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伦汇编 官常典 第三百九十四卷 钦定古今图书集成
明伦汇编 第三百九十五卷
明伦汇编 官常典 第三百九十六卷


    钦定古今图书集成明伦汇编官常典

     第三百九十五卷目录

     给谏部名臣列传三

      宋一

      田锡       孙何

      田况       孙甫

      余靖       贾黯

      吴及       钱彦远

      刘随       孙觉

      杨绘       刘安世

      朱光庭      王觌

      虞策       孙谔

      陈祐       邹浩

    官常典第三百九十五卷

    给谏部名臣列传三

    宋一

    田锡

    按《宋史》本传:“锡字表圣,嘉州洪雅人。幼聪悟,好读书 属文。杨徽之宰峨眉,宋白宰玉津,皆厚遇之,为之延 誉,繇是声称翕然。太平兴国三年,进士高等,释褐将 作监丞,通判宣州,迁著作郎、京西北路转运判官,改 左拾遗、直史馆,赐绯鱼。锡好言时务,既居谏官,即上 疏献军国要机者一、朝廷大体者四,其略曰:‘顷岁王 师平太原,未赏军功,迄今二载,幽燕窃据,固当用兵, 虽禀宸谋,必资武力。愿陛下因郊禋耕籍之礼,议平 戬之功,则驾驭戎臣,莫兹为重,此要机也。今交州未 下,战士无功,《春秋》所谓老师费财’者是也。臣闻圣人 不务广疆土,惟务广德业,声教远被,自当来宾。周成 王时,越裳九译来贡,且曰‘天无迅风疾雨,海不扬波 三年矣’。”意者,中国其有圣人乎?盍往朝之交州瘴海, 得之如获石田。臣愿陛下务修德以来远,无钝兵以 挫锐,又何必以蕞尔蛮裔,上劳震怒乎?此大体之一 也。今谏官不闻廷争,给事中不闻封驳,左右史不闻 升陛,轩记言动,岂圣朝美事乎?又御史不敢弹奏,中 书舍人未尝访以政“事。集贤院虽有书籍而无职官, 秘书省虽有职官而无图籍。臣愿陛下择才任人,使 各司其局。苟职业修举,则威仪自严。”此大体之二也。 尔者,㝢县平宁,京师富庶,军营马监,靡不恢崇,佛寺 道宫,悉皆轮奂。加又辟西苑,广御池,虽周之灵囿、汉 之昆明,未足为比,而尚书省湫隘尤甚,郎曹无本局, 尚书“无厅事,九寺三监寓天街之两廊,贡院就武成 王庙,是岂太平之制度邪?臣愿陛下别修省寺,用列 职官。”此大体之三也。案:《狱官令》,枷杻有短长,钳锁有 轻重,尺寸斤两,并载刑书,未闻以铁为枷者也。昔唐 太宗观《明堂图》,见人之五脏皆丽于背,遂减徒刑。况 隆平之时,将措刑不用,于法所无,去之可“矣。此大体 之四也。”疏奏,优诏褒答,赐钱五十万。僚友谓锡曰:“今 日之事鲜矣,宜少晦以远谗忌。”锡曰:“事君之诚,惟恐 不竭,矧天植其性,岂为一赏夺邪?”时赵普为相,令有 司受群臣章奏,必先白锡。锡贻书于普,以为失至公 之体,普引咎谢之。六年,为河北转运副使,驿书言边 事曰:“臣闻动静之机不可妄举;安危之理,不可轻言。 利害相生,变易不定,取舍无惑,思虑必精。夫动静之 机不可妄举者,动谓用兵,静谓持重。应动而静,则养 寇以生奸;应静而动,则失时以败事。动静中节,乃得 其宜。”今北鄙绎骚,盖亦有以居边任者,规羊马细利 为捷,矜捕斩小胜为功,贾怨结仇,兴戎致寇,职此之 由。前岁边“陲俶扰,亲迂革骆,戎骑既退,万乘方归。是 皆失我机,先落其术,内劳烦耗,斁可胜言哉!伏愿申 饬将帅,慎固封守,勿尚小功,许通互市,俘获蕃口,抚 而还之。如此不出五载,河朔之民得务农业,亭障之 地可积军储。然后待其乱而取之则克,乘其衰而兵 之则降。既心服而忘归,则力省而功倍。诚愿考古道, 务远图,示绥怀万国之心,用驾驭四裔之策,事戒辄 发,理贵深谋。所谓安危之理,不可轻言”者,国家务大 体,求至治则安,舍近谋远,劳而无功则危。为君有常 道,为臣有常职,是务大体也;上不拒谏,下不隐情,是 求至治也;汉武帝躬秉武节,登单于之台;唐太宗手 结雨衣,伐辽东之国:则是舍近谋远也;沙漠穷荒,得 之无用,则是劳而无功也。在位之臣,敢言者少,言而 见听,未必蒙福;言而不从,方且虞祸。欲下不隐情,得 乎?恶在其务大体而求至治也?臣又谓:利害相生,变 易不定者,《兵书》曰:“不能尽知用兵之害者,则不能尽 知用兵之利。”盖事有可进而退,则害成之事至焉;可 退而进,则利用“‘之事去焉;可速而缓,则利必从之而

    失;可缓而速,则害必由之而致;可诛而赦,则奸宄之
    考证
    心或有时而生害;可赦而诛,则忠勇之人或无心于

    利国;可赏而罚,则有以害勤劳之功;可罚而赏,则有 以利僭逾之幸。能审利害,则为聪明,以天下之耳听 之则聪,以天下之目视之则明。故《书》曰:‘明四目,达四 聪’,此之谓也’。臣又谓取舍不可以有惑者,故曰‘孟贲 之狐疑,不如童子之必至’;思虑不可以不精者,故曰 ‘差若毫厘,缪以千里’。自国家图燕以来,连兵未解,财 用不得不耗,人心不得不忧。愿陛下精思虑,决取舍, 无使旷日持久,穷兵极武焉。”书奏,上嘉之。七年,徙知 相州,改右补阙,复上章论事。明年,移睦州。睦州人旧 阻礼教,锡建孔子庙,表请以经籍给诸生,诏赐《九经》, 自是人知向学。会文明殿灾,又拜章极言时政,上嘉 纳焉。转起居舍人,还判登闻鼓院。上书请封禅,以本 官知制诰,寻加兵部员外郎。端拱二年,京畿大旱,锡 上章有“调燮倒置”语,忤宰相,罢为户部郎中,出知陈 州。坐稽留杀人狱,责授海州团练副使,后徙单州。召 为工部员外郎,复论时政阙失。俄诏直集贤院。至道 中,复旧官。真宗嗣位,迁吏部,出使秦、陇还,连上章言: “陕西数十州苦于灵、夏之役,生民重困。”上为之戚然。 同知审官院兼通进银台封驳司,赐金紫。与魏廷式 联职,以议论不协求罢,出知泰州。会彗星见,拜疏请 责躬以答天戒。再召见便殿,及行,降中使抚谕,仍加 优赐。咸平三年,诏近臣举贤良方正,翰林学士承旨 宋白以锡应诏。还朝,屡召对言事。锡尝奏曰:“陛下即 位以来,治天下何道?臣愿以皇王之道治之。旧有《御 览》,但记分门事类。臣请钞略四部,别为《御览》三百六 十卷,万几之暇,日览一卷,经岁而毕。”又采“经史要切 之言,为御屏风十卷,置扆座之侧,则治乱兴亡之鉴, 常在目矣。”真宗善其言,诏史馆以群书借之,每成书 数卷,即先进内。锡乃先上《御览》三十卷、《御屏风》五卷。 《御览序》曰:“圣人之道,布在方册,《六经》则言高旨远,非 讲求讨论不可测其渊深。诸史则迹异事殊,非参会 异同,岂易记其繁杂?子书则异端之说胜,文集则宗 经之辞寡。非猎精义以为鉴戒,举纲要以观会通,为 日览之书,资日新之德,则虽白首未能穷经,矧王者 乎?臣每读书,思以所得上补圣聪,可以铭于座隅者, 书于御屏,可以用于常道者,录为御览。冀以涓埃之 微,上裨天地之德,俾功业与尧舜比崇,而生灵亦跻 仁寿之域”矣。《御屏风序》曰:“古之帝王盘盂皆铭,几杖 有戒,盖起居必睹,而夙夜不忘也。汤之《盘铭》曰:‘德日 新,日日新,又日新’。武王铭于几杖曰:‘安不忘危,存不 忘亡,熟惟二者,后必无凶’。”唐黄门侍郎赵智为高宗 讲《孝经》,举其要切者言之,曰:“天子有争臣七人,虽无 道不失其天下。”宪宗采史、汉、三国以来经济之“要号 前代君臣事迹,书于屏间。臣每览经、史、子、集,因取其 语要,辄用进献,题之御屏,寘之座右,日夕观省,则圣 德日新,与汤武比隆矣。”五年,再掌银台,览天下奏章, 有言民饥盗起及诏敕不便者,悉条奏其事。上对宰 相称锡,得争臣之体。即日以本官兼侍御史知杂事, 擢右谏议大夫、史馆修撰,连上八疏,皆直言时政得 失。六年冬,病卒,年六十四。遗表劝上以慈俭守位,以 清净化人,居安思危,在治思乱。上览之恻然,谓宰相 李沆曰:“田锡,直臣也,朝廷少有阙失,方在思虑。锡之 章奏已至矣。若此,谏官亦不可得。”嗟惜久之,特赠工 部侍郎,录其二子并为大理评事,给奏终丧。锡耿介 寡合,未尝趋权贵之门,居公庭危坐终日无懈容。慕 魏徵、李绛之为人,以尽规献替为己任。尝曰:“吾立朝 以来,章疏五十有二,皆谏臣任职之常言,苟获从幸 也。岂可藏副示后,谤时卖直邪?”悉命焚之。然性凝执, 治郡无称,所著有《咸平集》五十卷。

