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十一 皇宋通鉴长编纪事本末
卷三十二 仁宗皇帝
卷三十三 

    修唐书

    明道二年十一月丙寅,诏崇文院纂唐遗事,翰林学士承㫖盛度请命官刋修《唐书》故也。

    庆历五年五月己未,翰林学士、兼龙图阁学士、判集贤院王尧臣;翰林学士、史馆修撰张方平;侍读学士、兼龙图阁学士、判史馆修撰余靖,并同刋修《唐书》。闰五月庚子,度支员外郎、集贤校理、兼天章阁侍讲、史馆检讨曽公亮;宗正丞、崇文院检讨、兼天章阁侍讲赵师民;殿中丞、集贤校理何中立;校书郎宋敏求;大理丞、馆阁校勘范镇;大理寺丞、国子监直讲邵必,并为编修《唐书》官。必以为史出众手,非是,卒辞之。

    七年六月庚午,命参知政事丁度提举编修《唐书》。

    皇祐元年六月壬午[1],改命同刋修《唐书》、翰林侍读学士宋祁,为刋修官。

    三年二月戊申,翰林侍读学士、兼龙圗阁学士、给事中、史馆修撰宋祁,坐其子与张彦方游,出知亳州。三月乙卯,命知亳州宋祁,就州修《唐书》,易史馆修撰为集英殿修撰。

    至和元年七月甲子,诏修《唐书》宋祁、编修官范镇等,速上所修《唐书》。八月戊申,命龙图阁直学士、吏部郎中欧阳修刋修《唐书》。

    二年十月庚戌,翰林学士、刋修《唐书》欧阳修言:“自汉而下,惟唐享国最久,其间典章制度,本朝多所参用,所修《唐书》新制,最宜详备,然自武宗以,下并无实录,以传记别说考正虚实,尚虑阙略,闻西京内中省寺留司、御史台及銮和诸库,有唐朝至五代已来奏牍案簿尚存,欲差编修官吕夏卿诣彼检讨。”从之。

    嘉祐五年七月[2]戊戍,翰林学士欧阳修等,上所修《唐书》二百五十巻,刋修及编修官皆进秩,或加职,仍赐器币有差。

    修国史

    景德四年八月丁巳,诏修太祖、太宗正史,宰臣王旦监修国史,知枢宻院事王钦若、陈尧叟、参知政事赵安仁、翰林学士晁迥、杨亿并修国史。初,景德二年,毕士安卒,时冦准止领集贤殿大学士,旦以参知政事权领史馆事,及旦为相,虽未兼监修,其领史职如故,于是始正其名。

    大中祥符四年七月,国史院进所修《太祖纪》,上录《纪》中义例未当者二十馀条,谓王旦、王钦若等曰:“如以钟鼓楼为漏室、窑务为甄官,岂若直指其名也?悉冝改正之。”钦若曰:“此盖晁迥、杨亿所修。”上曰:“卿尝参之耶!”旦曰:“朝廷撰集大典,并当悉心,务令广备,初无彼此之别也。”因诏每卷自今先奏草本,编修官及同修史官,其初修或再㸔详,皆具载其名,如有改正増益事件字数,亦各于名下题出,以考其勤惰焉。

    九年二月丁亥,监修国史王旦等,上两朝《国史》一百二十卷,优诏答之,戊子,加旦守司徒,修史官赵安仁、晁迥、陈彭年、夏竦、崔度并进秩,赐物有差。王钦若、陈尧叟、杨亿尝预修史,亦赐之。

    天圣五年二月癸酉,命参知政事吕夷简、枢宻副使夏竦,修真宗国史,翰林学士宋绶、枢宻直学士刘筠、陈尧佐,同修,宰臣王曽提举之。故事:宰臣自领监修国史。至是以曽提举,乃降敕焉。【《㑹要》云修两朝史时,王旦未领监修,故特授敕;曽以监修而再授敕为提举,盖一时之制也】九月甲寅,以龙图阁学士兼侍讲冯元同修国史。十月乙酉,监修国史王曽言:“唐史官呉兢,于实录、正史外,录太宗与群臣对问之语为《贞观政要》;今欲采太祖、太宗、真宗实录、日历、时政、起居注其间事迹,不入正史者,别为一书,与正史并行。”从之。

