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学汇编 字学典 第一百四十八卷 钦定古今图书集成
理学汇编 第一百四十九卷
理学汇编 字学典 第一百五十卷


    考证
    钦定古今图书集成理学汇编字学典

     第一百四十九卷目录

     墨部汇考一

      后汉刘熙释名释书契

      后魏贾思勰齐民要术合墨法

      宋晁氏墨经

      何薳墨记制墨人名

      储泳祛疑说墨说

      元陶宗仪辍耕录墨 唐 南唐 宋 元

      明高濂遵生八笺论墨 附朱墨法

      洞天墨录古制墨法 朱万初墨 玉泉墨画眉墨 松墨 香与墨同关纽

    字学典第一百四十九卷

    墨部汇考一

    《后汉刘熙释名》

    《释书契》

    墨,痗也。谓平滑如砥石也。

    《后魏贾思勰齐民要术》

    《合墨法》

    好醇烟。捣讫,以细绢筛于堈内,筛去草莽,若细沙尘 埃。此物至轻微,不宜露筛,喜失飞去,不可不慎。墨一 斤,以好胶五两,浸梣皮汁中,梣,江南樊鸡木皮也。其 皮如水绿色,解胶又益墨色,可以下鸡子白。去黄五 颗,亦以其朱砂一两,麝香一两,别治细筛,都合调,下 铁臼中,宁刚不宜泽。捣三万杵,杵多益善。合墨不得 过二月九月。温时败臭,寒则难干。潼溶见风日解碎, 重不得过二三两。《墨之大诀》如此,宁小不大。

    《宋晁氏墨经》

    《松》

    古用松烟、石墨二种。石墨自晋魏以后无闻,松烟之 制尚矣。汉扶风隃糜终南山之松,蔡质《汉官仪》曰:尚 书令仆丞郎,月赐隃麋大墨一枚。”晋贵九江庐山之 松,卫夫人《笔阵图》曰:“墨取庐山松烟。”唐则易州潞州 之松,上党松心,尤先见贵。后唐则宣州黄山、歙州黟 山松、罗山之松。李氏以宣歙之松类易水之松。今兖 州泰山、徂徕山、凫山、峄山、沂州龟山、蒙山、密州九仙 山、登州牢山、镇府五台,邢州潞州太行山、辽州辽阳 山、汝州灶君山、随州桐柏山、衡州共山、衢州柯山,池 州九华山及宣、歙诸山,皆产松之所。兖、沂、登、密之间, 山总谓之“东山”,镇府之山则曰“西山。”自昔东山之松, 色泽肥腻,性质沉重,品惟上上,然今不复有。今所有 者,才十馀岁之松,不可比西山之大松。盖西山之松 与易水之松相近,乃古松之地,与黄山、黟山、罗山之 松,品惟上上,辽阳山、灶君山、桐柏山可甲乙。“九华山” 品中,共山、柯山品下。大概松根生茯苓,穿山石而出 者;透脂松岁所得不过二三株,品惟上上,根干肥大, 脂出若珠者,曰“脂松”,品。惟上中。可揭而起视之而明 者曰“《揭明松品》,惟上下明不足而紫者曰“紫松”品惟 中上。矿而挺直者曰松品惟中中明不足而黄者 曰“黄明”松品惟中下,无膏油而漫若糖苴然者曰糖 松品惟下上,无膏油而类杏者曰杏松品惟下中,其 出历青之馀者曰脂片松品惟下下,其降此外,不足 品第。

    “古用立窑,高丈馀,其灶宽腹小口不出,突于灶面,覆 以五斗瓮,又益以五瓮,大小为差。穴底相乘,亦视大 小为差。每层泥涂,惟密约瓮中,煤厚住火,以鸡羽扫 取之,或为五品,或为二品,二品不取,最先一器。今用 卧窑叠石累矿,取冈岭高下,形势向背,而或长百尺, 深五尺,脊高三尺,口大一尺,小项八尺,大项四十尺”, 胡口二尺,身五十尺。胡口亦曰咽口,口身之末曰头。 每以松三枝或五枝徐爨之。五枝以上,烟暴煤粗以 下,则烟缓煤细。枝数益少益良,有白灰去之,凡七昼 夜而成,名曰“一会。”候窑冷采煤,以项煤为二器,以头 煤为一器。头煤如珠、如缨络,身煤成磈、成片。头煤深 者曰“远火”,外者曰“近火”,煤不堪用。凡煤贵轻,旧东山 煤轻,西山煤重,今则西山煤轻,东山煤重。凡器大而 轻者良,器小而重者否。凡振之而应手者良,击之而 有声者良。凡以手试之,而入人纹理难洗者良。以物 试之,自然有光成片者良。凡墨有穿眼者,谓之“渗眼 煤”,杂窑病也。旧窑有虫鼠等粪,及窑衣露虫杂在煤 中,莫能拣辨,唯硾多可弭之,然终不能无。