    孙何

    按《宋史》本传:“何字汉公,蔡州汝阳人。祖镒,唐末秦宗 权据州,强以宾佐起之,镒伪疾,不应,还家,以讲授为 业。父庸,字鼎臣,显德中献《赞圣策》九篇,引唐贞观所 行事,以魏元成自况。得对,言曰:‘武不可黩,敛不可厚, 奢不可放,欲不可极’。”世宗奇其言,命中书试,补开封 兵曹掾。建隆初,为河南簿。太平兴国六年,鸿胪少卿 刘章荐其材,改左赞善大夫,历殿中丞、知龙州而卒。 何十岁识音韵,十五能属文,笃学嗜古,为文必本经 义,在贡籍中甚有声。与丁谓齐名友善,时辈号为“孙、 丁。”王禹偁尤雅重之,尝作《两晋名臣赞》《宋诗》二十篇, 《春秋》意尊儒教,仪闻于时。淳化三年举进士,开封府、 礼部俱首荐及第,又得甲科,解褐将作监丞、通判陈 州。召入直史馆,赐绯,迁秘书丞、京西转运副使,历右 正言,改右司谏。真宗初,何献五议:其一,请择儒臣有 方略者统兵;其二,请世禄之家肄业太学,寒隽之士 州郡推荐,而禁投贽自媒者;其三,请复制举;其四,请 行乡饮酒礼;其五,请以能授官,勿以恩庆例迁。上览 而善之。咸平二年,举入阁故事。何次当待制,献疏曰: “六卿分职,邦家之大柄也。有吏部辨考绩而育人材, 有兵部简车徒而治戎备,有户部正版图而阜货财有刑部谨纪律而诛暴强,有礼部祀神祇而选贤俊, 有工部缮宫室而修堤防,六职举而天下之事备矣。 故周之会府,汉之尚书,立庶政之根本,提百司之纲 纪。令仆率其属,丞、郎分其行,二十四司粲焉星拱;郎 中、员外判其曹,主事、令史承其事,四海九州之大,若 网在纲。”唐之盛时,亦不闻别分利权刱使额,而军须 取足。及元宗侈心既萌,召发既广,租调不充,于是萧 景、杨钊始以地官判度支,而宇文融为租调地税使, 始开利孔以构祸阶。至于肃、代,则有司之“职尽废,而 言利之臣攘臂于其间矣。于是叛乱相仍,经费不充, 迫于军期,切于国计,用救当时之急,卒以权宜裁之, 五代短促,曾莫是思。今国家三圣相承,五兵不试,太 平之业,垂统立制,在此时也。所宜三部使额,还之六 卿,慎择户部尚书一人,专掌盐铁使事,俾金部郎中、 员外郎判之;又择本行侍郎二人分掌度支、户部使 事,各以本曹郎中、员外郎分判之,则三使洎判官虽 省,犹不省也。仍命左右司郎中、员外总知帐目,分勾 稽违,职守有常,规程既定,则进无掊克之虑,退有详 练之名,《周官》《唐式》,可以复矣。兹事非艰,在陛下行之 尔。”是冬,从幸大名,诏访边事。何疏曰:“陛下嗣位以来, 训师择将”,可谓至多。以高祖之大度,兼肃王之赤心, 神武冠于百王,精兵倍于前代。分阃仗钺者,固当以 身先士卒为心,贼遗君父为耻。而列城相望,坚壁自 全,手握强兵,坐违成算。遂使腥膻得计,蛇豕肆行,焚 劫我郡县,系累我黎庶。陛下摅人神之忿怒,悯河朔 之生灵,爰御六师,亲幸澶魏,天声一振,敌骑四“逃。虽 镇、定道路已通,而德、棣烽尘未息,此殆将帅或未得 人,边奏或有壅阏,邻境不相救援,糗粮须俟转输之 所致也。将帅者何?或恃勇无谋,或忌功玩寇,但全城 堡,不恤人民。边奏者何?护塞之臣固禄守位,城池焚 劫,不以实闻,老幼杀伤,托言他盗。不救援者何?缘边 州县城垒参错,如辅车唇齿之相依,若头目手足之 相卫。托称兵少不出,或待奏可乃行,俟辇输”者,何敌 骑往还,猋驰鸟逝,赢粮景从,万两方行,迨乎我来,寇 已遁去。此四者,当今急务。择将帅,则莫若文武之内, 参用谋臣;防壅阏,则莫若凡奏边防,陛见庭问;合救 援,则莫若督以军令,听其便宜;运糗粮,则莫若轻赍 疾驱,角彼趫捷。“今大驾既驻邺下,契丹终不敢萌心 南牧,所虑荐食者,惟东北无备之城,缮完周防,不可 不慎。且蜂虿有毒,豺狼无厌。今契丹西畏大兵,北无 归路,兽穷则搏,物不可轻,馀孽尚或稽诛,奔突亦宜 预备。大河津济,处处有之,亦望量屯禁兵,扼其要害, 则请和之使,不日可待。”真宗览而嘉之。及傅潜逗挠 无功,何又请斩潜以徇。俄权户部判官,出为京东转 运副使。又献疏请择州县守宰,省三司冗员,遴选法 官,增秩益奉。未几,徙两浙转运使,加起居舍人。景德 初,代还,判太常礼院,俄与晁迥、陈尧咨并命知制诰, 赐金紫,掌三班院。何先以被疾,勉强亲职。一日,奏事 上前,坠奏牍于地,俯而取之,忽坠笏,有司劾以失仪, 诏释之。何惭,上章求改少卿监,分司西京养疾。上不 许,第赐告,遣医诊视,医勉其然艾,何答曰:“死生有命。” 卒不听。是冬卒,年四十四。上在澶渊,闻之悯惜,录其 子言为大理评事。何乐名教,勤接士类,后进之有词 艺者,必为称扬。然性褊急,不能容物。在浙右,专务峻 刻,州郡病焉。好学,著《驳史通》十馀篇,有集四十卷。

    田况

    按《宋史》本传:“况字元均,其先冀州信都人。晋乱,祖行 周没于契丹。父延昭,景德中脱身南归,性沈鸷,教子 甚严,累官至太子率府率。况少卓荦有大志,好读书, 举进士甲科,补江陵府推官,再调楚州判官,迁秘书 省著作佐郎。举贤良方正,举大常丞,通判江宁府。逍 元昊反,夏竦经略陕西,辟为判官。时竦与韩琦、尹洙” 等画上攻守二策。朝廷将用攻策,范仲淹议未可出 师,况上疏曰:“昔继迁扰边,太宗部分诸将,五路进讨, 或遇贼不击,或战衄而还。又常令白守素、马绍忠护 送粮饷于灵州,诸将多违诏自奋,浦洛之败,死者数 万人。今将帅士卒素已怯懦,未甚更练。又知韩琦、尹 洙同建此策,恐未审禀服,临事进退”,有误大举,其不 可一也。计者以为贼常并力而来,我当分兵以御,众 寡不敌,多贻败衄。今若全师大举,必有成功,此思之 未熟尔。夫三军之命,系于将帅,人之才有大小,智有 远近,以汉祖之善将,不若淮阴之益办,况庸人乎!今 徒知大众可以威敌,而不思将帅之才否,此祸之大 者也。两路之人,众十“馀万,庸将驱之,若为舒卷。贼若 据险设伏,邀截冲击,首尾前后,势不相援。一有不利, 则边防莫守,别贻后患。安危之计,决于一举,其不可 二也。自西贼叛命以来,虽屡乘机会,然终不敢深寇 郡县,以餍其欲者,非算之少也,直以中国之大,贤俊 之盛,甲兵之众,未易可测。”今师深入,若无成功,挫国 威灵,“为贼轻侮,或别堕奸计,以致他虞。”其不可三也。

    计者又云:“将帅虽未足倚,下流勇进或有其人。自刘
    考证
    平、石元孙陷没,士气挫怯,未能振起。今兵数虽多,疲

    懦者众,以庸将驱怯兵,入不测之地,独其下使臣数 辈,干赏蹈利,欲邀其功,未见其利。”其不可四也。计者 又云:“非欲深绝沙碛以穷妖巢,但浅入山界以挫贼 气,如袭白豹城之北。臣谓乘虚袭掠,既不能破戎首, 拉凶党,但残戮孥弱,以厚怨毒,非王师吊伐招徕之 体。然事出无策,为彼之所为,亦当霆发雷逝,往来轻 速,以掩其不备。今兴师十万,鼓行而西,贼已清野据 险,以待我师,何袭挫之有?”其不可五也。自元昊寇边, 人皆知其诛赏明,计数黠,今未有间隙可窥,而暴为 兴举计事者,但欲决胜负于一战,幸其或有所成,否 则愿自比王恢以待罪。勇则勇矣,如国事何?其不可 六也。昨仲淹奏“乞朝廷敦包荒之量,存鄜延一路,令 诸将勒兵严备,未行讨伐,容示以恩意,岁时之间,或 可招纳。若使泾原一路独入,则孤军进退,忧患不浅。 传闻贼谋,俟我师诸路入界,并兵以敌,此正陷贼计 中,其不可七也。以臣所见,夏竦、韩琦、尹沬同献此策, 今若奏乞中罢,则是自相违异;欲果决进讨,则又仲 淹执议不同。乞召两府大臣定议,但令严设边备,若 有侵掠,即出兵邀击,或贼界谨自守备,不必先用轻 举。如此,则全威制胜,有功而无患也。”于是罢出《师议》, 况又言治边十四事。迁右正言,管勾国子监,判三司 理欠凭由司,专供谏职,权修起居注,遂知制诰。尝面 奏事,论及政体,帝颇以好名为非,意在遵守故常。况 退而著论上之,其略曰:“名者由实而生,非徒好而自 至也。尧、舜、三代之君,非好名者,而鸿烈休德倬若日 月,不能纤晦者,有实美而然也。设或谦弱自守,不为 恢闳睿明之事,则名从而晦矣。虽欲好之,岂可得耶? 方今政令宽弛,百职不修。二虏炽结,陵慢中国。朝廷 恫矜下民,横罹杀掠,竭沥膏血,以资缮备,而未免侵 轶之忧。故屈就讲和,为翕张予夺之术。自非君臣朝 夕耻偾,大有为以遏后虞,则势可忧矣。陛下若恐好 名而不为,则非”臣之所敢知也。陛下倘奋乾刚,明听 断,则有英睿之名;行威令,慑奸凶,则有神武之名;斥 奢汰,革风俗,则有崇俭之名;澄冗滥,轻会敛,则有广 爱之名;悦亮直,恶巧媚,则有纳谏之名;务咨询,达壅 蔽,则有勤政之名;贵功实,抑偷幸,则有求治之名。今 皆非之不为,则天下何所望以平乎?抑又圣贤之道 “曰名教,忠谊之训曰名节,群臣诸儒所以尊辅朝廷, 纪纲人伦之大本也。陛下从而非之,则教化微,节义 废,无耻之徒争进,而劝沮之方不行矣,岂圣人率下 之意耶?”时边奏契丹修天德城及多缉堡砦,况意其 畜奸谋,乃上疏曰:“朝廷予契丹金帛,岁五十万,朘,削 生民输将道路,疲弊之势,渐不可久。”而近西羌通款, 岁又予二十万,设或复肆贪渎,再有规求,朝廷尚可 从乎?臣至愚,不当大责,每念至此,则惋叹不已。矧两 府大臣,皆宗庙社稷、天下生民所望而系安危者,岂 不为陛下思之哉!每旦垂拱之对,不过目前政事数 条而已,非陛下所以待辅臣,非辅臣所以忧朝廷之 意也。有唐故事,“肃宗以天下未乂,除正衙奏事,别开 延英以询访宰相。盖旁无侍卫,献可替否,曲尽讨论。 今北敌桀慢,而河朔将佐之良愚,中兵之善窳,道路 之夷险,城垒之坚弊,军政之是否,财粮之多少,在两 府辅臣实未有知之者。万一变发所忽,制由中出,少 有差跌,则事不测矣。如前岁萧英、刘六符始来,和议 未决,中外惶扰,不知为计,此臣所目观也。和议既定, 又复恬然若无事者,是岂得为安哉!愿因燕闲召执 政大臣于便殿,从容赐坐,访逮时政,专以虑患为急, 则人人惟恐不知,以误应对,事事惟恐不集,以孤圣 怀。旦夕忧思,不敢少懈,同心协力,必有所为。今不以 此为务,而日以委琐之事更相辨对,议者羞之。臣叨 备近列,实系朝廷休戚,惟陛下不以人废言。”寻为陕 西宣抚副使,还领三班院。保州云翼军杀州吏,据 城叛。阙二字诏况“处营田,汰诸路宣毅、广捷等冗军,策 元昊势屈纳款,必令尽还延州侵地,毋过许岁币并 入中青盐;请戮陕西陷殁主将随行亲兵。”其论甚伟, 然不尽行也。有《奏议》二十卷。始,契丹寇澶州,略得数 百人,以属其父延昭,延昭哀之,悉纵去,因自脱归中 国。延昭生八男,子多知名,况长子也。保州之役,况坑 杀降卒数百人,朝廷壮其决,后大用之。然卒无子,以 兄子为后。

