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东野言/卷一 中华文库
海东野言 卷一 作者:许篈 |
卷二 |
太祖
唐尧元年甲辰。至洪武元年戊申。摠三千七百八十五年。檀君元年戊辰。至我 太祖元年壬申。亦三千七百八十五年。吾东方历年之数大槪与中国相同。帝尧作而檀君兴。周武立而箕子封。汉定天下卫满来平壤。宋太祖将兴而高丽太祖已起。我 太祖开国。亦与 太祖高皇帝同时。〈出徐居正笔苑杂记〉
太祖开国。以赵宰臣胖生长中原。为奏闻使而遣之。高皇帝引见诟责。胖对曰。历代创业之主。类皆顺天革命。非独我国也。微指 大明之事。语用汉人之语。 皇帝曰。汝何知中国之语。胖曰。臣生长中原。曾见 陛下于脱脱军中。 皇帝问当时之事。胖一一言之。 皇帝下榻执手曰。脱脱若在。朕不至此。卿实朕之交友。乃以客礼待之。书朝鲜二字而送之。〈出成伣慵斋丛话〉
凡帝王文章气象。必有大异于人者。宋太祖微时。醉卧田间。觉日出。有句云。未离海底千山暗。才到天中万国明。 太祖潜邸诗。引攀萝上碧峰。一庵高卧白云中。若将眼界为吾土。楚越江南岂手不客。其弘量大度。不可以言语形容。〈出徐居正东人诗话〉
太祖朝。以郑道传为东北面都宣抚使。李之兰李原京为副使遣中枢府使辛克恭为东北面都宣慰使。 赐道传书曰。相别日久。思想殊深。欲遣辛中枢往问行役。崔兢适来。备知动止。稍自慰解。玆将襦衣一领。以备风露。领纳为幸。李参赞李节制使处。俱寄襦衣各一领。幸说与眷恋之意。馀在辛中枢。春寒若时自保。以既边功。不具。松轩居士。伏读此书。可见 圣主慰抚之诚。为臣下者安得不感 恩乎。〈出鱼叔权稗官杂记〉
前朝王氏之亡也。放诸王于海岛中。谋臣皆议曰。不除必有后患不如杀之。于是恶其杀无名。使善水人具舟。诱诸王曰。教书令下置诸君岛中为庶人。诸王喜甚。争登舟。舟离岸。舟人穿其舟。潜入海底。水没半舟。有僧人与王氏有素者。在海岸举手呼之。王氏即口占一联。呼谓僧曰。一声柔橹沧波外。纵有山僧奈尔何。僧痛哭而返。〈出南孝温秋江冷话〉
太宗
河浩亭仑为忠清道观察使。 太宗时为靖安君。往饯于其家。群客满坐。 太宗就前行觞。浩亭佯醉倾覆馔盘。汤污泻御衣。 太宗大怒而起。浩亭谓坐客曰。王子怒去。须往谢罪。遂随而行。仆从告 太宗曰。监司来矣。 太宗不顾至大门。下马入中门。浩亭亦入中门。入内门。浩亭亦入内门。 太宗始疑之。顾问曰何为。浩亭启曰。王子事危矣。所以覆盘者。将有倾覆之患。故预告之也。于是引入寝室问计。浩亭曰。臣受王命。不可久留。安山郡事李叔蕃。率贞陵移安军到京。此人可属大事。臣亦往镇川留待。事若成则急召臣。浩亭遂行。 太宗召叔蕃告之。叔蕃曰。易如反掌。何难之有。遂奉 太宗。率宫中仆从及移安军。夺军器监。被甲持兵而出。围景福宫。 太宗张帐于南门外。坐其中。又设一幕于其下。人未知谁人之座。及浩亭上来居其中。人皆知不久作相。定社之功。浩亭与叔蕃之力也。〈出慵斋丛话〉
我 太宗之朝京师也。 太宗文皇帝以燕王在藩邸。 太宗过谒。 文皇帝与言大悦。宠遇款至。及 太宗还国。我朝士大夫问 太宗曰。天下其大定乎。时 高皇倦勤。建文为太子。 太宗曰。我观燕王。天日之表。龙凤之姿。恢廓大度。非久为藩王者也。天下之定未可知也。未几。 文皇帝以燕王有天下。人皆服 太宗先见之明。 文皇帝登极。眷佑我 太宗异常数。每语国人曰。朕尝见汝国主。真天人也。〈出笔苑杂记下并同〉
我国进贡马。 太宗亲御拣阅。有一马。班在下列。命置于首圉。人皆怪之。既进。 文皇见之敕曰。朝鲜国王爱我。首进之马甚良。然后知圣人所见略同。 太宗教近臣曰。择骏马辨人材。予当不让于古人。
太宗朝。 中朝宦官黄俨。持济州铜佛而来。使 太宗先拜佛而行礼。 太宗欲不拜。河仑等请曰。黄俨凶险喜生事。宜从权先拜佛。 太宗曰。彼佛若自中国来。则当敬皇帝之命拜之。今自我国济州而来。何拜之有。群臣无人谏此者。予以为不拜可也。竟不拜。俨屈。遂行礼。
永乐丁亥。让宁大君禔为世子。以 太宗皇帝命。朝京师。帝赐御制诗曰。𬇙水东边旧封域。八教畴能遵古式。简编自足鉴安危。渊薮何须臾庄匿。乾坤覆载非不容。栽培蹶拔皆天工。时来难得苦易失。三韩挥霍空遗踪。右渠肆诱呈险谲。过眼前看曾一瞥。沟娄树绿草青青。云拥玄菟汉封将。尔家摅悃事朝庭。男耕女织疆域宁。吹芦挝鼓日为乐。旷野应无佩犊行。鸭绿江流似卮酒。马邑诸山联培𪣻。试看往迹已荒凉。名誉光华可长久。秉心安得如金石。坚确惟当信朝夕。骄盈只患鲜永终。孰鲜沈潜到幽▼(氵+赜)。昔年王子来朝享。车骑萧萧出平壤。清霜杀柳水凝冰。回首寒郊连莽苍。慕禔修贡万里来。年过十五堪成才。读书学道勿自弃。勉旃毋使家声𬯎。从来祸福无扃𫔎。倚伏之几乘善恶。高山可砺海可移。万古忠诚是郛郭。仍令随来陪臣李天祐李茂李来等和进。〈出稗官杂记〉
恭靖王宫有一宦官。忘其名。岁不记。二月暮。偶入园中。有二三徒人于积蒭傍。拾桃子吃之。就而视之。则桃面大红。真九十月间霜桃也。破积蒭。得桃子数百个。进于上王。王大喜。即荐 文昭殿。又送于 太宗所曰。幸得仙桃。敢献左右。 太宗大喜。命进 文昭殿。则上王已荐。故不果。解衣赐进桃宦官。即命有司戒严。幸 上王宫。盛仙桃共玩。大宴终夕。极欢而罢。及秋其桃方肥。 上王命左右。故积蒭于其上。至明年春又启之。则桃皆腐损。终不如其桃之肥美也。〈出李陆青坡剧谈〉
朴三宰锡命与 恭定王。同衾而寝。锡命梦见黄龙在傍。顾视之则上也。由是奇之。相友益笃。及 上即位。锡命宠幸隆极十年为知申事。升知议政府事兼判六曹事。近代人臣无比。为承旨时。 上曰。谁人代君任喉舌。朴公曰。朝臣无可者。惟承枢府事黄喜真可人也。 上遂用之。未几。代朴公为承旨终为名相。世谓朴公知人。〈出慵斋丛话下并同〉
孟左相为大司宪。朴公安臣为持平。鞫平壤君赵大临。不启而栲讯之。 上大怒。载二人于车。将戮之于市。孟相失色无言。朴公意气安闲略无惧色。举名而呼孟曰。汝是上官。而我为下官。今作死囚岂有尊卑。我尝谓汝有志操。何今日恇怯如是。汝不闻车声之辚辚乎。谓罗卒曰。汝取瓦片来。卒不听。公嗔目叱之曰。汝若不听。我死之时。必先祟汝矣。声色逾厉。卒畏之。遂取片瓦而给之。公作诗画而书之曰。尔职不供甘受死。恐君留杀谏臣名。付卒曰。速往启。卒不得已持呈于阙。时独谷为左政承。舆疾诣阙极陈。 上亦霁威。竟赦而不诛。
安城君李叔蕃自成大功后。恃功骄傲。视同列宰枢不啻仆隶。君命召则称疾不往。中使侯者。络释不绝。而丝竹闹于内室。或欲注人官爵。则书名于小简。伻人奏之。以故亲朋布列膴仕。大起甲第于敦义门内。恶闻人马之声。奏塞门禁人行。奢侈日甚。遂得罪。长流咸阳别墅。 世宗命儒臣。撰龙飞御天歌。以叔蕃知 太宗朝事。驰驲召之。叔蕃以白衣诣阙。达官宰枢皆后生。争趋拜谒。叔蕃但挥手止之曰。少时某也英迈。某也信实。余亦意其为令长果然其意气桀骜。曾不少屈。
献陵废世子让宁时。引入大臣。以某事语之。黄喜李稷时为判书。坚执不可左徙。俄谪于外凡六年。柳廷显独赞其议。 英庙立。首入为相。献陵一日命召黄喜至。戴桶高顶笠子。穿碧色麤布团领。带蓝绦儿。诣承政院。喜方自田野而至。形貌厖然而已。人未其奇之。 献庙曰。喜前日适误耳。此人终不可弃。为国不可无此人。即拜礼曹判书。时年荒。为江原道观察使。喜内宽弘无圭角。遇上下一以礼。其议国事。善守前规不喜改易。〈出曹伸𫍲闻琐录〉
世宗
世宗天性好学。其未出阁。每读书必百遍。于左传楚辞。又加百遍。尝违豫。亦不辍读。病渐剧。 太宗命中使猝至其所。尽搜书帙而来。独欧苏手简一卷。遗在屏障间。 世宗读千百遍。及即位日。御经筵。无书不读。缉煕时敏之功。高出百王。尝语近臣曰。读书有益。如写字制作。人君不必留意也。晩年倦勤不视朝。然于文学之事。尤所轸念。命儒臣分局。撰次诸书曰高丽史。曰治平要览。曰兵要。曰谚文。曰韵书。曰五礼仪。曰四书五经音解。同时撰修。皆经 睿裁成书。一日御览可数十卷。真可谓天行健纯亦不已也。〈出笔苑杂记〉
世宗设谚文厅。命申高灵成三问等。制谚文。曰初终声八字。初声八字。中声十一字。其字体依梵字为之。本国及诸国语音。文字所不能记者。悉通无碍。洪武正韵诸字。亦皆以谚文书之。遂分五音而别之。曰牙舌唇齿喉。唇有轻重之殊。舌有正反之别。字亦有全清次清全浊不清不浊之差。虽无知妇人。无不了然晓之。圣人创物之智。有非凡力之所及也。〈出慵斋丛话〉
世宗始制雅乐。朴中枢堧赞成之。每坐卧。手于心胸之间。为戛击形。啸于口吻之中。为律吕声。积十馀年乃成。 世宗深倚重之。 世宗又制自击漏。简仪台钦敬阁。仰釜日咎。制作极为精致。皆出宸衷虽百工匠。无能测 上意者。惟护军蒋英实仰承 睿智。运奇骋巧。无不吻合。 上甚重之。人皆曰。堧与英实。皆为我 世宗制作之盛。应期而生也。〈出笔苑杂记下同〉
世宗尝留意于温公资治通鉴。患其笺释未尽句读不明。命儒臣博采群书。随事夹注。以便观览。于是据胡三省音注及源委释文集览等书删润之。有未足处。旁采他书以补。且文字回互难深处。辄注本史全句。或书句字于句下。以便句读。以至字释翻音。莫不详备。皆取睿裁。名之曰思政殿训义。纲目通鉴亦如是。其训义之精。今古所无。
世宗己亥五月。忠清道观察使报倭寇庇仁县都豆串。万户金城吉因醉不能拒自泅。其子力战溺死。丁巳黄海道观察使报节度使李思俭等。候贼于海州延平串。为贼所围。贼语之曰。我非为朝鲜来。欲向中国。因粮绝至此。若给之当退。思俭乃遗米五斛酒十甁。又遗米四十斛。乃解去。 两上召柳廷显朴山言赵末生李明德许稠等。议乘虚殄歼对马岛之策。皆曰不可乘虚。当待贼还而攻之。末生独曰。可乘虚攻之。 上王曰。若不扫除。每被侵扰。何异汉之见辱凶奴乎。不如乘虚伐之。取其妻孥。退师济州。待贼还邀击。夺其船焚之。为商贩而来者。及留船者。并拘留。有送命者。则翦除之。九州倭人。毋令惊动。且曰。不可示弱也。后日之患。容有极乎。即命长川君李从茂为三道都軆察使。将中军。以禹博李叔亩黄象为中军节制使。柳温左军都节制使。朴础朴实左军节制使。李之实右军都节制使。金乙和李顺梦右军节制使。将庆尚全罗忠清三道兵船二百艘。下番甲士牌。别侍卫牌。及守城军营属。才人水尺闲良民乡吏日守两班中。有能骑船军丁等。以邀倭寇还归之路。约以六月初八日。各道兵船。并集见乃梁以待。又命户曹参议曹致为黄海軆复使。察诸将缓事失机者。 上王以领议政柳廷显为三道都统使。参赞崔润德为三军节制使。舍人吴先敬军资正郭在鞍为从事官。是月己巳发行。 二上幸汉江亭北饯之。赐鞍马弓矢衣笠及靴。庚寅从茂率九节制使。发巨济马山浦。海中风逆还泊巨济。船摠二百二十七艘。卒摠一万七千二百八十五。赍六十五日粮以行。癸巳午时。十馀船先至对马岛。贼望之。以为本岛人得利而还。持酒肉以待。大军继至。泊豆知浦。贼丧魂遁逃。惟五十馀人拒战而溃。弃粮储什物。走入险阻不下。敌先遣投化倭人池文。以书谕都都熊瓦。不报。我师分道披捕。夺贼船大小百二十九艘。择可用者二十艘。馀焚之。又焚贼户千九百三十九。前后斩首百四十。擒生口二十一。芟田禾谷。获被掳中国男妇百三十一名。诸将问所获汉人。知岛中饥甚。且仓卒虽富者不过持一二斗米而走。以为久围则必饿死。遂置栅于训乃串。以遏往来之冲。以示久留之意。廷显遣从事官赵义㫬。自马岛来告捷。三品以上诣寿康宫贺。从茂等住舡豆知浦。日遣偏将。下陆搜捕。复火其户六十八。焚其舡十五。斩九级。获汉人男妇十五名。本国人八名。贼日夜思所以拒我者。己亥从茂进至尼老军。令三军分道下陆。欲与一战。督左右先下。左军节制使朴实与贼相遇。据险设伏以待之。实率军士登高欲战。伏发突我师败绩。偏将朴弘信茂阳金谚金喜等战死。实乃收兵还上舡。贼追击之。我师战死及坠崖死者。百数十人。右军节制使李顺蒙兵马使金孝诚等亦遇贼力战拒之。贼乃退。中军竟不下陆。都都熊瓦恐我师久留。奉书乞退师修好。且曰。七月之间恒有风变。大军不宜久留。秋七月丙午。从茂等引舟师还泊巨济。庚戌以从茂为赞成。顺蒙左军摠制。朴阳右军同知摠制。诸节制使皆陞职。七月东征元帅长川君班师而还。过密阳府池洞前路。朴夫人在室。隔以花篱号哭。令女仆等出道侧谡足立。问以吾夫何在。长川按辔长叹。蒙袂而行曰。非吾罪也。诸将轻进之故也。愿娘子勿咎我。行路及邻里。皆为之洒涕。〈出金宗直彝尊录〉
