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伦汇编 皇极典 第二百三十三卷 钦定古今图书集成
明伦汇编 第二百三十四卷
明伦汇编 皇极典 第二百三十五卷


    考证
    钦定古今图书集成明伦汇编皇极典

     第二百三十四卷目录

     圣学部艺文

      劝学疏         后汉窦宪

      汉章帝白虎殿观诸儒讲五经赋

                   唐李程

      主善为师赋       宋文彦博

      答张敬夫书二首     朱熹

      癸未垂拱奏札        前人

      轮对札子         文天祥

      缉熙圣学疏        明薛瑄

      史论           何乔新

      讲学疏           费宏

      讲学篇           王鏊

      劝圣学疏         何如宠

      缉熙圣学疏        区大伦

      圣学三札          前人

    皇极典第二百三十四卷

    圣学部艺文

    《劝学疏》
    后汉·窦宪

    和帝即位,富于《春秋》。侍中窦宪自以外戚之重,欲令少主颇涉经学,上疏皇太后曰:

    《礼记》云:“天下之命,悬于天子;天子之善,成乎所习。习 与智长,则切而不勤;化与心成,则中道若性。”昔成王 幼小,越在襁褓,周公在前,史佚在后,太公在左,召公 居右,中立听朝,四圣继之。是以虑无遗计,举无过事。 孝昭皇帝八岁即位,大臣辅政,亦选名儒韦贤、蔡义、 夏侯胜等,入授于前,平成圣德。近建初元年,张酺、魏 应召训亦讲禁中。臣伏惟皇帝陛下躬天然之姿,宜 渐教学,而独对左右小臣,未闻典义。昔五更桓荣,亲 为帝师,子郁结发敦尚,继传父业,故再以校尉入授 先帝父子,给事禁省,更历四世。今白首好礼,经行笃 备。又宗正刘方,宗室之表,善为《诗经》,先帝所褒,宜令 郁方并入教授,以崇本朝,光示大化。

    《汉章帝白虎殿观诸儒讲五经赋》

    唐李程

    汉章帝以文教式孚,象德崇儒,仿《石渠》征校文之所 配,《白虎》集青衿之徒,于是发明。诏下皇都,宏辨者愤 愤悱悱,博议者云萃风趋。所以赞扬政理,岂惟探讨 典谟。尔其高观洞开,鸿儒四会,擅古今之美,为皇王 之最。《八索》《九丘》之籍,理析异同;三坟、《五典》之书,义分 小大。举两端而拟议,与百代而沙汰。实钩深而索隐, 况致远而情高。信积学而无倦,岂待问而有劳。谈柄 乍挥,振冠盖之岌岌。词源忽注,泻江海之滔滔。

    《主善为师赋》以能主其善为韵
    宋·文彦博

    德由善立,学以师兴。苟见善而可采,则为师而足称。 抱义戴仁,既崇乎显显令德;抠衣函丈,尤务乎拳拳 服膺。故克己而复礼,在推贤而让能者也。稽古典之 立言,见先贤之遗矩。谓道也有益于攸往;谓学也无 常于所王。遵乎主善,则非礼而勿言;务彼求师,乃惟 德而是辅。由是尊贤勿怠,服义忘疲。苟积庆之美者, “在修业以宜其。”顺彼如流,必展趋隅之礼;崇诸若水, 须陈拥彗之仪。令誉爰彰,嘉猷遂阐。盖千里之所应, 故五常之是显。片言可法,我则舍短以从长;一行堪 宗,我则遏恶而扬善。则知“人非善而不主,善非师而 靡成。故君子就义以如渴,圣人闻善而若惊。”翼翼弥 恭,允尽持谦之志;孜孜罔倦,爰倾景行之诚。所以见 贤思齐,闻义能徙。岂宜乎以贵而格物,必在乎去此 而取彼。虽周公之圣,下白屋以成能;纵夏禹之尊,拜 昌言而擅美。是故德无常主,学无常师。所谓乎见而 迁也,诚宜乎择以从之。近取斯文,同以贤而为宝;旁 探厥喻,类立德以成基。异哉!嘉善之言足称,容众之 文可考。实远迩之咸仰。亦邦家之所宝。夫然则上自 君而下达民。何莫由于斯道。

