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舆汇编 山川典 第三十三卷 钦定古今图书集成
方舆汇编 第三十四卷
方舆汇编 山川典 第三十五卷


    钦定古今图书集成方舆汇编山川典

     第三十四卷目录

     五台山部杂录

     五台山部外编

    山川典第三十四卷

    五台山部杂录

    《闻见后录》:五台山佛光,其传旧矣。《唐穆宗实录》:元和 十五年四月四日,河东节度使裴度奏:“五台山佛光 寺侧,庆云现,若金仙乘狻猊,领其徒千万,自巳至申 乃减。”又峨眉普贤寺光景殊胜,不下五台,在唐无闻。 李太白《峨眉山》诗言仙而不言佛,《华严经》以普贤菩 萨为主。李长者《合论》言五台山而不言峨眉山,又山 中诸佛祠俱无唐刻石文字,疑特盛于本朝也。 《后山谈丛》:“婺州李翁与乡人如五台山,众少皆骑,翁 老且躄,独步行。既至,众所见端相如常。翁与山东老 人所见宝阁千叠。山东老人持菩萨戒四十年矣。” 《辍耕录》:“五台山有鸟名寒,号虫,四足有肉,翅不能飞, 其粪即五灵脂,当盛暑时,文采绚烂,乃自鸣”曰“凤凰 不如我。”比至深冬严寒之际毛羽脱落索然如𪃟雏 遂自鸣曰“得过且过。”嗟夫世之人中无所守者率不 甘湛涪乡里必振拔自豪求尺寸名诧九族侪类则 便志满意得出肆入扬以为天下无复我加矣及乎 稍遇贬抑遽若丧家之狗垂首贴耳摇尾乞怜惟恐 人不我恤视寒号虫何异哉。是可哀矣。

    五台山部外编

    《清凉山新志》:“汉明以前,声教未至。台山圣境,闻者尚 稀;况身历者乎?其时林木茂密,虎豹纵横,五峰之径, 人迹罕通。偶有川原平衍之地,皆黄冠所居。惟遥望 五峰,祥光焕发,神灯夜悬,皆以为神人之都。相传有 仙人者,顶绾五髻,衣挂三缕,或独行无伴,或群儿相 逐,望之俨然,即之便失。或云周时即在此山,或云莫” 穷其始。嗣以人踪日繁,出入渐少。住山,黄冠俱目为 素衣仙。后汉时尚有见者,至魏晋间,遂绝踪迹。《三晋 异记》曰:“无恤登常山西,占紫云之瑞,疑雁代间有王 气,因猎于五台之阿,倏尔云淡若水,见神人焉。衣素 容若金,俨若熙若。占之蔬祭吉,遂罢猎而返。”后《宝藏 经》至,乃知五髻童子,文殊化身也。

    汉中印度有摩腾、法兰二尊者,以天眼观震旦,有大 乘根器,缘会已熟。并观五台文殊所居,而圣教未至, 知归者少。遂赍释迦文佛画像并四十二章经。将东 适震旦。时孝明帝永平七年正月,夜梦金人身高丈 馀,赫奕如日,来诣殿廷。旦令占之,傅毅对曰:“臣览《周 书异纪》云:‘西方有大圣人出,其没千载,教当及此’。今 陛下所梦,无乃是乎?”帝遣王遵等十八人西访,至月 氏,遇二尊者,延请东还。于永平十年丁卯十二月至 洛阳,以经像上帝。帝披㲲睹像,果与梦符。帝以预梦 告,腾兰对曰:“此如来以大法嘱累于陛下,愿陛下勉 之。”帝问:“法王出世,何以教不及此?”对曰:“圣人应必以 时,形必以感。彼土乃大千世界之中,群灵并集,根器 先熟,他机未感,故佛不应。譬之池澄而月皎,否则晦 矣,岂月之咎哉?况教化所及,各有迟速,亦随其宜也。” 帝问:“此土岂无圣人居化耶?”对曰:“此土有五台山者, 乃文殊大士所居,摄化无量天龙鬼神,然非戒定澄 神者,莫能睹也。”至次年春,礼清凉山回,奏请鼎建伽 蓝。复言山形宛同印“度灵鹫山寺,宜即用为名。”帝以 始信化缘,加大孚灵鹫寺,孚即信也。仍度僧数十居 之。先是此山皆黄冠所居,佛化既至,异道无光。十四 年正月,五台道士白尘等与五岳道士褚善信等谋 奏帝焚经以辨真伪,帝许之。于十五日,帝幸白马寺, 道士立坛设祭,集《七十二子书》于坛中,腾以佛舍利 经像,置于坛西。斋讫,道士执香炬,绕坛泣曰:“臣等上 启《太极大道》元始天尊,众仙百灵,今佛教乱夏,正道 失踪,元风坠绪。臣等敢置经台上,以火取验,欲使开 示蒙心,得辨真伪。”便纵火焚经,经从火化,悉成灰烬。 道士失色。时佛经像烈火不烧,舍利光明旋空成盖。 摩腾法兰踊身虚空,现十八变,为帝说偈曰:“狐非狮 子类,灯非日月明。池无巨海纳,丘无嵩岳荣。法云垂 法界,法雨润群萌。显通希有事,处处化群生。”事毕,即 旋印度焉。唐太宗登焚经台,赋诗曰:“门径萧萧长绿苔,一回登此一徘徊。青牛漫说函关去,白马亲从印 度来。确定是非凭烈焰,要分真伪筑高台。春风也解 嫌狼籍,吹尽当年道教灰。”

    元魏大孚灵鹫寺,春三月,设无遮斋。有贫女莫知所 从,二子一犬随之,身无馀资,剪发作布施。复告主僧 曰:“吾有急务欲他往,幸先分我斋。”僧即与馔三分,女 曰:“吾犬亦应得食。”僧勉强与之,女曰:“我腹有子,更须 分食。”僧怒曰:“汝求僧食无厌,腹中未生之子,即随汝 食,何用更分?滥饕之心,抑至此乎?”贫女被诃,即说偈 曰:“苦瓠连根苦,甜瓜彻蒂甜,三界无著处,致使阿师 嫌。”乃踊身虚空,化菩萨相,犬为狮子,儿为二天童,瑞 云缥缈。复说偈曰:“众生学平等,心随万境波,百骸俱 舍尽,其如憎爱何?”时一众数千人,悲泣向空曰:“愿大 圣示平等法门,我等奉行。”空中偈曰:“持心如大地,亦 如水火风。无二无分别,究竟如虚空。”冉冉上升,而隐 其地。以贫女所施之发,建塔供养。万历初,主僧圆广 重加修葺,于塔下掘得圣发数绺,其色如金,视之闪 烁不定。塔在大塔院寺东,即古杂花园也。