十四年冬十月。平安道观察使朴葵驰 启。野人四百馀骑。突入闾延剽掠人民。江界节度使朴础率兵追之夺被虏人二十六。马三十牛五十。战死者十三。值日暮。未得穷追。 上怒。即遣上护军洪师锡。审察情势。赐阵亡将士米豆。〈出李爓征录下类偏西并同〉
朴葵又 启。闾延江界之民。被掳者七十五。战亡四十八。 上召领议政黄喜左议政孟思诚右议政权轸吏曹判书许稠户曹判书安纯教曰。被掳民户。虽免死亡。流离失业。予甚虑焉。其议护恤之策。喜等以为宜。蠲负租给复三十年。其无父母小儿。官给衣粮。保族人保养。若无族人。令邻里有恒产者救恤。 从之。建州卫指挥李满住管下。兀良哈千户列儿哈等二人。赍文牒。率被虏男妇七名。到闾延言。满住奉 圣旨。捕土豺。忽剌温兀狄哈等百馀骑。乘虚入闾延江界。虏男妇六十四名以还。满住率五百馀兵。截山谷要路。尽夺而留养之。乞遣人率还。 上召政府六曹及三军都镇抚。议其处置。黄喜许稠安纯判中枢事河敬复赞成李孟畇成抑工曹判书赵启生户曹左参判金益精工曹左参判郑渊礼曹右参判柳孟闻等以为。宜遣江界等处通事率来。
十五年春正月。李满住送还被虏男妇大小六十四口。至江界曰。宣德七年十二月二十九日。暖秃指挥吒纳奴。差人来报。忽剌温将领一百五十馀人马。抢掳经过暖秃地面。满住闻此。将领本卫人马三百馀名。星夜前去。遇天使张都督。猛哥帖木儿追至。守定山口围住。尽行夺下。差官送回云。
洪师锡回自闾延。 启曰。闾延节制使金敬江界节制使朴础。非徒不能御侮。栅毁不修。令贼伺便杀掠。都制使文贵亦不行纠察。请下攸司治罪。义禁卫亦启。都观察使朴葵经历崔孝孙慢于巡边。不能修完城堡。致贼入寇。请并拿推。 上皆从之。教义禁府提调等曰。朴础金敬及百户千户镇抚牌头等。视吾民杀虏。而不进战。其罪大矣。当置于法。然其间或因道路险阻。未得及期赴援。或强弱不敌。不得已而退者。情不可不恕。不可以槩论也。卿等按律。务合情理。毋使轻重失宜。对曰。朴础金敬之罪。当寘重典。千户丁宥。镇抚金永禾金天凤亦罪同础敬。 上曰。予从卿等之议。遂窜文贵于蔚山充军。朴葵于咸悦。
以崔润德为平安道都节制使。金孝诚为都镇抚。崔致云为经历李叔畤为平安道观察使。润德孝诚致云等辞。 上引见曰。御戎之道。自古无策。三代帝王来则抚之。去则不追。羁縻之而已。然无籍未得详知。自汉以来。史策可考。汉高祖戡定天下。其凶奴官若振槁。然见围白登。仅以身免。乃议和亲。吕太后亦女主之英也。冒顿之书。虽甚无礼。置之度外。和亲而已。至于武帝。多事四夷。遂至天下虚耗。是故。古人比之蚊虻。驱之而已。古人所以如此者。国无大小。蜂虿尚有毒。不忍彼此之间无罪之民横罹锋刃也。然姿猪之贼异于是。岁壬寅侵我闾延。其后为忽剌温所迫逐。失其巢穴。携其家属。乞住江滨。国家怜而许之。其恩大矣。今者负德背恩。杀掠边民。穷凶极恶。罪不容诛。若不征讨。无以惩艾。况今升平日久。四境无虞。孟子云。无敌国外患者国恒亡。今日之事。虽野人所为。实天之所以警戒于我者也。今李满住童猛哥尹内官之书。皆云忽剌温所为。然顷者林哈剌到闾延言。不还我逃奴婢。后必有患。今其言果验矣。虽忽剌温所为。实此辈诱引为之也。昔庆源韩兴富之死。河仑言不可伐。赵英茂言可伐。 太宗从英茂之策征之。己亥对马岛之征。或言可伐。或言不可伐。 太宗断以大义。命将攻讨。虽不能尽荡巢穴。彼贼终有畏威之志。又曰。致云久在近侍。卿于幕中。与论古事。赐润德鞍马及弓矢。赐孝诚马。
自闾延之变。 上留意边事。屡取武士。观射后园。 上将讨野人。欲试大臣之意。密令政府六曹参判以上三军都镇抚等各陈方略。议论不一。 命知申安崇俭。密封不泄。决定攻讨之计。 命群臣。议可将三军。皆曰。润德将中军。李顺蒙将左军。崔海山将右军。顺蒙 启曰。军士进退。专在中军。臣将左军。何以立功。乞以润德为主将。以臣为副将。海山为左。李恪为右。率先锋精骑五六百。先入敌境。势可击之则击之。不可则退屯。以待后军。孟思诚亦言之。 上从其言。遂命海山先往。造浮桥于鸭绿江。以事目谕润德。一以都节制使所启供招。议诸群臣。反复思之。则婆猪之寇。诈称忽刺温情见事白。断无疑矣。彼居相望之地。不念旧恩。怀奸肆毒。剽杀边民。反以忽剌温为辞。谋免后患。上欺中国。下诬本朝。罪恶贯盈。不可不讨。间有议者。彼寇以忽剌温为辞。以达于 帝。则可不指以姿猪江野人而征之也。予以谓 皇帝一视同仁。焉有信野人诬说而归咎本国哉。倘或诘问。当具事由以闻。且引 太宗皇帝宣谕圣旨以奏。则终见允兪。军士以三千为率。二千五百出平安道。五百出黄海道。其骑步之数。临机议定。一江深难以济师。如有滩上可涉之处则可。不然议造浮桥于二三处。一江界闾延等江边。无知之民。曾因营产潜入彼土。官吏又不知而不禁。今当大事。透漏声息。非细故也。密令官吏严加检察。一使人伺其部落多少山川险易。然后定其往攻之期。一造浮桥。毋发烟户丁夫。役附近各官船运。顺蒙言海山先到江边。役民伐材。恐相扇浮言。以生彼疑黄喜权轸河敬复兵曹判书崔士康等曰。解冰则彼必皆事耕种。宜令海山先到其处。权称巡审城栅。潜办诸事。待其不意。合水陆之军。同力造之。何必更差他人。 上从之。即谕海山曰。初命卿往浮桥。今更思之。无端伐材。则人心浮动。彼必知之。今以卿为城栅巡审使。托以择定木栅新塞。巡审江边。潜思密虑以待军士之至。急造浮桥若桥不坚致。使人马俱陷。非细也。 上谓群臣曰。古之人君。当大事。必询众谋广纳群言。卿等各陈方略。赵赉金益精权蹈曰。变不可预图。权不可预设。出奇制敌。委之将帅。其副将以下听其号令。毋得违忤。孟思诚权轸赵启生郑钦之曰。拣择精锐。衔枚疾驰。分道并进。袭其部落荡其巢穴。上策也。大军结阵。鼓行而前。彼将恐惧。举其部落。遁逃不暇。安敢抗拒。扬兵耀武。使之知惧。不敢复萌窥觎。此为中策也。黄喜安纯许稠曰。姑待冰合。潜师渡江。掩其不意。农月兴师。造桥渡军。使贼先知。伏兵突出。胜败难知。且有雨水进退俱难。 上曰。已悉卿等之意。初 上遣朴好问朴原茂于李满住沈吒纳奴林哈剌处。审察入寇情伪。及种类多少。山川险易道里遐迩。至是来复命。 上引见。密问野人声息。好问历陈道路迂直。山川险易。部落多少。且言。前到野人部落观势。皆弃家登山。今欲诱之安业。掩其不意而击之。且大军涉江。时江流甚𫘝。不可为浮桥。 上得好问之启。尤决意讨之。召政府六曹及三军都镇抚。以好问之言议之。李顺蒙郑渊朴安臣皇甫仁曰。夺忽剌温虏去人物。差人发还。其志可喜。仍馈酒食慰之。姑令本国之人。依旧渡江耕农。秘其器机。不使审知。勿露形迹。以观事变。郑钦之曰。此策似当。但遗以酒食。反致疑惧。恐无益也。孟思诚赵癸生曰。彼贼顽而狡。自知其罪。已曾空家登山。虽多般诱之。不可诳也。且散居山谷之间。今虽安业。及其举兵之日。击一隅则馀皆尽知。岂能灭其类乎。宜潜师以行。一日一夜。分道进攻其初面。以声其罪。黄喜曰。所获不偿所失。劳而无功。贻笑彼贼。乞依前日献策。令都节制使责还被虏人口牛马家财。如其不从。宣言致讨。使之知惧不得安土耕耘而远遁。则名正言顺。直在我矣。如不得已。必待冰合。 上曰。当用四月草长之时。不可违也。黄喜等曰。浮桥事。不知水势悍急舡桥便否。而遥度实难。令将帅或舡桥从宜造之。 上又曰。古人用兵。皆有反间。以观其势。予欲密遣人备知彼人情状。然后讨之。黄喜等曰。古之用反间也。中国之人。衣食无异。语音相同。虽混处而莫之知也。本国与野人。言语服食。绝不相类。且人物不伙。似难混迹。若果见获。祗益为害矣。
三月崔润德遣崔致云启曰。今承内传。征讨婆猪江野人。发军三千。臣窃惟。虏地险阻。每于所经要害。须留兵守险。臣心密计。一道自满浦。一道自碧潼。共向兀剌等处。一道自甘同向马迁木栅等处。东西齐举。臣则欲自小甫里向吒纳奴林哈剌居处。须用万兵乃可。 上引见曰。初与群臣议军数。或言七八百。或言一千。纷纭未定。终定三千。予以谓小也。朴好问亦言。当不下万数。今观上书果然。召政府六曹及三军都镇抚议之。或曰加五百。或曰加一千。或曰不必加。议论不一。致云 启曰。润德言初来时只欲攻吒纳奴哈剌等。若得正兵一千。足以办事。今更思之。自马迁至兀剌等处。野人散居山谷。鸡犬相闻。若击一二落。则必相救援。成败难知。古人有动大众而为小寇所败者。况大军固难再举。每一二落。各遣一军。则彼将自救不暇。不能援他人矣。故非万兵不可。 上曰然。致云曰。润德言黄海之兵远赴。则疲弊不可用。平安之兵。几至三万。不必发黄海之兵。 上曰然。问曰。润德欲于何时举兵。致云曰。润德计端午时。贼俗相聚为戏。草亦长。但虑雨水待二十四五日间欲举事。仍 启曰。润德言征讨之日。宜写彼人罪名。张榜而还。 上命安崇善与判承文院事金听。草榜文以送。
兵曹 启。自募赴征人。如能立功者。闲良则赏职。乡吏驿子则免役。官奴则免贱以赏功。
夏四月初十日。润德会平安道黄海道军马于江界府分军。令中军节制使李顺蒙领兵二千五百。向首贼李满住寨里。左军节制使崔海山领二千七十。向车馀等处。右军节制使李恪领一千七百七十。向马迁等处。助战节制使李澄石领兵三千一十。向兀剌等处。金孝诚领兵一千八百八十八。向林哈剌父母寨里。洪师锡领兵一千一百一十八。向八里水等处。润德自领兵二千五百九十九。直趋林哈剌等处寨里。 上遣集贤殿副提学李宣。教润德曰。用兵帝王之所重也。然高宗有三年之役。周宣兴六月之师。是皆为生民之害社稷之忧。不可得已者也。蠢玆野人。逼处我疆。鼠窃狗盗者屡。而谓兽心之俗不足与较。含忍包容久矣。今潜入边境。屠杀老弱。虏掠妇女。扫荡民居。肆行暴虐。讨罪之举。岂得已哉。惟卿禀忠义之资。兼将相之略。声闻素著。中外共知。玆命卿将中军。问罪野人。惟是副将以下大小军官士卒之在行者。卿皆将之。以赏罚用命不用命。 教顺蒙海山澄石恪孝诚等曰。君人之道惟在保民。将臣之忠。贵于敌忾。蠢玆野人。肆豺狼之心。逞蜂虿之毒。侵掠我边疆。残虐我生灵。孤儿寡妻。起怨伤和。此寡人所以哀痛恻恒之不已。而亦卿等之所共拊心切齿也。举兵声罪。乌可得已。肆命卿将某军往讨之。其悉同心协力。以听主将方略。克成折冲之功。以答边民之望。教三品以下军官民军等曰。蠢玆野人。以枭獍之资。行豺狼之心。邻我疆场。常抱祸心。伺隙侵掠。防备之严。行成之劳。为尔生民之患久矣。今又凌犯边徼。杀害生灵。扫荡室庐。予实疾心为孤儿寡妇。命将讨罪。尔众士。其悉予宵肝之忧。谨将师节制之律。除老弱及妇女外。如能断首。以杀之多少。或超三等或超二等。超等赏职赏赉。如不遵军令者。虽成功而无赏。其尔各尽乃勇。以致果毅。勖哉。颁 教既毕。润德会诸将令曰。有违主将条令者。当以军法从事。无忽。其令云。临战麾而不能者。闻鼓不进者。不进救将帅者。漏泄军情者。发妖言惑众者。告大将斩。失其牌而从他牌亡章者。喧哗者罚。五中失三人者。不救牌头者。斩。入贼里。令前收拾财宝者。斩。入贼里。老幼男妇勿击。虽壮者。降则勿杀。行军险阻。忽遇贼人。止而击之。角报主将。退北者。斩。勿杀鸡犬牛马勿焚家舍。大抵攻伐之法。以义诛不义。攻其心万全。义也。若有侵杀老幼。要杀唐人。欲钓军功而犯于条令者。并依军法施行。越江时。须要五五什什次第上船。毋得辄争。违者论罪。令讫。与诸将约。以十九日。并𢭏贼穴。若遇风雨晦冥。以二十日为期。润德自所滩下时番洞口。过江住帅。江边有四獐。自投营中。军获之。润德曰。獐野兽也。今自来见获。实野人歼灭之兆也。至鱼虚江边。留兵六百设栅。十九日昧爽。攻林哈剌寨里。仍住管。吒纳奴寨里皆遁去。见江边虏十馀辈出射。润德令通事马边者呼语之曰。我等行兵。只为忽剌温。非为尔也。毋恐。虏皆下马叩头。二十日。洪师锡军至。与润德会。生禽三十一。虏从后挑战。乃斩其馀二十六。自吒纳奴东山。至剌寨里。遍历搜捕。日暮退营石门。令知慈城郡事赵复明知载宁郡事金仍等。领兵一千五百名。将俘虏先行。治道。令洪师锡崔叔孙。