    《答张敬夫书》
    朱熹

    “奏草已得,窃观所论,该贯详明,本末巨细,无一不举, 不欲有为则已,如欲有为,未有舍此而能济者。但使 介遂行此害义理,失几会之大者。若敌人有谋,不拒 吾请,假以容车之地,使得往来朝谒,不知又将何以 处之?今幸彼亦无谋,未纳吾使,不若指此为衅,追还 而显绝之,乃为上策。若必待彼见绝而后应之,则进 退之权,初不在我,而非所以为正名之举矣。”尊兄所 论,虽不见却,然只此一大节目,便已乖戾,而他事又 未有一施行者。窃意虞公亦且缪为恭敬,未必真有 信用之实,不若早以前议与之判决,如其不合,则奉 身而退,亦不为无名矣。盖此非细事,其安危成败,间 不容息,岂可以坐縻虚礼,逡巡闵默,“以误国计,而措 其身于颠沛之地哉!必以会庆为期,窃恐未然之间, 卒有事变而名义不正,弥纶又疏,无复有着手处也。 彼若幸而见听,则更须力为君相,极言学问之道,使其于此开明,则天下之事不患难立。”详观四牍,却似 于此有未尽也。熹常谓天下万事有大根本,而每事 之中又各有要切处。所谓“大根本”者,固无出于人主 之心术,而所为要切处者,则必大本既立,然后可推 而见也。如论任贤相,杜私门,则立政之要也;择良吏, 轻赋役,则养民之要也;公选将帅,不由近习,则治军 之要也;乐闻警戒,不喜导谀,则听言用人之要也。推 此数端,馀皆可见。然未有大本不立而可以与此者, 此古之欲平天下者,所以汲汲于正心诚意以立其 本也。若徒言正心而不足以识事物之要,或精核事 情而特昧夫根本之归,则是腐儒迂阔之论,俗士功 利之谈,皆不足与论当世之务矣。吾人向来非不知 此,即是成己功夫,于立本处未审端的,如不先涵养 而务求知见是也。故其论此,使人主亦无下功夫处。 今乃知欲图大者,当谨于微。欲正人主之心术,未有 不以严恭寅畏为先务,声色货利为至戒,然后乃可 为者。此区区近日愚见之拙法,若未有《孟子》手段,不 若且循此涂辙之无悔吝也。不审高明以为何如?

    昨陈明仲转致手书,伏读再三,感幸交集。盖始见尊 兄道未伸而位愈进,实不能无所忧疑,及得此报,乃 豁然耳。向者请对之云,“乃为不得已之计。不知天意 殷勤,既以侍立开进言之路,而圣心鉴纳,又以讲席 延造膝之规,此岂人谋所及哉?”窃观此举,意者天人 之际,君臣之间,已有响合之势,甚盛甚盛!勉旃,勉旃! 凡平日之所讲闻,今且亲见之矣。盖细读来书,然后 知圣主之心乃如此,而尊兄学问涵养之力,其充盛 和平又如此,宜乎立谈之顷,发悟感通,曾不旋踵,遂 定腹心之契,真所谓千载之遇也。然熹之私计,愚窃 不胜十寒众楚之忧,不审高明何以处之?计此亦无 他术,但积吾诚意于平日,使无食息“之间断,则庶乎 其可耳。《夜直》亦尝宣召否?”夫帝王之学,虽与韦布不 同,经纶之业,固与章句有异,然其本末之序,愚窃以 为无二道也。圣贤之言,平铺放著,自有无穷之味,于 此从容沈潜,默识而心通焉,则学之根本于是乎立, 而其用可得而推矣。患在立说贵于新奇,推类欲其 广博,是以反失圣言平淡之真味,而徒为学者口耳 之末习。至于人主能之,则又适所以为作聪明自贤 圣之具,不惟无益,而害有甚焉。近看《论语》旧说,其间 多此类者,比来尊兄固巳自觉其非矣。然近闻发明 “当仁不让于师”之说云:“当于此时,识其所以不让者 为何物,则可以知仁之义。”此等议论,又只似旧来气 象,殊“非圣人本意。才如此说,便只成释子作弄精神 意思,无复儒者脚踏实地功夫矣。进说之际,恐不可 以不戒。筵中见讲何书?”愚意《孟子》一书最切于今日 之用,然轮日讲解,未必有益。不若劝上万几之暇,日 诵一二章,反复玩味,究观圣贤作用本末,然后夜直 之际,请问业之所至而推明之。以上之聪“明英睿,若 于此见得洞然无疑,则功利之说无所投,而侥幸之 门无自启矣。异时开讲,如伊川先生所论坐讲之礼, 恐亦当理会也。《孟子》论王道,以制民产为先。今井地 之制未能遽讲,而财利之柄制于聚敛掊克之臣,朝 廷不恤诸道之虚实,监司不恤州县之有无,而为州 县者又不复知民间之苦乐。盖不惟学道不明,仕者 无爱民之心,亦缘上下相逼,只求事办,虽或有此心, 而亦不能施也。此由不量入以为出,而反计费以取 民,是以末流之弊不可胜救。”愚意莫若因制国用之 名而遂修其实,明降诏旨,哀悯民力之凋悴而思所 以膏泽之者。令逐州、逐县各具民田一亩,岁入几何, 输税几何,“非泛科率又几何?州县一岁所收金谷总 计几何?诸色支费总计几何?有馀者归之何许?不足 者何所取之?俟其毕集,然后选忠厚通练之士数人, 类会考究而大均节之,有馀者取,不足者与,务使州 县贫富不至甚相悬,则民力之惨舒亦不至大相绝 矣。”是虽未能遽复古人井地之法,而于制民之“产之 意,亦仿佛其万一如此,然后先王不忍人之政,庶乎 其可施也。又屯田之议,久废不讲,比来朝廷以稍经 意,然四方未睹其效,而任事者日被进擢,不知果能 无欺诞否?今日财赋岁出,以千百巨万计,而养兵之 费十居八九。然则屯田实边,最为宽民力之大者。但 恐疆理不定,因陋就简,则欺诞者易以为奸,而隐核 者难于得实。此却须就今日边郡官田,略以古法画 为丘井沟洫之制,亦不必尽如《周礼》古制,但以孟子 所言为准,画为一法,使通行之。边郡之地,已有民田 在其间者,以内地见耕官田易之,使彼此无疆场之 争,军民无杂耕之扰。此则非惟利于一时,又可渐为 复古之绪。”高明试一思之,今日养民之政,恐无出于 两者,其他忠邪得失,不敢概举。但政本未清,幸门未 窒,殊未有以见阳复之效。愿更留意暇日,为上一一 精言之。至于省中职事,施行尢切,伏想直道而行,无 所回互,不待愚言之及矣。猥承下问,敢效其愚,伏惟采择。