    凡墨胶为大,有上等煤,而胶不如法,墨亦不佳。如得 胶法,虽次煤能成善墨。且潘谷之煤,人多有之,而人制墨,莫有及谷者,正在煎胶之妙。凡胶,鹿胶为上。《考 工记》曰:鹿胶青白,马胶赤白,牛胶火赤,鼠胶饵,犀胶 黄,莫先于鹿胶。故魏夫人曰:“墨取庐山松烟,代郡鹿 胶。”凡鹿胶,一名白胶,一名黄明胶。墨法所称黄明胶, 正谓鹿胶,世人多误以为牛胶。但鹿胶难得。煎法用 蜡及胡麻者,皆不入墨家之用。按隐居白胶法:先以 米渖汁渍七日令软,然后煮煎之,如作阿胶淘。又一 法,细锉鹿角,与一片干牛皮同煎,即销烂。《唐本草注》 曰:麋角、鹿角,煮浓汁,重煎成胶。今法:取蜕角断如寸, 去皮及赤。以河水渍七昼夜,又一昼夜煎之,将成, 以少牛胶投之,加以龙麝。鹿胶之下,当用牛胶。牛用 水牛皮,作家所谓乡掘皮最良。剔除去毛,以水浸去 尘污,浸不可太软,当须有性,谓之“夹生。”煎火不可暴, 常以篦搅之,不停手,贵气出不昏,时时扬起视之,以 候厚薄,直至一条如带为度。其脉胶不可单用,或以 牛胶、鱼胶、阿胶参和之。兖人旧以十月煎胶,十一月 造墨,今旋煎旋用,殊失之。故潘谷一见陈相墨,曰:“惜 哉!其用一生胶耳”,当以重煎者为良。

    凡煤须用罗。《后魏》贾思勰曰:“醇烟捣讫,当以细绢筛 堈内。此物至轻微,不宜露筛,喜飞去,不可不谨。”

    凡和煤,当在净密小室内,不可通风。倾胶于煤中央, 良久使自流,然后众力急和之,贵润泽而光明。初和 如麦饭许,搜之有声,乃良。胶初取之和下等煤,再取 之和中等煤,最后取之和上等煤。凡煤一斤,古法用 胶一斤,今用胶水一斤,水居十二两,胶居四两,所以 不善。然贾思勰《墨法》,煤一斤用胶五两,盖亦未尽善 也。况胶多利久,胶少利新,匠者以其速售,故喜用胶 少。观《易》水奚氏、歙州李氏,皆用大胶,所以养墨。特大 胶墨纸黄,小胶墨纸微黄,其力以是为差。凡大胶必 厚,厚难于和,和之柔则善,刚则裂。若以漆和之,凡煤 一斤,以生漆三钱,熟漆二钱,取清汁投胶中打之,匀 和之如法。

    凡捣不厌多。魏韦仲将《墨法》,铁臼中捣三万杵,杵多 益愈。后贾思勰法曰:亦捣三万杵,杵多益善。唐王君 德则用石臼捣二三千杵,盖其捣无数,其捣过粘后, 光不可捣,自从臼中掍出为度。出臼纳净器内,用纸 封羃,漫火养之,纸上作数穴以通气,火不可间断,为 其畏寒,然不可暴,暴则潼溶,谓之热粘,不堪制作。凡 鹿胶捣成,便丸捍,不可迟延,稍迟乃皴裂不堪。若牛 胶捣之一日后,胶行力均,再入臼捣千馀下,乃可丸 捍。丸时用五人相次,人有铁砧椎三五百下。《旧语》曰: “一椎一折斗手捷”,此其法也。初椎成,为光剂,为硬剂; 又过硬剂,为熟剂。每一剂传毕五人,成熟剂,乃入匠 手丸捍。

    凡丸剂不可不熟,又病于熟,熟不堪用,虽成必不光 泽,易碎裂。凡急手为光剂,缓手为“皴剂”,一丸即成,不 利于再。

    凡墨药尚矣。魏韦仲将用真珠、麝香二物,后魏贾思 勰用梣木、鸡白、真珠、麝香四物,唐王君德用醋、石榴 皮、水犀角屑、胆矾三物,又法用梣木皮、皂角、胆矾、马 鞭草四物,李廷圭用藤黄、犀角、真珠、巴豆等十二物。 今兖人不用药为贵,其说曰:正如白面清面,又如茶 之不可杂以外料,亦自有理,然不及用药者良。旧有 《别集药法》一卷。