马边者。领兵一千五百。并搜各里。至吒纳奴寨里无人。润德以顺蒙不献馘。不待令先行。崔海山不及军期。李澄石不待令先行。并效之。遣吴明义奉笺贺。又遣朴好问 启曰。宣德八年。敬奉符 教。将讨婆猪江寇。送至左符。参验发兵。敬此即发马步兵一万黄海道军兵五千。四月初十日。会江界府。分属诸将。七道俱进本月十九日。诸将潜师剿捕。擒男妇并二百三十六名。斩获一百七十名。牛马七十馀头。我军战死者四人。中箭者五人。 上赐明义好问衣各二领。遣宣慰使朴信生。至军 赐酒劳诸将 宣旨曰。今日之事。实赖天地 祖宗之灵。以至于此。非所敢当也。还师之日。宜有报复。其生禽人除老幼外。丁壮悉斩之。船江等处。益谨守御。顺蒙澄石海山以效不预 上召黄喜孟思诚权轸许稠河敬复安纯礼曹判书申商曰。予自御临以后。每致意于守文。兵革之事。未尝及也。今岂好大喜功。敌加于己。不得不举。而幸至大捷。何以保安此功。无有后患乎。皆曰。矜大之心。古人所戒。 殿下不可以大胜为喜。臣等深贺。坚城栅备粮饷。虑不虞存敬畏。可无后患矣。 上又曰。今当征讨之后。若贼来 令边将坚壁清野以待。审其形势。临机追捕何如。皆曰可。 上又曰。今赴征军士马死者千数。以仓米买马以给何如。皆曰不可。 上又曰。令边上将卒为私语。开谕干木河及诸种野人曰。婆猪江野人。久蒙国家恩待。以今无名动众。背德杀掠。故不得已命将讨罪。岂好功而然欤。若彼人悔过自新诚心归顺。则国家必待之如初矣云则何如。皆曰可。 上又曰。崔海山不从元帅之令逗遛。以千馀兵。所获最小。宜坐违忤军机之罪。然径赦不可追论。亦不可论功。皆曰若非遇赦不宜免罪。岂应论赏。只赏管下有功之士可也。兵曹 启。崔海山失悮军机。然犯在赦前。不可罪。请收告身。 上命只罢其职。 上议于黄喜权轸等曰。昔在己亥。东征对马岛。都统使柳廷显回来。命代言往延之。都軆察使李从茂回来。予从上 王幸乐天亭迎慰。盖从茂亲征对马岛。异于廷显例也。今婆猪之役。比讨对马。其功倍矣。润德顺蒙等凯还之日。何以处之。予谓。润德则出迎于慕华馆。李顺蒙以下则欲令大君若大臣往延之。若曰太重。则润德令大君知申事往迎。顺蒙以下令大君代言往迎何如。昔李晟讨朱泚。收复京城。德宗拜晟司徒。赐永宁里第。特赐宴。令太常备乐京兆供馔。具鼓吹以为荣观。后周世宗时。遣将平镇州。其还也。亲出城迎慰。就第宴乐。古之帝王待将帅。如此其荣。今则何如。喜等曰。 上王迎慰从茂于乐天亭者。时偶幸乐天亭。而从茂适至耳。非欲异于廷显也。彼唐周之帝。宠待将帅者。在当时不如此。不足以结其心。今日之事。非如收复功。只征小丑而已。时异事殊。何必出迎。润德 命知申事迎慰。顺蒙以下命集贤殿官迎慰。亦足为一时之荣观矣。 上从之。礼曹请以捷告庙。布告中外。仍令称贺。教曰可。 上欲赏诸将之功。议诸大臣。许稠欲加设领中枢院事以赏润德。孟思诚欲以己职受之。二议未定。及除授之日。特命左代言金宗瑞代安崇善掌文选。群曰未知 上意。 上引见宗瑞曰。卿记去年之言乎。与卿曾言。润德可为首相。然其任至重。不可赏战功也。今润德虽有战功。若无才德。断不可授也。予先后取舍如此。卿具陈此于大臣。熟议以启。思诚等曰。润德素廉正直勤谨奉诏。虽为首相无愧也。 上曰。予意如此。而大臣之意亦如此。其代权轸之职。以润德为右义政。顺蒙判中枢院事。李恪李澄石中枢院事。金孝诚洪师锡中枢副使。 赐润德奴婢十口。顺蒙八口。恪澄石六口。师锡五口。孝诚四口。李叔畸能调兵运粮。升资为工曹参判。仍任平安道都观察使。 上御勤政殿。宣慰润德等及将吏。分 赐尚衣衣靴。令服以赴宴。 上亲执爵 赐润德等。又 命世子行酒。仍 命润德勿起受酒。 命军官相对起舞。润德亦酒酣起舞。赴征士卒战死者。 命招魂致祭。 教曰。亡身殉国。克著孤忠。推恩报功。用颁恤典。顷缘野人之来寇。乃命诸将徂征。尔等俱以精悍之资。挺出行伍之列。挥戈荷戟。争奋勇而直进。陷阵摧锋。甘捐命而不顾。是用特怜死事之义。爰加致奠之恩。倘英魂之有知。庶谅予之至意。 赐米豆。复户五年。其病死者。 赐米豆复户二年。马匹物故者。复户二年。兵曹 启。擒获野人男共一百七十四名。请安集济州县。 上曰。童幼妇女皆非作贼者。义当存恤。野人性本畏暑。须令凉暖得宜。使不生病。且使男女不相混杂。不至饥寒。所在守令严加检察。 谕京畿忠清道观察使曰。分置野人。语音不通。务令护恤。勿令强暴之徒侵逼妇女。俾安心过活。倘或流离。必加罪谴。且当分置之初。命礼曹。母子兄弟毋得相离。礼曹未尽措置。不得完聚者间或有之。更听自愿一处完聚。 上谓群臣曰。攻战之后。守御不可不严。闾延防御。解冰后虽云不坚。然野人心怀报仇。计出不测。不可不虑。欲以右议政为都按抚察理使。筑城设栅。以固疆圉何如。卢闬安纯许稠曰。平安人心。受弊多端。今当农月。别无措置。至秋而遣。亦未晩也。 上又曰。甲山连境。野人地面。只属诸色军。而不设留防军。今置留防军。以严守御何如。皆云令兵使约定。 上又曰。惠山家舍。两口子之外。居不过七八户。此最先受敌之地。移其民于深处何如。黄喜曰。令都巡抚使沈道源访问移入更否。又审入保之处。更议以定。
上又我国近因升平。习阵疏阔。欲令各道隶习。第念征讨之后。童猛哥帖木儿。方有惧心。若于两界聚兵习阵。必益疑。南方密近倭邦。倭人闻之。亦必疑矣。何如而可。黄喜权轸崔润德许稠河敬复卢闬李澄石洪师锡曰。训兵炼卒固善。但比来两界多事。且有筑城之役。姑待后年。孟思诚安纯李顺蒙曰。两界则令立番军士除习阵。只令读阵说。他道则定都会所聚兵习阵可也。 上命兵曹立法以启。
秋七月。 上御庆会楼。饯都按抚察理使崔润德及诸军官等。又 命知申事安崇善。饯于弘济院。
上议于黄喜孟思诚权轸曰。 中朝都督一人。闻本国征婆猪江曰。朝鲜擅举兵入寇。然予以为 太宗皇帝圣旨昭然可信。况又今 皇上敕谕云。相机处寘。勿为野人所侮。以此知 皇帝必不以往征为罪也。且孟捏哥来崔真等来。闰八月。发向建州。与本国推刷被虏两处人物。各还本处云。予之初征。欲示威灵也。彼若来降则欲还所俘虏。不悛其恶。而数犯闾延等处。故分置两道。若 皇帝敕至。然后还之。则野人徒以为 皇帝之德。而不以为我国之恩也。今以留寘江界野人二名。送还本处。谕之曰。汝等诚心来降。则当还俘虏。不改前过。而窥伺边境。故至今不还。然衣服飮食。无有失时。强暴之徒。不得侵逼。安心存活耳。若彼人等闻此言。果能诚心来降。则当尽还之。使知前日之威今日之恩。恩威并行。不相悖矣。
八月崔润德启。兀狄哈列家等三人。到江界曰。前送被虏赵沙剌。不死还言。若诚心出降。则虏来人物。并令送还云。故赉李满注书以来云。 上面谕曰。若更出来。当更语之曰。汝若诚心归顺。待之如初。尽还所虏人口。
野人赍李满注书。到江界告崔孟。两天使。往忽剌温。刷朝鲜人物。从满浦出来书云。宣德七年。兀狄哈百四十人。到朝鲜境。抢攘人民。吾力战夺六十四口。送回朝鲜。既遣人来饷。又兴兵来讨。虏人口具辞奏达已降 圣旨。乞尽还所虏妻孥牛马财物。 上召政府六曹。议其答辞。皆曰。当答云汝辈引忽剌温。虏掠边氓。国家往问其由。汝辈抗拒不服。自取败亡。专是汝等不顺之过。何故尚称忽剌温欲自脱也。汝辈妻孥已还四人。若诚心归顺。则岂待敕书而送还乎。 上从之。
崔润德遣朴好问 启曰。野人到江界言。前日送还被虏人。满住喜甚。我辈家属若生。好乞相见于江边云今沿江防御。军马疲极且钦差奉敕而来。俘虏中一二人。或入送或送江边相见。以遂彼归顺之心。 上令好问还谕润德曰。今野人乞还妻孥。且使臣出来。沿边防御南道兵限冰合放送。冰合之后。以慈山以南兵代之。然事难遥度临机措置。
闰八月。婆猪江野人。王半车等四人。赍李满住书。乞还所掠家产。欲上京朝见。孟思诚权轸请从其愿。黄喜以为不可许。 上从思诚之议。九月王半车等乞受和许 教旨而还。 上议于政府六曹。承文院提调曰。下教旨无前例。礼曹若兵曹议政府承教移牒何如。黄喜等曰。今来一二人之言。未知出于酋长。虽有司承教之文。似乎轻易。且不可私通文书。若诚心归顺。则只说待之如旧之意。金益精等曰。今来之言虽不可信。既受李满住公文。来言和亲之意。礼曹奉王旨移牒。备陈不睦之由。兼和解之意何如。 上曰。更议归一以启。黄喜等曰。通书断不可为也。乞以子弟来质。又欲朝见。则义不可遏。孟思诚等曰。今来人心诚求通书。则不可遏。具录请书之意。继曰。汝等自构衅端。不得已往讨。如其改心纳款。则必当待之如旧。以此礼曹承教移牒。无害于义。自今其来朝者。与子弟入侍者。并皆许之。合乎时宜。 上姑从思诚等议。
谕崔润德曰。今使崔致云来启。欲亲领军卒。巡行边郡。耀武示威。予以为不可。逐年巡行。今年如此。明年不如此。则彼将谓曰。大将无巡行。不测之变。将自此生矣。况既谓彼曰。诚心来投。待之如初。今复动兵巡哨。彼必生疑。无乃违前约乎。大抵兵贵秘密。使敌莫知其端倪耳。
冬十月。兀狄哈攻干本河。杀管秃父子及管下人。唯凡察伊等免。见本国人哀乞曰。势难居此。愿徙庆源附近时反等处。 上闻之。召群臣议曰。历代帝王处戎狄于塞内。以为藩屏者。闻或有之。我太宗尝曰。干木河我国之藩篱也。凡察之请。何以应之。皆曰。未知诚伪。不可轻许。且亲近戎狄。自贻祸乱。古人深戒。断不可许。
十一月。咸吉道都节制使成达生驰 启。干木河野人其魁已没。其党无所依投。恐有作耗已。令宁北庆源整士马以待。 上遣兵曹左郞禹孝刚 谕曰。近者猛哥帖木儿部下人。射杀通事朴天奇从人。事情虽要悔过谢罪。国家既许之矣。未可更论其罪。今乘人之危。兴师得捷。不足为武。利人之灾。加兵攻取。人似残忍。若彼入寇则不得已应变追捕。或移或住。无心入寇。则慎勿先意击之使之安业。 上召群臣议曰。守成之君。大抵不好游畋声色。则必好大喜功。自古至今。继軆之君。所当戒也。予承 祖宗之业。常为此惧。往者婆猪之役。大臣将相皆曰不可。此乃不已之正论。予乃违众征讨。幸而成功。今猛哥帖木儿父子俱亡。凡察欲率其众来居境内。大臣皆谓不可轻许。其言然矣。然干木河本是我国境内。倘凡察等移居他处。又有强敌来居。非但失地。又生一强敌也。予欲乘其虚移宁北镇于干木河庆源苏多老。以复旧疆何如。且 祖宗寘庆源于孔州。 太宗寘庆源于苏多老。其后韩兴富战死。郭承佑败绩。 太宗犹不忍弃之。设栅于富居帖。屯兵守之。是 祖宗以干木河为界之心。未尝忘乎怀也。予非好大喜功。猛哥帖木儿父子一时而亡。是天亡之也。时不可失。况豆满江回抱我彊。天作之险。甚合古人大江为池之意。予已定计。卿等如何。沈道源河敬复曰。时不可失。请遣朝官与成达生。审知形势更议。黄喜权轸曰。强寇来居更生一敌之语。 圣虑至远。臣等亦谓可乘虚寘镇。然置两镇。则一镇之内移户当不下一千。事体难大。未易轻议。待禹孝刚之还。审问形势。然后更议。孟思诚曰。诗云昔召公日辟国百里。此乃伤今思古愤激之言也。我 璿源世居孔州。今也鞠为茂草。为野人所据。何可忍视。此正辟国之会耳。
