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学汇编 经籍典 第二百八十五卷 钦定古今图书集成
理学汇编 第二百八十六卷
理学汇编 经籍典 第二百八十七卷


    钦定古今图书集成理学汇编经籍典

     第二百八十六卷目录

     中庸部杂录二

    经籍典第二百八十六卷

    中庸部杂录二

    《图书编》中一而已矣。世之言中者,何不同乎?曰无过 不及,中也,此自有形体者言也;曰不偏不倚,中也,此 自有方所者言也。惟未发之中,则方所形体俱泯,而 不偏不倚,无过不及,悉浑涵于其内也。故在天谓之 命,曰“于穆不已”,曰“无声无臭”者此也;在人谓之性,曰 “不睹不闻”,曰“至隐至微”者此也。不其沦于无矣乎?盖 虽不睹不闻,其实莫见莫显,无而未尝无,有而未尝 有,所以谓之独也。是独也,喜怒哀乐未发谓之中,发 皆中节谓之和。可见虽云未发,而其所以为喜怒哀 乐者自有在矣。岂若世之求中于未生身已前者,沦 于虚,而随时处中于过不及之间者,失之滞耶?学者 果于喜怒哀乐未发识其所谓中,则戒谨恐惧之功, 自有不敢须臾离者,庶几乎“君子中庸”矣。否则中且 未识,又何怪乎《中庸》之不可能哉。噫!知此,则知择乎 中庸,信不容已矣。噫!世之论时中者,悉后儒之《中庸》 也,子思子未发之旨竟莫之省,惜哉!以下学中庸叙 《中庸》二字, 乃形容吾道之情状也。命于天为性,率乎 性为道,修乎道为教。其道之本体曰中,曰“和”,其本体 之所该贯曰天地万物,其本体之至无而至有,曰“费 隐”,其本体至无至有之灵妙曰“鬼神。”其本体之实备 于人,为达德、为达道、为九经、为三重、为三千、为三百。 其实体是道者,为舜之知,为回之仁,为子路之勇,为 舜之“大孝”,为文之“无忧”,为武周之达孝。其一以贯之 者,为孔子之祖述宪章,上律下袭,其效之至,曰“参赞”, 曰“配天”,曰“笃恭而天下平”,其统括于一,则谓之诚。其 行之自然勉然,则有诚者诚之者之别。其诚之者之 事,则在择善固执。其择善固执之事,则在学问思辨 行。其学问思辨行之要领,则在尊德性、道问学。其实 落下手工夫,则曰慎独而已。知几者,慎独也。为己者, 实落做慎独工夫也。知慎独者,可以言《中庸》矣。“天命 之谓性”,言性即命也;“率性之谓道”,言道即性也。“修道 之谓教”,言教即道也,一物也。此其所以不可须臾离 也,可离非道也。然世人类说修道,而鲜有近道者,则 以认不真,在睹闻形气上著工夫也。不睹不闻是画 出个天命的样子也,戒慎恐惧要于此着力。何也?以 一切睹闻者皆从是出也,至隐至微矣,而实则莫见 莫显也,此君子之所以必戒慎恐惧而致谨于斯也。 独者何?所谓与物无对者是也,盖本无声无臭者也, 亦是画出个天命的样子也。虽然,亦毕竟非冥寞远 于性情之间者也。有喜怒必有所以为喜怒,有哀乐 必有所以为哀乐,则未发者为之也,天命也。故未发 非时也,本无睹闻,本自未发也。中者亦不得已而名 之也。循是而发之,未有不中其节者,即浑然一天命 用事也,发而未发也,所谓率性者也。此其所以为达 道也,然又非有我之所私也。致中和则天地以位焉, 万物以育焉,盖本同一体者也。实理实事,言天而不 为夸,此正所谓真性作用,非用尔手劳脚攘也。笃恭 而平,垂衣而治,正是此消息。