上亦疑焉,因易梓宫,上遣李用和视之,则容貌如生,服饰严具,用和入告,上叹曰:“人言其可信哉!”乃于大行神御前焚香,泣曰:“自今大娘娘平生分明矣!”【改葬、易梓宫、李用和视之,据《龙川别志》。邵伯温《见间录》乃云上亲视之,盖不然也】壬戌,上始御崇政殿,改命张士逊为山陵及园陵使。癸亥,追尊太后谥曰庄懿。〉

    五月丁卯,判河南府、泰寜节度使、同平章事钱惟演请俟园陵毕,以庄献、庄懿皇太后并祔真宗之室,诏太常礼院详定以闻。礼官请于太庙外别立新庙,奉安二后神主,同殿异室,岁时荐享,用太庙仪,别立庙名,自为乐曲,以崇世享,诏恭依。盖惟演既罢景灵宫使,还河南,不自安,乃建此议,以希帝意。始,庄懿太后疾,东染院使张懐徳押医官杨可久等入侍,己巳,追懐徳为寿州[2]都监、可久等皆坐黜罚。

    六月,礼賔使李用和未有宅,诏寓馆芳林园,固辞不敢处,丙午,以惠寜坊第赐之。

    九月甲戌,幸洪福院,易衰服,奠庄懿太后梓宫,丙子,又奠焉。壬午,庄献眀肃皇太后灵驾发引,上顾辅臣曰:“朕欲亲行执绋之礼,以申孝心。”乃引绋行哭,出皇仪殿门,礼官固请而止,遣奠正阳门外,遂诣洪福院,服素纱幞头、淡黄衫,从官常服黒带,奉引庄懿太后梓宫,遣奠廷中,皆改衰服奉辞,随梓宫攀号不已,左右固请止,上泣曰:“劬劳之恩,终身何所报乎!”步送至院西南隅,仗转乃还。乙酉,翰林学士、龙图阁学士兼侍讲、给事中冯元,落翰林学士,知河阳;六宅使、昌州刺史、内侍押班卢守勤,落押班,为永兴军钤辖;前上御药张懐徳,罚铜三十斤。先是,礼賔使李用和,言发庄懿太后故陵,有泉水沮洳,以元暨守勤尝同护葬事,故责及之。懐徳本择葬地,前坐张永信事,已配广南,至是益徙逺处。

    十月丁酉,祔葬庄献眀肃皇太后、庄懿皇太后于永定陵。己酉,祔庄献明肃太后、庄懿太后主于奉慈庙。丙辰,赠庄懿太后三代。戊午,奉安章懿太后神御于景灵宫广孝殿。壬戌,幸景灵宫,酌献太后神御。

    景祐元年二月庚子,诏庄懿太后忌前后禁乐各三日,不视事各二日。

    反庄献太后之政

    明道二年三月甲午,皇太后刘氏崩。

    四月戊申,始听政于崇政殿西厢。庚戌,以流人林献可为三班奉职,明道初,献可抗言,请皇太后还政,太后怒,窜于岭南,至是特录之。【《实录》云献可以天圣中上言,按张存䟽,则当在眀道元年,又按苏舜钦《林书生诗》乃元年五月间也,今附苏舜钦诗于此。盖〈转对〉中张存䟽下所注,云:“张存上䟽不得其时,按苏舜钦《林书生诗》,云生得罪未十旬,宫中火,则生奏封事,盖五月矣,存上䟽必相继,今附见林献可本未,史失其载,今取舜钦诗附见,更俟考详,诗曰:‘𥌒说圣所择,愚谋帝不罪,况乎言有文,白黑时利害,前日林书生,自谓胸臆大,潜心摭世病,策成谓可卖,投颡触谏函,献言何耿介?云昨见凶星,上帝下警戒,意若曰昏㧻,出处恣蜂虿,安坐弄神器,开门纳珍贿,宗支若系囚,亲亲礼日杀,大臣尸其柄,咋舌希宠拜,速速代虎丛,无使自沈瘵,陛下幸察之,聪明斯不壊,如睹贱臣言,不瞬防祸败,一封朝飞入,群目己睚眦,力夫暮塞门,缚急不容喟,十手捽其头,如负杀人债,幽诸死牢中,系灼如龟蔡,亦既下风指,黥面播诸海,长涂万馀里,一钱不得带,必令朝夕间,渴饥死于械,从前冇口者,缩脰气如鞲,独夫已驱除,阳共吹糠稗,奈何上帝明,非恶不可盖,倏忽未十旬,炎官下其怪,乙夜紫禁中,一燎不存芥,天王下床走,苍猝畏挂碍,连延旧寝廷,顿失若空寨,明朝黄纸出,大赦遍中外,嗟乎林书生,性命不可再,翻令凶恶人,囚累受恩贷。’按《天文》,是年三月癸巳,星出中台,贯河北入东井没,别有声烛地,食顷,又有星出天市垣宗人侧,东流入浊,四月乙巳,星出贯索,大如杯,没于钩星侧,光照地,又六月六日乙巳,客星出东北方,近浊木星,太㣲有芒彗,至丁巳,凡十三日而没,不知舜钦诗所指凶星是何星也。又云‘宗支系囚’,亦不详所谓”】