以金宗瑞为咸吉道都节制使。 教曰。自古帝王莫不重兴王之地。以为根本。考诸史策。班班可见。且我国家。北界豆满江。天造地设。雄藩卫而限封疆。 太祖始寘庆源府于孔州。 太宗移于苏多老。皆所以重肇基之地也。岁在庚寅。寇盗草窃。守臣失御。退于富居站。 太宗尝有命。若胡人来居。则便行斥逐。勿使为贼窟穴。今夫苏多老孔州鞠为茂草。胡骑蹂践。恣为游猎之场。予每念此。痛切于怀。且干木河直豆满江之南。在吾境内。土地沃饶。宜于耕牧。正当要冲。合设巨镇以杜北门。 太宗轸守在四夷之意。姑庸许之。玆者自底灭亡。藩篱一空。事会之来。机不可失。伊欲昭述先志。复还庆源府于苏多老。移宁北镇于干木河。募民而守之。谨守祖宗天险之封彊。以宽边民迭戍之劳苦。非好大喜功开拓境土之比。咨尔兵曹。宜体此意。合条件续议以闻。兵曹 启曰。今设二镇设置土官。移本道民一千一百户于宁北。一千一百于庆源。使之轻徭薄敛以厚其生。待其阜盛。渐除当道远戍之苦。如本道。可徙民户未满二千二百。忠清江原庆尚全罗等道。自募者良民则赏以本处土职。乡驿吏则永免其役。贱口则永放为良。 从之。十二月李撒满答失里等。遣人告饥乞米粮。 上赐撒满答失里及李满住。米各二十石。
十六年。礼曹判书申商 启曰。干朵里告本曹曰。今作镇干木河。仍令我辈居住乎。盖恐其黜之也。 上曰。愿为氓则何追乎。若欲徙则何拘之。移石幕宁北镇于伯颜愁所。〈即今行营〉 号锺城郡。寻以干木河西北当贼冲。且干朵里遗种所居。特设城堡。然其他距镇阻隔。声援悬绝。别置镇于干木河。号会宁府。初高丽尹瓘逐女真。设砦为召崄。镇内防御所。或称孔州或匡州。本朝 太宗七年戊寅。因古址筑石城。以其地有德陵安陵。且肇基之地。改名庆源。 太宗九年己丑。移治于苏多老古营。十年庚寅。女真入寇。遂迁两陵于咸州。徙民户倂于镜城郡。遂虚其地。十七年乃复置邑于富居站。至是设镇于干木河。并移本府于会叱家之地。仍称庆源府。十二月赐崔润德书曰。甚苦暴露。卿奉国忠勤。宣劳中外。以庙堂重臣。出镇蕃垣。威敌镇边。以纾予忧。深用嘉之。属当严冱之时。慎兴居之节。今遣内官严自治锡宴以劳之。仍赐衣一袭。至可领也。
十七年春正月。兀良哈五千七百骑来围闾延。郡守金允寿都镇抚李震水军佥节制使金成烈都按抚使军官金寿延等。领兵捍拒。贼人马多中箭乃退。翌日寿延帅精骑追及于江。贼匿不见。只百馀骑战佯不胜退走。寿延知有伏。不穷追。
夏五月。婆猪江来者言。李满住与忽剌温侵闾延。杀二人虏七人。掠牛马以归。兵曹判书崔士康 启曰。境内人畜。为贼所杀掠。郡守金允寿初岂不知。而不启。罪固非轻。都节制使李恪以主将不即询访以闻。不留意于边事甚矣。乞令攸司科罪。 上召黄喜卢闬等议之。皆曰。事在赦前。但允寿宜夺三品告身。士康曰。允寿所犯。边境大事。罪不容释。乞收职牒治罪。上曰。当今武士岂无如允寿者。但边守屡更。则事多疏漏。且不可以一时之罪废法失信也。士康曰。既是赦前。不可加刑。夺职贬黜。亦有旧例。 上乃命夺四品告身。令仍任。秋七月。野人二十馀骑渡江。掠闾延小董头地面。镇抚张思祐率军追蹑。郡守金允寿。亦率兵要于路。杀贼七人。尽夺所掠头畜财产等物。初上敕平安道。以夏月防御疏阔。农民布野。虑贼窃发。其于要路及各里。择丁壮作队。昼则分屯。旗鼓相闻。夜则收入山林。以备不虞。其山羊会口子时等处。添兵纠察。及闾延被围。又颁条令。前后备详。至是乃 下旨观察使朴安臣都节制使李恪曰。应变方略。曾已曲尽区画。卿等废阁不行。致贼乘虚肆掠。今后边将备悉前条。择农民丁壮。夜则登山。昼则待日候望。乃就农事。野人二十馀名侵闾延赵明于口子。我军战死者三人。贼多中箭。金允寿率兵追不及。
谕咸吉道都节制使金宗瑞曰。卿前日到京亲启。李澄玉将本府附近住居。干朵里凡察同类人等。勤令分番守御。或有声息微聚。率领应变。今我思之。此辈人面兽心。反侧难信。且羁縻抚缓。来则厚待。去则不追。不可以为腹心亲信共事也。此辈与尼亇车马为仇。若结党托以复仇来攻。或执而与之。或坐视不救。则殊失前日亲信之意。若兴兵救援。则是代人受敌。自今羁縻抚缓。待之以诚。勿与亲兵共事。以绝后患。实为良策。但虑己曾亲兵共事。而一朝无缘遽绝。以严彼我之分。则必生疑贰。勿露此意。殷懃开谕曰。国家怜闷汝辈。自生自育。本无统属。不知服役奔走之劳。今国家不忍加汝以服役之事。俾安生业。汝等当知国家待汝至意。安心乐业。永保生生之乐。然边事难以遥度。必待边将目击利害。然后可以算无遗策。而必能集事。其与李澄玉熟议以 启。又谕曰。为将之道。非贵好战。贵乎持重。稽诸史策。昭然可考。姑以赵将李牧一事言之。牧居雁门。飨士卒习骑射。谨烽火多间谍。与士卒约曰。匃奴至即入收保。有敢战者斩。虏以牧怯。赵王怒以他人代将。虏来每出战。辄不利。所失已多。赵王乃复起牧为将。牧故约边士皆愿一战。于是牧大败杀凶奴十馀万。自是虏不犯边。其他固守之利。轻敌之害。不可胜记。今者驰报忽剌温。谋欲犯边。故人民并皆收保清野以待。然屡日劳行之贼。侵入我境。而固守不击。则近于怯弱。欲择精锐临机制胜。永沮侵凌之患。其计固善。然守边之策。莫若谨烽火行斥候。当贼来时。预先收保。坚壁清野。则贼来无得。险阻山川。累日驰驹。徒为劳苦。后日侵凌之计。庶几少阻。脱有不料敌之强弱。徒欲决战于一时。万一致败。其害不少。以弱敌强。以少覆众。虽有如田单之奇计。亦侥幸于一时。固非制胜之长策。不可取法也。料敌之强弱。度我之众寡。我有万胜之势。彼有必败之形。则门庭之寇。不可不制。出奇应变。使无只轮之返。以惩豺狼之心可矣。若其追奔境外。穷兵致讨。如汉家卫霍之所为。亦非予之所望。鉴古人之成败。以图万全之计。
十八年夏五月。兀良哈五百馀骑侵赵明于口子。虏男女十四人。掠牛马八十五头而去。兵曹 启。沿边州郡皆设木栅。夜则巡更固守。昼则候望出治农事。戍御方略。区画已尽。今贼五百馀骑。虏掠人畜。请治李恪金允寿不能备御之罪。 从之。时野人构怨。乙卯以后。连年寇掠。边郡骚然。兵曹 启曰。兵事难以遥制。须听边将专制。可成事功。今平安道备边之事。岁遣大臣。置都节制使。不得有所施为。岂无谋议自相矛盾者哉。且军令多门。士卒莫知所从。边事缓弛。每侵掠不能追捕。今后毋遣察理使副使。专责都节制使。以观成效。 从之。
六月。命兵曹判书崔士康。谕李满住所遣林纳奴于礼曹曰。尔等寇我边疆。指为忽剌温。果若所言。忽剌温所居我国隔远。且无他往来之路。必径由尔等所居。尔岂不知。况入寇时徒步者数十人。忽剌温岂能冒险致远。尔等诡诈可知。边将请以精骑十万。穷搜窟穴。问尔暴乱欺罔之罪。 殿下优容不令穷追。若罪盈恶积。自取灭亡。悔不可追。 教曰。我国东邻岛夷。北接野人。抚绥之道。守御之方。非不至也。以往者咸吉道之事言之。岁在庚寅。干朵里等敢肆跳梁。侵掠庆源。贼杀良民。害及镇将。我 太宗命将致讨。贼终革面顺服。执壤来庭者络绎。殆将三十年矣。平安一境则疆域安静。素无鼠窃之患。壬子冬。李满住等肆虐侵掠闾延等处。告于 宗庙。遣将讨罪歼厥鸷悍。擒其男妇以还。固当尽置之法以绝种类。然予思之。戎秋禽兽也。得其地不足为用。得其人不可为民。亦不可以一朝小衅。弃数十年抚绥之信。其生禽男妇等听还本土以安其生。厚其使人从其告粜。抚绥之恩。倍于前日。且择武将以授边任。令南道士卒递代防御。岁遣大臣。措置方略。其备御之策。似亦无遗。然满住不改豺狼之心。常怀狗鼠之计。乙卯正月。侵掠闾延口子邑城。七月再掠薰头赵明于口子。杀虏农民牛马。肆毒如是。宁无痛愤乎。无乃制御之方。抚绥之心。有未尽也。其令东西四品以上。有能言制御之策者。实封投进。予将亲览。
以李蒇为平安道都节制使。引见于思政殿。赐廏马一匹。闰六月兵曹 启曰。平安道守令。各率军卒。轮次赴防于沿边。供亿駄载之马七八十匹。其随从厮役亦不下百数。今后守令亲点军卒。授各翼千户。率领赴防。都制使严加纠察。遣京中军士。则择上护军有武略者。率以赴防。听都节制使。时遣朝官巡行都察。以定赏罚。 教曰可。谕李蒇曰。蕞尔凶丑。忘我大德。连年寇掠。其罪贯盈。大小臣僚。欲兴问罪之举者非一。顾惟年歉。民庶艰食。惟慎固边圉。使之畏威怀德耳。然边将不念旧恶。以信待之。稍弛边圉。彼或潜匿江边峻岭茂林之间。昼夜窥伺。乘时窃发。杀虏人民。是不可不虑也。有献议者云。闾延等处。苦寒路险。冬节一马喂养蒭豆之费。倍于数人之养。虽有善马。地窄路险。其遇贼变。无驰骋之处。莫若择壮勇步卒以充戍御。则无喂养之劳。而防御实矣。此言何如。一方制御之事。专委于卿。卿亦已悉予心矣。兵事难以遥制。今方求制御之策。择中外实封之可用者。编录以送。虽不合时措之方者多矣。然亦有可用之策可行之事。卿当独观细求其意。夙夜致思。如有长策。筹画以启。 谕朴安臣曰。一方制御之道。专委都节使。欲观成效。广求方略集书送。今更思之。制敌之方。虽都制使为主。卿察一方。亦不可以不知。又誊一件以送之。今此众论纷纭。虽有不合时措之方。亦有可用可法之策。卿其夙夜以思。与都节制使尽心商确。同议以启。虽有不同。各书所见。以启。
秋七月。 谕咸吉道都观察使郑钦之曰。近来野人。连岁寇边。或云满住请兵于忽剌温。共来侵掠。满住则云忽剌温所为。我不与焉。我婆猪江人。亦被虏掠。予未知寇边者为谁欤。其道住居。兀良哈干朵里兀狄哈等。与忽剌温相通者应多。故令都节制使金宗瑞因便问之。欲得其实。今宗瑞启云。干朵里 水兀良哈卜儿罕等言。忽剌温兀狄哈沙味哈乃伊巨毛秃户等。于五月五日。出婆猪江沙味哈。则侵闾延。乃伊巨毛秃户则掠满住居处。两人之言。异口同辞。宜或结婚媾。善恶同之。其言未可信也。古与敌国相对者。必知敌国之情状虚实。道路迂直险夷。为我计者。善用间而已。沙味哈乃伊巨毛秃户等同举兵。分为二军。或侵我将。或侵满住。必有其情不可不知。满住有憾于我。请兵忽剌温。内实同心。而外若相为仇敌。其情隐而未见。亦不可以不知。忽剌温居处。山川险夷。部落众寡。兵之强弱虚实。我国相距远近。道路迂直。亦不可不知。胡人性贪。苟以利诱之。则父子之间。其情可得也。若求兀良哈干朵里之有因于忽剌温者。厚赂以结其心。又择我国通事之密谨者。衣以服。优给往还之资。共遣忽剌温。任意往还。不限日月。使诇彼人情状。如此数年。则彼之情状可尽得矣。宗瑞此计固为善矣。今与政府大臣议之。或云。兀良哈干朵里之有因于忽剌温者。固为难得。虽得之。其心难测。且遣通事。万一败露。实为危计也。或云。自古欲得敌情。须用谍人。虽不直达于忽剌温。因事连往于满住沈纳奴林哈剌等。潜以物货。赂其管下人。则彼必尽得三处之言。而参验之。则可知其实矣。或云。边御虽办。不知彼人虚实。如盲聋焉。自古须因反间乃骋其谋。然本国通事者。可与谋者少矣。万一败露则何如。择忽剌温婆猪江野人中。有相亲相好可与谋事者。优恤妻子。厚赐遣之。有功则厚赏。争为反间。贼谋可知矣。