    孙甫

    按《宋史》本传:“甫字之翰,许州阳翟人。少好学,日诵数 千言,慕孙何为古文章。初举进士,得同学究出身,为 蔡州汝阳县主簿。再举进士及第,为华州推官。转运 使李纮荐其材,迁大理寺丞,知绛州翼城县。杜衍辟 为永兴司录,凡吏职纤末皆倚办甫。甫曰:‘待我以此, 可以去矣’。衍闻之,不复以小事属甫。衍与宴语,甫必” 引经以对,言天下贤俊,历评其才性所长。衍曰:“吾辟 属官得益友”,诸生亦多从甫学问。徙知永昌县,监益 州交子务,再迁太常博士。蜀用铁钱,民苦转贸重,故设法书纸代钱,以便市易。转运使以伪造交子多犯 法,欲废不用。甫曰:“交子可以伪造,钱亦可以私铸,私 铸有犯,钱可废乎?但严治之,不当以小仁废大利。”后 卒不能废。衍为枢密副使,荐于朝,授秘阁校理。是岁, 诏三馆臣僚言事。甫进十二事,按祖宗故实,校当世 之治有所不逮者,论述以为讽谏,名《三圣政范》。改右 正言。时河北降赤雪,河东地震,五六年不止。甫推《洪 范五行传》及前代变验,上疏曰:“赤雪者,赤眚也。人君 舒缓之应。舒缓则政事弛,赏罚差,百官废,职所以召 乱也。”晋太康中,河阴降赤雪,时武帝怠于政事,荒宴 后宫,每见臣下,多道常事,不及经国远图,故招赤眚 之怪,终致晋乱。地震者,阴之盛也,阴之象,臣也,后宫 也,四裔也。三者不可过盛,过盛则阴为变而动矣。忻 州赵分地震六年,每震则有声如雷。前代地震,未有 如此之久者。惟唐高宗本封于晋,及即位,晋州经岁 地震,宰相张行成言:“恐女谒用事,大臣阴谋,宜制于 未萌。其后武昭仪专恣,几移唐祚,天地灾变,固不虚 应。陛下救舒缓之失,莫若自主威福,时出英断,以慑 奸邪,以肃天下。救阴盛之变,莫若外谨戎备,内制后 宫。谨戎备,则切责大臣,使之预图兵防,熟计成败。制 后宫,则凡掖庭非典掌御幸者尽出之,且裁节其恩, 使无过分,此应天之实也。”时契丹、西夏稍强,后宫张 修媛宠幸,大臣专政,甫以此谏焉。又言:“修媛宠恣市 恩,祸渐已萌。夫后者,正嫡也,其馀皆婢妾尔。贵贱有 等,用物不宜过僭。自古宠女色,初不制而后不能制 者,其祸不可悔。”帝曰:“用物在有司,朕恨不知尔。”甫曰: “世谓谏臣耳目官,所以达不知也。若所谓前世女祸 者,载在书史,陛下可自知也。”夏国乞盟,甫上一利四 害曰:“宿兵以来,国用空耗,今若与之约和,则边兵可 减,科敛可省,其为利一也。始,契丹声言尝遣使谕西 人使臣中国,今和议既成,必恃其功。去岁有割地之 请,朝廷已增岁赂,若更有求,将安拒之?其为害一也。 自承平四十年,武事不饬,及边鄙有警,而用不习之 将、不练之兵,故久无成功。然比来边臣中材谋勇健 者往往复出,方在讲训不懈,以张中国之威,一旦因 议和弛备,复如曩日,缓急必不可用。其为害二也。自 元昊拒命,终不敢深入关中者,以唃、厮啰等族不附, 虑为后患也。今中国与之和,获岁遗之厚,彼必专力 以制二蕃,强大之势,自兹为始。其为害三也。且朝廷 恃久安之势,法令纪纲弛而不葺。及四戎累败,王师 始议更张,以救前弊。今见戎人请和,苟贪无事,他时 之患,不可救矣。其为害四也。凡利害之机,愿陛下熟 图之。”又言:“张子奭使夏州回,元昊复称臣,然乞岁卖 青盐十万石,兼欲就京师互市诸物,仍求增岁给之 数。臣以谓西盐数万石,其直不下钱十馀万缗。况朝 廷已许岁赐二十五万,若又许其卖盐,则与遗契丹 物数相当,使契丹闻之,则贪得之心生矣。况自德明 之时,累乞放行青盐,先帝以其乱法,不听。及请之不 已,追德明弟入质而许之,是则以彼难从之事,杜其 意也。盖盐中国之大利,又西戎之盐,味胜解池所出, 而出产无穷,既开其禁,则流于民间,无以堤防矣。兼 闻张子奭言:元昊自拒命以来,收结人心,钞掠所得, 旋给其众,兵力虽胜,用度随窘。当此之时,尤宜以计 困之,安得汲汲与和,曲徇其请乎!”时陕西经略招讨 副使韩琦、判官尹洙还朝。甫建议请诏琦等条四路 将官能否,为上、中、下三等,黜其最下者。保州兵变前, 有告者,大臣不时发之,甫因言“枢密副使当得罪,使 乃杜衍也。”边将刘沪城水洛于渭州,总管尹洙以沪 违节度,将斩之。大臣稍主洙议,甫以谓“水洛通秦、渭, 于国家为利,沪不可罪。”由是罢洙而释沪。衍屡荐甫, 洙与甫素善者,而甫不少假借,其鲠亮不私如此。甫 尝言参知政事陈执中不学亡术,不可用。帝难之,由 是求补外,不许。其后奏丁度因对求进用,帝曰:“度未 尝请也。”度乞与甫辩,且指甫为宰相杜衍门人。乃以 右司谏出知邓州,徙安州,历江东、两浙转运使。范仲 淹知杭州,多以便宜从事。甫曰:“范公,大臣也,吾屈于 此,则不得伸于彼矣。”一切绳之以法,然退未尝不称 其贤。再迁尚书兵部员外郎,改直史馆、知陕州,徙晋 州,为江东转运使、三司度支副使,迁刑部郎中、天章 阁待制、河北都转运使,留为侍读,卒,特赠右谏议大 夫。甫性劲果,善持论,有文集七卷,著《唐史记》七十五 卷。每言唐君臣行事,以推见当时治乱,若身履其间, 而听者晓然,如目见之。时人言“终日读史,不如一日 听孙论也。”《唐史》藏秘阁。

    余靖

    按《宋史》本传:“靖字安道,韶州曲江人。少不事羁检,以 文学称乡里。举进士,起家为贛县尉。试书判拔萃,改 将作监丞,知新建县,迁秘书丞。数上书论事,建言班 固《汉书》舛谬,命与王洙并校司马迁、范晔二史书,奏, 擢集贤校理。范仲淹贬饶州,谏官、御史莫敢言,靖言 仲淹以刺讥大臣,重加谴谪,倘其言未合圣虑,在陛下听与不听耳,安可以为罪乎?汲黯在廷,以平津为 多诈;张昭论将,以鲁肃为粗疏。汉皇、吴主,熟闻訾毁, 两用无猜,岂损令德?陛下自亲政以来,屡逐言事者, 恐钳天下口,不可。”疏入,落职,监筠州酒税。尹洙、欧阳 修亦以仲淹故,相继贬逐,靖繇是益知名。徙监泰州 税,知英州,迁太常博士,复为校理、同知礼院。庆历中, 仁宗锐意欲更天下弊事,增谏官员,使论得失,以靖 为右正言。时四方盗贼窃发,州郡不能制。靖言:“朝廷 威制天下在赏罚,今官吏弛事,群盗蜂起,大臣龌龊 守常,不立法禁,可为国家忧也。请严捕贼赏罚,及定 为贼劫质、亡失器甲、除名追官之法。”司天言:太白犯 岁星,又犯执法。靖上疏请责躬修德,以谢天变。使契 丹,辞日,以所奏事书笏,各举一字为目,凡数十事,帝 顾见之,命悉条奏,日几昃乃罢。进修起居注。开宝寺 灵感塔灾,复上疏言:“五行之占,本是灾变,朝廷所宜 诫惧,以答天意。闻尝诏取旧瘗舍利入禁中阅视,道 路传言,舍利在内廷有光怪,窃恐巧佞之人推为灵 异,惑乱视听,再图营造。”臣闻帝王之道,能勤俭厥德, 感动人心,则虽有危难,后必安济。今自西邮用兵,国 帑虚竭,民亡储蓄,十室九空。陛下若勤劳罪己,忧人 之忧,则四民安居,海内蒙福。如不恤民病,广事浮费, 奉佛求福,非天下所望也。若以舍利经火不坏,遽为 神异,即本在土中,火所不及。若言舍利皆“能出光怪, 必有神灵凭之,此妄言也。且一塔不能自卫,为火所 毁,况藉其福以庇民哉!”靖在职数言事,尝论夏竦奸 邪,不可为枢密使;王举正不才,不宜在政府;狄青武 人,使之独守渭州,恐败边事;张尧佐以修媛故,除提 点府界公事,非政事之美;且郭后之祸,起于杨尚,不 可不监。太常博士王翼西京治狱还,赐五品服。靖曰: “治狱而锡服,外人不知,必将谓翼深文重法,能希陛 下意以取此宠,所损非细事也。尝有工部郎中吕觉 以治狱赐对,祈易章绶,陛下谕之曰:‘朕不欲因鞫囚 与人恩泽’。觉退以告臣,臣书之《起居注》。陛下前日谕 觉是,则今日赐翼非矣。是非与夺之间,贵乎一体,小 人望风希进,无所不至。幸陛下每于事端抑其奔竞”, 其说多见纳用。会西鄙厌兵,元昊请和,议增岁赐。靖 言:“景德中,契丹举国兴师,直扺澶渊,先帝北征渡河, 止捐金缯三十万与之。今元昊战虽累胜,皆由将帅 轻敌易动之故。数年选将练兵,始知守战之备,而锐 意解仇,所予至二十六万。且戎事有机,国力有限,失 之于始,虽悔何追。夫以景德之患,近在封域之内,而 岁赐如彼;今日之警,远在边鄙之外,而岁赐如此。若 元昊使还,益有所许,契丹闻之,宁不生心?无厌之求, 自此始矣。傥移西而备北,为祸更深。但思和与不和, 皆有后患,则不必曲意俯徇,以贻国羞。”擢知制诰。元 昊既归款,朝廷欲加封册,而契丹以兵临西境,遣使 言为中国讨贼,请止毋和,朝议难之。会靖数言契丹 挟诈,不可轻许,即遣靖往报,而留夏国封策不发。靖 至,契丹卒屈其议而还,朝廷遂发夏册臣。元昊西归 既解严,北边亦无事。靖三使契丹,亦习外国语,尝为 番语诗。御史王平等劾靖失使者体,出知吉州。靖为 谏官时,尝劾奏太常博士茹孝标不孝,匿母丧坐废。 靖既失势,孝标诣阙言:“靖少游广州,犯法受榜。”靖闻 之,不自得,求侍养去。改将作少监,分司南京,居曲江。 已而授左神武军大将军、雅州刺史、寿州兵马钤辖, 辞不就。再迁卫尉卿、知虔州,丁父忧去。侬智高反邕 州,乘胜掠九郡,以兵围广州。朝廷方顾南事,就丧次, 起靖为秘书监、知潭州,改桂州。诏以广南西路委靖 经制。智高西走邕州,靖策其必结援交阯而胁诸峒 以自固,乃约李德政会兵击贼于邕州,备万人粮以 待之,而诏亦给缗钱二万,助德政兴师,且约贼平更 赏以缗钱二万。又募侬、黄诸姓酋长,皆縻以职,使不 与智高合。既而朝廷遣狄青、孙沔将兵共讨贼。青却 交阯援兵不用,贼平,就迁靖给事中。御史梁蒨言赏 薄,又迁尚书工部侍郎。初,青兵未至前,戒部将勿战, 靖迫钤辖陈曙出斗,败走。青至,按军法,斩曙及指使 袁用等于坐,靖瞿然起拜。及诸将班师,独留靖广西, 遣人入特磨道,擒智高母子弟三人,生致之阙下。加 集贤院学士,徙知潭州,又徙贵州。交阯蛮申绍泰寇 邕州,杀五巡检,以靖安抚广西。至则召交阯用事臣 费嘉祐诘问之。嘉祐至,绐以近边种落相侵报误犯 官军,愿悉推治,还所掠及械罪人以自赎。靖信之,厚 谢遣去。嘉祐遂归,不复出。知广州,官至工部尚书。代 归,卒。三司使蔡襄为靖言,特赠刑部尚书,谥曰襄。靖 尝梦神人告以所终官而死秦亭,故靖常畏西行。及 卒,则江宁府秦淮亭也。