    壬子,诏内外毋得进献,以祈恩泽,及縁亲戚通章表;若传宣,有司实封覆奏,内降除官,辅臣审取处分;罢创修寺观,毋进乾元节香合及山仪。帝始亲览庶政,裁抑侥幸,中外大悦。

    癸丑,召知应天府、龙图阁学士、刑部侍郎宋绶;通判陈州、太常博士、秘阁校理范仲淹赴阙 通判河南事见垂帘。罢上御药并上御药供奉 事见宦寺权宠

    己未,宰臣吕夷简判澶州;枢宻使张耆判陈州;枢宻副使夏竦知颖州;参知政事陈尧佐知永兴军;枢宻副使范雍罢知陕州;枢宻副使赵稹知河中府;参知政事晏殊知亳州,皆太后所任用也 吕夷简罢相事见废皇后郭氏。歩军副都指挥使、福州观察使王徳用为检校太保、签书枢宻院事 —— 始,太后临朝,有求内降补军吏者,徳用曰:“补吏,军政也。敢挟此以干军政,不可与。”太后固欲与之,卒不奉诏,乃止;兴国寺东火,近张耆宅,耆乞兵防䕶,徳用不遣;太后崩,有司请卫士坐甲,徳用曰:“故事无为太后丧坐甲者。”又不奉诏。上阅太后阁中,得徳用前奏军吏事,奇之,以为可大用,故擢任枢宻,徳用谢曰:“臣武人,幸得以驰驱自效,赖陛下威灵,待罪行间足矣。且臣不学,不足以当大任。”帝遣使者趣入院。降龙图阁直学士、工部郎中马季良为濠川防御使,赴本州。始太后疾加剧,侍御史孙祖徳请还政,已而疾少间,祖徳大恐,及太后崩,诸尝言还政者多进用,庚申,擢祖徳为兵部员外郎兼起居舍人、知谏院。降殿中丞、知吉州方仲弓为太子中舍、监丰国监 —— 仲弓尝请如唐武后故事,立刘氏七庙,太后读其奏,怒曰:“不作此负祖宗事!”裂而掷之,犹用是得知吉州。上以累更赦宥,止薄责焉;真定府定州路都监罗崇勲,主仲弓者也,亦降为鄂州都监。其后复降仲弓为汀州别驾,崇勲为太子右监门率府率,永州安置。

    七月辛巳,供备库副使杨安节、东染院使张懐徳,并除名,配隶广南;伎术人张永信,杖脊,敕配沙门岛、娄文恭,敕配儋州。又降内侍髙品陈思忠为西京髙品;上清道士韩文成,配广南 —— 初,庄献临朝,永信、文恭挟妖妄,因安节、懐徳,伪为祷祠,以规取金帛,文成亦因刘美家婢及思忠,请托禁中,至是有司𤼵其奸状,故皆坐之。

    八月丙申,以太常丞刘沆直集贤院 —— 沆前同判舒州,庄献太后遣内侍张懐信修山谷寺,资圣浮屠,懐信挟诏命,督役严急,州将至移疾不敢出,沆奏罢懐信归。赠工部员外郎曹修古为右谏议大夫 —— 修古鲠直有风节,当庄献时,权幸用事,人人顾望畏忌,而修古遇事出言,无所回挠,初贬同判杭州,未行,改知兴化军,卒于官,帝思修古忠,故优赠之,仍赐其家钱二十万,修古无子,录其婿刘勲为试将作监主簿。

    十月辛亥,司封员外郎、秘阁校理吴遵路为开封府推官 —— 始,庄献太后称制,下莫敢言得失,遵路条奏十馀事,语皆切直,忤太后意,出知崇州。

    庚申,诏自今每日御前殿视事,其休务并假日,并如旧制。上即位之初,尚循真宗晚年故事,惟只日御殿故也。

    景祐元年正月壬午[3],以太常博士滕宗谅为左正言,宗谅先与刘越同上庄献太后,䟽请归政者也。

    庄惠嗣尊号

    自入宫至称太后。详见庄献垂帘

    景祐元年八月,尚、杨二美人有宠,杨太后亟以为言,率去之。初,蔡齐力争削遗诰[4]中太后参决军国大事之语,吕夷简叹曰:“蔡中丞不知吾岂乐为此哉?上方年少,恐禁中事莫有主张者耳!”及二美人争宠恣横,卒赖太后排遣之,或谓夷简意实在此,然议者以为人主既壮,而母后听政,自非国家令典,虽或能整齐禁中,而垂帘之后,外戚用事,亦何所不至,齐之力争,不为失也。【逐二美人,据《记闻》。吕夷简论蔡齐,据《龙川别志》】