议论纷纭。莫知其要。予惟。满住频岁入寇。杀虏无辜。宜当致讨。然值凶歉。不宜动众。姑置度外。虽然自古将军对敌。必行间牒。不然无以得敌情。而临机应变。满住屡侵边境。托云忽剌温所为。我国未知其情。似陷于术中。必如宗瑞所言。然后或守或讨。可以得施其策矣。本国通事之谨密者不多。脱有见获。如王嵩之于元昊。捶楚苦。极。垂死而终不易其言者几人乎。彼忽剌温倘或拘留多搬劫敕。则必吐间谍之情。以泄边境之谋。彼忽剌温数千之众。将无不扰矣。古之将军。因敌人以知敌情多矣。彼野人不识义理。性本贪财。择连境野人之有因于忽剌温婆猪江者。啖之以利。厚恤妻孥。使之私自往来。不过数岁。忽剌温及满住之情伪悉知矣。万一见执。我无攻伐之势。彼亦非我国人也。于我何哉。卿与宗瑞澄玉。熟论便否。备细启达。如有他策。并达无隐。钦之上策曰。号为良将者。善用间以知敌之情。严号令以秘我之谋。先知者胜。不知者败。古今常事。兵法亦曰。相守数年。以争一日之胜。而受爵禄百金。不知敌之情者。非人之将也。非主之佐也。非胜之主也。正谓此耳。我国四面皆属敌境。而东南距大海。自备战舰以来。倭不能为患者。垂五十年。西北境连贼穴。往来无禁。道路迂直。山川险易。靡不究知。密伺虚隙。突入侵掠。无岁无之。列镇守将。未知其来。焉能及期应变乎。西自鸭绿江。东自豆满江以北。山川险易。道路迂直与夫敌之虚实。虽久居边上宿将老卒。未有知者。况其他乎。此以不知待先知。故常见挫于彼也。方今急患。莫知满住。且有凡察与忽剌温。相送以箭阴结者。其情皆不可不知。当依睿算。密谋于连境野人之有因于忽剌温婆猪江者。啖之以厚利。因赂其妻孥。使之托其族亲姻娅之相见。私自往来。密知其情。如是再三。则庶乎尽得两处之情状。如是则不惟宜于时势。亦合古人用间之意也。臣等所见。固无他策。且野人之有因于忽剌温婆猪江者。亦有之矣。然欲速则事不成。虽成。恐或有迹。无迹然后间道得矣。令澄玉掌其事。宗瑞主其谋。不限日月。见机善图。则计必成矣。事莫密于间。间莫厚于赏。议论勿使知。货贝任其足用。臣等浅见止于此耳。 上议于政府。黄喜曰。如得近境野人之背其同类而输诚本国者。则可矣。彼人之情。反复难信。若先通本国情状于彼。而反以诞妄之说告于本国。则是无益而有损也。参赞河演曰。昔者倭贼陆梁。国家得尹明辈。优给米货往来窟穴。或行商贩。或赠巨魁。贼乃贪利不寇。民得苏息。此已然之迹。今依上言。诚得连境野人之素相往来者。给彼境所贵之物。勿为反间。专以商贩和论为务。则彼必有求利而往来者矣。实是反间。而彼人之情无不的知。虽或见执。彼无疑二之心。即谕钦之宗瑞曰。今卿所上计画甚善。议诸大臣。或以为可。或以为不可。议论纷纭。予则以为。使有因于彼者行间。而悉知我国之情则其心不测。反有漏泄之害。其不可也明矣。必使不知间谍之情。然后可矣。今择野人之有因于彼者。因其私以为反间。使之贪其厚赏而不自知其为反间。则彼不隐情。而我可以得施其谋矣。其行赏货贝。卿等会议量宜措办。
九月忽剌温家隐秃等寇会宁。虏男妇九名马一匹而去。澄玉令麾下士孙孝恩率兵追之凡察管下亦从焉至无儿溪。执家隐秃弟汤其愁古等二人。夺还所掳人马。郑钦之金宗瑞斩家汤等。
谕郑钦之金宗瑞都巡抚使沈道源曰。自古与夷狄共事者。常见其祸。未见其福。虽然。以夷狄攻夷狄。中国之利也。凡察居国境内。闻敌入寇不待请援。率兵驰赴。虽未知其心。其宣勤效忠。不畏彼人之怀怨。率兵来会。且令管下人指路官军。直捕获贼虏。夺还所虏人物。不可不赏。肆赐凡察衣一袭。管下十人衣各一。其路边住居干朵里之从行者。亦给绵布各一匹。然边事难以遥度。上项行赏。卿等更若有增减者。量宜施行。又自无儿溪至会宁。其间一百二十里程。甫儿下及路傍左右干朵里。散居者多。家隐秃等若无内应之人。则岂能直入而虏掠哉。然若加鞫检。恐致骚动。且生禽贼人。近来所无。而今卿善谋。不劳擒获。但近有忽剌温入寇声息。累日囚禁。而不鞫同党。及忽剌温事变。卿等曾在朝廷。国家大事。无不参谋。事理紧缓。无不谙练。而不问情由。急迫行刑。意必有不得已之势耳。仍赐钦之道源澄玉宗瑞衣酒。
金宗瑞驰 启曰。兀狄哈三千馀人来围庆源。判官李白庆及护军牛安德。分出夹攻。斩首三级。都镇抚赵石刚援兵至。贼稍却。追至豆满江。日暮乃还。
冬十月。 谕朴安臣李蒇曰。近来野人。屡掠边境。朝议以为。婆猪江野人诱引忽剌温。以今观之。非独婆猪江人也。往者被围我獐项木栅。我虽不能尽歼之。彼所丧人马亦多矣。及入寇闾延。亦失利而还。其报复之心。嚣然未已。亦可知也。岂独婆猪江人请兵而然耶。忽剌温之于会宁。道路平易且近。九月三千馀人出不意。远由险路。来围庆源。守将出兵。斩首三级。追奔至于豆满江。贼颠沛而涉。其报复不逞之情曷有其极。咸吉道沿边四郡。已有守备。道内闾延慈城江界等处。守御亦固。彼必乘虚突入义州等处。掩其不备。其令昌城以下义州等处。申严守御之备。俾无后悔
谕郑钦之金宗瑞曰。今政府大臣献议云。龙城乃新设四邑要冲之地。移置镜城于此地。以为都节制使本营。以镇四达要冲。甚合事宜。且此地昔日人居稠密。禾稼丰登。自新设四邑之后。民皆移徙。沃壤反为草莽。野人来见都节制使。道经玆邑不宜虚疏。况今镜城城子低微。营厅官舍卑隘。今宜改营。然功役烦重。且有水灾莫若移都节制使本营于龙城。以为镜城府也。然则军士人吏奴婢徙居。各道军民并令散住龙城之野。则其殷阜指日可待。然边围之事难以遥度。商确以陈。钦之上言曰。臣窃观庆源在富居之时。龙城实为北边贼路要冲也。今既置四邑。则镜城龙城以至黄节伐石幕。皆为内地。而镜城之西。四五里有甫洞。是东北贼人出来捷径。贼若疾驰而来。则不出二日可至城下矣。镜城虽曰城子低小。营厅官舍卑隘。今当改营。然据古有之坚城。修已成之官舍。与移设龙城。披荆棘创官舍筑城堡。其功役之难易大小。不可同日而语也。今年八月。臣行至镜城。尺量其城。周回二千九百四尺。高十二尺。其城虽小。而既筑之后。未尝一有颓圮。又有山城。与邑城相距二三里。仓库皆在。屹然对峙。旗帜相望鼓角相闻。扼贼入寇之冲。所谓掎角之势。虽曰水灾。然其水浸流。堤防甚易。未足为城害。况镜城去吉州。二百四十九里。已为远矣。若移龙城则相距三百馀里。吏民受弊必多矣。各道新徙之人。使之散去龙城则不必移营。数年之后龙城之野。自然阜盛矣。四邑未设之前。主将本营不移龙城。经数十年之久。以至今日。今过龙城四日之程。缘江置镇。龙城南北实为内地。以区区之利。一朝弃乌村堂堂之两城迁人物已安之生业。忽彼贼入寇之要冲。欲兴可已之大役。此臣之所未解也。且此道筑城。视他道。其难十倍。以会宁一城观之。人民之劳苦。牛马之困毙。不可胜言。四邑虽设。锺城龙城犹未筑城。劳役之人。犹未苏息。为今之计。当爱养民力。务农蓄谷。待年丰稔。锺城龙城及期筑城。恐不可更议他说也。
上议于政府曰。予少也。血气方强。虑事周密。近来气衰。意料错误。动辄不吉。今咸吉道庆源人民。被杀被虏。予甚愧焉。曩者咸吉道人民。或言当限龙城镜城。或言当限铁岭。议论纷纭。予以为。 祖宗已定之业。不可轻弃。且缩其疆域。而贼随来侵。则徒为无益。不如固守旧域而已。且高丽之季。或限龙城。或限镜城。而彼贼益肆其虐。此已然之迹也。古人云。悠悠万事惟此为大。边境之谓也。卿等宜当致虑。且新设四郡。既移龙城人户以实之。今将徙庆尚道一百四十户忠清全罗道各一百二十户江原道五十二户。以实龙城。而江原观察使启。道内凶歉。待年丰徙之为便。予意以为。成大事者。不计小弊。况南北方边警未息之时。若待丰年。则必致缓弛。且江原咸吉。壤地相连。移徙最易。故江原道则依数徙之。忠清全罗庆尚三道全失农业。处置当何如。皆曰。迁徙之民。皆仰仓谷。则咸吉所储谷米。未知多少。姑请减半徙之。 从之
谕庆尚全罗忠清江原四道观察使曰。安土重迁。虽人之常情。自汉以来。往往徙内地之民。以实塞下。今咸吉道新设四郡。徙龙城吉州之民以实之。龙城吉州则莽苍满野。彼人径此道者。视为如何。有违内强外服之义。不得已迁四道人民。以实龙城吉州之地。恐迁徙之际。饥饿冻寒。以致颠仆。其守令等务尽护恤。毋使饥寒。其遇病患者。益加护恤。毋致殒命。以副予意。金宗瑞上言曰。会宁新筑石城。令李澄玉守之。其兵二百授金允寿。仍守旧壁城子相为援。则不敢轻图一城。若围两城则众分力弱。且庆源锺城邑城相望。要害之地。亦筑壁城。量宜分兵。择军士有武略者以守。亦自为援何如。 上回谕曰。今卿上言。令大臣议之。皆曰。会宁府虽新筑石城。仓库犹在旧城。且旧城时尚坚完。授允寿以守。非永远之计也。庆源镜城兵额本小。若筑小堡。分军守御。则兵力不敷。防御实难卿其知之。
十一月金宗瑞上言曰。窃惟。儒者皆谓待夷之道。来则抚之。去则不追。不结怨。不生衅。又谓和亲为贵。得此计者安。失此计者危。臣亦居常每谓如斯而已。今出守北湖。与胡虏杂处。目击耳闻。察知其情。胡人千态万状。不可以执一论也。无恩无以悦其心。无威无以畏其志。恩过则骄。威过则怨。然怨而致乱者。畏威而或不敢动。骄而为患者。轻蔑而益肆其毒。恩威固不可偏废也。虞之征苗。殷之伐鬼方。周之膺夷。汉讨匈奴。唐伐突厥。彼圣帝明王岂皆好武哉。诚不获已耳。今庆源之贼。率多愁滨江兀狄哈近在我境。食我鱼盐。衣我布帛。一朝忘我大德。潜结童巾。兀狄一二人无故入侵。杀我人民。虏我人畜。造功自彼。释此不伐。彼以为畏怯。将曰朝鲜可伐也人民可虏也。后日肆毒。有甚此日。非独此贼。诸胡窥伺。效此而继起。则边民之祸。将不胜言。臣愿来八九之交。选本道精兵四千。募兀良哈干朵里之结怨于兀哈者以为乡导。分道往征。则师直而壮。何忧不克。臣以不才。既受节钺。实逾涯分。恒惧不称。岂又希功慕爵敢请此举。天地神秪。实所鉴临。 上览之。御思政殿。召承旨辛引孙曰。此书辞语切至。然近来灾异屡见。年歉人饥。且北方民心未集。不可轻举。去癸丑婆猪之征。自其窟穴至于我疆。绝无人民。出其不意。潜往而征之。故亦足雪耻。北方则自我疆至彼窟穴。其间七八日之程。杂种野人。连络而居。若动众则彼必先备。隐伏山林。功岂可必乎。金宗瑞上书曰。干朵里童者音彼言。凡察及兀良哈卜儿看都儿等与忽剌温结好。欲于明春虏掠人民。移居远处。又干朵里马自和言。我干朵里等惮李节制使威严。皆欲移居远处。今会宁节制使李澄玉以者音彼之言来告臣。因谓曰。凡察奸谋。非一朝一夕。此贼终必为患。我固知之。恨不早除也。前日欲因事诛之。沈道源郑钦之等止之。故不诛之。乃今深悔焉。今可速 启。诛其酋长三四人。仍抚恤其众。援立管秃三岁子为酋长。使有统属。则大奸去。而干朵里兀良哈之各安其心。此策之善也。或尽灭之无遗种。以绝后日之患。策之尤善者也。失此事机。则悔将何及。其言迫功不得已也。臣以谓。今新设四邑。惟会宁筑石城。其馀皆不筑。且粮饷未甚足。守御未甚固。军卒未甚众。而西有忽剌温。北有嫌真。皆已结怨。彼皆乘隙而窥伺矣。且如澄玉之计。能执凡察而诛之。馀党得无惊动乎。何异刺人之父而杀之。抚其子欲安宁。有是理哉。不唯其类。兀良哈亦曰。今日凡察。明日次及我矣。相与构祸。则非徒更生一敌。将结远近。兀良哈同谋嫁祸于我。臣恐庚寅之祸复作矣。大抵远贼。其来也迟。其去也速。又未知我之虚实。故其防之或易。近贼则我之山川险夷道路迂直人民居处。靡不究知。乍侵乍去。变动莫测。故其御之也亦难。臣又思之。者音彼之言。或出于伪未可知。则不可尽信。自和之言。或出于真未可知。则不可偏疑。况凡察以复通臣儿帖哈之故。自来具告。又其往还皆使人来告。似不隐其情。今无因遽诛。亦以为疑。