    《癸未垂拱奏札》
    前人

    臣闻《大学》之道,自天子以至于庶人,壹是皆以修身 为本,而家之所以齐、国之所以治、天下之所以平,莫 不由是出焉。然身不可以徒修也,深探其本则在乎 “格物以致其知”而已。夫“格物”者,穷理之谓也。盖有是 物必有是理,然理无形而难知,物有迹而易睹,故因 是物以求之,使是理了然心目之间而无毫发之差, 则应乎事者自无毫发之缪,是以意诚心正而身修, 至于家之齐,国之治,天下之平,亦举而措之耳。此所 谓《大学》之道,虽古之大圣人生而知之,亦未有不学 乎此者。尧舜相授,所谓“惟精惟一,允执厥中”者,此也。 自是以来,累圣相传,以有天下。至于孔子,不得其位 而笔之于书,以示后世之为天下国“家者,其门人弟 子又相与传述而推明之,其亦可谓详矣。而自秦、汉 以来,此学绝讲,儒者以词章记诵为功,而事业日沦 于卑近”;亦有意其不止于此,则又不过转而求之《老 子》、释氏之门,内外异观,本末殊归,道术隐晦,悠悠千 载。虽明君良臣间或一值,而卒无以复于三代之盛, 由不知此故也。恭惟皇帝陛下圣德纯茂,爰自初潜, 以至为帝,仁孝恭俭之德,信于天下,纷华盛丽,一无 所入于其心,此其身可谓修矣。而临御天下,期年于 此,平治之效,未有所闻,臣窃疑之。意者前日劝讲之 臣,限于程式,所以闻于陛下者,不过词章记诵之习; 而陛下求所以进乎此者,又不过取之《老子》、释氏之 书。是“以虽有生知之性,高世之行,而未尝随事以观 理,故天下之理多所未察;未尝即理以应事,故天下 之事多所未明。是以举措之间,动涉疑贰;听纳之际, 未免蔽欺。平治之效所以未著,由不讲乎《大学》之道, 而溺心于浅近虚无之过也。臣戆愚抵昌,罪当万死。 然愿陛下清闲之燕,博访真儒知此道者,讲而明之, 考之于经,验之于史,而会之于心,以应当世无穷之 变,则今日之务,所当为者不得不为,所不当为者不 得不止,以至于臣下之忠邪,计虑之得失,不待烛照 数计,而可否黑白判然矣。若是则意不得不诚,心不 得不正,于以修身齐家,平治天下,亦岂有二道哉?”臣 之所闻于师者如此。自常“人观之,疑若迂阔陈腐而 不切于用。然臣窃以为正其本,万事理,差之毫厘,缪 以千里,天下之事,无急于此。伏惟陛下扩天日之照, 俯赐开纳,则非独微臣之幸,实天下万世之幸。”取《进 止》。