    又大孚灵鹫寺有三沙弥,闻山多仙灵,相约裹粮访 焉。深山大壑,靡幽不至。糇尽不归,采叶充饥。誓以睹 圣为期。已逾三月,共息树下。有巨人沿岭而来,身黑 如漆,而有光明。沙弥遮跪其前曰:“圣者愿遗道术。”巨 人大骂,排突而去。沙弥追之数里,见大石穴,即投身 而下。沙弥正惊讶间,忽云中飘堕一人,招三沙弥同 入穴中。行数十步,舍暗投明,遍界作碧琉璃色,空中 悬明月珠,光逾日轮照耀。其人授沙弥醇酒曰:“饮之 得度。”沙弥以师戒不受。其人曰:“汝既不饮,仙不可得。” 沙弥欲辞还,其人曰:“天已暝,可暂止宿。”其人忽不见 沙弥,各宿一窟。有女子忽来侵之,各念求仙未得,反 遭魔障,遂牵连遁出。已行数十里,有天童从空飞来, 曰:“大师见汝奉戒坚贞,故赠汝神药,用遂汝愿。”人各 一茎,其色如玉。食已,身遂飘然而举,归辞其师而去, 莫知所终。

    熙平初,悬瓮山有沙门灵辨者,顶戴《华严》,日夜行道, 于五顶之间,足破血流,曾无少怠。如是三载,精勤如 初。一夕松下坐,忽尔心光凝湛,见异比丘摩其顶曰: “子勤苦且久,寺当以信心入三摩地矣。”自是若梦忽醒, 一切文字触目冰释。造论一百卷,以释《华严》。孝明帝 请于式干殿敷扬奥旨,宰辅重臣皆北面而听。后终 于清凉。

    北齐僧祥云者,并州周氏子。童年依本州僧统灵询 披剃,欲睹其宿习,开经藏任其探取,乃得《涅槃经》读 之。不期年,一部成诵,日持一遍以为常。及闻清凉灵 境,负经往游,栖止大孚寺。一日,见数官服者,光明俊 伟,至云前拜起曰:“弟子方洁吾居,愿神足降重,行道 七日,以叨福庇。”师即随行,北趣数里,忽云雾晦冥,俄 顷云开,眼界非常。前入大宅,庭宇甚严,富丽无并。云 乃升堂,坐而问曰:“公等何官巨富乃尔?”其人对曰:“我 山神也,慕师道行,故特奉扳。所进食馔,味非世有。行 道七日圆满”,神具珍奇为赠,云固却不受。神请所需, 师云:“贫道德业未成,所患寿命不长,修持不终。如檀 越不弃,贻我灵药,以永残龄,固所愿”也。神曰:“斯亦可 尔。”取药一茎,色白如玉。以贻师。饵之遂获登仙。还经 询所礼谢不知所终。

    释明勖者,定州人。尝阅《华严经》,知清凉山乃文殊所 居,遂负笈来游,深林幽谷,靡不询历。偶值异僧,容貌 甚奇,乃相结作伴,欣得同志。行三日,至东台半麓,见 一敝屋,中有数僧,容貌鄙陋,威仪疏野,勖意慢之。日 曛,遂寄宿茅庵。中夜,同伴僧疾作困笃,呻吟至旦,臭 秽莫近。伴谓勖曰:“我病甚沉,汝当先行,勿相滞也。”勖 曰:“吾游礼毕,当复相顾。”遂舍伴而行。离庵数武,忽闻 其后铮然有声,回顾茅庵,倏焉俱失。方悟圣境幻化, 自慨愚暗,号痛踊绝,恳礼旬馀,更无所见。既归,白之 耆宿,宿曰:“据公之罪有二焉,见僧生慢,弃侣独行,由 斯虽入圣丛,如隔山岳矣。”勖承兹诲,终身持敬,以事 病僧为誓愿焉。

    后周时,有梵僧自天竺来,云“礼伽叶佛说法处,及清 凉山文殊住处。”适关西僧道信等数十人随行至菩 萨顶中,夜入火光三昧,现文殊圣像。夜尽全灭,了无 遗迹。乃知即大士化身也。

    娑婆寺僧道明者,志业禅观,探求圣境。携一沙弥,至 东台花林山。入谷偶闻神药奇香,见石臼方捣,药讫 而无人。明自庆曰:“吾求圣境日久,仿佛在兹矣。”踯躅 间,忽二丈夫从深林出,形容光伟,明即稽首求哀。丈 夫曰:“且止,俟我白众。”有顷,一人来招,谓沙弥曰:“汝且 勿随,恐触清众。”沙弥强随入。行数十步,忽见茂林清 泉,名花异果,堂阁殊丽,俨若天宫,清众穆穆,具大人 相,瞻仰无厌。有一长者顾谓明曰:“此众真实,安容繁 琐。汝速送沙弥出,更来就座。”明如命,方出数步,回首 俱失,惟峰岚黯淡而已。师徒叹恨而归。

    隋高节者,并州人。年十七,厌尘劳,求出世。父母以其不事家人生产,亦欲舍之。一日辞亲,由代郡入台山, 不避虫兽,直造幽深。于北台后谷,见一头陀,苫茅为 居。节一见即生难遭想,长跪求度。僧曰:“汝能食我食 而后可。”度节即采叶而食,汲泉而饮。居数日,初无厌 怠,复恳求度,僧曰:“能诵《法华》而后可。”度节经七日,《法 华》成诵,僧曰:“汝能摄念,一坐七日,必当得度。”节即饱 食木叶涧漱已,一坐七日,从定而起,觉身心轻利,法 喜无量。长跪白僧曰:“至哉大师!令我得法安稳,愿以 大慈,度我出家。”僧曰:“我年髦矣,不能令汝成道。今长 安有卧轮禅师,可往依之。”节曰:“请和尚道号,弟子受 持。”僧曰:“我海云比丘也。”节泣拜而归。赴长安,询轮公 所在而投谒焉。轮问所从来,节曰:“弟子自五台山奉 和尚命来投师。”轮曰:“汝和尚何名?”节曰:“我师海云比 丘也。”轮大惊曰:“海云即《华严经》中善财所参第三知 识,非万劫修持,莫能暂遇。汝弃此大圣,而来从我,何 其悖耶?”节方解悟。遥望五台,犹思再觌。辞轮而返,复 履旧境,惟茫茫荒麓已,