    太后纳陈氏女,许立为后 见立皇后曹氏

    九月壬子,诏名皇太后所居殿曰保庆宫,自今并以保庆皇太后为称

    二年三月壬子,加赠保庆皇太后三代。十二月戊午,赠保庆皇太后三代。

    三月七月己卯,新作延宁观,观本王中正旧第,保庆太后出奁中物,市其地以建。癸卯,泗州新作普济院成,,诏给田十顷保庆太后施钱所建也。

    十一月戊寅,保庆皇太后崩。始,上在乳褓,庄献使后䕶视上起居饮食,后必与之俱,所以拥佑扶侍,恩意勤备,性慈仁,谦谨寡过,帝尝召其侄 —— 永节、永徳,见禁中,欲授诸司副使,后辞曰:“小儿岂胜大恩?傥小官,可也。”乃并命为左右侍禁。庄献崩,后嗣享尊号,上奉笺称臣,后固辞之,又岁奉缗钱二万助汤沐,后复辞曰:“此皆出民力,愿留以赡军。”上不从。上未有嗣,后从容劝上选宗子养宫中,由是英宗自宫邸未龆齓养后所。后无疾而终,殡于皇仪殿,知枢宻院事王随为园陵监䕶使,礼官请为后服缌麻,帝改用唐武服义安王太后故事,加服小功,以五日易月而除,不视前后殿朝凡八日,不朝前殿四日,御素纱巾幞、浅黄袍、黒革带,俟虞主祔奉慈庙,始复常服,内出缗钱十万,佐园陵费,上谥曰“庄惠”,祝册文并称“孝子嗣皇帝”。壬辰,礼院言奉慈庙室[5]六间,庄献眀肃皇太后、章懿太后室各二间,殿之东西夹室,旧藏尊号册宝,今请册宝止藏于本室,而分二间以奉安保庆太后神主,从之。

    四年二月己酉,祔葬章惠皇太后于永安陵之西北隅。己未,祔章惠太后神主于奉慈庙。

    三月丙申,内出章惠太后阁金千馀两,市庄园邸舍,以给万寿观建广爱殿,奉安章惠御容故也。

    废皇后郭氏 范仲淹孔道辅等谏附见

    天圣二年九月庚子,皇太后手书赐中书门下,以故中书令郭崇孙女为皇后,谕辅臣曰:“自古外戚之家,鲜能以富贵自保,故兹选于衰旧之门,庶免他日或挠圣政也。十一月乙巳[6],立皇后郭氏。

    三年正月辛亥[7],加赠皇后曽祖——中书令郭崇,为尚书令兼中书令;追封祖——守璘,及父——允恭,并为节度使;母、祖母、曽祖母,并为国太夫人。

    四年四月,天圣初,骁卫上将军张美曽孙女与郭后同入宫,上意属之,将选为后,而太后固立郭后,于是以张氏为才人。

    六年九月癸丑,以才人张氏为美人,时张氏已被疾,后五日卒。

    明道二年三月甲午[8],皇太后刘氏崩。

    四月己未,门下侍郎兼吏部尚书、平章事吕夷简,罢为武胜节度使、同平章事、判澶州。帝始亲政,夷简手䟽陈八事曰:正朝纲、塞邪径、禁贿赂、辨佞壬、绝女谒、疏近习、罢力役、节冗费;其劝帝语甚切,帝与夷简谋以张耆、夏竦等皆太后所任用,悉罢之,退告郭皇后,后曰:“夷简独不附太后耶?但多机巧,善应变耳。”由是并罢夷简。及宣制,夷简方押班,闻唱其名,大骇,不知其故,而夷简素厚内侍副都知阎文应,因使为中诇,久之,乃知事由皇后云。