    贾黯

    按《宋史》本传:“黯字直孺,邓州穰人。擢进士第一,起家 将作监丞,通判襄州。还为秘书省著作佐郎,直集贤 院,迁左正言,判三司开拆司。黯自以年少遭遇,备位 谏官,果于言事,首论韩琦、富弼、范仲淹可大用。杜枢覆张彦方狱,将驳正忤执政意。执政以他罪绌枢,黯 言枢无罪,且旨从中出,不因臣下弹奏,恐自此贵幸 近习,言一得入,则将阴肆谗毁,害及善良,不可不察。” 时言者或论事亡状,辄戒励穷诘。黯奏:“谏官、御史,迹 既疏远,未尝预闻时政,不免采于传闻,一有失言,而 诘难沮辱随之,非所以开广言路。请如唐太宗用王 圭、魏徵故事,每执政奏事,听谏官一人随入。”执政又 患言事官旅进论议,上前不肯止,乃诏凡欲合班上 殿者,皆禀中书俟旨。黯论以为:“今得进见言事者,独 谏官、御史。若然,言路将壅,陛下不得闻外事矣,请如 故便。”皆弗许。侬智高反,余靖知桂州,杨畋安抚广南 东、西路,皆许便宜行事。黯言:“二人临事,指纵不一,则 下将无所适从。又靖专节制西路,若贼东向,则非靖 所统,无以使众。不若并付靖经制两路。”从之。皇祐四 年,同修起居注,徙判盐铁勾院,迁左司谏。建言天下 复置义仓。下其说诸路,而论者不一,黯亦反复辨析, 卒不果行。宰相刘沆请中外荐举陈乞,一切以诏令 从事,每用例,论者以为非便,黯奏罢之。狄青除枢密 副使,黯言:“国初武臣宿将,扶建大业,平定列国,有忠 勋者不可胜数,然未有以卒伍登帷幄。”不报。会灵观 灾,又言:“天之意所欲废,当罢营缮,赦守卫者罪,以示 儆惧修省之意。”擢知制诰。初,仁宗视事退,御迩英阁, 召侍臣讲读,而修起居注官独先出。黯言:“召臣访对, 动关政体,而史臣不得预闻,请并召侍经筵。”许之。初, 迩英、延义二阁,讲读官自有记注,至是乃罢焉。直龙 图阁钱延年擢天章阁待制,黯当命辞,即诋延年不 才,不宜污侍从,封词目还中书,命遂寝。判吏部流内 铨、益州推官。乘泽父留乡里,死三年矣。泽为弗知者 而调京师,既觉而去。黯奏劾,废终身。福州推官刘抃 挟数术,言人祸福,多游公卿门,黯奏以为灵台郎。时 诏两制、两省官唯公事许至中书、枢密院见执政。群 臣心知其非,而嫌于自言。后黯知许州,乃言:“他官皆 得见执政,而侍从近臣反疏斥疑间如此。尝闻先朝 用王禹偁请,百官候谒宰相并于政事堂,枢密使亦 须聚坐接见,以防请托。”令下,左正言谢泌上书,以谓 “非人主推赤心待大臣,大臣展四体报人主之谊。”即 时追寝前诏,徙襄州,迎父之官,而父有故人在部中, 遣直厅卒致问,黯辄笞卒。父恚,一夕归乡里,他日,疾 且亟,黯内怀不自安,请徙郡及解官就养,不报,乃弃 官去。而御史吴中复等劾黯辄委州印,挠朝廷法,黜 知郢州。未及任,父死。服除,勾当三班院,为翰林学士。 唐介等坐言陈升之不当柄用,皆外补。黯奏“介等敢 言,请宽之。以疾请郡,改侍读学士、知邓州。未行,疾愈, 复以为翰林学士、知审官院。时官吏有以祖父嫌名, 援律为请授他官。黯言:‘《礼》,不讳嫌名,二名不偏讳。《律》, 府号官称犯祖父名而冒荣居之’。”又上书:“若奏事犯 祖庙讳,罪皆有差。”又曰:“若嫌名及二名偏犯者,不坐。 今官吏许避嫌名,则或有如此而不自言者,可坐以 冒荣之律乎?国朝雍熙中,尝诏除官犯私讳者,三省、 御史台五品、文班四品以上,许用式奏改,馀不在此 制。请约《雍熙诏书》,自某品而上,以礼律从事。”诏非嫌 名及二名,不以品秩高下,皆听避。累迁尚书左司郎 中,权知开封府。两军狱囚岁瘐死者众,而吏不任其 责。黯言:“吏或怠于视囚,饥渴疾病因以致死,请岁计 死者多少而赏罚之。”府吏额七百人,以罪废复叙者, 皆数外补之,黯请叙者须有阙乃补,然所断治或出 已见,人不以为允。御史中丞王畴与其属陈经、吕诲、 傅尧俞,谏官司马光、龚鼎臣、王陶,皆言黯刚愎自任, 赦书下府,罪应释者反重刑之,罢为同提举在京诸 司库务。英宗即位,迁中书舍人,受诏撰《仁宗实录》,权 知审刑院,为群牧使。时封拜皇子,并除检校太傅,黯 言:“太师、太傅、太保,是为三师,天子之所师法。子为父 师,于义不可,盖前世因循弗思之过。请自今皇子及 宗室属卑者,皆毋兼师傅官,随其迁序,改授三公。”下 两制议,请如黯奏。而中书亦谓:“自唐以来,亲王无兼 师傅者,国朝以三师、三公皆虚名,故因而授之,宜正 其失。”诏可。迁给事中、权御史中丞。未几,以吕诲知杂 事。诲尝弹治黯,逡巡引避。黯言:“尝荐诲为御史,知其 方正谨厚,一时公言,非有嫌怨,愿终与共事。”诲乃就 职。时帝初即位,王广渊、周孟阳以藩邸之旧,数召对, 黯言:“俊乂满朝,未有一被召者,独亲近一二旧人,示 天下以不广。请如太宗故事,召侍从馆阁之臣,以备 顾问。”帝尝从容谓黯曰:“朕欲用人,少可任者。”黯对:“天 下未尝乏人,顾所用如何尔。”退而上五事:一、知人之 明,二、养育以渐,三、材不求备,四、以类荐举,五、择取自 代。后与两制合议,请以濮王为皇伯,执政弗从,数诣 中书争论。会大雨水,时黯已被疾,疏言:“简宗室,逆天 时,则水不润下。今二三执政,知陛下为先帝后,乃阿 谀容说,违背经义,建两统贰父之说,故七庙神灵震 怒,天降雨水,流杀人民。”既病,求出,以翰林侍读学士 知陈州。未行,卒,年四十四。口占遗奏数百言,犹以濮王议为请。赠尚书礼部侍郎。初,黯母陈归宗继母史 在堂后迎陈归,二母不相善,黯能安以事之。黯修洁 自喜,在朝数言事,或从或否,人称其介直,然卞急。初, 通判襄州,疑优人戏己以人啖之在开封为罪人 所詈,又啖以人。言者亦以是诋之。