    凡底版贵乎直,宁大不小;平版上俯下平,宁重不轻。 凡底版银为上,面印牙为上。寻常底版用棠,手版用 杞。盖底版面印,皆以松为良,与煤为宜。凡印大墨,以 水拭之,以纸按之,然后用印。凡印方直最难用,用多 裂易水。张遇印多方直者,其剂熟可知。

    凡墨样当取则于古,无大小厚薄之限。而贾思勰曰: “墨玺不得过二三两,宁小不大。”世人遂以薄小为贵, 谓从前奚庭圭。然宣府奚庭圭之类小墨,在古品中 为佳,不知双脊龙之类大墨,亦不可置在劣等。要之 无大小、厚薄,醇烟法胶为本耳。盖厚大利久,薄小利 新,厚大难工,薄小易善,故匠人不喜于厚大者,然太 大则不便于用。太薄则艰于包。当以厚而大者为佳。

    凡墨荫用炭灰、石灰、麦糠三种,炭灰为上。石灰酷,多 裂,麦糠慢,多曲,惟炭灰为上。凡用炭灰,精筛弗杂弗 湿,其下惟厚。上之厚薄,视墨之大小。时之晴晦中以 薄纸裹之,然置之不平亦曲,见风亦裂。若用石灰荫, 当于新瓦器中置灰,灰上用纸,纸上复加以灰,不可 厚。若用麦糠荫,以椽架苇县于室中,其上糠底糠,惟 平惟均,不可有逆糠。凡荫室,以静密温小为贵,昼夜不去火,然火大则病,火暴亦病。其昼夜候火,随风日 晴晦最为难。又有不用荫者,墨成,曝于静密室中,听 自干,又有以衣被覆之使干者。

    事治

    凡事治墨,以水,以兔皮,以滑石,以莱州石,以钱,以铧 头,以漆,以墨。以墨最不佳,馀错用之皆良。惟此数物 不及弄成,如“弄鞭”、弄茶、瓢。

    凡研墨不厌迟。古语云:“研墨如病。”凡研,直研为上,直 研乃见真色,不损墨。若圆磨,则假借重势,往来如风, 以助颜色,乃非墨之真色。惟售墨者圆研,若邪研,则 水常损其半,而其半不及。先所用者惟俗人邪研。凡 墨户不工于制作,而工于研磨,其所售墨,则使自研 之,常优一晕。凡煤细研之干迟,煤粗研之干疾。凡善 墨研之如研犀,恶墨研之如研泥。

    凡墨色,紫光为上,黑光次之,青光又次之,白光为下。 凡光与色不可废一,以久而不渝者为贵,然忌胶光。 古墨多有色无光者,以蒸湿败之,非古墨之善者。其 有善者,黯而不浮,明而有艳,泽而无渍,是谓“紫光。”凡 以墨比墨,不若以纸比墨。或以研试之,或以指甲试, 皆不佳。

    凡墨,击之以辨其声,醇,烟之墨,其声清响,杂烟之墨, 其声重滞。若研之以辨其声,细,墨之声腻,粗墨之声 粗。粗谓之“打研”,腻谓之“入研。”

    轻重

    凡墨不贵轻,旧语曰:“煤贵轻,墨贵重。”今世人择墨贵 轻,甚非煤粗则轻,煤杂则轻,春胶则轻,胶伤水则轻, 胶为湿所败则轻。惟醇烟法胶善药良时,乃重而有 体,有体乃能久远,愈久益坚,湿则弗能败,自然成质, 非轻非重。

    新故

    凡新墨不及故墨。卫夫人曰:“墨取十年以上强之如 石者。”盖其愈久益坚。且白物久斯变黑,况其本黑之 物,煤久而黑,黑而紫,胶久而固,固而乃发光彩,此古 墨所以重于世。凡新墨不过三夏,殆不堪用。凡故墨 胶败者,末之,新煤再和殊善,入胶久之,乃可和,然非 大胶久荫弗可。