    代州赵良相,家资巨万。有二男,长曰盈,次曰孟。盈强 孟弱。良相死,盈尽占其产,止与孟园屋一区,佣力自 活。无何,赵盈死,即生孟家为儿,名环。后孟亦死,生盈 之子家为儿,名先洎。长而孟家益贫,盈家益富。赵环 即佣工于赵先家求活。环一日闻其寡母曰:“赵盈霸 汝家产,致汝世贫,今为其奴,可不耻乎!”环因怀恨,欲 杀赵先。开皇初,环从先游五台,入峨谷东数十里,深 山无人,环搏刃谓先曰:“尔祖我父兄弟也。尔祖占我 遗产,致我世贫。今执役于汝,何其忍乎?吾今杀汝。”先 即疾走,环逐之。恍惚之间见草庵,遂趋入。有老衲谓 环曰:“尔何为者?”曰:“吾逐仇也。”老衲大笑曰:“尔其勿逞 我,令汝自识之。”各以药物授,充茶汤。食已,各如梦觉。 追忆往事,大生惭愧。瞬息之间,衲与庵皆泯。二人遂 弃家,结茅修道,终于弥陀庵,即今之法云庵也。 解脱和尚,代州邢氏子。丱岁辞亲,于五台山昭果寺 披剃圆具戒,从抱腹山志昭禅师参学,昭深器之。未 几,返昭果。昼诵大乘,夜则禅观。尝于东台麓见草衣 比丘跏趺石上,即前叩首曰:“欲见文殊,乞为指示。”比 丘指金莲花,解脱顾之,比丘即失脱于石畔。哀祈顶 礼,日夜无间,精苦弥励。久之,即台麓间再睹比丘,于 圆光中现半身,语曰:“夫解脱者,当求诸己,而由人乎?” 言讫不见。于是狂机顿歇,深契无生,得大法喜,即发 誓愿:“我得此法,不应独善,愿与一切含灵共之。”说是 语已,即入三昧,于三昧中见诸佛现形,说偈曰:“诸佛 寂灭甚深法,旷劫修行今乃得,汝能开晓此法眼,我 等诸佛皆随喜解脱。”问曰:“寂静之法,若为可说以教 人耶?”诸佛偈曰:“方便智为灯,照见心境界。欲究真法 性,一切无所见。”州牧请师适州,传戒毕,东归。途中日 暮,自念不得烧香供养,踧踖惭愧。忽闻空中声曰:“合 掌以为华,身为供养具。善心真实香,赞叹香云布。诸 佛闻此香,时复来相度。汝今勤精进,终不相疑误。”自 尔法泽普霑,盛化五十馀年,后不知所终。

    唐法顺和尚,姓杜氏,如晦族长。世传文殊化身,降灵 于雍州万年县,神迹炳著,不可胜纪。有患聋者投师, 师呼之则聋愈。有患痖者投师,师与之言则痖愈。武 功县僧为毒龙所魅,众掖以诣师,师端拱面之坐,龙 遂附病。僧曰:“大师所向,义无复留。”寻即释然。师大弘 华严圆顿之旨,作《法界观》。文简理尽,天下宗之。唐太 宗召谓之曰:“朕苦劳热,师之神力何以蠲除?”师曰:“圣 明御㝢,微恙何忧。但颁大赦,圣躬自安。”上如言颁赦, 疾遂瘳。因赐号曰帝心弟子。智俨传其教,是为三祖。 弟子智冲辞赴五台,礼文殊,师授以函曰:“若见文殊, 当开视之。”及至台山,深林幽谷,罔不遍历。忽逢山叟, 语之曰:“子奔驰憔悴,欲何求耶?”冲曰:“求见文殊耳。”叟 曰:“文殊行化长安,未归,此何得见?”冲询为谁,叟曰:“法 顺和尚也。”冲悟,开函视之。有偈曰:“游子漫波波,台山 历土坡。文殊祇遮是,何更问弥陀。”回视其叟,倏然不 见。冲急归长安,而顺已迁化矣。时贞观十四年五月 也。师有《法身颂》曰:“嘉州牛吃草,益州马腹胀。天下觅 医人,炙猪左膊上。”义学茫然,莫窥其旨。

    佛陀波利者,北印度罽宾国人也。忘身徇道,遍探灵 迹。及闻震旦有曼殊住处,远涉流沙,特来礼谒。以高 宗仪凤元年达兹土,至台山,生大欣慰,五体投地,向 空白云:“如来灭后,众圣潜灵,惟大圣文殊师利大悲 无尽,于此山中,汲引群生。某痛切生遭末季,不睹圣 容,远涉流沙,敬来瞻礼。伏望大慈,令我暂接慈容,仰 垂圣训。”白已,悲泣,向山顶礼。忽见老人自谷中出,作 婆罗门语,谓波利曰:“汝谓情存至道,远访圣踪。汉地 众生广造黑业,出家之士,多犯戒律。西土有《佛顶尊 胜陀罗尼经》,能灭重恶业垢。汝持来否?”答曰:“某直来 礼谒,未将经来。”老人曰:“汝当速返,取此经来,利济众 生,即是面觐诸佛,岂一文殊而难见哉!”波利闻已,不 胜欣庆,礼老人足,举首失之,悲喜交切。毕志捐生,复 还西土,求《佛顶尊胜陀罗尼经》。于永淳元年回至长安,具事上闻。高宗大悦,命日照三藏与波利参译,特 赐波利绢三千匹,留其原本。波利泣奏曰:“贫道委命 取经,为济群品,非图富贵也。愿陛下开一视同仁之 心,而流布焉。”上悯其志,乃留唐本,还其梵文。波利将 诣西明寺,与沙门正顺等重译讫,波利持梵本往五 台,入金刚窟,竟不复出。或云:既入窟已,见帝网光明, 圣真穆穆。顾同行在外,复出招之。未旋踵间,圣境即 失,惟穴存焉。波利遂于岩畔坐脱。

    无著文喜禅师,嘉禾语溪朱氏子。七岁薙染,习律听 教。以会昌沙汰,返服韬晦。大中初,例重忏度于盐官 齐峰寺。谒大慈性空禅师,指令遍参。乃诣五台山华 严寺前暂憩,遇一老翁,牵牛而来,至无著前,问曰:“子 欲何往?”答曰:“欲入金刚窟,不得其门。”翁曰:“且就吾家 少息啜茶。”著即随行,五十馀步,抵其家。翁呼“均提”,有 童子应声出迎,翁纵牛,引师登堂,堂宇皆耀金色。翁 踞床,指绣墩命坐。问曰:“近自何来?”著曰:“南方。”翁曰:“南 方佛法如何住持?”著曰:“比丘少奉戒律。”翁曰:“多少众?” 著曰:“或三百,或五百。”著却问:“此间佛法如何住持?”翁 曰:“龙蛇混杂,凡圣交参。”著曰:“多少众?”翁曰:“前三三与 后三三。”翁呼童子点茶,并进酥酪。著纳其味,心意豁 然。翁拈起玻璃盏问曰:“南方还有这个么?”著曰:“无。”翁 曰:“将什么吃茶?”著无对。时日色将晚,著问翁:“拟假一 宿,得否”田翁曰:“汝有执心在,不得宿。”著曰:“某甲无执心。” 翁曰:“汝曾受戒否?”著曰:“受戒久矣。”翁曰:“汝若无执心, 何用受戒?”著辞退,翁令童子相送。著问:童子:“前三三, 后三三是多少?”童召大德,著应诺。童曰:“是多少?”著复 问:“此是何处?”童曰:“此金刚窟般若寺也。”著凄然,悟彼 翁者即文殊也,不可再见。即稽首童子,愿乞一言为 别。童说偈曰:“面上无嗔供养具,口里无嗔吐妙香。心 里无嗔是珍宝,无垢无染是真常。”言讫,均提与寺俱 隐。但见五色云中,文殊乘金毛狮子往来,忽有白云 自东方来,覆之不见。时有沧州菩提寺僧修政等至, 尚闻山石震吼之声。著因驻锡五台。至懿宗咸通三 年,始至洪州,印心于仰山。后旋浙,住龙泉寺。钱王奏 赐紫衣。将顺寂,告众曰:“三界心尽,即是涅槃。”跏趺而 逝,塔于灵隐之西坞。后汉天福二年,叛卒发藏塔,肉 身不坏,爪发俱长。钱武肃王重加封瘗。宋南渡,宁宗 嘉定庚辰,迁瘗于净慈永明寿禅师塔左。按旧志, 无著入金刚窟。传著为永嘉董氏子。年十二,依本州 龙泉寺出家,天宝八年得度。至大历二年,游清凉山, 遇牵牛老叟。考《五灯会元》,无著文喜禅师,嘉禾朱氏 子。七岁薙染,武宗会昌沙汰。返服后,再忏度于齐峰 寺。岁月姓氏互异。《旧志》言立化于金刚窟前,《会元》言 顺寂于龙泉寺后,移瘗南屏。今净慈之窣堵俨然,而 台山无可稽考,故改从“会元。”而旧志有老人为无著 说偈:“若人静坐一须臾,胜造恒沙七宝塔。宝塔毕竟 化为尘,一念静心成正觉。”《会元》无之,附录于此,以补 缺略云。

