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 肃宗显义光伦睿圣英烈章文宪武敬明元孝大王实录
(乙亥)二十一年清康熙三十四年
二十二年

春正月

1月1日

○朔癸亥,持平任元圣启劾吏曹堂上,请罢职曰:“左议政朴世采,请令中外,各荐可用之人,而其所自荐者,皆循人望。自上亦有别为录用之命,大臣又以大政调用之意札请,则为铨官者,所当精白奉行,而今乃只除一两人,儒相所荐,无一调用,铨官之姻娅族党,差除参注者,非止一二,其轻朝命损国体,循私意蔑公法,不亦甚乎?且堂上官注拟,虽无相避之法,新通则与循例差除不同,而政官至亲,拟于大谏之望。如是而谓之不出于私乎?指点疵议,物情骇然。”答曰:“铨官未有轻朝廷蔑公法之失,而强为题目,至于堂上官注拟,既无相避之法,而强谓之新通与循例差除不同,隐然藏头说话,甚非正大之体。如此乖激之论,岂敢肆行于予之朝廷乎?良可慨惋也。”元圣引避,掌令金弘桢,递元圣而停启。

1月3日

○乙丑,引见大臣、备局诸宰。上曰:“近日台阁携贰之渐,非止一二。金灏之请推试官,意在乖激,金德基之论吴道一,律虽罢职,罪则权奸。若此不已,则朝廷无宁日,而国事无可为之势矣。”领议政南九万曰:“缘臣无状,使国事至此,台臣不可遽施谴罚。必须先退臣身,可以为国。”上曰:“断不可如是,须勿过辞。”九万仍曰:“祖宗朝别遣大臣、重臣于南北,访问民瘼与戎政。近来沿海,则有鱼盐争利之弊,西北则有参货禁断之事。以亚卿中择差巡抚使,趁此月发遣宜矣。”上命先遣三南,西北则待秋发遣。九万以庆尚观察使李寅焕,直罢水使南聚星,事体不当,请推考,又请令两南监司,刊行《受教续录》,如《大明律》附例,上并从之。以金镇龟为岭南巡抚使,金构为湖南巡抚使,宋光渊为湖西巡抚使。自有任元圣之事,时辈睢盱益甚。时朴世采,以儒相当朝,而颇与九万、尚运异趣。元圣又世采门人,故益忌之。以构、光渊出入世采门,而镇龟是异己之尤者,故托以巡抚,并出之。

1月5日

○丁卯,上御仁政门,行朝参。

1月7日

○己巳,庆尚道观察使李寅焕,进东莱白云山图形。时,朝廷方有筑城之议故也。

1月11日

○癸酉,月入东井星。

○上出迎虏使于西郊,亲受敕书及中殿诰命于仁政殿。

○吏曹参议徐宗泰上疏递,以赵相愚代之,相愚以病免,又以金昌协代之,昌协以在鄕递,金万吉代之。

1月12日

○甲戌,以柳尚运拜右议政,以申翼相为吏曹判书,李三硕为执义,梁重厦为掌令,李世载为持平,赵泰采为正言。

○颁赦,加百官资。

○虏使求见东国诗文及笔法,抄誊《东文选》、《靑丘风雅》所载者与之,亦择善写人,写字示之。

1月13日

○乙亥,暗行御史李三硕,廉察庆尚左道诸邑而来,或罪或赏。

1月14日

○丙子,以兪集一为执义,金盛迪为司谏,沈极为献纳,吕必容、李喜茂为正言,赵泰采为修撰。

○备局以忠勋府,三木岛移属于永宗之后,为其代受,多发折受公文于湖南诸邑,又遣差人收税于沿海各邑之船,请罢其堂郞,上可之。堂上即申琓也。 ○以李世白为伴送使,仍差别遣重臣,留试平安道文武科。西科议初发也,朝议不甚以为紧急,而必趁岁初,汲汲行之,仍使世白留试者,以世白望重,忌而出之也。

○命宣酝赐乐于国舅骊阳府院君闵维重延谥之宴。

1月16日

○戊寅,宪府启请申禁武帅、文堂下及邑宰之冒法乘轿者,陪奉御帖,偃然乘轿者,亦为摘发推考,上从之。

○配宋道成于远地。道成以李义征之腹心,多有密告成狱之罪,累次刑讯,未及承款,因赦发配。

1月17日

○己卯,平安道别遣重臣李世白及馆伴李世华、礼曹判书朴泰尚请对。世白请于西科,择秩高守令,令该曹差出试官,而试取之时,令举子书淸南、淸北于试纸之头,各取二人,以为均平之地。又请本道之滞狱未决者,令道臣启禀疏释,因守令及士民之聚会试场,访问邑弊、民瘼,上并许之。世华以今番大通官,多有周旋除弊之事,请以银布优数别赠,上许之。

○诛罪人卢以益,配尹夏济于极边,放尹隆济。

1月18日

○庚辰,以朴世𤎱为承旨。

○领议政南九万请对言:“右议政柳尚运,与左议政朴世采,有亲嫌,以此丐免,而故相臣赵翼、李时白,有婚家之嫌,亦尝行公矣。”上然之。九万又请召致朴世采,上可之。仍遣承旨,敦谕世采,使之偕来,世采不至。

○宪府以宗室夏城都正樟,不逊于其叔父,蹴踏诟辱,其叔父呈状于本府,启请拿问,上允之。

○上命度支,进水荏油二百斗。判书李世华,尝于筵席,以数伙难之,上曰:“欲用于造墨也。”命减五十斗。玉堂又以科外需用,上札论之,上不听,又减五十斗。

1月19日

○辛巳,虏使归,上郊送之。

1月20日

○壬午,司谏金盛迪上疏言金灏外补之非,答曰:“身为台阁,务主不韪之论,必惹不靖之端,一时外补,焉可已乎?”

○四学儒生洪禹齐等,疏请益笃诚礼,召还朴世采,上纳之,特遣承旨谕世采,使与偕来。

1月22日

○甲申,御昼讲。持平李世载、正言李喜茂,争论李义征事。世载曰:“义征罪状,下贱皆曰可杀,则公共之论,据此可知。”喜茂曰:“希载死罪,特以春宫外戚,或虽留难,而义征之尚靳允兪,实未可晓也。己巳之祸,皆由于此人,而且以坤宫为祸本,欲袭吕夷简、阎文应之凶计,做出西小门外隐伏之说,欲以延及于不敢言之地,其罪决不可容贷。”知经筵申翼相曰:“自古人臣负罪,未有如义征而得生者也。”特进官尹趾善、检讨官赵泰采亦以为言,上命参酌赐死。

1月23日

○乙酉,罪人李义征,赐死于西小门外。史臣曰:“义征以白徒,冒握重兵,布置爪牙,散尽军货,广设讥诇,欲售网打之计。当己巳之初,缔结希载,侦探宫掖,和附宗道,密开邪迳,终至酿成滔天之祸。又以金廷说,曾为国舅幕裨之故,幻做西门外隐伏之说,欲以延及不敢言之地,是可忍欤?身居将兵之任,名入于变书,草草疏陈,晏然参鞫,而申英元之指教,金寅之啖诱,奸情慝态,败露无馀。为臣子负此罪恶,何可偃息于覆载之间哉?”

1月24日

○丙戌,御昼讲。

1月25日

○丁亥,御昼讲。

○以李宜昌为司谏,闵镇厚为副修撰,金世翊为掌令。

○先是,宪府论光阳县监金光宇,冒出告身,滥除守令,请拿治之,上从之。至是,领敦宁府事尹趾完上札曰:

近日以金光宇事,国言哗然。不知何从出无赖人,伪称出身,诈假官衔,至授字牧之任,舆情愤惋,固其宜矣。如闻沈权,主其除拜,赵相愚、赵大寿图嘱署经云。此三臣者,皆一时名流,而其行事犹如此,不料士夫风习之流失,乃至于斯也。若不罪三臣,则颓纲无由可振,谬习无由可正矣。又念蔡时载即勋府差人。之罪犯,万万痛骇。皆欲枭示于湖南之境,以谢湖民,而只以律无当死之文,有严刑定配之命。今若断时载一人之头,慰遐裔愁怨之民,其为关系,不轻而重,询诸庙堂而行之,则妄杀非所虑也。且申琓、李光迪之罪止罢职,太涉宽缓。光迪则虽诿于见欺下吏,申琓则备局所查,不啻狼藉。柄用重臣,宁有是耶?伏愿殿下,下询可否,处得其当。

答曰:“缕缕札陈,实出于为国家振纪纲之意,予甚嘉叹。可不询诸庙堂而处之?”

1月26日

○戊子,御昼讲。

1月27日

○己丑,左议政朴世采,在鄕病重,上遣医赍药往视。

1月28日

○庚寅,江原道观察使吴道一陛辞,上引见,勉谕以遣。前数日,上遣掖隶,赐道一诗,有一片丹心炳之语。道一是踈远之臣,而恩数之隆渥至此,人颇疑其深结奥援。

○以李三硕为执义,李光着为持平,权𢢜、金弘桢为正言。

1月29日

○辛卯,上谒太庙,王世子从。

二月

2月2日

○甲午,白虹贯日。

○御昼讲。侍读官尹德骏,以天变陈戒,仍请一边人中罪轻者,亦令收用,以示荡平之意,上纳之。

○以任相元为都承旨,朴泰尚为左参赞。

○知中枢府事崔宽卒。年八十三。宽居官守法奉公,且有淸白之操,恬退之节。当世议泒分,确守旧见,不挠于浮薄之论,人以此多之。

2月3日

○乙未,政院因灾陈戒,上优答之。

2月4日

○丙申,御昼讲。侍读官李廷谦,请择守宰,仍陈京司及宫家折受之弊,上曰:“发遣巡抚使者,盖为讲究民瘼之意也。”

2月5日

○丁酉,玉堂上札陈戒,仍请择守令、严赃法,上赐优批,择守令严赃法事,令该曹禀旨举行。

○左议政朴世采卒。年六十五。世采字和叔,锦溪君东亮之孙也。天姿明粹,德性温醇,弱冠中进士高等。孝宗朝,率太学诸生上疏,请以李珥、成浑配食文庙,上不纳而有未安之批。遂废举子业,专意性理之书,沈潜理学,精研礼书,经变疑晦,多有考证,学徒坌集,推为一世儒宗。著书甚富,殆累数十种,人服其淹博。早登荐剡,征辟不就,显庙屡以春坊台宪召,亦不应命。至当宁,招徕益勤,卒之延登廊庙。前后赴召者三,而癸亥入朝,论妖巫,戊辰论逆宗,甲戌倡名义扶伦纪。又与宋浚吉诸贤,志同道合,必以春秋尊攘之义为先,故朝廷于除拜告身,特不书虏号,以伸其志。始居玄石,学者称玄石先生,后居坡山之南溪,仍称南溪先生。昨年冬退归,屡下召命,终不还朝而卒,士林莫不悼惜。世采癸亥以后,意见颇与宋时烈不合。及为时烈加麻,大为尹拯所嗛怒,士论多其秉心之公。讣闻,上教曰:“左议政朴世采,负一世之重望,为士林之领袖。平生言行,必遵礼法,逮登台位,正色立朝。勤勤恳恳于筵席章奏之间者,无非腔血中流出。小子倚毗,不翅柱石,前冬适缘事故,留札去国。方遣承宣,勉谕至意,幡然造朝,指日企待矣,一疾弥留,凶问奄至,涕泪沾襟,震悼难抑也。”命该曹优给祭需,禄俸亦为限三年仍给,特遣都承旨致吊。谥文纯。

2月9日

○辛丑,以尹搢为大司宪,金宇杭为执义,权尚夏、金演为掌令,梁圣揆为持平,李三硕为献纳,吴命峻为正言,金镇圭为吏曹佐郞。

○御昼讲。

○领敦宁府事尹趾完,留札还鄕。其札曰:

好色,人之常情。强壮之年,血气方盛,不觉致伤,而向衰之时,其害乃生。况帝王家,异于凡庶,阳以博施为主,阴以不专为义,嫔御之多,事势即然,戒愼之道,一倍尤难。其要在于淸心寡欲,愿殿下惕念于玆。近日自内造剑造墨,皆是作无益,害有益。愿殿下事涉浮靡者,勿以其小而为之。春秋拜陵,每当耕获之节。今若命罢春幸,春谒庙而秋拜陵,则固无歉于孝思,而亦有得于重本,惟殿下审量而处之。朋党之祸,垂及百年,一国之人,分而为二。虽难一朝打破,惟才是求,铢重寸长,罔不爱惜,有罪者赦宥而收召,有过者警责而复用,则国事犹可为也。

答曰:“缕缕戒诲,可见忧爱之忱,而即今未及展谒者,只有三陵,可以毕谒于今年春秋矣。此后只以秋幸,欲定常行之礼者,固已料度于中矣。”

2月10日

○壬寅,大司谏申懹上疏曰:

呜呼!中宫复位,乃是前古帝王所未有之盛德,亦是正家正名之大本大伦。此正所谓建诸天地而不悖,百世以俟圣人而不惑者也。及今名位既定,人纪再立,向之抗章廷争,杀身不悔之士,褒扬节义,荣及泉涂,悖伦逆理,潜怀观望之徒,彰厥罪恶,迸诸遐裔,劝惩之意,不啻至严。独彼阴造凶书,谋害国母者,是何等恶逆,而议亲之论,反挠万世之常经,讨罪之典,出于一时之权道,以致王法不行,人心共愤,而大臣犹守一己之独见,力抵万古之公议,而终不肯回心转头者,何也?君子之过,如日月之食,过也,人皆见之,更也,人皆仰之。殿下之过,既如日月之更,一朝光明,万物咸睹,则为殿下之辅佐者,独不能体圣德之光大,而改其初见乎?夫权者,是圣人之能事,自贤以下,不可以语权,而至于大伦大法之所在,虽圣人,亦不得行权,故管、蔡流言,元圣诛之,瞽瞍杀人,皋陶执之。天子之父,天子之叔父,亦不容借贷,今日之事,其何可拟议于权制,而曲为宽假乎?况经法不行,本领先坏,而众心波荡,民志不定,则虽欲齐整庶务,以图治理,有不可得也。噫!君臣之义,无所逃于天地之间,而今乃不然,举怀全躯保妻子之心,而不少介意于国事,岂本心然哉?殿下有以使之也。殿下执德不固,未免数化,临御二十馀年之间,时事屡变,至于己巳而极矣。朝着翻覆,有同奕棋,故人无固志,皆思自保,有若羁旅之人,经过于传舍,窗壁之破落,藩篱之毁撤,了不关心,而斩伐销铄之馀,士气摧折,直节扫地,惟以宛转回互,周容苟且,为能事,此固群下之罪,殿下亦岂无反求之道乎?古语曰:“台谏承望大臣风旨,则其国乱;大臣承望台谏风旨,则其国治。”臣以近日事观之,庙堂、台谏可否相济之道,固已蔑如。殿下又于听言之际,不无偏系之病,言出大臣则屈意从之,言出台谏则每加厌薄,谏官虽卑,与宰相等之意,果安在哉?侧闻台臣金灏,抗陈一疏,力谏别院之游观,殿下即赐温批而嘉奖之,继有皋比之赏,仍命毁撤其阁。此实近代绝无之盛事,臣不胜欣耸。方贺朝廷有直言之士,圣明有转圜之美矣,旋闻斥补瘴鄕之举,臣又不胜慨然失望。灏始以直言见褒,终以论事被黜,中外物情,必致骇惑,以为殿下好直,本非出于诚心,故有此举耳。臣窃谓还置言地,以彰殿下爱直之意可也。今日之出入台阁,最为人嗤点者,盖亦有之,而至如沈极,则臣于昔年,亦尝略论其不合矣。到今官日益显,至拟亚台之望,尤可骇也。国家治乱、人才得失,惟在于曰公曰私,今日朝廷之上,凡百施为,公耶私耶?大义既明之后,罪犯伦常者,人无必诛之意,视若薄物细故,而乃反先治其当初构害臣邻之罪,有如报复私仇者然,若是者,虽谓之先私后公,亦不为过矣。进退抑扬,一循好恶,同己则不计贤愚而陞擢引进,异己则虽协公议而踈而抑之。以至文武注拟,内外除拜之间,非其亲旧则出于请托,此实不公之最甚者也。庙堂之议荐、墨敕之私恩,先及于近戚,则始初之议已,不厌人心,而权奸浊乱之时,失脚奔趋,丧失廉隅之类,金吾质问之际,叱辱斗狠,有同贾竖者,足为士夫之耻,衣冠之羞,而略不甄别,任用如前,激扬之道,岂容如是乎?贪荣冒进者,或谓之忠勤而可任,守正忤意者,或疑其矫激而益踈,贤愚莫辨,取舍两失,天工人代之道,几乎废矣。伦常之义,经于天地,是非之心,本乎秉彝,何与于党论,而一有忧愤慷慨,公言正议者,必归之于党论,诋斥不容,而圣心亦不免偏着,辄示疑怒之意,故懦弱者畏缩而含默,忠正者仰屋而窃叹。闻有一儒臣,以毁碑事呈疏,政院旋即推去,亦可见畏避之一端也。殿下苟欲痛革此弊,莫如先自宅心于大公至正,又能克明大义,克行大法,以伸公议而已。

末又请招致尹拯,置之劝讲之所。失脚奔趋,指朴泰淳、吴道一、柳成运、李东郁辈也,叱辱斗狠,指赵亨期也。当己巳,亨期与沈权被囚,以鄙言叱骂权。吏卒亦皆掩口,故懹疏云然。儒臣即赵大寿也。大寿以张炯踣碑事,陈疏呈院,其党力止之,遂还为推去。答曰:“金灏事,已谕予意,沈极事,语意迫切。至于按律事,终不允兪者,非有他意,诚以予之所执,不轻而重故也。今之论此事者,必先侵逼首相。其意以为,大臣不安,一向引入,则不得不稍变初心也,而大有所不然者。大臣虽欲酌处,于予心以为不可,则岂可强从乎?然则今日处分,非出于徒循大臣之论,断可知矣。噫!父子,五伦之首;元良,一国之本。初不审处,事端辗转,使世子大有不安,以致伤损,则虽如尔之务胜者,分义所在,安敢晏然乎?予志牢定,决难挠夺。噫!临大事而变其所守,凡人之所不忍为也。”后懹因大臣对札引避,遂见递。

○引见大臣、备局诸宰。右议政柳尚运,以金光宇除拜及署经时书嘱事,请拿问,沈权、赵大寿诸臣,多言其不必拿问,上命削职。尚运又以李光迪、申琓之委送差人,贻弊外方,请并拿问蔡时载,直用枭示之律,上从之。琓则以奉命出疆,命削黜,光迪则命待《时载究》核后拿问。尚运又请还给门黜罪人李观征职牒,许之。观征曾参于己巳卿宰疏,以此被罪,至是尚运及诸臣,以年老病甚陈白,故有是命。

2月11日

○癸卯,月入鬼星。

○济州幼学金圣雨等上疏,请以先正臣宋时烈,合享于橘林之祠,上命该曹禀处。橘林祠,金净、宋麟寿、金尚宪、郑蕴妥灵之所也。

2月12日

○甲辰,月犯轩辕右角星。

○以申翼相拜右议政,柳尚运陞左议政。尹趾善为吏曹判书,徐文重为兵曹判书,郑载禧陞拜刑曹判书,任相元陞拜工曹判书,李征明为吏曹参议,闵镇厚为献纳,李东馣为持平,朴泰尚为礼曹判书。

2月14日

○丙午,以申汝哲为训链大将。

○上欲展谒于德兴大院君庙,命礼官问议于大臣。左议政柳尚运曰:“宣庙丁丑,欲亲幸德兴大院君之庙,玉堂以有妨于礼,札论之。先正臣李珥以为:‘亲行祀事,于礼无违,于情不免。有公朝礼、有家人礼,用侄祭叔父之礼,有何不可?’云,而今日则世代已远,典章无征。三朝未行之礼,不可不愼。”领议政南九万曰:“古有问臣疾唁臣丧者,我朝亦有亲祭大臣者。况醴泉所源、灵芝所根,虽夺于大统,奉以私庙,一者展拜,恐无不可。李珥之言,实为可据。”并请令儒臣考启,上允之。弘文馆启曰:“宣庙展谒时,先正臣李珥,既据家人之礼,以明私情之不可废。且于癸亥改玉之初,仁庙亲祭于定远大君之庙。此则遵用宣庙已行之典也。两朝之亲祭私庙,实是发于情,无违于礼,而即今世代较远,情礼随杀,其与两朝亲祭时有间,前史未有之事,不敢轻议。”教曰:“先正臣李珥之论,既有可据,领相献议,亦甚明白。以家人礼展拜,未为不可,世代之远,非所可论。”令该曹择日举行。

2月15日

○丁未,以金文夏为执义,闵震炯、闵镇厚为副修撰,金宇杭为修撰,兪集一为献纳,洪受瀗为大司谏,金万吉为承旨,徐宗泰陞为右尹,李东郁特除兵曹参判。东郁人望素轻,且有玷累,而遽膺超擢,物情骇之。

2月16日

○戊申,奉朝贺李观征卒。年七十八。观征立朝四十年,位跻一品,无可纪之绩,而然其休致一节,有足可尚云。

○以徐文𥙿为承旨。

2月17日

○己酉,领议政南九万,呈告引入,上屡遣承旨,末又遣都承旨,益加敦勉。至是,九万承命入见,请召致尹趾完,又请就朴世采万言封事中可以议行者,拈出判下,以为定行之地,上许之。遂下其封事于庙堂曰:“政府署事,有难复行,内司亦难革罢之意,曾已下教矣。此外亦岂无可采者乎?商确禀处。”

○执义金文夏,以合司希载之启,意见不合,引避,持平李东馣处置递之。

2月18日

○庚戌,上展谒禧陵,历拜孝陵。又历临于昭显墓,遣官致祭于庆善君兄弟墓。庆善君,昭显之子也。

2月19日

○辛亥,修撰赵泰采上疏,论兵曹参判李东郁中批陞擢之非及大司谏申懹处置请递之误,答曰:“李东郁任使已久,而今乃以患失鄙夫,断其平生,论人之道,不当若是也。”

2月20日

○壬子,以金盛迪为执义,任相元为左参赞。

2月21日

○癸丑,持平李东馣东馣即处置申懹之台谏也。因修撰赵泰采疏引避曰:“申懹之疏,全不白直,直驱廷臣于不韪之科。若有失脚奔趋,丧其廉隅,出入台阁,被人指点者,则何惮于举名弹劾,而藏头隐语,使人骇惑也?若夫沈极,不论得失,直加丑诋,凡此所论,实涉倾轧。懹疏中失脚奔趋,谓臣弟东郁,而以臣不当处置,则臣所未揣也。以隐晦之语,藏名说去,臣安得曲为之嫌乎?”赵泰采之疏举东郁事,为言故也。持平权馣处置递之。

2月22日

○甲寅,御昼讲。

○持平权𢜫上疏,引《宋鉴》靖康事,深陈党论之弊,仍勉君德,上赐优批。

2月25日

○丁巳,以金盛迪为承旨,金载显为京畿观察使,柳尚载为执义,权让为献纳,鱼史徽为持平,金时杰为副修撰,崔奎瑞为吏曹参议,尹趾善擢拜判义禁。

○礼曹判书朴泰尚请对,上引见。泰尚曰:“自上展拜于德兴大院君庙时,河原君以下神主,不当仍奉于庙内,而昌嫔神主,则在于庙内第一龛,事体与第二龛以下所在神主似异,而本家不敢擅便。”上曰:“昌嫔神主,别无移奉之事矣。”泰尚又曰:“桧原君伦、朗原君侃,于大院君,为曾孙。然以公朝体例言之,则当在于外班之列,而世系稍近,且子孙中馀存者,只此二人,似当随主人之后,同瞻展拜矣。”上曰:“人情诚然,同随主人以入可也。”

○平安道别科试文武士,文科取田处坰等四人。

2月27日

○己未,以尹德骏为司谏,金弘桢、尹弘离为掌令,李光着为持平,闵镇厚为副校理。

○大司谏洪受瀗上疏曰:

希载之罪,非群下之所发觉,非按问之所核得。殿下洞察谋害国母之罪,而下备忘,则殿下亦岂有一毫容贷之心乎?只缘按狱大臣,猝当变易之初、危疑之际,为国之虑,靡所不至,不顾枉法,遂傅生议,殿下不觉其言之深入,乃以为宁失不经,姑寝天讨,则非以希载之罪,有一分可恕之端而然也。噫!君臣之所处分,虽出于长虑,王法不可屈挠,台阁理宜争执,而殿下既主保全之议,故义理之公心,遂为私意之所挠夺,遂厌其言,以示未安之意,至于申懹之批,悉发而无隐耳。举国臣民,孰非东宫之臣子,孰非为东宫愿死者?苟知一毫有损于东宫,而但为执法之论,则其罪虽赤族,犹轻矣。管、蔡之诛,无害成王之德,薄昭之死,不为汉文之累,则希载之罪,非特管、蔡、薄昭也。然则台阁之论,实为长虑也,为东宫也。大臣但事引咎,不复明言,坐使一种不逞之徒,动引大臣之言,作一欛柄,以基后日难言之祸。伏愿殿下,复发明旨,删改前批,使上下晓然无间焉。

答曰:“日者申懹疏批,非以希载之罪,有可恕也,亦非以今日廷臣,不顾世子之伤损,而但事争执也。盖懹之论此事,语多鹘突,太欠周详,故有此反复开示,而既曰初不审处,事端转辗,又曰使世子不安,以致伤损。予意以为天下事变无穷,台论准请之后,更有层加之议,则世子必有不安伤损之虑故也。非但上下文势,自相照应,前夏因朴尚䌹疏辨批旨中,亦及此意。今日疏批,断无一毫疑阻之意,亦非以希载之正罪,为伤损于世子也。噫!更张之初,首下纶音,深悔既往,疑之一字,必欲痛去,则曾未几何,疑之于不当疑之地者,是岂人情,将何以有辞于后世哉?玆用悉敷心腹,谆谆晓谕焉。”

2月28日

○庚申,上幸德兴大院君私庙,行展拜礼,命加奉祀孙敦宁都正李弘逸及桧原君伦、朗原君侃资。侃资穷,以其子代加,又命该曹,以弘逸长子除职。宪府以爵赏太滥,请还收桧原君伦加资、朗原君侃子代加之命,不从。

三月

3月2日

○癸亥,以柳尚载为修撰,李宜昌为执义。

3月3日

○甲子,引见大臣、备局诸宰。左议政柳尚运曰:“江华留守闵镇周,请择差别将,主管文殊山城,而即今凡事草创,别将接济之具,难以猝办。姑令通津府使专管,趁冬前创设库舍,而募僧创寺,以备守堞之用,宜矣。”左尹李世选请修葺紫燕岛行宫,上并从之。大司谏洪受瀗论:“兵曹参判李东郁,名论素轻,且多訾谤。中批陞擢,出于人望之外,请改正。”不允。又论:“前执义金文夏,外托大臣之言,内怀左右之心,方张大论,肆然立异,请罢职。”上从之。

○前判官朴泰殷在忧服中,以其父世采遗命,诣阙陈疏,进《小学集注附录》,答曰:“先卿为春宫眷眷之诚,至此弥笃,不觉感叹。当下春坊,以资劝讲。”

3月4日

○乙丑,御昼讲。

○持平李光着论:“前持平李东馣,身居言地,击去言者,肆然饰非,不恤人言。况失脚奔趋,盖有所指,而为弟分疏,有若争讼,请罢职。”允之。

3月5日

○丙寅,御昼讲。

○以梁圣揆为持平。

3月6日

○丁卯,持平权𢢜上疏言:

朝廷之发遣巡抚使者,徒贻厨传之弊,而少无实效。不如分遣绣衣,暗行廉察。如欲革疵政而修兵备,宜令道臣,巡审条陈,以为变通之地也。

又言列邑粜籴之弊曰:“秋捧之际,减价作钱,以补军国之用,量宜贮谷,以为收散之地,则可以两利于公私。”又言盗贼之弊曰:“不可专委于讨捕使,宜令守令主管讥察,缓于治盗者,论以重律。盗党中如有自相纠摘者,许其自新之道为宜。”上令该曹禀处。

3月7日

○戊辰,御昼讲。侍读官李廷谦,请核出两贤复享时各邑守令之不为亲行者,从重科罪,上许之。后,备局以递易之际,重贻民弊,请寝成命,从之。

3月8日

○己巳,御昼讲。知事尹趾善曰:“权瑍以曾为海伯时,毁破故奉朝贺宋时烈所制悬板事,极边远窜矣。虽极悖妄,远配似过当。”上命罪人放未放回启时禀处。大司谏洪受瀗上疏以为:

臣稔闻瑍,敢以两朝徽号列书之板,撞破投火。意虽出于媢嫉作文之人,而罪实归于不敬,故果为论劾矣。今趾善全没实状,诿诸妄举而伸救之,臣未知其何意也。

答曰:“吏判所陈,非有他意,而斥之以伸救,殊涉太过也。”

3月10日

○辛未,御昼讲。

3月11日

○壬申,司谏尹德骏,停李东郁之启,大司谏洪受瀗,以德骏不问于发启台官而径停,有乖台体,引避。玉堂处置,出受瀗,递德骏。

3月12日

○癸酉,世子诣成均馆,谒文庙行酌献礼。仍诣明伦堂,受《小学》于博士朴泰尚,与诸生序齿坐,古礼也。师傅、博士以下,赏赐有差。

3月13日

○甲戌,上御仁政殿,亲受百官贺。教文曰:

两离继明,早系兆姓之望;八岁入学,式遵三代之规。肆用宣词,嘉与同庆。眇予寡德,叨承丕基。继嗣久迟,尚怀宗社之虑;神灵默佑,果协熊罴之祥。矧伊岐嶷之天成,允矣温文之日就。正言正事,宁忽辅翼之方?重润重辉,已播爱戴之颂。昨既从见于太庙,礼宜拜奠于先师。爰择吉辰,载举缛典。驻辇槐市,暂同章甫之流;抠衣杏坛,更设函丈之席。汉雍横经之盛,史牒堪传;鲁泮采芹之仪,诗人起咏。中外动色而相贺,远近延颈而交欣。屈贰君而齿诸生,事光重道;行一物而得三善,义著明伦。礼乐诗书之备于斯,焕焉可述;修齐治平之本乎此,尚矣何加?方将百禄是道,非独一人私喜。特霈解泽,用慰舆情。自本月十三日昧爽以前,杂犯死罪以下,咸宥除之,在官者各加一资,资穷者代加。於戏!文王其无忧,克恢显承之烈;我家自有法,永托精一之传。既施匿瑕之深仁,思臻涤染之新化。故玆教示,想宜知悉。大提学朴泰尚制进。

○以尹德骏为应教,柳尚载为司谏,李喜茂为持平,任相元为刑曹判书,李三硕为执义,朴权为修撰,郑澔为副校理。

○礼曹引古例,请于世子入学后,设科取人,上命入学、冠礼合庆,设别试取六百人,而依近例讲经。

3月14日

○乙亥,乐善君㴋卒。上御熙政堂举哀,赙赗以礼,遣承旨致吊。谥靖宪。

3月17日

○戊寅,特陞朴世堂工曹判书,以郑载禧为判尹,权让为执义,金时杰为献纳,李畬为副提学。

○户曹判书李世华上疏。略曰:

宫家折受,皆由内司之入启,而又本于牟利辈之图嘱。噫!奢侈成风,下辈尤甚,皆以丰其躯溢其欲为事。访问折受之处,以为凭依利己之计,诬诉于宫家。至于量付应税之处,亦未免混入宫家。地曹便作讼只,堂堂圣朝,岂有如此事乎?旧宫家则勿许折受,只令新宫,择其空闲处,入启折受,以重事体焉。为国之道,节俭为先。古之帝王,富有天下,而犹不自足。臣受任之后,再经都监大役,其他庙所修改、陵寝营缮等事,物力之费,极其伙然。至于赏赍之际,尤无裁省之道。国有大事,奔走服劳,试阅武士,各尽其艺,此是职分当然,而滥施恩赏,浮费无节,设有功劳有过此者,殿下何以加之哉?愿常加留意,以节省为务。

答曰:“宫家折受中,有民怨处,已令巡抚使,详察以启,则何必如是察察乎?凡国家大小之事,奔走服劳,莫非职分,试阅武士,各尽其艺,亦莫非职分,则祖宗朝以来,施以赏典者,此出于未及深思而然耶?疏中语意,实未晓也。至于今日,训养武士,意非偶然,试才施赏,亦非创始,则前以此陈达,又以此陈疏,必欲防塞者,抑独何哉?平常无事之时,不为激劝慰悦,而脱有缓急,驱入于死地者,必无是理也。”又教于政院曰:“凡国家大小吉凶事,臣僚与诸臣、工匠等有功劳者,皆是职分内事,而祖宗朝以来,必施赏典者,或出于重其事,或出于示喜之意也。顷日户曹判书李世华,请减都监工匠等赏格,而不为发落矣。今见李世华疏,则又言赏格之过滥。予曾无格外滥赏,而胶守前见,必欲永罢古规,重其事之意,安在?其在事体,极涉未安。今此下人赏格,自兵曹题给可也。”世华出江外,陈辞疏。司谏柳尚载论启以为:“世华之疏,欲圣上务存节约而已,非有永为防塞之意也。请还收自兵曹题给赏格之命。”上勉从还收之请。

○礼曹判书朴泰尚上疏,请王世子冠礼退行于岁首曰:

臣谨按《大明集礼》皇太子加元服条曰:“国朝皇太子加元服,参用周文王、成王冠礼之年,近则十二,远则十五。”又曰:“汉宣帝冠太子,择正月甲子、丙子行事。”《五礼仪》冠礼祝辞有曰:“以岁之正,以月之令,咸加其服,以成厥德。”古人之于冠礼,必待稍长,又必行于岁首者,岂不以将责成人而重其礼之始乎?今虽不能一如古制,若待明春,择吉行礼,则其于礼制,岂不尽善乎?“

上以为八岁冠礼,已有国朝故事,不从之。

3月18日

○己卯,御朝讲,又御昼讲。

3月19日

○庚辰,御昼讲。特进官李世白,请关西江边及淸北守令,以文官差遣,兼察教养之任,以教训旁近士子,上令该曹禀行。

3月20日

○辛巳,月犯南斗第六星。

○御昼讲。

○掌令尹弘离上疏曰:

自去年以来,以言获罪者,凡几人哉?任元耇以语及大臣递罢之后,更不入台省,金德基之弹劾,李秀彦之避辞,皆因公发,非因私憾,而相继外除,曾不少留。至如金灏,特以一言悟主,既撤苑楼,复侈醴赏,此非灏之荣,实圣德之光也。曾未几何,无他端而黜诸海滨者,何哉?灏夙罹瘴病,形神消脱,如或久于炎蒸,终至顚仆,则窃恐圣朝,贻杀谏之名也。郑澔之谠直敢言,无愧古之拂士。其前后所言,虽有过中者,出于为国,非身图也。宜常置近密,使之随事陈忠,而不少宽假,辄加摧折,岂非可惜之甚者乎?此非殿下厌谏而然也。盖更化之初,群彦汇进,庶几同心同德,共济国事,不幸党论之说,作于其间,或指以护党,或斥以伐异,更相名目,以惑听闻,转圜之聪,亦安得无疑哉?臣恐许多台臣,以言见忤者,未必不由于此也。借令今日廷臣,或有党论者,圣明当听之以公,不当以党论听之。其言是,人虽曰党,取之;其言非,人虽曰非党,舍之。是非明白,取舍至公,则不敢饰非,自然同归于是,党与非党,非所论也。今者不然,不辨是非,先疑其心,不曰乖激,必曰倾轧。此所以言不见信,发必触忤,而其流之害,渐至疑于不可疑之地。如近日申懹之疏,所论至公,少无彼此干涉之端,而批旨严峻,显有未安之意。臣恐殿下之惑,无时可解,而无复为殿下发口言者矣。希载之罪,比诸黯、义征,反有加焉,而尚今容息者,以春宫之至亲故也。夫以春宫之至亲,谋害春宫之母后,至亲之义,果安在哉?渠则无一毫为春宫之地,而殿下恐春宫之不安于心,必欲曲贷其死,臣恐春宫之心,安于其死而不安于其生也。伏愿圣明,坚定一心,勿摇浮议,悉还补外诸臣,以示优容之意,亟讨元恶大憝,丕正三尺之法焉。

末言李世华疏,断无他肠,而太露声色,示人不广,非所望于圣明也,答曰:“惟彼诸臣,诚有乖激之习,不靖之渐,岂可无纠责镇定之道乎?”史臣曰:“尹弘离疏中许多说话,无不切中时病,惜乎上之不能用也。更化以后,诸臣章奏中好议论,当以申懹为首,此疏抑其次乎!” ○以闵镇远为检阅。镇远,王妃之兄也。自以祸衅之馀,兼有戚畹之嫌,且希载狱起,王妃被罔极之诬,而时议终无穷核明辨之意,以是不欲从仕。有一时宰语镇远曰:“我尝参鞫厅之坐,贼黯纳招时,自语于口曰:‘壮洞金家谓贵人族党。、西城闵家谓王妃亲属。,六年之间,终无往来杂言,可知其善处身矣。吾何忍做出此言?’云云。当时之无此事,贼黯此一言,亦可为伸白之端。子何虑之过耶?”镇远犹不变志,遂屏居田里,至是以不应讲,再就理。上下教于筵中曰:“闵镇远之供辞,不无所执,其志可尚,而史局一空,不可不虑。斯速应讲。”王妃亦以手札勉出,镇远不得已应命。其后辛巳之狱,希载谋害坤宫之状,始得毕露云。

○检阅闵镇远引史局规例,上疏辞,上不许。其疏曰:

史局规例,迥异他司。一或苟简,不敢行公。前岁兪世重等,在翰苑者,多至三四,而朝廷逆探其必不担当新荐,公然削职,而乃出别兼春秋,此已非稳当道理。李頣晩之违拒朝命,虽似可恶,朴行义终制之后,则頣晩可罪,而新荐则当属之行义。不此之为,而遽命该曹,勿付行义之职,仍使兼春秋新荐,岂不大骇人听乎?况权世恒等削职时,既称其无罪,则当督令应讲,而朝家又逆探其必不应讲,乃令新荐,越次而应讲,其为苟且莫甚。苟不一番厘正,终不免百世之讥议矣。

是后朝家督使新荐,而镇远以为世恒等既未应讲,则不可废弃古规,遽议新荐,累次就理,终不承命。南九万不得已又请世恒等皆陞六品,镇远始乃荐进。

3月21日

○壬午,献纳金时杰,更发兵曹参判李东郁改正之启。又论:“南兵使罗弘佐,恣行鄙琐,酷施刑杖,罪谪之来赴本道者,不论所犯轻重,多出米石,迭送配所。及闻台论将发,乃作苟免之计,或因人分疏,或乞简请嘱,请削去仕版。”上不允。史臣曰:“李玄逸、金元燮之罪干纲常者,不置之法,而只令远配,固是失刑之甚者。谋国大臣,尚如此,则如弘佐辈之馈遗候问,何足深责哉?台论重发之后,庙堂不加弘佐以罪,不数月而连拟于议荐之望,噫!庙堂之不畏公议,轻视台谏如此,欲人主之屈己从谏,其亦难哉!” ○御昼讲,仍召见轮对官。知经筵朴泰尚,请令户曹,买取金锡胄家铸字,以印书籍,又请于公家空垈广阔处,定为试所,俾无士子入场时纷乱之弊,上皆许之。持平李光着,以惩忿之意,缕缕陈戒,仍及李世华事曰:“自兵曹题给之命,即为还收,群下孰不钦颂,而日后尤当加工于观理忘怒之戒。”上嘉纳之。

○冬至副使李弘迪、书状官朴权等还。上引见,问以彼国事情,对曰:“皇帝荒淫游佃,不亲政事。用事之臣,又皆贪虐,贿赂公行。且蒙古别部喀喀一种甚强,今方举兵侵境,人多忧之,而但年事虽荒,赋役甚简,故民不知苦矣。”上使申琓,被削黜之罚,不得复命。

○判义禁尹趾善、知义禁朴泰尚启,放盈德定配罪人李玄龄。玄龄于己巳,为馆学疏头,诟辱李珥、成浑两贤,请黜享圣庑,以此被罪。启辞以累百参疏人废科弃官为言,而其实则有不然矣。史臣曰:“自蔡振后、柳溭之后,一边人公肆丑辱于两贤臣,至于玄龄而极矣。然玄龄则因渠一疏,而复黜已配之先贤,其得罪斯文,贻累圣德之罪,又岂振后、溭等之比,而编配未周年,汲汲疏释者,何哉?近日朝家于一边人,唯以扶植为务,虽其关系伦常者,亦主宽恕之论,欲钓公平之名,丧其是非之天,诚可慨惋也。” ○御昼讲。知经筵尹趾善,以吏曹佐郞金镇圭之不肯行公,请推督出,上许之。镇圭,仁敬王后之兄也。自以戚畹之臣,不欲处铨衡之地,屡被朝家之督迫,而终不应命,得递乃已,人多其谦退。

○日本对马岛主平义伦死。岛中送差倭告讣,仍致义伦临死时书及馈物之呈礼曹者,朝廷依例报谢。盖从前岛主死,则岛中必称临死时有书,而附送于告讣之行,以致殷勤之意者,例也。

3月24日

○乙酉,忠淸道结城地地震。

3月25日

○丙戌,以徐宗泰为大司成,兪命弘为正言,李宜昌为司谏,尹诚教为献纳,金时杰为副修撰,尹拯为赞善,权尚夏为进善。

○前司宪府掌令金灏卒。灏鲠直敢言,颇有谏官风采。甲戌冬一疏,切中君过,大被褒赏。谈者论,改纪后台阁之能举其职者,必以灏为首。柳尚运托以微事,斥补瘴邑,铨郞李健命,固争以为不可,尚运乘健命之移拜北评事,乃斥之外邑。台臣申懹、尹弘离,皆争之不得。灏素淸羸善病,伤于瘴疠,渐至沈剧,坐衙莅事,忽呕血而死。士大夫咸痛惜之,尚运终无悼悔之意。时掌令任元耇,亦以直言闻。尝疏斥尹趾完,辞义严正,坐是久枳,灏死未几,元耇亦卒,物议嗟伤。

○庆尚道咸昌进士蔡锡畴上疏。略曰:

自生民以来,未有盛于夫子,而奠楹后,历世以诔之者不一。至汉王莽,封为褒成宣尼公。噫!宣字于谥法最轻。当时虽或有称仲尼者,而后世追谥以宣尼公者,尤有所未安者也。至唐开元中,李林甫封为文宣王。噫!文王既没,文不在玆乎云者,乃夫子自谦,而谥法属诸一偏。有天下者称王,则王号于夫子,是嫌逼也。自汉以后,例以王封功臣,而以王封夫子,则亦何异于居摄中封公哉?至宋真宗,封为玄圣文宣王。噫!大而化之之为圣,则谥以玄圣,此何所据?至元武宗,加封以大成至圣文宣王。噫!成者,乐之一终,犹众音之小成,而为一大成也。谥法,圣当居上,成当居下,至以圣反居下,成反居上,文意顚倒,语序易置,孰甚于此?况圣人雅言,无间存没,岂可以麟笔已绝,而不畏圣人之言哉?不如诸夏云者,夫子甚疾之辞也,吾其左衽云者,夫子深惩之辞也,澟澟然如隔晨。在天之灵,必愤靖康后不忍言之变,则岂歆至大间不当加之谥乎?明臣张璁,于嘉靖九年间,献议曰:“居摄中封谥,夫子在天之灵,其不受谥也必矣,至大初封谥,夫子在天之灵,其不受谥也必矣云者,乃《春秋》之遗意也。世宗皇帝即改封为先圣先师孔夫子,其亦尔焉能浼我之意也。隋文帝封先师,唐太宗封先圣,及明世宗再封以先圣先师者,其揆一也。呜呼!犹太和元气之流行于四时,贤于尧、舜远矣,则谥以先圣,万万善形容处也。为师者,诏于天子无北面,君不得以臣之,则谥以先师,万万善表章处也。伏愿一依嘉靖间处置,改封为先圣先师孔夫子,则先圣在天之灵,亦必欣感矣。

上令礼曹禀处,礼曹以事体重大,久不覆启。

○御昼讲。持平李喜茂言:“别试、初试之设行,正当四月农节,宜令待秋退行。”上不许。

3月26日

○丁亥,御昼讲。知经筵朴泰尚,请咸镜道六镇校生考讲,依平安道江边邑例,三次不通,方定军额,上从之。参赞官李野,请于光城府院君金万基墓所加土时,特令本道,题给役军,上从之。野又言:“故参赞崔宽,淸白表著,宜依姜柏年例,特赐葬需。”侍读官闵镇厚,亦力赞之,从之。镇厚又请金灏返葬时,命诸道护送,以示褒直隐卒之意,又从之。武臣李尚𫗽请以江华镇江场马及济州入山杂色马,分给禁军,以备战阵之用,上命该曹禀旨举行。兵曹以镇江马则数少不许,只请以济州马分给,允之。

○湖南人沈思溟等上疏,请收先正臣宋时烈合享道峰书院之命,而辞语丑悖,上命远配。道峰书院,即文正公赵光祖俎豆之所也。宋时烈复官伸冤之后,多士之议以为,两贤德业及被祸事迹相类,遂请以时烈合享。至是,思溟投进凶疏,掇拾谮奸之语,张皇丑辱,无所不至。一则曰坏礼乱统,贬降君父;一则曰广树私党,病国害政;一则曰妒贤嫉能,网打士类。末又曰:“赵光祖不昧之英灵,应有不屑之心,而时烈亦岂无怵惕不安之意乎?”承旨李光夏陈启,备论其轻朝廷蔑公议之状,上命入其疏,仍下教曰:“如此诐邪之辈,不可不痛惩。”遂配金海。

○忠淸道结城地地震。

3月27日

○戊子,命召三公、六曹馆阁堂上、政府西璧,议定王世子字。左议政柳尚运等,会宾厅,备三望以入,命定以首望辉瑞。

○进士李挺说等九十馀人上疏,请笃诚礼,召还尹拯,上优批奖谕,是后遣史官勉谕拯。拯甲戌后,被南九万、柳尚运辈所汲引,虽处以旧职,而士论皆摈不与之,上亦循例谕召,而无必致之意。挺说等,即其私相慕许者也。上章请召,欲以夸诩于一时,识者笑之。

3月28日

○己丑,以闵镇长为都承旨。

○设行三日节制,赐居首进士李德英,直赴殿试。

○御昼讲。

3月30日

○辛卯,下备忘记曰:“予读《宋史》,至岳武穆事,不觉旷世相感,千载起敬也。噫!当夷虏猖獗,乘舆北徙之日,慨然以一雪国耻,恢复帝业为己任,力排和议,奋忠破贼,两宫之还,指日可期,而凶贼误国,忠臣陷于毒手,五国空照寒月。此千秋烈士之扼腕慷慨处,而况其四字之分明沮背,妇人之抱甁投井,莫非天性之自然,忠孝之所感,可谓澟澟若白日秋霜也。予意欲以此人,特为合享于永柔诸葛武侯之庙,以树百代之风声。”仍令礼官,禀旨举行。

○命赐乐善君㴋葬地于杨州靑松面。

○遣承旨敦谕领敦宁府事尹趾完,趾完辞病不就。趾完有才谞局量,历试内外,皆有声绩。但素乏学识,性且执滞,自谓不染于党论,士夫之有识者,或忧其他日误国。及甲戌坤圣复位,而坚卧田里,无奔走献贺之事。上擢置三事,敦召不置,始乃应命入对,而终无贺语。反于闵黯罪目中,请削其起诬狱三字,上不许。又进一札曰:

禧嫔诞育元良,臣民母事多年。今宜博考古事,待之有加,不可以寻常妃嫔处之。

议终不行。及九万被斥于儒疏而出城也,趾完以为,与九万意见相同,亦即走归鄕里。及后还朝,又上札请释权大运。司谏任元耇上章峻斥之,趾完怒归鄕里。上屡加敦召,终不承命。

夏四月

4月1日

○朔壬辰,以金昌协为副提学,李寅焕为大司谏,柳尚载为司谏,吕必容为正言,金镇圭为吏曹正郞,金宇杭为庆尚道观察使。

○工曹判书朴世堂上疏辞职曰:

臣比闻大臣,辄举臣名,欺误天聪,其所称名,不近不似,疑于见鬼妄语,不类出惺惺人之口,远近传笑,当以为如何?伏想圣明,特以平日隆礼大臣之故,欲慰藉其意,轻此爵命尔。

又曰:

病若可勉,以大臣之忠而岂其坚辞召命,至于如彼,如不可勉,曾不以自悲其身者而悲臣乎哉?

上答曰:“大臣之荐,必不过实,使之上来。”史臣曰:“世堂,恬退数十年,绝意仕宦,可谓淸苦之士也。然酷好庄氏之学,讥诋朱子《四书集注》,使其得志,其为世道之害,可胜言哉?尹趾完位在大臣,以当今第一人荐之,可谓谬矣,而世堂反诟骂荐巳之人,无少顾藉,皆由于朝纲之不尊也,可慨也已。” ○宪府以沈思溟配所,定于距其家不远之地,请推刑曺堂上,更命移配于他道远地。又请公州牧囚推罪人朴命昌,拿致王府,以正悖逆凶险之罪。又以喉司以不自处置,请推巡抚使,而不请拿鞫命昌,请推当该承旨,上允之。思溟由是改配锺城。

○御昼讲。仍召见轮对官。武臣李䎙,备陈北路烽燧之踈虞,请加变通,上命该曹禀处。

○是岁大旱。凄风连吹,繁霜屡降,两麦不稔,播谷愆期,遂大歉。

4月2日

○癸巳,以任元耇为掌令。

○御昼讲。侍读官李廷谦,请宣额于昌城金应河之祠,上问知经筵朴泰尚。泰尚极言书院叠设之弊,以为不可。廷谦又言:“应河异于他人,西土贸贸,不可无别样激砺之道。”持平李喜茂,以廷谦强请不已,请推考,上曰:“各陈所见,何必推考?”泰尚、喜茂又更迭进言,请以叠设处,勿许赐额,上从之。

4月3日

○甲午,领议政南九万承命出仕。九万自甲戌误事之后,大得罪于正论,频遭攻斥之言,不得已引疾乞解。上以春宫冠礼迫近,屡加敦勉,始乃应命。

○引见大臣、备局诸宰。领议政南九万曰:“使行当以五月发程,而闻彼地饥荒,许多人马,必难接济。且当霖潦,不但行路甚难,方物亦必有伤污之患。宜退定于七月。”上从之。九万以吏曹正郞金镇圭不为行公,前佐郞沈权又在被罪中,请依前例,令堂上相议,差出郞官,上从之。吏曹判书尹趾善曰:“郞官无见存者,则堂上或可相议差出,而今则既有郞官,堂上岂可破格备望乎?”上命镇圭改差。时当路者,欲汲引其私党拜铨郞,故乘前望人有故,为此请。盖前望中李健命外补,闵镇厚又以相避见碍,镇圭既不行公,权又坐罢,法当请叙,或请并拟相避,而乃为破格之请,至以李廷谦备拟。且健命在铨时,荐郑澔,而托以未及入拟,公然不举。廷谦庸钝蹇劣,甚非人望,而只以迎合时议,遽通淸选,物议骇之。九万又以庆尚监司李寅焕,颇有声绩,而移除谏长,请仍任责成。又请解疏儒朴尚䌹、姜敏著停举之罚,上并许之。九万又以旱灾,请姑寝南汉别城新筑之役,上命待秋举行。左议政柳尚运曰:“议者或言别城之筑,元非得计云,秋后更使看审后定计似好。”上从之。九万曰:“故判书南龙翼,以教文中用梦兰二字,被诬谪死。今既复官赐祭,而此一款尚无昭释之教矣。”上曰:“抉摘文字,构成罪案者,自有其罪,何伤于龙翼乎?龙翼之冤,予已洞察矣。”九万又曰:“顷年使春川府使,行江原兵使事,而本府物力残薄,无以成营门貌样。且其巡历,动经数月,官事抛弃,亦甚可虑。不如依前兼防御使,平时则行府使事,临乱则摠领岭东西营将,似合便宜。”上问于诸臣,皆以九万言为是,上许之。仍命勿论嘉善、堂上,必以有声望武臣差遣。趾善以平安道江边七邑文武交差事,请询于大臣,尚运曰:“交差固好,而但七邑,皆欲以出入台侍者交差,则恐难充差矣。”上曰:“然则以江边中一邑为定。”尚运请定以理山,上从之。兵曹判书徐文重曰:“李世白所达平安道武科举子入格未参者,宜询大臣处之。”九万引宋太祖朕所与,即为恩泽,岂有例耶之言曰:“此岂援例举行之事耶?决不可施矣。”上可之。知经筵朴泰尚言:“永禧殿列圣御容,无表识之事,脱有意外之变,何以辨之?不可无表识之举矣。”上命细书其傍以表之。后礼曹以直书于傍,事体未安,请作小签,书表识之字,付于帧子之左,签上加付红签,上允之。承旨朴世𤎱,以沈思溟配所太远,请改定于稍近之地,上曰:“不可频数改易也。”史臣曰:“世𤎱等如以思溟之被配为冤,则当为之伸白,如以为其罪当远配,则何可论道里之远近,而亦何敢以此等说,烦浼天听乎?盖时议如系得罪名义及丑诬先正者,则必欲汲汲救护,吁亦异矣!” ○命除罗州盐税连欠之数。罗州旧有盐盆三十三坐,本州收其税纳户曹,近年或毁破或移属他处,而纳税则自如,罗民不能支。至是,始命荡涤,盖因巡抚使启闻、备局覆奏也。

4月5日

○丙申,以金昌集为大司谏,李宜昌为司谏。

○谏院以畿湖之间,盗贼滋蔓,白昼御人,请罢公州兼讨捕使朴星锡,推考忠淸兵使崔云瑞,上从之。

4月7日

○戊戌,命亲临大祭时,玉堂官,亦依政院例,使斋宿馆中。因承旨之言也。

4月8日

○己亥,平安道江界地,霜降如雪。

○上以冕服诣太庙,亲行夏享大祭。

4月9日

○庚子,礼曹以《五礼仪》冠礼条,只有啐醴后再拜,而无受醴时再拜,有违古礼,其祝辞既曰拜受祭之,而无拜受之节,请改从古礼,上可之。

○命拿囚前海运判官李国华。我国漕卒,其役最苦,漕运上纳之费,官员支供之需,皆责于漕卒,漕卒不能支。朝家为虑此弊,己未年定式申饬,而为判官者,慢不奉行,侵责不已。至是,备局以己未后判官,有难一一罪之,只请拿问初头不奉行者,上从之。

4月10日

○辛丑,礼曺参议李征明上疏曰:

本曹判书朴泰尚,极言书院叠设之弊,筵请一并禁止,可谓深知今日之痼弊,而至于旧建书院追配一款,不为举论。大概曾所设立,已为赐额之处,则与新设院宇有异,既无功役之费,募入之害,固不妨于后来名贤之追配。京畿儒生李世玮等,请以故领敦宁府事金寿恒、故判中枢府事闵鼎重、故副提学李端相三臣,配享于杨州之石室先正臣文忠公金尚容、文正公金尚宪之祠宇。盖杨州即三臣桑榟之鄕,而三臣志业德行,为模楷当世也。至于端相,则臣自幼师事亲,今于多士之请,宜即覆启,而臣有不敢与右僚同为议启者,玆敢略陈浅见。“

上令该曹禀旨举行。

○副提学金昌协,辞疾不就召,上下谕旨,使之从速上来。昌协于己巳祸变后,痛父非命,屏居穷峡,尽取古人书而讲读之,远近学子多从之。士友间变礼之难定者,经义之难解者,无不就质,昌协引经据义,酬答无碍。甲戌改纪,上命复寿恒官,而备忘辞旨,无释然开悟之语,且见当路诸人,皆思自全之计,伸救凶逆之辈,益无出世之意。铨官虽以时望所归,不得不循例注拟,而昌协每引其父临命时遗戒,一不应命。时昌协及李畬,有重名,两人皆不欲立于朝,识者忧之。昌协之兄昌集,以兄弟不仕,分义未安,除命之下,或有行公之时,及拜谏长,亦以淸显之职,犯其父遗戒,辞不就。

○义禁府启,放远窜罪人权瑍。瑍曾按海西,杀人过百,世之论残忍惨毒者,必以瑍为首。且其毁破芙蓉堂记文之事,固出于媢嫉宋时烈,而祖宗朝事迹,具载于记文中,而不少顾藉,则无礼于君,莫此为大。该府乃反汲汲请放,其亦异矣。

4月12日

○癸卯,以金镇圭为舍人,李台龙为掌令。

○礼曹言:“王世子冠礼,祭醴后啐醴时,就席末一节,当为添入,赞冠受虚爵,复于坫之后,宾退复位一节,当为删去。”上可之。

○赞善尹拯上疏,辞不就,上下温批,谕以世禄之义,许以布衣入对,遣史官谕之。

○砥平县龙门寺梵锺出汗自鸣,而汗色微黄,声若蜂闹,道臣以闻。

4月13日

○甲辰,引见大臣、备局诸宰。领议政南九万言:“慈山郡守李浚明,前年为三陟佥使,厌避郁陵岛审察之行,而今除西邑。渠之所避则许递,所愿则差送,朝家使臣之道,岂容如是?请罢黜,此后则勿复除职,以征厌避之罪。”上从之。其后台谏又以铨曹之径先收用,请推考,允之。九万又以:“前营将郑周翰,以治盗过酷,多杀无辜,因台论被拿,他营将以此为戒,不能尽力治盗,请叙周翰,更授营将。前郡守安翼星,以教谕犯越人及贪赃事,入于绣衣书启,拿问行查,本道吏辈,始皆以实纳供,后因其子击铮,更为行查,前日直招者,皆变辞。翼星因此白脱,编配近畿,宜更拿问严核。”上并从之。户曹判书李世华曰:“罪人朴命昌供辞,极为凶惨,有非臣子之所忍闻者,不可以寻常罪人治之。”上问于大臣及禁府诸堂,皆言:“其言妖恶凶惨,浮于嗣基,更无可问,直为正法宜矣。”上曰:“供辞既凶悖,而供辞外言语尤极妖恶,以已著之罪,结案取招正法可也。”正言吕必容进启:“前海运判官李祯翊,凭依造船之令,擅发湖南烟军,收合钱布,防纳立役,多有鄙琐之诮。漕军数百名,勒令各邑,一时充定,搜括民丁,囚系满狱,所带下辈,不为禁戢,定役之类,行赂图免,请拿问定罪。”又以道臣不为启闻,请推考,上皆允之。九万曰:“平安道三和地帝岩筒宫家折受处,本是监营所筑,非宫家所可折受。”右议政申翼相及李世华等诸臣,皆以为言,上命还属本营。

○以兪命雄为掌令。

○诸道皆有霜降之灾,自是日至十七日,日候寒澟异常。

4月14日

○乙巳,夕,上命掖庭仆隶,牵入一橐驼于宫中,承旨朴世𤎱、李野谏之,上即命留门出送。自前虏使之来,有驱来橐驼及胡马,落留义州,归时还为带去者。先是,虏使以橐驼一头羸瘠,不堪远驱,弃置而去,适一宫奴,往西路买来,城中士女闻之,奔波聚观,行路骈阗。上闻之,密令牵入,兵曹、政院皆不之知,晩始闻之。世𤎱等以不育奇兽之义,论奏陈戒,上答曰:“买来之宫奴,已自该宫治罪,而使之暂为牵来者,不过一见其物象而已。有何留畜之意哉?今观启辞,出于爱君之诚,予甚嘉尚。即令留门出送焉。”兵曹以守门将当初不为告知于本曹,启请汰去,上曰:“守门将初既防塞,别监传言而后始入。是岂守门将之失乎?噫!此非出于玩物,而既治其奴,仍令牵入,未免失着矣。予既分付许入,又从而归咎于守门将,则是重吾之失也,勿为汰去。”教下,近侍诸臣无不欢欣感叹。

4月16日

○丁未,月食。

4月17日

○戊申,礼官厘正历代始祖祭享祝文称号。我朝于历代受命之君,无不报祀之。至是,领议政南九万建白曰:“南汉山城温祚王祭祝文,称温王。若举其姓而称之,则当称高字,若遵其时古质之称而举其名,则当称温祚王,若以直举其名为嫌,则称以百济始祖王,亦无不可,而今乃摘其名之上一字,称以温王,其在事理,无所依据。请令礼官,详议厘正。”礼官奏曰:“不但此也。庆州新罗始祖祝文,则称以新罗始祖,麻田高丽始祖祝文,则称以高丽太祖大王,俱涉未妥。请于百济始祖祝文,称以百济始祖王,新罗始祖祝文,加一王字,高丽始祖祝文,去一大字。”从之。

○以申懹为大司谏,金时杰为吏曹佐郞,柳尚载为副修撰。

○进善权尚夏、咨议李箕畴,皆上疏辞职,上优批不许。尚夏,先正宋时烈门人也。少游太学,有名于士友间。中年谢公车业,从时烈游,尊信师说,笃志力行,时烈甚奖许之,以为吾道有托,士林以此益推仰之。箕畴亦以时烈门人,志操不俗,举止详雅,为一时知名之士云。

4月18日

○己酉,大司谏申懹,以前日被斥于李东馣事,陈疏自辨曰:

论议携贰之后,士夫之中,多有观望俯仰之人,而改纪之初,自知不容于淸议,奔走如狂,交构恐动,举世靡然驯致崩溃之患。此臣素所痛心,而然世所指摘者,不过若而人耳。东馣虽欲以尽驱廷臣之语,眩惑之,其可得乎?至于沈极,则素无名论,不闲文字,曾为一世笑资。今或曰刮目相待,而两司亚长、春坊右僚,决非其人所可堪处,故臣略以不合之语,及于疏中。何尝直加丑诋,而至以实涉倾轧,斥臣,何也?台阁论事,非必以抟击为务,或微举其端,而使自惩艾。故先辈、长德,多用此道,虽不举名斥实,见之者自知其指某人某事也。臣于李东郁,素有知分,且识其稍有才谞。岂不欲爱惜,而惟其西关之事,喧藉远近,有口皆言,而迄不知自处,故臣于疏中,有所云云,而尚不忍暴扬其情态,盖亦切附于先辈论人之意也。旋因亲友之来问,指言某某,臣言一出,人无不闻,则东郁兄弟,何独不闻,而犹自晏然,略不顾忌?此儒臣所以疏斥实状,而东馣乃以藏名侵诋,莫的谁某,安知其所指,必在臣弟等语,张皇自明,欲掩其分疏之迹,其为计,可谓欲巧而反拙也。“