    七年三月壬午,上谓监修国史王曽曰:“先朝美政甚多,可谕史官详载之。”

    八年六月癸巳,监修国史吕夷简等,上新修《国史》于崇政殿。初,太祖、太宗正史 —— 帝纪六、志五十、传五十九,凡一百二十卷。至是修真宗史成,増纪为十,志为六十,传为八十,总百五十卷。故事:史成,由监修而下皆进秩;而夷简固辞之。甲午,修国史夏竦;同修国史宋绶、冯元;编修官王举正、谢绛、李淑、黄鉴;管勾内臣韩守英、承受蓝元用、罗崇勲、供书皇甫继明,并迁官职。龙图阁待制马季良,专督三司应报文字,亦赐勲一转,又各赐衣物有差[3]

    嘉祐四年九月甲寅,史馆修撰欧阳修言:“史之为书,以纪朝廷政事得失,及臣下善恶功过,宜藏之有司。往时李淑以本朝正史进入禁中,而焚其草,今史院但守空司而已,乞诏龙图阁别写一本,下编修院以备检阅故事。”从之。【江氏《杂志》:“陈相就史馆检先君传,云尝为县小吏,因此进本入内,至今史馆无国史。”与欧阳所言不同,当考。《㑹要》载修言,但称史官,无李淑姓名,当考】

    删定编敕

    天圣四年九月壬申,命翰林学士夏竦、蔡齐、知制诰程琳等,重修定编敕。时有司言:“编敇自大中祥符七年至今,复増及六千七百八十三条,请加删定。”帝问辅臣曰:“或谓先朝诏令不可轻改,信然乎?”王曽曰:“此憸人惑上之言也。咸平中,删太宗诏令,十存一二,盖去繁宻之文以便于民,何为不可?今有司但详具本末,又须诏臣等审究利害,一一奏禀,然后施行也。”上然之。十一月甲辰,诏见行编敕又续降宣敕,其未便者,听中外具利害以闻。

    七年五月己巳,诏以新令及附令颁天下。始,命官删定编敕,议者以唐令与本朝事异者,亦命官修定,成三十卷。九月,编敇既成,合农田敇为一书,视《祥符敇》损百有馀条,其丽于法者:大辟之属十有七、流之属三十有四、徒之属百有六、杖之属二百五十有八、笞之属七十有六,又配隶之属六十有三。大辟而下奏听㫖七十有一,凡此皆在律令外者也,于是诏下诸州阅视,听言其未便者,寻又诏尽一年无改易,然后镂版颁行。

    明道元年三月戊子,始行《天圣编敇》。

    二年五月己巳,诏曰:“敇令者,治世之经,而数动揺,则众听滋惑,何以训迪天下?天圣所修敇令,既已颁宣,自今有司毋得辄请删改,有未便者,中书、枢宻院具奏听裁。”

    景祐三年七月,禁民间私冩编敕、刑书,及毋得镂版。

    庆历三年八月,《天圣编敕》既施行,自景祐二年至今,所増又四千七百馀条,丁酉,复命官删定。翰林学士吴育、侍御史知杂事鱼周询、知谏院王素、欧阳修,并为详定官;宰臣晏殊、参知政事贾昌朝提举。十月丁巳,史馆修撰王质;集贤校理、天章阁侍讲曾公亮,同详定编敇。

    四年五月癸酉,司勲员外郎吕绍宁,请以见行编敕年月后续降宣敕,令大理寺检法官,依律门分十二编,以颁天下,庶便于检阅而无误出入刑名,从之。

    七年正月己亥,《庆历编敇》成,凡十二卷,别为《总例》一巻,视《天圣敇》増五百条:大辟増八、流増五十有六、徒减十有六、杖减三十有八、笞减十有一,又配隶减三、大辟而下奏听㫖者减二十有一。详定官张方平、宋祁、曽公亮并加勲,及赐器币有差。

