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序 正宗文成武烈圣仁庄孝大王实录
即位年
元年

    三月

    3月10日

    ○辛巳,丙子,英宗薨,越六日辛巳,王即位于庆熙宫之崇政门。王以英宗二十八年壬申。秋九月己卯二十二日丑时。诞降于昌庆宫之景春殿。初庄献世子梦神龙抱珠入寝室,既觉手画梦中所睹,揭之宫壁。及诞降,英音发如洪钟,宫中皆惊,英宗临见喜甚,教惠嫔曰:“是酷类予。得此儿,宗社其无忧乎?”即日定号为元孙。三十年甲戌。设辅养厅,三十五年己卯。春二月癸亥,册王世孙,夏闰六月庚子,受册于明政殿,三十七年辛巳。春三月己酉入学,越八日丁巳冠于景贤堂,三十八年壬午。春二月丙寅行嘉礼于于义宫,孝庙潜邸嫔金氏。籍淸风淸原府院君时默女。夏闰五月,庄献世子薨,秋七月,依皇明故事,世孙宫称东宫,复设春桂坊,四十年申甲。春二月壬寅,命以王为孝章世子嗣承宗统,五十一年乙未。冬十二月庚戌,代听庶政,受朝贺于景贤堂。至是英宗礼陟,王哀毁逾度,不进水浆,丧事外无命戒。大臣诸臣请嗣位,王哭不许,庭请屡日,启至则辄哭,及成服日始勉从,教曰:“迫于群情忍将践位,而冕服行礼,于予心益觉怵然。此礼见于《康王之诰》,苏轼注说引‘因丧而冠’之文,讥其非礼,蔡氏载之集传。亮暗之制,虽不得行,释衰从吉其可乎?”诸臣以古礼与国制力请,王乃许之。午时,大臣等请受宝,王固辞不获,具冕服扶诣殡殿门外褥位,行四拜礼,领议政金尚喆奉遗教,左议政申晦奉大宝以进,王涕泣强受,复行四拜礼,出资政门乘舆,诣崇政门降舆。宗亲文武百官,分东西序立,侍卫如仪,王呜咽不忍陞座。大臣以下又力请,王号哭曰:“此座即先王所御之座也。岂意今日予当此座乎?”大臣以日已晩,缕缕仰请,王遂陞御座,百官行礼,释冕反丧服。

    ○尊王妃为王大妃,惠嫔为惠庆宫,册嫔宫为王妃。礼曹以尊崇称号禀,领议政金尚喆奏曰:“仁庙登极,仁穆大妃以大王大妃称号,此我家典礼也。”上曰:“予亦知长陵故事,而宗统大继序重。虽以孙继祖,以弟继兄,祖与兄当为祢位,今日当用此例。予意窃附以孙继祖之义,非徒以未奉王大妃,而直称大王大妃之为未安也。礼意虽如此,既有承统之遗教,则孝章庙自当追崇,伊时更为议定,亦可遵加号之圣意也。”命收议百官及在外儒臣,无异议,乃尊王妃为王大妃。大臣又以惠嫔宫称号禀。上曰:“惠字即先王所赐之号,只改嫔字也。”

    ○颁教中外:

    王若曰。皇天崇降鞠凶,奄罹巨创。小子丕承宝位,勉循舆情,祗率彝章,讵安黼座?粤若列圣之垂统,庶几三代之比隆,宗德祖功,膺骏命于上帝,文谟武烈,贻燕翼于后昆。恭惟大行大王,允矣善继善述,舜聪达四,猗欤万民之时雍,文思兼三,展也八域之风动。念细毡之履薄,每切寅畏之诚,轸穷蔀之解悬,益懋子惠之政。勤俭著于家国,实由一德之昭;孝悌通于神明,是谓百行之本。揭《麟经》尊王之义,备享仪于皇坛;勉龟畴会极之工,囿品物于化域。于休五十载光御,爰睹千一运肇回。年则迈唐尧之问治,亿兆咸戴,德既符卫武之戒抑,九五曰康。迩来喜惧之心,惟祈万寿,何知遏密之恸,遽缠一朝?纳册金縢,未效代躬之祝,宣命玉几,永抱攀髯之悲。恍然尝药之有辰,已矣视膳之无日。茕茕在疚,正当枕块处苫之时,皇皇如求,何安陟阼受宝之礼?至痛自难堪,忍纵初意之冞坚,大位不宜旷,虚奈群心之莫遏?仰体慈旨,俯循旧仪,乃于本年三月初十日辛巳,即位于崇政门,尊睿顺圣哲王妃金氏陞王大妃,以嫔金氏陞王妃。眷缀衣而怛焉疚怀,临画纯而泫然飮泣。曩承代劳之圣命,勉摄万机,今遵继序之常经,莫遂三让。念投大遗艰之业,若为承当,顾践位行礼之辰,恐孤付托。惟戒或坠于堂构,曷胜永慕于墙羹。斯宣十行之音,庸示肆赦之典,自昧爽以前杂犯死罪以下,咸宥除之云云。於戏!在今初服,宜思旷荡之仁,图我终功,伫见累熙之美。“大提学李徽之制进

    ○召见大臣于殡殿门外。下纶音曰:“呜呼!寡人思悼世子之子也。先大王为宗统之重,命予嗣孝章世子,呜呼!前日上章于先大王者,大可见不贰本之予意也。礼虽不可不严,情亦不可不伸,飨祀之节,宜从祭以大夫之礼,而不可与太庙同。惠庆宫亦当有京外贡献之仪,不可与大妃等,其令所司,议于大臣,讲定节目以闻。既下此教,怪鬼不逞之徒,借此而有追崇之论,则先大王遗教在焉,当以当律论,以告先王之灵。”

    ○设殡殿、国葬、山陵三都监,以申晦为摠护使,赵重晦、金汉耆、郑存谦为殡殿都监提调,蔡济恭、尹东暹为国葬都监提调,具允钰、金锺正、李重祜为山陵都监提调,自大丧日始设。

    ○以申晦为告讣兼请谥承袭正使,郑昌顺为副使,李镇衡为书状官。

    ○罢尚衣院三提调。以嗣位时进御平天冠制样狭小,仓卒改造,大臣请罪也。

    ○教曰:“朔望及常享,非疾病必躬行,乃家法也,亲奠时承史随入著为式。”自是虞卒祥禫朝夕馈奠,非上候欠宁,皆亲行。

    ○两司大司宪赵时俊、大司谏李硕载、执义金乐洙、掌令申昕、李昌汉,持平沈基泰、献纳李枰。启请议药诸医,拿鞫正罪,依启,旋教曰:“诚孝浅薄,奄遭此境,岂可归咎医官乎?公议既伸,其即寝之。”

    ○撤宫城扈卫。英宗大渐,遵古例扈卫宫城,是日始撤而不用标信。只于兵曹罢阵,草记踏启字,承旨书填年月日时,遣宣传官,持示各营大将,乃罢阵,亦古例也。

    ○权罢侍讲院、翊卫司。

    3月11日

    ○壬午,设撰集厅,议撰英宗行状谥状,以蔡济恭、赵明鼎、黄景源、郑存谦、李福源、李徽之、李宜哲、李弥、赵㻐、金锺秀为堂上,设校正厅,校进英宗御制,将藏于便房也,以具允明、蔡济恭为堂上,旧编次人也。