    《轮对札子》
    文天祥

    “臣早以书生,遭遇先皇帝亲擢,事先皇帝垂十年,恨 无涓埃,补报天地。陛下龙飞继运,移忠以事圣明,永 肩乃心,临鉴在上。比者臣来自外藩,待罪戎监,陛下 亲御宸墨,进之经筵。臣学殖凋芜,循墙无路,自入侍 毡厦,切见天颜晬穆,圣性谦虚。虽知草茅之愚,时赐 访问。臣感激殊遇,亦既得以悉数于前矣。猥当转对”, 伏念臣职在讲读,今日圣学关天下治忽不细,辄因 封事毕吐其衷。臣闻圣人之作《经》也,本以该天下无 穷之理,而常足以拟天下无穷之变。天地无倪,阴阳 无始,人情无极,世故无涯,千万世在后圣人亦安能 预窥逆观,事事而计之,物物而察之,然后世兴衰治 乱之故,往往皆《六经》之所己有。凡《六经垂监戒以为 不可者,小犯之则关安危,大犯之则决存亡,如赴水 火之必毙,如食堇葛之必毒。是何哉?圣人知有理而 已。合于理者昌,违于理者僵,所贵乎帝王之学,惟能 不悖乎〈六经〉》,无蹈乎其大戒而已。呜呼!圣人所以为 万世虑者,岂不甚智?所以为万世戒者,岂不甚仁矣 哉!《书》曰:“民可近,不可下。”予视天下愚夫愚妇,一能胜 予,而后世犹有以民为黔首,以覆其宗,为天下笑者。 《书》曰:“内作色荒,外作禽荒。”《诗》曰:“乱匪降自天,生自妇 人。”而后世犹有昭阳、华清,霓裳羽衣,以阶渔阳之祸 者。《书》曰:“慎乃俭德,惟怀永图。”又曰:“不作无益害有益, 不贵异物贱用物。”而后世犹有葡萄天马、甲帐翠被, 以致四海萧然者。臣尝叹夫自圣经以来,时君不闻 大道之要,生人不被至治之泽。秦至五季,千数百年 间,犯《六经》之显戒者,相望史册。圣人立为大经大法, 以幸万世,藐然未有闻焉,岂不惜哉!惟皇上帝畀矜 斯文,孔孟微言,至我朝周、程、张、朱,始大阐明,如蒙斯 发。先皇帝表章《四书》,尊礼先儒为往圣,继绝学,为万 世开太平。穆考之庙,称为“理宗”,陛下亲得《精一》之传, 而日就月将,缉熙于光明,斯道斯民,邂逅千载。先皇 帝欲为唐虞三代之治,殆留与陛下,使了此事。臣睹 陛下自践祚以来,畏天尊祖,亲亲仁民,敬大臣体群 臣,尊其所闻,行其所知,何往非学。今朝廷清明,宫府 齐一,大法小廉,罔越厥志,不可谓不治矣。然臣窃怪 去年寒燠失常,四方或以旱告。今年星文示变,雨雹 见妖。近者积阴为寒,皆名咎征。汉人纵闲之学,必谓 一证主事。臣不能晓此,但即其影而想其形,因其流 而疑其源,岂人所不知、己所独知之地,陛下犹有当反之《六经》者乎?陛下日御经筵,正道正言常接于耳, 而又内庭不废观《书传》曰:“多识前言往行,以畜其德。” 陛下盖有之矣。臣愚更愿陛下虚心体认,切己省察。 每诵一义,善可以为法,即验之身,曰“吾尝有是乎?”无 则勉之;每说一事,恶可以为监,即揣之心,曰“吾尝有 是乎?”有则改之。言则虑其所终,行则稽其所敝。岂惟 制治于未乱,保邦于未危,充道学之用,经纶天下之 大经,范围天地之化而不过行而帝,行而王,以卒先 帝主张道统之事业,臣何幸身亲见之哉?《书》曰:“兢兢 业业,一日二日万几。”夫一日二日之间,亦未至即有 万事。然一事不谨,则万事之几自此而兆。故拨乱本, 塞祸源,无一息不当用功。兢兢业业,所谓必有事焉 者也。惟陛下留神。

    《缉熙圣学疏》
    明·薛瑄

    “窃见近日臣下进言,欲开经筵以缉熙圣学”者,虽蒙 圣德允纳,未见施行,盖欲俟军旅事平之日以开讲 也。臣以为当圣主中兴之时,天步艰难之日,正讲论 为学为治之道,不可一日为缓者也。昔汉光武躬擐 甲胄,讨除群凶,犹且投戈讲艺,息马论道,军旅之间 未尝一日废学。故能“举群盗如鸿毛,复大业犹反掌”, 此讲学有资于成大功也。唐太宗兴义兵,扫除寇乱, 一时潜邸从龙之臣皆文学知谋之士,日久相与论 为学致治之道,乙夜之览,身志其倦,故能划括僭伪, 拯济生民,此讲学有资于戡大难也。近者内外御侮, 各有其人。堂堂天下,号令一施,风行草偃,非如汉唐 草昧之秋也,可以斯时而少缓讲学“之事乎?”伏望皇 上命廷臣集议经筵仪式务从简约,不尚奢华。仍博 选公卿侍从文学之臣有学术纯正、持己端方、谋虑 深远、才识超卓、通达古今、明练治体者一二十人,使 之更代入直。恭遇皇上视朝之暇,日御便殿,即召各 臣进讲。其所讲之书,先《大学》《论语》《孟子》《中庸》兼讲《尚 书》《春秋》诸史,《资治通鉴纲目》,务要详细陈说圣贤修 己治人之要,恳切开告帝王端心出治之方,以至唐 虞三代、汉唐宋以来,人君行何道而天下治安,为何 事而天下乖乱,与夫赏善罚恶之典,任贤去邪之道, 莫不毕陈于前。如此,则劝讲之臣,庶可日修其职。皇 上聪明上智之资,由于天锡,而朝夕缉熙启沃之力, 有益“于圣心。圣德日新,圣学日明。于以修治道,则正 心以正朝廷,正朝廷以正百官,正百官以正万民,而 治道有修明之效;于以勤武略,则修军旅以简将帅, 简将帅以练士卒,练士卒以讨叛乱,而叛乱有荡平 之期。”此讲学有资于成大功,戡大难,宜急行之而不 宜缓者也。且光武、太宗一时英主耳,犹勤讲学于抢 攘之时,以收戡靖之绩。皇上有唐尧虞舜之圣德,将 以立殷周中兴之 切诚,于此时举行开讲之事,以 缉熙圣学,则神功圣德,高出千古矣。又岂汉唐二主 之可比哉?