上命勿辞察职。

○上御仁政殿,命领议政南九万诣时敏堂,行王世子冠礼。

○王世子冠礼时宣教书。其书曰:

王若曰,教王世子,吉日元服,率由旧章。命领议政南九万,就宫展礼。予惟冠者,礼之始也,将以责夫成人之道也。考诸经训,厥义为大。矧当主器之位,行备服之礼,可不重欤?咨尔世子,气禀纯粹,体含聪明,自在孩提,岐嶷夙成,乃建储副,早系民望,温文之德日章,仁孝之声远播。见于太庙,齿于国庠,端肃雍容,动中矩度,以父母日夜期望之心,念祖宗基緖付托之重,其为喜庆,何可胜哉?玆具三加之仪,用芘尔躬,醴尔字尔,以成嘉事。惟我宁考,厥有遗训。予今推演告尔,尔尚敬听之哉!惟精惟一,操心之法,惟孝惟悌,为仁之本,孜孜终始,日新又新,则尧、舜之圣,亦可企及。庄敬少弛,则逸欲易生,玩好乍近,则志业渐退。习惯性成,寸阴可惜。弃尔幼志,亶在今日。尔其勉哉,尔其戒哉!於戏!锡之衮冕,匪以为华,既有仪章,当副其实。钦此训辞,克循典礼,一心寅畏,罔或有怠,迓承天休,永永无疆。故玆教示,想宜知悉。大提学朴泰尚制进。

4月19日

○庚戌,上御宣政殿,受王世子朝谒。命右承旨李光夏,出致训辞,世子有答语,遵仪式也。上又御仁政殿,受百官陈贺。世子有亲临受贺之节,而以方在冲年,礼曹启禀权停。

○颁赦,颁教。教文曰:

主器莫若长子,早建储闱;备服以责成人,载完嘉事。既迓受于纯嘏,用敷锡于庶民。言念寡躬,叨承丕緖。一索未卜,常忧继嗣之迟;三灵共扶,幸有元良之庆。矧天挺于岐嶷,谅日章于温文。传其德保其身,不待提诲之益;见于庙齿于学,罔愆动作之仪。计以年龄,才堪即席之让;观其睿知,远迈辨牍之明。已腾重润之谣,宜举三加之礼。厥有本朝之故事,匪曰早图;博考前圣之遗文,斯为尽美。乃于本年四月十八日,临轩宣命,就加元服。宾师在列,衮冕有华。即乎阼阶,所以著代;醮乎客位,所以明尊。祝之欲其享用寿祺,字之欲其勉弃幼志。威仪可则,俨然法服之成章;德业益昌,允矣宗祧之得主。百僚观盛大之举,蹈足欢欣;四方听仁孝之声,延颈归仰。喜见基本之永固,讵无霈泽之普施?自本月十九日昧爽以前,杂犯死罪以下,咸宥除之,在官者各加一资,资穷者代加。於戏!追三代之久安,敢忽辅翼;偕万姓而更始,期保亨嘉。寔恢贻燕之谟,庶明同庆之意。故玆教示,想宜知悉。大提学朴泰尚制进。

○以金镇圭为司谏,赵泰采为副修撰。

○刑曹请枭示蔡时载于全罗境上,斩兵曹书吏金贵粹。承旨李野言:“时载之枭示,既有成命,而贵粹姑无一罪论断之命。该曹之不为禀旨,直请处斩,殊非重惜人命之道。请推考堂上,更令禀旨举行。”上允之。先是,湖南奸民蔡时载者,与兵曹书吏金贵粹,符同用奸,欺瞒兵曹,称以搜括岛中闲丁,成出公文,作弊外方,台臣金德基劾论之,尹趾完请枭示时载于全罗境上,事见上。上从之。后刑曹判书闵镇长以为:“此罪元不至死,而以一事杀二人,似涉过峻。”诸大臣皆曰:“时载既死,则贵粹不可独生。”玉堂南正重、赵泰采,又争之以法,上命减贵粹死。

○义禁府因赦令,以门黜罪人吴始复、尹以济、兪夏益、李瑞雨、睦林儒,置禀秩,上命放之。承旨李野争之曰:“始复等创出卿宰疏,妆撰捃摭,戕害先朝顾命之贤相,以为逆竖报复之地。是何等罪犯,而容易疏释乎?”上命还收。

4月20日

○辛亥,命赏王世子冠礼时诸执事,皆有差。

4月21日

○壬子,四学儒生尹世弼等上疏,陈辨沈思溟诬辱先正宋时烈之状,兼斥禁府堂上径释李玄龄之非,上优批嘉奖。

○久旱,命行祈雨祭。

○御昼讲。领经筵南九万曰:“日本差倭,以未受回答书契,尚不入去。渠既受国书而来,不得回答之前,不可空手而归云者,不为无据矣。回答书契,既不可成给,则但当使之速归,而我之命令不能行,诚可虑也。且倭馆阑出之倭,所当依约条枭示境上,而未及推问,径先入岛,岛主终不缚送云。即今以岛主新丧,当送问慰译官。译官朴再兴,熟谙倭情,差送问慰之任,使之往视岛主,严辞峻斥,必令召还差倭,缚送阑出倭,而事若不谐,则以一罪论断之意,严饬再兴而送之似好。”上从之。九万又请守令之入御史褒启者,令铨曹各别收用,上从之。持平李光着,以三登县令韩沅,行已反复,闵黯之伏法,至谓之士祸,笔之于书,盛称冤枉,朝绅之间,或有目睹者,请削去仕版,上不从,后允之。

○平安道江界、渭原、宁边、龟城等地雨雹。

4月22日

○癸丑,御昼讲。仍召见差使员、守令下去者,问民瘼。

○以李畬为都承旨,安圭为掌令,金昌直为正言。

4月23日

○甲寅,宪府论翰苑被荐人南迪明、权世恒、洪重禹等,或参邪疏,或无人望,请并削荐,上不允。

○京畿、忠淸、平安等道连夜霜降。平安道殷山地,兼有风雹。

4月25日

○丙辰,再行祈雨祭。

○都承旨李畬乞递职省母,上许之。畬器度端洁,文辞赡雅。言议不苟,操履有守,时望亚于金昌协,而每引父戒母病,无数月在朝。人有问之者,答曰:“我非高蹈之士也。使在朝而有一分裨补,则何不欲仕乎?见今朝家之所处分、庙堂之所谋议,率皆违天理而拂人情。若欲一言救之,则适足以矶激众怒,益增其溃裂;若但默默随逐而已,则是犯先人进取之戒,吾不忍为也。只当乍进乍退,不废臣子之义分耳。”

○王世子谒太庙。

4月26日

○丁巳,妖人朴命昌伏诛。命昌,淸州人也。当群凶秉国之时,上章请杀被窜相臣闵鼎重,擢用张希载,以为世子地。语极凶惨,其时诸承旨犹不忍捧入,还为出给。或言疏中,有加害废妃之言云。其后又上言驾前,以为加害废妃之言,渠疏所不说,仍申杀鼎重擢希载之语,事见上。上命停举。及中宫复位后,道臣囚治之。巡抚使宋光渊之行过也,命昌自狱中呈书于光渊,其言一如前日疏语,称中宫以闵殿,指东宫以孤危。光渊封进其书,承旨朴世𤎱等,以不自处置,至烦上闻,请推光渊。持平李喜茂,又请推承旨,仍请拿鞫命昌于王狱。及至王狱,又纳供曰:“张希载,乃世子之至亲,可以为倚仗,闵鼎重则坤圣之至亲,而坤圣于世子,乃是义母,初以恶母纳供,禁府堂上使改以义字。则鼎重之不可倚仗可知也。救解鼎重之人,相继不绝,而皆是孤负春宫者,则春宫之孤立,亶由于此矣。”知义禁李世华筵白曰:“命昌供辞,节节凶悖,供辞外言语,尤极妖恶,非臣子所忍闻者。请询于大臣处之。”大臣南九万、申翼相皆曰:“更无可问之情,直为正法宜矣。”上从之,至是正法。

○弑夫罪人玉礼,推鞫承款伏诛。

4月27日

○戊午,以姜鋧为都承旨,金宇杭为承旨,李健命为吏曹佐郞,尹德骏为执义,闵镇厚为献纳,金演、梁圣揆为掌令,李敏英、吕必容为正言,尹拯为吏曹参判,柳尚载为司谏。

○礼曹参判李彦纲请对言:“宁陵大王陵上西边武石右目上眦,有罅隙,石片坠落。当仍旧凸刻乎?抑武石一面,尽为新刻乎?”上命仍旧凸刻。

4月28日

○己未,上率王世子,展拜永昭殿,还宫时,命前后鼓吹。三司遮道请对陈:“旱灾方酷,朝野遑遑,驾前动乐,非修省之道。”上命陈而不作。

4月29日

○庚申,领议政南九万、左议政柳尚运、右议政申翼相请对,以旱灾霜灾,论消弭之策。九万请甲戌被罪朝士,分轻重疏释,尚运曰:“小人之戕害君子者何限,而未有若卿宰疏之最为无状者矣。然卿宰疏随参者,则分其首从,罪止削黜,至于论启台官,则其罪似轻于卿宰疏,而反被投畀之典,轻重似为倒置。被轻罪者,今不可追加其律,罪轻而被重律者,合有疏释之道矣。昨年尹趾完有此请,朴世采以为:‘未及经年,遽有此言,恐太早矣。’然世采亦未尝以此论为非矣。今既经年,旱灾又如此,似宜疏放。”上命分付禁府、刑曹,斯速疏决。九万陈淸白吏抄选事曰:“祖宗朝故事,生者称以廉谨,别施褒奖,死者名以淸白,录用子孙。今亦依此举行为宜。”上从之。九万又将朴世采所上册子,出诸袖中,逐条论利害。其目盖数十馀,而九万所请行者,只是收用岭南人、内外交差、别遣御史、储养将才四者而已。其他则或曰:“此所以勉圣德者,唯在殿下加意。”或曰:“此是儒者恒谈,而非今日急务。”其复仇雪耻条,则曰此事不可轻易论之,其革弊颁制条,则曰此事未必有实效,皆断之以不可行。至论荐通用条,则曰虽不能如世采言,创置延英院、尊贤阁,招徕岩穴之士,而臣等悉心推访,抄启荫官中表著者,或使出入筵席,或置台阁之任,则庶有得人之效矣。至贡举条,则九万请依世采言,变通明经科之规,每式年轮回一经而诵之,且多取制述入格,俾不至专尚口读。上欲从之,后诸臣言,祖宗旧制,不可经变,议竟不行。九万及翼相又言:“文臣殿讲,既令背讲,故虽不通者,亦不以为羞,不若改以临讲。”上许之。尚运仍陈奢侈之戒,翼相又勉以节俭,引古昔帝王奢俭之效,陈戒,上嘉纳之。史臣曰:“少人之戕害君子,尚运亦恶之矣。既知卿宰疏诸人,罪止削黜之为失刑,而被窜者,必欲降而同之者,何也?卿宰、台官,尊卑虽殊,其构杀大臣则一也,谓之彼轻于此者,抑何意也?朴世采何尝以趾完之言为是,而尚运藉重其言,必使君上不得不从,死者有知,世采宁不痛冤哉?噫!今玆之旱,谁所致也?九万辈斁败伦彝,咈戾人情,中外抑郁,情志乖隔,朝廷之上,无一点和协之气,则究厥所由,岂有他哉,而曾不惕虑改图,又欲轻释罔赦之罪,使朝论益致溃裂,大臣谋国之道、弭灾之策,果如是耶?时辈每以后日地三字,为至冤,而到此安得遁其情乎?” ○上以旱灾、霜灾,下备忘记百馀言,责躬求言。仍避正殿,命减膳、禁酒、勿击鼓,敕励群工,使之祛私甄材,奉法率职,命承旨代草布告。政院再启,请以备忘记,直为布告,允之。

4月30日

○辛酉,行三次祈雨祭。

○以朴泰尚为大司宪,金弘桢为正言,申汝哲为刑曹判书。

五月

5月1日

○朔壬戌,引见大臣及禁府、刑曹堂上,疏决罪人。领议政南九万、左议政柳尚运、右议政申翼相皆言:“安置罪人权大运,年逾八十,且其心事不至惨刻,宜放之。”上从之。承旨金盛迪及三司诸臣,皆力争而不能得。大司宪朴泰尚曰:“执法之论,固宜如此,而自上特为参酌,亦未知其有害也。”盛迪驳之曰:“宪官何敢以特恩为言乎?”泰尚引避。上命勿退待,泰尚还就座。远窜罪人权处经、安置罪人郑维岳,并放送。处经则泰尚主其议,九万赞之,维岳则九万、尚运皆以为,有老母而请宽贳,尹趾善及盛迪等亦争之,泰尚独赞成之。九万、翼相曰:“申㶅、权愈、李寿征,翻狱之罪虽重,而乃随参者也,参酌可矣。”上欲放之,诸臣多言不可全释,上命减等量移。九万、尚运,又以见释者少,事涉埋没,请放闵就道,上命减等。宦官文撤则因李世华言,亦命减等。上欲酌处韩重爀、崔格、李时桧等,询于大臣,世华亦赞之,九万、翼相、趾善等,力言其不可,金鼎台、尹鼎和、赵湜,则九万、尚运皆请放,而翼相、世华、盛迪等又难之,上并命仍之。刑曹罪人,蒙放者百馀人,凶疏人安𤩴、李浚、奴婢粄主之辈,皆蒙霈泽,或有罪轻而未见原者矣。翌日尚运疏言:“退见𤩴疏,则丑正之语,非李玄龄之比,乐祸之心,比柳纬汉而有加,不可轻议放释。”上命还收放释之命。尚运曰:“外方吏卒之交通贼党,漏泄机密者,律以徒配者,失之太宽。今后则宜施以漏泄军机之律。”上许之。宪府启请还收大运放归田里之命,上亦不允。史臣曰:“疏决者,将以解释冤郁,导迎和气也,未闻赦大罪而可以感天心也。大运即半日庭请之首相,而曰此人年老可放;维岳奸回反复之妖人,而曰此人有老母可放;权处经发犯上不道之语,则曰不可以言语罪人;闵就道论窜妇女稚儿,则曰今日见释者少,参酌为可。苟如是则何人可罪,何罪不冤?欲求其弭灾格天,不亦左乎?

5月2日

○癸亥,江原道平昌地下霜。

5月3日

○甲子,太白见申地。

○遣大臣,行四次祈雨祭。

5月5日

○丙寅,修撰赵泰采疏论郑维岳放送之事曰:

维岳赋性奸回,行己反复,忝辱名父,阿附权凶。当群壬浊乱之日,怀怨毒必逞之心,乃以故相臣金堉之祠宇,为刑狱囚系之地,又以祭器所藏之库,为溷厕丑秽之所。噫!金堉之于殿下,为属尊之亲,则何敢污辱其祠,至于此乎?无上之心,据此可知。论其罪状,宜置重辟,得保首领,于渠亦幸,而年未及周,遽尔全释。此虽出于轸念其殉国之父,务恻其临年之母,而维岳之处心行事,无不反父之为,若使其父之魂,不昧于冥冥之中,则想必以金日䃅、石碏之心,为心矣。况朝家于维岳之母,廪以糜之,存以恤之者,亦已至矣,尤岂可贷其子罔赦之罪乎?

上不能从。

○木川生员徐行远应旨上疏,请伸其师李翔之冤,上不省。己巳凶党,以柳斗星之狱,为诬翔之奇货,罗织之甚急,斗任至以被翔教诱纳供,此事见于上。盖意其如是则可生也。及至被刑,乃大声呼曰:“早知其必死,吾何必归罪于无辜之李令公乎?”甲戌,上下禁令,毋令伸翔冤,朝臣知其冤而莫敢言。行远等亦屡疏不得彻,至是始入启,上又以不有禁令,责之。

○以朴泰淳为承旨,李廷谦为献纳,闵镇厚为副校理,闵震炯为副修撰。

○谏院请还收郑维岳放归之命,又论申㶅、李寿征、权愈等护逆之罪,以为不可轻释,上不允。

○忠淸道全义圣庙修改移安祭时,有蛇入于宗圣公位版椟内坐版之上。

5月7日

○戊辰,流星出大角星上,入北方,月晕回木星。

○复遣宗臣、重臣,祈雨于杨津、德津、五冠、绀岳、松岳等山。

○咸镜道吉州地雨雹,大如鸟卵。

5月9日

○庚午,校理南正重、修撰赵泰采等,应旨陈札,请立圣志以振纪纲,恢圣量以纳忠谏,勤圣学以修实德,以为感天弭灾之地。又言:

外方狱囚多滞,宜遣京官,巡审庶狱久滞者,断以重科。守令之籴谷虚录者,没齿禁锢,亦足为冤郁之端。若置于流配之科,年久之后,渐次宥叙,似无伤于宽大之政。

上优批答之,仍令庙堂禀处。庙堂覆启,不施。

5月10日

○辛未,上以旱灾,将亲祷于南郊,命词臣,于祭文中备述责躬罪己之意。

○三南巡抚使宋光渊、金镇龟、金构等还朝,条奏民瘼,上下庙堂,多所变通。

○发江都军饷米二万石,赈关西饥民。从道臣之请也。

5月11日

○壬申,又遣宗臣、重臣、宰臣,祈雨于冠岳山、龙山江、楮子岛、朴渊、禾积渊、渡迷津、辰岩等处。

○以金昌直为持平,赵泰采为正言,林濩为副校理,申懹为承旨,李征明为大司谏。懹刚直有风力,群情咸喜谏长之得人,遽移承宣,人皆惜之。

○右副承旨朴泰淳,以物议违牌,递职就理。泰淳即朴泰辅之从兄也。当己巳泰辅上章之日,泰淳新为洪川县监,未及辞陛,亦随参焉。及泰辅杖死,同事诸人,无不弃官,而独泰淳扬扬赴邑。后又謟事希载,及当路,群奸屡除官,皆不辞,至拜春坊官。最后出为南阳府使,希载以摠戎使,巡过南阳,泰淳邀入于东轩,即守宰视事之所也。称以使道,即管下称主将之号也。事之甚恭,笑语缱绻,希载将校,亦皆唾鄙之。及甲戌初,擢拜承宣,论者咸曰:“朝廷如有激扬之举,则如李东郁、朴泰淳、吴道一、柳成运、李师尚之趋附权凶,嗜利无耻者,必在锄削之中。”九万辈以为:“向来主上,虽有大过举,臣子无不仕之义,则翺翔郡邑者,有何罪耶?”遂一意扶护,士论咸痛慨之。大司谏申懹,始及此事,而亦不著其名,泰淳与懹,同入试院,问懹曰:“令之疏中失脚奔趋者,指我而发云,然耶?”懹曰:“然矣。”罢试之后,泰淳不得已引入,至是违牌递职。史臣曰:“己巳废妃之举,若出于主上之偶失思虑,过致疑怒而然,则其时臣子,固无不仕之义,而当戊辰冬,宗道、黯、聃命、命天、命贤、来善、德远、义征等,昏夜出入于希载家,经营谋议,只在于国母之废黜、渠辈之复入,希载遂与禧嫔,以坤宫不利世子等说,日日浸润于圣听。主上春秋三十,始有一子,得闻此说,宁不惊惧乎?于是,尽黜旧臣,引用凶徒,卒有废妃之举,盖由于凶徒怂恿而成也。当时主上之过举,不过为汉光武、宋仁宗,而己巳党人,无非尔瞻、仁弘也。士夫之稍有名节者,岂忍屈膝趋走于尔瞻、仁弘之下风,亦岂忍甘心臣事于张氏而不之耻乎?况东郁辈,不但从仕而已,又显有谄附之迹,而九万等乃扶护显用之不暇,是将使伦常沦斁,人理灭绝而后已。恨不得如孟子者,辞而辟之,使邪说者不得作也,可胜痛哉?”

5月12日

○癸酉,平安道义州、宣川、云山、龟城、殷山等地雨雹。大如拳,小如鸠卵,积地二寸,经日不消,田野之间,若万马蹂躏。咸镜道文川、高原、洪原、庆兴等地,骤雨翻盆,冰雹交下,禽鸟多毙。

5月13日

○甲戌,上幸南郊,行祈雨祭,祭时下雨,及罢开霁。

5月14日

○乙亥,引见大臣、备局诸宰。领议政南九万,请召致尹趾完,共议国事,左议政柳尚运,亦请并召郑载禧、李畬,上许之。尚运又言:“尚方贡䌷太纤美,宜减其品,西路方物,亦宜权减,而西北守令,挈眷有弊,限年丰除其法似好。”上并许之。又曰:“边邑之文武官堂上阶梯窠太多,故堂上多于堂下,常患积滞,似当变通矣。”上命典章所载者外,堂上阶梯窠,令该曹抄出启禀。吏曹判书尹趾善,以李彦纯事,请询大臣曰:“彦纯身既无所犯,律亦无可据矣。”大臣诸臣皆曰:“既无身犯,参酌似宜。”上命参酌削职。户曹判书李世华曰:“韩重爀既屡受刑讯,又屡经大霈,参酌减死,似可矣。”大臣、诸臣皆争之,独大司谏李征明所对,如世华言。上命减死边远定配,掌令金演,以绝岛为请,上许之。副校理闵镇厚言:“经筵、书筵,近以斋戒久废,今亦遵旧例,斋戒日宜赐召对。”上允之。镇厚曰:“疏决所以弭灾者,为其必释冤枉者故也。今者强释罔赦之罪,名曰疏决,而蔀屋之抱冤者,罔或疏放,宜以此申饬各道。”上曰:“已因玉堂札申敕矣。”镇厚曰:“故大司宪李翔,罪名甚重,而朝家禁令亦严,故朝臣或有知其冤而不敢言者。藉令翔果有罪,而人或伸救,朝家或置之或罪之可也。岂宜先设禁令乎?翔平生忠朴,决不作如此阴巧之事。如有一毫冤状,宜即昭雪,下询大臣而处之,仍治臣犯禁妄言之罪。”上问大臣。九万曰:“翔之忠朴,臣固知之,其被祸之惨,举世皆言,而臣未详其狱情,亦何敢质言乎?”尚运曰:“闻其文案中,有欲取柳家财产,证成淫狱等语,而斗星于翔,为踈远戚党,且多兄弟姊妹,斗星虽死,其财岂归于翔乎?此则决知其冤枉矣。斗任以诬母,就拿京狱,适当己巳以后,至以翔教诱纳供,卒使翔瘐死狱中。臣曾居翔家近地,鄕人亦无不以此称冤矣。”上又问诸臣,或言未详狱情,或言其死甚冤,闵镇长、徐宗泰、李征明、金演,俱以伸释何妨为对,上曰:“李翔所坐至重,故至下禁令,前后儒疏,皆不听施矣。当此悯旱之日,儒臣有此陈达,大臣诸臣,皆称其冤,特为复官可也。”

○全罗道龙潭幼学韩万锡等,疏请复设本县龙渊书院,该曹覆启,许之。龙潭县有颜子洞、程子川、朱子川、卧龙岩等地。县令洪锡,依朱子南康故事,创书院,祀颜子、两程、朱子,而以诸葛武侯配之。癸酉,李凤征按道,以为因地名立祠宇,事涉虚浮,陈请于朝而罢之,埋其位版,邑中士子,咸郁抑焉,至是始复之。

5月15日

○丙子,副修撰闵震炯上疏,请还收韩重爀减死、李翔复官之命,上严批斥之。

○谏院论:“韩重爀,缔结不逞,情迹秘谲,聚敛银货,诳惑人心之状,已尽昭著,而屡次刑讯,尚未承款,至于今日矣。未及输情,先施减死律,则天下后世,以今日为何如时也?请还收岛配之命,更加严问,依律处断。”又论:“李彦纯,行已无状,缔结不逞,书尺相通,形迹诡秘。今始论罪,止于削职,有何可恕之端,而轻施末减之典乎?”上不从。

○御昼讲。

○咸镜道端川、三水等地,暴雨大注,冰雹交下。

5月16日

○丁丑,月晕回土星。

○右议政申翼相上札,论弭灾之道曰:

殿下勿以避殿、减膳为盛节,勿以圭璧、牲币为能事,虽系上供,一并停罢,各司需用,扫却常例,以答天谴,则府库有馀裕,而民力庶可纾矣。乐善君礼葬也,曳石军丁,调发甚多,物重路远,怨声载路。不急之石物,差退时月,以俟农歇,何损于恩典,而必令一时并举乎?请令停罢,以救倒悬也。方今罪谪之人,无论罪之轻重,窜谪流离之际,疾病死亡之中,父子兄弟怨号悲痛者,岂不感伤和气乎?亦愿一用旷荡之典,得罪名义者外,罪之大小,并令庙堂诸宰及主司之臣,一同会议,禀旨处决焉。外方狱囚,已令各道疏放,罪之轻者,庶可见原,而罪之重者,处决无期。勿论大辟,如有可疑之端,辄傅生议,则冤郁之气,可以少解矣。举国之民,皆属军案,杂色名目,难以毛举,而贪多务得,皆无定数,故避苦趋歇,纳赂图嘱者,不知其纪。请令诸军门,尽行厘正,皆定额数,京司非法之举,亦为民弊者,令其提调及堂上,禀议庙堂,革弊苏残,则不无少补矣。名官之得外除者,居官久近,视其饶瘠,奚暇留心牧民,为国分忧也哉?今日虽创内外交差之法,定其二周年之限,殿下若不为民择人,则良法不能徒行,而下民终未蒙实惠矣。

又请月致廪料于尹拯,优礼周急于朴世堂,上优批嘉纳。时,翼相等当国,旱荒方剧,而所筹画建白,每以开放罪谪为急,他无所猷为,识者骇叹。

○掌令金演,以不即请寝韩重爀减死之命,筵中引避见递。

○陞闵镇长为刑曹判书,徐文裕为大司谏,郑载禧为判尹,金世翊为献纳,李世载、鱼史徽为持平,李征龟、赵泰采为修撰,李廷谦为副校理,金镇龟为都承旨,崔商翼、兪得一为承旨,李三硕为司谏,金镇圭为副应教,朴权为校理,崔启翁为正言。

○御昼讲。

5月18日

○己卯,行祈雨祭。

○持平李世载,以岭南京试官,竣事而归,疏陈沿路所闻,请令庙堂,就巡抚使禀启中,速行议处,以慰民望。且言:“接慰官兪集一径还,失信于倭人,宜正其罪。”上从之。大臣请递集一,上命先罢后推。

○御昼讲。检讨官赵泰采,请允台启中郑维岳、权大运事,上始不纳,同经筵李世白,亦力陈其不可不从,上曰:“公议皆以此为拂郁,则维岳放归事,还收可也。”承旨兪得一言:“权大运,淸谨且已年老,台启宜速停。”上是其言。正言吕必容,以事体不当,请推得一,不许。

5月19日

○庚辰,持平鱼史徽上疏,请从谏院权大运、申㶅、权愈、李寿征等还收之启曰:

昨年以后,惩讨不严,刑法渐坏。不问罪犯之轻重,惟以宽容为善图,臣未知有罪不讨,独不为召灾之端,而轻放重罪,乃可为应天之图乎?入侍承旨,敢以停论之意,肆然陈达,欲为市恩之计,不料人心之陷溺,至于此极也。

又请召还李秀彦、金德基,以开言路,又请内外狱讼之延滞者,严加饬励,划即蔽决,内外官注拟之际,勿拘形势,痛革为人择官之习,大小科试士之际,从公考试,俾绝冒法循私之弊。上批曰:“进言之诚,予用嘉之,而遣辞之际,多欠和平,未知其十分得当也。”

○御昼讲。

○献纳金世翊试士关西,还朝疏陈民弊,请罢成川银店,请以黄、凤两邑田结之割给蒜山镇者,还属本邑。又言:“西路往来者,图得草料,即人马供馈公文也。责征供馈于列邑之弊,请严饬中外,勿使滥伪。”上下该曹,草料一款外,皆不见施。

5月20日

○辛巳,领议政南九万、左议政柳尚运请对,以右议政申翼相札子中诸条,尽请施行,仍曰:“右相札辞,请令庙堂、三司会议,疏决罪人。臣意则自上依唐德宗奉天故事,下教责躬,布告中外,被罪诸人,勿问轻重,一并疏释,庶几感回天怒,悦服人心矣。当己巳国有大事之日,在廷之臣,无一人救正者,若以经传所著臣下不匡其刑墨之语律之,则其罪轻者,亦不减于墨刑。苟欲一并不赦,则反有无穷之弊也,欲渐次疏释,则亦难区别矣。诸人之罪,无非禀承上命者,以圣上自反之道言之,则所当归之于己,而不可专责于人矣。其中必有最甚奸邪,臣等所未知,而上所独知之者。此则依唐德宗不赦朱泚之例,命仍置之,馀外诸人,所当涣降霈泽矣。朝着屡变,互相咎怨,臣以为此事之可忧,甚于天灾。德宗奉天之难,犹是一时之事。岂至如今日之切急乎?今若痛自刻责,亟行大霈,则庶几彼此色目,消融于大化之中,而党比之习,旷然一洗矣。”尚运曰:“领相请施旷荡之典,右相请行会议之举,择于斯二者而行之是矣。”上曰:“顷日疏决时,十分参酌若而人,或减等或放归,而台谏多以还收为请,日昨鱼史徽之疏,极言其惩讨不严。今若尽为疏释,则殊失惩恶之道,必将见拂于公议,似不可行矣。其中或有可以容贷者,则依右相札,更议可也。”九万又以翼相札中论尹拯月致廪料事奏曰:“先朝于宋浚吉、宋时烈,亦无月致廪料之事。只当施以周急之典。”上许之。九万曰:“甲山府使李宇晋、江界府使李麟征,久不赴任。盖己巳后黾勉赴外官者,到今群议,皆非斥之,窃想麟征等,亦恐他日渠辈中,有如此议论,故欲不赴也。臣子分义,岂容如是?”上乃下教严责,命催促发送。史臣曰:“九万既曰:‘以不匡刑墨之语律之,则罪轻者,亦不减于墨刑。’是其心,亦已知己已党人,无一人可免于显诛矣。然则必欲涣降大霈,无论其轻重,一并洗涤者,抑何意也?是其罪,岂但与见识昏谬,指有罪为无罪者比乎?渠亦知名义至重,不欲犯其手势,巧引奉天事,至欲使圣上,躬自为之,不谓傍观者已觑破其心术耶?德宗之世,藩臣跋扈,既不可以威之故,不得不出于目前之小恩,此岂可比论于今日事乎?如使圣上,欲引己巳事责躬,则亦当曰此群下怂恿欺蔽者之罪,而亦予不明之过也,仍尽诛其干犯者而痛自敕励,诚悔悟自责之道也。今乃毋论其元恶首罪,尽行洗涤,而只曰:‘此吾过也。彼虽小人之犯名义者,吾何可诛之?’云,则凡前代奸凶之欺君害国者,无一人可诛者矣。呜呼悖矣!其亦不仁之甚者欤!至其论宇晋等事,亦以一队淸议,攻斥己巳后做官者,比并而论之,其意只欲以彼此,俱归于为党论,而不欲事君之地,以之激上怒也。然此在九万,为细过,又何足责哉?” ○坡州幼学郑绥夏等疏,请以朴世采合享于李珥紫云书院,该曹覆启,依施。

5月21日

○壬午,命招三公、备局、禁府堂上、三司诸臣,会议宾厅,疏决罪人。持平鱼史徽持正论不从,三司诸臣,皆引避不参。史徽避辞曰:

顷日疏决时,权大运等,既已参酌原放,而公议怫郁,台启峻发,则其他罪谪之不入于原宥中者,尤不可轻议也明矣。若以诸人之罪,轻于大运等,而不得蒙放云尔,则当初疏决时,入侍诸臣,所当反复详核,先释其轻者,而原放之议,独及于负犯之最重者,何哉?若以诸人之罪,重于大运等,而不得举论云尔,则到今似无更议之事,而曾未旬日,有此会议,臣实未晓也。臣意如此,不可随参。

于是,掌令洪受渐、持平李世载、献纳金世翊、正言吕必容等皆引避曰:“史徽之言如此,臣等亦难参议。”校理南正重、修撰赵泰采等上疏曰:

臣等之意,亦与史徽无异,不可进参。

副应教金镇圭上疏曰:

屈曲己意,奉承庙议,臣虽巽懦,亦不能为也。

九万等以三司论议参差,今姑罢会,更待后日之意,陈启而退。玉堂处置,并出两司。

○右参赞任相元上疏,请赦伏阁诸臣及卿宰疏诸人,有曰:

伏阁诸人,其名虽是不匡,其情有可闷者。当是时也,三臣既已亲鞫矣,又有论以逆律之令矣,诸人之不能力争,势有所压。今日当事者,责之太深,甚矣其不相恕也。至于卿宰疏诸人,比诸伏阁,有公私之别焉。其实则只为李聃命、闵宗道之颜情,其事大无据矣。其心岂欲尽杀此两臣也?朝廷既明其是非,且有以惩其罪,今虽宽贷,未知其不可也。

末论兵籍厘正事曰:

军兵出布,其弊日滋,为国家必亡之征。苟使殿下,周行域内,目睹其怨诅流离之状,恐不得一日安寝也。

答以自当博询公议处之。

5月22日

○癸未,以权让为司谏,金弘桢为掌令,柳尚载为执义,尹世纪、尹德骏为承旨。

○右议政申翼相上疏引罪曰:

臣妄陈疏决之议,而两司之官相继引避,经幄之臣又复陈疏,纷然角立于会议之前,君命阏而不行,国体隳而无馀,此莫非缘臣昏昧,不知时议,进无益之言,致无前之举,忏悔无地。虽万被诛责,不足以灭耻。

答曰:“建白虽出于卿札,会议出于君命,则君命之不行,实自惭恧之不暇。于卿宁有不安之事乎?”已而教曰:“三司设有意见之不同者,入陈榻前,谁曰不可,而汲汲角立,沮挠君命,大臣札辞之行不行,抑第二件事耳。予所以寒心者,实在于君命之不能有无,纪纲之日趋颓废,而莫之救也。昨日之先自引避,惹起闹端者,持平鱼史徽,实任其责。为先递差,使年少好胜之辈,稍知君命之尊,分义之严。”政院陈启覆逆,上不纳。持平李世载,以沮挠之罪,与史徽无异,引避。校理南正重、修撰赵泰采等上疏曰:

会议朝堂,可否前席,非不知当然底道理,而臣等所争,只在于举措之顚倒,不专在意见之参差而已。夫岂有必欲角胜之意哉?