    吴及

    按《宋史》本传:“及字几道,通州静海人。年十七,以进士 起家,为候官尉。闽俗多自毒死以诬仇家,官司莫能 辨,及悉为谳正,前后活五十三人。提点刑狱移其法 于一路,辟大理寺检法官,徙审刑院详议,累迁太常 博士。是时,仁宗春秋既高,无子,及因推言阉寺以及 继嗣事。至和元年,上疏曰:‘臣闻官师相规,工执艺事’” 以谏。臣幸得待罪法吏,辄原刑法之本,以效愚忠。切 惟前世肉刑之设,断支体,刻肌肤,使终身不息。汉文 感《缇萦》之言,易之鞭棰,然已死而笞未止,外有轻刑 之意,其实杀人。祖宗鉴既往之弊,蠲除烦苛,始用折 杖之法,新天下耳目,兹盖旷古圣贤,思所未至。陛下 深恻民隐,亲览庶狱,历世用刑,无如“本朝之平恕,宜 乎天降之祥。”而方当隆盛之时,未享继嗣之庆,臣窃 惑焉。或者宦官太多,而陛下未悟也。何则?肉刑之五, 一曰宫,古人除之,重绝人之世。今则宦官之家,竞求 他子,剿绝人理,希求爵命,童幼何罪,陷于刀锯,因而 夭死者,未易悉数。夫有疾而夭,治世所羞,况无疾乎? 有罪而宫,前王不忍,“况无罪乎?臣闻汉永平之际,中 常侍四员,小黄门十人尔。唐太宗定制,无得逾百员。 且以祖宗近事,较之祖宗时宦官凡几何人,今凡几 何人?”臣愚以谓胎卵伤而凤皇不至,宦官多而继嗣 未育也。伏望顺阳春生育之令,浚发德音,详为条禁, 进献宦官,一切权罢,擅宫童幼,寘以重法。若然,则天 心必“应,圣嗣必广。召福祥,安宗庙之策,无先于此。”书 奏,帝异其言,欲用为谏官,而及以父忧去。嘉祐三年, 始擢秘阁校理。逾月,改右正言。复上疏曰:“帝王之治, 必敦骨肉之爱,而以至亲夹辅王室。《诗》曰:‘怀德惟宁, 宗子惟城’。故同姓者国家之屏翰,储副者天下之根 本。陛下以海宇之广,宗庙之重,而根本未”立,四方无 所系心,上下之忧,无大于此。谓宜发自圣断,择宗室 子以备储副,以服属议之则莫如亲,以人望言之则 莫如贤。既兼亲贤,然后优封爵以宠异之,选重厚朴 茂之臣以教导之,听入侍禁中,示欲为后,使中外之 人,悚然瞻望曰“宫中有子矣。”陛下他日有嫡嗣,则异 其恩礼,复令归邸,于理无“嫌,于义为顺。弭觊觎之心, 属天下之望,宗庙长久之策也。”既而又言:“《开宝诏书》, 内侍臣年三十无养父者,听养一子为嗣,并以名上 宣徽院,违者抵死。比年此禁益弛,夭绝人理,阴累圣 嗣。愿诏大臣明示旧制,上顺天意,以绥福祐。”明年,遂 权罢内臣进养子,管勾登闻检院。又上书论政事,谓: “仓廪空虚,内外匮乏,其弊在于官多兵冗。请汰冗兵, 省冗官,然后除民之疾苦。”因条上十馀事,多施用之。 建请择馆职,分校馆阁书,并求遗书于天下,语在《艺 文志》。明年,日食三朝,及言:“日食者,阴侵阳之戒。在人 事,则臣陵君,妻乘夫,四彝侵中国。今大臣无姑息之 政,非所谓臣陵君,失在陛下渊默临朝,使阴邪未尽 屏也。后妃无权横之家,非所谓妻乘夫,失在左右亲 幸,骄纵亡节也。疆场无虞,非所谓四彝侵中国,失在 将帅非其人,为敌所轻也。”因言孙沔在并州,苛暴不 法,燕饮无度;庞籍前在并州,轻动寡谋,辄兴堡砦,屈 野之衄,为国深耻。沔繇此坐废。又言:“《春秋》有告籴,陛 下恩施动植,视人如伤。然州郡官司各专其民,擅造 闭籴之令,一路饥则邻路为之闭籴,一郡饥则邻郡 为之闭籴。夫二千石以上所宜同国休戚而坐视流 离,岂圣朝子育兆民之意哉?”遂诏邻州邻路灾伤而 辄闭籴,论如违制律。久之,还右司谏,管勾国子监。在 职数年,以劲正称。遇事无大小辄言。尝请毋纳群臣 上尊号,出后宫“私身及非执事人,毋以御宝白札子 赐近幸家人冠帔,及比丘尼紫衣;并责执政大臣因 循苟简,畏避怨谤,宜用唐李吉甫故事,选拔贤俊,约 杜预遗法,旌擢守令,复置将作监官属,专领营造。”论 入内都知任守忠陵轹、驸马都尉李玮及干求内降。 会谏官陈升之建请裁节班行补授,下两制、台谏官 集议,主铁冶者,旧得补班行,至是议罢之。既定槁,及 与御史沈起辄增注“兴国军磁湖铁冶”,如旧制。主磁 湖冶者,大姓程叔良也。翰林学士胡宿等即劾及与 起职在台谏,而为程氏经营占锢恩例,请诏问状,皆 引伏。及出为工部员外郎、知庐州,进户部、直昭文馆、 知桂州,卒,录其弟齐为大庙斋郎。及当官有守。初为 检法官,三司请重铸铁钱法,至死,下有司议,及争不 可,主者恚曰:“立天下法,当由一检法耶?”及曰:“义理为 先,安有高下?”卒不为诎。

    钱彦远

    按《宋史钱惟演传》:惟演从弟易。易子彦远,字子高,以 父荫补太庙斋郎,累迁大理寺丞。举进士第,以殿中丞为御史台推直官,通判明州,迁太常博士。举贤良 方正能直言极谏科,擢尚书祠部员外郎,知润州。上 疏曰:“陛下即位以来,内无声色之娱,外无畋渔之乐, 而前岁地震,雄、霸、沧、登旁及荆湖,幅员数千里,虽往 昔定襄之异,未甚于此。今复大旱,人心嗷嗷,天其或 者以陛下备寇之术未至,牧民之吏未良,天下之民 未安,故出谴告以示之。苟能顺天之戒,增修德业,宗 社之福也。”今契丹据山后诸镇,元昊盗灵武银、夏,衣 冠、车服、子女、玉帛,莫不有之。往时元昊内寇,出入五 载,天下骚然。及纳款赐命,则被边长“吏不复铨择,高 冠大裾,耻言军旅。一日契丹负恩,乘利入塞,岂特元 昊之比耶?湖广蛮獠劫掠生民,调发督敛,军须百出 三年,于今,未闻分寸之效。惟陛下念此三方之急,讲 长久之计,以上答天戒。”时旱蝗,民乏食,彦远发常平 仓赈救之。部使者诘其专且摧价,彦远不为屈。召为 右司谏,请勿数赦,择牧守,增奉入以养廉吏,息土木 以省功费。迁起居舍人、直集贤院、知谏院。会诸路奏 大水,彦远言:“阴气过盛,在《五行传》下,有谋上之象,请 严宫省宿卫。”未几,有挟刃犯謻门者,特赐五品服。又 上疏曰:“农为国家急务,所以顺天养财,御水旱、制蛮 裔之原本也。唐开元户八百九十馀万,而垦田一千 四百三十馀万顷。今国家户七百三十馀万,而垦田 一百一十五馀万顷,其间逃废之田不下三十馀万, 是田畴不辟而游手者多也,劝课其可不兴乎!本朝 转运使、提点刑狱、知州、通判皆带劝农之职,而徒有 虚文,无劝导之实。宜置劝农司,以知州为长官,通判 为佐,举清强幕职、州县官为判官。先以垦”田顷亩及 户口数、屋塘、山泽、沟洫、桑柘著之于籍,然后设法劝 课,除害兴利。岁终农隙,转运司考校之,第其赏罚。杨 怀敏妄言契丹主宗真死,乃除入内副都知。内侍黎 用信以罪窜海岛,赦归,遽得环卫官,致仕。许怀德、慎 镛高年未谢事,杨景宗、郭承祐阘冗小人,宜废不用, 历举劾之,多见听纳。彦远性豪迈,其任言职,数有建 明。卒于官。

    刘随

    按《宋史》本传:“刘随,字仲豫,开封考城人。以进士及第, 为永康军判官。军无城堞,每伐巨木为栅,坏辄以他 木易之,颇用民力。随因令环植杨柳数十万株,使相 连属,以为限界,民遂得不扰。属县令受赇鬻狱,转运 使李士衡托令于随,不从。士衡愤怒,乃奏随苛刻不 堪从政,罢归不得调。初,西南彝市马入官,苦吏诛索”, 随为绳按之。既罢,彝人数百诉于转运使曰:“吾父何 在?”事闻,乃得调。后改大理寺丞,为详断官。李溥以赃 败,事连权贵,有司希旨不穷治,随请再劾之,卒抵溥 罪。晁迥荐通判益州。吕夷简安抚川、陕,又言其材,以 太常博士改右正言,数月,坐尝为开封府发解巡捕 官,而不察举人私以策相授,降监济州税,稍徙通 判晋州。还朝,迁右司谏,为三司户部判官。随在谏职, 数言事,尝言:“今之所切在于纳谏,其馀守常安靖而 已。”又奏:“频年水旱,咎在执事,大臣忿争不和,请察王 钦若等所争,为辨曲直。”又因星变言:“国家本支蕃衍, 而安定王之外,封策未行。望择贤者,用唐故事,增广 嗣王、郡王之封,以慰祖宗意。”时下诏蜀中,选优人补 教坊,随以为贱工不足辱诏书。又劾奏江淮发运使 锺离瑾载奇花怪石数十艘纳禁中及赂权贵。累疏 论丁谓奸邪,不宜还之内地;胡则,谓之党,既以罪出 陈州,不当复进职。王钦若既死,诏塑其像茅山,列于 仙宫。随言:“钦若赃污无忌惮,考其行,岂神仙耶?宜察 其妄。”又言:“李维以词臣求换武职,非所以励廉节。”前 后所论甚众。帝既益习天下事,而太后犹未归政,随 请军国常务专禀帝旨,又谏太后不宜数幸外家,太 后不悦。会随请外,出知济州,改起居郎。久之,迁尚书 刑部员外郎,入兼侍御史知杂事。上言:“比年庶官侥 幸请托,或对见之际,涕泗祈恩;或绩效甚微,炫鬻要 赏。亦有藩翰之臣,位尊职重,表章不逊,请求靡厌。按 察之司,燕安顾望,以容奸为大体,以举职为近名,以 巧诈为贤,以恬退为拙。以至贪残者渎于货财,老疾 者不知止足,请行申儆之法。”朝廷为下诏戒中外。未 几,权同判吏部流内铨,以《长定格》从事,吏不得为奸。 改三司盐铁副使。使契丹,以病足痹,辞不能拜。及还, 为有司劾奏,夺一官,出知信州,徙宜州。再迁工部郎 中、知应天府。召为户部副使,改天章阁待制,不旬日 卒。随与孔道辅、曹修古同时为言事官,皆以清直闻。 随临事明锐敢行,在蜀,人号为“水晶灯笼。”初,使契丹 还,会贬,而官收所得马十五乘,既卒,帝怜其家贫,赐 钱六十万。