    养蓄

    大凡养新墨,纳轻器中,县风处,每丸以纸封之,恶湿 气相搏,不可卧放,卧放多曲。凡蓄故墨,亦利频风,日 时以手润泽之,时置于衣袖中,弥善。

    凡墨最贵及时。韦仲将《墨法》:不得过二月九月。贾思 勰曰:“温时败臭,寒时潼溶。当以十一月、十二月、正月 为上时,十月、二月为下时,馀月无益有害。既得时,须 择晴明无风之日,或当静夜。若烧煤之时,当以二月、 三月、四月为上时。八月、九月、五月、十月、六月、七月,水 潦上湿,十一月、十二月,风高水寒,皆不利。”

    凡古人用墨,多自制造,故匠氏不显。唐之匠氏,惟闻 祖敏,其后有易水奚鼐、奚鼎,鼐之子超,鼎之子起。易 水又有张遇、陈赟。江南则歙州李超,超之子庭圭、庭 宽,庭圭之子承浩,庭宽之子承晏,承晏之子文用,文 用之子惟处、惟一、惟益、仲宣,皆其世家也。歙州又有 耿仁、耿遂,遂之子文政、文寿,而耿德、耿盛,皆其世家 也。宣州则盛匡道、盛通、盛真、盛舟、盛信、盛浩。又有柴 珣、柴承务、朱君德。兖州则陈朗,朗弟远,远之子惟进、 惟迨。近世则京师潘谷,歙州张谷。

    《何薳墨记》

    《制墨人名》

    西洛王迪,隐君子也。其墨法止用远烟、鹿胶二物,铣 泽出陈赡之右。文潞公常从迪求墨。久之,持烟一奁 见公,且请以指按烟,指起,烟亦随起,曰:“此烟之最轻 远者。”乃抄烟以汤瀹起,揖公对啜云:“当自有龙麝气, 真烟香也。”凡墨入龙麝,皆夺烟香而引蒸湿,反为墨 病,俗子不知也。

    陈赡,真定人。初造墨,遇异人传和胶法,因就山中古 松取煤,其用胶虽不及常和沈圭,而置之湿润初不 蒸,此其妙处也。又受异人之教,每斤止售半千,价虽 廉而利常赢馀。余尝以万钱就赡取墨,适非造墨时, 因返金而以断裂不完者二十笏为寄,曰:“此因胶紧 所致,非深于墨,不敢为献也。”试之,果出常制之右,余 宝而用之,并就真定公库转置,得百笏,自谓终身享 之不尽。戎马南渡,一扫无馀,继访好事所藏,盖一二 见也。缘赡在宣和间已自贵重,斤直五万,比其身在, 盖百倍矣。赡死,婿董仲渊因其法而加胶墨,尤坚致, 恨其即死,流传不多也。董后有张顺,亦赡婿,而所制 不及渊,亦失赡法云。

    潘谷卖墨都下。元祐初,余为童子,侍先君居武学,在舍中。谷尝至,负墨筐而酣咏自若,每笏止取百钱。或 就而乞,探筐取断碎者与之,不吝也。其用胶不过五 十两之制,亦遇湿不败。后传谷醉饮郊外,经日不归, 家人求之,坐于枯井而死。体皆柔软,疑其解化也。东 坡先生尝赠之诗,有“一朝入海寻李白,空看人间画 墨仙”之句,盖言其为墨隐也。山谷道人云:“潘生一日 过余,取所藏墨示之,谷隔锦囊揣之曰:‘此李承晏软 剂,今不易得’。又揣一曰:‘此谷二十年造者,今精力不 及,无此墨也’。取视果然,其小握子墨,医者云可入药 用,亦藉其真气之力也。”

    沈圭,嘉禾人。初因贩缯往来黄山。有教之为墨者,以 意用胶,一出便有声称。后又出意取古松煤,杂用脂 漆滓烧之,得烟极精黑,名为漆烟。每云:“韦仲将法止 用五十两之胶。”至李氏渡江,始用对胶,而秘不传,为 可惜。一日与张处厚于居彦实家造墨而出灰池失 早,墨皆断裂。彦实以所用墨料精佳,惜不忍弃,遂蒸 浸以出故胶,再以新胶和之,墨成,其坚如玉石。因悟 对胶法,每视烟料而煎胶,胶成和煤,无一滴多寡也。 故其《墨铭》云:“沈圭对胶,十年如石,一点如漆者,此最 佳者也。”余识之盖二十年矣,其为人有信义,前后为 余制墨,计数百笏。庚子寇乱,余避地嘉禾,复与圭连 墙而居,日为余言胶法,并观其手制,虽得其大概,至 微妙处,虽其子晏亦不能传也。圭年七十馀终,晏先 圭卒,其法遂绝。有持张孜墨较圭漆烟而胜者,圭曰: “此非敌也。”乃取中光减胶一丸,与孜墨并,而孜墨反 出其下远甚。余扣之曰:“廷圭对胶,于百年外方见胜 妙。盖虽精烟,胶多则色为胶所蔽,逮年远胶力渐退, 而墨色始见耳。若孜”墨急于目前之售,故用胶不多, 而烟墨不昧。若岁久胶尽,则脱然无光,如土炭耳。孜 墨用宜西北,若入二浙,一遇梅润则败矣。滕令嘏监 嘉禾酒时,延致圭甚厚,令尽其艺,既成,即小丸磨试 而忽失所在,后二年浚池得之,其坚致如故。令嘏,庄 敏公之子,所蓄古墨至多,而有鉴裁,因谓圭曰:“幸多 自爱,虽二李复生,亦不能远过也。”