屑屑于事为以为位育 之作用者,亦浅之乎言位育,浅之乎知性命矣。 尧曰:“咨尔舜,天之历数在尔躬,允执其中。”人皆受天 地之中以有生,而中其原于天乎?子思子作为《中庸》, 其本诸家学以发明执中之旨乎?不然,何以首曰“天 命”,终曰“天载”,言《中庸》之道而谆谆于天也。然则孔子 天纵之圣也,犹曰中庸其至矣乎?是中果为天道,而 非人之所能乎?殊不知天也,人也,其中一也。自诚明 谓之性,天道也。诚则明矣,明则诚矣,天人一也。所以 首言戒惧,终言敬信,非人道乎?戒慎不睹,恐惧不闻, 不动而敬,不言而信,非天道乎?但思知人不可不知 天也。“惟天之命,于穆不已”,在人即为喜怒哀乐未发 之中,中即性也,天下之大本也。然而又谓之率性之 道,何道哉?君臣也,父子也,夫妇也,昆弟也,朋友之交 也,五者原之天焉为天秩,具之人焉为人伦。凡同此 性者,同此道焉,随其伦之所接而率吾之天性以行 之,则发皆中节之和,是即天下之达道矣。若修道之 教,正所以教之使复其固有之性,全其未发之中,而 五者之间不敢以一毫己私戕吾之天命也。可见是 中也,洋洋优优,渊渊浩浩,视之不见,听之不闻,无为 而成,夫焉有所倚也?凡所谓独也,一“也,诚也、隐与微 也”、“神与化也”,皆此中之别名也。故不徒谓之中而谓 之中庸。庸者,日用之常也,君子之中庸也。君子而时中,时时,此未发之中,未常须臾离乎道也。试自日用 观之,择中用中,岂徒饮食之味为然哉?自一身以达 诸五伦,体之为《庸》德,宣之为《庸》言,布之为三重九经, 极之为参赞位育,显之为鸢鱼之飞跃,幽之为鬼神 之屈伸,统之为发育峻极之大,散之为三千三百之 精,近之为愚夫愚妇,所可与知与能,远之为圣人,天 地之所不能尽,莫不由此以达之,则亦何莫而非“率 性”之道哉!夫何小人之反《中庸》者?行险侥幸,无所忌 惮,是以灾及其身,无足怪也。然智者知人之所不必 知,贤者行人之所不必行,而其不明乎道,不行乎道, 贤也,智也,愚不肖也,一也。此民之所以鲜能,此《中庸》 也。君子欲明善以诚吾之身道,问学以尊吾德性,而 时时允执乎中也,宁能已于学问思辨笃行之功,人 一己百,人十己千之勇哉?但行远自迩,登高自卑,致 曲者必欲积累而致,此固入德之事也。其必本吾之 所以慎独者,造端夫妇,于以达诸子臣弟友之伦,言 事行道之际,上下穷达之交,富贵贫贱,夷狄患难之 遇,虽日用之应感于外者,不能皆齐,而内省不疚,一 皆在于不言不动,不睹不闻之隐微焉,庶乎独之慎 也。时时此未发之中,即时时发,皆此中节之和,而至 诚无息,笃恭不显,凡其征之为博厚、高明、悠久者,其 有以尽人性,尽物性,参赞化育,以至于配天,一皆庸 常之达道也,一皆至诚之能事,而暗然日章,诚之不 可揜也。然则大经大本,敦化川流,不其会之于一中 乎?舍中以言《中庸》者,不有以失其命名之旨乎?虽然, 执中一脉,肇自帝尧,而舜之命禹、文之无忧,武周之 继述,固皆缵承之勿替。惟祖述宪章,上律下袭,凡有 血气者,莫不尊亲,而仲尼一天也。子思子发家学于 《中庸》首末言天,首末咸归之仲尼,意亦微矣。噫!世之 求《中庸》者,将以天道为高远乎?达之人伦不可须臾 离也,将以人道为近易乎?原之,“天命无声臭也”,信乎 中庸不可能也,惟圣者能之。苟不固聪明圣知“达天 德”者,其孰能知之?