    雁门太守李靖,不信神佛,傲慢无礼。任代州,摧毁梵 刹,不可数计。因猎纵马于中台之野,见僧与妇人共 浴于池,“靖大怒,援弓射之,望其僧偏袒一肩以受矢, 冉冉东南行而泯。追至菩萨顶,见文殊、普贤二像,矢 插文殊之肩。靖大悔恨,泣谢而去”,诸丛席赖以保全。 神英禅师,沧州韩氏之子,丱岁得度。壮依南岳神会 大师,咨出世道。久之。一日,会谓英曰:“汝缘在北,清凉 圣地,好建法幢,勿滞此也。”英承诲北游,开元四年至 台山,憩华严寺。斋后,独游西林,披云深入,忽睹一寺, 额曰“法华院。”英入瞻礼,有多宝佛塔一座,珠玉为饰, 缥缈入云。后有仁王殿,黄金为瓦,琉璃为壁,中设文 殊圣像,目发绀青,身紫金色。其诸堂舍深邃,不能遍 探。僧仪光伟,默坐不语。英叩执事,欲依众清修。执事 可之。复曰:“汝衣钵在外,可即持来。”英出取衣钵还寻 其寺,了无所见,惟深林密箐而已。英徘徊哀感,即其 处建法华院,今鞠为荒蔓矣。

    道义禅师,江东人,受业衢州龙兴寺。于开元二十四 年与杭州僧普守同游五台,于清凉寺挂囊。二人同 访圣迹。至南台北岭畔,见一老僧,神彩严峻,须发皓 然,乘白象循岭而来。二人惊愕,避路稽首。象行如风, 倏然而过。欲随其踪,寒风骤起,归宿清凉寺。明日复 寻岭上,见乘象老僧,拽杖而来,谓义曰:“汝可急行,及 中斋也。”义叩首曰:“师今何往?”老僧曰:“太原韦尹家斋, 汝勿远去,待回相邀。”义顾盼之间,已失老僧,而身及 同伴,并抵斋所,举预僧食,瞬息而返。复在岭畔,义与 伴窃为惊怪,复念老僧所诲,徐行林中待之。忽见童 子黄衫麻履,自东林出,至义前,合掌曰:“我名觉一,奉 和尚命,请衢州义阇黎吃茶。”义欲呼伴,觅之已失。遂 随童子行百馀步,忽见金桥,义即随登,进一大寺,殿 堂僧舍、垣墙皆金色炫耀,地为碧琉璃所成。义随童 子入东厢第一院,见老僧坐金绳床,谓义曰:“阇黎来 耶?”义具威仪顶礼讫。老僧命设小座令坐。义叩问曰: “和尚常说何法诲人?”答曰:“春树弥陀佛,秋花观世音又问:“此中为娑婆耶?为净土耶?”老僧以白拂击床曰: “阇黎会么?”义曰:“不会。”老僧曰:“汝不会是娑婆耶、净土 耶?”义曰:“某甲适来游山,惟见丘陵草树,今见此处金 玉楼台,是以净秽不决,圣凡莫辨。”老僧曰:“阇黎岂不 见道:龙蛇混杂,圣凡同居。汝但分别见尽,圣凡安寄?” 言毕,童子即捧茶药与义啜,“香美清奇,非世间味。”茶 毕,命童子引令参堂。历十二院及大食堂,遍观圣众, 或论法义,或惟默然,曾莫测其数。义忽思同伴在近, 不得预参圣会,潜出门度桥招之,回首即失其境,惟 馀烟霭榛莽。义惶遽伏地悲号,而同伴已至。具言所 见,叹恨而归。后人建“金阁寺”,以识其地焉。

    李通元,尝游五台,于善住院逢异僧,授以《华严经》旨。 谈论至暮,僧将别去。李长者曰:“天色垂暮,师欲何适?” 僧指北峰顶,其行飘然若御风。长者追之不及。至夜, 望峰顶火光亘天,询之寺主,答以野烧。长者念异僧 适彼,此必神光,非野烧也。即拽杖纵步而登。至顶,见 火更炽,周方里许。视其中,建紫金幢。先异僧趺坐其 下,大众围绕,梵音琅琅。长者心维:设我投中,得觐圣 师,烧身无憾。即踊身投入,顿觉清凉,法喜无量。方拟 趋前顶礼,其境已空。长者即于是处坐三日而后下 山。至西谷口,遇数童子,目光外射,天衣飘摇,乘风而 过。长者稽首,童曰:“畴昔之夜,投身光中者,非子耶?”长 者曰:“然。”复问:仁者:“师为谁?”童曰:“吾师妙德耳。”长者欲 挽衣随之,童曰:“汝宿愿弘经,何得忘却?”挥手飞去。长 者念大士授旨释经,此地严寒,遂南徙盂阳之方山, 凿岩以居。柏叶和枣,作饼如钱,日饵七枚,时称枣柏。 大士口出光以代烛,猛虎驮经,仙童汲水,论成四十 卷及《决疑论》行世。开元二十八年春,唱寂于石室,即 太原之镇山也。