    嘉祐二年八月丁未,韩琦又言:“天下见行编敕,自庆历四年以后,距今十五年,续降四千三百馀件,前后多抵牾,请加删定。”乃诏宰臣、参知政事曽公亮同提㸃详定编敕。

    七年四月壬午,宰臣韩琦等上所修《嘉祐编敇》,起庆历四年,尽嘉祐三年,凡十二卷,其元降敕但行约束而不立刑名者,又析为《续附令》,帙凡五卷,视《庆历𠡠》,大辟増六、流减五十、徒増六十有一、杖増七十三、笞増三十有八、配隶増三十、大辟而下奏裁聴㫖増四十五云。

    修定历法 真宗 附

    咸平四年三月庚寅,初,《乾元历》气朔渐差,诏判司天监、京兆史序等考验前法,研核旧文,取其枢要,编为新历。于是历成来上,赐名《仪天》,命翰林学士朱昻为《历序》,颁行之,修历迁秩、改服章、赐帛有差。

    大中祥符七年七月乙未,上览司天监知历数官表,求改秩,因谓宰相曰:“历象阴阳家,流之大者也,以推歩天道,平秩人时为功,究灾祥吉㓙者,虽有妙术,必待之而成。近年唯秋官正赵昭逸能专其业,始王熙元等上《仪天历》,独昭逸请覆算,熙元等不从,后二岁,历果差,昭逸言荧惑度数稍谬,推验亦如其说,平居算䇿,未尝离手,熙元亦服其精一,言后人鲜及。”熙元,处讷子。

    天圣元年三月辛卯,司天监上新历,赐名《崇天》,保章正张奎、灵台郎楚衍等所造也,命翰林学士晏殊为《历序》。

    天圣九年闰十月壬戌,司天监上《重修崇天历》。

    庆历元年十二月丁丑,司天监上所修《崇天万年[4]历》。

    皇祐四年十一月甲辰,诏司天监、翰林天文院,以唐《戊寅》《麟徳》《大衍》《五纪》《正元》《观象》《宣明》《崇真》八历及皇朝《应天》《乾元》《仪天》《崇天》四历,算此月太阴真食及时辰分野,各具两本以闻,仍命知制诰王洙及编修《唐书》官刘羲叟参定,以司天监言此月十五日太阴当食也。明年三月,洙言:“据司天监李用晦等,称十一月望,月食十分七,历并同复圆在昼,不辨辰刻,惟验起亏时刻,内《宣明》算在丑正二刻,《仪天》在丑正三刻,《应天》《乾元》寅初一刻,《崇天》寅初二刻,《大衍》《景福》寅初三刻,而其夜食寅初四刻,惟《大衍》《景福》相近。然《景福》算景祐三年四月朔日食二分,而《崇天》《乾元》不食,后果不食。《大衍历》算唐开元十二年七月戊午朔,日食八分半;十三年十二月庚戍朔,日食十五分之十三,至日皆不食。所以一行《大衍历议》云:‘假令理历者,因开元二食曲变交限以就之,则所协甚少,所失甚多。’用晦等亦不敢指定《大衍》《景福》为宻。伏縁历算日月交食,诸历互有亲踈,不可常为凖的,盖日月动物,岂不少有盈缩,亦变常不定,历象必无全密,所谓天道逺而人道迩,古来撰历名贤如太史公、洛下闳、刘歆、张衡、杜预、刘焯、李淳风、僧一行等,尚不能穷究,况用晦等浅学,止依古法推步,难为指定日月所食踈密。”又据羲叟言:“古圣人历象之意,止于恭授人时,虽则预考交㑹,不必吻合辰刻,故有修徳救食之理,天道神变,理非可尽,设谓必可尽耶,则先儒不容自为踈阔。又《大衍》等七历所差不多,法数大同而小异,亦是递相因藉,乘除积累,渐失毫厘,且辰刻更筹,惟据刻漏,或微有迟速,未必独是历差,按《隋历》志日月食既有起讫,早晚亦或变,常进退于正见前后十三刻半内,候之今,止差三刻,或是天道变常,未为乖谬,又一行于开元中治历,以《大衍》及李淳风《麟徳》、刘焯《皇极》三历,校日食三十七事,《大衍》课第一,所中才二十三,《麟徳》得五,《皇极》得十,如一行聪明博达,时谓圣人,宣考古今,尚未能尽,如淳风軰,益以踈逺,况圣朝《崇天》历法,颁用逾三十年,诞布海内,熟民耳目,方将施之无穷,兼所差无㡬,不可偶縁天变,轻议改移,诘其本原,盖亦出于《大衍》,其《景福历》行于唐季,非治世之法,不可用。”诏仍用《崇天》历法。