    《史论》
    何乔新

    宋太宗勤于读书,自巳至申,然后释卷。诏史馆修《太平御览》一千卷,日进三卷。朱琪以劳悴为谏,帝曰:“开卷有益,不为劳也。”

    帝王之学与士庶异,非欲寻章摘句,如世之经生,亦 非欲雕虫篆刻,如世之文士也,在知其要而已。《书》之 所当读者,莫要于《四书》《五经》,其所载者,皆正心修身 之本,经世保邦之道也。其次则历代之史,其所纪者, 治乱兴衰之迹,善可为法,恶可为戒也。广厦之下,细 旃之上,讽诵其词,涵沫其理,反之身心,措之事业,其 为益也大矣,何以泛览为哉?太宗勤于读书,自巳至 申,其用志非不勤也,《太平御览》日进三卷,其记览非 不博也,然于身心治道,果何益哉?是乃经生文字之 学,而非帝王之学也。虽然,世之为人君者,或性不喜 学,或荒思于仙释,或溺情于酒色,或放意于驰骋弋 射之娱,太宗虽未知为学之要,其贤“于彼则远矣。”

    《讲学疏》
    费宏

    窃惟人君之治天下,其所当务者有二焉:曰勤政,曰 讲学。二者之中,讲学尤为急务。盖人君之政,实由一 心而推。心苟不正,则发于政事必有不当于理者。况 一心之微,众欲攻之,人君居崇高富贵之位,在深宫 独处之时,所以娱耳目、惑心志者,杂陈于前,皆足以 为政事之害。一有所好而不知察,则始焉虽勤,终必 流于荒怠,而不能以自主。惟勤于务学,日以圣贤义 理涵养本原,不使之昏昧放逸,而又究观古昔治乱 兴亡之故,随时省察,愓然惊惧,然后心无不正,政无 不善,而天下可保常治也。仰惟陛下即位之初,频御 经筵,讲明圣学,天下臣民得于闻见者,莫不私相庆 幸,以为尧、舜复生,欣欣有太平之望。“盖以为陛下心 存务学,则必能明义理,屏嗜欲,以端为政之本,清出 治之源,何患于政事之不修明,治道之不隆盛哉!然 去秋罢讲太早,今春出讲太迟,人心未能无始勤终 怠之惑。臣等叨处禁近,职在辅导,自侍朝数刻之外,

    不得瞻奉天颜,无由少效忠悃,亦甚愧焉。伏愿自今
    考证
    以后,时御便殿,容臣”等率领讲官,日执经史,敷陈治

    道,以仰裨圣性之聪明。至于宫中无事,复取既讲之 书,反复玩味,期于贯通浃洽,不徒以空言视之,将见 讲诵之乐,自足以遏怠荒之念,所以延宗社无疆之 庆,所以答臣民望治之心,实在于此。

    《讲学篇》
    王鏊

    国家经筵之设,其盛矣乎。天子自正朝辇御文华,公 侯九卿大臣盛服侍列,羽林之士,亦皆环列以听。经 筵一开,天下欣欣然以为希阔之典,故曰“其盛矣乎。” 然一岁之间,寒暑皆歇,春秋月分,日不过三。三日之 间,风雨则免,政事有妨则免。讲之日夙具讲章,至期 讲讫,纶音赐宴,俨然而退。上下之情,未见其亲且密 也。至于《日讲》,可谓亲矣,而体分犹过于严。上有疑焉, 未尝问也;下有见焉,未尝献也。昔傅说之告高宗曰: “学于古训乃有获,惟学逊志,务时敏,厥修乃来。”逊者, 逊其志如有所不能;敏者,敏于学如有所不逮。成王 访洛于群臣曰:“学有缉熙于光明,佛时仔肩。”缉熙者, 继续而光明之。示我显德行者,冀群“臣有以开示之 也。”商、周之君,其学如此之切。夫人主一日万几,固不 暇如儒生学士日夜孜孜,然而帝王精一之传,治天 下之大经大法,古今治乱之迹,天人精祲之际,自非 逊敏缉熙,亦安望其有得?而今也阔略如是,暴之之 日少,寒之之日多,傅之之人寡,咻之之人多,未见其 能得也。且不独商宗、周成为然也。汉光武虽在军中, 投戈讲艺,息马论道,至夜分乃罢。唐太宗延四方文 学之士,房、杜、褚、薛辈十八人,分番直宿,讨论经籍,或 至夜分。今《贞观政要》与魏徵所论,亦可见矣。宋世贤 君,宫中消日,惟是观书,居常禁中亦有日课,翰林侍 从日寓直禁中,以备顾问。我太祖高皇帝甫得天下, 开礼贤馆,与宋濂、刘基、章溢辈日相讲论。其后圣学 高明,诏告天下,皆出御制,睿翰如飞,群臣拱视,今御 制文集是也。仁宗皇帝临御,建弘文馆于思善门之 右,文学之臣数人入直,时至馆中讲论。孝宗皇帝御 经筵之外,每观《永乐大典》,又常索《太极图》《西铭》等书, 于宫中玩之。尤嗜古学士沈度之书,日临“数遍。”夫自 古帝王之学如此,祖宗之学如此。陛下睿哲自天,《春 秋》鼎盛,讲明圣学,正其时也。臣愚特望于便殿之侧, 复修弘文馆故事,妙选天下文学行艺着闻者七八 人,更番入直,内阁大臣一人领之,如先朝杨溥故事。 陛下万几有暇时造馆中,屏去法从,特霁天威,从容 询问。或讲经,或读史传,或“论古今成败,或论民间疾 苦,闲则游戏翰墨,虽诗文之类,亦惟所好而不禁,盖 亦日讲之意而加亲焉。大略如家人父子,上有疑则 必问,下有见则必陈,日改月化,有不知其然而然者。 时御经筵,所以昭国家之盛典;日造弘文,所以崇圣 学之实功。”如此不巳,则圣德日新又新,高宗、成王不 得专美于前矣。