    孙觉

    按《宋史》本传:“觉字莘老,高邮人。甫冠,从胡瑗受学。瑗 之弟子千数,别其老成者为经社,觉年最少,俨然居 其间,众皆推服。登进士第,调合肥主簿。岁旱,州课民

    捕蝗输之官,觉言:‘民方艰食,难督以威,若以米易之
    考证
    必尽力,是为除害而享利也’。”守悦,推其说下之他县。

    嘉祐中,择名士编校昭文书籍,觉首预选,进馆阁校 勘。神宗即位,直集贤院,为昌王记室。王问终身之戒, 为陈诸侯之孝,作《富、贵》二箴,擢右正言。神宗将大革 积弊,觉言:“弊政固不可不革,革而当其悔乃亡。”神宗 称其知理。尝从容语及知人之难,觉曰:“尧以知人为 难,终享其易。盖知人之要,在于知言。人主用臣之道, 任贤使能而已。贤能之分既殊,任使之方亦异。至于 所知有限量,所能有彼此,是功用之士也,可以处外 而不可以处内,可以责之事而不可责之言。陛下欲 兴太平之治,而所擢数十人者,多有口才而无实行。 臣恐日浸月长,汇征墙进,充满朝廷之上,则贤人日 远,其为患祸,尚可以一二言之哉!愿观《诗》《书》之所任 使,无速于小利近功,则王道可成矣。”邵亢在枢府,无 所建明,神宗语觉,欲出之,用陈升之以代。觉退,即奏 疏如所言。神宗以为希旨,夺官两级。执政曰:“谏官有 出外,无降官之理。”神宗曰:“但降官,自不能住。”觉连章 丐去云:“去岁有罚金御史,今兹有贬秩谏官,未闻罚 金贬秩而犹可居位者。”乃通判越州,复右正言,徙知 通州。熙宁二年,诏知谏院、同修起居注、知审官院。王 安石早与觉善,骤引用之,将援以为助。时吕惠卿用 事,神宗询于觉,对曰:“惠卿即辩而有才,过于人数等, 特以为利之故,屈身安石。安石不悟,臣窃以为忧。”神 宗曰:“朕亦疑之。”其后王、吕果交恶。青苗法行,首议者 谓:《周官》泉府,民之贷者,至输息二十而五,国事之财 用取具焉。觉条奏其妄,曰:《成周》贷,特以备民之缓 急,不可徒与也,故以国服为之息。然国服之息,说者 不明,郑康成释《经》,乃引王莽计赢受息,无过岁什一 为据,不应周公取息重于莽时。况载师所任地,漆林 之征特重,所以抑末作也。今以农民乏绝,将补耕助 敛,顾比末作而征之,可乎?国事取具,盖谓泉府所领, 若市之不售,货之滞于民用,有买“有予,并赊贷之法 而举之。倘专取具于泉府,则冢宰九赋将安用邪?圣 世宜讲求先王之法,不当取疑文虚说以图治。今老 臣疏外而不见听,辅臣迁延而不就职,门下执正而 不行,谏官请罪而求去,臣诚恐奸邪之人结党连伍, 乘众情之汹汹,动摇朝廷,钓直干誉,非国家之福也。” 安石览之怒觉,适以事诣中书,安石以语动之曰:“不 意学士亦如此。”始有逐觉意。会曾公亮言畿县散常 平钱,有追呼抑配之扰,安石因请遣觉行视虚实。觉 既受命,复奏疏辞行,且言:“如陈留一县,前后晓示,情 愿请钱,卒无一人至者,故陈留不散一钱,以此见民 实不愿与官中相交。所有体量,望赐寝罢。”遂以觉为 反复,出知广德军,徙湖州。松江堤没,水为民患,觉易 以石,高丈馀,长百里,堤下化为良田。徙庐州,改右司 谏。以祖母丧求解官,下太常议,不可,诏知润州,觉已 持丧矣。服除,知苏州,徙福州。闽俗厚于婚丧,其费无 艺。觉裁为中法,使资装无得过百千,令下嫁娶以百 数,葬埋之费亦率减什伍。连徙亳、扬、徐州。徐多盗,捕 得杀人者五,其一仅胜衣,疑而讯之曰:“我耕于野,与 甲遇,强以挺与我,半夜挟我东,使候诸门,不知其他 也。”问吏法何如,曰:“死。”觉,止诛其首,后遂为例。知应天 府,入为太常少卿,易秘书少监。哲宗即位,兼侍讲,迁 右谏议大夫。时谏官、御史论事有限,毋得越职。觉请 申《唐六典》及天禧诏书,凡发令造事之未便,皆得奏 陈。论宰相蔡确、韩缜进不以德,确自讼有功无罪,觉 随所言折之,确竟去。缜白迁觉给事中,辞曰:“间者执 政畏人议己,则迁官以饵之,愿与缜俱罢。”逾月缜去, 进吏部侍郎,领右选。在选万五千员,阙才五之二,至 有三年不得调者。觉请自军功保甲进者补指使,宗 室袒免“从员外置,一日得阙数千。”改主左选,请磨勘, 岁以百人为限。擢御史中丞,数月,以疾请罢。除龙图 阁学士兼侍讲,提举醴泉观,求舒州灵仙观以归,哲 宗遣使存劳,赐白金五百两。卒,年六十三。觉有德量, 为王安石所逐。安石退居锺山,觉枉驾道旧,为从容 累夕,迨其死,又作文以诔,谈者称之。绍圣中,以觉为 元祐党,夺职,追两官。徽宗即位,复官职。有文集、奏议 六十卷,《春秋传》十五卷。

    杨绘

    按《宋史》本传:“绘字元素,绵竹人。少而奇警,读书五行 俱下,名闻西州。进士上第,通判荆南。以集贤校理为 开封推官。遇事迎刃而解,诸吏惟日不足,绘未午率 沛然。仁宗爱其才,欲超寘侍从,执政见其年少,不用, 以母老,请知眉州,徙兴元府。吏请摄穿窬盗库缣者, 绘就视之,踪迹不类人所出入,则曰:‘我知之矣’。呼戏” 沭猴者,诘于庭,一讯具伏,府中服其明。在郡狱无系 囚。神宗立,召修起居注、知制诰、知谏院。诏遣内侍王 中正、李舜举等使陕西。绘言:“陛下新即位,天下拭目 以观初政。馆阁、台省之士,朝廷所素养者,不之遣,顾 独遣中人乎?”向傅范安抚京东西路,绘请易之,以杜 外戚干进之渐。执政曰:“不然,傅范久领郡,有政声,故使守郓,非由外戚也。”帝曰:“谏官言是,斯可窒异日妄 求矣。”曾公亮请以其子判登闻鼓院,用所厚曾巩为 史官,缯争曰:“公亮持国,名器视如己物。向者公亮官 越,占民田为郡守绳治,时巩父易占亦官越,深庇之, 用巩私也。”帝为寝其命。绘亦解谏职,改兼侍读,绘固 辞。滕甫言于帝,帝诏甫曰:“绘抗迹孤远,立朝寡援,不 畏强御,知无不为。朕一见许其忠荩,擢寘言职,信之 亦笃矣。今日之除,盖难与宰相并立于轻重之间,姑 令少避尔,卿其谕朕意。”绘曰:“谏官不得其言则去,经 筵非姑息之地。”卒不拜。未阅月,复知谏院,擢翰林学 士,为御史中丞。时安石用事,贤士多谢去,绘言:“老成 之人不可不惜。当今旧臣,多引疾求去,范镇年六十 有三,吕诲五十有八,欧阳修六十有五而致仕,富弼 六十有八而引疾,司马光、王陶皆五十而求散地,陛 下可不思其故乎?”又言:“方今以经术取士,独不用《春 秋》,宜令学者以三传解经,免役法行。”绘陈十害,安石 使曾布疏其说,诏绘分析,固执前议,遂罢为侍读学 士、知亳州。历应天府、杭州,再为翰林学士。议者欲加 孔子帝号,绘以为非礼,又言不宜用辽历改置闰,悉 从之。绘常荐属吏王永年,御史蔡承禧言其私通馈 赂,坐贬荆南节度副使。详《窦卞传》。数月,分司南京,改 提举太平观。起知兴国军。元祐初,复天章阁待制,再 知杭州。卒,年六十二。绘为吏敏强,主爱利,而受性疏 旷,讫以是见废斥。然表里洞达,一出于诚,为范祖禹 所咨重。为文立就,有《集》八十卷。

    刘安世

    按《宋史》本传:“安世,字器之,魏人。父航,第进士,历知虞 城、犀浦县。虞城多奸猾,喜寇盗,犀浦民弱而驯,航为 政宽猛急缓不同,两县皆治。”知宿州,押伴夏使,使者 多所要请,执礼不逊,且欲报球文金带,入见,航皆折 正之。以群牧判官为河南监牧使,持节册夏主。秉常 凡例所遗宝带名马,却弗受。还上御戎书,大略云:“辨 士好为可喜之说,武夫徼冀不赀之宠,或为所误,不 可不戒。”为河北西路转运使。熙宁大旱,求言,航论新 政不便者五。又上书言:“人主不可轻失天下心,宜乘 时有所改为,则人心悦而天意得矣。”不报,乃请,提举 崇福宫,起知泾、相二州。王师西征,徙知陕府。时仓卒 军兴,馈饷切急,县令佐至荷校督民,民多弃田庐,或 至自尽。航独期会如平日,事更以办,终太仆卿。安世 少时,持论已有识。航使监牧时,文彦博在枢府,有所 闻,每呼安世告之。安世从容言:“王介甫求去,外议谓 公且代其任。”彦博曰:“安石坏天下至此,后之人何可 为?”安世拱手曰:“安世虽晚进,窃以为未然。今日新政, 果顺人所欲而为人利乎?若不然,当去所害,兴所利, 反掌间耳。”彦博默不应。他日见航,叹奖其坚正。登进 士第,不就选。从学于司马光,咨尽心行己之要,光教 之以诚,且令自不妄语始。调洺州司法参军,司户以 贪闻,转运使吴守礼将按之,问于安世,安世云:“无之”, 守礼为止。然安世心常不自安,曰:“司户实贪,而吾不 以诚对,吾其违司马公教乎?”后读扬雄《法言》,“君子避 碍,则通诸理”,意乃释。光入相,荐为秘书省正字。光薨, 宣仁太后问可为台谏于吕公著,公著以安世对,擢 右正言。时执政颇与亲戚官,安世言:“祖宗以来,大臣 子弟不敢受内外华要之职。自王安石秉政,务快私 意,累圣之制,扫地不存。今庙堂之上,犹习故态。”因历 疏文彦博以下七人,皆耆德魁旧,不少假借。章惇以 强市昆山民田罚金,安世言:“惇与蔡确、黄履、邢恕素 相交结,自谓社稷之臣,贪天之功,徼幸异日,天下之 人指为四凶。今惇父尚在,而别籍异财,绝灭义理,止 从薄罚,何以示惩?”会吴处厚《解释确、安州诗》以进,安 世谓其指斥乘舆,犯大不敬,与梁焘等极论之,窜之 新州。宰相范纯仁至于御史十人,皆缘是去。迁起居 舍人兼左司谏,进左谏议大夫。有旨暂罢讲筵。民间 驩传宫中求乳婢,安世上疏谏曰:“陛下富于《春秋》,未 纳后而亲女色。愿太皇太后保祐圣躬,为宗庙社稷 大计,清闲之燕,频御经帷,仍引近臣与论前古治乱 之要,以益圣学,无溺于所爱而忘其可戒。”哲宗俛首 不语。后曰:“无此事,卿误听耳。”明日,后留吕大防,告之 故。大防退,召给事中范祖禹使达旨,祖禹固尝以谏, 于是两人合辞,申言之甚切。邓温伯为翰林承旨,安 世言其出入王、吕党中,始终反复,今之进用,实系君 子小人消长之机,乞行免黜。不报。遂请外,改中书舍 人,辞不就,以集贤修撰提举崇福宫。才六月,召为宝 文阁待制、枢密都承旨。范纯仁复相,吕大防白后欲 令安世少避。后曰:“今既不居言职,自无所嫌。”又语韩 忠彦曰:“如此正人,宜且留朝廷。”乃止。吕惠卿复光禄 卿、分司,安世争以为不可,不听。出知成德军。章惇用 事,尤忌恶之。初黜知南安军,再贬少府少监,三贬新 州别驾,安置英州。同文馆狱起,蔡京乞诛灭安世等 家,谗虽不行,犹徙梅州。惇与蔡卞将必寘之死,因使