    人受天地之中以生,所谓命也。《中庸》以中名篇,诉其 中之源流,谓天命即性也,此天道也。率此天命自有 之性,见诸日用常行,即道也。但仁知各执一见,百姓 日用不知,则未必皆中矣。惟随日用之道而修之,即 教也,非人道而何?是道也不可须臾离也。虽性道不 可睹闻,而修道君子则戒慎不睹,恐惧不闻,须臾不 离乎道也。睹闻不著,若至隐而至微,实莫见而莫显, 所谓独也。惟君子为能戒惧慎此独也,独一而已矣, 然而有中和之名焉。喜怒哀乐,乃性之所固有者,自 其未发谓之中,自发而中节谓之和,是中也;不徒谓 之本而为天下之大本,是和也;不徒谓之道而为天 下之达道。果能慎独,中极其中,和极“其和,则天地此 位,万物此育。”盖天地万物,原吾一体;一人中和,天地 万物都中和。虽修道之极功,实尽性之能事。而尽人 合天,教自我立此章之旨,即一书之大旨也。以下中庸大旨 问:“命非命令,即‘维天之命’”,“‘于穆不已’可证矣。道即达 道,不出人伦日用之常行矣。乃谓教之不待乎章程 设施,而修道只在慎独,何欤?”曰:“自明诚谓之教,何须 礼乐刑政以布其款式哉!独即不睹不闻、莫见莫显 之隐微也。于此常存戒惧之心,又何一时不自修乎? 虽修之之功,如迁善改过之类,万有不齐,却总在戒 惧一念。既能慎独,又何道之不修也?” 问:“独固贞一 无对,而中和即独之别名,何欤?”曰:“人生未有无喜怒 哀乐者。发与未发,即《易系》云:‘寂然不动,感而遂通,天 下之故’。常寂常感,发常未发。虽中和在凡民亦皆有 之,而大本达道,非慎独君子不能也。况未发在本文 原顶喜怒哀乐言。而世之谈未发者,必自思虑未起, 并知且无之,却非本旨。” 问:“子谓‘戒慎不睹,恐惧不 闻’外,别无慎独之功;慎独外,别无致中和之法;慎独 致中和外,别无修道之教,是矣。如何便能‘位天地,育 万物’?”曰:“依本文,‘天地位,万物育’,凡慎独君子皆能之。 若要位天地,育万物,虽尧舜仲尼,其犹病诸!”

    问:“‘君子时中’,子谓此‘中’字须承未发之‘中’言,何欤?”曰: “《中庸》本以‘中’字名,书本文则云:‘喜怒哀乐,未发谓之 中。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若云‘随时处中’,谓随时处 夫无过不及之中,可也,谓随时以处夫未发之中,可 乎?引仲尼之言,即异未发之旨,何为以《中庸》名此书 乎?盖君子中庸,正谓其时时戒惧,不睹不闻,故时时” 是未发之体,而发皆中节,时时各当天则,又不待言, 此所以须臾不离道,一依乎天命之性也。小人惟无 忌惮,故反《中庸》,而君子时时戒惧益明矣。学者唯体 认此“中”字亲切,则下文《中庸》其至矣乎!用其中于民, 择乎中庸,中庸不可能也。中立不倚,君子依乎中庸, 俱不外乎未发之旨,而于天命天载,靡不吻合矣。否 则以《中名》书之。大旨且不明。岂特自离夫率性之道 已哉。

    “民鲜《中庸》”,俾道不明,不行于日用间。指点饮食,不知 味便是日用,不知便是终身。由之而不知道。可见道之不可须臾离者,不外饮食间也。饮食即道,何事他 求?此所以《中庸》不可能欤。