    东鲁陈相作方圭样,铭之曰“洙泗之珍,佳墨也。” 柴珣,国初时人,得二李胶法,出潘、张之上。其作玉梭 样,铭之曰:“柴珣东窑”者,士大夫得之,盖金玉比也。 崇宁已来,都下墨工如张孜、陈昱、关圭、弟瑱、郭遇,皆 有声称,而精于样制。

    黄山、张处厚、高景修,皆起灶作煤制墨为世业。其用 远烟鱼胶所制佳者不减沈圭、常和、沈圭、汪通辈。或 不自入山,亦多即就二人买烟,令渠用胶,止各用印 号耳。

    九华朱觐亦善用胶,作软剂,出光墨。庄敏滕公作郡 日,令其子制铭,曰“爱山堂”造者最佳,子聪不逮其父, 大室常和其墨,精致与其人。已见东坡先生所书,极 善用胶。余尝就和,得数饼,铭曰“紫霄峰造者”,岁久,磨 处真可截纸,子遇不为五百年后名,而减胶售俗。如 江南徐熙作落墨花,而子崇嗣取悦俗眼而作没骨 花。败其家法也。

    近世人游戏翰墨,因其资地高韵,创意出奇,如晋韦 仲将、宋张永所制者,故自不少,然不皆手制,加减指 授善工而为之耳。如东坡先生在儋耳,令潘衡所造, 铭曰“海南松煤,东坡法墨”者是也。其法或云每笏用 金花烟脂数饼,故墨色艳发,胜用丹砂也。

    支离居士苏澥浩然所制,皆作松纹皴皮,而坚致如 玉石。余与其孙之南字仲容游其家所藏不过数笏, 而余于李汉臣丈得半笏,持视仲容,云:“真家宝也。”神 庙朝,高丽人入贡,奏乞浩然墨,诏取其家,浩然止以 十笏进呈之,自珍秘盖如此。世人有获其寸许者,如 断金碎玉,乃争相夸玩云。大观间,刘无言取其制铭, “令沈圭作数百丸,以遗好事及当朝贵人。”故今人所 藏,未必皆出浩然手制。圭作此墨,亦非世之墨工可 及,实可乱真也。

    晁季一生无他嗜,独见墨丸,喜动眉宇。其所制铭曰 “晁季一寄寂轩”,造者不减潘、陈、贺方回、张秉道、康为 章,皆能精究和胶之法,其制皆如犀璧也。

    余尝于章序臣家见一墨,背列李承晏、李惟益、张谷、 潘谷四人名氏。序臣云:“是王量提学所制,患无佳墨, 取四家断碎者,又和胶成之,自谓胜绝,此其见遗者。” 因谓序臣曰:“此亦好奇之过也。余闻之,制墨之妙,正 在和胶。今之造佳墨者,非不择精烟而不能佳绝者, 胶法谬也。如不善为文,而取《五经》之语,以己意合而” 成章,望其高古,终不能佳也。序臣又曰:“东坡先生亦 尝欲为《雪堂义墨》,何也?”余曰:“东坡盖欲与众共之,而 患其高下不一耳,非所谓集众美以为善也。”

    近于内省任道源家见数种古墨,皆生平未见,多出 御府所赐。其家高者,有唐高宗时镇库墨,一笏,重二 斤许,质坚如玉《石铭》曰“永徽二年镇库墨”,而不着墨 工名氏。

    余为儿时,于彭门寇钧国家,见其先世所藏李廷圭下至潘谷十三家墨,断圭残璧,璨然满目。其廷圭小 挺,岁久不见胶彩,而书于纸间。视之,其墨皆非馀墨 所及。东坡先生临郡日,取试之,为书杜诗十三篇,各 于篇下书墨工姓名,因第其品次云。