副应教金镇圭上疏曰:

臣之上章,先于宪臣之引避,而喉司初却而后捧,故其登睿览,特后于彼。然则首先起闹之罪,实在臣身。

上皆令勿辞。谏院处置,出世载。史臣曰:“君命有不可行者,则三司争执,义则然矣。古人有缴还词头者,而未闻以君命阏而不行,非之者也。庙堂台阁,曰可曰否,古之道也,既会旋罢,何损国体?况今日会议,只缘大臣之所建白,故上亦勉从之矣,是可谓本出于上意耶?翼相乃反藉君命而伸己见,致令圣上,有过中之举,吁!亦异矣。” ○献纳金世翊,欲劾闵震炯疏语之谬戾,正言吕必容,以求言之日,劾论进言之臣为非,皆引避。是后大司谏赵相愚处置,递必容出世翊。

5月24日

○乙酉,遣重臣,行祈雨祭。

○以赵相愚为大司谏,李彦著为持平。

○夜,木星退行,顺乘轩辕大星,黑云一道起南方,直跨银河抵艮方。

5月26日

○丁亥,以安圭为掌令,朴见善为正言。

○御昼讲。参赞官尹世纪,请还收鱼史徽特递之命,上不听。

5月27日

○戊子,金星入右角轩辕星上。

○左参赞朴泰尚上疏曰:

偏党之弊,终必亡国而后已,滔滔浸天,有不可胜言。李师命、李翔之事,按狱诸人,乘时逞志,穷极惨毒之祸,到今称冤复官,有以媒致之也。雨露之泽,固不能尽别于萧兰,此正侥幸遭会之类耳。然其狱事,初无明白辨核之端,而经先复官,安得无是非之议乎?吴道一、闵震炯之言所以发也,施遭诋斥,使不得容迹者,抑独何哉?李翔之事,闻者掩耳,言之污口,而今乃依旧复列于儒贤之林,尤可羞也。前之逞志惨毒者,固出于私,而今之曲为扶护者,亦未知其无挟私之心也。赏罚何等大柄,而殿下不自摠揽,惟事因循,尚何望振肃颓纲,知所劝励哉?

上答曰:“不自摠揽,惟事因循之说,实中予病。两臣复官之命,并令还收,以严惩励,以正是非。”承旨尹世纪、崔商翼等陈启言:“乍复旋寝,举措顚倒。”上下严教,从重推考。史臣曰:“李翔学术才德,元无可称,李师命则倾险奸侫,贪权乐势,尤无可论矣。然其凶祸鍜链,竟至论死则冤矣。况翔事尤甚冤。到今复官,何不可之有?藉令两臣,皆有罪,其视己巳奸党,何如哉?朝臣方汲汲于荡涤消融,朝昼所讲,无非疏决之议,而独于此两臣,龂龂不舍,何其是非好恶之失其正,至此欤?” ○宪府请还收持平鱼史徽特递之命,上不从。

○御昼讲。参赞官朴世𤎱曰:“鱼史徽之特递也,备忘辞旨极严,三司诸臣,举皆悚栗。若是而何望导迎和气,消弭灾沴乎?其过当措语,宜命删改。”上从之,命改下。沮挠君命四字,改以大坏国体,不能有无于其间,改以阙而不行。同知事徐宗泰,请加责罚于不参会议诸臣,上不从。

○大司谏赵相愚上疏,论会议之不可曰:

庙堂因时变通,御史执法论列,言议之迳庭,取舍之矛盾,诚有龃龉而难入者,势固然矣。如使刑狱之官,考阅文案,区别罪状,聚议都堂,奏御施行,许令三司,言其可言,则可谓得当矣。李征明之发言粗率,以沮重发之论,兪得一之先事妄论,轻视台阁之举,皆由于是非不明,国体不严,良可慨然。任相元之疏,义理晦塞,语言诐遁。夫请杀顾命大臣、三朝元老,此何等举措,而谓之拘于宗道辈颜情云?心不欲杀而为形势所驱迫而为之者,其罪反甚于欲杀而倩杀之者矣。言之谬戾,一至于此,诚可寒心。

又论外方刑狱淹滞之弊,请令道臣,小者立断,大者上闻,又论军布之指征无处,害及邻族之弊,请令庙堂,从长善处,俾革此弊,上优批嘉奖,而亦无采用之实。

○副应教金镇圭、修撰赵泰采等,以徐宗泰非斥不参会议之人,上疏引罪曰:

人之意见,有难尽同。今日庙堂,必欲驱率勒会。假令臣等,苟然往参,而意见枘凿,终至纷然,争论于庙堂之上,事不得成,而徒起无限闹端,其为亏损国体,当复何如,而未知庙堂,又将以何样罪名,加之也?

上下严批切责之。

5月28日

○己丑,以朴权为持平,柳尚载为校理,李三硕为执义。

六月

6月1日

○朔辛卯,行祈雨祭。

○谏院论:“右参赞任相元,为己巳伏阁罪人及卿宰疏诸人,投进一疏,费辞缓颊,其轻蔑朝廷,营救凶徒之罪,不可不惩。请罢职不叙。”屡启,允之。

6月2日

○壬辰,以李宜昌为执义,李敏英为掌令,李喜茂为献纳。

○上命以初三日复行会议。正言朴见善论启请寝曰:“前日疏决时,蒙宥诸人,罪犯甚重,故台臣据法争执,而其馀罪人之负犯,俱系重大,比诸已宥者,尤有所不可轻议者。才经疏决,又为会议,其在事体,亦涉顚倒。臣未知此举,果是不可已者耶?”答曰:“恩典是上之大柄,而先事阻搪,使不得措手,在予今日之道,但当咋舌而已,任自为之。”,仍命递差。俄又下罢职之教,承旨朴世𤎱覆逆固争之,上不纳。

○引见大臣、备局诸宰。领议政南九万,仍陈士夫家昏丧及京各司求请外方之弊,请痛加禁断。吏曹判书尹趾善,仍陈书院求请之弊,请禁叠设。左议政柳尚运又请:“如有叠设新建之祠,则地方官及监司论罪事,定式施行。”上皆许之。尚运言:“守令之滥刑杀人,永不叙用之类,宜勿书入于别岁抄。”九万曰:“令禁府明查邂逅致死者、酷刑滥杀者,当区别论罪。”上并从之。献纳李喜茂请还收朴见善递罢之命,上不从,喜茂遂停请寝会议之启。尚运曰:“会议事,只欲国家有和平之福,而辗转起闹,国体损伤,上教之非责,固是矣,而咋舌等语,似未安矣。”上曰:“三司意见不同,则或参坐相争,或处分后启请还收可也,而必欲阻搪,使不得举行,宁不寒心乎?”九万曰:“措语虽未安,上之非责台官则是矣。”尚运曰:“承旨请删未安之教云,而臣意则不必删改。此后以此为戒,发必当理则好矣。”上曰:“当体念也。”校理柳尚载、承旨尹世纪,以开言路之意陈达,请收朴见善递罢之命,上终不许。史臣曰:“昔金陵有三不足之说,而宋室以乱,南渡后,又有讲和、独断、国是之三说,而朱夫子深恶而痛斥之。毕竟宋祚之覆亡,其源盖本于此,则所谓一言丧邦者非耶?南九万进责躬大赦之请,而使为恶者,无所惩畏,朴泰尚进摠揽权纲之语,而启人主自用之心。柳尚运又进王言不可改之说,而导人主以文过遂非。噫!谋国导君者,其言如此,则其国之不亡,幸矣。且尚运以此为戒,发必当理为请,知不善未尝复行,非颜子地位,则岂容易事乎?文致好言,欲以逢君恶遂君非,而不觉情态之尽露,其亦可哀也。”

6月4日

○甲午,领敦宁尹趾完,屡辞不赴,上召还偕来承旨,使之待秋凉上来。

6月5日

○乙未,谏院以宾厅会议,台启既停之后,政院所当更禀,而终无禀达之事,难免踈漏之责,请推承旨,上允之。献纳李喜茂独启。史臣曰:“会议之未及禀达,有何大关,而喜茂汲汲论之?其亦异矣!” ○御昼讲。承旨朴世𤎱进禀会议事,上命再明举行。武臣李弘述,请许北路军兵用鸟铳,上不从。盖我国以鸟铳为长技,而北路频有犯越之患,故民间鸟铳,收置官府,使不得取用,年少军兵,或有不知鸟铳为何物者。至是,弘述请许民取用,每三日点名时,使之持铳来会,则诘戎备患之道,两得矣,上难之。后权是经、闵镇厚等,皆从北路归,以此为请,而竟不从。弘述又言:“北路烽火,起自庆兴,而沿江六邑,以次相应,山高云暗,断绝不相应。臣意则江边六邑,皆边界也,不必待庆兴而举火。其高峻云暗处,则烽军分半降列于直路相望之山,使江边六邑,各自举火,达于北兵营,以鳞次相应,则似无断绝之患。”后徐文重以年荒,请待明秋举行,上许之。

6月6日

○丙申,礼曹请黄海道三圣祠所在檀君祝文,依平壤檀君祠例,书以前朝鲜檀君,崇义殿所安高丽显宗、元宗、文宗三位,依高丽太祖例,并勿书大王,只称某宗王,上允之。曾因大臣陈达,命议于大臣而定夺者也。

○命招三公、备局、禁府堂上、三司诸官,会议疏决。领议政南九万等,承命诣宾厅会议后,入侍疏决,安置罪人睦林一、远窜罪人黄征、安汝益、安世桢、李济民、洪重铉、金汝键、李东根、张宇极、门黜罪人郑有征、柳挺辉等,皆蒙放。左议政柳尚运曰:“林一以禁府堂上,因特命安置,而柳命贤为首,林一乃其下也。”上曰:“命贤憸邪人也,决不可放。林一则放之。”掌令金弘桢、李敏英、献纳李喜茂等,皆以为不可全释,上不从。九万曰:“黄征所坐,非得罪名义,戕害朝臣之事,放之似好。”上曰:“黄征、李云征一时被窜,而云征则平日疏章,无非乐祸之心,此人不可放。黄征则放之。”九万曰:“安汝益、安世桢,以张希载妻孽族,使闵黯交结希载之罪也。闵黯欲交希载之时,虽微此辈,岂不能交结乎?此宜放也。李济民、洪重铉,以论窜南龙翼、尹階被罪,而似轻于构杀两大臣者矣。”兵曹判书徐文重曰:“金汝键、李东根之罪亦同矣。”上命并放之。九万言:“张宇极,不可以言语传闻罪之,而柳挺辉、郑有征,亦只是听人指嗾者也。”上命放之。九万仍论伏阁诸臣之罪曰:“光海时群凶,则直请废黜,此人等则只是不能争执而已。虽与请废者有间,而其心或有窃幸当日之举者,或由风节不足之致,而大抵不可轻议矣。”上曰:“己巳年事,予于更化初,已以备忘,开示悔悟之意。其时诸臣不能以死力争之罪,固不得免,而今乃比于光海时?古语云:‘欲投鼠而忌器。’其时诸臣,姑置勿论,予何自安乎?告君之辞,不可如此。”九万避席待罪,上曰:“此乃一时踈漏之失。此后似当详审,故只言事体而已,元非深咎之意也。”敏英发林一放释还收之启,又发汝键等四人还收之启,上并不允。喜茂只申前启,停李彦纯远配及权愈减等之启。翌日,喜茂以林一、济民放释时,不能与宪臣并争,见非物议,引避,宪府处置出仕。史臣曰:“朝家讨罪,初已不严,而才及期月,遽议疏释,既行疏决,又举会议,三司之不从,理势然矣。为大臣者,所当请寝之不暇,而乃反诋斥三司,不遗馀力,终至必成而后已。罪犯罔赦者,多蒙赦宥,而至如安汝益、安世桢之为黯绍介,酿成大变者,张宇极之向坤圣肆发不道之言,证佐明白者,亦且视以薄物细故,而汲汲请放,何哉?且疏决之举,出于悯旱,而目今大雨连日,方有怀襄之忧,而犹且强为此举者,岂不异哉?噫!大臣之不畏公议,必欲伸救罪人如此,国其奈何?国其奈何?”

6月8日

○戊戌,以李墩为承旨,金镇圭为副应教,赵泰采为校理,南正重为修撰,命以淑仪崔氏为贵人。

6月9日

○己亥,大司谏赵相愚,以汝键等放释之议,初既不能崖异,引避见递。

○前吏曹参判宋光渊卒。光渊性质淳实,容仪庞厚。虽其干局言议无可称,而然能恬静自守,不汲汲于进取。甲戌徐文重等敦府之会,移书峻责,公论以是多之。

6月10日

○庚子,副应教金镇圭上疏曰:

伏闻日昨筵中,大臣因己巳诸臣疏释事,乃曰:“诸臣不能争执而已,与光海时群凶之请废者有异。”云。噫嘻!此何言也?夫当时之事,果可比拟于光海时耶?诸臣之罪,亦果止于不能争执而已耶?当时之事,其在圣朝处分,则初不过如汉光武与皇明宣宗,而及至前岁,圣心惕悟,断自渊衷,为千古圣王所不能为之盛举。浮云来去,固无害于日月之明,则圣德之迈于光武、宣宗远矣。噫!彼光武、宣宗,尚不可谬拟于光海,则况敢以圣朝,比之于万万不当比之时耶?若夫诸臣,则乘时乐祸,当臣子所不忍闻之事,而视若细故,唯以窃柄弄权为快者,实路人之所共知,而特以半日庭请、片时伏阁,为掩人耳目之计,此其罪岂止于不能争执而已乎?虽以其后来善、玄逸等不道之言观之,此辈之肺肝,灼然可知。宁有一分可恕之端,而大臣之言,乃至于此,其意以诸臣为无可深罪,而不顾其指斥之反有所归,噫嘻!此何言也?且伏闻大臣之为此言也,圣教有投鼠忌器之喩,臣恐圣明于大臣之语意,犹有所未烛也。盖大臣之言,实欲宽恕诸臣,则其意固不念器之当忌,而亦非出于投鼠而然也。近日时议,于一番人,事事而宽恕,言言而原恕,欲以示公平于外,务调停于内,其于君臣母子之大伦大义,则反或忽焉,可胜痛哉?臣又闻前此大臣,以为曩日诸臣之事,皆由禀命得旨,请下教责躬,而无论罪犯轻重,一并疏释云。噫!权奸之欺蔽放纵,是岂圣躬之阙失,而乃于更张屏黜之后,欲以权奸之罪,责之于圣躬?其指意所在,已可见矣,而至于昨日所达,愈益较著矣。此事之关系,有非寻常语言之过,则凡在言责者,宜有所辨白,而侧听有日,迄无一言。顾臣情迹,固异他人,而然此关系既重,辨白无人,则亦安可拘于情迹,终始含默,以孤圣恩而负愚衷也哉?

上命还给其疏,仍下备忘记曰:“日昨大臣之言,予不以为是,而此不过无心妄发,断无他意。至于宽恕之说,尤是万万情外,而肆然勒加于大臣,略不顾藉。若夫下教责躬等语,虽未知其十分恰当底道理,而原其本意,亦不过欲尽荡平之道也。况君臣母子之大伦大义,反或忽焉云者,有非人臣之所忍闻者,而今镇圭,欲以此为胁持之计,事之寒心,孰有甚于此者乎?罢职不叙。”承旨尹世纪、崔商翼欲争之,承旨李墩不从曰:“启辞中必以谬戾,攻镇圭然后,吾可随参。”世纪构启草,而语意稍涉于右镇圭者,墩辄抹去,半日相争,夕后始为陈启,上不纳。其启辞中果以语意谬戾为言,后宪府以启辞糢糊,上下不相串,请推诸承旨,不从,屡启始允。校理赵泰采、修撰南正重等上疏,论近日言官多被摧折之事,仍及镇圭罢职之过当曰:

开释其不然,戒责其已甚,何必斥罢之不少假借然后,方可为镇定之道乎?

上严批斥之。左议政柳尚运札曰:

情外求罪,君子且不为。况有乘间怂恿之嫌,而学士乃为之耶?至于牵合前日责躬之请,作为不出投鼠之证,尤涉不韪也。况奉天之事,出于陆贽之所建请,而未闻以叛将之罪,责其君。为贽之罪,则处于论思者,创出一种论议,其于后世公议,何哉?且其疏中论近日时议一款,直断以反忽于君臣母子之大伦大义言之,谬戾胡至于此?

右议政申翼相札曰:

领相之举光海时事者,其意不过分别请废与不争执而言。岂以其乘时乐祸之心,前后异辙,而罪止于不能争执而已乎?幸人之不幸,仁者不为。幸人妄发而欲成其罪者,人将谓何?

上皆优批慰谕。掌令李敏英、金弘桢、执义李宜昌,皆以被斥镇圭引避,而弘桢之避曰:“凡人臣之援古告君者,虽有引喩之失当,听者惟当察其本情之如何,而抉摘捃拾,捏成罪案者,非圣世之美事也。大臣之不念器之当忌,取比于不当比之时,果如儒臣之言,则在庭诸臣,举皆昧昧,不知辨白,而儒臣独知其意乎?”宜昌避曰:“日昨筵中大臣所达,偶然妄发,则所谓辨白云者,非臣意虑之所及也,而儒臣命意下语,无非驱入于罔测之地,岂料语意之谬戾,乃至此耶?”上闻九万待罪金吾,遣承旨谕以勿待罪,九万仍出东郊。上又遣承旨谕意,与之偕来。史臣曰:“南九万倡为伸救罪人之论,而彝伦以之斁败,奸凶以之增气。及其有责躬大赦之请,世道之害,尤不可纪极,而趋时附势者,举皆恬然而不之怪,则镇圭此疏,不得已也。然镇圭以戚畹小臣,轻犯重怒,重触时讳,卒之李三硕之疏,必欲赤镇圭之族者,未必非今日一疏为之祟也。镇圭亦岂不知而乐为此哉?邪说横流,而世无一人明言痛辨,盖亦不得已也。独其最所可惜者,九万之昼夜思度者,只在伸救罪人,故其所以援引光海者,盖为扶护群凶,为此区别之言,而不自觉其语逼君上也。镇圭不能徐究细察,遽疑九万,真欲比主上于光海,一篇大意,专以拟议之不伦为主,而责躬大赦之说,反为第二件事,遂致本末倒置,轻重失序,使群小得以乘间二字,为借口之资,信乎出言之难也。然镇圭之所扶者,大伦也,所斥者邪说也。亦何可以此,而掩其大体之严正哉?”

6月11日

○辛丑,以柳重茂为持平,特拜尹拯为工曹判书。

○平安道江界地,下霜雪。

6月13日

○癸卯,领议政南九万呈辞,上特下别谕,缕缕敦勉,仍使承旨传谕。九万不承命,又留疏辞职,赍纳命召及密符,仍向前路。上又下温批,遣史官传谕,仍令还授命召、密符。

○引见大臣、备局诸宰。左议政柳尚运,请益笃诚礼,召还南九万,上从之。尚运曰:“世宗勤于政事,不时召见大臣,故其时相臣许稠,虽公退后,亦不敢脱公服云矣。臣十五年前,出入筵席,每于入侍后,始闻午鼓之声,而今则必在阁门外闻之,恐非日昃不暇之道也。”上曰:“予当留心惕念焉。”

6月14日

○甲辰,以李畬为吏曹参判,李光佐为持平,尹德骏为大司谏。

○平安道宁远地,下土雨。

6月15日

○乙巳,领议政南九万,又上疏乞解职,上下批,责以君臣大义,谕以与近侍从速偕来。

6月16日

○丙午,黄海道海州雨雹。

6月19日

○己酉,东莱府使李喜茂,以摄政差倭,匪久出来启闻,以闵震炯差接慰官。

6月20日

○庚戌,行都目政。以李善溥为承旨,尹搢为大司宪,吴命峻为正言,李健命为副修撰,朴权为副校理,闵镇周为大司谏,李征明为黄海道观察使,李墩为忠淸道观察使。

○大司谏尹德骏,立异于权大运还收之启,引避曰:“大运之罪,初未尝拟之于酿成怂恿之科,且其持身,别无贪财乐祸之名。年过八十,死亡无日,特加恕宥,归死田里,恐不害宽大之典矣。”谏院处置递差。

○前年接慰官兪集一还朝,而差倭橘真重,犹索第二书之回答,南九万以为:“狡倭情状绝痛。岂可又答其第二书乎?况两书之意,自是一事,一答书足矣。”终不许。真重久留不归,期于得请,会倭国召真重归。真重遂以六月十五日,为发行之期,贻书莱府,诘问四条,以请转达朝廷而开示之。其一曰:

答书中时遣公差,往来搜捡云。谨按因幡、伯耆二州边民,年年往竹岛渔采,二州年年献彼岛鳆鱼于东都,彼岛风涛危险,非海上安稳之时,则不得往来。贵国若实有遣公差之事,则亦当海上安稳之时。自大神君至今八十一年,我民未曾奏与贵国公差相遇于彼岛之事,而今回答书中,言时遣公差往来搜捡者,未知何意也?

其二曰:

回答书中,不意贵国人自为犯越云,贵国人侵涉我境云。谨按两国通好之后,往来竹岛之渔民,漂到于贵国地,礼曹参议以送返漂民,与书于弊州总三度矣。本邦边民往渔于彼岛之状,贵国所曾知也,以上上年我民往渔于彼岛,为犯越侵涉,则曾前三度书中,何不言犯越侵涉之意乎?

其三曰:

回答书中一岛二名之状,非徒我国书籍之所记,贵州之人,亦皆知之云。贵国曾考一岛二名之状,载于书籍之中,而又谓一岛二名之状,弊州之人,亦皆知之,则初度答书,何言贵界竹岛弊境郁陵岛乎?若初不知竹岛即郁陵岛,而为二岛二名,则今之答书,何言一岛二名之状,非徒我国书籍之所记,贵州之人亦皆知之乎?

其四曰:

谨按八十二年前,弊州寄书于东莱府,以告看审𥐟竹岛之事,府使答书云:“本岛即我国所谓郁陵岛者,今虽荒废,岂可容他人之冒占,以启闹衅耶?”其再答书亦然。七十八年前,本邦边民往渔于彼岛,漂到于贵国地之时,礼曹参议与弊州书云:“倭人马多三伊等七名,被获于边吏,问其来由,则乃往渔于郁陵岛,遇风漂到者也。玆付倭船,送回贵岛。”盖八十二年前,言可容他人之冒占,以启闹衅耶,则无七十八年前,闻他人往渔而容许之理矣。今回答书中,言一岛二名之状,贵州之人,亦皆知之者,以八十二年前东莱府答书,有𥐟竹岛者,实我国之郁陵岛也之句乎?八十二年前书,七十八年前书,辞意不相合,今不可不请问之。

朝廷答曰:

八十二年前甲寅,贵州头倭一名、格倭十三名,以𥐟竹岛大小形止探见事,持书契出来,朝廷以为猥越而不许接待,只令本府府使朴庆业答书。其略曰:“所谓𥐟竹岛,实我国之郁陵岛,介于庆尚、江原两道海洋,而载在舆图,乌可诬也?今虽废弃,岂可容他人冒居,以启闹衅耶?贵岛我国往来通行,唯有一路,此外则无论漂船真假,皆以贼船论断。弊镇及沿海将官,唯严守约束而已,唯愿贵岛,审区土之有分,知界限之难侵,各守信义,免致谬戾。”云。今此书辞,亦载于来书。疑问第四条,详略虽异,大旨则同,若欲知此事源委,此一书足矣。其后三度漂倭,或称往渔于郁陵岛,或称渔采于竹岛,而并付归船,送回贵岛,而不以犯越、侵涉为责,前后意义各有所在。头倭之来,责以信义者,以有侵越之情也。漂船之泊,只令顺付者,沈溺馀生,乞得速还,则资送是急,不暇问他,与国之礼,有当然者。夫岂有容许我土之意乎?时遣公差,往来搜检事,我国《舆地胜览》,详记新罗、高丽及本朝太宗、世宗、成宗三朝,屡遣官人于岛中之事。且前日接慰官洪重夏下去时,贵州摠兵卫称号人,言于译官朴再兴曰:“以《舆地胜览》观之,郁陵岛果是贵国地。”云。此书乃贵州人所尝见,而丁宁言说于我人者也。近间公差之不常往来,渔氓之禁其远入,盖为海路之多险故也。今者舍自前记载之书而不信,乃反以彼我人之不相逢値于岛中为疑,不亦异乎?一岛二名云者,朴庆业书中,既有𥐟竹岛实我国郁陵岛之语。且洪重夏与正官倭相见时,正官乃发我国《芝峰类说》之说。《类说》曰:“𥐟竹即郁陵岛也。”然则一岛二名之说,虽本载于我国书,发其言端,实自贵州正官之口。答书中所谓一岛二名之状,非徒我国书籍之所记,贵州人亦皆知之者,乃指此而言也。此岂可疑而请问者乎?癸酉年初度答书,有若以竹岛与郁陵岛,为二岛者然,此乃其时南宫之官不详故事之致,朝廷方咎其失言矣。此际贵州出送其书而请改,故朝廷因其请而改之,以正初书之失,到今惟当一以改送之书,考信而已。初书既以错误而改之,则何足为今日凭问之端乎?

此书未及达,而真重又自以己意,作为文字,请于回答书启,依此改之,莱府峻责却之。真重遂进定行期于六月初十日,又贻书莱府曰:

去年所受回答书中,有可疑之辞意。然再度书契,不为回答,则贵国之意,未可穷知,故只请再度答书,既受之答书,不为疑问,而裁判平成常入和馆,传刑部君,令某归州之命。某仍以为答书中可疑之辞意,不可不请问,五月十五日呈疑问书于府使,以请转达于京都,以六月十五日为乘船之期。欲贵国阅疑问书,而察此事之情状,某未乘船之前,再改回答书契之微意也,故五月卄三日,以某之意见,增损答书文字,录为一本,呈府使大人,以请转达于京都。其后训导来,述府使之意,其所言如不知是非者。某悟此事不成,因减所期之日数,以六月十日为乘船之期。自呈疑问书,至于今二十五日,而贵国未赐开示者,即是无可开示之辞也。既无可开示之辞,则答书不可不改作。不为改作而欲令带去者,岂止轻侮弊州?实是侵陵本邦也。贵国轻侮弊州,侵陵本邦,则某之处此事,不可不直赴东莱府,面接府使大人,以见不辱君命之节义。然刑部君召某之意,有不可量知者,故含羞抱愤,以归弊州,府使大人可以怜察某之情也。某之归州,不带回答书契,使训导、别差封之,以授之馆守。是乃欲刑部君遣使之日,馆守授之使者,使者继述某之志事,以决此事之成否者也。因惟两国之和好,在留答书于和馆之间。答书一越海,则两国恐失百年之和好云云。

真重虽发船,到绝影岛下,东莱府追送朝廷所答开示书,真重乃复贻书莱府,大肆骂辱。其书曰:

今日裁判送达开示书于船上,某谨读之,开示不明。是所谓过而顺之,又从而为之辞者也。开示不明之旨趣,论之如左。一八十二年前书,即述新罗、高丽、国初,彼岛属于贵国之辞而已,彼岛属于本邦者,八十年来之事,则何以八十二年前书,为尽今番一件之源委乎?开示书,漂船之泊,只令顺付者,沈溺馀生,乞得速还,则资送是急,不暇问他,与国之礼,有当然者。夫岂有容许我土之意乎云?是乃遁辞之穷也。所谓礼者,何礼乎?非礼之礼,大人不为。某窃叹贵国无开示之辞也。摠兵卫所言,以《舆地胜览》观之之意也,《舆地胜览》,即二百年前之书籍,而彼岛属于本邦者,八十年来之事也。以《舆地胜览》,为今番一件之证验,何其不察古今之变易乎?八十年来我国边民,年年往渔于竹岛,未曾与贵国公差相逢于彼岛,而今开示书,以《舆地胜览》为证验,则今之答书,言时遣公差,往来搜检者,岂不为虚伪之说乎?不能开示某之所问,而却著书中辞意之虚伪者,某窃为贵国耻之。某与朴再兴相见时,发《芝峰类说》之说者,欲使贵国,知弊州有《芝峰类说》书也。今开示书,以《类说》为一岛二名之证验,则某亦可以《类说》,为郁陵岛属于本邦之证验。某曾考之《类说》自序,即八十二年前所识也。《类说》亦有近闻倭人,占据𥐟竹岛之语。知他人占据而容许之,知他人往渔而容许之,则是八十年来,贵国自弃彼岛,以令为他人之有也。往事如是,而今番以我民往彼岛,为犯越侵涉者,不思之甚也。今之答书,与初度答书,辞意不相合,而贵国今归罪于南宫之官,以隐前后答书辞意不相合之失。今番一件,固两国之大事,则无南宫所作答书朝廷不阅之理矣。某今读开示书,而深为贵国耻之。

初,真重两年留馆,必期得请。自以使事不成,朝家循例供给之物,一不取用,穿弊乞食,辛苦万状,而终不变易焉。及至渡海之时,乃取朝家前后所给白米一千八百六十石,贻书莱府而还送之。时,以真重事,中外汹汹,皆以为:“壬辰之变,不日将作。”人心波荡,靡有止泊,久而后乃定。史臣曰:“狡倭情状,虽甚绝痛,既答其一书,则又以严斥之义,答其第二书,顾何伤哉?南九万执迷不回,终使堂堂国家,受无限骂辱于一差倭,可胜痛哉?”