    问:“费隐一致也,隐不可索矣,费乃费用之意。何以见 之?”曰:“泛观天地之时物行生,反观人身之精神知虑, 何日不费用哉?故夫妇可与知能。圣人,天地有不能 尽,鸢鱼飞跃以察于上下造端;夫妇至察乎天地子 臣弟友之伦,富贵贫贱、夷狄患难之遇,明而妻孥兄 弟父母,幽而鬼神体物不遗。他如舜之大孝,文之无” 忧,武周之继述,孔子对君之达道达德,《九经》何一而 非道之费哉?何一而非道之隐而不可窥者哉.?此道 之所以藏诸用,君子不敢须臾离乎道也。可见君子 时中,中也,和也,中节也,天下之达道也。彼谓发皆中, 节外别有未发者在,宁不谓费之外别有隐者存乎? 费隐之道,通天彻地,至语大莫载,语小莫破,亦已极 矣。子思子于天渊中,只借诗指出个鸢鱼之飞跃,便 活泼泼地,满前尽是性道之流通,从来形容莫有过 于此者。下紧承以“造端夫妇,道不远人”,更觉亲切。 “鬼神即阴阳”,阴阳即道。世之谈鬼神,信其有者,便索 其形像之俨然;信其无者,便以为无此理也。《中庸》论 其为德之盛,却云“视不见,听不闻,体物不遗。”又验诸 祭祀,只是个诚,不可掩,道之费而隐也,虽鬼神曾得 而离之哉?噫!真信得神之格。思,不可度思,矧可射思, 此君子所以戒惧,不睹不闻,至诚如神。

    问:“‘‘思知人不可不知天,是知天乃知人之原也’。又云: ‘诚者,天之道也;诚之者,人之道也’。下文乃分言天道 人道’,何也?”曰:“天人一道也,尽人道所以合天道,故云: ‘诚者天道,诚之则存乎人也’。明善外别无诚身之功, 博学、审问、慎思、明辨、笃行,一皆明善以诚其身。下文 ‘自‘诚明谓之性’,即‘天命之性,天之道也;自‘明诚谓之’’’” 教,即修道之教,人之道也。天如是而生人,人如是而 承天,诚则明,明则诚,天人一也。惟至诚尽性,可以参 天,而纯亦不已,浩浩其天,人亦天矣。《中庸》一书,无非 欲人尽人道以合天道。若判天人而二之,则非道矣。 故曰“待其人而后行。”

    问:“性虽原于天,而尽性不过自尽其一己之性耳。如 何便能‘尽人物,参天地也’?”曰:“学以尽性为极,则是性 也。天得之为天,地得之为地,人与物得之为人为物, 性本合天地人物而一之,非一人可得而私也。故致 中和,便天地位,万物育,经纶立本,知天地之化育,造 端夫妇至。察乎天地,必如此,而后谓之能尽其性。若” 曰“吾尽吾一己之性耳”,不能尽人尽物,赞化育,参天 地,且未免窒塞,其性真矣,何有于性之尽乎?

    问:“尽性何必归诸至诚也?”曰:“诚者,自成性之实体也, 故又曰:‘诚者物之终始。诚者,非自成己而已也,所以 成物也’。可见不能诚物,则不诚无物,又何可以语自 成哉?又何有于成己之仁,成物之知,合内外以全其 性之德哉!信乎,诚本合己与物而兼成,性本合天地 人物而兼尽,此所以惟至诚为能尽性,而君子诚之” 为贵。

    问:“至诚之功业,何以见其覆载成物也?”曰:“‘此即上文 ‘至诚尽性’,则能尽人物之性。于尽人物之性处,即其 所包含,便见高明之覆;即其所承藉,便见博厚之载; 即其所永赖,便见悠久之成。其实配天地’,即是赞天 地化育,与天地参也。要之,为物不贰,一言可以尽天 地,亦可以尽圣人之道矣。所以《大学》推其功之所先”, 只在格物。问:“‘生物则不测矣。学圣之功,只当格乎不 贰之物’,何欤?”曰:“‘‘观下文自‘昭昭撮土’以及‘无穷’,总只 是个‘于穆不已’之命。噫为物不贰?于穆不已’?未发之 中,不显维德’?合而观之,《中庸》有馀蕴耶?”