又如澄玉之计。殄灭之无遗种。则宜无后患矣。干朵里八百兀良哈数千之众。可一一尽诛乎。成败未可知。恐我兵动日。彼兵亦动。边民之祸。不日而起矣。臣又思之。高丽臣尹瓘诱杀女真。屡立奇功。虽建九城。寻复失之。本朝臣郑承祐诱杀八指挥。遂歼其妻孥。以开庚寅之祸。此亦可鉴矣。假使者音彼之言实。则当其移徙之时。固我城守。整我兵众。四镇无虚隙之处。臣亦率兵数千。屯于锺城。与诸阵相为掎角。徐观其势。预定我计。及其迁徙。剽窃之迹乍见。因而追讨可也。彼知我兵。察我固守。虽有异志莫敢动。则此伐谋之一端也。然澄玉北胡宿将智勇过人。虑事周密。臣本书生。不闲军旅。作事迂拙。伏望裁择。 上曰。宗瑞所启。备详野人反复难信之状。凡察逆谋。情迹已著。则先事诛之。以沮众酋之谋。此兵家之一奇也。然干朵里数百之众。安可尽歼。若有遗种。祸靡纪极。且干朵里等效顺日久。今无故遽诛。则诸种野人。皆谓我杀害归附。肯有向化之心乎。恐北边之祸。自此而起矣。且凡察倘于忽剌温贼计已定。则虽讨凡察歼干朵里之众。焉能沮忽剌温之来寇乎。若凡察素不与忽剌温缔交。凡察虽保首领。彼忽剌温何必践改险阻。以侵突我境乎。今凡察内虽兽心。外已归顺。一朝诛之。似为无名。予亦以宗瑞计为是也。虽然。澄玉北胡宿将。凡察之谋。果如者音彼所告。而忽剌温结党。情迹昭著。势不可掩。则先事诛之。如澄玉之计。疑亦以为可也。即回 谕金宗瑞曰。卿之所论。合于机宜。大抵往来之言。不可尽信。亦不可不信。坚壁固守。密伺彼人动静。有衅端则其应变之机。依乙卯曾降教书。相机处置。慎勿轻动。 谕会宁节制使李澄玉曰。自古将帅。非徒威武之为尚。必修文德以为本。非文无以附众。非武无以威敌。吴起智通万务。勇冠三军。为魏守西河。秦兵不敢东向。与诸侯战胜六十四。辟土四面。拓地千里。可谓才士矣。然专尚威武。寡恩鲜仁。所至怨谤随之。事鲁事卫。皆不克终。邓训为护羌校尉。务以恩信怀远人。隍中诸胡。莫不感悦。而种落款附。边境安宁。及卒。吏士羌胡。莫不号咷。至于家家立祠。班超在西域三十一年。招来降附五千馀户。东汉边将无出其右。及代而归。告任尚曰塞外吏士。本非孝子忠孙。皆以罪故徙补边屯。而蛮夷怀鸟兽之心。难养易败。今君性严重。不待下情。宜宽小过摠大纲而已。尚以为。超无奇策。所言平平。其后果败。如超所戒。大抵人之性资缓急。度量大小。难于必同。宽裕有容者。常得众心。威武严察者。常犯众怒。得众心者。常保于安全。犯众怒者。常及于祸败。此理之常也。卿之武威。虽古人无以加之。威振北胡。虏皆慑服。予甚喜焉。然御众在乎恩威之不偏。恩威不偏。则人知所爱。既知所爱。又知所畏。如是则可以立功。晋之羊祜是已。卿鉴古将之得失。軆寡人之至怀。不惟威武之专尚。必加仁爱以服人。永作北胡之良将。以副予心。
十九年春三月。下前庆源节制使宋希美护军李伯庆于义禁府。 传旨曰。曾令沿边。每当秋成。督民入保。清野以待。明有法令。而至于九月之晦。犹不入保。使贼纵意杀虏。贼之将至。连有报告。及住近境数日。犹不督民入保。使陷贼锋。人物杀虏者多。而乃以小闻。贼徒未满一千。而号为三千。矇眬上达。此皆罪之大者。 谕金宗瑞曰。宋希美李伯庆之罪。非为不轻出应敌。贼骑二百入留我疆。而不能探候。又急收人物。多致杀虏。寇方退去。其势稍衰。又与赵石冈兵合。而逗遛不进。被虏人畜三百馀。而但报人二十馀牛马八九。矇眬启达。有此大罪。故拟置大罪耳。若沿边将帅。妄谓希美等。以不即出战。将受刑。后日贼至。不度众寡。轻欲决战于城外。非小害也。宋希美守庆源有侍妓。朝而曰。昨梦有贼忽至。斩令公头去。顷之有报贼至。宋大以梦为忌。遂闭门不出。僚佐谏曰。审贼孤单。击之必捷。安忍坐视其虏掠而不出救也。竟不听。贼遂驱人马百馀而去。有一卒。挺身大呼。夺其所掠数十人而还。事闻。 世宗大怒。拿宋来。擢卒为四品官。遂下宋禁府论以军法赐死。其死也。路经青坡。崔政承润德与宋有旧。备酒果相属而永诀曰。毋伤公法当死。况人生会有一死。吾亦朝夕当从公耳。〈出青坡剧谈〉
夏六月。李蒇上书曰。初婆猪贼窃发。赵明于以欺我士卒。此贼密迩境土。连年侵犯。罪恶贯盈。称兵攻讨。岂得已哉。臣臆料此贼。自癸丑以来。疑我突至。必有候望。且备隐伏之计。大举往讨。则必遁丛林密树之间矣。曩者之全帅出其不意而掩之也。今举大众不见一贼而还。则是不能示威。而反贻讥矣。臣观沿边之人。自奋击贼者。听其自募卒及赴防精兵。分道潜入。距贼屯二十里驻兵。量人家多少。至夜半直𢭏其穴。每家置伏。交发火炮箭。焚烧庐舍。贼必苍黄。莫知所为。于是诸伏具发。一一射中。则屈小丑。如振槁耳。前月初九日。请遣軆探。即令边郡探其窟穴。臣自义州向闾延。到满浦口子。雨连日不止。闾延慈城山谷之水。涨溢难渡。臣为时方仲夏霾雨乃作。难以济事。还到煕川。得闻赵明于之变。驰到其处。雨且止矣。各官軆探之人还。则皆不得直寻其穴。中道而返。殊失发遣之意。臣欲加责而不敢者。恐浮言扇动。且机事尚密。臣不敢以告。故边郡之守。皆不晓意。以至今日。莫知其穴。臣实有辜。今更移书边郡。遣人探穴。略知贼所在。即欲举兵入讨。但念山川险阻。若遇霖雨。恐有阻水之患。待季秋木叶尽脱。弓力方劲。人马俱便。当此之时。卜吉而往。可以济事。然李满住移居之意。闻之有素。今日軆探。彼又知之。恐生疑卷土而徙矣。阿间古音闲之里。距吾弥大屯三十馀里。距理山中央木栅二日程。因农居殆将四五十矣。秋收之后。想必移入。臣谓当及未获之时。先以自募精兵百五十。潜师突入。翦其羽翼。则彼谓我不喜兵者。既兴师而返。必不更来。安然刈获矣。于是如上所陈。更于季秋后发三千精锐。分为二队。一队自江界古沙里木栅。经里香多会坪。而至吾弥上端。一队自理山中央木栅。经古音闲坪。而至吾弥下端。以先擒之贼为导。道路难易。窟穴居处。与诸胜之谋。逼令自陈。乘夜掩之。则此制胜之谋也。至若明年二月。节候非甚寒冽。江冰未泮。积雪半消。彼无隐伏之所。此亦可乘之时也。然此贼深挟前憾。近亦必来。远亦必来矣。苟生疑意。远遁于他。则无以雪积年之耻。迭出迭入。亟举以讨。不得遂其生业。此臣日夜之情也。以上三策。倘蒙兪允。宜当整军炼器。预为之备。不烦他众。誓不与此贼俱生。仰答西顾之虑。伏惟勿露此意。责臣全胜。 御札谕曰。癸丑攻伐之时。诸大臣之意有曰。安道沿边入寇处多。备御之难。十倍于他方。如不悔过。则须以威震之乃可服也。庚寅己亥之事。是已。今之议者。辄引匈奴。以沮大计。夫匈奴百蛮。大国与中国。道里辽远。人迹介绝。难得而制。固宜也。此贼多不过五六百。潜伏谿谷之间。比之本国。不过一县之众也。其与边境不过数百里。比之大不同也。彼贼不畏我。而翺翔于江上。本国畏贼太甚。终不出一兵。而退缩于砦中。所谓先发制于人者此也。以若所为观之。得志之事。无可期也。癸丑之计。本不如此。前卿之所启。甚合予意。虽然。近来天道之不顺。人谋之蹉趺。非一二也。予所不敢轻易许之也。天道人谋。则既已然矣。姑以攻伐之事言之。癸丑之举。彼贼不意我之越江。故乘其无备。掩其巢穴。有所俘获也。今则不然。必隐其孥。藏其财产。救缓之约。防塞之事。无不备举。所以敢肆其恶也。贼之仁义虽不足。而奸计有馀矣。今将军之行。得知贼之巢穴。可谓幸矣。贼知金将军之得其巢穴。必迁徙鸟举。而难得其居也。虽欲行兵。将安所施。又体探之人。有杀贼而来者。有被虏不还者。贼已知我之谋。而预为逃隐之计。尤甚于前日矣若欲大举必知其穴。乃可行之。而体探之事。今已不谐矣。将何以知之。予甚善卿之启。欲排众议而行之。但有如此不便之势。卿其密与边塞老成之人及麾下之可与谋者。熟议以闻。予更思之。今欲行兵。则何时可乎。兵几人足乎。分道几乎。骑兵几乎。步兵几乎。贼穴何术而知之。姑忍不行。则欲待何年乎。毋意攻伐。专事备御。则入寇之时。须痛惩之。使不轻于侵犯。尤不可不献虑也。又窟穴探候之人。不由谿径。穿于山林以行。时出而窥见贼穴。则岂得知之。虽或知之。逃隐不难矣。闻李满卫林之杀贼也。两行之人会于一处。今八人之不还也。亦两行之人会于一处。如似依令而行。则虽本国之人岂有相会之理。金将之行。骑马之贼。相遇于平野。追逐而射。以此三事观之。显然行于大路无疑矣。用如此愚民。行如此大事。不可不致其丁宁告戒之意。今乃如此。意卿之布置有未尽欤。镇将之奉行有怠慢也。越江軆探。似乎紧要。而探知巢穴。深入太远。非今日急务也。临事而犹未晩也。予欲止之不及。甚可悔也。又有献议者云。待夷之道。不可以仁义服。亦不可以日月计。当用持久之策。择精兵。或数百或数千。连年致讨。或焚巢穴。或蹂禾谷。迭出迭入。不过二三年。彼必劳弊矣。隋之取陈也。用高颖之策。量收获之际。微征士马。声言掩袭。彼则屯兵守御。戾其农时。又江南舍多茅竹。所储露积。密遣行人。因风纵火。待彼修立。须更烧之。不出数年。财力俱尽。席卷之势。事在不疑。今婆猪之贼。虽好山猎。卒皆鲜食。且有田业以资其生。倘得道内精锐二三千。乘肥马衣厚衣备雨具。每于秋收之际。掩彼不觉。焚其卢蹂其谷。如此数年。则彼贼之穴。庶可扫荡矣。予亦以为北方虽早寒。秋雨可畏。择肥马厚衣者。如议者之策以行。则岂有巨弊。彼将失巢穴。北方安静矣。卿意以为何如。并酌可否以 启。〈出类编西征录下并仝〉
先是。赞事申槩上言。此虏不可讨。 上欲从槩议。及见李蒇书。 命都承旨辛引孙左承旨金墩。就槩第密议。槩上十二条。 上曰。遂命草事目。 谕李蒇曰。一大举如癸丑年。则可一为之。难以再举。故北胡之事。专委于卿。当择道内精兵。或百数或千数。搜其贼穴。或疏或数。无时遗兵。渡江而入。或猎山野。如将致讨。彼必废农。备御之不暇。彼集其兵。我便罢兵。如此之久。彼必懈怠。我潜袭庶可得之矣。一无时遣兵。夏节则赴防军数少。宜可征南道军卒。冰冻之时。则南道加赴防者亦多。必尽征南道未发之兵。而后可以行师乎。虽不用南道未发之军。无乃可乎。一予欲于草木未衰便于饲马之时。始发兵以行。卿意谓何。深入致讨。蹂在田之禾。烧登场之谷。毁其庐舍。俘获牛马。则我虽不见一虏而还。其亦可矣。彼知我骑之相继。横行于窟穴。近地则必畏惧不自安矣。奚可侵我乎。此则无乃有益乎。欲行大举。不可不知贼之所穴。若不知所穴。妄行师旅。还而无功。假使上国闻之。其不取笑乎。须知所穴而后可发兵矣。将何术而知之。一卿以此条件。反复思之。或可或否。或迟或速。或别有他策。详悉密启。李蒇上言略曰。伏承 教旨。移文各官。使之简阅兵马。今当农月。不宜阅兵。然野人孔炽。祸在朝夕。此正门庭之寇利用御者也。虽不得行师致讨。盍训我师旅以固我封疆乎。又曰。贼到近境。累日淹留。其谋难测。不可不备。今国家闲暇。内无可虑。贼在近境。外有可虞。请择内禁卫别侍卫甲土之有勇略者。待七月望后。于昌城以上六郡。各遣六人防戍。又火炮教习官六人。择人择马。可骑者百馀匹。分养各官。 从之。