    僧法照者,南梁人也。大历二年春,于南岳云峰寺食 堂前趺坐。澄寂间,有五金台现于钵中,琼楼绀殿,众 宝庄严,内外明澈,晃若临镜,万菩萨影,并现于中,移 时方灭,心甚疑焉。归寮白众,时有嘉延、昙晖二阇𥟖 者,为之解曰:“如师所睹,乃清凉山也。师之道缘,必于 斯境。”师盍归欤,照虽奇之,归心犹缓。四年在衡州湘 东寺阁上结念佛三昧。六月二日未时,五云拥寺,云 中现金玉楼阁,中有弥陀及文殊、普贤,高座巍然,梵 众群绕。照与众僧咸睹,如隔烟霏。哀泣顶礼,至酉方 灭。至晚,照于道场外经行,值前见梵众持锡而行。照 问曰:“师等住于何所?”僧曰:“吾侪家五台,子盍归乎?”言 毕舍去。照因思昔睹,遂结伴北游。次年夏,始达台山。 遥瞻五顶,宛符旧境。止息佛光寺,晚事禅寂。白光起 于北谷,来烛照前。照即起整衣,依光而行。东北里许, 涧下有石门,照叩门久之,童子出,谓照曰:“子来何迟 也?”引度溪桥,花木秀郁,台殿参差。文殊大士坐讲堂 高座,万圣围绕。照顶礼再三,咨求至道。大士示以念 佛三昧,命以是法流布人间。复示偈曰:“汝等欲求解 脱者,应当静念弥陀佛。妙相明时更观察,无相无生 不可取,反穷观者无所得,于无得中常精进。一切众 生本觉心,即是诸佛法身体。觉体寂然常离念,良由 念起即无明。返照穷流诸念尽,即见如来平等身。圆 明寂照同虚空,证入菩提无上果。照闻己身心清凉, 如祛”重负,生大欣慰五体投地,起已开眼,圣境皆失 照奉持终身,转相劝勉,后不知所终。

    释窥基,俗姓尉迟,其父敬宗,任松州都督,伯父即鄂 国公敬德也。基童年依元奘法师披剃。永徽甲寅,年 十七,帝特旨度为大僧,入慈恩寺参译一切经论,过 目成诵,义亦能解。从奘师受《瑜伽》《唯识》宗旨,著论百 部,号《百本论》。师天性尚侈,每出载经书,食馔盈三车, 时呼之曰“三车法师。”南山律师严持戒品,细行惟谨, 见基侈态,遂薄之。南公常有天神送供,基访南坐,过 午,天馔不至,基去乃至。南讶而问之,天神曰:“适有大 乘菩萨在此,翊卫甚严,故不敢入。”南闻之,始骇而礼 之。永隆中,基游台山,栖托一载,奉召旋京。将行,有异 僧出林间止之曰:“法师报缘将尽,何不就终于此,而 欲他行?”基曰:“吾宿缘在彼。”异僧曰:“师善去,明年来会。” 基遂行。旁僧疑而问,异僧对曰:“窥基法师,弥勒弟子 也。”异僧隐入林中而没。基至长安,明年,永淳改元。将 顺世,告其徒曰:“十方刹海,游戏之场,兜率故苑,吾将 归矣。”言讫而蜕世,寿五十有一。御制《像赞》而伤悼焉。 僧道宣律师者,吏部尚书钱申之子,母梦日轮贯怀 而孕。生而好礼,正视“听,肃容仪,其天性也。少事习诵, 长扣元关,讲师宗匠,无远不参。外通百氏,内洞三学。 戒香芬布,逆顺皆闻。慧炬高悬,幽明感彻。存护法城, 著述无间。尤攻律藏,穷极幽微。七聚五篇,焕然冰释。 行高三界,道重百灵,感诸天,常侍卫焉。”按《记》云:“律师 常游清凉,至中台,夜方禅寂,有天童子侍于右。师问 曰:‘子何人也’?”答曰:“我名元畅,乃天人也。奉天帝命,巡 狩圣境,闻师届此,故来相候。”师曰:“准《华严》说,此山乃 文殊住处。今见丘陵草树,宛是凡居。圣人境界,果何 有耶?”天童答曰:“圣境岂容凡测?我凡夫也,师二乘也若以有思惟心,求不思议境,则绐矣。师岂不闻一法 无异,三人殊见者乎?盖随其业报,凡目致所见各异 耳。若某所见清凉山则碧琉璃色,诸台麓皆杂宝树 林,光明焕发,日夜无间。而菩萨住处,非我所及知也。” 言讫而隐。乾封二年冬,律师入灭于长安西明。穆宗 为制《赞》曰:代有觉人,为如来使。龙魔归依,岳神奉侍。 声霏五天,辞惊万古。金乌西沉,慧日东举。稽首皈依, 肇律宗主。

    僧丰干者,不知何许人也。居天台山国清寺,剪发齐 眉,衣布裘。人或问佛理,止答“随时”二字。尝诵《唱道歌》 “乘虎入松门”,众僧惊畏。本寺厨中有苦行曰:“寒山、拾 得。”二人执爨役而终日晤语。人潜听之,都不解,时皆 以为风狂,独与师相亲。一日,寒山问:“古镜不磨,如何 照烛?”师曰:“冰壶无影象,猿猴探水月。”曰:“此是不照烛 也,请师更道。”师曰:“万德不将来,教我道什么?”一日,师 谓寒山、拾得曰:“若与我游五台,即我同流;若不与我 去,非我同流。”对曰:“我不去。”师曰:“汝不是我同流。”寒山 却问:“汝去五台作什么?”师曰:“吾去礼文殊。”山曰:“汝不 是我同流。”师寻独入五台巡礼,逢一老翁,师问:“莫是 文殊否?”老人曰:“岂有二文殊耶?”师作礼起,忽然不见。 遂游五顶,遍历岩阿,将三载还南。适闾丘引出《牡丹》, 丘将议巾车,忽患头疼,医莫能愈。师造之曰:“贫道特 来谒使君。”闾丘即告之病。师乃索净水,咒而喷之,病 斯须即瘥。闾丘异之,乞一言示此去安危之兆。师曰: “到任记谒文殊、普贤。”闾曰:“二大士何在?”师曰:“天台国 清寺,寒山拾得是也。”闾丘莅任后,访至国清,问寺主 丰干住处。主僧道翘曰:“丰干旧居在《经藏》后,今閴无 人矣。”复问:“寒山、拾得今在何处?”翘曰:“厨中执役。”闾丘 入丰干居,惟见虎迹纵横,因问:丰干在此作何行业。 翘曰:“惟事舂谷供僧,闲则讽咏。”闾丘遂入厨,见寒拾 围炉语笑,闾即礼拜。二人连声咄叱而言曰:“丰干饶 舌。”即携手出松门,更不入寺。师后亦归,遂寂于天台 焉。