    问:“‘尊德性而道问学’,分存心致知,固未尽妥。谓‘道问 学乃尊德性之功,何如’?”曰:“天地间匪一不神,匪两不 化,天人一也。《中庸》一书,原是发明理之一也,中间每 每对举言之,如不睹不闻,莫见莫显,未发之中,发皆 中节之和。道不明由贤不肖,不行由知愚和而不流, 中立不倚,愚不肖与知与能,圣人有所不知不能,语” 大莫载,语小莫破。造端夫妇,察乎天地。庸德之行,庸 言之谨,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体物而不可遗。善继其 志,善述其事。亲亲之杀,尊贤之等。达道达德,生知安 行。诚者天之道;诚之者人之道。自诚明,谓之性;自明 诚,谓之教。诚者自成,而道自道。成己仁也,成物知也。 为物不贰,生物不测。洋洋优优,自用“自专,知天知人, 并行并育,敦化川流,如天如渊,大经大本,暗然的然, 不动而敬,不言而信”,凡费隐显微,如此等类,辞常对 待,并举理实,一致,流通一本万殊,非人力所能为也。 “学者于心融通透彻,分处还他分,不必强为之合,而 失之于儱侗;合处还他合,不必强为之分,而失之于 支离。不然,都是从人”意见以惑乱人耳。信此则凡“精 一博约”、知行体用,俱不必多为分辨,以增添学问之 赘疣。

    问:“《中庸》论道,多自不睹不闻,不言不动处说。人多惧 其广大莫穷,精微莫测,反身难以致力,何欤?”曰:“形色天性,而浑身皆天性之流行,故曰:‘率性之谓道,不可 须臾离也’。所以造端夫妇,达诸子臣弟友,庸言庸行 之间,素位而行,只在‘反诸身;达道、达德,《九经》只在修 身获上;治民信友悦亲,只在明善;诚身;尊德性,道问 学,只是明哲、保身三重’。”“建天地,质鬼神,考三王,俟后 圣,只是本诸身。苟自用自专,生今反古,则灾及其身 矣。”是论道莫有切于此者。但慎独之功,其惟人之所 不见乎?此《中庸》所以民鲜能也。

    问:“至圣”、“‘至诚’,分‘敦化、川流’,如何?”曰:“‘若说《中庸》,原是此 意,却不可知。然将本文潜心涵泳如何?在至圣,则散 见若此其精详;在至诚,则包罗若此其广大。且‘如天 如渊’,其天、其渊’,原有分别,虽以‘川流、敦化’分贴,亦可。 或谓‘惟天下至诚能尽其性’,五章俱自至诚言,‘《大哉 圣人之道》’三章俱自至圣言,不免太分析矣。”

    问:“子谓‘经纶立本’,至于知化育,则一无所倚,肫肫渊 渊浩浩矣。苟不固聪明圣知达天德者,其孰能知之? 是化育信难知也,岂终不可知哉!下文‘知远之近,知 风之自,知微之显’,一直说下。果能知微,则可以入德 矣。夫‘知’字承上说来,可也。若‘德’即承上‘天德’说,不反 与下相悖耶?”曰:“下文‘人所不见,不言不动,不赏不怒, 不显笃恭’”,正所谓微也。“天载无声无臭”,微之至矣,非 天德而何?到头处即入手处也。况观其会通,即首篇 未发之中,“天命之性”是矣。但前云“修道”,此云“入德”,至 德凝道,夫何疑哉。

    问:“《中庸》始终言天,果勉人之希天乎?”曰:“程伯子谓吾 儒之学本天,诚哉是言也!首言天命,本人性之所自 来;终言‘天载’,谓‘至德渊微,与天合德,尽性至命’,人一 天也。中间‘知天配天’”,“‘如天其天’,无非勉人法天之意。 虽云‘无声无臭’,言天载也;而不睹不闻,非即人性之 天命乎?尽人道以复天道,固为最难;而时时存吾未” 发之中,非即维天于穆不已之命乎?然则欲存吾未 发之体,亦惟戒惧乎?不睹不闻,敬信于不言不动,随 其时出时措,发皆中节,吾惟须臾不离,慎乎吾之独 而已矣。《易》曰“效天”,《书》曰“钦天”,《诗》曰“敬天”,不备载于《中 庸》之一书乎?