    十月戊午,武胜节度使、同平章事、判陈州吕夷简为门下侍郎兼吏部尚书、平章事。

    十一月乙丑,追册美人张氏为皇后,上雅意所属故也。仍命内园使岑守素,即故茔为陵阙而不立庙。

    十二月,初,郭皇后之立,非上意,寖见踈,而后挟章献势,颇骄。后宫为章献所禁遏,希得进,及章献崩,上稍自纵,宫人尚氏、杨氏骤有宠,后性妒,屡与忿争。尚氏尝于上前出不逊语侵后,后不胜忿,起批其颊,上亦起救之,后误批上颈,上大怒,有废后意,内侍副都知阎文应白上出爪痕示执政近臣,与谋之。吕夷简以前罢相,故忌后,而范讽方与夷简相结,讽乘间言:“后立九年无子,当废。”夷简赞其言,上意未决,外人籍籍,颇有闻者,右司谏范仲淹因对,极陈其不可,且曰:“冝早息此议,不可使闻于于外也。”居久之,乃定议废后,夷简先敇有司,无得受台谏章䟽。乙卯,诏称皇后以无子,愿入道,特封净妃、玉京冲妙仙师,名清悟,别居长寜宫。台谏官章䟽果不得入,仲淹即与权御史中丞孔道辅,率知谏院孙祖徳、侍御史蒋堂、郭劝、杨偕、马绛、殿中侍御史假少连、左正言宋郊、右正言刘涣,诣垂拱殿门伏奏皇后不当废,愿对以尽其言,扈殿门者阖扉不得通,道辅抚铜环大呼曰:“皇后被废,奈何不听台谏入言!”寻有诏宰相召台谏,谕以皇后当废状,道辅等悉诣中书,语夷简曰:“人臣之于帝后,犹子事父母也。父母不和,固宜谏止,奈何顺父出母乎?”众哗然争致其说,夷简曰:“废后自有故事。”道辅及仲淹曰:“公不过引汉光武劝上耳;是乃光武失德,何足法也!自馀废后,皆前世昏君所为,上躬尧舜之资,而公顾劝之效昏君所为可乎?”夷简不能答,拱立曰:“诸君更自见上力陈之。”道辅仲淹退,将以明日留百官宰相廷争,而夷简即奏:“台谏伏阁请对,非太平美事。”乃议道辅等罪。丙辰旦,道辅等始至待漏院,诏道辅出知泰州、仲淹知睦州、祖徳等各罚铜二十斤。故事:罢中丞必有告辞;至是直以敇除。道辅比还家,敇随至,又遣使押道辅及仲淹亟出城。仍诏谏官御史,自今并湏宻具章䟽,毋得相率请对,骇动中外。绛,平阴人也。偕奏乞与道辅、仲淹俱贬。劝及少连、富弼[9]再上䟽,皆不报。

    少连䟽曰:“臣初闻非时召两府大臣议皇后入道,一日之内,都下喧然,以为母仪天下,固无入道之理,翌日又闻两府列状,乞降后为为净妃,臣与孔道辅、范仲淹等恐诏命一行,难于追复,是以群诣殿阁上疏,而执政进说,使臣等不获面对,令就中书商量,宰相虽知其误,然犹责臣等翻覆率易,故道辅、仲淹斥守外郡,臣等例皆䝉罚,陛下亲政以来,进用直臣,辟言路,天下无不欢忻,一旦以谏官御史伏阁,遽行黜责,中外皆以为非陛下意,盖执政大臣假天威以出道辅、仲淹,而绝来者之说也。窃睹戒谕:‘自今有章,宜如故事宻上,毋得群诣殿门请对。’且伏阁上疏,岂非故事?今遽绝之,则国家复有大事,谁敢旅进而言者?昔唐阳城王仲舒伏阁雪陆贽、崔元亮叩殿陛理宋申锡,前史以为美,今陛下未忍弃出皇后,而两府列状,议降为妃,谏官御史,安敢黙然?陛下深思道辅等所言,为阿党乎?为忠亮乎?”又上疏言:“高明粹清,凝德无累者,天之道也;然氛祲蔽翳,晦明偶差,乃阴阳之沴耳。象天德者,君之体也;治阴阳者,臣之职也。陛下秉一德、临万方,有生之类,莫不浸涵德泽;而氛祲蔽翳,偶差晦明,以累圣德者,由大臣怀禄而不谏,小臣畏罪而不言。臣独何人,敢贡狂瞽?痛陛下履仁圣之具美,乏骨鲠之良辅,因成不忍之忿,又稽不远之复。臣是以沥肝胆,披情愫,为陛下廓清氛祲蔽翳之累。《》曰:‘夫夫妇妇,而家道正,正家而天下定。’《》云:‘刑于寡妻,以御于家邦。’若然,则君天下、修化本者,莫不自内而刑外也。昨者二府大臣晚出,民间喧传中宫被谴入道,又传降为妃而离宫廷矣。臣与道辅等,皆在言职,以为皇后母仪万方,非有大过而动摇,则风教陵迟,况闻入道降妃之议,出自臣下。且后妃有罪,黜出则告宗庙,废则为庶人,安有不示之于天下,不告之于祖宗,而阴行臣下之议乎?且皇后以小过降为妃,则臣下之妇有小过者,亦当降为妾矣。比抗章请对,不蒙赐召,岂非奸邪之臣,离间陛下耶?臣等前诣中书,时执政之臣,谓后有妒忌之行,始议入道,终降为妃,兼云有上封者,虑后不利于圣躬,故筑高垣,置在别馆。臣等备言中外之议,以为未可,宜速降明诏,复中宫位号,以安民心。翌日诏出,乃云‘中宫有过,掖庭具知,特示含容,未行废黜,置之别馆,俾自省循,供给之间,一切如故。’臣未审黜置别馆,为后?为妃?诏书不言,安所取信。况皇后事陛下一纪有馀,而辅臣仓卒以降黜之议惑于宸听,搢绅循默,无敢为陛下言者。臣所谓氛祲蔽翳,以累圣德者,盖臣职有旷耳。夫中宫动摇,有大不可者二 —— 内外文臣,以至戚里,皆萌觊觎之心,或进女口以希选纳,或巧事宠爱以结内援,则使陛下惑女色而乱纪纲,纪纲之乱,变故以生,社稷可得安乎?《》曰:‘三人行,则损一人。一人行,则得其友。’斯大不可者一也。陛下举事为万世法,苟因掖庭争宠而遂废后,何以书策示子孙?况祖宗以来,未尝有废后之事,《》云:‘无念尔祖,聿脩厥德’,斯大不可者二也。臣窃恐奸佞之人,引汉武幽陈皇后故事以谄惑陛下。且汉武骄奢淫纵之主,固不足踵其行事。而为人臣者,思致君如尧舜,岂致君如汉武哉?今皇后置别馆,必恐惧修省,陛下仁恕之德,施于天下,而独不加于中宫乎?愿诏复中宫位号,杜绝谗间,待之如初。天地以正,阴阳以和,人神共欢,岂不美哉!陛下苟为邪臣所蔽,不加省察,臣恐高宗王后之枉,必见于他日,宫闱不正之乱,未测于将来,惟圣神虑焉。”讫不报。【正史、《实录》并云范讽权御史中丞。按废后时,讽罢中丞两月矣,当云权三司使。又恐讽前有此议,今没其官而不书,庶不相抵牾。《郭劝传》云:“郭后废,议纳陈氏,劝进谏曰:‘正家以御天下,自后妃始。郭氏非有大故,不当废,陈氏无世阀,不可俪宸极。’䟽入,后已废,而陈氏议遂寝。”按议纳陈氏在明年秋,不与废郭后同时,今不取】