    墨工制名,多相蹈袭,其偶然耶?亦好事者冀其精艺 追配前人,故以“重”名之也。南唐李廷圭子承晏,今有 沈圭,圭子晏,又有关圭。国初张遇,后有常遇和之子, 又有潘遇谷之子。黟州布衣张谷所制得李氏法,而 世不多有。同时有潘谷。又永嘉叶谷作油烟,与潭州 胡景纯相上下,而胶法不及。陈赡之后,又有梅赡云、 “耿德真,江南人,所制精者不减沈圭,惜其早死,藏墨 之家不多见也。”

    三衢蔡瑫,虽家世造墨,而取烟和胶皆出众工之下。 其煤或杂取桦烟为之,止取利目前也。

    近世所用蒲大韶墨,盖油烟墨也。后见《续仲永》言,绍 兴初,同中贵郑几仁抚谕少师吴玠,于仙人关回舟, 自涪陵来,大韶儒服手刺,就船来谒,因问油烟墨何 得如是之坚久也,大韶云:“亦半以松烟和之,不尔则 不得经久也。”

    一日,谒章季子于富春之法门寺,出廷圭墨半笏为 示,初不见胶彩,云是其大父申公所藏者。其墨匣亦 作半笏样,规制古朴,是百馀年物。东坡先生所谓“非 人磨墨墨磨人”者,不虚语也。

    潭州胡景纯专取桐油烧烟,名“桐花烟。”其制甚坚薄, 不为外饰,以眩俗眼。大者不过数寸,小者圆如钱大。 每磨砚间,其光可鉴。画工宝之,以点目瞳子,如点漆 云。

    余偶与曾纯父论李氏对胶法,因语及嘉禾沈圭与 居彦实造墨再和之妙,纯父曰:“顷于相州韩家见廷 圭一墨,曰‘臣廷圭四和墨’。则知对胶之法寓于此也。” 王景源使君所宝古墨一笏,盖其先待制公所藏者, 背铭曰“唐水部员外郎李造制”,云诸李之祖也。初,余 介然一见,求以所用端石砚易之,景源久之方与。后 携砚至行朝,有贵人欲以五万钱易砚景,源竟惜不 与也。

    《储泳祛疑说》

    《墨说》

    制墨之法,取烟不过欲其轻远,而水之重轻,胶之分 两,随时增减,大概不甚相远。世人往往入他药以助 其黑色,发其光焰,不知天下至黑,何以加于油烟?入 药一分,减色一分耳。惟当事治胶法,“煎胶之次,恐其 滞也,有药以醒之;恐其烈也,有药以败之。故药去而 性存,胶成而体不杂。胶烟之外,不用一药,此墨之所 谓胶法也。夫烟之所以黑者,捣练之功也。今之制墨 者,以手搜剂,缓则燥裂,一再蒸之,已失其性,况敢捣 练千杵耶?得制胶之法,又能缓胶之性,则入铁石臼 中,捣一二千下,胶性如饴,惟意所适,然后作铤。出烟 之黑色,发烟之光焰,未有过于此者。区区秦皮紫草 之类,适为胶法累耳。”雅意文房者,不可不知此理。

    《元陶宗仪辍耕录》

    “上古无墨,竹挺点漆而书。中古以石磨汁,或云是延 安石液。”至魏晋时始有墨丸,乃漆烟、松煤夹和为之。 所以晋人多用凹心砚者,欲磨墨贮沈耳。自后有螺 子墨,亦墨丸之遗制。唐高丽岁贡松烟墨,用多年老 松烟和麋鹿胶造成。至唐末,墨工奚超与其子廷圭, 自易水渡江,迁居歙州,南唐赐姓李氏,廷圭父子之 墨,始集大成,然亦尚用松烟。廷圭初名廷邽,故世有 奚廷圭墨,又有李廷邽墨。或有作庭圭字者,伪也,墨 亦不精。宋熙丰间,张遇供御墨,用油烟入脑麝金箔, 谓之“龙香剂。”元祐间,潘谷墨,见称于时。自后蜀中蒲 大韶、梁果、徐伯常及雪斋、齐峰、叶茂实、翁彦卿等出, 世不乏墨,惟茂实得法,清黑不凝滞,彦卿莫能及。中 统、至元以来,各有所传,可以仿古。

    祖敏               奚鼐易水 奚鼎。鼐之弟          《奚超》:鼐之子 陈朗。兖州           王君德、 《柴珣》并唐末五代

    南唐

    李超。鼐之子始居歙州南唐赐姓李氏《李廷圭》 《李廷宽》              《李承宴》。皆超之子 李文用。承宴之子        《李惟庆》 《李惟一》              《李仲宣》。皆文用子 耿遂仁。歙州          耿文政、 耿文寿。皆遂仁子        耿德。