秋七月。 谕李蒇曰。今见卿回启。已知卿之布置得宜。然行兵问罪。须先知某人驻某处管下几户。然后乃可兴师。若未知窟穴而妄行。则徒劳我师。未可必其功成也。卿欲先遣候兵。后发大军。若先行之人。遇彼人尽获之。以为乡导。则可矣。如见十人止获九人。而一人逃窜。则岂不审告其酋长乎。然则事之成否未可必也。且童都伊不花之言。虽若可信。其投化于今二载。又本国体探者。再见捕获。彼知我情。必为备御之谋。满住等犹在旧穴与否。亦未尽信。予亦不知其要。又令一二臣僚议之。或云。择有智略勇壮者二人。使之軆探。昼则深隐山林。乘夜缘山而往。可以知贼穴所在。然前此体探者。再彼虏获。此正贼人倾耳窥伺之时也。予以为危。卿意以为何如。或云。临发大军。先遣候骑数百人。蹂禾谷。不焚居室而急还。则彼以为必不再来。乃还其室。晏然肆志。然后大军继至。潜围其穴。则必能尽禽矣。然候骑横行。数日之间。奔窜之贼。还止旧穴。亦未可期也。或云。壮勇步军。每一队五六十。分为三队越江。或八百馀里之地。昼隐夜行。潜入深林。登高望远。则必见贼骑。生擒以还。以为乡导。或云。潜遣壮士数十人。窥伺贼田。近地深林则必见收稼之人。生获以还。以为乡导。议论纷纭然。未得的实之意。予亦反复筹之。未得至当之议。然古人有云。百闻不如一见。卿久在西土。必得可为之势。予之委卿一方者。欲见成效也。予虽未得其意。卿必领之矣。若得可为之机。则一一驰启。李蒇上言曰。贼穴探候及兴兵日时道路等事。质问体探人与童都伊不花等。李满住今在吾弥府。或移入兀剌山城。皆未的知。其向吾弥府之路。则一自江界。涉婆猪江。直入吾弥串洞口。一自理山。涉婆猪江。由兀刺山东。入吾吾弥府西边。一又自理山。涉婆猪江。由兀剌山南。西折而入。贼在吾弥府。则可由三路分入。若在兀剌山。则大军入吾弥等处。贼必预知。虑其逃散。欲更遣人密探。然贼知我探候。必立把截。恐如前被获。体探者云。若边幅一二户则可潜入生禽以致。臣亦反复思之。野人当此刈获之时。必不远遁。虽迁旧居。亦在近地。直探贼魁之居。既似势难。必须生禽彼人。以为乡导。可成大计。自江界二日程。有吾自峙三户居之。距吾弥府九十里也。自理山二日程。有古音闲里二户居之。距吾弥府一日程也。二里势孤。居人不多。八月十日间。遣精骑五六十。率体探者。乘夜而入。急击急致。穷问贼魁及种类居处。八月二十日间。复举致讨。此一策也。自五月体探者被获之后。更不遣人。如此安坐不动。以贻其疑。至八月择遣谨慎壮勇三四人。昼行登山。以觇吾弥府洞口人户聚居之处。若人之安然住居。则深处大屯。亦必安居。八月中旬。发兵急进击之。先问渠魁所在。遂击其屯。蹂其禾谷。火其庐舍。以其所获。随即还来。休养士卒。量时复入。彼不得安业。此又一策也。为今之计。不出二策。用兵则当用骑兵二千五百步兵五百合三千。分道则当由三路。若在兀剌山城。则临时变势。八月二十日后。草木尽枯。喂马便易。晓月正明。夜行亦便。节候非甚寒冽。天时人事适宜之时。但恐水潦未涸。加以雨涨。则婆猪江过涉为难。八月二十日后。九月初旬中旬等。三时卜吉。临时而动。上回谕曰。今见上言。已知卿之布置善矣。然议者云。吾自站古音闲二处。人口虽不多。人家虽隔远。我兵进围。而彼有逃亡者。或有在远望见者。则我趑趄数日。贼果预知逃窜。难以成功。莫若大军前进。先遣候骑。分围二处。擒获贼人。以为乡导。乘夜不虞。急向贼魁之居。则成功必矣。若不果擒贼。大军驱猎山野。示威而还。亦可也。彼亦以为。大军畋猎而涉我山野。当疑惧之不暇矣。或云。先遣候骑果能擒贼。知贼魁巢穴。则策之上也。虽不擒贼。大军齐进。蹂其禾谷。焚其庐舍。如此再三。则彼必困矣。虽不见一虏而还。斯亦可矣。或云。一时并围二处。其势似难。择壮勇骑兵五六十。乘夜而进。围其人少孤单之处。彼或有出而不还者。则留十馀骑。潜伏山林。以待其还。尽捕而来。如此则贼魁全不知之矣。或云。分围一处。或围一处。家产禾谷。一无所害。但尽捕人口而急还。则贼虽来见。以为往于他处。而不之疑矣。议者纷纭不齐。予意以为。大军并进先半日。遣候骑掩袭吾自站古音闲或吾弥洞口。若有擒获。则虽一二名。劫为乡导。倍道兼行。直向贼魁之居。乘彼不觉。袭其渠魁。计之上也。古人云。兵贵神速。十日时先遣数十骑。擒致贼徒。二十日后大军发行。使彼预知潜遁。计之下也。卿意以为何如。权不可预设。变不可预图。卿反复熟思。临机酌量施行。八月二十日后。草木尽枯。晓月正明。夜行亦便。但恐水潦未涸。加以雨涨。二十日后。及九月初旬中旬。卜吉而动。亦难遥度。但议者云。若待九月。则北方早霜。彼已收禾谷而窖藏矣。予意以为。夏涝则秋旱。以今霖雨观之。八九月间。当不雨矣。然天道亦难预料。卿其临时酌量动兵。如不得适值之机。则不须今秋。徐思可为之策。虽来春亦未晩也。 谕朴安信曰。自癸丑以来。沿边备御之策不至。然婆猪之贼。连年侵突我境。而我含忍数年。贼之肆虐愈甚。防戍之难。甚于征讨。今命都节制使李蒇。择道内精锐数千。八九月间。潜师数入贼境。以得渠魁为限。卿知此意。与李蒇同心布寘。大抵兵贵秘密。京中之议者。亦不过一二臣僚。其独潜心尽力。善图以事目。谕李蒇曰。一大军齐进。获吾自站古音闲吾弥洞口贼人问之。满住若居兀剌山城。则悉问进攻形势。以三千之卒。可以进攻。则可也。若至险而以三千之卒。难以攻取。则但攻婆猪江近处散居贼人而还。以图后日大举。亦可矣。今以三千之卒。围至险之城。终无成功。则贼皆远避。我之后举。亦无功矣。卿其临机而度势为之。一向者逃来人言。满住已移居凤州。距忽剌温地面二三日程。满住果移居凤州。则姑勿穷讨。只讨婆猪江等处贼党。一满住虽移居辽东近地。若非城之傍近。则亦可攻讨。前此已降 敕书。穷其巢穴。若有辽东人就问之者。则当答曰。曾有 敕旨。一大军一处多聚。则非徒难于进退。首尾相救为难,须分道而进。每道之军。多作部队。择其智略者。定为牌头。众队相距。疏密得其中。攻城时则慎勿齐进。众队列立。择精锐之人。潜从他道。互相进攻贼。贼不知我师之多少。而畏怯矣。一卿启云。骑兵二千五百步兵五百。予意以为。骑兵足矣。险道步兵为最。卿知此意。量加步兵。一若执吾自站三户古音闲二户。或执吾弥洞口住人。则佯言曰。大军自北方袭灭满住等大部落。北方要路皆置斥候。大军行当到此。汝辈勿动。我之自南而来。为迎北来之大军也。如此言之贼。贼虽欲遁。必无向北奔告之计。一癸丑之征。获贼丁壮。不即杀之。还到我境乃诛之。今则不必如此。若获贼人。除妇女幼儿外。不必生全。古人以多杀为戒。此全为无辜之民陷于涂炭者言也。此则人人各为强贼。谋欲侵掠我境。罪恶贯盈。岂可容于天地间乎。一兀剌山城若有攻取之势。则城外或步或骑。随宜列立。择其易攻之处。严备火炮。使贼人不得立于城上。令步卒千馀人。各持布帒。盛土七八斗。塡城外一面。登而突击。则可以拔矣。一已传密旨于观察使。如有同议之事。同议为之。一敌人若聚小堡小塞。不可不攻取也。攻之则须用碗石。然重难駄载。实为无用。卿更思致远之术以启。一兵难遥度。此等条件。予亦未知可否。卿亦不必强从。或可或否。临机酌量。 教李蒇曰。将军居阃外。非唯坐作击刺之法三令五申也。至于生杀与夺之权。亦未尝不专制也。然非人主任之信命之重。则乌得以制之哉。蠢玆婆猪之贼。托以忽剌温。屡犯边疆。杀我生灵。岁在癸丑。命将讨罪。以惩奸猾。彼犹不悛其恶。肆虐益毒。连岁侵边。害我无辜之民。予切痛心。臣子所宜僇力敌忾。以雪积年之耻。若念一身之安危。不顾国家之大体。或缓不及期或见敌不斗。示之以怯弱。以增边境之忧。非予之所望也。卿既任一道之权。平日守御之时。亦尚镇之以严。况越江制敌之际。其无生杀与夺之威乎。自褊裨以下。至于行伍之卒。一军令用命者赏之。不用命者罚之。毋徇私以枉法。毋依势以曲全。敬之哉。 申槩上言曰。凡为讨罪。得其巨魁。庶无后患。传曰。草去不去根。终当复生。往年北征将帅唯以多级为力。其所杀掠。率多老幼。非但遗厥巨魁。亦且不及壮勇。故其小丑至今为梗。又今不得其魁。则其怨益深。其谋益急。收集散亡。卧薪尝胆。势复振。或投深处。野人哀鸣交结。引诱乡导。其为边患。殆甚于前。北胡之势。无满住一人。则一境晏然矣。既得其魁。则势似破竹。或降之或残之。一朝事也。其他沈叱纳奴辈蝼蚁耳。诱之则可以归顺。讨之则易致歼灭。不足患也。伏望。明敕将帅。以得贼魁者。为上功。其他或平人老幼者。不以为功。期于必得贼魁与其子孙弟侄。如其一举不得。则必当登时屡举穷进。杀灭其种落然后已。以张国威。以宁北胡。且将士奋功。专在赏罚。禽杀贼魁者。赏陞五等。得子弟者四等。得壮勇者三等。得平人者验人数。差等陞擢。驿子盐干公私贱口。有殊功者。免役赏职。辄与其财产。如临战对敌。进退坐作。一乖所令。则当于军前戮之无赦。以此再谕主将。明立赏罚。宣令军士。使之人百其勇争奋竭力而赴斗。亦得魁之一助也。臣又虑贼之窟穴。在于平坦之处。则我师之捷。势当万全。若兀剌城。则其险。难以刻日取之。必须旷日围守。俟其食尽力竭。可得攻陷。愿申 命主将。须令师。期掩其不备。庶致师不劳而成功速矣。自赴防军士发遣后。颇有疑之者。或有言北胡已发军者。臣甚忧之。 御札密谕金宗瑞曰。初富居庆源之民。佥告于朝曰。古庆源之地宜耕。且有江易守。请迁居之。又有转对者言曰。古之为国。务广其土。公险以南未可弃也。癸丑之冬。适有兀狄哈被杀管秃父子。而阿木河无酋长矣。时议臣之言曰。疆域不可弃。机会不可失也。宜沿江设镇。高其郛郭。多其军民。以耕以守。则赴防往来之弊。亦可除矣。若大明闻无酋长。或别有处寘。则后悔无及。前者孔州之城高。不过一人之长。居民不过四百户。犹能守数十年。今日之计。必无所虑。但后世纪纲缓弛。边将非其人。是可虑也。虽然。治乱相为消长。无百世之运。理之常也。至于季世。破败之事。岂特边境而已哉。亦不足论也。小小寇窃。虽不可永绝。大段之事势。不能为何哉。嫌真之人本不多也。其居与本国不过六七日之程。且必闻婆猪之事。岂不寒心。亦无所虑也。予亦以为。庚寅之变。诸议臣或曰。孔州四散之地。防守极难。不如革罢之为愈也。或曰。境内数百里之地。弃而与之夷狄可也。必相率而入处矣。 太宗曰。疆域之内。夷狄居之。固不可也。随即黜之何患乎。于是。从革罢之议。其后风闻大明欲建卫于孔州之地。朝议大惊。即复庆源于富居。以此言之。 太宗之不弃其地明矣。近年以来。兀良哈数百户。骎骎入于孔州等处。予欲黜之。议诸大臣。皆曰。野人不可强驱。因存而抚之可也。议臣之言如此。其于太宗随即黜之之意何如。不过数十年。野人之居必编矣。近又有张内官。营于孔州等处。留连过冬。打捕海青豹而归。继而阿木河无酋长矣。往者风闻之言如彼。今日阿木河之事又如此。威制野人打捕海青。朝廷之所欲也。若或乘无酋长之际。置卫于此。以威野人。以捕海青。则我国既已弃之。又何辞而请乎。机会不可失之。言甚合我意。若曰 太宗不用之策今不可行则不然。 太宗即黜之教不能奉行。但为此言其可乎。况 太宗已成之事。今但奉行耳。若曰龙城极要害之地也。以为关塞则我可以高枕而卧则又不然。龙城以为塞。则野人之居亦以龙城为限。吉州以为塞。则野人之居亦以吉州为限。无有穷极也。况龙城之南。入寇之路非一二乎。予之取舍本末如此。卿所知悉。去年九月之事。非地势使然。镇将非其人所致。假言以龙城为界。非一夫当关。乃四战之地也。居民必布于其野矣。如此之事。难言其必无也。庚寅之事是已。据此而言。今日关边。其为上策也无疑矣。不意初年大雪。次年大疫。人口头畜。多物故矣。去年贼变。被虏被杀亦不少矣。虽然予意犹以为。成大事者。初其必有不谐之事。后日之效。必可望也。而又有可虑之事故书以谕卿。今日之备贼。非昔之比也。贼不来则已。来则必千万为群。恣行无忌。我若欲但守城砦。勿与之效。则益长恣贼之心。后日之祸无穷矣。必须惩艾沮其后日之心。策之上也。虽然。近日告贼变者。或曰正月。或曰五月。或曰八九月。或曰冰冻时。或曰忽剌温。或曰愁滨江。或曰黑龙江。或曰数千。或曰万数。如此纷纭。无岁无之。听者以为虚言。则固不可也。以为实言而不论。四时发兵南道。不减数千。又有筑城之卒二三万矣。如此不已。不及十年财力竭矣。民力殚矣。怨怒逃散。必然之理也。咸吉一道。地窄民少。