    隐峰禅师,姓邓氏,福建之邵武人也。幼若不慧,父母 听其出家。初游马大师门,复来往石头,后于马祖言 下契悟。师在石头时,问曰:“如何得合道去?”头曰:“我亦 不合道。”师曰:“毕竟如何?”头曰:“汝被这个得多少时耶?” 一日,石头划草次,师在左侧义手而立,头飞划向师 面前划一茎草。师曰:“和尚只划得这个,划不得那个。” 头提起划子,师接得,便作划草势。头曰:“汝只划得那 个,不解划得这个。”师无语。一日,在马祖位下,推土车 大师展脚路上坐。师曰:“请师收足。”祖曰:“已展不缩。”师 曰:“己进不退。”乃推车碾损祖足。祖归法堂,执斧子曰: “适来碾损老僧脚的出来。”师便出于祖前引颈,祖乃 置斧。到南泉,值众参次,泉指净瓶曰:“铜瓶是境,瓶中 有水,不得动着境,与老僧将水来。”师拈净瓶向泉面 前泻,南泉便休。到沩山,于上板头解放衣钵。沩山闻 师叔到,先具威仪入堂。师见山来,便作睡势。沩山便 归方丈,师乃发去。少间,沩山问侍者:“师叔在否?”曰:“去 也。”山曰:“去时有何言句?”曰:“无。”山曰:“莫道无言,其声若 雷。”师以冬居衡岳,夏住清凉。唐元和中,路出淮西,属 吴元济阻兵,与官军交锋,未决胜负。师曰:“吾当为之 解纷。”乃掷锡空中,飞身而过。两军将士仰观,事符预 梦,斗心顿息。师既显神通,虑成惑众,遂入五台于金 刚窟前。将示寂,先问众曰:“诸方迁化,坐去卧去。吾尝 见之,还有立化者否?”曰:“有。”“还有倒立而化者否?”曰:“未 之见也。”师乃倒立而化,亭亭然其衣顺体。众舁就茶 毗,屹然不动,远近瞻睹,惊叹无已。师有妹为尼时亦 依师在彼,乃拊而咄曰:“老兄畴昔不循法律,死更荧 惑于人。”以手推之,偾然而踣。遂就阇维,收舍利塔于 北台之顶。

    僧金光照,渑池李氏子。年十三,依宝云灵粲师披剃。 十九入洪阳山,依迦叶和尚,服勤三载,衣不解带,寝 不就席,负舂植刈,劳作居首。一日问叶:“如何是出家 当为底事?”叶曰:“无为是当为底事。”曰:“无为何用为乎?” 叶曰:“汝若不为,焉至无为?”又问:“欲为无为,作么生为?” 叶曰:“岂不见《圆觉经》云:‘居一切时不起妄念,于诸妄 心亦不息灭,住妄想境不加了知,于无了知不辨真 实,斯为无为之方也’。”又问:“为与无为,一耶异乎?”叶曰: “如金作器,就金求之,未尝有器。就器观之,器相宛然。 金本非器,而离金外无器可得。金喻无为,器喻有为。 夫金之与器,一耶异乎?是以《经》云:‘于有为界示无为 法,而不坏灭有为之相;于无为界示有为法,而不分 别无为之性。故道常无为而无不为,佛常无应而无 不应’。”虽恒沙异名,终实一会。感应权殊,隐显同体。照 既闻师法,遂有没齿山林之志。闻清凉胜景,忻然而 归。适西北戎马生郊,道路艰阻,师复入姑射山,事超 禅师。接以微言,豁然启悟,乃知三界一心,了无别法。 大历二年方达五台,宿菩萨顶。夜方禅寂,见金色光 自北台飞下金色莲花,于中涌现诸化佛身坐莲花, 上流五色光灌师顶。化佛舒臂摩师顶曰:“善哉男子汝今善入金刚三昧。汝从今去,名金光照。当以般若 之水涤濯其心,无以奥途而生窠臼。”师即问曰:“诸佛 之身,是有为耶,无为乎?为有生耶?无生乎?”化佛曰:“善 男子!诸佛之身离诸言说,永绝心路,如大火聚,不容 拟议,更加分别,尽属戏论。”言已而隐。自此定起四威 仪中常住三昧,寿七十有二而终焉。

    “僧业方者,解脱和尚法孙。身长七尺五寸,貌古神奇, 垂手过膝,目有重瞳,精勤白业,日夜无懈。师一日于 中台入定,是日有人见在代州持钵行乞。太原信士 数人,造文殊像送山。滹沱泛涨,像不能渡。师振锡前 导,水为断流,众人随过,水复湍激。大历元年,于秘魔 岩畔翘足而化。州宰建塔瘗之。一夕火光烛天,明旦” 视之,但见塔内烧痕,了无一物,唯闻异香。数日。 僧诚慧,灵丘李氏子。其亲无嗣,祷于台山者三返,而 后感娠。既生,秀拔不凡。及长,不愿婚娶,辞亲诣五台 真容院,从法顺和尚披剃。心澄秋月,行洁冰霜,为道 之心,食息靡间。东台东有毒龙池,龙常害物,四十里 内人畜不敢近。师携净瓶锡杖,庐其侧。一旦暴风怒 雷自池而出,师咒之,龙即入瓶,风雷皆寝。师绕瓶诵 《大乘经咒》。居七日,龙革毒心,白光洞室,师乃释之,乘 风云而去。师尝诵《华严》于李牛谷,木叶草根为常食, 于持诵时,有五六儒服者来坐听,或持异花鲜果而 献。师怪问之,答曰:“某山神也,蒙师法力,无以为报,愿 充执侍焉。”师心不乐,遂舍其处而他适。未几缔创,聿 成丛林。庄宗同光元年,帝闻师高行,制书并紫衣赐 之。《书》云:“师鹫岭名流,鸡园上哲。精持护鹅之戒,弘宣 住雁之谈。潜括三乘,深明四谛。忍草长新于性苑,觉 花不染于情尘。高蹈云峰,栖心圣境。汎慈舟而济弱, 持慧炬以照迷。五百龙王,皆皈懿德;十千圣众,尽继 高踪。为万”姓之甘霖,作空门之标格。朕方兴景运,大 阐宗风。直旌精行之名,以奉无为之教。崇号广法大 师,兼赐紫衣。师固辞不受。复降敕劝谕,略云:“再遣内 臣,远颁成命。师号既旌于道行,紫衣无爽于受持。久 属当人,匪宜多让。”师闻命,即嘱累门人,吉祥而逝。世 寿八十。谥曰法雨大师,塔号慈云。

    僧道忍、道超、道信三人,俱南阳人,同发誓愿,求生兜 率。忍以弘法利人为事,信居终南,敝衣粝食,持头陀 行。独超秉质醇朴,喜怒不形,别无行业,坦率而已。栖 托五台三十年足不出山。一日假寐,见草衣童子顾 超曰:“三子之功,尔其先也。兜率在近,子何昧耶?”超曰: “某生平虽有志愿,略无奇行,安在其先耶?”童子曰:“以 子久居清凉,冲怀旷然,无所执著,故为冠耳。”超曰:“以 二子之精勤,亦得往生兜率乎?”答曰:“二子皆相继而 至,但品位在次矣。”及寤,超即盥沐礼佛,更延三日而 终,塔于鹫岭之北。逾岁,忍、信二人闻风方至,于塔前 焚香散花,哀号恋慕。至夕,忽见超立于空际,天衣飘 缈,以水沃二子身。明日,忍坐脱于华《严寺》。后半载信 方入灭。异香盈室。俱葬于鹫岭之北焉。