    中书枢密分合 神宗 附

    庆历二年七月壬寅朔,知谏院张方平言:“朝廷政令之所出在中书,若枢密院,则古无有也,盖起于后唐权宜之制,而事柄遂与中书均,分军民为二体,别文武为两途,为政多门,自古所患,今朝纲内弛,边事日生,西北二方交有凭陵中夏之志。二府之中,岂无材猷之士,臣向尝面论之,而陛下谕臣,今倚以为用者,犹不任职,若更选用,诚乏可使之人,臣请于外择人,陛下又以为疆事未宁,邉臣无功,岂当遽召而用之,审如圣意,则所用者,不过燕安朝路,容身养望者尔。若然劳臣益解体,武士益离心矣。陛下试思臣前议,断自渊衷,特废枢密院,或重于改为,则请并本院职事于中书,其见任枢密使副,不才者罢之,诸房吏且皆如旧,亦足以一政事之本、通赏罚之权、省冗滥之费、塞侥幸之望,改而张之不伤体,裁而制之不动众,陛下幸与一二宗臣旧老,深图此议而必行之。”不报。戊午,右仆射兼门下侍郎、平章事吕夷简判枢密院;工部侍郎、平章事章得象兼枢密使;枢密使晏殊同平章事。初,富弼建议宰相兼枢密使,上曰:“军国之务,当悉归中书,枢密非古官,然未欲遽废。”故止令中书同议枢密院事。及张方平请废枢密院,上乃追用弼议,特降制,命夷简判院事,而得象兼使,殊加同平章事为使如故。壬戌,诏晏殊班张耆之上。九月,初,命宰臣吕夷简判枢密院事,既宣制,黄雾四塞,霾风终日,朝论甚喧,参知政事王举正言:“二府体均,判名太重,不可不避也。”右正言田况复以为言,夷简亦不敢当,丙午,夷简改兼枢密使。

    五年十月庚辰,罢宰臣兼枢宻使。时贾昌朝、陈执中言:“军民之任,自古则同,有唐则命枢臣专主兵务,五代始令辅相亦带使名,至于国初,尚沿旧制,干徳以后,其职遂分,是两司对持大柄,实选才士,用讲武经,向以关陕未宁,兵议须一,复兹兼领,适合权宜,今西夏来庭,防邉有序,当还使印,庶协邦规。臣等愿罢兼枢宻使。”既降诏许之,乃诏枢宻院,凡军国机要,依旧同商议施行。十一月癸未,枢宻院请自今进退管军臣僚、极邉长吏、路分兵马钤辖以上,并与宰臣同议,从之。

    神宗治平四年,中书、宻院议邉事多不合 —— 赵明与西人战,中书赏功而枢院降约束;郭逵修堡栅,宻院方诘责之,而中书已下褒诏。御史中丞滕甫言:“战守大事也,安危所寄。今中书欲战,宻院欲守,何以令天下?愿敕大臣,凡战守、除帅,议同而后下。”上善之。