    将作监丞富弼上䟽曰:“郭皇后自居中宫,不闻有过,陛下忽然废斥,议腾涌,自太祖、太宗、真宗,三后抚国,凡七十年,未尝有此,陛下为人子孙,不能遵祖考之训,而遂有废后之事,治家而尚不以道,奈天下何?仲淹为諌官,所极谏者,乃其职也,陛下何故罪之?假使所谏不当,犹须含忍以招谏诤,况仲淹所谏,大惬亿万人之心,陛下又纵私忿,不頋公议,取笑四方,臣甚为陛下不取也!昔庄宪临朝,陛下受制,事体太弱,而庄宪不敢行武后故事者,盖赖一二忠臣救䕶,使庄宪不得纵其欲,陛下可以保其位,实忠臣之力也。今陛下始获暂安,遂忘旧日忠臣,罗织其罪而谴逐之,陛下以万乘之尊,设废一妇人甚为小事,然所损之体则极大也!夫废后谓之家事,而不听外臣者,此唐奸臣许敬宗、李世𪟝谄佞之辞,陛下何足取法?陛下必欲废后,但可不纳所谏,何必加责,以重己过?今匹庶之家,或出妻,必告父母,父母许,然后敢出之,陛下贵为天子,庄宪、庄懿山陵始毕,坟土未干,便以色欲之心废黜后氏,而不告宗庙,是不敬父母也。今陛下举一事而获二过于天下 —— 废无罪之后一也;逐忠臣二也。此二者皆非太平之世所行,臣实痛惜之!庄宪太后临朝,以刘从徳死,恩典太重,台谏曹脩古等四人连名上章极谏,庄宪大怒,陛下不得已遂贬此四人,然心甚惜其去,庄宪𦆵往,陛下立行召命,优与恩奖,复处宪署,脩古虽死,厚加赠典,如此者,盖陛下怜其忠鲠,不避祸难尔。今仲淹所谏,又甚于脩古等所陈,脩古等追用而仲淹黜弃,陛下何所见前后之异也?况仲淹以忠直不挠,庄宪时论冬仗事,大正君臣之分,陛下以此自擢用之,既居谏列,或闻累曽宣谕,使小大之事必谏无隐,是陛下欲闻过失,虽古先哲王亦无以过此。今仲淹闻过遂谏,上副宣谕之意,而反及于祸,是陛下诱而陷之,不知自今后,何以使臣?虽日加宣谕,谏臣以仲淹为戒,必不信矣!谏臣不谏,大非朝廷之福。今百执所为,皆一司一局,虽常者,皆能干之,是易为也,如仲淹者,乃为臣之难能者也,今干一司一局者,皆坐取迁陟,立居显要,而仲淹不惜性命,为陛下论事而逺徙外郡,臣恐百辟化之,皆务为易者,而不为难者也,陛下一旦有难为之事,不知何人为陛下为之?居谏官者,务要讦直,乃号称职,依违者为旷职,今循黙者居显要,而讦直者尚居散地,茍如是,不若废谏官,如不欲废,即循黙者可黜,讦直者可用,请陛下急图之。今天下凶歉,盗贼如麻,国用空虚,人心惶扰,奸雄观此,已有窥觊之心,陛下当兢兢惕惕,宵衣旰食,日与臣寮讲论安天下之计,犹恐不及,而乃自作弗靖,废嫡后、逐谏臣,使此丑声闻于四方,知陛下不纳谏臣,朝政不举,则奸雄益喜,以为中外皆乱,事势相符,必可集事,臣一念至此,心寒骨颤,此自然之兆,固非臣之臆说也,望陛下审思之、明察之,废后已行,虽未能悔过,臣愿陛下急且追还仲淹,复其谏职,减二过之一,庶乎谏路不绝,纪纲复振,使奸雄不能窥陛下浅深,此社稷之庆也。臣昨免父丧,赴阙途中闻此,今至京师,未及陛见,乃忘不出位之责,而昧死有闻于陛下者,臣实不惜一仲淹,盖惜陛下所举措耳!”䟽入不报。