    问:“《中庸》一书,言‘天命天载,未发不显,以至位育参赞, 要不离乎喜怒哀乐、子臣弟友之外,谓为日用之常 是矣。如鬼神之微显,武王之缵绪,仲尼之祖宪律袭, 何可谓为常道哉’?”曰:“性道不离须臾,本通幽明,贯常 变,合天地帝王而一之者也。《中庸》原不分章。人于家 庭间,明而妻孥兄弟,幽而祭祀鬼神,皆日用不能离” 者,故言顺。“父母”即言鬼神,祭祀,正是幽明合一处。武 王一戎衣有天下人特知其处变而达权耳。观孔子 欲言武王缵绪,而先言文王之无忧,由于父作子述, 所以下文善继善述,正是文王之无忧也。如此,则知 武、周之孝,达之以至禘、尝、郊、社,何一而非天下之达 道哉!若帝王之道,法天地之时宜,未“有一人能须臾 离之者。人皆日用之不知,惟仲尼为能祖述宪章,上 律下袭,所以为大也。噫!此《中庸》所以不可能欤。” 问:“《中庸》发明性学,中间头绪甚多,望指其切近者而 约言之,可乎?”曰:“悟得彻,信得笃。横言竖言,只一‘性’字 尽之矣。但不详,不足以尽其蕴也。姑即首末二章言 之。‘中节之‘和’,即是未发之’”中,未发之中即是独,独即 是隐微,隐微即是莫见莫显,莫见莫显即是不睹不 闻,不睹不闻即是须臾不可离者,须臾不可离即是 性命,性命即是道,道即是教,修道之教即是戒惧不 睹不闻,戒惧不睹不闻即是慎独,慎独即是致中和, 致中和即是率性之道,道即是天命之性。末章《尚䌹》 即暗然,即淡简温远;“风显”即近自微;“微”即“潜伏”;“不可 见不可见”即“屋漏”;“不言不动”即“无言无争”;“不赏不怒” 即“不显笃恭”,“不显笃恭”即“无声无臭”,“无声无臭”即是 暗然;“天载”即是天命之性,故曰:“吾道一以贯之。” 《中庸》首篇大意,欲人知所以修道,只在慎独以致中 和。“天命之谓性”,性即命也;“率性之谓道”,道即性也;“修 道之谓教,教即道也。性命于天为天道,教修于人为 人道。道曰‘率性’”,合天人而为言者也。人之道莫非天 之道,不可须臾离也,可离非道也。是故君子修之,戒 慎乎其所不睹,敬天之命,不敢慢也;恐惧乎其所不 闻,畏天之命,不敢肆也。此何以然也?诚以不睹不闻 隐矣,而见则隐之见也;莫见乎隐,不“睹不闻”,微矣而 显,则微之显也。莫显乎微,隐之见夫固微之显也,是 独之不可不慎也。故君子必慎其独,而戒惧所不能 已也。慎独则合隐见,贯显微,无须臾之离道矣。言乎 其隐也微也,为喜怒哀乐之未发;未发则天命之性 一毫不著于物,而何偏倚之有?故谓之“中。”言乎见也 显也,为发而皆中节,中节则天性浑然,一毫不与以 己,而何戾乖之有?故谓之“和。”中为和之所发源,渊渊 浩浩,天下之大本也,吾与天地万物为一本;和为中 之所发用,荡荡平平,天下之达道也,吾与天地万物 为一道者也。人惟不致中和,斯天地万物皆不属己。 君子慎独为能致中,致中所以致和也。致之而至于天地,“天地有不位焉者乎?致之而至于万物,万物有 不育焉者乎?盖天地设位,而吾成位乎其中,万物并 育乎其间,皆一性之充塞无间,而天命之流行不已 也。”此修道之教所以为至教,而圣人之能事毕矣。修 道即修身以道也,修道以仁,则慎独以致中和是也。 后之言修道者,谓修为品节,不求诸己而徒求取必 于人物,其谬也奚啻千里?中庸首篇