    者入海岛诛陈衍,讽使者过安世,胁使自裁。又擢一
    考证
    土豪为转运判官,使杀之。判官疾驰将至梅,梅守遣

    客来劝安世自为计,安世色不动,对客饮酒谈笑,徐 书数纸付其仆曰:“我即死,依此行之。”顾客曰:“死不难 矣。”客密从仆所视,皆经纪同贬当死者之家事甚悉。 判官未至二十里,呕血而毙,危得免。昭怀后正位中 宫,惇、卞发前谏乳婢事,以为为后设。时邹浩既贬,诏 应天少尹孙鼛以槛车收二人赴京师,行数驿而徽 宗即位,赦至,鼛乃还。凡投荒七年,《甲令》所载,远恶地 无不历之。移衡及鼎,然后以集贤殿修撰知郓州,真 定府曾布又忌之,不使入朝。蔡京既相连七谪,至峡 州羁管。稍复承议郎,卜居宋都。宣和六年,复待制,中 书舍人沈思封还之。明年卒,年七十八。安世仪状魁 硕,音吐如钟。初除谏官,未拜命,入白母曰:“朝廷不以 安世不肖,使在言路。倘居其官,须明目张胆,以身任 责,脱有触忤,祸谴立至。主上方以孝治天下,若以老 母辞,当可免。”母曰:“不然。吾闻谏官为天子诤臣,汝父 平生欲为之而弗得。汝幸居此地,当捐身以报国恩。 正得罪流放,无问远近,吾当从汝所之。”于是受命在 职累岁,正色立朝,扶持公道。其面折廷争,或帝盛怒, 则执简却立,伺怒稍解,复前抗辞。旁侍者远观,蓄缩 悚汗,目之曰:“殿上虎!”一时无不敬慑。家居未尝有惰 容,久坐身不倾倚,作字不草书,不好声色货利。其忠 孝正直,皆则象司马光。年既老,群贤凋丧略尽,岿然 独存,而名望益重。梁师成用事,能生死人,心服其贤, 求得小吏吴默,尝趋走前后者,使持书来啖以即大 用。默因劝为子孙计,安世笑谢曰:“吾若为子孙计,不 至是矣。吾欲为元祐全人,见司马光于地下。”还其书, 不答。死葬祥符县。后二年,金人发其冢,貌如生,相惊 语曰:“异人也。”为之盖棺乃去。

    朱光庭

    按《宋史朱景传》:“景子光庭,字公掞,十岁能属文,辞父 荫擢第,调万年主簿,数摄邑人,以明镜称。历四县令。 曾孝宽以才荐,神宗召见,问欲再举安南之师,光庭 对曰:‘愿陛下勿以人类畜之,盖得其地不可居,得其 民不可使,何益于广土辟地也’。又问治何经,对曰:‘少 从孙复学《春秋》’。又问:‘今中外有所闻乎’?对曰:‘陛下更 张法度,臣下奉行,或非圣意,故有便,有不便。诚能去 其不便,则天下受福矣’。”帝以其言为疏阔,不用。签书 河阳判官。从吕大防于长安幕府。五路出师讨西夏, 雍为都会,事倚以办。调发期会甚急,光庭每执不从。 使者怒,将加以乏,兴罪。光庭求免去,大防为之解。哲 宗即位,司马光荐为左正言,首乞罢提举常平官保 甲、青苗等法,论蔡确为山陵使而乃先灵驾而行,为 臣不恭。又言章惇欺罔肆辨,韩缜挟邪冒宠,言甚切。 宣仁后喜其守正,谕令尽言,毋有所畏避。迁左司谏。 又论苏轼试馆职发策云:“今欲师仁祖之忠厚,而患 百官有司不举其职,或至于媮;欲法神考之厉精,而 恐监司守令不识其意,流入于刻。臣谓仁宗难名之 盛德,神考有为之善志,而不当以媮刻为议论。望正 其罪,以戒人臣之不忠者。”未几,中丞傅尧俞、侍御史 王岩叟相继论列,宣仁后曰:“详览文意,是指今日百 官、有司、监司守令言之,非所以讽祖宗也。”遂止。河北 饥,遣持节行视,即发廪振民。而议者以耗先帝积年 兵食“之蓄。”改左司员外郎,迁太常少卿,拜侍御史。论 蔡确怨谤之罪,确贬新州。拜右谏议大夫、给事中。乞 补外,除集贤殿修撰、知亳州。数月召还,复为给事中。 坐封还《刘挚免相制》,复落职守亳。岁馀,徙潞州,加集 贤院学士。邻境旱饥,流民入境者踵接。光庭日为食 以食之,常至暮,自不暇食,遂感疾,犹自力视事,出祷 雨,拜不能兴,再宿而卒,年五十八。绍圣中,追贬柳州 别驾。元符初,又停锢其诸子。光庭始学于胡瑗,瑗告 以“为学之本在于忠信”,故终身行之。徽宗立,复其官。

    王觌

    按《宋史》本传:“觌字明叟,泰州如皋人。第进士,熙宁中, 为编修《三司令式》删定官。不乐久居职,求润州推官。 二浙旱,郡遣吏视苗伤,承监司风旨,不敢多除税。觌 受檄覆按,叹曰:‘旱势如是,民食已绝,倒廪赡之,犹惧 不克济,尚可责以赋邪?行数日,尽除之。监司怒捃摭 百出。会朝廷遣使振贷,觌请见,为言民间利病。使者’” 喜,归荐之,除司农寺主簿,转为丞。司农时为要官,进 用者多由此选,觌拜命,一日即求外,韩绛高其节,留 检详三司会计。绛出颍昌,辟签书判官,坐在润公阙, 免。屏居累年。起为太仆丞,徙太常。哲宗立,吕公著、范 纯仁荐其可大任,擢右正言,进司谏。上疏言:“国家安 危治乱,系于大臣。今执政八人,而奸邪居半,使一二 元老,何以行其志哉?”因极论蔡确、章惇、韩缜、张璪朋 邪害正,章数十上,相继斥去。又劾窜吕惠卿。朝论以 大奸既黜,虑人情不安,将下诏慰释之,且戒止言者。 觌言:“诚出于此,恐海内有识之士得以轻议朝廷。舜 罪四凶而天下服,孔子诛少正卯而鲁国治。当是之 时,不闻人情不安,亦不闻出命令以悦其党也。盖人君之所以御下者,黜陟两柄而已。陟一善而天下之 为善者劝,黜一恶而天下之为恶者惧,岂以为恶者 惧而朝廷亦为之惧哉?诚为陛下惜之。”觌言虽切,然 不能止也。夏主新立,有轻中国心,觌曰:“小羌窥我厌 兵,故桀骜若是。然所当忧者,不在今秋,而在异日;所 当谨者,不在边备而在庙谟。翕张取予之权,必持重 而后可。”《洮东擒鬼章》,槛至阙下,觌曰:“老羌虽能擒其 子,统众如故,疆土种落,未减于前,安可遽戮以贾怨? 宜处之洮、岷、秦、雍间,以示含容好生之德,离其《石交》 而坏其死党。”又言:“今民力凋瘵,边费亡极,不可不深 为之计。”于是疏将帅非其人者请易之,茶盐之害民 者请革之。至逋债振赡、赋敛科须,皆指陈其故,差役 法复行,觌以为朝廷意在便民,而议者遂谓免役法 无一事可行。夫法无新旧,惟善之从。因采掇数十事, 于差法有助可以通行者上之,遂论青苗之害,乞尽 罢新令而复常平旧法,曰:“聚敛之臣,惟知罔利自媒, 不顾后害。以国家之尊而与民争锥刀之利,何以示 天下?”又言:“刑罚世轻世重,熙宁大臣谓刑罚不重,则 人无所惮。今法令已行,可以适轻之时,愿择质厚通 练之士,载加芟正。”于是置局编汇,俾觌预焉,大抵皆 用中典,《元祐敕》是也。神宗复唐制,谏官分列两省。至 是,大臣议徙之外门,而以其直舍为制敕院,名防漏 泄,实不欲使与给舍相通。觌争之曰:“制敕院,吏舍也。 夺谏省以广吏舍,信胥吏而疑诤臣,何示不广也?”乃 不果徙。觌在言路,欲深破朋党之说,朱光庭讦苏轼 试馆职策问,吕陶辨其不然,遂起洛、蜀二党之说。觌 言:“轼之辞,不过失轻重之体尔。若悉考同异,深究嫌 疑,则两岐遂分,党论滋炽。夫学士命词失旨,其事尚 小,使士大夫有朋党之名,大患也。”帝深然之,置不问。 寻改右司员外郎。未几,拜侍御史、右谏议大夫。坐论 尚书右丞胡宗愈,出知润州。加直龙图阁、知苏州。州 有狡吏,善刺守将意以挠权,前守用是得讥议。觌穷 其奸状,寘于法,一郡肃然,民歌咏其政,有“吏行水上, 人在镜心”之语。徙江、淮发运使,入拜刑、户二部侍郎。 与丰稷偕使辽,为辽人礼重。绍圣初,以宝文阁直学 士知成都府。蜀地膏腴,亩千金,无闲田以葬,觌索侵 耕官地,表为墓田。江水贯城中为渠,岁久湮塞,积苦 霖潦,而多水灾,觌疏治复故,民德之,号“王公渠。”徙河 阳,贬少府少监、分司南京,又贬鼎州团练副使。徽宗 即位,还故职,知永兴军。过阙,留为工部侍郎,迁御史 中丞。改元诏下,觌言:《建中》之名,虽取《皇极》,然重袭前 代纪号,非是,宜以德宗为戒。时任事者多乖异不同, 觌言:“尧、舜、禹相授一道,尧不去四凶而舜去之,尧不 举元、凯而舜举之,事未必尽同。文王作邑于丰而武 王治镐,文王关市不征,泽、梁无禁,周公任而禁之,不 害其为。善继善述,神宗作法于前,子孙当守于后,至 于时异事殊,须损益之,于理固未为有失也。”当国者 忿其言,遂改为翰林学士。日食四月朔,帝下诏责躬, 觌当制,有“惟德弗类,未足以当天心”之语。宰相去之, 乃力请外。以龙图阁学士知润州,徙海州,罢主管太 平观,遂安置临江军。觌清修简澹,人莫见其喜。愠持 正论始终再罹谴逐,不少变,无疾而卒,年六十八。绍 兴初,追复龙图阁学士。从子俊义。