    熙宁三年五月丁巳[5],置审官西院。上语及西院事,安石曰:“枢宻院亦止是五代分置。”曽公亮曰:“欲分宰相权耳。”上曰:“前代乱,岂缘不分枢宻院乎?”详见审官西院

    五年七月,前处州缙云县尉、编修三司敇并诸司库务岁计及条例删定官郭逢原上䟽曰:“臣闻能自得师者王,古圣人未尝无师,孟子称尧所以待舜之礼,可谓至矣,以齿则尧长,以爵则舜贱,以徳则舜固无以加于尧,尚尊礼之如此,今陛下卓然独奋于百王之后,四方拭目以观尧舜之治,而区区之末,礼于安石尚如有惜,不明示于天下,此臣之所未喻也。夫宰相代天理物,无所不统,未闻特设事局补除官吏而宰相不预者也,今之枢府是己,臣愚以谓当废去枢府,并归中书,除补武臣,悉出宰相,军旅之事,各责其帅,合文武于一道,归将相于一职,复兵农于一民,此尧舜之举也。今王安石居宰辅之重,朝廷有所建置于天下,特牵于枢府而不预,则臣恐陛下任安石者,盖不专矣……”疏奏,上甚不悦,他日谓安石曰:“逢原必轻俊。”安石曰:“陛下何以知之?”上曰:“见所上书,欲并枢宻院、废募兵。”安石曰:“人才难得。如逢原,亦且晓事,可试用也。”闰七月壬戌,执政同进呈河东保甲事,枢宻院但欲为义勇强壮,不别名保甲,上从安石议,文彦博请令王安石就中书一面施行此事,上曰:“此大事,须共议乃可。”详见保甲

    十一月丁卯,贬太子中允、权监察御史里行张商英为光禄寺丞、监荆南税。先是,商英言:“博州官吏失入𧷢不满军贼二人死罪,枢密院检详官刘奉世党庇亲戚,令法官引用𧷢满五贯绞刑断例,称博州官吏不见断例失奏裁,止从杖罪取勘,又院吏任逺,恣横私徇,凡十二事,而枢密院党庇不案治,外人莫不闻知[6]。”枢密使副文彦博、吴充、蔡挺因此不入院,遣吏送印于中书,中书不受,上闻之,遣使促彦博等入院,彦博等言:“台官言臣等党庇吏人,与之相知漏泄,乞以其章付有司眀辨黒白,然后正臣等违命之罪。”商英又言:“乞以臣所言博州失入刑名,下有司定夺,并以任逺事送开封府根治,若臣言不当,甘伏斧钺。”于是,王安石曰:“密院方治御史李则事,商英乃随攻博州事以报之,李则事,御史所治,诚不当不自咎,更挟忿攻人,岂所谓怀忠良以事君者?”故有是命。先是,台勘劫盗李则死罪失出,奉世驳之,诏纠察刑狱司劾治,商英遂上章历诋执政,言:“此出大臣私忿,愿陛下收还主柄,自持威福,使台諌为陛下耳目,无使为近臣胁迁。”上为停诏狱,商英坐是与安石忤。及言博州事,彦博又疑商英阴附中书,故不能平。商英既坐出,上谓安石曰:“御史言事不实,亦常事。彦博等别有意,乃以为御史欲并枢密院归中书,不知御史初无此议论也。”安石曰:“中书欲并密院果何利?若谓臣与彦博等多异论,故并密院,臣顾与彦博合议政事,姑以利害言之,臣何苦欲并密院乎?”

    礼仪院废置

    天圣元年四月辛丑,罢礼仪院,从枢宻副使张士逊等所请也。以知礼仪院、翰林学士晏殊、龙图阁直学士冯元,为判太常礼院;同判太常礼院官为同知院。判太常礼院,典礼所出。大中祥符中,又増置礼仪院,以辅臣领其事,于是始罢。【礼仪院占公人二十二人,岁费钱千七百馀贯,非汎行礼支给在外,日逐行遣,祗应不多。详定仪制,久来属太常寺及礼院管勾,今请停罢所有承受宣敕,行遣公案诸般文字并付本院】

    明道元年五月,诏太常礼院,日轮知院一员在院,㸃检典礼公事。初,同知太常礼院薛绅言:“汉魏以来,朝廷大政必下礼官、博士定议。《唐六典》太常置博士四人,今知礼院官盖古博士之任也。国朝同知院四员,日更直本院,其后或别领职事,因循废直。请如故事,轮一员在院。”乃下两制议,而翰林学士冯元等言:“咸平元年正月,敕太常礼院,同判院官轮一员在院㸃检典礼公事,又大中祥符七年四月,敕同判院官[7]四员:张复、杨嵎、专领祠祭,而宋绶、晏殊常在礼仪院祇应文字。后移三馆于右掖门西,与礼仪院相接,而同判院官皆带馆职,因而更不赴,今既废礼仪院,又三馆移入禁中,请如绅所奏施行。”绅,映子也。【咸平、祥符二敕,《会要》有之,《实录》并不载,今附见此,不别书】