6月21日

○辛亥,行都目政。

○正言吴命峻上疏曰:

朝着草创,耆旧丧尽,士类泮涣,心膂无托。尹趾完之浩然遐遁,已足可惜,而况南九万因戚里之构陷,苍黄去国,国事瓦解。盖时论之厌首相久矣。始激于缓治党人,复激于深究重爀,卒之再行疏释而益耽耽矣。或假草野,或托台章,随出随斥,百计敲撼。及至今日,乃因一句语之偶然差失,汲汲投间,遽欲为怂恿挤陷之计。顷日首相所达,骤闻则虽似妄发,而谛视则有不然者。盖以群下所处言之,均有母子之义,本无差等之别,故只论其争执与否,有异于请废者而已。曷敢以圣明之世,直比于叵测之地哉?古语曰:“成汤罪己,其兴也勃焉。”罪己责躬,自是人主之美德。以成汤之圣,岂真有可责之过乎?古之贤臣,亦有以此请之于其君者,而未闻以归咎君父之罪,加之于其人也。噫!朝廷者,祖宗之朝廷也。肺腑一小臣,乃敢坏弄朝廷,沮败国事,论思之臣,所当明辨痛斥,以严公议,而乃反游辞救解,无少顾忌,今日戚里,真可谓有权势矣。祖宗朝盛时,未尝处戚里以权要,有如防限者,而近年以来,公议不行,虽以前日铨郞望言之,三望所注拟者,非椒房至亲,则亦攀连宫禁之人也。盖其气势所驱,士论消腐,实无怪乎镇圭之恣横无忌,玉堂之畏缩趋附也。臣愚以为,不黜金镇圭,不罪赵泰采等,则终无以杜谗说而恢正议,严是非而导国体焉。

答曰:“朝家于金镇圭之事,业已明辨是非,坚持不挠,则何必别生过激之论,惹起不靖之端乎?予未知其公平也。”命峻所谓攀连宫禁之人,即指金时杰也。时杰于后宫金氏,为同宗无服之亲,而命峻乃谓之攀连宫禁,人莫不骇笑之。于是,赵泰采、修撰南正重、吏曹佐郞金时杰,皆以被斥命峻引嫌,检阅闵镇远、都承旨金镇龟、刑曹判书闵镇长、大司谏闵镇周、礼曹参议金万吉、文学金昌直,或以戚里,或以后宫至亲,亦皆上章自列,论议层激,朝着一倍溃裂矣。史臣曰:“命峻之疏,非为侵攻戚里也,亦非专为伸救南九万也。观其一篇精神,只在于横夺铨郞之权,而兼欲媚悦于君相也。盖是时,庙堂、铨曹,时辈皆占据,而独铨郞之权,未尽归焉。金时杰方无故行公,时辈惟恐时杰之又引郑澔、赵泰采辈,必欲斥逐时杰,以李廷谦代之,而无可去之术,故乃为此言以击去之。虽命峻侪流,莫不以攀连宫禁为可笑,而时杰则不敢复行公,其计亦已售矣。噫!君子于权要之地,可不知所避也哉?”

6月22日

○壬子,金星入太微西垣内。

○领议政南九万又上疏辞,上召还承旨,遣礼曹判书李世白慰谕。

○召对玉堂官。

6月23日

○癸丑,以安垕、洪受瀗为承旨,柳尚载为校理,洪受渐为掌令,金构为江华留守。

○引见大臣、备局诸宰。左议政柳尚运言:“莱府状启与倭书誊本,同封来到,而政院不送于备局,径先入启,难免踈漏之责。且观莱府状启,则五月间,差倭呈一书,而峻却不捧云。虽不捧,亦不可不誊上一本,而今乃只陈曲折,且泛言措语者,极涉踈漏。承旨及东莱府使李喜龙,并宜从重推考。”上许之,仍命上送其誊本。尚运曰:“差倭还纳其所授米千馀石而归云。此是朝家所供馈者,今不当还捧。宜令莱府留置,以观前头也。”上曰:“渠已还归,馆守倭亦未必受之。更待差倭之来而处之可也。”左参赞朴泰尚言:“外方籴谷,举皆无实,皮杂谷尤多空壳,不可不严加防禁。申饬监司,使之巡审,或别遣御史为宜。”尚运曰:“非但皮谷为然,米谷亦多杂租。若发遣御史,抽栍摘奸,或自户曹、宣惠厅,发送郞厅,每于岁末,反库各谷,严其犯禁之法好矣。”上曰:“予意则择送宣惠厅、户曹郞厅,抽栍各邑,以从重科断,断不容贷之意,各别严饬好矣。”尚运请令户曹、宣惠厅,就议庙堂,讲定节目,施行之,上允之。尚运曰:“沿海列邑大同储置米中,有战船待变粮,常留船所,而船所去官家稍远,故守令不能致察,每年称以改色,代将辈任自分给,无一石留储者亦多云。令宜申饬各道水使,元定之数,常留船所,而以新捧储置米,三年一次改色宜矣。”上可之。左尹李世选曰:“待变粮,其数虽多,米则甚少,脱有缓急,何以为用乎?各邑所置者,从其元数之多寡,限三之一,作米藏置,似可矣。”尚运请令户曹及常平、赈恤等厅,考其都数禀定,允之。

○副校理朴权上疏曰:

南九万陈达之语,言虽妄发,心实无他。金镇圭之疏,执其所谓妄发者,以为攻击之欛柄,用意至深,公议甚峻,而吴命峻之疏,辨释领相之言,明白畅达,虽使镇圭见之,亦必懑然而服矣。至于末梢数款,实有所未晓。戚里二字,为世所讳恶者久矣。秉士论者,孰不欲裁抑,而时不无古今之异,事亦有经权之宜,不可一概而论之也。今之以戚里名者,及所谓攀缘宫禁之人,俱是累世名家乔木世臣。其子弟、族党之布列于朝者,才华声望,又多有过人者。戚里之处于淸要,亦非今日之所创始,则当此人才眇然之日,其将诿以戚里,而一并斥退耶?赵泰采、南正重之疏,只论言者获罪,非盛世好事,依阿趋附等语,攻斥凌踏,无复馀地,末乃目以壬人,至请施罪。论人若此,而尚可以服人心乎?沈极之欲论李师命复官事也,臣意欲考推案,详核罪犯,而极先引避,竟至起闹。臣何尝曲护师命,而一世哗然,指为立帜。顾今命峻之攻斥戚里,固可谓一时之淸议,而臣又妄论其过,世必有以伸救戚里,为臣之罪者矣。

答曰:“忧时进言,见识明透,予甚嘉尚。可不体念焉?”史臣曰:“朴权平日,辄言南九万执拗误国之状,未尝不慷慨愤惋,而今乃盛言其心实无他,且其疏末,无端提起李师命之事,欲避时辈之谤,首尾语意,大欠白直,君子处世,岂可以费心机,而钓公名为心哉?疏中虽多好语,识者不取云。”

○副修撰李健命,以吴命峻疏斥铨郞事,上疏自辨曰:

铨郞新通之规,众论归一,始乃注拟。臣于其时,遍询诸人,未闻有他议,而至于攀连宫禁云者,臣初未知何所为说矣。晩后得闻,以金时杰之于后宫,为同姓为言云。时杰之于后宫,虽曰同姓,而计其踈远,已至袒免。以此击去,其果成说乎?文淸公臣郑澈,以后宫至亲,历处淸要,终至大拜,而未闻有攀连之诮。非特后宫,虽在外戚、近属,若其公议所许,则亦不必拘。如沈义谦、朴东亮及近世韩兴一、吕圣齐、金锡胄、赵师锡,皆由铨郞而进。况时杰所处,尤非万万可拟于此嫌,则台臣今日之言,有非常情之所及也。

上谕以勿辞。命峻以此引避见递。命峻,故相臣吕圣齐之外孙也。圣齐既没,其家财产,勿论大小,命峻一皆劫夺之,圣齐之孙光周,不与之较,任其所为。圣齐妻临没时,聚内外诸孙,别给一区宅于其孙女,丧未葬,命峻率其母,夺入其家。其孙女欲呈辨,光周力止之,买一家舍给之。人以是贤光周。赵泰采于命峻,为近戚,稔知之。李健命为铨郞时,新通命唆于淸望,泰采心不快,又有议入命峻于玉堂者,泰采言其不可。命峻深衔之,至是投疏,诟辱泰采,无不至。泰采大怒,对人辄曰:“我熟知命峻隐慝,故命峻乃为此先发制人之计也。”命峻闻之大惧,屡至泰采家,逊辞谢罪,至请受杖,泰采笑而慰解之。议者以为,命峻固不足道,泰采之事,亦欠和稳,可惜也云。

○以海运色吏吴三江,多捧赂物于漕军,命依孝宗朝受教,枭示境上。

6月25日

○乙卯,以李野为承旨。

6月26日

○丙辰,领议政南九万,连上疏辞,上辄下温批,令李世白传谕。

○黄海道暴雨狂风,折木拔屋,走瓦飞石。

6月28日

○戊午,天文学生徒高尚峋,掘地得一古银印,纳于政院,政院启入之。龟头及三隅,皆少缺,印文曰科举之印云。

6月29日

○己未,以柳凤瑞为正言,李廷谦为献纳,姜鋧为都承旨。

○忠淸道唐津、舒川等地海溢。

6月30日

○庚申,夜,飞星出心、房星间,贯天市西垣,入天棓星。

○京畿果川县万寿庵石佛出汗。

肃宗显义光伦睿圣英烈章文宪武敬明元孝大王实录卷之二十八

秋七月

7月1日

○朔辛酉,是秋年谷大无。凡可以害谷之灾,无一不有,而近海之地,又有蟹损之灾,小蟹遍满田野,折伤稚苗,以此尤不得茂盛,乃今古未闻之灾云。

7月2日

○壬戌,领议政南九万,又疏乞递,上答曰:“祖宗朝如许境界,不得不姑许其请,更思图任者,一以安大臣之心,一以虑国事也。今日予意,亦出于此矣。”遂许递。

○以南九万为领中枢,朴权为副校理。

7月3日

○癸亥,引见大臣、备局诸宰。左议政柳尚运曰:“对马岛主义伦临死时,有进献礼单,我国有答礼,而彼不肯受。曾在丁酉年,义成临死时,亦有礼单,而其中有白银五百枚。五百枚即二千一百馀两也。其时接慰官吕曾齐、东莱府使李万雄以为:‘虽曰礼单,银货不可捧。’再三牢拒,而差倭强请不已,故朝廷许令受之,仍以人参五十斤、虎豹皮等物,为回答,则渠以为:‘岛主之于贵国,有同藩臣,致诚尽礼,如事其君。今若受此,则殊无以礼进献之意。’云,数年往复,终不受去。今番不受,亦用此例,而盖彼人以临死进献为尽礼,以不受回答为高致矣。丁酉年则再三牢拒而后受之,而今番则初无牢拒之事;丁酉年则我国回答之物,亦数年相持,彼终不肯受然后已,而今番则边臣直以姑受为请,极涉率尔矣。虽以事理言之,彼之所送者,过数千两银货,而我无回答,殊涉不当。然而若将许多物种,附送于吊慰译官之行,则既无前规,且关后弊。今番回答书契末端,有薄仪聊表远忱,长逝者恕谅等语。臣意则删去此等措语,以用备香烛之费等语,改撰书契,下送莱府,告讣

差倭未及入去,则措辞传给,如已发船,则言于裁判差倭,使之入送似好矣。”上曰:“别送祭需,有关后弊,书契中改其措语,似为便当矣。”兵曹判书徐文重曰:“事大交邻,国之重事,而我国文书,甚为疏漏。今番倭书诘问时,有问及前事者,而我国则文献无征,岂非寒心者乎?自今别为收聚,成置文籍,俾不至如前疏漏,似宜矣。”尚运曰:“礼曹则官员数递,承文院则下人专掌文书,不可责其裒集成秩,别定备局有司堂上及郞厅一人,主管此事,招致礼曹、承文院下人,使之搜捡文书,作为誊录,或置一件于江华,似无如前疏漏之弊矣。”上许之。

7月5日

○乙丑,以李世载为正言,沈权、李廷谦为副校理,金万吉为大司成,金演为献纳,金时杰为修撰,吴命峻为持平。命峻构捏虚辞,投进一疏,欲以尽逐异已之人,其不吉之态,朝野所共知,而铨曹汲汲,复置于台阁,人莫不骇然。

○正言柳凤瑞,立异于权大运之启曰:“以国家仁厚之德,不欲其竟死荒裔者,不害为圣朝宽大之典。臣实迷滞,不敢苟然随参。”谏院处置递之。

7月6日

○丙寅,雨不霁,命设行禜祭于四门,三日而止。

○上引见领中枢南九万。上命九万进前,慰谕备至,九万辞谢。九万又请收金镇圭罢职之罚曰:“若镇圭之心,不以臣言为非,而只是带嫌挟怨而为此言,则其罪固重矣。惟其本意,与臣有异,故其言自然如此,不可深非矣。若罪此人,则镇静为尤难。臣非以攻臣之故,苟为外面救解之言也。”上曰:“今番镇圭之事,关系大是非,罢职薄罚,不可轻解也。”九万又曰:“狡倭公然欺谩朝廷,再送书契。闻当初约条,岁条船出来外,无别遣差倭之事,而差倭无端出来,极为可骇。渠则欺我,而我则甘心受之,极为未安,故臣以不答后书契为请矣。闻差倭归时,贻书莱府,多发辱国之言云。今日少有国威,则岂至被辱于对马岛主之差倭乎?是臣不能镇抚外夷也,此皆臣之罪也。”上曰:“何乃过自引咎至此乎?”

7月7日

○丁卯,诸道雹,平安、黄海道蝗,晋州地雪厚三寸许。

7月8日

○戊辰,火星入东井星。

○以沈权为献纳,吕必容为正言,林泳为副提学,赵大寿为副校理。

7月9日

○己巳,以朴权为副修撰。

7月10日

○庚午,流星出娄星上,入巽方。

7月11日

○辛未,流星出北极星上,入艮方。

○庙堂以淸白吏、廉谨吏、荫官中通用秩擢用秩抄选启下。淸白吏被选人:故领议政李时白、洪命夏、右议政李尚真、判中枢赵䌹、姜柏年、吏曹参判赵锡胤、礼曹参判柳庆昌、左参赞朴信圭、崔宽、右尹李之馧、江界府使成以性、参知李后定,进善赵涑、礼宾正洪茂、庆尚左水使洪宇亮、德源府使姜说、顺川郡守李泰英。廉谨吏被选人:户曹判书李世华、副护军姜世龟、前郡守尹推也。世华、世龟命加资,推命准职除授。通用被抄人:金堤郡守李世弼、前县监郑齐斗、仁川县监李喜朝、前佐郞闵以升、前参奉文东道。擢用被抄人:前县监罗良佐、前主簿金昌翕、李世龟、罗州牧使李寅爀、掌乐佥正宋炳夏、前翊赞韩后相也。

7月12日

○壬申,以李颐命为承旨,沈权为吏曹佐郞,金昌协陞为开城留守,李喜茂为献纳。

7月13日

○癸酉,地动。

○京畿广州地,牝马产雏,一身两头。

○忠淸道端山等地地震。

○生员李翊良等上疏,请于水原地宋时烈新建书院,宣赐恩额,上下该曹,该曹请许之,上可之。

○政院以处暑虽过,老炎尚酷,请勿开筵,上从之。副校理李廷谦、修撰朴权上札,斥政院之非,请时赐召对,上纳之。

○忠淸道道内各邑,六月二十五日以后恶风大作,折木发屋,暴雨连注,平陆成海,人物渰死,家舍漂没,浦落水沈之处,便成赤地,道臣以闻。

7月16日

○丙子,以宋昌为承旨,梁圣揆为掌令,赵泰采为修撰。

○召对玉堂官。

7月17日

○丁丑,召对玉堂官。

○副校理赵大寿上疏曰:

权大运之启,谏院不通于三司,以一人之见,径先独停,臣诚怪愕,莫知其由也。呜呼!大运之罪止流窜,已是失刑。虽以年老,曲施优典,而才过一年,旋即全释,揆诸王章,宁有此理?当初台启,实循公议,则尹德骏、柳凤瑞,以伸救之语,相继引避,已极无严,而今日之停论,未必不由于此,则惜乎谏臣,何遽挠撼于两臣之论,而致令堂堂莫严之公论,终至于格塞而不行乎?噫!国家元气,在于台阁,而论议之软脆,一至于此,臣实为谏臣慨然也。

又言赵复阳、赵持谦、韩泰东见漏淸白吏之为欠典,答曰:“争执已久,停论何妨?疏末事,令庙堂禀处。”

7月18日

○戊寅,以柳尚载为司谏,南正重为修撰。

○进士郑栻等上疏,请召致尹拯,仍言大臣勿复敦召之请,有非进贤如不及之义,答曰:“大臣所陈,意亦有在,岂不及于尔等而然哉?尔等陈疏,亦出于为国,予用嘉尚焉。”

○献纳李喜茂、正言吕必容,以被斥于赵大寿引避,正言李世载,亦以此引避,玉堂处置,并递之。

○南阳出身权万敌疏陈固国强兵之策。其一曰:

各道各邑,皆于境内山高险塞之处,预为筑城,边警若急,则大小黎民,皆入于其城,莫不为敢死之卒,而淸野之法自尔成矣。

其二曰:

我国战船,其大如山,遇风不得发,无风不得行,但得顺风举帆而后,始得发动。今若去其高壮广大之规,皆作轻快小船,则可以任意行动,轻捷如飞矣。

其三曰:

缝布为大帒,染以黑色,又细剖大竹,断取一把,馀屈其中,接其两端,以此三只,纳张于黑帒内上中下三处,则其头如烛笼状也,以一丈馀长枪,支撑其里,则其轻其虚,运行至易,铳丸不能突入,矢镞亦不能入矣,一则为大助兵势,一则为轻妙,干楯短兵交接之时,去其布而以枪用之,则三者得兼矣。

其四曰:

以牛马皮裁截多漆,作为甲胄,则矢镞铳丸,皆不得穿入。元来此物,轻虚不重,士卒所着,莫此为良,措备之路,亦甚不难。即今外方兵卒,顿无掩身之甲胄,而只着一战服而已,弓箭铳丸,雨下之际,兵卒毙尽无遗,则其将领者,独生何为乎?

其五:

请用岳飞所制背嵬甲、麻札刀。

上不省。

7月19日

○己卯,文学柳凤瑞,以被斥赵大寿,上疏辞曰:

大寿之论,可谓森严,而臣实迷滞,此皆见不到之处也。如臣草草避辞,何足有无,而至以挠撼为言,勒驱之于格塞消沮之科也。玆事事体,与两司并发者有异,而必欲使奔走通议然后,方可许以有骨鲠之风耶?

上例批之。凤瑞怒气勃然,必欲力战公议,人皆骇异之。

○掌令梁圣揆上疏,请召还晋州牧使安世征,以伟器通才称之,仍以畀以机要,展其骥足为请,疏末又曰:

谏臣疏中裁抑戚里之论,大意固好,而职在论思者,反以时异古今,事有经权等语,费辞伸辨,有若扶植者然,臣窃为儒臣惜之。司书任元圣之曾在宪职也,适与右僚,同在阙中,托以有故,不肯相会,旋即独启,已极骇异,而况其所论,显有间人至亲之嫌,故公议皆以为非,而今乃汲汲收用,臣未知其可也。且李彦纯之罪状,已悉于前日台启,则臣不必更为覶缕,而决不可削职而止,必须屏逐遐裔,以惩其恶习焉。

答曰:“安世征事,令该曹禀处,而至于疏末,或以费辞伸卞斥之,或以汲汲收用非之,不其过乎?削职之罚,亦足惩罪,何必屏裔也?”吏曹以安世征迁授京职,似无不可,回启。史臣曰:“安世征,固善人也。然其践历无多,声望未著,而圣揆以姻娅之亲,乃以伟器通才称道之,有若荐进宰相才者然,其为一世之笑囮,无异也。况其疏末数条,显有媚悦时宰之态,人皆鄙之。”

7月20日

○庚辰,以柳尚载为执义,李敏英为掌令,金时杰为校理,李宜昌为司谏。

7月21日

○辛巳,左议政柳尚运,因掌令梁圣揆疏,上札曰:

任元圣当初所论,实系官师相规之义,今若以显有间人之嫌为言,则恐非论人平允之道也。况台阁之臣,一言铨官注措间得失,而便以汲汲收用为非,则其于大体,未知何如也?究厥所由,无非臣奉职无状之致,臣之不安,有不可言。

答曰:“宪臣所论,似非平允,而卿之以此引嫌,无乃太过乎?”司书任元圣,亦以被斥于圣揆,上疏卞之,上批以勿辞。

7月22日

○壬午,以姜世龟为大司谏。

○有盗十馀人,自称捕盗军官,突入靑坡里中,结缚全继信称名人而去,刺杀于路傍。政院请推捕盗大将,允之。后按得其实,则主谋者,继信之婿,而为争财,杀害其妻父也。其党皆伏诛。

7月23日

○癸未,引见大臣、备局诸宰。左议政柳尚运、右议政申翼相,请召致原任两大臣之在外者,共做国事。时,南九万才以扫坟,受由出去故云然,上从之。尚运曰:“兪集一当初论罪时,只为罢职不叙者,盖将以加其罪也。台官疏中逞其欺诈云者,其实状未必然,而但当初倭人请受回答之时,集一不为严辞峻斥,乃反启请于朝廷,已欠峻截,况不待回报,径先上来,自朝家虽成给答书,谁使传之耶?臣意则以此直为勘罪,似可矣。”翼相之言亦然,上命削职。尚运仍陈宫家折受事曰:“每宫二百结折受,乃是定式,而今则过于定限者甚多。若于二百结定限之外,尽为革罢,自朝家量给米、布、银货,使该宫自备庄土,得以成样则好矣。”翼相亦赞之,又曰:“所给二百结,则必以实结充给,此外切勿许折受可也。”尚运曰:“庄土未备之前,限年赐以公赋税,则公私俱便矣。”刑曹判书闵镇长曰:“二百结则使之自择其好处可矣。”尚运又曰:“寿进、明礼、于义、龙洞则事体异于他宫事,曾有别判付矣,此四宫及明善、明惠两房则以戊辰年为限,戊辰以前折受处则仍存,以后折受则尽为革罢,似好矣。”上皆从之,仍曰:“此后永勿折受可也。”镇长曰:“辛未年间,因湖南人郑武瑞等之疏,追削故相臣郑澈官爵矣。上年冬间,湖南儒生朴碖等,又为陈疏,请罪武瑞,批答中,有武瑞罪状,令该曹禀处之命,而尚未回启,故臣待罪本曹之后,取见其疏,则以为己丑、庚申两狱,首尾相关,臣以此嫌不敢回启矣。下询大臣而处之何如?”尚运曰:“其疏论己丑狱事,仍及庚申,以此白惟让、李泼、李洁等,皆复爵,郑澈则至于追削,此人不可不罪矣。”翼相曰:“诬陷郑澈,至于追削,已极无据,至及于庚申狱事,则其罪尤大矣。”尚运曰:“伸救一狱,犹为护逆,况并救两狱,其罪尤何如也?”上曰:“郑武瑞边远定配。”

7月24日

○甲申,以金世翊为献纳,尹诚教为司谏,李三硕为执义,林濩为掌令,权𢜫、柳重茂为正言,李健命为吏曹正郞,朴权为副修撰,金时杰,闵震炯为校理,金弘桢为弼善。

7月25日

○乙酉,执义李三硕上疏,论权大运疏释之不可,疏末又论金春泽曰:

虽不知当初被拿者何事,而物议之喧藉,殆与韩重爀辈,无甚异同,其行已之无状,亦可知矣。其父镇龟远窜海外,宜不可责以在家不知,而然人之为言,亦无所不有者,其故何欤?要之国人共诵之言,不可尽废,则以春泽为子,而镇龟之任遇如故,无怪乎舆情之未厌也。

答曰:“权大运事,已谕予意矣。疏末所陈,疑人于不当疑之事,至以任遇如故为言,是果出于公平底意乎?诚未满一哂矣。”

○上下教,将展谒昌陵,既涓吉而停之。大臣以年荒请停故也。

7月27日

○丁亥,以李敏英为掌令,朴权为修撰,李宜昌为辅德,尹世纪为承旨。

○上命前应教金镇圭,图画中殿影子,诸臣争之,不从。右议政申翼相上札,论其不可,乃命停之。初,上下教曰:“内间有图画影子之事,而此非中官画师入参之地,令宗臣临昌君焜与前应教金镇圭,出入阙中事,言于该曹。”命下,诸臣不知将画某影子。政院以宗臣、戚畹非时出入,有开后弊,陈启,答曰:“此乃祖宗朝故事也。人君非时私觌戚畹之臣,则诚有关于后弊矣,有事而出入,何骇瞻聆哉?”又下教曰:“祖宗朝,有王后影帧,藏于大内之事,其时必无女人之工画者,则不出于宗戚之臣也。予尝有意于中壸影子,多般访问于宗班,而无一人焉。其令临昌君焜,与前应教金镇圭,出入阙中,俾完大事。”左承旨宋昌,又陈未安之意于榻前,上曰:“备忘中影子云云,以何影子观之耶?”昌曰:“臣等第以仁敬王后影子,揣知之矣。”上曰:“仁敬王后升遐已久,何以追记模写乎?金镇圭曾画光城之像。且闻其人习于此事,欲使闲习之人模写,而使宗臣带入矣。”上又曰:“只令一宗臣带入,事体未安,至亲不可不同参。北评事闵镇厚,亦为一体入参事,分付。”盖上念中殿,备尝艰险,而懿德罔愆,欲使后世云仍,皆得瞻望颜色,而兼且素好绘画娱玩之事,故为此举也。昌退,又陈启请寝,上不从。玉堂又上札争之,上下教数十言,谕以不从之意,又以金镇圭再三督促,无意入来,命推考。于是,宪臣论启请寝,亦不允。最后,右议政申翼相上札曰:

考之往牒,既无前闻,求之昭代,未有明证,而强欲行无稽之事者,不待讲究而知其不可。镇圭非宗非戚,而执绘事,使近于至严至敬之地者,不待一言而知其非礼。

上答曰:“大臣之言至此,当还寝焉。”

7月28日

○戊子,忠淸观察使李墩陛辞,引见勉饬以送。

○户曹判书李世华上疏,陈年事大侵之状曰:

愿圣明忧勤惕虑,频接臣僚,下询其所闻见,田畴景色,闾巷疾苦,无不领会于圣算中,斥还浮华,务存节省,凡所以拯救民生,扶持国脉之道,靡所不用其极。且宫家折受,为今日莫大之弊,顷日大臣陈于榻前,许多难处之事,既已归一停当,臣窃喜幸也。新宫二百结择执及田土买得之际,有两件曲折,十室残邑,地狭民少,不成形样之处,虽有可合折受之地,切勿划给,仍属本县,就其大邑,许令自择,而自择之际,亦令本官,眼同踏审,明白区处,俾无日后矛盾之弊,以其馀地,依例收税,上送该曹,以为添送新宫不足之资,此其一也。其二则末世奸民无所不为,凡干田土,非理起讼,理曲将屈,则伪作文券,放卖于宫家,以为侵困讼只之计者,前后滔滔。先辨此间奸状,明知本主而买得然后,可无与民争诘之端。

上答曰:“可以议处事,令庙堂禀处。第旧宫中,于义一宫,戊辰以前折受之处甚鲜,不可不酌定结数而革罢,亦令庙堂禀处。”

○京畿坡州、高阳、永平、安山、积城、加平、交河、果川等地,自是日至八月初二日,连夜霜降,忠淸道忠州、阴城等地、全罗道灵岩、长兴等七邑、平安道龙川等十四邑亦然。

7月29日

○己丑,上下教曰:“顷日李三硕疏末所陈,极为骇异。噫!昨年鞫厅诸臣之特命屏裔也,备忘大意,不出于鱼肉搢绅四字,则今日三硕之作此罔测之说,必欲挤陷人之父子而后已者,其为邪论左袒,万万无状,而命贤辈之尚在被谪之中,可谓冤矣,不料世道之危险至此也。”时,金镇龟方待命于金吾,上闻之,又教曰:“必因三硕之疏而致此不安也。使之勿待命,斯速察任。”

八月

8月1日

○朔庚寅,平安道成川、阳德,俱有雹灾,阳德大风,拔木扬石,道臣启闻。

○全罗道南原、云峰、长水等地,自是日连二夜霜降,诸道皆然,状闻相续。

8月2日

○辛卯,以李宜昌为执义。

○御昼讲。大司成金万吉亦为请对入侍。万吉备陈成均馆隶属凋弊之状,请减三司所纳屠肆赎钱每年一千两,知经筵朴泰尚亦赞之,上许之。上命武臣赵相周,陈所怀,相周略陈平安道江边疏虞之状。

○献纳金世翊上疏言:

内而勋府、太仆曁各军门,外而监、兵、水营所储财谷,宜自庙堂,从实数量宜除出,勿使迁动,以需明春赈政。凡系浮费,十分裁省,不紧营缮,一并勿举,惠民署药物,但供五上司之需用,而尽为革罢,以其价米,移充赈资,则是为惠民之大者也。训局军兵或有老残者,至于散处郊外及江上者,其类甚多,缓急其可用乎?今春陵幸时,臣获睹禁旅及马兵等军兵,散乱无统,不成行伍。臣以为稍汰不紧,俾合务精之义,则国廪无空费之弊,而军兵有缓急之仗矣。

又请戒饬诸宫,不达俭约之道,加选廉吏,俾无遗珠之叹,又言:

梁圣揆之疏,荐安世征以通才,而至请处以机要。机要之职,岂人人所可请授者乎?此路一开,后弊难防。且任元圣弃置半载,始除一官,有何嫌猜之事,必也提起形迹间语,操切太甚?臣窃讶之。