    天人一道也。天道固人道所自来,而尽人正以全其 天也。苟天道不明,徒欲致其迈往之力,譬之幼离乡 井,长欲返之,使不知父母居止所在,遑遑然日奔走 长途,无益也。虽道之原于天者,或偶得于窥测,而人 道不尽,譬之祖父生身之所,或稍得于传闻,乃跋涉 惮劳,坐谋所适,则伯叔兄弟之亲,庭闱田园之景,徒 付之梦想焉耳。欲祖业之复,得乎?是故不知天命之 性,是不明天之道也;不知修道之教,是不尽人之道 也。《中庸》言道“必原诸性”,固欲人真知祖乡所在,毋安 于逆旅。言道必示诸教,正欲人裹粮择侣,促驾驰驱, 毋废于半途。虽曰天道未易明,人道未易尽也。但语 人以家乡之乐,而一动其思家之心,彼虽欲辞力,不 可得矣。路亦多岐,虽欲不问,不可得矣。况安宅广居, 旷之已久,虽欲不辑而理之,其心能自已耶?此《中庸》 所以首揭性道,教以指示迷途,孰非训天下万世,尽 人道,复天道哉?故篇中有曰:“诚者天之道;诚之者人 之道。”曰:“自诚明,谓之性;自明诚,谓之教。”曰:“诚者自成 而道自道。”或以知天知人分言之,或以知人、知天合 言之,其旨义摠括于首三句也明矣。是故一阴一阳 之道,在天为五行,在人为五常,而教即五伦之教是 也。但范围曲成,道亦广矣,大矣,独归之五教,何也?“人 莫切于身,身莫切于伦,而和者天下之达道”,自喜怒 哀乐发,皆中节言之也。“五者天下之达道”,自君臣、父 子、夫妇、昆弟、朋友之交言之也。道察天地,不越乎造 端;夫妇道不远人,不离乎子臣弟友。《九经》之道,必先 之以修身;三重之道,必始之以本身。凡“学问、思、辨、笃 行,无非明善诚身尊德性道问学,无非明哲保身。富 贵贫贱,夷狄患难,无入不自得,孰非反求诸身哉?”此 皆性所固有,而修道者修此也。圣人之教,莫此为切, 以至尽人尽物,参赞位育,其所以教万世无穷者,孰 非修道之极功哉?或者又以道而曰:“修惟以尽吾人 一己百、人十己千之功耳”,何必原诸天命而名之以 《中庸》。殊不知修之云者,虽不无学利困勉之力,实无 所作为,无所矫拂,而戒惧于不睹不闻,莫非天也。盍 观孔子之言修身乎?曰:“修身以道,修道以仁。仁者人 也,亲亲为大。”曰修身则道。立斋明盛服,非礼不动,所 以修身也。即修道也,果可以人为参之乎?故君子不 可以不修身,思修身不可以不事亲,思事亲,不可以 不知人,思知人不可以不知天。曾谓修道之教,而不 本诸天乎?或曰:“穷理尽性以至于命,若徒求诸彝伦 之间,何以返祖乡耶?”曰:“孩提爱敬之良,不学不虑,百 姓日用之常,与知与能,圣人人伦之至,不思不勉,干 坤易简之学,可久可大。知此则知尽性至命之教矣。 胡为乎厌中华之祖里,而求诸无何有之乡,然后为 快也?是故维天之命,于穆不已;上天之载,无声无臭。 天之道也,性也;戒慎不睹,恐惧不闻,不动而敬”,不言 而信,人之道也,教也。至圣立人极,一本之天秩天叙, 人亦天也,故曰:“《中庸》不可能也。”惟君子无时不中,而 学贯乎天人。性道教