赋役素轻。深感 先王抚恤之政。至矣尽矣。及予之身。利益之政无闻焉。烦扰之事以日多矣。予甚愧之。予甚惧之。元魏孝文虽曰夷狄。其仁孝慈祥。方备文武。德洽化内。诚难得之贤主矣。其言曰。先祖专事用武。不暇教化。教化之责。在于朕身。故禁胡语胡服。迁都洛阳。欲其渐革旧俗比拟于成康也。前史美之。然太子勋臣。皆以之不终。臣民不安厥居。自此以后。日以衰微。帝每曰。朕于洛阳不成矣。帝崩之后。终于不振而已。盖其意。必以己之有为尽善也。其效乃如此。予每念此。良增兢惧。前日庆源人金贵男启曰。贼徒后益多至。大城小堡。皆不能守必矣。以此人之言观之。四邑之人心不土著。亦可知矣。四镇之初建也。河敬复沈道源回启曰。李澄玉宋希美言以如此之兵。何难乎怀服。何畏乎盗贼。厥后又闻庆源等处。士马精强。为东方之最。将士何恨无用之事。又闻庆源在富居之时。贼徒越江而入。累日乃至。我辈追之。亦不过一二息。故贼安然而行。还越而归。今则不然。还路甚难。我军追之江。贼之奔败必矣。予甚用喜之。不以为虞。至于今日。自守且不足。况望其得志乎。建四镇之前南道之兵。赴于富居。路近于今日。军数小于今日。而谷山延嗣宗等犹启曰。赴防之军。卖马步来者十之八九。甚非长策也。以今观之何如。况岁有筑城之役乎。此予之日夜祇惧者也。初建新邑之时。诸臣之议。颇有不同。卿所知也。今也不然。大臣曰。西北之鸭绿。东北之豆满江。有轻重之别乎。建立藩镇。以固封疆。义之尽也。其或轻议之者。此无识之人也。大臣之言则如此矣。然予独以为深忧。盖筑城不可缓也。民弊不可顾也。来告贼变者。不可谓虚。皆可谓实矣。南道之兵。不可不多发矣。而财尽何衣。粟尽何食。力尽何为。逃尽何使。况乎向化异语之人。多预徭役。尤宜怜恤。予每每思之。无计奈何。予深居九。重道内之事。遥度而已。未详其悉也。卿于如此之事。熟虑之久矣。四镇之建。将有效乎。民之财力必尽乎。民之怨望日益盛乎。四镇民心将有安乎。野人之变终有寝乎。昔日道内愚民。虚告浮言。以惊人心者非一。近日事大于前。民劳于前。尤以为虑。今必无此事乎。卿商度以微启。金宗瑞启曰。臣伏睹 御札书。诵日夜思盖亦有日。深体 圣上爱民至仁忧国远虑。不胜感激。然臣才猥劣。恐不副 圣虑。措身无地。臣窃闻。威德广被。辟国百里者。不为不多。而莫盛于周文。穷兵黩武。拓地千里者。不为不多。而莫甚于汉武。又有暗弱衰萧。日缩其地。而终以不振。如刘禅之类。固不足道也。然以德辟国者。易得难失。以力拓地者。难得易失也。事同而道不同也。其得失难易。在道与不道耳。苟道之所在。则虽争之彼界亦可也。况复其在我疆乎。臣又闻。高丽王祖。力能统合三韩。威不及于朔方。只以铁岭为界。其在睿宗。谋臣骋智。诱翦戎丑。遂置九城。虽旋得旋失。未见其利。然界域之分。版籍之明。惠后无疆。恭惟我 太祖。天纵圣武。起于朔方。奄有大东。南尽于海。北抵于豆满江。爰置孔镜吉端青洪咸七州。诚东方辟国以后未有之盛业也。 太宗继世。道洽政治。渐摩既久。夷化为民。俗革于善。维持巩固。莫敢谁何。第因升平日久。守臣失御。镜城以北陷为贼薮。 太宗轸念。姑置庆源于富居。微示复旧之意。其攘斥夷狄。恢复旧疆。是在 圣上继述耳。曩者群臣献议。缩庆源于龙城。则北方布置得宜。而民弊尽去矣。圣上以为。 祖宗所守。虽尺地寸土不可弃也。固执以为不可不群议。厥后其议复起。喧嚣不已。乃命微臣。往议大臣。加置宁北镇于石幕。以定界域。臣今在北方。无处不见。无言不闻。富居石幕皆非限域之处。龙城亦非关塞之城。议者曰。龙城如秦之函谷。厄险无比。若守于此。则胡人不敢向我而售奸。我民可以安枕而肆志矣。是大不然。无水可阻。何以设险。无山可据。何以为固。真所谓四散四战之地也。若以四邑要冲。宜作大镇以为四邑之援则然矣倘如议者之言。以龙城为界。犹未免侵凌之患。则后之议者。必以磨天岭为界而又未免。则乃以铁岭为界而后已。前朝之事可鉴矣。臣又闻历代帝王。莫不重肇基之地。刘汉之于丰沛。李唐之于晋阳。盖可见矣。弃 先祖之地而不守。忘肇基之地而不复。则肯构肯获。而谓其有后乎。善继善述。而承其前烈乎。抑以龙城为界者。有一不义二不利。缩 先祖之地一不义也。无山川之险。一不利也。无守御之便。二不利也。以豆满江为界者。一大义二大利。复兴王之地一大义也。据长江之险一大利也。有守御之便二大利也。然则欲以龙城为界者。偶未之思也。天相有道。元凶自灭。孽胡自窜。我 圣上乘机。布寘得宜。不劳一兵。不伤一民。克复旧疆。爰寘四邑。可谓善继善述而增光乎前烈矣。臣又闻。成大事者。不顾小弊。建大业者。不计小害。事钜则弊必生。业广则害相随。非独今日。自古为然。今四邑之设。非为好大。复 先祖之地。则事莫大于此矣。继 先王之业。则义莫重于此矣。何虑乎小弊。何患乎小害。况初年之雪虽曰大矣。而头匹不甚弊损。次年之疫虽云大矣。而人民不甚死亡。若如议者说。则农牛战马何从而出。军卒之多馀丁之众。尚不减于旧额。又何欤。其说之过情。不待明者而可知也。且以去年之事言之。其祸虽曰重矣。比之兴富之身戮。承祐之覆军。龙城之大败。固有间矣。九年之水。七年之旱。无损于尧汤之盛德。四十万之匈奴。五十万之突厥。何害于汉唐之大功。况灾不过于一年。贼不满于数千。则何忧何惧。臣又闻。古之豪杰。筑万里之长城以防胡。修千里之长堤以防河。且民至于十年之久。此则过矣。然后世犹蒙其利。我国北连靺鞨。屡被侵凌。自前朝至于今。其祸不泯。城郭之修。甲兵之炼。当百倍于他道可也。虽今年筑一城。明年又筑一城。无岁不筑。何害于义哉。往者以富居为界。而尚无数尺之城。塞邑如是。况其龙城以南州郡乎。以今思之。对边之策甚失。而华人之笑宜矣。我 圣上轸念。谋臣献议。庶民子来。既筑会宁又筑庆源。役不逾时。功乃告讫。况甲山庆兴自能修筑。皆有宝城。北方之忧。十已去其七八矣。臣又闻。殷伐鬼方至于三年。周之戍役者乃曰。自我不见于今三年。又曰曷月予旋归哉。若是则殷周之民尚不免戍役之久也。自此以降。夷狄益张。征戍益周。观其归来头白还戍边之诗。则可知矣。非独中国。前朝亦然。初以铁岭为关。后以双城为界。出诸下道之军。遣戍于此。戍卒到老。尚未归家。至于父子不相识。其道途之远。戍卒之久。可知矣。以今日之事言之。霄壤不侔矣。自甲寅春至于丙辰。设四镇以后洪原以后。晏然不动。但去岁冬。远近野人。势将摇动。不可不示威。且北青以北。管属军卒。未得番休。以此初出洪咸定预四郡正军五百名。以御冬月。次出冰高德龙安文郡五百名。以守春夏之交。唯出二番而已。臣于癸丑冬。受 命以来。富居甲山皆有留防。南道番上番休者。络绎于道。马毙卒仆。臣所目击。以今日之事言之。劳苦自有间矣。臣又闻。迁邑大事也。起怨咨伤和气。古人之所深虑。况迁吾静居之民。移彼豺狼之域乎。其不怨恶者几希矣。第缘 圣算神妙。不鞭一吏。不刑一民。数万之众。才阅月而毕集于新地。大事易就。新邑永建。其与旋得而旋失者。不可同日语矣。不意。浮薄之徒。托初年之大雪次年之大疫。胥动浮言。扇惑人心。安者欲动。止者欲行。几乎沮大事而丧前功矣。幸赖 圣王之明断。浮言自殄。民心自安。加以至仁浃洽。寒者以衣饥者以食。民困于役而忘其劳。卒困于戍而忘其苦。古人有言曰。说而使民。民忘其劳是已。今日之建四邑。专以藩屏北方也。今日之筑城郭。专以藩屏巩固也。今日之戍边围。亦欲御彼贼而安我民也。然则今日之事。非可已而已轻用民力也。非好大喜功而穷兵黩武也。夫民至愚而神。不知此意。妄兴怨咨乎。民有与臣言曰。会宁庆源今已筑城矣。所当筑者锺城龙城耳。惟此二城既筑。则我辈无忧矣。信此言也。其他庶民之心。从可知矣。去年庆源之祸。可谓惨矣。而民无惧色。散者聚逃者复。力农安业。无异平日。以今日之事观之。后日之效死勿去可期也。或有不胜锐气自出赴敌。能斩敌首者有之。往日之势考之。异日之亲上死长亦可期也。以庆源一邑之事推类。则三邑军民之心槩可想矣。臣久在北方。熟视野人之情。虽父子兄弟之间。有欲则相残相害。无异仇雠。纵使日费千金。难以结其心。或结之以利。利尽则又肆其毒矣。莫若外示怀绥之惠。内修备御之事。则我势自强。彼势自屈。以自强之势。乘自屈之隙。则我可以得志矣。臣之欲汲汲于筑城郭缮兵甲训士卒蓄粮饷者。良以此也。若城郭完固。兵甲竖利。士卒训炼。则四镇之人。自守自战矣。奚待他兵之助。其贼兵之永息。贼心之永服。难以预料也。臣抑又思之。新徙之初。仅以数尺之寨。尚能固守。况今石城既筑。何忧自守。民无所储。官无所蓄。因之以饥馑。亦免饿殍。况今连时有年。民有馀粟。官有馀蓄。何虑食尽。官无尺寸之求。民无丝毫之出。何由财尽。民志已定。逋逃日减。何由逃尽。锺城毕筑。则民力自休矣。何患力尽。若龙城。则势非汲汲。何必速成。待其财力有馀。然后为之未晩。臣又闻。善人为邦百年。可以胜残去暴。是虽善人。未百年则不可以言治。况新邑之役。未十年乎。何可以一事之得一事之失。遽为忧喜也。伏望 圣上。不求速成。不贵小利。不计小弊。不虑小患。积以岁月。待之悠久。则浮言自息。民心自定。民弊自去。民怨自绝。民食自足。兵力自强。寇贼自屈。新邑永固矣。然臣之所言。似不可尽。初年之雪。言者以为头匹尽死。臣则以为不然。次年之疫。言者以为人民几尽死亡。臣则以为不然。朝议多以彼为直。以臣为曲。指彼为忠。指臣为邪。臣于是时。痛心罔极。以今观之。事各有迹。卒不可掩。未知孰为忠孰为邪孰为公孰为私。公私之分。忠邪之辨。唯 圣鉴之明耳。自古在外建事之臣。必遭谗谤。不能脱祸者多矣。前朝臣尹瓘盖其一耳。瓘以巨室大功。几乎未免。况臣无尺寸之功。又无建事之才。而所为多舛。宁不寒心。臣不胜殒越。昧死以闻。 上览讫。即遣中官严自致慰谕曰。予于北方之事。日夜轸念不置。今见卿书。可无忧矣。仍赐御衣一袭。 世宗命金宗瑞置四镇。朝议多有异同。宗瑞力主其事。议者以。宗瑞以有限之人力。开不可成之役。罪可诛也。 世宗曰。虽有寡人。若无宗瑞。不足以办此事。虽有宗瑞。若无寡人。不足以主此事。固执不回。宗瑞既设四镇。徙南民以实之。日置酒张乐。大飨将士。吏民苦之。或言其不可。宗瑞曰。风沙绝塞。将士饥苦。吾以约始之。后必无终。一日夜晏。反侧之徒。射中酒尊。左右惊扰。宗瑞自若。人请其故。宗瑞曰。奸人试我耳。何能为哉。 九月初七日。李蒇与闾延节度使洪师锡江界节制使李震。领四千八百馀人。自江陵。过满浦口子前滩。向瓮村吾自站吾弥府等处。令护军李梓。领一千八百馀人。自理山山羊会。过鸭绿江。向兀剌山南红拖里。大护军郑德成领一千二百馀人。自理山山羊会。过鸭绿江。向兀赖山南阿间。十一日。左右军入古音闲地。夹攻贼田庄。贼皆遁逃。左军向红拖里中里。中军自吾自站沿江而下。搜索诸穴十馀户。斩贼三十五级。擒五名。夺牛马头蓄。焚其储粟。十二日。左军过婆猪江。搜索兀剌山城及阿间地面。贼皆遁逃。只斩一级。焚其庐舍及菽粟。即还涉婆猪江。十三日黎明。右军及中军。俱到吾弥府。围其贼穴。贼已预知皆遁。焚其空舍二十四户及所蓄菽粟。中军即还师。右军屯兵所土里待左军。斩贼十级。虏男女九名。自红拖里来会。是日晡时。贼乘右军未成阵突入。不克而退。十四日朝。贼又指左军。大呼犯阵。我军放火炮。贼退。左右军皆还师。左军先引右军为殿。道遇贼五十馀骑突出林间。我军击之。夺其马二匹。十六日。三军皆凯还。杀获贼六十馀名。蒇等遣使献捷。前后臣辈。皆赐衣有差。遣判承文院事李世衡。往慰将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