答曰:“进言之诚,予用嘉尚。军中莫先于纪律之严明,当申饬各军门,而至于稍汰不紧之说,不可轻议也。淸白吏之续续加抄,事体未安。梁圣揆疏中通才等语,果欠稳当也。可以议处事,令庙堂禀处。”庙堂以惠民贡物,有难革罢,其他条件,今方举行,覆启。

8月3日

○壬辰,引见大臣、备局诸宰。左议政柳尚运,以年凶,请依庚戌例,减御供之物及宗庙荐新所用烧木、各司贡物价,京衙门及外方各营门所储银、布、米谷之数,使之从实上闻,以备取用,京外营缮及凡系扰民之事,一切停止,如文殊山城仓舍之役、乐善君㴋墓所曳石之役及京外推奴、征债,并皆停止,外方官受由者,亲病外一切勿许,上皆从之。右议政申翼相,请停新生王子宫营造之役、使行时尚方贸易之物,兵曹判书徐文重,请停江都影殿修补之役,上皆从之。户曹判书李世华,请停内局药材贸易之事,上曰:“药材乃日用之物,其中不紧者,裁减可也。”尚运以两西凶荒,请三南沿海邑诸色身布,不问民愿之如何,稍减其直,以米代捧,以为聚谷之地,上问于诸臣,诸臣皆以为非此,无以聚谷,上许之曰:“如有难便之势,则道臣自当启闻矣。”尚运曰:“李世华疏中所陈两件事,诚合事宜,而其疏批答,有于义宫折受,酌定结数而革罢之教。自上量定结数而下教宜矣。”上曰:“戊辰以后折受四千结中,以一千结划给可也。”尚运曰:“戊辰以前折受者,有四百馀结。此亦入于一千结之数耶?”上曰:“不然。只以戊辰以后折受者,划给一千结可也。”尚运曰:“三宫折受革罢之代,量给银货米豆事,今当禀定矣。某处指禧嫔房。今则后宫,而异于他宫,故丙寅年,有二百结划给之命。二百结,乃王子、翁主房折受之数也。使之同于王子房者,圣意似有所在矣。戊辰因大臣陈达,诸宫家职田之代,王子、翁主房,则给银四千两事定夺矣。今番三宫房,依戊辰所定,以四千两定数何如?”上曰:“新设宫,何以为之耶?”对曰:“新生王子宫耶?”上曰:“然矣。”对曰:“当一体为之矣。”上许之。尚运曰:“宫庄未备之前,当给米豆。其硕数则当自下酌定,而年限不敢擅定,未知当以几年为限耶?”上曰:“以五年为限可也。”尚运曰:“然则王子宫,每年自宣惠厅输送米二百石,军资监输送豆一百石,三宫房,亦当依此为之也。”上允之。史臣曰:“柳尚运,位在大臣,凡系宫府之事,只当直陈所见,以俟圣明之裁处,而今乃不然,知于义宫一千四百结之为过,而不敢明言,乃以戊辰以前四百结,亦入于此数等语,佯若不知者然,以俟上之颜色,上岂不能烛其情状耶?且禧嫔称号,有何不敢言之事,而乃以某处称之耶?禧嫔虽诞生东宫,东宫为中宫之子,则禧嫔亦一后宫,何以曰异于他宫耶?况丙寅乃未诞元良之前,则何以曰二百结划给,圣意似有所在耶?况两宫房,有何异于他宫之事,而亦与禧嫔,比例于王子房耶?巧饰谄媚之辞,欲以迎合上意,而不自觉其言之不成说,其情之不可掩,噫!鄙夫可与事君也哉?上之以新生王子房之见漏为虑,别为提起而问之者,亦不免溺于小爱而忽于大体也,可胜惜哉!”尚运仍论李三硕事曰:“金镇龟不可永废,三硕之言诚过矣。但为邪论左袒,实三硕之情外也。”翼相继陈之,上曰:“予非直以三硕右命贤也。以其时在济州之金镇龟,为若同参于某事者然,然则罪命贤之意,安在哉?”翼相请退行大比科于明秋,上从之。尚运请以百官禄俸,依辛亥例,以散料分给,上以有乖于忠信重禄之道,不许,尚运、翼相等固请,上从之。

8月4日

○癸巳,以金澋为承旨,兪命弘为正言。

8月7日

○丙申,以金弘桢为掌令,吕必容为持平,赵泰采为校理,金时杰为献纳,朴涏为文学。

○咸悦县监李万亨、泰仁县监沈益成,以善治入于巡抚使褒启,命加万亨之资,益成授准职。

○上命中官二人,陪奉御容,下往于江华府,外朝莫之知也。江华留守金构,因下吏所传而始闻之,急率官吏,祗迎于津头,权奉于本府客轩,遂驰启曰:“御容奉安,至严至敬。虽以圣上自视之意,有间于先朝晬容,一自奉出宫门之后,则自有应行节目,而今乃使中官,奉安于一船之上,仪卫简率,臣窃为圣明惜此举措也。乞命有司,磨链仪节,急速举行。”且言:“本府客轩,狭陋喧卑,本非可以奉安御容之所,而影殿之设,功役过半矣。”上命讫影殿之役,以为奉安之地,名其殿曰长宁。后大臣请差送参奉二人,使之守直,从之。

○全罗道井邑等三邑地震。

8月8日

○丁酉,领敦宁尹趾完上疏,请以闵镇长为赈恤堂上曰:

辛亥之主赈事者,即故相臣闵鼎重也。善于其职,人到于今称之矣。刑曹判书闵镇长,精详解事,可合是任,而远近之民,若闻故相之子,复管赈政,则不无依倚之意。

上从之。

8月9日

○戊戌,月晕回土星。

8月10日

○己亥,上移御于储承殿,以宫中有小灾故也。

○以黄钦为承旨。

○备局以年凶,各道链兵、签丁等事,并请限明春停止,上允之。

8月14日

○癸卯,以李益寿为修撰,金世翊为执义,李光着为掌令,鱼史徽为持平,柳尚载为副应教。

○掌令李光着上疏曰:

向者金春泽之与韩重爀辈,同时被逮也,如有疑似之迹,则其时鞫厅,有何爱惜于春泽,而不为请刑乎?虽以一边之人,鍜链、罗织,亦不能得其端緖,则今此李三硕所谓与重爀辈,无甚异同者,未知何所据而发耶?臣意以为,此事关系非细,宜有究核之道。若使春泽,果有参涉之事,则当与重爀,同勘其罪,若无可疑之端,则亦当伸其冤枉,洗其恶名,不宜置之疑信之间,使人心骇惑也。

答曰:“李三硕疏中所陈,实甚无谓,则何待究核而后,伸其冤枉乎?”

○命禁府罪人郑维锡废锢放送。从左议政柳尚运之议也。其议曰:“维锡父杭,临死遗书,使其子不以母事之,又令不服其丧云,不可专罪其子,故有此更查之举,而前后该府,皆以遗书之始发于安氏丧后为疑,故臣以明核遗书真伪献议矣。观该府谳辞,则其所成给,似是实状。如使杭,明其妻可去之恶,使维锡遵出母不丧之义,则初无可罪之事,而维锡方其丧也,既服衰而还脱,及其推问也,初称嫡母,后称诸母,辞说变幻,情节悖乱,此所以有还发配所之议也。第昔在后汉时,邺令甄邵,当迁郡守,会母亡,邵匿丧受封,河南尹李燮,乃具表状,终身废锢。维锡之既服还脱,变称诸母,虽极悖乱,所持遗书,果是其父手迹,则不服丧一款,似不可专罪其子。甄邵废锢之例,或可引用于无于律之律矣。”

○以赵相愚为吏曹参议。

8月19日

○戊申,太白昼见未地,是后屡见。

○以崔启翁为持平,沈权为副校理,李征龟为副修撰。

○吏曹参判李畬,在鄕上疏曰:

今年五月之旱、六月之雨,固已交病于耕耘,而七月淫潦才收,恶风连吹,继以日气寒澟,便同霜后之象,遂以成秋,百谷之在野者,或苗而止,或秀而止,满目萧然,大抵皆是。呜呼!辛亥之饥,尚忍复言哉?八路赤子,死亡殆尽,道殣相枕,墟落空虚,实有甚于兵革之祸。惟赖显考至诚忧劳,自内库之储,御膳之供,以至百官俸禄,军门粮饷,不少留靳,以济亿万之命。不然则民其靡孑遗矣。昨岁畿湖之农,不至大侵,而盗劫恣行,道路几于不通。饥饿之甚,老顚壮盗,必然之势也,将谁禁之?此绿林、红巾之所由起也。臣思之至此,不觉心寒。必须君臣上下,警惧惕厉,如在祸乱抢攘之际,凡自上供以下,宫府大小,一切需用,勿拘常规,痛加裁节,以缩一年调度之数,又通计各衙门钱谷之见存者,移补经费,以代租度之入。要使尺布斗粟,无出于被灾之民,至于卫卒上番、军兵操链、大比试士、年例抄丁等,凡所以致民劳扰糜费者,毋论重轻,一并停罢,明诏中外,使之抚摩安集,勿令去其田里,预讲聚谷之策、利粟之政,以为春赈之资,而土着作农之类,则皆给干粮,俾不失业,则虽力所未给,民不免饿,而庶几知国家恻怛忧念之德意,不至相率怨背而为龙蛇耳。自古灾异之作,不在已治已乱之后,而常见于将治将乱之际。有灾而能惧,则灾转为祥,惟有灾而不知惧然后,乱亡随之。人君以一心对越上帝,贤邪进退之判,是非与夺之分,莫不原于一念。理欲公私之辨,几微之动至隐,而感应之机甚彰,影响相随,祥祲以之。若遂至于乱,则乃与天相绝矣。昔成王偃禾之起,太戊祥谷之枯,其不可揜如此。更愿殿下加省焉。

上答曰:“忧爱陈戒,言甚切实,予用嘉尚。可不体念,而凡系裁省、赒赈等事,已令庙堂,急速讲究矣。”

○引见大臣、备局诸宰。左议政柳尚运,请召还李秀彦、吴道一两人曰:“两人之当初出外,盖为一时镇定之计,非欲久于其地也。道一瓜限将满,秀彦亦不可独留外藩也。”上命一体递差。

8月20日

○己酉,月晕回土星。

○对马岛差倭,请得义真图书,朝廷命却之。自前岛主之死,例送告讣差倭,新岛主之承袭也,又送告庆差倭,又别送差倭,具书契请得铜印,而今番则告庆差倭,口传岛主之言,请得义真图书,朝廷以有违前例,且关后弊,不许。

○以金万吉为全罗道观察使,尹以道为江原道观察使,李万元为咸镜道观察使。

○宪府启言:“咸镜监司李万元,戕贤罪窜,旋即放还,公议未快,固已久矣,乃于夺告身中,荐拟藩臬重寄,有违法例,物情大骇。请递差,还收叙用之命。”上不允,台谏固争,上从之。

8月21日

○庚戌,月晕回木星。

8月22日

○辛亥,月入东井星。

○右议政申翼相上疏,引病乞解,仍论时事曰:

呜呼!今之国事,诚可谓岌岌殆哉!国以民为天,民以食为天,而以目前所见言之,百谷未遂,严霜已下,外方驰闻,实非虚语。朝廷之所讲究,蠲役省弊之外,将无以拯济于水火之中,俾免饿莩之患。言念民事,诚可哀痛。国家于平常无事之时,不能节用蓄积,奢侈之害,甚于天灾,而人心狃安,以致财竭民穷,至于今日,岂非慨然而寒心者哉?噫!事至于此,岂无善图?上格下感,迓续景命者,亦在殿下之一心,而此非寻常灾异之比,如在干戈抢攘之中,亟下哀痛之教,以慰人心,申教道臣,勖励守宰,凡系仁爱保恤之政,无所不用其极,要在抚摩安集,而殿下视千里之远,如在几席之前,对玉飡则每念苍生顚连之状,居九重而如闻白屋愁叹之声,日用事为之间,必留心于俭约,勿以费小而为之,勿以省微而不为,则财用不期节而自节,惠泽之入人者,不期深而自深矣。臣伏闻昔在己未,年事凶歉,明圣大妃特轸民忧,于义、寿进两宫所储,使之补用赈资,民到于今,称颂圣德,此正今日殿下之所当法焉。臣又于全罗、江原两道监司递改事,不无疑惑焉。咸镜监司权是经,年老身病,不能酬应公务,则不可不递,而李秀彦、吴道一,则一时并出,虽出于镇定,不待瓜限,有此召还,亦无不可,而但两道农事,俱未免大侵,道内生民,正在危急之中,本道亦必有预为区画设施之事,而一朝递改,付之生手,非事之宜。

仍请:

堂上官牌不进者,只罢其职,堂下官则随其情犯之轻重,或罢或削,以为惩励之地,而申饬铨曹,愼简台官,则犹胜于拿致而不能禁也。

答曰:“噫!値此无前之灾荒,为民父母者,竭力拯救之心,何尝暂弛,而今忽以不深留意疑之。大臣而不知予心若此,则他何足道乎?诚无颜面也。吴道一之瓜期不远,参以事势,不可不预先变通,道一既递,则同时并出之人,不宜异同,故有此一体变通也。牌不进论责事,使之依此变通焉。”翼相以批旨之严,上章待罪,上赐批,命勿待罪。史臣曰:“申翼相疏中,不深留意四字,正中主上之病。盖今之国事,百度废弛,庶事丛脞,大而彝伦已斁,小而刑赏不明,危兆败证,不一其端,而主上少无警动奋励之意,未尝频接臣僚,孜孜图治。诸臣之奏事也,亦只观其职秩之崇庳而从违焉,不能熟虑详思,深究其利害之所在。及遇无前之灾荒,率是道而无变,求言责躬之教,只是文具而已。若是而图济艰难,不亦左乎?及览翼相之疏,辞气不平,略无开纳之色,臣民之忧,可胜言哉!”

8月23日

○壬子,火星入鬼星,犯积

○以柳尚载为司谏,崔奎瑞为大司成,吴道一为弘文提学。

○以李秀彦为大司宪,徐宗泰为开城留守,朴泰尚为礼曹判书,李光夏为咸镜道观察使。

○持平崔启翁上疏,请斩希载,言甚切直。有曰:

以春宫私属,赦而不诛,则是国母之重,反轻于春宫之私属耶?古今天下,宁有是理乎?

又请踣延曙路傍号为国舅之碑,毋骇瞻聆,又言外方饥馑之状,勉以节损俭约,请给田灾,还上、军布,亦量加蠲除,答曰:“予意已定,何用烦聒?他馀事,令该曹禀处。”该曹覆启,皆见施。

8月30日

○己未,是时正当秋成之节,而米谷翔贵,斗米直五十钱,至丙子春,斗米直二百钱。

九月

9月1日

○朔庚申,忠州牧使宋相琦上疏,陈民事切急之状,请旱田给灾,捧籴以三分之一为率,甲戌以前逋欠,一并荡涤,杨津仓籴谷,以田米代捧,又除其耗,专作本邑赈恤之资,且言:

巡抚使之来,查出兵曹馀丁,又守御儿弱,移签于岁抄逃故之额,积年邻、族之害,不无一分之减,而守御厅乃以夺定他役,事理不当,使之仍存,敛怨失信,视前有甚。朝家举措,既如是牵拖摇飏,则为守令者,亦何以奉行乎?

仍请辛未以后身役未捧者,尽为荡减,上下其疏于庙堂。杨津籴谷除耗事及守御儿弱定役事外,无一见施。又以守御使之径先行关,宋相琦之牵拖摇飏等语,俱未免失体,并施问备之罚。

9月2日

○辛酉,雷。

○上移御景春堂。

○命自是日,药房提调轮回直宿。

○正言兪命弘上疏曰:

谋害坤宫,何等重罪,而乃以万万不当虑之事,有所轻贷,天讨久稽,外托大义,阴图私迳,实是士夫之深耻,而未及承款,遽施定配之律,舆情之愤郁,至今愈极,则馀外微事,不足提论,而泾、渭中荡,层波转激,或有抉摘言语,未免欧逐大臣之归,或有假托戚里,反为排抑异已之计,猜嫌日积,寅协无期,此由建极之道有所未尽而然也。今年凶荒,比之辛亥,殆将倍蓰。朱子论荒政之要,不过给缗钱以广籴谷,行赏典以励富室。臣意以为,与其立而视死,无宁依仿古事,预为料理,而自上若不示朴为先,以约取足,则虽欲出内帑以赈贫民,而其势有不可得矣。内帑既不得出,则京各司各军门,亦不肯倾其所储,而今日荒政,终为无面之不托矣。伏愿殿下,先尚俭德,不徒以减膳、撤乐,为文具之末,而必须以菲衣恶食,为躬行之实。

答曰:“疏中严惩讨事,屡悉予意,决难允从也。”

○平安道雷电大作,道臣启闻。

9月3日

○壬戌,以尹诚教为司谏。

9月4日

○癸亥,时,禧嫔退在妃嫔之位,不能安分,怨毒次骨,两殿起居之礼,未尝一行,世子时时往省,则辄握手涕泣,世子不出一言而退,宫中侍御之人,知朝廷亦为日后之图,无不畏惮而敬事之。禧嫔腹心侍女二人,昏夜出入于大内寝御之所,略无顾忌,而无敢呵禁者,宫人年老者,或以是窃忧之云。

9月5日

○甲子,以长宁殿重建之劳,命留守以下诸人,或加资或施赏。后,宪府启请还收留守金构加资之命,不允。

9月8日

○丁卯,雷电。

9月9日

○戊辰,电。木星入太微西垣内。

○行大司谏姜世龟,在鄕陈疏,论时务曰:

愿殿下节去浮费,广布实惠,先俭约而捐不急之务,纾疾苦而通好恶之情。

又曰:

殿下即祚二十年间,謇谔不闻,软熟成风,事关宫闱,语涉衮职,莫敢有面折廷争者,大小之臣,皆以怂恿循默为义,使圣心益骄,圣德益愆。臣愚以为,今日大本急务,莫如转环,从谏如流。受责元首、股肱,交相警戒,以享天心,以导人和,荒政十二,为之次矣。噫!朋党之祸人国尚矣,汉、唐以来,未有如我朝者也。搢绅之族,自相仇敌,必欲大其罪名,以为口实,则至比于造、讱、仁弘,而莫之顾忌,何殿下不少裁抑,一任其所为耶?昨之所宠用者凡几人,而有能保其终者乎,所诛殛者亦几人,而有不复其所者乎?旧冤才伸,新鬼又哭,绝塞穷海,拘絷相继,骨肉隔绝,死生莫恤,戚嗟愁苦,足伤和气,则仁爱之天,安得不应之以凶年乎?前后进退,未必一出于大公至正,之其所爱恶而僻焉,故不能则哲于知人,而妍媸未分,不能惟聪于听德,而是非不明,朝廷公器,作一魏瓢,左提右曳,几何不裂?臣于此,有以见殿下本原之地,天理有未纯,执德有未固也。伏惟殿下,昭晣日月,摠揽权纲,塞幽阴之迳,杜群枉之门,用舍黜陟,如衡称物。诚以此道临之,则今日流放之臣,未必皆可罪也,今日进庸之人,未必皆可用也,而大狱未必淹滞,王章未必坏乱,君子有所恃而不惧,小人有所畏而不恣,虽有淫朋比德,孰敢干殿下平明之治乎?臣窃闻近年以来,圣心稍解,后庭之游、内宠之盛,有乖圣人养性之道。殿下一身,乃宗庙社稷之所寄托也,奈何自轻若是哉?

承旨金澋,以世龟之疏,托以进言,显有尝试之态,造意深密,遣辞阴巧,启禀捧入。上曰:“观此上疏,外托进言,内怀惎间,造意不正,遣辞无严,隐然有眩乱朝廷之计,事之痛骇,莫此为甚。不可不明好恶而正是非也。削夺官爵,门外黜送。”史臣曰:“姜世龟之疏,其尝试眩乱之态,诚可恶矣,而然其疏末数句语,能言今日廷臣之所不能言者,而问其职则谏官之长也,居出纳之地者,只当捧入而已,何必张皇陈启,胪列罪状乎?上之所以罪之者,虽以眩乱朝廷为目,若使上之所深怒者,在于下一款,而托此为罪,则喉司之启,无亦长圣上恶闻过之失耶?良可叹也。” ○庆尚道雷有雾气,状如土雨,日色黄。庆尚道星州、忠淸道诸邑,雨雹,大如鸡卵,小如雀卵。

9月10日

○己巳,设行九日节制,进士洪重益居首,命赐第。

○宪府以忠勋府物力,费出多门,用度无节,以致库廪如洗,荡残无馀,请递绫平君具镒、平川君申琓、海兴君郑重徽等有司堂上之任,答曰:“勋府堂上递差之论,大欠称停,予未可晓也。”

9月11日

○庚,宪府以各邑年分之时,以灾为实,滥增结数,令监司各别申饬,一切论以重律。定山地有宫奴田结,出卖已久,而宫差不问已卖与否,并皆占夺,穷民失业,号哭道路,请令该道明查,还给其主,令攸司科断宫差之罪,允之。

9月12日

○辛未,夜,流星出羽林星下,入坤方。

○以洪受瀗为大司谏,李世白为礼曹判书,柳尚载为修撰。

9月13日

○壬申,上自前月,素患痛风症发作,渐至沈剧,药房至于移直,至是平复,论赏药房诸臣。礼曹又请告庙陈贺,以事涉张大,命勿为举行,左议政柳尚运诣宾厅,又请之,上乃许。

○上下备忘记于政院曰:“大病之馀,少有思索,辄必气升,而此则系关民事,不容少缓,故书下备忘记,即速下谕。”其文曰:

呜呼!惟予小子,以无才无德,临乎尔等之上,于今二十一年矣。以一身之眇然,作万民之父母,莫敢遑宁,早夜以思者,一则安民,二则保民,而祗缘明不足以烛理,政不知其要领,怀保之策,日讲于细毡之上,而惠泽阏而不行,愁叹之声,日起于蔀屋之下,而倒悬莫之能解。噫!尔等之因穷若此,则视听自我民之天,安得不赫然威怒,荐降饥馑乎?呜呼!迩来十数年之间,使尔等无一日奠居之乐,有连岁殿屎之苦者,究厥所以,职由于不能尽君师之责,寔予之过也,常自愧赧,若陨渊谷。呜呼!今日之事,尚忍言哉?皇天降割,灾害并臻,百谷不成,八路同然,状闻随续,罔非惊心。正当收稼之节,流丐载路,景象遑遑,则不待来春,靡有孑遗之惨,将复见矣。玆实关存亡之机,敢曰流行之灾耶?呜呼!尔等无罪无辜,生此不辰,酷罹荼毒,天乎天乎,胡宁忍斯?临餐呜咽,抚枕长吁。宁丁我躬,尚寐无吪也。呜呼!昔当庚、辛之灾荒,使环东土数千里之生灵,得免尽刘之惨者,实赖我先王至诚拯救之泽。呜呼!我先王至仁厚德之入人者,可谓至深矣。呜呼!尔等,乃祖宗之赤子,则纵予不穀,岂忍忘先王之遗泽,而弃予流散乎?呜呼!事已至此,无可奈何。予方与庙堂诸臣,昼夜思度,一面减削其御供,一面节省其浮费,以为竭力济活之计,切愿尔等之忍饥忍寒,各保妻子,毋或离散,毋或窃盗也。予岂食言者哉?呜呼!予非尔等之父母,尔等非予之赤子乎?父母之于子,或有疾痛、痾痒,扶护之方,靡不用极者,至情所在,自有不期然而然矣。今日寡昧之于尔等,爱欲其生之心,亦何异于此哉?呜呼!一纸播告,亶出悃愊,尔等庶几哀予而动听也。卿其须以此备忘记,明白颁布于民间,俾知予哀痛恻怛之意。仍念连年设赈,中外积储,叠耻之馀,遭此振古所无之凶歉,移民移粟,茫然无计。呜呼!若何而善为赒赈,民无捐瘠耶?日夜焦心,罔知攸措。咨尔方伯,体寡昧宵旰之忧,效先贤浙东之政,夙夜匪懈,一意赈事,苟有利于赤子,勿惮频繁,划即条奏,毋贻后时之叹,又必申饬列邑,察其勤慢,严其黜陟,使荒政无一毫未尽,使吾民无一人填壑,则卿等亦受其福禄矣。且也劝谕盖藏者,必须相出相资,毋或为独活之计,则此亦救民之一助也。至若诸道阃帅、各镇边将,虽无专掌赈政之事,各自有管下之军卒,而军卒亦一民也。苟不悉心抚摩,顚连之患,在所必至,宁不惕然矜愍乎?卿等并宜着实奉行事,下谕于八道监司、兵、水使及两都留守。

9月14日

○癸酉,司谏尹诚教上疏,请以内帑诸宫之所储蓄,发给于赈厅,以为富民先,更以此意,插入于备忘中,颁布八路,又言:

殿下春秋鼎盛,宝算无穷,而乃以御容,奉安于江都,创立殿号,设置斋郞,一如庆基南别之例,宁不大可异耶?况其奉往于江都也,近而喉司,大而廊庙,全然不觉,此不过失正失中之举也,或恐有韩休之谏疏而然耳。此事尚然,后虽有大段过误,何由以知之?愿殿下深悔既往之失,用为方来之戒。

答曰:“出内帑、宫家之物,以补赈资事,予方留念于此矣。御容一本之藏之江都者,元非异事。虑出深长,则何惮而隐讳哉?当初自内陪往者,不过以自视之意,欲除历路之弊而已。今乃以隐讳为言,大是情外也。”

○礼曹请以陈贺时各道方物物膳,依例封进,上以年凶,特命外方物膳停封,弓帒筒个外方物,亦勿封进。

○备边司因诸道分等状启,启减诸般身役及粜籴之捧。诸道监司以被灾各邑,分尤甚之尤甚、尤甚、之次三等以闻,尤甚之尤甚,则诸般身役、奴婢身贡,以常年所纳之木品,折钱计直,减三分之二,只捧其一分,纳一疋者勿论;籴谷则旧未捧,待明秋收捧,今年分给者,限三分之一收捧。尤甚及之次,则诸般身役、奴婢身贡半减,纳一疋半者减半疋,纳一疋者勿论;籴谷则旧未捧一体退捧,今年分给者折半收捧。军饷则事体重大,勿论尤甚之尤甚、尤甚、之次,并令折半征捧,留置本邑,以备赈资。

9月16日

○乙亥,夜雷。

○康津县监崔廷龙上疏,备言本县军额多而民户少,无以充定阙额,请赐变通,又言本道被灾之惨,与诸道无异,乞依京畿等五道例给灾,上下其疏于该曹。兵曹请令监、兵使,量道内郡邑军兵多少,推移派定,俾无一邑独当之弊。户曺启,许给灾之请。

○上以长宁殿重建时,多有役民之事,令该曹禀旨蠲役,以示轸恤之意。

○盗入泰陵斋室,参奉权卨拔剑追击,贼党以杖击卨而走。礼曹上闻,上命刻日跟捕,备局请推当该讨捕使,上从之。

○京畿通津等地雨雹,大如鸠卵。

9月17日

○丙子,以李世载、柳凤瑞为持平,金时杰为修撰,李益寿为副修撰,李征龟为献纳,蔡以章为武兼。以章当己巳之变,以微末将校,倡为抗疏之论,其节义有足可称,而为沈季良所构诬,几陷不测。改纪之后,所宜首施褒擢之典,而朝廷置而不问,至是始除冗散之职,人莫不称屈。

9月19日

○戊寅,以权让为执义,洪受渐为掌令,柳重茂为持平,吕必容为正言,朴权为副修撰。

○上下教曰:“今年大侵,振古所无,节届收获,已有饿莩,则来春填壑之惨,不言可想。念及于此,不觉心断也。予惟凶岁救急,莫如橡实,故曾已留意,分付阙内诸处,使之着实拾取,而此亦不实,所得仅二十斗矣,意在救民,则不必拘于多少,故特下该厅。且诸宫中除尤甚板荡者外,内需司米一百石、木绵八同、布子七同、寿进、龙洞两宫正租各一百五十石,并下该厅,俾补赈资之万一,而其中寿进宫,以祭祀宫家,遗储不敷,今方拮据,追后出给。内帑所藏中,鹿皮十五张、胡椒二十斗、丹木三百斤、白磻二百斤,亦为下该厅,知悉举行。”

○持平柳凤瑞上疏言:

畿民劳苦贫穷,最于八道,今年粜谷,特许停捧,明年谷种,或自赈厅,或自各邑,别为措办,以为待时分给之地,使民无他侵扰之端,则庶不至流散矣。

又言:

申懹曾为江原监司,以岭东一邑船税,尽付于一家人,使之防纳,以鱼折钱,其数至于五百馀两之多,至残浦民无以猝办,怨苦之言,至今未已。若不罪此人,无以杜防纳之弊,而慰遐氓之心矣。

又言:

长宁殿营造主管之人,虽有微劳,岂无他赏,而初则私自分付,后乃显加重赏,殊非古明后爱嚬笑之意。

又言:

姜世龟屏退。廉谨素著,上论君德,下及时政,可尚而不可罪也。喉司之臣,径先陈启,必置之罪而后已,此为近来之痼弊。

又言:

吴命峻之移关禁府,虽出于未谙规例,而请罢之论,显有求罪之意。李三硕之论金镇龟,妄率则有之,伊时掌宪之臣,为为人伸冤之计,至欲核问于台官。如此台体,臣未之闻也。

答曰:“留守赏加之典,予未知其过滥。姜世龟疏语,极涉无严,则一时谴责,乌可已乎?吴命峻之移关禁府,涉骇异,则请罢之论,未知其出于求罪之意也。畿粜停捧及申懹事,令该曹禀处。”该曹以畿粜不可停捧,覆启,申懹,有司以夺告身奏当,会有赦勿论。史臣曰:“原营船税防纳之事,盖所以除海邑运纳之弊,而其来已久,则非申懹之所创也。懹之谏长时一疏,极论铨官循私之状,其铨官,即柳尚运也。凤瑞因此为逞憾修郄之计,其亦寒心矣。姜世龟之疏,其上论君德则固好矣,其下及时政则游辞阖辟,眩乱是非,欲置得罪名义之群凶于无过之地,其心可恶,其态不美。喉司之陈启,虽或过当,而今乃曰:‘上论君德,下及时政,可尚而不可罪。’是何好人之所恶,一至此哉?李光着之疏,何尝有核问台官之语,而乃以此勒成罪案?岂私意所蔽,不能解见文字耶?吁!亦异矣。” ○全罗道进士金继孙等上疏,请赐恩额于井邑地所建先正臣宋时烈书院,忠淸道幼学闵得重等上疏,请赐恩额于文义地所建先正臣宋浚吉书院,上并下该曹覆启,许之。

○设行别试殿试,取李坦等十一人。

○咸镜道文川郡,有牛产两头犊,一头浑成,左右开面,而一东一西,俱有两目,两颈各有一耳,前额两头相合之处,又有一耳,咽喉则在于两颈之中,道臣以闻。

9月20日

○己卯,夜,月入东井星。

○命以赈事状闻者,趁即覆启。

○以上候平复,百官陈贺,颁赦颁教。其教文曰:

王若曰,婴一疾而弥留,寝兴违度;赖皇天之默祐,药饵奏功。玆举贺仪,庸锡敷告。惟予凉德,叨承丕基。念岁龄之方强,匪忽摄生之道;顾荣卫之素薄,斯为受病之源。益自谨于节宣,觉稍臻于康胜。近缘六沴之为崇,遂致两旬之未宁。朝野忧遑,不但舆情之交迫;枕席困殆,实虑万机之久抛。幸转无妄之灾,得占乃瘳之喜。爽然痛痒之去体,聿迓新休;澟乎渊冰之在心,犹戒少愈。勉循称庆之请,未遂执谦之怀。献牲醴之明禋,慰安宗社;降丝纶之涣号,颁布迩遐。从玆风雨之无淫,庶几神人之胥悦。思隆更始之化,爰推荡垢之恩。自本月二十日昧爽以前,杂犯死罪以外,咸宥除之,在官者各加一资,资穷者代加。於戏!天实眷顾于东方,予敢逸乐于南面?所冀岁民之无恙,疵厉永除;可见形气之俱和,福祥益轃。故玆教示,想宜知悉。大提学朴泰尚制进。

○以李世华为判义禁,南正重为修撰。

○礼曹言:“上候平复,庆科当设别试,而今年事势,与常年不同,请依戊午、癸亥例,设行庭试。”上可之。

9月21日

○庚辰,初,诸宫家折受革罢之时,上问柳尚运曰:“赐与者不入于此中耶?”对曰:“然矣。”于是折受之当罢者,皆作赐与而仍存,名曰革罢,而实无革罢之事矣。至是,副修撰朴权上疏极论之,请一切革罢,又言:

庆科不必设行,以贻穷民之弊。

答曰:“以赐与仍存者,不过一二宫,而馀皆一依定夺出给,不啻累千结,则革罢者无几之说,予未可知也。庭试取人,出于凶岁省弊,则累朝已行之事,今不可废也。”

9月23日

○壬午,月犯轩辕右角星。

○献纳李征龟引避曰:“权大运己巳陈札,可见忠赤,而还收之启,既欠原恕,已停更发,无亦已甚?张希载则圣教开陈,意有所在,而一向争执,未知其可也。”大司谏洪受瀗处置,以崖异重论,费辞分疏,营救大憝,不顾伦常,为辞而递之。

9月24日

○癸未,以兪命弘为持平,李敏英、郑澔为正言,李喜茂为献纳。

○水原府使李彦纪上疏,请得江都米一万石、南汉绵布二十同、御营、禁卫保米及各衙门屯谷之在本府者,以为赈民之资,又言:

人民入葬之地,皆在征税之中。癸丑陈起查核时,以陈悬录者,每年必推其新起,以起见载者,后虽陈废,不许给陈,旱田之污下者,翻为水田,而以田载录,故不得蒙给灾之恩。量时以陈悬录者,结卜多于元田,而一番犁土,便作新起,旋复陈荒,亦不免徭役,故虽有膏沃之壤,不敢开垦,请并赐变通。

上下庙堂。庙堂请划给南汉绵布十五同,入墓陈则摘奸后,报户曹施行,陈荒处亦令晓谕居民,劝课耕种。

○左议政柳尚运、右议政申翼相等上札,请退行庆科于明秋,以尽谨灾恤荒之道,上从之。

○备局请禁文武科三日游街及闻喜设宴,从之。

9月26日

○乙酉,命移忠州杨津仓谷之半,赈江原道岭西诸邑。从庙堂之议也。然岭西饥荒,不至甚酷,杨津道里不迩,民无愿受者。时,闵昌道流寓于忠州地,与岭西守令同议,伪作江原民而受出,以为牟利之资,闻者咸愤。

9月27日

○丙戌,电。彗星见东方。夜,白气一道,起自东方,贯轸宿右辖星,直指翼星,天明乃灭。

○以李健命为吏曹正郞,金时杰为献纳,朴泰尚为工曹判书。

○校理赵泰采上疏,陈救荒之策,请停捧粜籴,旱田给灾,贡物以钱布代给,公贱许以自赎,又请各邑田税,并令折半上纳,折半捧留,以备明春赈需。又言:

圣体虽未康复,摆去文具,频接臣僚,或商确时务,或讲论古事,使情志流通,筹画毕陈。

又言:

姜世龟之疏,末端数款,颇有得于匡救之道,而其中至比于造、讱、仁弘而不少裁抑云者,专出于伸救己巳奸凶之辈,大狱未必淹滞云者,亦在于营护谋害国母之贼,罔恤公议之严,不顾伦常之重,而柳凤瑞极口讃扬,专意救解,至以可尚不可罪为言。噫!凤瑞前既立帜于大运,今又左袒于世龟,持论之乖戾,一至于此。

上答曰:“疏末所谓立帜左袒等语,必非凤瑞之本情,殊涉太过也。他馀事,令庙堂禀处。”庙堂皆不许施。

○平安道平壤等三邑雷电。

9月28日

○丁亥,夜,白气起自轸宿下,贯右辖星及翼星,直抵张星,状似彗。

9月29日

○戊子,夜,流星出张星下,入巽方。东方有白气如彗。

○政院以方有彗星之变,而观象监提调,无行公之员,请变通,命递提调李彦纲,以任相元代之。

○上以饥荒举动时鼓吹及殿庭轩架、永昭殿大祭时轩架,并命限明秋,陈而不作。

○宪府以兵曹佐郞郑尚朴,门地卑微,且有重累,请汰去,上不允。

○上下罪己求言之教,缕缕数十言,仍饬群臣,勉以寅协和衷,又令择差守令,着心赈政,钦恤刑狱。使承旨代草颁布,政院再启,请以圣教,颁布中外,上从之。

○以尚州士人柳盛雨,出谷四百石,纳官补赈,命除职。

○以定平府使金珏,自备赈谷二千石,命加其资。

9月30日

○己丑,夜,东方白气,暂移轸宿右辖星南,直抵张星。

○引见大臣、备局诸宰。左议政柳尚运,请令常平厅,限一年铸钱四五十万两,以充裁减之代,又请防岭东铸钱之请,上并从之。户曹判书李世华曰:“宫庄赐与事,因台启有禀处之命矣。此事别无查核之事。折受之变作赐与,极为不可,依台启革罢宜矣。”上曰:“台臣之言,其意甚好。戊辰以后,折受之移入赐与者,尽为出给可也。”尚运又以中外盗贼之炽盛,请加设讨捕使于竹山,江原道讨捕使亦问于道臣而加设一处,上从之。上以诸道赈政方急,守令有阙者,命即口传差出,催促发送。

冬十月

10月1日

○朔庚寅,夜,东方有白气,其末稍大,其本尖锐,渐移南方,比初似淡,累日后始为消灭。

○广州幼学金圣濂等上疏,请赐额于本州所创赠执义李义健、赠参判赵涑两书院,上下该曹,覆启许施。

○咸镜道观察使李光夏辞陛,引见敕谕以遣之。光夏言:“岭南沿海米谷三万石,划给北路,而岭南监司请减五千石云。岭南则不无推移之路,所减五千石,宜许仍为移给。”上更令该厅禀处。

○咸镜道端川地有虫,色靑黄而细,长半寸许,藏于谷穗中,尽食其实,道臣启闻。

10月2日

○辛卯,司谏尹诚教以正心二字,应旨上疏,历举古人论正心之说而曰:

勤御经筵而不能探索微奥,频接臣僚而不能咨访治道,中除屡下而有戚畹盘据之渐,私恩太滥而有女富溢尤之讥。倚任大臣而一言不中,辄示厌薄之意,罗致贤者而虚礼蔑诚,不过外面之饰貌,从政令之不便而反汗于事过之后,心记群下之有过而暴扬于身败之馀,莫非殿下不能正心之致,而至于韩重爀辈,何敢肆为此说,而听之者亦岂致惑哉?

又言:

朋党之祸,殿下引而导之。一人也而贤邪变于俄顷,一事也而是非易于前后,在下之臣,安得不窥其浅深,而肆为朋比之论哉?

又言:

今日戚里之臣,门阀则名家也,心志则士类也,所受职任,亦非枢要,则专擅之患不须虑矣。然而恩泽易滥于亲昵,骄泰易生于富贵,今必以窦广国为期,殿下又以文帝为法,则可谓两得,而其本则只在殿下之一心也。

答曰:“忧爱陈戒,予甚嘉尚。可不体念焉?”

○复以南九万为领议政。九万两年当国,言议、猷为,无非斁伦害义违天咈人之事,朝野莫不愤惋。终至不容于公议而见递,至是复入,中外失望。

○以金时杰为吏曹佐郞,赵大寿为修撰,李益寿为献纳。

10月3日

○壬辰,宪府以明火贼四五十名,建旗放炮,突入于铁原邑底人家,而府使黄震文,恇怯龟缩,终不出捕,又不即报知备局,请拿问定罪,上允之。

10月4日

○癸巳,弘文馆应旨陈札曰:

近来经筵渐至疏间,臣等不得仰瞻玉色,已月馀矣。何不引入卧内,或讨论经义,或讲问时事,以资进修之益乎?

又言:

粜籴之逋欠,多在豪右之家,而顷因一外官之陈疏,并减诸道逋欠,遽失累万军饷,谋国之疏迂,有如是者。前夏无他端,而蠲租除役,以为慰悦之政,而及今财竭民穷之后,为虑明春赈资之策,胶守庚辛旧例,侵征滨死之民,其亦不思之甚矣。

又言:

田税米豆,亦宜量减,以为穷民一分之惠。

又言:

无禄官之选上,在前无变通之举,而向者度支之臣,别为建白,一体颁料,此未足为忠信之道,而实非节损之本意也。

又言:

极择近侍中有才能声望者,分送八道,播告哀痛之教,使穷民安其生业,亦谕以发帑之盛意,令富户有所观感而济其邻里,遍廉各邑不治不法之尤甚者,许令启闻,则可以一举而两得矣。

又言:

西北之民,许以我境采参,则不但为救民之实惠,亦可为固圉之一道也。

又言:

调剂之策,惟在殿下用舍,一出于大公至正之道也。至于希载之尚不伏法,固处置中失宜之大者,而论议之转激,实由于此。亟允两司之请,则自可至于交孚镇定之域矣。

答曰:“条陈之事,当令该司,各别采施,而末段事,屡悉予意矣。”是后左议政柳尚运,以所陈诸条有难施行之意陈达,勿施。

10月5日

○甲午,火星入轩辕南大星上。

○以吴命峻为正言,郑澔为副修撰,任相元为判尹,梁圣揆为正言。

10月6日

○乙未,电。流星出狼星下,入巽方。

○右议政申翼相呈辞,上赐批不允。是后连呈七十馀度,上终不许,翼相复出。

○持平兪命弘应旨上疏,以程子为国而至于祈天永命,养形而至于长生,学而至于圣人三说为言。其略曰:

祈天之本,莫如敬天而勤民;养形之道,莫如惩忿而窒欲;学圣之道,莫如立志而笃行。

其敬天条曰:

谋害坤宫之罪人,尚且偃息于覆载之间,义理之晦塞,伦纪之斁败,无复馀地。若是而不亡其国者,未之有也。顷日右相札语,实出于加勉圣躬之意,而反下未安之批,元首股肱,情意之不相孚,乃至于此,尚何望天心悦豫,而和气致祥乎?

其勤民条曰:

前后台臣、儒臣之疏论赈政者,尽多可用之言,而殿下例以嘉尚为教,该曹又为废阁不行。若然则虽日下求言之教,而终未免为应文备数之归而已。

其惩忿条曰:

十数年来,大臣、宰臣之并被诛戮,不知其几许,其间虽不无巨奸大恶之自速天诛者,而亦未必不由于殿下喜怒之暴发也。已失之迹,虽难追于既往,补过之道,或可勉于方来。

其窒欲条曰:

殿下近年以来,内宠之盛有渐,而恶旨之戒颇忽,后庭游戏之事,骑射驰骋之玩,往往而有之云。人心难持,气习易污,其流之害,未必不至于伤生,岂不大可惧哉?

其立志条曰:

志乎尧、舜则为尧、舜,志乎禹、汤则为禹、汤,志乎中兴则为中兴,志乎委靡则为委靡。殿下于广厦细毡之上,所以讲劘而讨论者,可谓勤矣,而未有一事之食效。然则殿下所以用力于学问者,反归虚套,而今日国势终不可复振矣。

其笃行条曰:

筵席讲论,或阙于切问近思之道;事务酬酢,或歉于躬行心得之妙;涉猎经史,徒为博闻之资;修饰文词,未免华藻之归。殿下之学,其可谓真知力践乎?

上优奖之,而以按律事,决难允从为答。

○兵曹佐郞崔启翁应旨上疏曰:

今日百弊之原,唯在不信二字。莫若先立一个信,而立信之要,又不过乎去私。伏愿殿下,立此心于正大之域,存此心于真实之地,教之以身,动之以诚,则国事可做,王业可永矣。

又言:

日者愆和之时,外间过虑,或不无调摄失宜之疑,岂殿下以大圣之资,方当不惑之年,乃有保护之失其方耶?臣诚忧叹,敢以先儒爱养精神,为殿下献,伏愿圣明留神焉。抑又闻古语曰:“万方保养皆虚伪,只有操心是要规。”苟能操心,则岂独治病而止耶?将见人欲净尽,天理流行,充而至于祈天永命,而可基亿万年无疆之休矣。

上优奖之。时,内宠颇盛,外间皆言,上之不豫,祟在于此,故命弘、启翁之疏,皆及之。

○原州幼学李世哲应旨上疏。其目有四曰:推惠泽以赈民穷也,尽群材以推惠泽也,和朝廷以尽群材也,明是非以和朝廷也。其明是非条曰:

昨年以来,大臣之所被人言,其一即张希载事也。前后言者之言,极其严截,而臣之愚意,略异于是。夫正法之论,为中宫讨贼也,减死之议,为世子伸恩也。向使大臣,只论希载之减死,而其他干犯伦纪之诸贼,率皆明其罪正其法,则人将晓然知大臣之心,纯乎出于为世子也。呜呼!以不恭不敬,自绝于天等说,肆然加于不敢言之地,此其罪逆,何异嗣基,而两贼之首领得全,当臣子罔极之日,暂时伏阁,草草塞责之首恶,编配未久,旋蒙疏释,臣未知此等凶贼,有何可以伸恩之义乎,亦有何可以行一时之权道乎?至于姜世龟之投间伺隙,尝试眩惑之态,诚有所不忍正视者,而营救之论,复起于朝廷,谓之有可尚而无可罪,噫嘻,可谓无严矣!两司之官,耳目是司,所当并为论列,仍斥前后营救者之失,岂非今日之第一义,而侧听已久,迄无所闻。所谓干犯伦纪之诸贼,苟皆明其罪正其法,而使营救之论,不复闯发于朝廷,则一希载之特为减死,抑有何大害哉?

答曰:“李玄逸之栫棘、姜世龟之削黜,足以惩其罪矣,又何必加其律,而其所谓仍斥前后营救之失之说,实非和平之论,予未知其稳当也。”

○延安儒生宋奎灿等上疏,请以文简公成浑、故左议政朴世采,配食于本府徽国公朱熹书院,上下该曹,该曹覆启许施。

○召对玉堂官。检讨官南正重,请招集诸臣于正殿,以寅协之意,缕缕教谕,上曰:“人人若皆惕念,则上下交修之道得矣。”史臣曰:“主上不能数开讲筵,频接臣僚,而临筵之际,未尝质难文义,论辨是非,讲官亦无以辅导君德为己任者。至如李廷谦、赵大寿辈,则讲读亦不分明,文义率多误达,尚何论哉?况是日召对,当大病后善端方萠之时,尤当斋心积虑,至诚启沃,而讲说之草草,比前尤甚,可胜叹哉?正重则乃以教谕寅协为请,噫!今日朝议之溃裂,若能出一言可以和协,则有何难平之虑哉?不以明义利辨是非,为第一义,而反欲以口舌而解之,其亦不解事矣。”

10月7日

○丙申,夜电。

○黄海道长渊地雷。

10月8日

○丁酉,以闵镇周为都承旨,严缉、李弘迪为承旨,闵镇厚为副应教。

○副护军赵亨期应旨上疏,论荒政曰:

伏睹日昨备忘,至有临餐呜咽。劝分相资,毋或独活之谕,未知殿下果有是心,果发斯言乎?殿下念是心之不可不扩,思斯言之不可不践,必思所以尽发私藏,毋所靳惜焉。庚、辛之政,未必尽善,车载积尸,日六七而出城门,一国死亡,殆近百万。今欲袭其谬而行之,是将尽挤老弱于沟壑而后已,岂不危哉?内府诸库之储,姑限以今年,必除其半,归之有司,贡物各样之目,可限以明秋,十减其五,以充赈资,宣惠米、豆,以钱、布代充,尽移赈厅,以此分赈,则以口计米,自无不给之患矣。朝家之所征督者,乃粜谷,而督征无益,反促其盗散,与其强督而终不可得,无宁稍开劝分之路。督贫终知其难强,劝优或意其差易。臣意欲急送巡抚之官,兼管此一节,以圣明勤恳劝分之教,谕导父老,则必大有获矣。铸钱一事,不可不趁今亟行。不独京城,广及八路,功力之可以办此者,并许官铸,而只禁赁私收税之路可也。各样军兵、诸色工匠、各司奴婢及其他凡系纳布之类,并令减价纳米,毋择杂谷,随力备纳焉。一邑民命,系于守令,是宜专委道臣,按其功罪,别其贤否,划即论奏,亦宜急遣按抚之臣,委以黜陟守宰,存活生灵之责,兼察道臣之治行,至于各军门、各衙门、各府司屯田所收谷物,并付该邑,俾充赈资,则饥饿之蒙惠大矣。西北采参,最易生事,而一失此利,生理顿绝。荐岁歉荒,今年最酷,若得许采我境,则其为得力,不啻发一仓之利。愿询庙堂而处之。贡物之中,其人最大,价至累万,今若许以四山枯松,亦一方便之道,是将转无用为有用也。至于治盗之策,密其机、大其恩、激其气,使勇者思效其勇,材者思效其材,亦安知无同党之中,起而为我用者?

又言:

圣明求治之大志未立,图治之实政未举,人之情伪、事之是非,不及徐究而审察。庙堂之上,少直前担当之志,铨选之地,无为官择人之意,本兵之官,专务规例,财赋之职,意在胶守,论思言议之官,成就君德,漫不知为何说,国忧民戚,恬不省其何物,百隶俱怠,百职皆废。果能闻人言而反省,痛国亡而发愤,真心愿治,至诚求道,则光天之德,格天之业,不难致矣。

答曰:“贡物一款,决不可又为减削也。他馀事,令该司禀处。”庙堂请令主赈之臣,量度采施,而卒无施焉。上下备忘记曰:“赵亨期疏中一款语,全不择发,于予心实有所慨惋者。噫!当庚、辛大侵之岁,先王所以夙宵忧勤,哀伤恻怛,不啻若救焚拯溺者,出于至诚,使斯民得免靡孑之惨者,莫非先王之至德,而乃敢讥议辛、亥之赈政,至以不足取法为辞,噫嘻,是何言也!今年八路之饥馑,殆有甚于庚、辛,进言者若曰:‘摆脱已行之例,别图拯济之策。’云,则不患无辞,而今其为言,若是其肆然。果若不足取信,则先王至诚拯民之厚泽,归于虚套矣,在予之道,其将默默受之,不为明言痛斥乎?求言之下,虽不必谴责,而不可不一番说破,俾知告君之辞,不得不致愼,故如是缕缕也。”

10月9日

○戊戌,流星出北斗星上,入艮方。

10月10日

○己亥,召对玉堂官。

10月11日

○庚子,夜,木星入太微西垣内,犯右执法星。

○命讲专经文臣,初行临讲。

○景福宫神武门外有盗,白昼杀人,夺掠衣服。

10月12日

○辛丑,以李宜昌为司谏,李光佐为持平,兪命雄为司书,李益寿为副修撰,李喜茂为献纳。

○平安道宁边地有牛产犊,一项两头,四目三耳。

10月13日

○壬寅,引见大臣、备局诸宰。刑曹判书闵镇长,以南九万之意,陈统制、南兵、庆源三处递易之不可。左议政柳尚运曰:“此皆臣处事不善之致也。无已则南兵、庆源皆仍任,统制使更为差出好矣。”上从之。时,掖隶宋宗元,叛主骄横,本主李时膺,呈该曹得决。上闻之,特命赎良其族属,并令议处,政院争之不得。至是持平柳重茂进启曰:“该曹处决,明白无疑,而圣上乃以宗元入属掖庭之故,特许赎良,又虑族属之见侵,至有议处之教。奴隶之背主投公,何等罪恶,而枉屈公法,勒令从良,庇护之恩,至及族属,实非圣人无私之德。请还收前命,一依该曹决折施行。”上不允。重茂又以所怀,陈白其不可,上曰:“宗元有膂力、武才,且为人醇直,可惜故也。”尚运曰:“宗元多年侍卫之人,一朝为人奴,则其死生有不可知,故自然有恻隐之心而然也。”上喜闻曰:“出给本主则必至于死,予实有所不忍而然也。”史臣曰:“如尚运者,置之辅相,虽不敢望其匡救,乃反巧为恻隐之说,面作逢迎之态,渠亦有人心,独不自愧于中乎?为台官者,所当面斥之不暇,而乃反伈伈而退。噫!宰相、台谏如此,国事可知也。”

10月14日

○癸卯,夜,月食。

10月15日

○甲辰,以柳尚载超拜承旨,吴道一为副提学,朴权为副校理。

10月16日

○乙巳,掌令林濩应旨上疏,言盗贼滋蔓之患,仍陈治盗之方四条,一曰信赏格,二曰广讨捕,三曰开生路,四曰务得人。又陈活民之要四条,一曰给田灾,二曰停收粜籴,三曰广聚散,四曰去泰甚。上下其疏于庙堂,庙堂覆启,无采用之实。

○上下温旨,遣承旨敦谕于领议政南九万,使之速出视事,九万辞不应命。

○以金世翊为摠戎使。

10月17日

○丙午,夜,月入东井星。

10月18日

○丁未,夜,流星出室星下,入西方。

○大司宪李秀彦应旨上疏曰:

伏愿殿下,兢业之心,常如遇灾之初,益笃典学之工,益存怠忽之戒,以为祈天永命之本,王世子辅导之方,宜无所不用其极。伏愿益求四方遗逸之士,旁招博访,使进善、咨议等官,并参于进讲之列。殿下深虑朝廷论议之携贰,责之以寅协之美,甚盛意也。然孔子曰:“举直错诸枉则民服,举枉错诸直则民不服。”若使朝廷,举错得宜,人心咸服,则异论何从而生乎?不然而强使之囫囵浑定,不顾是非之所在,惟以和同为事,则此所谓相助匿非,非国家之福也。目今民穷滋甚,当年条自己身布,亦不能备纳,况逃故邻族之前未收番布,何能办出乎?甲戌以上未收各样身布,一并荡减,则庶可以宣布德意,而除穷民一分之弊矣。臣闻今年各样身布,一从灾实分等,减其身布,而骑、步兵则以十五朔轮番之故,不入其中云。此辈番次,虽似稀阔,当此振古所无之凶荒,独纳二疋,则必有称冤之端,亦依他例并减一疋,则庶可蒙一视之惠泽矣。淸州等十馀邑租税之船运上纳者,依山郡例,作钱上纳,以牙山、安兴、杨津等仓之谷,代纳于京仓,而各邑田税、大同,捧留本官,则饥民之蒙惠甚大矣。岁饥民贫,则起而为盗,固是必至之势。窃闻十馀年前,则其陈告捕贼者,虽一人,亦蒙恩赏,中间以赏典太滥,必五人就服然后,始为论赏,赏典既艰,而间复有贼徒,中毒屠戮者,故人皆以告贼为戒,不以告官。若此不已,则贼何所畏惮而惩戢乎?伏愿勿拘常规,别立赏格,严加讥捕,庶不至于滋蔓也。

上下庙堂,多见施。

○礼曹正郞吴命羲,应旨上疏,请行两西大同,西邑守宰以文荫间差,而勿以武臣纯差,以慰边民之情,严黜陟及粜籴之法,申饬守令之荐规,希载事及宋宗元事,上下庙堂。庙堂覆启,守令间差文荫一款外,无见施。

○以林濩为司谏,李益寿为献纳,赵锡周为掌令。

○召对玉堂官。

10月19日

○戊申,领议政南九万上疏曰:

甲寅以来,朝廷之变易者屡矣。祸乱之构,则皆知其根柢于党论,而翻覆之机,则或言其因缘于迳路。虽在法当诛者,罪人之心未尝自服,以此𫓧钺亟行于公卿,而纪纲愈不立,处分每新于朝廷,而人心愈益疑。贱人指高位,有如逆旅之佣夫,遐荒视流窜,皆若湘潭之卧龙。既不可以威制而力胜,又不可以家喩而户晓,于韩重爀之事,可以见矣。重爀乃乳臭一狂童,亦敢生意于私聚银货,自以为操纵国命。以此朝家虽有千古之盛举,噂杳之言,先已流布。今日如此则明日又不可期,一人如此则他人又将继起,臣私心痛之。受命按狱之后,讯问罪人,钩文案,始得重爀等情状。其所以为坤宫复位之计者,乃在于投银、参希载之家,而所聚之货则尽归于娼女、酒肉、鞍马、衣裘之费。其为人之虚妄,作事之乖悖,至于如此,本非有意于大义,行货于他迳,昭昭可证也。臣于此,为圣明心开而目明,始知魑魅魍魉不得干于天日之光;为奸人肉颤而骨痛,窃愤国家空受此无限之污辱,必欲一洒而后已。上年秋榻前袖札之进,其后一札之上,并陈此意。臣意殿下,必奋天威,特加处断矣,有司例问,淹延岁月,毕竟有减死之命。臣于其日,亦在入侍之列,略陈其不当,而亦不敢竭言苦争,此诚臣之罪也。虽然,臣意窃以为前已一再陈之,恐涉于必立己见,欲俟他人之公论,逡巡而退矣。至今此事,犹为未决之案,中外人情之疑惑,终无可解之日,朝廷淸明之休,恐难复见于今,臣窃悯之。今之议者或曰:“重爀之心,在于为坤宫复位,乃是大义所在。其他过恶,不可深罪。”云。噫!若以重爀为义举,则是真以为有功于复位也,若然则复位诚盛举,其将置殿下于何地乎,而况万万无此理者乎?至若所以治党人者,则向来朝廷之一进一退,有若夜昼之相反、春秋之迭代,每使此一边人,议彼一边人之罪,是所谓人方为刀俎,我方为鱼肉者也。积疑蓄怒之中,处分之不得其中,固其势然也。以今日时势与国事揆之,曾前屡覆之辙,今不可不痛惩而猛省。古人所谓彼以急吾以宽,彼以暴吾以仁,正今日之所当法也。昔殷之顽民,乃管、蔡、武庚之馀党,于周家为乱逆之民,而周公以为人不可尽杀也,又不可尽弃也,其诰谕之辞,或贵宠之,或奖砺之,洪裕宽绰之意,可以想见。若使忿嫉于顽,一切无贷,则世变风移之化,何得以致之?况此党人,类多故家世族之遗裔,其自作奸孽,陷于其律者,既已决其罪矣,若其情犯之差轻者,不可不以次开宥,才用之可纪者,不可不以渐收拾矣。夫然则在圣上为一视之仁,在朝臣有同人于野。荡荡平平,虽不可猝期,消融解散,或庶几驯致国家之福,朝臣亦将与焉。苟或不然,搢绅之祸,有不暇论,其终不为社稷之忧,臣不能保也。殿下若于臣所陈二事者,快赐开许,无所疑难,则臣之一身疾病之忧,顚沛之患,亦何敢复言,而如以为不然也,则亦望亟命斥退,改卜贤德,以求长治久安之术。

上答曰:“所陈二事,辞意激切,诚极忠款,令人不觉感叹也。韩重爀之减死,律以邦宪,则果未免失刑,而时桧辈之累次严讯,坚忍不服,尤可痛心。噫!昨年处分,不啻靑天白日,而幺麿狐鼠之辈,外托大义,公肆诬辱,宁不万万痛惋,而一向迁就,终至殒毙,则其何以明政刑乎?重爀等三人,令该府并即按法处断。至于荡涤党论之说,尽觉紧切,为今急务,可不另加留意,而开宥、收拾等语,尤当听纳,卿其体予至意,速出视事。”史臣曰:“南九万诚以诛重爀用党人,为急务要道,则所当出而论列,争以去就,不许则奉身而退可也,若自量宸听终不可动,则抵死力辞,亦可也,而今乃曰:‘不用吾言,则吾将不出。’云,是要君也。此果合于去就之义耶?况其疏语,无非反常悖经。重爀之事,有何自朝家深究之罪乎?藉曰可罪,如九万言,其视希载、大运辈,轻重大小,如何哉?今于重爀则十分操持,犹恐其或傅生议,于凶党则极意庇护,必欲与之开宥调合,何其反逆天理,至此之甚欤?自赵持谦辈论金益勋,一种来历,已自如此,及至九万,其阴秘笼络之术,全露本色,害世道而祸人国,更无馀地,《易》称开国承家,小人勿用,其九万之谓欤!”