    《劝圣学疏》
    何如宠

    谨以愚臣《虽远而实近》之心,特陈当时“似迂而实切” 之务,以赞圣学、以宏治源事:惟臣羸钝之质,在位一 日,未尝一日忘《尸素》之惧;在臣愚朴之性,虽去位一 日,未尝一日忘酬报之思。因于舟行之日,复掇拾当 世之所习言者,而特反复献之皇上,惟不厌其烦琐 而重听焉。夫天下之大患,莫如实事之不务,而竞虚 言,然亦何尝见天下之实有言耶?凡国家之承平益 久,则臣子之身家益重。以身家之谋而为议论,如杜 钦、谷永,汉时宏雅之士,及因日食应诏,皆援经据义, 以归其责于后宫。夫外廷而敢指切后宫,则亦近乎 忠直。然当时之大虑在乎王氏,而二臣如不闻焉。今 天下不恒有王氏之事,而壅蔽扜格“亦各有在。故虽 有孔、墨之辩,不能破积习之风;虽有贲、育之勇,不能 犯朋党之怒。即皇上博谋广询所得者,恐往往亦是 似忠似直之言。”然则尊居九重,欲洞闻当世之故,其 道无由矣。故善求言者,求之今人而不得,则求之古 人。所谓古人,则《二十一史》是也。夫今人之情形,有一 不见于古先备于史册者乎?唐太宗之论魏武曰:“一 将之智有馀,万乘之才不足。”则魏武一生之经营,必 太宗之所周知也。宋艺祖之论后唐庄宗,曰:“百战得 天下,不能守之以法。”则庄宗前后之得失,亦必艺祖 之所深悉也。盖三国相构,正英雄猛虑之时;五代迭 兴,乃变难蜂起之会。故虽魏武之未成混一,唐庄之 负恨令终,而太宗、艺祖皆必尚论及之。所谓帝王之 学,虽当高而悟之《六经》,尤宜卑而博之诸史也。史臣 之叙事,既可喜而可惊;时局之参观,恒若离而若合。 不独世主以之悟其非,即英君非此无以证其是。即 如本朝章皇帝之割交南,以汉珠崖之例断之也;肃 皇帝之定大礼,以宋濮议之义断之也,皆以之而断 其是也。《濮典》之文,张孚敬之所主,其排众立论,则诚 非孚敬不能主者也。然则有实为历代之微言,而讲 筵未之尝举;实为救时之公案,而疏奏讳以为援者, 又岂少哉?臣请皇上直自取全史而观之,即时不暇给,姑取汉、唐、宋三书先置御前,或偶探一纪,或间寻 一卷,是非得失,直以圣意会之。如唐宗、宋祖之尚论, 此则臣特请于万几之馀,讲筵之外,别领此一途之 滋益者也。臣仰窥皇上忧时之切,好学之殷,至《会典》 一书,何一事不备,何一法不善,何一时不可遵行。然 《会典》者,药方也。使非遍观《内经脉诀》诸书,亦无以知 立方之造微;不尚论屡朝诸史,亦无以知《会典》之尽 善。则守之有不固,行之有不勇矣。故臣以为皇上之 《法祖御世》,舍二书别无下手。事至则按之《会典》,事前 则参之史学,即时有杜钦、谷永之懦如臣等者。怀忠 而不尽,乃遗管之更生,陈编之望之,不已为皇上属 耳而深言之乎?臣自某时召对以来,违圣颜盖已一 年。及承恩就道之时,所闻如流寇之猖獗,所见如河 水之怀、襄,未尝不辍食抚心,深念上天启圣之故。然 臣所以不避迂阔烦琐而为皇上告者,诚以治天下 在此而不在彼也。夫感时多故者,厌闻循俗之谈;赋 性恃高者不屑乖疏之议。我皇上天授之姿,必能鉴 臣草茅之忠、刍荛之献,但加意圣学,以曲究人情之 变,使天下竞趋于实务而不为虚言,则治未有不与 三代比隆者也。