    虞策

    按《宋史》本传:“策字经臣,杭州钱塘人。登进士第,调台 州推官,知乌程县。通判蒋之奇以江、淮发运上计,神 宗访东南人才以策对。王安礼、李常咸荐之,擢提举 利州路常平,湖南转运判官。元祐五年,召为监察御 史,进右正言。数上书论事,谓人主纳谏乃有福,治道 以清静为本。西夏未顺命,策言:‘今边备解弛,戎备不 脩。古之人善镇静者警备甚密,务持重者谋在其中, 未有卤莽阔疏,而曰‘吾镇静,吾持重者’’。”又乞:诏内而 省、曹、寺、监,外而监司、守、令,各得以其职陈朝政阙失, 百姓疾苦,星文有变。乞顺天爱民,警戒万事,思治心 脩身之道,勿以宴安为乐。哲宗纳。后上《正始要言》,迁 左司谏。曾肇以议北郊事与朝论不合,免礼部侍郎, 为徐州。策时权给事中,还其命,以为肇礼官也,不当 以议礼得罪。不从。帝亲政,条所当先者五十六事,后 多施行。迁侍御史、起居郎、给事中,以龙图阁待制知 青州,改杭州。过阙,留为户部侍郎。历刑部、户部尚书, 拜枢密直学士,知永兴军、成都府。入为吏部尚书,奏 疏徽宗请均节财用,曰:“臣比在户部,见中都经费岁 六百万,与天下上供之数略相当。尝以祖宗故实考 之,皇祐所入,总三千九百万,而费才三之一;《治平》四 千四百万,而费五之一,《熙宁》五千六十万,而费尽之。 今诸道随一月所须,旋为裒会,汲汲然不能终日,愿 深裁浮冗,以宽用度。”属疾祈外,加龙图阁学士、知润 州,卒于道,年六十六,赠左正议大夫。策在元祐、绍圣 时皆居言职,虽不依人取进,亦颇持两端,故党议之 兴,己独得免。

    ===孙谔===
    考证
    按《宋史》本传:“谔字元忠,睢阳人。父文用,以信厚称乡

    里,死谥慈静居士。谔少挺特不群,为张方平所器。登 进士第,调哲信主簿,选为国子直讲,陷虞蕃狱,免。元 祐初,起为太常博士,迁丞。哲宗卜后,太史惑阴阳拘 忌之说,谔上疏太皇太后,言:‘家人委巷之语,不足以 定大计,愿断自圣虑’。”出为利梓路转运判官,召拜礼 部员外郎、左正言。绍圣治元祐党,谔言:“汉、唐朋党之 祸,其监不远。”蹇序辰编类章疏,谔又言:“朝廷当示信, 以静安天下,请如前诏书,一切勿问。”尝侍对,论星文 变咎,愿脩省消复,罢幸西池及寝内降除授。帝每患 台谏乏人,谔曰:“士岂乏于世,顾陛下不知尔。”立疏可 用者二十二人。章惇恶其拂己,出知广德军,徙唐州, 提点湖南刑狱。徽宗立,复为右司谏。首论大臣邪正 政事可废置因革者,帝称其鲠直。议者欲以群臣封 事付外详定,谔言:“君不密则失臣,是将速忠臣之祸 矣,不宜宣泄。”乃止。迁左司谏,俄以疾卒。谔与彭汝砺 以气节相尚,汝砺亡,谔语所知曰:“吾居言责,不愧器 资于地下矣。”及再入谏省,不能旬月。时论惜之。

    陈祐

    按《宋史》本传:“祐字纯益,仙井人,第进士,元符末,以吏 部员外郎拜右正言。上疏徽宗曰:‘有旨令臣与任伯 雨论韩忠彦援引元祐臣寮事’。”按贾易、岑象求、丰稷、 张来、黄庭坚、龚原、晁补之、刘唐老、李昭𤣱人才均可 用,特迹近嫌疑而已。今若分别党类,天下之人必且 妄意陛下逐去元祐之臣,复兴绍圣政事。今绍圣人 “才比肩于朝,一切不问,元祐之人数十,辄攻击不已, 是朝廷之上公然立党也。”迁右司谏。言:“林希绍圣初 掌书命,草吕大防、刘挚、苏辙、梁焘等制,皆务求合章 惇之意。陛下顷用臣言,褫其职,自大名移扬州,而希 谢表具言,皆出于先朝。大抵奸人诋毁善类,事成则 摅己所愤,事败则归过于君。至如过失未形而训辞 先具,安得为责人之实?历辨诋诬而上侵圣烈,安得 为臣子之谊?”不一二年,致位枢近,而希尚敢忿躁不 平,谢章慢上不敬,此而可忍,孰不可忍!希再降知舒 州。又论章惇、蔡京、蔡卞、郝随、邓洵武忤旨,通判滁州。 卞乞贬伯雨等,祐在数中,编管澧州,徙归州,复承议 郎,卒。

    邹浩

    按《宋史》本传:“浩字志完,常州晋陵人。第进士,调扬州 颍昌府教授。吕公著、范纯仁为守,皆礼遇之。纯仁属 撰乐语,浩辞,纯仁曰:‘翰林学士亦为之’。浩曰:‘翰林学 士则可,祭酒、司业则不可’。纯仁敬谢。元祐中,上疏论 事,其略曰:‘人材不振,无以成天下之务。陛下视今日 人材,果有馀邪,果不足邪?以为不足,则中外之百执 事未尝不备以为有馀,则自任以天下之重者几人? 正色昌言不承望风旨者几人?持刺举之权以肃清 所部者几人?承流宣化而使民安田里者几人?民贫 所当富也,则曰水旱如之何;官冗所当澄也,则曰民 情不可扰;人物所当求也,则曰从古不乏材;风俗所 当厚也,则曰不切于时变。是皆不明义理之过也’。”苏 颂用为太常博士,来之邵论罢之。后累岁,哲宗亲擢 为右正言。有请以王安石《三经义》发题试举人者,浩 论其不可而止。陕西奏边功,中外皆贺,浩言:“先帝之 志而陛下成之,善矣。然兵家之事,未战则以决胜为 难,既胜则以持胜为难,惟其时而已。苟为不然,将弃 前功而招后患。愿申敕将帅,毋狃屡胜,图惟厥终。”京 东大水,浩言:“‘频年水异继作,虽盈虚之数所不可逃, 而消复之方尤宜致谨。《书》曰:‘惟先格王正厥事’,不以 为数之当然’。此消复之实也。”蹇序辰看详元祐章奏, 公肆诋欺,轻重不平。浩言:“初旨但分两等,谓语及先 帝并语言过差而已。而今所施行,混然莫辨,以其近 似难分之迹,而典刑轻重,随以上下。是乃陛下之威 福,操柄下移于近臣,愿加省察,以为来事之监。”章惇 独相用事,威虐震赫,浩所言每触惇忌,仍上章露劾, 数其不忠侵上之罪,未报,而贤妃刘氏立。浩言:“立后 以配天子,安得不审?今为天下择母,而所立乃贤妃, 一时公议,莫不疑惑。诚以国家自有仁祖”故事,不可 不遵用之尔。盖郭后与尚美人争宠,仁祖既废后,并 斥美人,所以示公也。及立后,则不选于妃嫔,而卜于 贵族,所以远嫌,所以为天下万世法也。陛下之废孟 氏,与郭后无以异,果与贤妃争宠而致罪乎?抑其不 然也,二者必居一于此矣。孟氏罪废之初,天下孰不 疑?立贤妃为后,及读《诏书》,“有‘别选贤族之语,又问陛 下临朝嘅叹,以为国家不幸,至于宗景立妾,怒而罪 之,于是天下始释然不疑。今竟立之,岂不上累圣德’?” 臣观白麻所言,不过称其有子,及引永平、祥符事以 为证,臣请论其所以然。若曰有子可以为后,则永平 贵人未尝有子也。所以立者,以德冠后宫故也。祥符、 德贺亦未“尝有子,所以立者,以锺英甲族故也。又况 贵人实马援之女,德妃无废后之嫌,迥与今日事不 同。顷年冬,妃从享景灵宫,是日雷变甚异。今宣制之后,霖雨飞雹,自奏告天地宗庙以来,阴淫不止,上天 之意,岂不昭然!考之人事既如彼,求之天意又如此, 望不以一时改命为难,而以万世公议为可畏。”追停 册礼,如初诏行之。帝谓:“此亦祖宗故事,岂独朕邪?”对 曰:“祖宗大德,可法者多矣,陛下不之取而效其小疵, 臣恐后世之责人无已者纷纷也。”帝变色,犹不怒,持 其章踌躇四顾,凝然若有所思,付外。明日,章惇诋其 狂妄,乃削官、羁管新州。蔡卞、安惇、左肤继请治其祖 送者王回等,语在《他传》。徽宗立,亟召还,复为右正言, 迁左司谏。上疏谓:“《孟子》曰:‘左右诸大夫皆曰贤,未可 也,国人皆曰贤,然后察之,见贤焉然后用之。左右诸 大夫皆曰不可,勿听;国人皆曰不可,然后察之,见不 可焉,然后去之’。于是知公议不可不恤,独断不可不 谨。盖左右非不亲也,然不能无交结之私;诸大夫非 不贵也,然不能”无恩仇之异,至于国人皆曰贤,皆曰 “不可”,则所谓公议也。公议之所在,概已察之,必待见 贤然后用,见不可然后去,则所谓独断也。惟恤公议 于独断未形之前,谨独断于公议已闻之后,则人君 所以致治者,又安有不善乎?伏见朝廷之事,颇异于 即位之初,相去半年,遽已如是。自今以往,将如之何? “愿陛下深思之。”改起居舍人,进中书舍人。又言:“陛下 善继神宗之志,善述神宗之事,孝德至矣。尚有五朝 圣政盛德,愿稽考而继述之,以扬七庙之光,贻福万 世。”迁兵、吏二部侍郎,以宝文阁待制知江宁府,徙杭、 越州。初,浩还朝,帝首及谏立后事,奖叹再三,询谏草 安在,对曰:“焚之矣。”退告陈瓘,瓘曰:“祸其在此乎?异时 奸人妄出一缄,则不可辨矣。”蔡京用事,素忌浩,乃使 其党为伪疏,言刘后杀卓氏而夺其子,遂再责衡州 别驾,语在《献愍太子传》。寻窜昭州,五年始得归。初,浩 除谏官,恐贻亲忧,欲固辞,母张氏曰:“汝能报国,无愧 于公论,吾顾何忧。”及浩两谪岭表,母不易初意。稍复 直龙图阁,瘴疾作,危甚。杨时过常,往省之,薾然仅存 馀息,犹眷眷以国事为问,语不及私。卒,年五十二。高 宗即位,诏曰:“浩在元符间任谏争,危言谠论,朝野推 仰。”复其待制,又赠宝文阁直学士,赐谥忠。浩所与游 田昼、王回、曾诞,皆良士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