    景祐元年八月壬申,诏净妃郭氏出居于外。十月癸酉,以净妃、玉京冲妙仙师清悟,为金庭教主、冲静元师;美人杨氏,听入道,赐名宗妙,并居安和院,仍改赐院名曰瑶华宫。

    二年八月己卯,右谏议大夫、知兖州孔道辅为龙圗阁直学士。时近臣有献诗百篇者,执政请除龙圗阁直学士,上曰:“是诗虽多,不如孔道辅一言。”遂以命道辅,议者因是知前日之斥,果非上意也。

    十一月戊子,金庭教主、冲静元师郭氏薨。后之获罪也,上直以一时之忿,且为阎文应等所譛,故废之,既而悔之,后居瑶华宫,上累遣使劳问,于是又为乐府辞以赐后,后和,答语甚凄怆,文应大惧,㑹后小疾,文应与太医诊视,迁嘉庆[10]院,数日遽不起,中外疑文应进毒,然不得其实,时上致斋南郊,不即以闻,及闻,深悼之,诏以后礼葬,其兄 —— 中和、中庸,并加迁擢。右正言、集贤院王尧臣请推举左右侍医者,不报。十二月辛亥,昭宣使、恩州团练使、入内都都知阎文应,领嘉州防御使,落都都知,为秦州[11]钤辖,寻改郓州钤辖;其子 —— 入内供奉官、勾当御药院士良,为内殿崇班,罢御药院。时谏官姚仲孙、髙若讷劾文应,方帝宿斋太庙,而文应叱医官,声闻行在,郭皇后暴薨,中外莫不疑文应置毒者,请并士良出之,故有是命。文应専恣,事多矫㫖付外,执政不敢违,天章阁待制范仲淹将劾奏其罪,即不食悉以家事属其长子曰:“吾不胜,必死之。”上卒听仲淹,窜文应岭南,寻死于道。

    三年正月壬辰,追册故金庭教主、冲静元师郭氏为皇后,命知制诰丁度、内侍押班蓝元用,同䕶葬事,寻诏中书门下停其谥册、祔庙。丁酉,葬于奉先资福院侧,卤簿仪物并用孝章皇后故事。

    嘉祐四年,上始欲于景灵宫建后影殿,礼官言其不可,遂寝。既而翰林侍讲学士[12]杨安国请建影殿于洪福院,再下礼院检详,礼官言:“影殿非古也,比年万寿观建温成皇后影殿,盖事出一时,未经礼官审订,不足以训于后。若谓郭皇后本无大过,今既牵复位号,则宜赐以[13]谥册,祔于后庙。”八月甲戍,知制诰[14]刘敞等又言其不可,议遂格。