    僧无染善住院。僧忽于东台麓见化,寺额曰“福生。”至 二门,守者诃之,令出,曰:“汝有悭垢,不应入此。”染乃趋 出,回盼失之,深自悔恨,乃尽施所有,叹曰:“大圣儆我, 岂徒然哉。”行道礼台,凡五十三次,年七十三。一日告 其徒曰:“道眼未明,前程黑暗。尔亡执吝浮生,矜惜幻 物,自蔽妙明,无所益也。”自作蜡衣衣之,服香水七日, 而燃身中。台于烈焰中说偈曰:“我昔久逐生死轮,非 义舍命若恒沙。今燃此躯供如来,普愿自他成正觉。” 火光若红莲花,金色童子端坐其上。移时火灭,香风 远扇,花雨缤纷。建塔收馀烬,瘗于梵仙山下,至今窣 堵犹存。

    福运者,代州总因寺僧也。身婴重疾,长年不差,因入 清凉,忘躯行道。一日,金刚窟前礼忏,困而假寐,见人 以水沃之,遂通宿命。知往世为法师,贪他利养,不净 说法,堕牛犬中,偿足复人。既见是己,剧增悲恸。乃服 香百日,愿焚身供养,以忏宿愆。积薪如山,跏趺其上, 火焰既发,五窍流光,上烛霄汉。

    武后长安初,释澄灵者,卓庵太黄尖南麓。禅寂中,闻 珠佩声从定起,出庵,见神兵现于云表,部类各异,威 神整肃。俄而云涌失之,惟闻异香充绕林谷。

    长史崔公,部从五十馀人游清凉山,将登中台,闻钟 声大震。公谓部从曰:“僧预知吾来,故鸣钟相迓耳。”至 顶了无一人,亦未有钟,因共造铜钟,招僧居守。 僧慧赜龙朔元年同缁素数人游台山,至中台,遥见 沙门持锡而立,近则失之,远望仍然。画师吕元览同 见,因图其像。众人掘其地,得一钵一像,金石莫辨,遂 建塔其地。

    僧支法念栖禅青峰庵南,有大松若舍,可蔽风雨,法 念坐卧松巅,岁月已久。一日,定中见异僧,须发皓然, 为说《苦空法》。既寤,乃闻秋声瑟瑟,不胜其悲,因呼为 苦空蘽,古碑犹存。 僧惠湛得法于荷泽神会大师。北台后有古木,百围 中空。湛入处其中,每止静三日乃起。木义和尚访之湛方在定。义呼之曰:“湛阇𥟖。”湛出定,瞪目视之。义曰: “汝在生死穴中耽著,何时是了期?”湛忽然大彻,汗下 如雨。后人呼其树为生死蘽。 李思逊,山东人。负八十老母,礼觐清凉山。明年母卒, 逊思罔极,一步一礼,至北台麓,结庵修道。逢异人授 灵药,吞之,羽化而去。后人目其居为仙人庵。

    僧伽大师持《文殊五字咒》,多神异。天宝间,来游清凉 山,不入民舍,夜坐林间,携舍利瓶,放光自照。尝入定 中台之野,天花拥膝,七日而起,经夏复还。西域。李白 作歌赠之,此非泗州僧伽也。

    宋太平兴国中,僧辩聪者,游五台,寄清凉寺。过夏,一 老衲出入众中,若佯狂者,为众轻易,惟聪敬事之。解 夏将还,老衲以书付聪,嘱曰:“至京城北,寻勃荷投之。” 聪辞去,窃发书观之,其词曰:“子游世间日久,彼众生 得调服否?彼若调服,子亦调服度生。事讫,惟宜速返, 恐俗缘打失,流入世谛也。”聪亦不解所云,复缄之。既 至于广济河侧,闻小儿呼“勃荷。”聪急往观,乃赵氏栏 内,放生大猪,项带铜铃。聪就呼“勃荷”,猪跃起。聪以书 投猪,即口接书,人立而化。

    景德间,代州谢平于东台麓见一老叟,招之入深谷。 川原畅衍,花木秀茂,茆茨石室,皆非凡境。叟命采薇 而食,其味柔滑甘美,逍遥久之,思母辞还。其母病将 危,平以所携薇食之,宿患顿愈。平居三月,复往寻之, 了无所睹矣。

    宣和八年夏,代州牧赵康弼、巡检董梁,同真容院慈 化大师数十人,至那罗洞。赵公偕慈化入窟,行数步, 隘不能进。既出,见异僧立于洞口。赵戏曰:“我遍游洞 底而来,师何不入?”僧曰:“我能入一微尘游沙界,况此 恢恢者乎?”即踊身而入,殊无阻碍。众候于洞口,数日 不出,惟所携笠子存焉。因建塔台顶藏之。今东台有 “笠子塔。”

    至道间,真容院僧道海者,结百僧会,讽《华严经》。以四 月八日为众僧设浴,药草煎汤,名香薰室,巾单鲜洁, 果饵珍奇。先请首座耆年数人入浴。众方解衣次,忽 闻挥洗声。首座入视,见群童身作黄金色,浴于澡池。 首座既怪且疑,出谓浴主曰:“一众未浴,何容群童先 入?”主大惊,入视,惟光明满室,异香馥郁,了无人焉。乃 知圣僧示现。一时传为盛事。