    康定元年十一月[8]乙丑,以判太常寺、翰林侍读学士兼龙图阁学士李仲容兼礼仪事,判太常礼院、知制诰吴育、天章阁待制宋祁,并同判太常寺兼礼仪事。先是,谢绛判礼院,建言:“太常寺本礼乐之司,今寺事皆本院行之,于体非便,请改判院为判寺兼礼仪事。其同知院,凡事先申判寺,然后施行。其闗报及奏请、检状,即与判寺通签。”于是始从綘言也。

    玉清昭应宫灾

    天圣七年六月丁未,大雷雨,玉清昭应宫灾,宫凡二千六百一十楹,独长生崇寿殿存焉。翌日,太后对辅臣泣曰:“先帝力成此宫,一夕延燔殆尽,犹有一二小殿存尔!”枢宻副使范雍度太后有再兴葺意,乃抗言曰:“不若燔之尽也。”太后诘其故,雍曰:“先朝以此竭天下之力,遽为灰烬,非出人意。如因其所存,又将葺之,则民不堪命,非所以祇天戒也。”宰相王曽、吕夷简亦助雍言,夷简又推《洪范》灾异以谏,太后黙然。太庙斋郎苏舜钦诣登闻鼓院上疏曰:“烈士不避𫓧钺而进谏,明君不讳过失而纳忠,是以懐策者必吐上前,蓄冤者无至腹诽。然言之难,不如容之难,容之难,不如行之难,有言之,必容之、行之,则三代之主也,幸陛下留听焉。臣观今岁,自春徂夏,霖雨阴晦,未尝少霁,农田被菑者㡬于十九,臣以为任用失人、政令多乖、赏罚失中之召也。天之降灾,欲悟陛下,而大臣归咎于狱之滥,陛下听之,故肆赦天下以为禳救,如此则是杀人者不死,伤人者不抵罪,而欲以合天意也,古者断决滞讼以平水旱,不闻用赦,故赦下之后,阴霾及今,前志曰:‘积阴生阳,阳生则灾见焉’,乘夏之气,发泄于玉清宫,雹雨杂下,烈熖四起,楼观万叠,数刻而尽,非慢于火备,乃天之垂戒也。陛下当降服减膳、避正寝,责躬罪己,下哀痛之诏,罢非业之作,拯失职之民,察辅弼及左右无裨国体者罢之,窃弄威权者去之,念政刑之失,收刍荛之论,庶㡬可以变灾为祐。浃日之间,未闻为此,而将计工役以图修复,都下之人,闻者骇惑,聚首横议,咸谓非宜,皆曰:‘章圣皇帝勤俭十馀年,天下富庶,帑府流衍,乃作斯宫。’及其毕功,海内虚竭,陛下即位未及十年,数遭水旱,虽征赋咸入,而百姓困乏,若大兴土木,则费用不知纪极,财力耗于内,百姓劳于下,内耗下劳,何以为国?况天灾未已,违之是欲竞天,无省己之意,逆天不祥,安已难任,欲祈厚贶,其可得乎?今为陛下计,莫若来吉士,去佞人,修徳以勤至治,使百姓足给,而征税寛减,则可以谢天意而安民情矣!夫贤君见变,修道除凶,乱世无象,天不谴告,今幸天见之变,是陛下修己之日,岂可忽哉!昔前汉宣帝三年,茂陵白鹤观灾,诏曰:‘迺者火灾降于孝武园馆,朕战栗恐惧,不烛变异,罪在朕躬,群有司又不肯极言朕过,以至于斯,将何寤焉?’夫茂陵不及上都,白鹤馆大不及此宫,彼尚降诏四方,以求己过,是知古之帝王,忧危念治,汲汲如此。臣又按《五行志》:‘贤佞分别,官人有序,率由旧章,礼重功勲,则火得其性,若信道不笃,或耀虚伪,谗夫昌、邪胜正,则火失其性,自上而降,及滥灾妄起,烧宗庙,燔宫室,虽兴师徒,而不能救’,故鲁成公三年,新宫灾,刘向谓成公信三桓子孙之谗,逐父臣之应,襄公九年春,宋火,刘向谓宋公听谗,逐其大夫华弱奔鲁之应也。今宫灾,岂亦有是乎?愿陛下恭黙内省而追革之,罢再造之劳,述前世之法,天下幸甚!”舜钦时年二十一,易简之孙,耆之子也。【舜钦上疏,正史不载其月,集亦不载月,今附见】甲寅,门下侍郎兼吏部尚书、平章事王曽,以使领不严,累表待罪,乃罢出知兖州,寻改青州。