    《缉熙圣学疏》
    区大伦

    题为恳祈圣明法天之健,以缉熙圣学事:臣闻天子 所居者天位也,所代者天工也。是以君道莫大乎举 天职,圣学莫大乎法天行。昔者孔子赞《易》,首发其义 于乾象曰:“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盖干,天道也,君 道也。天行健,故周天三百六十五度,无日不周,而岁 功成。君德之强如天,故兢兢业业,一日二日万几,无 时或息,而治功起。是以人君不可不知天道。天道者, 《体干》刚健而不息之谓也。臣闻人君德与天合,然而 有所息者,强不足也。强不足者,以逸欲之生患也。逸 者,惰气之所乘,其究息而怠荒;欲者,柔情之所中,其 究息而为颓靡。诚知逸欲自我而生,亦自我而灭。我 不为逸欲,则自胜而强矣。是以振其惰气,屏去柔情, 故怠荒不能间,颓靡不能乘。君德之强,如天运于上, 而天工其代之矣。臣每读《诗》《书》,而见帝王之所先务, 皆是道也。“是故钦若昊天”者,尧也;“敕天之命,惟时惟 几”者,舜也;“顾𬤊天之明命”者,成汤也;“小心翼翼,昭事 上帝”者,文王也。然而文王又言“缉熙敬止”者,言事天 之学当继续而光明,即不息之义也。帝莫盛于尧、舜, 王莫盛于汤、文,而皆以法天敬天为《传心》之要,臣之 所以为皇上愿也。皇上隆尧舜之德,建中兴之业,惟 是以刚德法天之健而天下治矣。臣自南都来,恭闻 皇上朝讲至勤也。顷者,讲筵自五月十八日以暑月 题免,至八月初七日复日讲,十二日复经筵,则辍讲 者八十日矣。至于隆冬大寒,亦应如是。即一岁计之, 辍讲一百六十日矣。是讲筵之日少、辍讲之日多也, 臣惧圣学之所有息矣。臣又恭睹皇上御朝,以三、六、 九日遇风雨则免朝,其体恤臣工者至矣。昨八月十 六日宜朝也而免,盖中秋令节,内庭顺时节宣,固亦 其宜。乃十九日复传免。夫朝常于令节,是可一免而 不宜再免者也。臣又惧圣学之有所息矣。臣又恭睹 皇上御朝,庄敬肃穆,式礼莫愆。闻之讲筵,亦复如是, 可谓帝王恭己之度矣。不知入而深宫则何如?大率 朝讲临百官之时少,深宫接嫔御之时多,不知皇上 所以治心修学者又何如?臣又惧圣学之有所息矣。 息于嗜欲,则《卫生保和》之当念;息于燕安,则盘乐逸 游之当戒。至于临台榭,幸苑囿,动息游畅,此亦可暂 而不可常,臣愿皇上以“法天之健”惕之也。法天之健, 在于无教逸欲。然无逸之本,又在于无欲,故无欲之 为贵也。夫欲者,圣人之所不免,而何以言无?盖寡欲 之谓无,不留念于欲之谓无,从古圣人无不远声色 者,非尽绝去声色,乃不留念于声色之谓也。不留念 则称“无欲”矣,无欲念即并“无逸念。”天德之强周于天 下,同天之健而不息矣。此圣学之贵自强也。臣又观 今日国势,人情靡靡,日入于偷薄,有蛊坏不振之忧。 士大夫不急公家,怀私养交,礼让之风微,廉耻之维 溃,繇不畏朝廷之法也。臣愿皇上以自强之德振之, 使之亹亹,孜孜于职业,而不暇为比私窃位之图。盖 圣天子刚德独运,凛凛兢业于上,群臣庶官莫敢不 回心而束于法。是以万几得其理,百工得其熙,岂有 蛊坏不振之患哉?昔贤谓“天下既敝,必解弦而更之, 乃可以理”,盖谓此也。臣伏愿皇上遵孔氏之明训,法 天行之刚健,稽尧舜之兢业,遵“成汤之顾𬤊,师文王 之缉熙,顺天休命,遏恶扬善,以新天下之心志,洒敝 习之肺肠,致唐虞之盛治,成中兴之大业,扬高皇之 休光,绵国祚于万年。”此缉熙圣学,盛德之所致,微臣 之上愿也。臣伏自思,职非言官,昨岁进《圣学》三札,今 复进此疏,非好言也。臣生平讲学,思致君尧舜,今幸 立圣人之朝,安忍不陈尧、舜之道,以上负圣明?盖今 天下治乱安危,其机在皇上一心;圣心一转,天心自 转,即天欲平治天下之日也。臣敢谓皇上不用臣言而不以入告哉?伏祈皇上力行“法天行健”,则宗社生 灵之幸也。