    绍圣间,宰臣吕惠卿视堠戍,道经五台山。至中台,忽 暴风雷雨,声震林壑,从者惊悚。潜伏有物,状若苍虬, 出云雾中,雷电绕之。惠卿骇甚,不敢仰视。移时而霁, 见一童子,体黑而披发,以蒲自足缠至肩,偏袒右膊, 手执梵箧,直来问惠卿曰:“居士何见而震骇若此?”惠 卿曰:“夙有障缘,遇兹恶境。”童子曰:“今已灭矣,居士何 求而来?”惠卿曰:“求见文殊大士。”童子曰:“求见菩萨何 为?”惠卿曰:“尝览《华严经》,旨深意广,欲请命大士笺释 流行,使暗夜疾得光明,大心藉以开悟。”童子曰:“诸佛 说法,简易明畅,如《十地》一品,释文不过数纸。今教家 株蔓,注近百卷,而圣意转晦,真所谓破碎大道也。”惠 卿怫然曰:“童子容貌寝陋,而敢讥诃前辈乎?”童子笑 曰:“居士谬矣。此间一草一木,无非文殊境界。在汝日 用,触事不迷,此真文殊也,曷以凡情乱干思虑耶?”惠 卿忽醒,俛仰之间,童子腾空现菩萨圣像,跨金狮隐 隐没于云际。惠卿命高手摹衣蒲之相,流传至今。云 明璧峰禅师,名宝,今世称金璧峰,乾州永寿石氏子 也。母张氏,好善,有老僧授观音像,嘱曰:“谨事之,生菩 萨儿。”未几峰生,感白光贯室之异。六岁,依云寂温公 剃落受具。及长,遍历讲肆,忽叹曰:“《三藏元谈》,皆标月 指,如来心法,果如是乎?”遂弃所学,谒如海真公于缙 云。昼夜精勤。偶携筐撷蔬,忽凝坐不动,历三时方寤。 真诘曰:“子入定耶?”师曰:“然。”真曰:“何所见?”师曰:“有所悟。” 真曰:“悟处如何?”师举筐示之。真曰:“不是。”师置筐于地, 拱手而立。真又曰:“不是。”师便喝,真拦胸擒住曰:“道!道!” 师挥拳筑真仆之。真起,徐曰:“未在此,尘劳暂息耳。必 使心路绝,祖关透,然后大法可明。”师由是胁不沾席 者三年。一日,闻伐木声,汗下如雨,乃曰:“古人谓大悟 一十八遍,小悟无数,岂欺我哉?未生前事,今乃知之。” 亟见真求证,真不诺,师掀倒禅床而出。翌日复见真, 真于地下画一圈相,师以袖拂去之;真复画一相,师 于圈中画一画,又拂去之。真总画三十圈,相师一一 具答。真大笑曰:“参学悟道,世岂无之?能明大机大用 者,惟子而已。”遂授记莂,且嘱之曰:“昔无用和尚谓我 云:‘座下出三虎一彪,尔其彪耶?尔缘在北,当诣朔方, 必弘吾道’。”先是师于定中见一山秀丽,重楼杰阁,金 碧绚烂,诸菩萨行道其中,有招师者曰:“此秘魔岩也。 尔昔居此,何遽忘之。”后师北游五台,道逢蓬首女子, 身衣虽敝,而五彩闪烁,赤足徐行,一黑獒随后。师问: “何之?”答曰:“入山。”师曰:“入山何为?”答曰:“一切不为。”言讫 而没。叩同行者,皆不见。因就地建灵鹫庵,以待方来。 僧俗闻风,数千里趋赴食堂,每逾万指。至正间,诏求 雨泽,师入京即大雨,帝赐千金为饭僧资。逾年,复召入,值大雪,夜有红光自师室中直透霄汉。敕赐“寂照 圆明大禅师”号,并赉以金襕伽黎,令住海印寺。洪武 戊申,诏赴京,住大天界寺,日接天颜,酬唱法义。赐以 紫衣金钵,及御制诗,有“元关悟尽成正觉”之句。壬子 六月,沐浴更衣,集众言别。弟子请偈,师曰:“三藏十二 部尚为故纸,吾何言为。”怡然坐逝。茶毗,得舍利无算, 齿舌念珠不坏。门人收之,建塔北台外文岫山普光 寺,今名黎峪寺。明太祖赐诗旌之。师尝制《华严字母 佛事》,梵音清雅,盛行于世。

    宣德间,定州曹一贵偕六人礼五台,至华严岭,遇盗 被缚,志心持文殊名号。忽见数十骑沿山而来,群盗 惊窜。贵等徐逢樵者,解缚举首,但见浮云度岭,更无 一人,乃觅径而归。

    正德十二年,苏州管姓六人宿中台,见金轮浮空,光 吞五顶。既归,同王行者造佛像,送台山供养。至龙泉 关,像大门小,不能度。关吏绐曰:“若能令佛像放光,我 为若拆关乃出。”言未已,佛像面门放大光明,西流长 十馀里。关吏大惊,即构天桥,度像出关。

    僧继宗者,山右人也。出家后,专持《文殊五字真言》,屡 有异验,瞻礼五顶。至竹林岭,逢群盗突出,见宗身化 夜义神,足蹬火轮。贼大怖畏,伏地不敢仰视,逡巡而 遁。同行僧正怀在后,亦望见异相,而宗不自觉。 嘉靖间,北京一江和尚来游台山麓,见白发母,片衲 遮身,饥寒之状可掬。师怜之,解衣衣之,分𪎊饵食之。 更为作礼,母正立而受,了无怍颜。旁僧不堪其慢,谓 师曰:“佛戒比丘不礼白衣,师乃人天师范,而礼贫女 可乎?”师曰:“此母状貌叵测,况游清凉圣境,岂可生分 别耶?”行数步,回顾已失,惟见所施衣挂松梢,金光缭 绕,异香絪缊。同行僧乃惭愧自忏焉。

    僧慧澄,抵暮登南台,值风雪冻急,欲就僵仆。及虔诵 《文殊圣号》,忽见草庵老僧向火澄入,同坐煦然生暖。 俄而小寐忽寤,天色已晓,坐对枯株,别无所见。 僧真宝,住栖贤谷,每念生死事大,钻仰不入,竭其心 智,转觉凄惶。一日敛念亟呼文殊圣号,忽见居室化 为月轮,五峰林木,洞瞩无碍,遍体清凉,愉悦难以言 喻。自尔昏散不入,遂证道果。

    如馨律师,字古心,溧阳杨氏子。嘉靖间,礼栖霞素庵 节公落发,精严五德,礼诵尤勤。事师三载,一念无违。 其时谈经者多,弘律者少。馨喟然曰:“佛法住世,功在 毗尼。盍专律学,以报佛恩。”因阅《华严》至《菩萨住处品》, 知文殊大士常住清凉,冀瞻慈相。辞诸法侣,腰包而 行,三逾寒暑。方眺宝峰于金刚窟畔。景值馀晖,徘徊 瞻眺。忽见老母,形枯发白,冠敝衣鹑,捧僧伽黎自林 间出,呼馨而告曰:“大德礼恳殷勤,不惮劳苦,我此法 服,子昔受持,不意中违,今应赠汝。文殊难见,徒涉劬 劳,见仍不识,亦何所裨?”馨默然迟疑。母去数武,唤言: “大德比丘,我即文殊。”馨疾趋攀挽,已失其处,惟伽黎 存焉。乃泣礼返步。适寺僧梦神致嘱:“优波离尊者来, 汝等速迎致礼。”以是因缘,僧徒共晓。沿途士女,香花 供养,不可数计。因挂锡妙德庵,复感五顶放光,于宝 光中见大士手为摩顶,心地洞开。后遍游诸方,道侣 皈信。抵金陵吉祥里创刹,即名古林,龙象远集,法会 云兴。神宗特敕延至五台,命司礼内臣张然代受菩 萨戒。升座之顷,五色祥云结盖盘空。内臣还奏,赐号 慧云律师,并颁赉金顶毗卢帽、千佛珠衣、钵盂、锡杖。 功德圆满,仍返古林唱寂。于万历四十三年十一月, 神宗于愍忠寺请顶相入大内供奉,亲为题赞曰:“瞻 其貌,知其人。入三昧,绝六尘。昔波离,今古心凡今。南 北律宗万派千岐,无不出馨之门,实为中兴毗尼之 祖。虽”远符优波再来之谶记,而“林间授衣”,“宝光摩顶 菩萨”,显示尢属,近事之彰明较著者也。

    五百应真,住持清凉,自古及今,显应者三:一、隋开皇 初,五百梵僧栖禅中台麓,龙神修供,过夏而隐。二、唐 贞观中,慈恩法师开菩萨戒于华严寺,时有五百比 丘忽至,闻戒品而去。三、永乐辛巳,颁御制佛名曲经, 千僧络绎而至,斋罢散入林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