10月20日

○己酉,政院以韩重爀不待输情,径先按法,有违常法,且关后弊陈启,上不听。谏院亦争之,上不纳。

10月21日

○庚戌,以李敏英为正言,闵震炯为副修撰。

10月23日

○壬子,引见大臣、备局诸宰。领议政南九万曰:“闻盗铸之律,只铸匠论死,而馀皆论以次律云,此法不可不严。此后不问首从,皆以治贼之律治之,捕告者亦与告贼者同赏,然后庶防此弊矣。”上许之。九万又以盗贼之炽盛,请令兵曹,作为事目,申饬诸道,又请召尹趾完、郑载禧、李畬,上并从之。礼曹判书李世白,以贼患之炽盛,请输入各陵不用之祭器于本曹,上许之。

○上遣承旨,敦谕于领敦宁府事尹趾完处,仍与偕来。

10月24日

○癸丑,遣承旨,放典狱轻囚。

○谢恩使全城君混等驰启云:“皇帝以本国上太子笺文中,误用干蛊二字,下礼部察议,礼部以罚银一万两、停三年赏赐议奏,仍用赂于皇帝信幸臣佛保,幸得宽免。”云。

10月27日

○丙辰,上下银子一千两于赈恤厅,使补赈资。

10月28日

○丁巳,谏院论沃川郡守李凤朝,专事贪虐,怨骂盈路,民人十百为群,号泣官门,请罢职不叙,不允。

10月29日

○戊午,副修撰闵震炯上疏,陈接慰官往还时沿路闻见,备言岭南灾荒之状,请尽蠲各样收布者、今年身役,而水、旱田三税、大同,一并蠲免,旱田给灾,决不可胶守常规,若不可全减,则不计田之丰啬,而只择富民之有旧谷,而其田稍稔者,姑许作结,水田亦令仿此,捧留本邑,以补赈资然后,朝廷别办明年种子以给。倭供外上纳者,亦令捧留本邑,各邑收布蠲减之类,亦宜比他道,更减其数,而纳一疋者,以钱折计而量减其半,岭南税入,半归倭供,今年必不能充其数,速令边臣,停当于彼人,待年退给。上下庙堂,庙堂覆启,倭供退给一款外,无见施。

十一月

11月1日

○朔己未,日食。

○冬至正使李世白、副使洪受畴、书状官崔启翁如淸国。

○正言梁圣揆以本院前启中李凤朝事,立异引避,正言李敏英以发启之人,亦引避,持平柳重茂处置,并递敏英、圣揆。上教以圣揆别无可递之事,命出仕,重茂以此引避,圣揆亦以既递还仍,为不安,又引避。玉堂处置,出重茂递圣揆。凤朝贪饕之状,至有不忍污口之言,邻邑亦皆唾鄙,只以朝多亲友,无敢论劾者,至是敏英始发启。时,凤朝适入京,夤缘请托,劝以失实引避,敏英不从,乃胁同闬之圣揆,强为立异。圣揆以疏荐安世征,作一世笑囮,缩伏不敢行公,是日汲汲出肃,为此骇举,人皆冷齿。

11月2日

○庚申,北评事闵镇厚上疏,备陈北民饥困之状,仍论救荒之策,请依庚、辛年例,许设内奴婢、各司奴婢纳米免贱及驿奴陞吏之法,而其米数视庚辛,亦宜量减,本道私贱奴,朝家定价许赎,已有事目,令其所在官,以米折捧,而自赈厅代给银子于本主,遗弃儿收养为奴,亦依庚、辛所已行者,亟降条制。又请令道臣及守令,择勤干饶财产者,差以赈恤监官之任,以其里中饥民,籍名而付之,且给若干官谷,使于官谷既尽之后,以自已谷物而往赈之,待毕赈,择其出谷多而活民众者,即授实职或边将,如向年徐盛例,其次或给边将承传。或施以他赏,末言:

夏间疏决之所蒙宥者,率皆曾在朝班之人,常汉、贱流全家徙边之类,多不得与焉。此辈积年流迁,屡经大霈,或放或移,恐不害为宽大之政。诸邑徙民,饥馁最甚,主客俱困,若命刑官十分详阅,录其中情或可原,在配已久者,就议大臣,斯速疏释,亦可为救民之一助。

上下庙堂,驿奴陞吏一款外无见施者。

○广州府尹朴泰淳上疏,请本府军饷米之代,以大小豆,许令倍纳,明春分给,待秋还捧本米,又言:

江都之谷,虽散易聚,南汉之谷,既散难聚。国家既不幸有倾囷之事,亦当先散其易聚处,必不得已然后,乃可取用于难聚处,庶不失经营储置之本意耳。

又曰:

国家之设置本城也,虑其募民之难,他鄕移入者,除其身役,又给田百结,以赡入居之民。今者庙堂,为虑户数之猥多,停其募入除役之规,而若其离散之后,户数鲜少,则必须更用当初事目,以为募入之地。臣愚以为定其额数,令城中募户,常满一千,此外则不许除役、复户,永为定式,则可以无弊遵行矣。百济始祖王庙,在于城中,盖以此城经始,本出于济祖也。庙庭荒芜,墙璧颓落,只令一贫户,蠲役守直。亦宜量给数口奴婢,备其洒扫,又定城中军校,轮番守直,实为得当矣。

上下庙堂,多见施。

○御昼讲。上曰:“明火贼承款于捕厅,变辞于刑曹者,曾命更送捕厅矣,此后则变辞者,刑推三次后,更送捕厅取服后,又送刑曹,如是者三度,则直为结案正法事分付,其中情节不分明者,令该曹更为禀处。”

11月3日

○辛酉,引见大臣、备局诸宰。统制使李基夏辞陛,上亦为引见,勉戒以遣。领议政南九万曰:“海西贼患,甚于他路,而本道无讨捕使。问于监司,列邑守令中,差出讨捕使数员宜矣。”上从之。

11月4日

○壬戌,御昼讲。

11月6日

○甲子,金星入氐星。

○以兪得一为大司谏,金世翊为司谏,李廷谦为献纳,兪命弘、吕必容为正言,李秀彦为礼曹判书,沈权为舍人,金昌协为大司宪。

11月7日

○乙丑时,庆福宫前街,有窃发之贼,政院启请,推考左右捕盗大将,使之跟捕亦令军门,申饬巡逻,上允之。谏院又启请递差右大将,从事官汰去囚禁,上只命汰从事官,大将以已推,命勿论。

11月8日

○丙寅,备局启请京城内转乞饥寒者,令各部一一报知,随即救活,不即报知,以致殒毙,则部官从重科罪,上许之。

11月9日

○丁卯,绫平君具镒卒。镒无他材能,而徒以勋戚子弟,致位崇班,年近八十,人称其福禄。

11月10日

○戊辰,以宋昌为大司谏。

○谏院论:“四山虫损木发卖后,近畿贫民卖柴资生之类,失业遑遑,请令有司,姑寝发卖,以待明春。”上令该厅禀处。

11月11日

○己巳,御昼讲。

11月12日

○庚午,以鱼史徽为正言,南正重为校理。

○御昼讲。

11月13日

○辛未,益山幼学吴邦宪,应旨上疏,以祛虚文务实效为纲,而其目有八,曰敬天也、奉先也、求言也、救荒也、待贤也、用人也、安民也、止盗也。其奉先条有曰:

嗣基、以益伏法之后,上告宗庙,下布中外然后,神人之愤可泄,祖宗之灵可慰也。

上答曰:“告庙之请,殊涉过重也。”

○引见大臣、备局诸宰。领议政南九万曰:“宫家折受革罢后,所谓代受者尚存,请以各军门各衙门屯田,充给宫家,宫家代受之民田,则尽为出给宜矣。”上曰:“不必充给,直为革罢,此后勿令代受可也。”九万曰:“两南监营,称以匠人,别作名目,许民募入,以致闲丁绝乏,军额难充,故曾以二千名定数,此外尽为革罢之意分付,则监司以为营中需用浩繁,势将违越朝命云。纲纪所系,诚可寒心。姑先从重推考,待明秋尽为革罢,以新选数百户划给为宜。”上从之。九万又请尚衣院奴婢贡䌷,令本道监司以银钱代纳,自户曹添价贸䌷,以备御用,上许之。

○以东平君杭为谢恩正使。杭当丁卯、戊辰间,与其母申氏,谄事嬉嫔,故被上眷遇,殆无与比,外与希载、宗道辈,结为心腹,己巳之祸,皆由此人怂恿以成之也。及宗道辈得志,待渠反出㮒之下,且见上心渐有悔悟之端,其母以忧成疾而死,杭又欲纳媚废宫,不啻万端。逮至复位之后,渠亦自知必诛,而九万辈掩匿不问,尚此齿列于宗宰崇班,国人莫不切齿。

11月14日

○壬申,平安道宁边府地震。

11月15日

○癸酉,上下手札于领敦宁尹趾完,勉谕造朝之意。

11月17日

○乙亥,以李敏英为掌令,柳凤瑞为持平,金时杰为吏曹正郞,赵泰采为副校理。

○咸镜都事闵震元上疏,请给旱田灾,上下其疏于庙堂,庙堂覆启言既因监司状启,旱田税已许半减,若又给灾,则是叠减也。命勿施。

11月18日

○丙子,全罗道观察使金万吉,以被灾分等状启中尤甚三十三邑,庙堂直为陞等,且不许旱田给灾,上疏辞职,至有为生民痛哭,为国家痛哭,为庙堂痛哭,为圣上痛哭之语,上答曰:“盛气张皇,殊失事体也。”

11月19日

○丁丑,初覆死囚。领议政南九万,请以前日差倭所不受之米,取用于赈资,上曰:“此后彼无更推之事耶?”左议政柳尚运曰:“此后虽更给,彼决无受之之理矣。”吏曹判书尹趾善曰:“既给差倭之物,更为取用,事体未安矣。”上以辇毂下明火贼,尚未捕捉,命推捕盗大将刻期捕捉。是后终不得捕捉。先是,南九万以为:“岭南谷不可不移送北路,而近来外方,多不奉行朝令,宜送京官督运,而必择送三司中人,可以号令。请以督运官为号而遣之。”吏曹以朴权应命,校理李益寿,以经幄乏人,请送他人,上始许之,柳尚运又请仍送权,上又从之。大司谏宋昌、吏曹参判李畬皆言:“朝廷不能号令一藩臣,至于别送京官,事体未安。岭民闻之,必将哗然骇动。”上不从。至是,九万又言:“若以倭作米所减者及岭南近海诸邑田税,移给北路,则南民不至失望,亦可副北民望哺之情。此则虽不送督运官,监司亦可奉行。”遂不遣。初,李畬力陈外方营门,宜皆许铸钱,以补赈资,庙堂执不许。义城县令李益著,素与南九万亲切,适因事上京言:“外方形势,非铸钱,则无以充偿蠲减之代。”九万遂白上而许之。畬闻之曰:“以备局堂上,而庙堂之待之,反出于一县令之下,若是而可以与闻国政耶?”云。

11月20日

○戊寅,上闻尹趾完病剧,遣御医赍药往视之。

○以李益寿为献纳,李廷谦为修撰。

○特赐故奉朝贺宋时烈谥曰文正。朝廷以时烈乃儒贤,不必待本家谥状,遂命直为议谥。谥法,道德博闻曰文,以正服之曰正。

11月21日

○己卯,御昼讲。仍召见轮对官。

11月22日

○庚辰,副提学吴道一上疏,论荒政曰:

窃闻朝家议裁省之政,诸各司贡物,亦既权减物种,而物种之未减者,则亦减其八分一价米。但闻减物种,则一依辛亥年例,减价米则不及辛亥八分减二之数云。若是而可望其全活举国之赤子乎?

又曰:

铸钱之举,虽曰有弊,仓卒办财之道,无过于此也。

又曰:

饥民食粥之类,多不免死,先以设粥成册后,通计半月日日来食者,更为抄录,因以干粮,计口白给,则似甚便宜,白给之外,别抄孱户,分给粜籴,以侍从中有名望解事务者,差赈郞,与京兆郞及部官,亲执户籍,必以年老鱞寡及十分孱户,各别精抄,则冒滥之弊,似不至太甚矣。之次邑折半之类,则以三分纳一,尤甚邑三分纳一之类,则限开月望前,姑为收纳,望后则并许停捧,庶有补于安辑之道也。

又请:

各邑守令,称以赈资,巧作名色,勒捧谷物,侵扰民间者,严敕禁断,绳以重律。三南月课之价,依旧例还给于都民,永为定式,而从其愿一万石内,除出二千石,以补明春赈资。盗贼同党中捕告者,公、私贱则许赎,而赏以百金,良人则直除边将,以为耸动之地。

上下庙堂,议多不施行。

○下备忘记曰:“予按《礼记》,孟春元日,祈谷于上帝。农者,为国之本,而孟春,一岁之首,则是月上辛祈谷者,岂偶然哉?噫!今年八路之大侵,实是前史所罕,赈谷难聚,饿莩相续,而予之所大惧者,正在嗣岁以穑事之丰凶,环东土亿万生灵之死生判焉。赤子靡有孑遗,国家安得独存?此予之所以做古制,而为生民欲躬诣社稷,虔诚祈谷者也。其令礼官,议于大臣举行。”大臣亦无异议。

○御昼讲。检讨官赵大寿,请赐故兵使李济臣谥,侍读官朴权又请故持平任叔英赠职易名,上并令该曹禀处。后南九万以为不可,寝其议。

○幼学姜敏著应旨上疏,请明天理行天讨,烛侫态黜侫臣。侫臣指南九万也。上大怒,命拿鞫敏著。其疏曰:

臣于昨年之夏,犯分献言,重触天怒,自分摧碎,圣度天大,不以膏诸椹质,感恩罔极,益觉性命之为轻也。噫!希载之罪,殿下既已首发之矣,两司之启,经年相持而不止,则此可见一国公共之论也。当初大臣之议,听其言似忠于国,察其实只为身谋,其所首论壸位升降之启,瞻前顾后,用意巧密,情态绸缪,如见其肺肝,不惟难掩于时人之耳目,抑亦无所逃于千万世之后。与其所谓议亲制权之议,实相表里,此乃不忠于宗社,无有着见于此者,而承望之人,反以此谓之国家深忧远虑,谄附欺诬之言,胡至此哉?国家置台阁之官,所以防大臣壅蔽,而今乃护其壅蔽之不足,至谓之忠者,其亦异乎人之性也。殿下试取其伊日第一启辞,细究其舍其所先,只语其次,回互委曲,徘徊顾望处,则其指意所在,有不难知者矣。此人当初树立,亦非常人,故臣惜其晩节之误,依仿古人上宰相书之例,多费累数千言,反复规警,结之以要看寒花晩节香之句,此实出忠告善导之意,而既入曲迳,终不肯回头,此安石之所以误宋也。然安石尚有矫世变俗之志,有所猷为,而今九万,居台位之首,不以经世宰物为心,以容身固宠为术,无忠谠匡救之益,有迟徊顾虑之态,唯欲沈浮偸安,以济其私者,路人皆知之矣。殿下已试其不可用,而复置此地者,何也?请讨希载之论,大义昭然,而殿下耻见屈于正论,忘受欺于奸谀,乃以临大事不变志为教,何殿下不思之甚耶?至于毁碑一事,此乃应行节目,礼不可废者,而该司不为奏禀,大臣亦复含默,至今因仍屹立于大道之上,甚可骇者,而崔启翁之疏,今乃始出,一线直气,尚或不泯,而殿下之不报于是者,何也?噫!今日国事,喙长三尺而不可尽言,天灾之洊叠,民心之离散,饥馑盗贼之惨,不啻若积薪在下,殆迫燃眉,遑遑汲汲之忧,无有大于此者,而首相以此为第三件事,安石所谓天变不足畏之说,不幸近之矣。得君其专,尽心匡辅,则宜见燮理之效,而尚不能镇服百僚,其无可格天致祥,而反召今日之灾者,未必非此人也。罪关伦纪而终宥其狱,则无以服一国为子为臣者之心矣,迹涉谀侫而因置首席,则无以愧为人臣不忠于君者矣。伏愿殿下,亟行天讨,以明大义于一国,屏黜侫臣,以快舆情之愤郁焉。

又论君德时弊,缕缕数百言,言颇切实。又请招致尹拯,教以亲临,如向日儒相之为,末又言辅导春宫,不容少缓之意。政院以辞说悖妄,而既曰应旨,故不得不捧入之意启达,上即命还给其疏,仍下备忘记曰:“听人指嗾,前后担当,终必亡人国家而后已,思之至此,不觉痛心也。拿鞫严问定罪。”政院以拿鞫章甫,有骇听闻,再启覆逆,上不纳。又下备忘记,遣承旨往谕于九万,判义禁李世华、同义禁李东郁,囚敏著于南间,具枷杻如治逆状,人皆骇之。世华后日,又于筵中,指敏著疏为绝痛。噫!如东郁者,何足诛,世华而如此,岂非可羞乎?

○引见大臣、备局诸宰。左议政柳尚运,极言姜敏著不可不重治,上是其言。尚运曰:“圣上洞独奸人情态,不胜感激矣。”承旨乃以语无斟酌为言,可谓太歇后,极为寒心矣。大司谏宋昌请还收敏著拿鞫之命曰:“以儒为名,应旨陈疏,而至有鞫问之举,则必将致骇于听闻。”上曰:“此人岂以儒生待之,此疏岂以应旨论之?台谏所当请讨之不暇,而反请还收,诚可骇然也。”昌遂引避。献纳李益寿、司谏李宜昌亦引避,而皆盛斥敏著。后正言李光佐处置,递宋昌。

11月24日

○壬午,正言鱼史徽疏救姜敏著曰:

谋害国母之罪,神人所共愤,王法所必诛,而大臣过于疑忧轻议,容贷大憝,尚逭刑章,人心久益愤郁。搢绅章甫之流、妇孺、舆儓之贱,莫不痛心扼腕,归咎首相,腾诸唇舌,播于章奏者,前后非一,则公议所在,虽百世不诬也。草野狂妄之士,徒知明伦扶义之为重,而不识越俎犯分之为嫌。顚妄之举,诚甚痛惋,而日昨求言之旨,以言虽过中,予不罪之为教,今此敏著之疏,虽极谬妄,以儒为名,言出应旨,固不当加以重律。况此章甫拿鞫,尤非美事,岂不有歉于包荒之量乎?谏院还收之批,以反为伸救,严加非斥,若如下教,则虽有过当之举,不思匡救之道,惟事承顺然后,可谓尽其责耶?

答曰:“阳示非斥,内实伸救,鬼蜮之辈,安有如许台阁样子乎?巧作名目,曰是章甫也,应旨也,扶义也,不可罪云尔,则必无如此无法之国也。”

11月25日

○癸未,以沈枰、尹德骏为承旨,李宜昌为司谏。

○御昼讲。侍读官朴权言:“鱼史徽疏批中,巧作名目、台阁样子等语,太似迫切,而姜敏著拿鞫,亦有后弊。”上不纳。检讨官李廷谦曰:“敏著事,亦不无所执。朝廷处分,若能得宜,则岂有此事乎?领相虽为深远之虑,而固执不回,平日相亲者,犹或不知其本情,况敏著乎?臣意先正其根本,而后治敏著之罪,则朝廷自尊矣,不然而只罪敏著,则后必有百敏著矣。”上厉声曰:“然则敏著之疏,正为名义而发耶?”廷谦曰:“此假托也。若非假托,则敏著可赏,何可罪乎?若只罪敏著而不从台启,则终未允于公议矣。”上不答。

○掌令赵锡周,论鱼史徽疏本:“一则曰大臣自取顚沛,以实敏著之言,一则曰敏著狂妄越俎,以示假借之意。身居言地,谬戾何至于此?请递差。”上从之。

○上再遣承旨,敦谕南九万,勉以视事,九万辞不就。

○御昼讲。侍读官南正重,陈鞫问疏儒,有关后弊,上又不纳。

○正言兪命弘上疏曰:

姜敏著之疏,遣辞绝悖,造意至深,而若其大意所在,则不可诿以其言之假托,而遽施重律也,而况听人指嗾之教,或近臆逆,拿鞫疏儒之举,实关后弊。至于鱼史徽之疏,其言则扶义明伦也,其志则纳君无过也,何尝有一毫营救之计,而圣批中所谓安有如许台阁样子者,恐乖于优容之道。台阁所当苦口力争,而乃反不待自处,径先击去。苟使今日台臣,皆如宪臣之为,惟事承顺,不敢指议,则亦岂治平之福哉?

仍请寝疏儒拿鞫、谏臣许递之命,而前后批旨之未安者,一并删改,答曰:“疏中所陈,予未知其公正也。”

11月27日

○乙酉,以郑澔为校理,李世载为正言,徐文𥙿为承旨。

○御昼讲。

○持平李光佐启曰:“上之传命,下之受令,必于政院,而若传之掖庭,受之中人,唯诺奉行者,特后世所以施于胥吏、工匠之类者也。江华留守金构,陛辞之日,掖庭下人,传影殿营建之命,而构晏然承听,曾不知其不由政院之不可受也,其不识事体,可骇之甚者。其后因年凶,有停役之命,构复奏以为,材木既具,必建乃已,徒思取宠之图,而不恤其君德之累。况其所授资级,又何名也?当时台启之既发旋停,尤无据焉,其停论之人,又不可不一加规警也。请金构罢职,还收其加资,停启台官,并命从重推考。”上不从曰:“金构事,实未晓其意之所在也。费辞张皇,凌轹诋毁,无所不至,又请还收资级,此而不足,并与停论台臣而劾之,安有如此深刻之论?良可异也。”光佐因严教引避,玉堂处置出仕。上教以至举平生,一笔句断,忠厚之道,不宜若是,命递差。承旨沈枰陈启覆逆,不纳。左议政柳尚运为上言:“金构亦有不善处者,光佐不宜摧折之也。”上始难之,良久曰:“勿递可也。”

11月28日

○丙戌,命赐领敦宁尹趾完柴炭,教曰:“遣人存问,则位至三事,无异寒士,真可谓宰相也。输送柴炭,以表至意。”

11月29日

○丁亥,以徐文裕为大司谏,尹诚教为司谏,金弘祯为正言,朴世𤎱为承旨。

○领议政南九万上辞疏,仍言:“鞫问疏儒,未尝前闻。臣之不敢冒出,此一事亦可决矣。”上赐优批,遣承旨传谕。

11月30日

○戊子,颁柑,试士于成均馆。进士韩永徽居首,命直赴殿试。

○备局以会宁民人犯越作贼,请拿问前府使李弘述,允之。

十二月

12月1日

○朔己丑,兵曹判书徐文重,疏陈惠局、赈厅财谷匮竭之状,请益修恭俭,恒加节损,上嘉奖之。

○盗入靖陵斋室,偸祭用𨱎器,上命捕盗厅讥察跟捕。

12月2日

○庚寅,三覆死囚。左议政柳尚运曰:“姜敏著鞫问,臣不知其过重,而诸议皆以为过,且首相以此事未收杀,为难出之端,参酌处分似好。”上命绝岛定配,仍命遣承旨,传谕南九万,促其视事,九万承命。

○吏曹判书尹趾善上疏,请依丁丑年例,姑罢安山渔箭,以纾民力,以补官需,上从之。

12月3日

○辛卯,谢恩使全城君混、李彦纲等回自淸国。上引见,问事情,彦纲曰:“阿鲁得时未交兵,淸国今方整饬戎务,春来必将动众云矣。”上曰:“阿鲁得形势何如云耶?”彦纲曰:“部落众多,颇强盛云矣。”彦纲又言:“彼地凶荒,与我境无异,行路甚艰窘。”又言:“龙、铁、宣、郭四邑之凶荒,最于平安一道。”上曰:“四邑令本道设赈,先于他邑。”

12月6日

○甲午,以金世翊为司谏,李彦著、吕必容为持平,吴道一为大司宪。

○献纳李益寿上疏,请诛希载曰:

殿下之处置、大臣之建白,果能洽然合义,允协群情,则岂有言议之携贰,而驯致敏著投隙之谗哉?

又言:

摧折李光佐,殆近护过,庇护宋宗元,可见偏系。

仍请深纳徐文重俭德之说,上嘉奖之。

○谏院以杀妻罪人池三龙、壬男,手刃狼藉,狱情明白,不可以狂易无情,而有所贳贷。请还收减死定配之命。二人即三覆时减死者也,上不从。

12月7日

○乙未,工曹判书朴泰尚,请停外方粜籴之捧曰:“龟背刮毛,终无所得。与其行此无益之政,以致怨咨,毋宁急速出令,一切停捧,使得安保于饥困之中。”上下庙堂。

○副应教闵镇厚,以北评事,递来请对,陈北路饥荒之状,仍以前疏所陈,率为庙堂所格,更申必可行之意,上或令该曹禀处,或命直为施行。镇厚仍陈北路民瘼数十条,上并令该曹禀旨变通。镇厚又言:“定平府使金珏,以善赈陞资,输城察访三人及富宁府使李斗望,皆以军器别备陞资,不但恩赏太滥,闻其实状,则伪自增加,瞒报上司云,极可骇也。”上命金珏事,令本道查核,李斗望请赏人即元振洙也。及兵曹回启堂上,并推考,后命改正。

12月9日

○丁酉,太白见未地。是后屡见。

12月10日

○戊戌,以崔奎瑞为副提学,洪受渐为掌令,丁时翰为执义,李益寿为副修撰,李廷谦为吏曹正郞,李彦经为正言,金演为献纳,权尚游为检阅。

○庆尚道饥民死亡,京畿饥民死亡者多。是时域内饥死者甚多,而守令惮于上报,故朝廷不之知也。

○领议政南九万以西路凶荒上札,请仍平安兵使李弘述,上许之。

○忠淸道生员蔡之涵等上疏,请赐额先正臣文正公宋时烈书院,院在淸州华阳洞。上下其疏于该曹。

○御营厅启请限十朔铸钱,上允之。一自行钱之后,以其贸迁之便也,人轻用之,而不知节财之道,则害一也,逐末之俗日盛,而农民病则害二也,鄕曲土豪,当靑苗谷贵之时,以谷贸钱,假贷贫户,及秋而取其子母息,还以换谷,富户以此坐收五六倍之利,而贫者益不能支,则害三也。盖行钱之议,始出于李元翼、金堉,而卒行于堉之孙锡胄当局之日。是时年凶财匮,户曺及各军门,日以铸钱,为长财用之道,而不念民生之因此益困,人皆忧之。

○召对玉堂官。侍读官南正重曰:

“泮宫颁柑时,士子辈纷争散尽,举措甚可骇。此后如有如许怪举,随现摘发,勿以儒罚施之,宜付有司,别样处之。”从之。

史官曰:“士习偸薄,则正宜劝人主崇尚礼教,以为培养之本,而乃以刑法之司,欲齐儒巾之人,正重之言,不亦谬哉?” ○遣礼官,致祭宣额于故判书吴斗寅、故应教朴泰辅之祠。

12月12日

○庚子,流星出参星下,入南方。

○遣礼官,致祭宣额于先正臣宋时烈书院。院在全罗道井邑,即宋时烈受命之地,额号考岩。

12月13日

○辛丑,月入东井星。

○以洪受瀗为大司谏,申懹为承旨,李师尚为持平。

○引见大臣、备局诸宰。上从左议政柳尚运言,命抄择都城贫户而赈贷之,又命移转岭南米豆租二万馀石于北道,以助赈资。又因户曹判书李世华言,命蠲端川地今年贡银。承旨尹德骏极言书院叠设之弊,请严加禁断,尚运亦继之。校理郑澔曰:“朱文公书院,婺州一境所建,至于七处,而未闻以叠设讥之者,德骏之言,似为欲沮宋时烈华阳书院而发也。华阳是时烈积年讲习之地,何可以叠设而禁之乎?”德骏、尚运犹力言其不可,上曰:“此后则叠设处请额疏,勿捧可也。”盖德骏所争,专出于不快华阳之祠,计欲沮之。昔宣庙朝,林芑者,窥上意厌士类,上疏言,多建书院,贻弊民间。今者德骏之言,殆与芑疏,同一意思,而犹畏士论,不敢明言,游辞于榻前。澔深恶其情状而直斥之,德骏色沮,华阳一款,终不敢一言辨说而退。退出之后,闻其辈讥笑之,复教注书,乃添入臣之所论非专指华阳书院也十二字于举条中,而榻前实无是言云。德骏又请于郑梦周书院致祭,勿书其名,只称高丽门下侍中忠义伯郑公,从之。

12月14日

○壬寅,月入东井星。

○夜对玉堂官。

12月16日

○甲辰,召对玉堂官。侍读官郑澔曰:“泮儒、畿儒疏,请以宋时烈,并享于道峰赵光祖书院,该曹既已回启,而但儒生之所请,乃并享,而该曹则以配享回启,故儒生辈尚不举行云矣。”上命以并享,改付标举行。

12月17日

○乙巳,召对玉堂官。命录用壬辰殉节人北评事郑文孚、镜城人李鹏寿后孙。因闵镇厚所达也。

12月19日

○丁未,以权是经为大司谏,徐文𥙿为右承旨,任元圣为长渊府使。元圣以驳论柳尚运之故,不容于时议,久塞仕路,至是外补。 ○召对玉堂官。侍读官闵镇厚,讲及乐运舆榇诣朝堂,陈帝八失,仍奏曰:“运当此乱世,舆榇正谏,宜若见杀,而反蒙御食之赐,虽以周主之虐,亦不无长处也。运之言曰:‘《虞书》所称眚灾肆赦,盖谓过误为害,当缓赦之,未有罪无轻重,而溥天大赦之文,今岂可数施非常之典,以肆奸宄之恶乎?’此言极是正当矣。屡赦之不可,非独乐运言之,赦者,小人之幸,亦有古人深戒矣。”上是其言。时,庙堂每以灾异,主疏释之议,欲放宥己巳凶党,故镇厚之言如此。镇厚又言:“咸兴本宫,即太祖大王潜邸,而自翼祖大王至太祖大王四祖位版,奉安于此,盖仿汉朝原庙之制也。当初不令礼官举行,而享祀之节,自内司为之,祖宗微意,必有所在。但事体与太庙无异,则何可以内司所关,而不为厘正祀典乎?神德王后祔庙,今已累年,而本宫则尚不追祔,永兴本宫亦然,岂不大段未安乎?”上令礼官,问议于大臣,大臣皆以镇厚言为是,上从之。镇厚又曰:“茂山、明川之间,有一条别路。沿此别路,设置镇堡,意有所在,在德镇即其一也。其地颇据形胜,而中间因兵使启请,移设于明川邑后,甚是无谓,宜命复为移设于旧处。”上命兵使巡审后启禀。

○因赈恤厅启辞,定遗弃儿收养法,颁布八路。年岁则以十二岁以下为限,月日则以丙子正月初一日至五月三十日为限,其不知来历者,使呈官成立案。

○庆尚道饥民,死者五十四名,流亡四百四十六名,道臣启闻。

12月21日

酉,月晕回木星。

12月22日

○庚戌,以吴道一为都承旨,申琓为大司宪。

○平安道龙川府雷。

12月25日

○癸丑,以朴泰尚为礼曹判书。

12月26日

○甲寅,流星出五车星上,入艮方。

○以尹世纪为承旨,闵镇周为大司谏。

○右参赞尹拯上疏辞职,兼辞春宫赐送之恩,上赐优批,使之勿辞。

12月28日

○丙辰,上亲制咸兴、永兴两本宫神德王后追祔祭文以送。教曰:“咸兴、永兴两本宫祭祀,曾前则以别差次知举行而无祭文矣。今此神德王后追祔之礼,既因外朝陈达举行,且令本道监司题主,则事体之重大,与前自别,今此两宫祭文,亲制以送,出于重事体之意也。祭物令别差依前设行,而献官则以本道监司差定,诸执事以本官及参奉差定事,言于该曹。”

○大臣、备局诸臣请对入侍。领议政南九万曰:“吴道一疏,以为贼党中告其同党者,比平人倍加厚赏,除授边将,则其党类必自相猜疑逃散云。此亦有意见,而但作贼之人,除授实职,非重官方之道也,有难施行。”左议政柳尚运曰:“以他物优数赏给,则告者亦必不少矣。”上曰:“盖必有重赏然后,自中来告之路广矣。以此意添入事目中可也。”九万曰:“平人捕贼三口者,既许加资,若捕五六名者,又宜别样论赏,而但免贱,乃极赏,不可更加。闲良以上,则宜为别加赏典。购捕节目,虽已启布,更以此意,告谕中外宜矣。上许之。兵曹遂定以平人捕贼五六名以上者,闲良除权管,出身除万户,前朝官从其资望,京外官中相当职除授,贼党中自告者,免死厚赏之意,添入事目中。是后道一复筵白曰:”事目中只称厚赏,殊欠分明。宜令有司,以某物几何之意,明载事目。“上可之。兵曹复以贼徒中自告其党者,一二口则告者免罪,给银五十两,三四口则告者免罪加资,给银五十两,五六口则告者免罪加资,给银七十五两,七八口则告者免罪加资,给银一百两,十口以上,告者免罪加资,给银一百五十两,改付标于购捕事目中。上以赈恤堂上郑载禧,终不承命上来,命罢职不叙,仍命在外之官,勿论重臣、儒臣,毋得以私人,直呈辞疏。

12月29日

○丁巳,庆尚道安阴、全罗道咸悦等地地震。

肃宗显义光伦睿圣英烈章文宪武敬明元孝大王实录卷之二十九

注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