    《圣学三札》
    前人

    奏为恭进《圣学》三札、仰祈圣明采择事:臣闻为人臣 者,怀尧舜之道以事其君,忠之大也。是以孟轲氏曰: “我非尧舜之道,不敢陈于王前”,以为必如是而后为 忠且敬云尔。臣至愚极陋,自壮岁从事尧舜孔孟之 学,窃愿效忠之日久矣。蒙先帝起臣于田间,皇上复 宠以清卿美秩,岂徒荣臣之遭遇乎?盖欲其有所陈 说,上佐圣明之万一也。臣安敢不尽其愚。臣闻先帝 之末命也,以尧、舜望上,以辅皇上、为尧舜属诸大臣。 诚见皇上聪明仁孝可以当此也。臣伏恭睹皇上法 祖慕亲,讲学勤政,信任大臣,礼致耆硕;广开言路,轸 恤民隐:盛德徽猷,果可以当此也。臣幸遭逢圣主,不 思勉图报称,宁不负唐、虞之世哉!用是不揣愚陋,谨 以素所习闻先圣之训,括其旨要,条为《圣学》三札:曰 “定圣志”,曰“一圣心”,曰“明圣德。”仰尘采纳,臣不敢为卑 论以负圣明,三者皆法尧舜而已矣。臣谓法尧舜之 圣,在立尧舜之志,是以定圣志先焉。夫尧舜所以为 万世法者,非以其生而神圣也,正以其学而成圣,故 足法也。三代之王,盖有志于尧舜而法之者矣,若夏 禹、商汤、周文、武数圣人是也。是以孟轲氏曰:“人皆可 以为尧舜”,若《易》然者。况帝王身履尧舜之位,为之不 尤易乎?臣愿皇上定志于为之也。定志要于在初。盖 在初淳一未淆,耳目未扰,其志气清明,为力最易,则 皇上今日是矣。臣闻帝尧之为君也,十六龄而即帝 位,与皇上同其冲年。当是时,天下非尽平也,洪水艰 食,其患非少于今也,惟尧能咨嗟儆戒,与其臣拨乱 而兴治,其效至于万邦协和,光被四表,在位者百有 馀年,荣华至今。此非冲年定志之明验与?皇上诚毅 然志于尧舜,俾精神收敛,宁一宫闱宴闲之地,常有 以自保,非尧舜之事自不留于念虑,圣学从此始矣。 臣愿皇上之法尧舜者此也。臣又谓法尧舜之圣,在 见尧舜之心,是以一圣心要焉。夫所谓尧舜之心者, 何也?尧之授舜曰“允报其中止耳。”舜复推中之本于 心,曰:“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执厥中。”此圣 人之心法。首昭揭之,以示天下万世,亦繇天地一元 文明之会,至是欲泄,虽圣人不能秘也。请得绎之。盖 心之为心,其清虚以含性,其重浊丽于形质,故所性 之灵,妙于生心,而形质之欲,亦为心累。是故心之乘 乎动也。动于所性之灵,其心道心也;动于形质之欲, 其心人心也。人心累于所欲,则祸机兆矣,故曰“危。”人 心既危,则道心之存者无几矣,故曰“微。”人心危则道 心微,圣人所深戒也。精以别夫人心,而一之于道心, 所谓“惟精惟一”也。一则澄然而无事,廓然而大公,而 天然,自有中之出焉,顺而应之,所谓执中也。皇上诚 欲见尧舜之心法讲,毋屑屑于人心之际,惟是戒慎 恐惧,以温养乎性体,则人心自化,道心自一,隐微之 间,浑然德性用事,而中繇此出矣。臣愿皇上之法尧 舜者此也。臣又谓法尧舜之圣,在合尧舜之德,是以 明圣德要焉。臣闻孟轲氏述古圣相承之统,繇尧舜 至汤,繇汤至文王,繇文王至孔子,皆曰“闻而知之”者, 何谓也?其说在《大学》之“明明德”矣。《康诰》言“克明德”,即 孔子所闻于文王也。《太甲》言“顾𬤊天之明命”,即文王 所闻于汤也。《帝典》言“克明峻德”,即汤所闻于尧也。乃 知明明德为万古一宗之学,千圣百王莫之能违矣。 论明德直捷易简之功,则“顾𬤊明命”一语尤要焉。明 命果可见乎?见之乃在心也。以心见明命,犹作二观, 即心是明命,更无不见,非顾𬤊之力也,敬畏之极也。 皇上诚戒慎于所不睹此心,凛若上帝之降监,时时 临保此心,明命也;“时时见此明命”,圣功也。盖转瞬皆 天,动目成畏,严恭有常,斯帝则默顺。此帝则之流行, 在知为致,在意为诚,在心为正,在身为修,而国家天 下无不各臻于理,所谓“明明德于天下”者也。尧舜四 千年闻知之统,皇上直缀而承之,盛德鸿号,将与天 地齐寿,日月同明矣。臣愿皇上之法尧舜者此也。臣 伏念孔子之言事君者,先资其言自献,以成其信。臣 之愚陋黭浅,其生平所学止此,用为先资之献,庶几 求以成信也。或谓今天下多事矣,圣主焦劳,公卿百 执事相聚而谈兵,虑无以佐国家之急。今以讲学为 献,其无乃迂缓而无当乎?臣谓不然。今封疆多垒,实 由臣子怠荒废职,积玩积弛,酿祸至“此,容可不戒乎! 臣所陈尧舜之道,皆儆戒无虞之意。夫惟天子勤思 尧舜之兢业,群臣凛凛奉职,此制胜于庙廊之说也, 伏惟圣明留意焉。臣不胜激切恳祈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