    《耿盛》               盛《匡道》。宣州 《盛通》               《盛真》, 《盛舟》               《盛信》 《盛浩》。

    ===宋===张遇、             《潘衡》

    《蒲大韶》:款曰书窗轻煤佛帐馀韵叶世英:尝造德寿宫墨 朱知常:款曰朱知常香剂   梁杲:

    李世英:款曰丛圭堂李世英  胡友直:

    潘衡、孙秉彝、          徐知常、 叶邦宪、尝造复古殿墨    《雪斋》。款曰雪斋墨宝 周朝式、            李世英、男克恭、 乐温、             蒲彦辉、 刘文通、            郭忠厚、 “镜湖”方氏、           黄表之、 “齐峰”             刘士先、尝造缉熙殿墨 《寓庵》:得李潘心法      俞林:

    丘攽             《谢东》。

    徐禧、             叶茂实三衢 翁彦卿:

    《潘云谷》。清江        胡文忠:长沙 林松泉:钱塘        于《材仲》。宜兴 《杜清碧》。武夷        《卫学古》。松江 黄修之:夭台        朱万初:豫章 丘可行。金溪        丘世英:

    丘南杰:皆可行子

    《明高濂遵生八笺》

    《论墨》

    《高子》曰:古之尚墨,若徐铉墨,名“月团”,价值三万。唐元 宗墨,名“龙香剂”,致墨精幻形。李廷圭龙纹墨、双脊墨, 千古称绝。汉时月给尚书令渝麋大墨。范丞相一墨, 表曰“五剑堂造”,里曰“天关第一煤”,金章宗苏合油烟 墨,后欲得之者,以黄金倍易,无可觅处。景焕墨名“香 璧副墨子。”五代时有朱君得柴珣小墨。韩熙载化松 堂墨,名“元中子麝香月龙煤”、张遇造易水贡墨、怀民 遗东坡墨,名“青烟煤。”又如“供堂墨”、“渊云墨”、兖州陈朗 墨,渊有潘云谷墨、松丸墨、狻猊墨、松烟墨、九子墨、鱼 吐墨、天雨墨、阳山石墨、化堑墨、浮提国金壶墨、雷公 墨。又若仲将之墨,“一点如漆”等类,皆古名墨也。若今 世所尚,以罗小华为最,罗之墨固善矣,余所见国初 查文通龙忠迪墨、碧天龙气墨、水晶宫墨、新安方正 牛舌墨、石青填字,赤金为衣者,苏眉阳幼年所制,祖 李遗法,卧蚕小墨,世宗时邵格之墨,如方于、鲁寥、天 一、九元、三极、国宝、非烟等墨,亦皆精品。前如汪中山 翰史初时制墨,质之佳美,不亚罗墨,其精品以豆瓣 楠为匣,内用朱漆,签以中款表曰“太极两猊、三猿、四 象、五雀、六马、七鹇八仙、九鸶十鹿”,皆以鸟兽取义。又 有元香太守小长墨四种:一曰彘文,二曰卧蚕,三曰 亚字,四曰“玉阶。”有客卿四种小元墨,曰“太极”,曰“八卦”, 曰圆璧,曰“琼楼。”有松滋侯四种,小方墨一,亚字,二,罗 文,三九云,四螭环有墨挺、墨柱。余先得其数种,试之, 质轻烟紫,可为《九元三》极矣,似在罗上,真神品也。今 人所见,皆其次品,式样虽一,而墨质不佳。又如二十 八宿元墨,更其下矣,故名即湮没不传。至后墨印尚 存,而质愈下,特为中山表焉。余为典客时,高丽使者 馈墨,上有梅花印绂,其墨色甚黑而浓厚。以余论之, 墨之妙用,质取其轻,烟取其青,嗅之无香,“磨之无声。 新砚新水,磨若不胜忌。急则热,热则沫生。用则旋研, 研无久停。尘埃污墨,胶力泥凝,用过则濯墨,积勿盈 藏。久胶宿墨用乃精。”用墨之法,无出余数语也。若治 墨之精,模式之巧,方于鲁所刻《墨谱》,似尽善也。奇哉, 方之墨哉!客曰:“墨惟适用足矣,何以奇为?噫匪好奇 也。墨品精者,不特于今为”佳,存于后世更佳。不特词 翰藉美于今,更藉传美于后。若晋唐之书,宋元之画, 传数百年,墨色如漆。书画神气,赖墨以全。若墨之下 品,用浓见水,则沁散湮污;用淡重褙,则神气索然。未 及数年,墨迹似脱。繇此观之,则墨之为用,果好奇也。 知此则可与言墨矣。故李廷圭诗云:“赠尔乌玉玦,清 泉砚须洁。‘避暑悬葛囊,临风度梅月’。”其宝惜可知。又 云:“墨藏石匣中,过梅不霉”,是亦一法。