    七月癸亥,以玉清昭应宫灾,遣使奏告诸陵。乙丑,翰林学士兼侍读学士、中书舎人、同修国史宋绶,落学士。绶领玉清昭应宫判官,而宫灾,故责之。内侍为都监、承受者[9],停降、赎铜有差;道士杖脊者四人、决杖者五人;知宫李知损,仍编管陈州。御史台鞫火起,得知损尝与其徒茹荤,聚饮宫中故也。初,太后怒守卫者不谨,悉下御史狱,欲诛之,中丞王曙上言:“昔鲁桓僖宫灾,孔子以为桓僖亲尽,当毁者也;辽东高庙及高园便殿灾,董仲舒以高庙不当居辽东,殿[10]不当居陵旁,故灾;魏崇华殿灾,高堂隆以台榭宫室为戒,宜罢之勿治,文帝不听,明年复灾。今所建宫,非应经义,灾变之来,若有警者,愿除其地,罢诸祷祠,以应天变。”而左司谏范讽亦言:“此实天灾,不当置狱穷治。”监察御史张锡[11]言:“若反以罪人,恐重贻天怒。”言者既众,上及太后皆感悟,遂薄守卫者罪。议者尚疑将复修宫,讽又言:“山木已尽,人力已竭,虽复修,必不成。臣知朝廷亦不为此,其如疑天下何,愿明告四方,使户知之。”己巳,下诏以不复修宫之意谕天下,改长生崇寿殿为万寿观。

    大内灾

    明道元年八月壬戌夜,大内火,延燔崇徳、长春、滋福、㑹庆、崇徽、天和、承眀、延庆八殿,上与皇太后避火于苑中。癸亥,移御延福宫。甲子,放朝,近臣诣宫门问起居,以宰相吕夷简为修葺大内使,杨崇勲副之,殿前副都指挥使夏守赟都大管勾修葺,入内押班江徳明、右班副都知阎文应[12]管勾。令京东西、淮南、江东、河北路,并发工匠赴京师。乙丑,诏群臣直言阙失,又诏只日权御崇政殿视朝,百官并入拱宸门。先是,百官晨朝而宫门不开,辅臣请对,帝御拱宸门追班,百官拜楼下,宰相吕夷简独不拜,帝使问其故,曰:“宫廷有变,群臣愿一望清光。”帝举帘见之,夷简乃拜。丁卯,大赦,其营造殿宇,宜约祖宗旧制,更从减省。时宦者置狱治火事,得缝人火斗,已诬伏,下开封,并使具狱,权知府事程琳辨其不然,乃命工图火所经处,且言:“后宫人多,所居隘,其烟灶近壁,歳久燥而焚,此殆天灾,不可以罪人。”监察御史蒋堂亦言:“火起无迹,安知非天意?陛下冝修徳应变,今乃欲归咎宫人,且宫人付狱,何求不可?而遂赐之死,是重天谴也。”帝为寛其狱,卒无坐死者。