    美人尚氏杨氏争宠

    明道二年十二月,美人尚氏、杨氏骤有宠,尚氏尝于上前出不逊语侵皇后郭氏,后不胜忿,起批其颊,误批上颈,后以是坐废。

    景祐元年四月丁酉,殿中侍御史庞籍为为开封府判官,尚美人遣内侍称教㫖,免工人市租,籍言祖宗以来未有美人称教㫖下府者,帝为杖内侍,切责美人,诏有司:自今宫中𫝊命,毋得辄受。庚子,美人尚氏父 —— 继斌,为右侍禁;从父 —— 继因、继能,并为右班殿直。【按〈实录〉,明道元年五月乙未,以后宫尚氏父延福为国子助教。今尚氏父又名继斌,不知何故?本𫝊亦云继斌,无所谓延福者,岂延福别一尚氏父乎?当考】

    八月壬申,诏:“净妃郭氏出居于外;美人尚氏为道士,洞真宫;杨氏别宅安置;曩者母后临朝,臣僚戚属多进女口入内,今悉遣还其家,长秋之位,不可久虚,当求徳门,以正内治。”郭后既废,尚、杨美人益有宠,每夕侍上寝,上体为之弊,或累日不进食,中外忧惧,皆归罪二美人,杨太后亟以为言,上未能去,入内都知阎文应早暮侍上,言之不已,上不胜其烦,乃颔之,文应即命毡车载二美人出,二美人泣涕,词说云云,不肯行,文应搏其颊,骂曰:“宫婢尚何言!”驱使登车,翼日,降是诏。初,蔡齐力争削遗诰中太后参决军国大事之语,吕夷简叹曰:“蔡中丞不知吾岂乐为此哉?上方年少,恐禁中事莫有主张者尔!”及二美人争宠恣横,卒赖太后排遣之,或谓夷简意实在此,然议者以为人主既壮,而母后听政,自非国家令典,虽或能整齐禁中,而垂帘之后,外戚用事,亦何所不至,齐之力争,不为失也。【逐二美人,据《记闻》。吕夷简论蔡齐,据《龙川别志》】甲戌,降六宅使从演为六宅副使、东八作副使从湜为内殿承制,仍绝朝谒,母莒国夫人何氏,坐不能导训,自今毋得入;内右侍禁尚继斌、左班殿直尚继恩、继能,并除名。从演尝以婢遗尚美人,从湜受美人所寄金,又为访求其父继斌,故皆责之。丙子,编管继斌于邓州、继恩湖州、继能滁州。从演、从湜,皆徳芳孙也,逾年乃复从演、从湜官,仍许朝谒。壬午,降皇城使、英州刺史王懐节为左骁骑将军,坐其弟懐徳妇持货私遗尚美人,求管军,上以其父继忠,尝䧟契丹,不欲重贬之。戊申,诏入内内侍省,以所估尚氏等值金帛二十馀万贯赐三司,给军费。

    十月癸酉,美人杨氏听入道,赐名宗妙,居安和院。

    皇祐二年七月丁亥,赠美人尚氏为充仪。是月,美人杨氏为婕妤,景祐初,听入道,居瑶华宫,至是复位号。

    立皇后曹氏

    景祐元年九月甲子,宰臣吕夷简等上表请立皇后。尚、杨二美人之出宫也,帝令参知政事宋绶作诏,云:“当求徳门,以正内治”,既而左右引寿州茶商陈氏女入宫,绶谏曰:“陛下乃欲以贱者正位中宫,不亦与前日诏语戾乎?”后数日,枢宻使王曽入对,又奏引纳陈氏为不可,上曰:“宋绶亦如此言。”宰相吕夷简、枢宻副使蔡齐,相继论谏,兼侍御史知杂事杨偕同知谏院郭劝,复上疏,卒罢陈氏。或曰:“陈氏父号陈子城者,始因杨太后纳女宫中,太后尝许以为后矣。”至掖庭,将进御,勾当御药院阎士良闻之,遽见上,上方披《百叶图》择日,士良曰:“臣闻陛下欲纳陈氏女为后,信否?”上曰:“然。”士良曰:“陛下知‘子城使’何官?”上曰:“不知也。”士良曰:“子城使,大臣家奴仆官名也。陛下若纳奴之女为后,岂不愧公卿大夫耶!”上遽命出之。士良,文应子也。