    《附朱墨法》

    法用好辰砂一两,三红朱二两,用秦皮水煮胶清,浸 七日夜,倾去胶之清水,于日色渐渐晒至干湿得所, 以墨印印之,砚中研用,甚佳。一法:以花朱同螣黄磨 点,妙甚。

    《洞天墨录》

    《古制墨法》

    《古墨法》云:“烟细胶新,杵熟蒸匀,色不染手,光可射人。” 又曰:“虬松取烟,鹿胶相揉,九蒸回泽,万杵力扣,光可 照人,色不染手。”造墨惟胶为难。古之妙工,皆自制胶 法,取新解牛革及筋全用之。牛革取其厚处,连肤及 毛,皆割不用,入冶成胶,即以和烟。若冷定重化,则已 非新矣。今之胶料,皆牛革之弃馀,故虽号广胶,去古 胶法犹远,无怪乎墨品之下也。徽墨今古第一者,上 比潘谷、蔡滔,中犹容十许人,况李廷圭乎

    《朱万初墨》

    杨慎曰:元有朱万初,善制墨,纯用松烟,盖取三百年 摧朽之馀,精英之不可泯者用之,非常松也。大历乙 巳,开奎章阁,拣儒臣亲侍翰墨。荣公存初、康里公子 山皆侍阁下,以朱万初所制墨进,大称旨,得禄食艺 文馆。虞文靖公赠之诗曰:“霜雪摧残涧壑非,根深千 岁斧斤违。寸心不逐飞烟化,还作元云绕紫微。”盖纪 兹事也。又曰:“万初之墨,沉着而无留迹,轻清而有馀 润,其品在郭圯父子间。”又跋其后曰:“近世墨以油烟 炀松烟,姿媚而不深重。万初既以墨显,又得真定刘 法,造墨法于石刻中,以为刘之精艺深心,尽在于此, 必无误后世,因覃思而得之。余尝谓松烟墨深重而 不姿媚,油烟墨姿媚而不深重。若以”松脂为炬取烟。 二者兼之矣。宋徽宗尝以苏合油溲烟为墨。至金章 宗购之。一两墨价黄金一斤。欲仿为之不能。此谓墨 可也。

    《玉泉墨画眉墨》

    南中杨生制墨,不用松烟,止以灯煤为之,名“玉泉墨。” 又金章宗宫中以张遇麝香小御团为画眉墨。余谓 “玉泉”之名,与灯煤无干,只以东坡“佛幌轻烟”为名,岂 不奇绝?

    《松墨》

    古墨,惟以松烟为之。曹子建诗:“墨出青松烟,笔出狡 兔干。”唐诗:“轻干染松烟。”东坡诗:“徂徕无老松,易水无 良工。”此说载王方翼《燎松丸墨》。《富家闻见录》云:“唐李 超,易水人,与子廷圭,亡至歙州。其地多松,因留居,以 墨名家。”《仇池笔记》:“真松煤远烟,自有龙麝气。世之嗜 者,如滕达、苏浩然、吕行甫。暇日晴暖,研墨水数合,弄” 笔之馀,乃啜饮之。又三衢蔡瑫,自烟煤胶外,一物不 用,特以和剂有法,甚黑而光。近世称徽墨率用桐油 烟,既非古法,墨成亦用漆为衣始光。东坡云:“光而不 黑,索然无神气,亦复安用?”殆此等耶?余得法墨于异 人,祇用烟胶成即光如漆,名之曰一品元霜,殆不虚 也。

    《香与墨同关纽》

    邵安又与朱万初帖云:“深山高居,炉香不可缺。退休 之久,佳品乏绝。野人为取老松柏之根枝叶实,共捣 治之,研枫肪群和之,每焚一丸,亦足助清苦。今年大 雨,时行土润,溽暑特甚,万初致石鼎,清昼焚香,空斋 萧寒,遂为一日之借,良可喜也。”万初本墨妙,又兼香 癖,盖墨之与香,同一关纽,亦犹书之与画,谜之与禅 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