    是月,殿中丞滕宗谅、秘书丞刘越,准诏上封事,宗谅言:“夫攻玉必以石,濯锦必以鱼,物有至贱,能成至贵者,人亦有之,故颖考叔舍肉以启郑庄公之孝、少孺子挟弹而罢吴王之兵,臣之区区,窃慕于此。伏见掖庭遗烬,延炽宫闼,虽沿人事,实系天时,诏书亟下,引咎涤瑕,中外莫不感动,然而诏狱未释,鞫讯尚严,恐违上天垂戒之意,累两宫好生之徳,且妇人柔弱,棰楚之下,何求不可?万一怀冤,足累和气,祥符中,宫夜火,先皇帝尽索其类,属之有司,明寘以法,欲申戒于后人,若患可防而刑可止,岂复有今日之虞哉?况变警之来,近在禁掖,诚愿修政以御之,思患以防之,凡逮系者,特从原免,庶几咎灾可消,而福祥来格也。”又言:“国家以火徳王天下,火失其性,由政失其本。”因请太后还政,而越言尤鲠直,皆不报。宗谅,河南人[13];越,大名人也。

    九月庚午,以景福殿使、雅州防御使、入内都知韩守英为都知,仍月増俸五万;宫苑使、忠州防御使、入内都知蓝继宗为昭宣使;西京作坊使、文州刺史、入内押班江徳眀为如京使;入内副都知、賔礼使、入内押班卢守勤[14]领昌州刺史。又自上御药,而下至内品,凡迁擢十五人,并以宫庭火,录卫乘舆之劳也。火始作,小黄门王守规独先觉,自寝殿至后苑门皆击去其鏁,亟奉帝及太后至延福宫,回视所经处,已成煨烬,及执政𠉀起居,帝曰:“非王守规引朕至此,几与卿等不相见!”乃以守规为入内殿头。守规,承勲㓜子也。庚寅,重作宝册,命参知政事陈尧佐书皇帝受命册宝,参知政事薛奎书尊号册宝,宰臣张士逊书上为皇太子册宝,参知政事晏殊书皇太后尊号册宝,以旧册宝为宫火所焚也。既而有司言重作册宝,其沿宝法物,凡用黄金一千七百两,诏易以银而金涂之。丙申,诏以皇太后及上阁中金银器物,量留供需外,尽付左蔵库,易缗钱二十万,助修大内。戊戌,赐修内役卒缗钱。

    十月甲辰,改崇徳殿曰紫宸;长春殿曰垂拱;滋福殿曰皇仪;㑹庆殿曰集英;承明殿曰端明;延庆殿曰福寜;崇徽殿曰宝慈;天和殿曰观文;大寜门曰宣祐;宣和门曰迎阳[15];左右勤政门曰左右嘉福。己酉,再赐修内役卒缗钱。

    十一月[16]甲戌,上以修内成,恭谢天地于天安殿,遂谒太庙,大赦,改元,优赏诸军,百官皆进官一等。是日还自延福宫。己卯冬至,百官贺太后于文徳殿,上御天安殿受朝。戊子,如京使、文州刺史、入内副都知江徳明为文思使、普州团练使;左蔵库副使、右班都知阎文应为洛苑使、开州刺史,并录管勾修内之劳也,其馀督作、承受、事,迁擢者又十三人。


    1. 原作“甲戍”,据《续资治通鉴长编》卷166 改
    2. 原作“四年六月”,据《续资治通鉴长编》卷192 改
    3. 据《续资治通鉴长编》卷109 补
    4. 原作“甲戍”,据《续资治通鉴长编》卷134 补
    5. 原作“壬子”,据《续资治通鉴长编》卷211 改
    6. 据《续资治通鉴长编》卷240 补
    7. 据《续资治通鉴长编》卷111 补
    8. 原作“五月”,据《续资治通鉴长编》卷129 改
    9. 原作“承旨”,据《续资治通鉴长编》卷108 改
    10. 据《续资治通鉴长编》卷108 补
    11. 原作“张协”,据《续资治通鉴长编》卷108 改
    12. 原作“阎文德”,据《续资治通鉴长编》卷111 改,下同
    13. 原作“湖南人”,据《续资治通鉴长编》卷111 改
    14. 原作“卢守勲”,据《续资治通鉴长编》卷111 改
    15. 《续资治通鉴长编》卷111 作“寜阳”,《九朝编年备要》卷9 作“迎阳”,今不改
    16. 原作“十月”,据《续资治通鉴长编》卷111 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