    甲辰,诏立皇后曹氏,赠尚书令、冀王彬之孙女也。郭后废,始聘后入宫。

    乙巳,命宰相李迪为册礼使,参知政事王随副之。宋绶撰册文,并书册宝。有司奏用冬至日行册礼,监察御史里行㑹稽孙沔言:“庄献三年之丧未除,请终制而后行。”秘书丞曲江余靖亦以为言,不报。【王岩叟《元祐系年录》云:“吕相白太后曰:‘亦闻仁皇罢陈子城亲事否?’太母曰:‘仁皇圣明,御药阎安说得子细,其父士良当时正亲近,一日仁皇曰:“你何不贺我?”士良曰:“贺甚事?”曰:“贺我寻得皇后。”士良曰:“谁家?”曰:“陈子城家。”士良曰:“子城官职,乃奴隶也,冨民用钱买到。”仁皇遽曰:“几乎错了!”明日,以语吕夷简,夷简贺圣明。’又言:‘吕夷简先言,非也,却是仁皇说与,圣明如此。’余曰:‘愿陛下体此意。’吕相亦云然,太母又问曰:‘当时因甚去明肃服内纳后,大臣怎肯?神宗曽问:“不知何故如此?”便是臣庶家,也不肯。’吕相等皆不知所对,枢宻先下,余语韩师朴曰:‘适来事,先令公尝说及,今再欲上奏。’既复对,师朴奏:‘适来圣问明肃服内纳后事,先臣却曽说与王岩叟。’余曰:‘臣尝闻韩琦说此事,当吕夷简作宰相,范仲淹作諌官,仲淹语琦曰:“吕相又劝上做一件不是当底事也,须共理㑹。”仲淹往见夷简面责,夷简曰:“固知非礼,司諌却不知里面事,上春秋盛,妃嫔已杂进,不早立后无以制,非所以爱上。”仲淹无以折,复见韩琦曰:“吕相幸自不是,被他有说,然没可奈何!”’太母笑曰:‘元来却是恁地!’韩师朴又曰:‘应是恐妃嫔中进起来作后。’太母曰:‘门识甚事体?’余曰:‘须立后则事体自然正。’”按立曹后时,范仲淹已责在睦州,诘吕夷简者,必非仲淹也,岩叟误记】

    十月甲申,以选纳皇后,赐在京诸军班特支。

    十一月己丑,册皇后。戊申,赠皇后二代[15]:祖 —— 彬,进封鲁王;父 —— 玘,为太傅兼侍中。庚戌,封皇后祖母唐氏,为延安郡太夫人。辛亥,东上阁门使、荣州刺史曹琮,为卫州团练使。琮女兄为后,礼皆琮主办,于是奏曰:“陛下方以至公厉天下,臣既备后族,不宜冒恩泽,乱朝廷法,族人敢因縁请托,愿寘于理。”时论称之,寻出为环庆路部署、知邠州。

    十二月己未,歩军都虞候、康州防御使、泾原路副都部署曹仪,为耀州观察使,落管军。皇后既立,仪自乞罢军职,从之。

    二年十二月戊午,赠皇后三代,又进封延安郡夫人唐氏为舒国太夫人。

    庆历八年十月,王贽以卫士之变,动摇中宫。见贵妃张氏宠幸初,帝以闰月之望,欲于禁中再张灯,后力谏止,其后三日,卫士数人逾屋至寝殿,时后侍帝,夜半闻变,帝遽欲出,后闭阁抱持,遣宫人驰召都知王守忠等以兵入卫,贼至福宁殿下,斫宫人伤臂,声彻帝所,宦者何承用虑帝惊,绐奏宫人殴小女子,后叱之曰:“贼在殿下杀人,帝且欲出,敢妄言邪!”后知贼必纵火,乃遣宦者持水踵贼,贼果以烛焚帘,水随灭之,是夕,所遣宦者,后亲剪其髪以为识,谕之曰:“贼平加赏,当以汝髪为证。”故宦者争尽死力,贼即禽,仓猝处置,一出于后,后阁侍女[16]有与黄衣卒乱者,事觉当诛,求哀于帝左右,帝欲赦之,后具衣冠见帝,固请诛之,帝曰:“痛杖之足以惩矣。”后不可,曰:“如此无以肃清禁庭矣。”帝命后坐,后立请,几移两辰,帝乃许之,遂诛于东园。


    1. 原作“庚寅”,据《续资治通鉴长编》卷112 改
    2. 原作“嘉州”,据《续资治通鉴长编》卷112 改
    3. 原作“壬申”,据《续资治通鉴长编》卷114 改
    4. 原作“遗诏”,据《续资治通鉴长编》卷115 改
    5. 原作“庙堂”,据《续资治通鉴长编》卷119 改
    6. 原作“己丑”,据《续资治通鉴长编》卷102 改
    7. 原作“丁亥”,据《续资治通鉴长编》卷103 改
    8. 据《续资治通鉴长编》卷112 补
    9. 据《续资治通鉴长编》卷113 补
    10. 据《续资治通鉴长编》卷117 补
    11. 原作“泰州”,据《续资治通鉴长编》卷117 改
    12. 原作“翰林侍读”,据《续资治通鉴长编》卷190 改
    13. 据《续资治通鉴长编》卷190 补
    14. 据《续资治通鉴长编》卷190 补
    15. 原作“三代”,据《续资治通鉴长编》卷115 改
    16. 原作“侍中”,据《续资治通鉴长编》卷165 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