    教之系于世也重矣。国之治乱,家之盛衰,人之贤不 肖,皆于此乎系,而主世教者不可不慎也。彼功利辞 章之教,非不足为世道害,然卑陋浅近,特害乎凡流 尔,不足论也。自《春秋》以还,圣教不明于上,于是乎祖 虚无,尚空寂,而高明颖慧之士群趋而宗之。二氏之 教兴,圣道几熄矣。何也?圣人谓之性,彼亦谓之性焉; “圣人谓之教,彼亦谓之教焉。毫厘霄壤,其分不在性 命,在乎教也。盖天命之谓性”,凡具此性者,孰不同此 天命乎哉?“率性之谓道”,凡由此道者,孰不同此率性 乎哉?但道所同也,行不著,习不察,终身由之,而不知 彝伦之间,情性稍偏,离道远矣。故圣人示以修道之 教也,则是圣人之教主于修道,岂曰“道可道非常道。” 曰“大道无难。惟嫌拣择而无与天下之达道。”又岂曰。


    性命双修,顿悟顿修,而无庸于戒谨恐惧之功哉?不 知喜怒哀乐乃吾性固有之情,君臣、父子、夫妇、长幼、 朋友,乃吾性固有之伦,虽欲须臾离之,自有不能离 者。凡愚夫愚妇,皆可与知能,而庸言庸行,虽圣人且 有不敢不勉者在矣。修道之教,教其修此焉尔。学知, 知此也;“笃行,行此也。君尽君道,臣尽臣道,父尽父道, 子尽子道”,夫妇昆弟朋友各尽其道,要皆本吾之所 以慎独者以见诸日用,或抑其过,引其不及,于以自 易,其恶自至其中一皆全夫性所固有者,不能一毫 加损于其间也。此修道之教所以大中至正。凡以尽 人性,尽物性,参赞天地之化育,而中和位育,皆性分 内事耳。人之所以为人而异乎禽兽“者,不深有赖于《修道》之教哉?”修道

    《中庸》一书,欲人皆知率性,皆知修道,而最急者端在 圣人之教乎?观契敷五教,凡礼乐刑政,要在弼教可 征矣。彼二氏教尚虚寂,灭情绝伦,自以为留神性命 之微,而道其所道,何有于达道也?既自离乎达道,又 何有于率性,何有于天命哉?非性命之异也,教异之 也。是以修道之教不离乎日用之常,此教之所以《中 庸》也;其究也,尽性至命,克完其天道之精;二氏之教, 脱离乎事物之累,此教之所以元虚也,其究也,断灭 性种,自弃乎人道之大。可见以言性命无不同,以言 教大悬绝矣。况《中庸》言教,必推原天命,无非推本其 道所自来,而尽人道,正以复天道耳,非驱驰天道,乃 以人道为幻境者比也。噫!二氏之害,亦儒者所自致 也。何也?礼乐刑政,固圣教所不废,而实非修道之旨 也。盖由秦汉而下,凡号为儒者,匪徒执圣门典籍为 性命珍藏,不知反躬以立人极,又徒恃礼乐刑政之 具,以为笼络粉饰之规,故修道之教久已绝响。彼二 氏之徒乃得乘其弊以倡其说也。则凡世之高明,争 奔趋元寂,甘心异教者,孰使之然哉?修道之教不兴, 则虚寂之教不熄。可见教之辨于圣学异端也如此 其明。教之系于人心世道也如此其重。欲维持世教 者,尚其慎之。教 按图书编议论不尽自己出抑又未醇故但置之杂录并只采其大要无

    用详载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