    ○以金锺正为工曹判书。

    ○递户曹判书蔡济恭,罢礼曹判书赵重晦。济恭以校役之相妨也,重晦以礼节之顚错也。寻以济恭为礼曹判书,具允钰为户曹判书。

    ○以庆熙宫之泰宁殿为魂殿,设魂殿修理都监,营建先朝御制奉安阁,以具允钰、郑一祥为营建堂上,兼察修理之任。

    ○以郑尚淳、徐命善为殡殿都监提调,金锺正为国葬都监提调,尹东暹为山陵都监提调。

    3月12日

    ○癸未,王大妃以谚教,下银子一千两于有司,以补经用,内下银器,补陵殿之用。

    ○议定大行大王谥号曰翼文宣武熙敬显孝,庙号曰英宗,殿号曰孝明,陵号则将奉于弘陵虚右之兆,故遵长陵、明陵古例,仍以弘陵定号。

    ○以洪乐性为山陵都监提调。

    ○设垂恩庙改建都监,以具允钰为提调。垂恩庙,思悼世子庙也。

    3月13日

    ○甲申,特擢洪国荣为承政院同副承旨。

    ○上御庐次。泰宁殿南行阁。谓吏曹判书徐命善曰:“承旨望殆近二百。惟允之职,岂容若是混淆?肃庙初,有三望拟入之例。今虽难行,务从简抄,以三十人为限。此等事,铨官岂不思任怨之道乎?与大臣相议,如弘文录之选也。”

    ○召见大臣都监堂上。领议政金尚喆以国役浩大,请训、禁、御三营钱各一万两,关西绵布三百同,小米二万石,划给地部,与各都监,推移取用,不足则御营厅铸钱馀利十万两,随时加划,允之。

    3月14日

    ○乙酉,三都监以所用物力,请依庚子例,京司米四千六百石,钱四千两,绵布五十同,诸道绵布一百六十同,布十四同取用,允之。

    ○院相金尚喆撤直。故例嗣位日,院相撤退,而特命仍直,至是始撤。

    3月15日

    ○丙戌,命登极以前宦侍掖属一百八窠并除,宫人准此。

    3月16日

    ○丁亥,命因山后魂殿,更定于昌庆宫之文政殿,依丁丑例,移奉徽宁殿于讲书院。

    ○四学儒生郑在宽等上疏,请厘正丧服燕居带,疏略曰:

    方丧绞带之外,又有燕居布带,恐非礼之本意。臣等谨按《仪礼》,斩衰三年之制,为父为君,传曰:“父至尊也,君至尊也。”斩衰之绞带与齐衰之布带,其制截然,而变麻服布之说,创于贾疏之杜撰。先正臣宋时烈,与其门人权尚夏书有云:“晦翁末年,汲汲于《通解》之役,至欲请于朝。今则已有上命,其可少缓乎?只恐注解或失,以负圣意,得罪斯文耳。盖周公之礼,不可不遵,而注解之谬,不可不知。礼不衰不见客。承衰之深衣,承绖之绞带,承冠之免,便是燕居服。况斩衰者,𩭤巾金玉,而以布带为燕居服,则是与缌功之服何辨焉?古者君丧在身,则虽有亲丧,不敢私服,服君丧从政。而今则衰绖,只为一时所用而已,创出布带,以之燕居,以之出入,以终三年,则名虽斩衰,实则以齐衰之一布带,终三年也。是岂方丧之意?且儒生之时居斋学者,与方外生徒有间。今不为上衣下裳,三月之齐衰,只衣长衣而带布带,以为三年之制,则自归士大夫家臣之服。在礼无据,追成庶人之服焉,而过三月以后,则以白衣冠终三年,似合情礼矣。凡于亲丧,去其金玉是礼也,则君丧斩衰者,不去金玉可乎?若行古礼,则卿大夫之在父丧而服君丧从政者,其安于顶金顶玉乎?臣等以为一反古礼,许以斩衰从政,则金玉之存不存,初非可论,虽行起复之令,而无所狗碍矣。

    召见在宽命读疏,蒙不能读。教曰:”儒疏所陈,礼节之大者,又有先朝已定之制,固不可率尔请改。而前席读疏,不辨字句,至于起复一款,大关伦纪,非所期于庠序之士。“仍命在宽停举。

    3月17日

    ○戊子,命魂殿、山陵、祭奠所用各种,一遵丁丑受教,以纾民力,陵役之用民力者,以储置米会减。

    3月18日

    ○己丑,停大报坛时享。先是礼曹以皇坛祭享,每岁三月上旬卜日,而成服前未及行事,上旬已过,禀命停行。右议政李溵上札,略曰:

    皇坛享事,我殿下奉大行大王之命,既誓戒矣,又肄仪矣。每岁一享,必用三月者,盖寓风泉之感,屋社之悲,而皇坛增仪卜日注,亦曰皇朝沦亡,在于三月,故用是月云。既非原定之日,则不可以上旬之已经,谓之过期也明矣。虽以《丧礼补编》,诸大臣儒臣献议推之,卒哭前皇坛祭用乐,尚有论难,则可知其虽在大丧,不敢停废,而与戒令条所云,殡后惟祭社稷之文,无异也。近日之礼系变节者,辄命收议,盛际故事,于今复见,臣不胜其赞叹。而今此坛享,亦系国家莫大之事,则宜有一番博议,务归得当。

    命问议时原任大臣诸臣,议略曰:“国恤卒哭前,皇坛行事用乐,载于《丧礼补编》,而顾今上旬已过,揆以过时不祭之义,不敢请行。”又命弘文馆博考,弘文馆启言:“皇坛之礼,实出义起,经无可据。惟郊社之礼最宜旁照,《王制》曰:‘丧三年不祭,惟祭天地社稷,越绋而行事。’注曰:‘惟祭天地社稷者,不敢以卑废尊也。’《曾子问》曰:‘天子崩未殡,五祀之祭不行,既殡而祭。’伯程子曰:‘天地社稷,越绋行事,似亦太早。虽不以卑废尊,既葬而行之亦可也。’叔程子曰:‘既言越绋,则是犹在殡宫,无由致齐。安能脱丧服?衣祭服纵天地之祀不可废,只使冢宰摄尔。’英宗初即位有人问,先生答曰:‘居丧百事,皆如常时,于祭祀废之,则不若无废为愈也。’张子曰:‘父在为母丧,则不敢见其父,不敢以非礼见也。今天子为父之丧,以此见上帝,是以非礼见上帝也。故不如无祭。’朱子曰:‘正礼则当从横渠论,人情则伊川之说,亦权宜之不能已者也。’《王制》《曾子问》似为今日所可旁照,而不侑不酢,其礼当杀,则仪节恐多窒碍。程、张诸先生之论如此,而朱子正礼权宜之议,似或轻重于其间,至于追行一节,尤未见可据之礼。惟《曾子问》,孔子曰:‘祭过时不祭礼也之章下注,有禘袷大祭,过时犹追之文。’而曾于甲申年皇坛享事,不行于上旬,而特行于本月十九日,以寓风泉之圣念,而似非可以援例者也。”命遂停之。

    ○命自今奏文,知制教撰进,有文衡则文衡撰进。近例制述官撰进,大臣请改为式。

    3月19日

    ○庚寅,遵英宗遗旨,追崇孝章世子为真宗大王,孝纯贤嫔为孝纯王后,议定真宗谥曰温良睿明哲文孝章,王后谥曰徽贞贤淑孝纯,陵曰永陵,殿曰延福。召见议谥诸臣,命以昌庆宫孝纯庙旧魂殿,为延福殿,入庙前奉安,告讣使行兼请追崇上号,追崇都监,合设于国葬都监。

    ○罢摠护使申晦职。以晦不能尽诚于都监事务,所荐相地官,厚谦私人,昧于堪舆学也。

    ○卜相旧卜洪凤汉、金相福、金致仁、金阳泽、韩翼谟、洪麟汉。拜判中枢府事金阳泽为议政府领议政,金尚喆序降左相。

    ○赠贞敬夫人金氏为花原府夫人,李氏为完兴府夫人。孝纯王后父母当封爵,而丰陵府院君赵文命,已有勋爵,故只封夫人。

    ○以金尚喆为摠护使,尹得养为吏曹参判。

    ○始置垂恩墓守奉官。

    ○颁新符于中外。

    3月20日

    ○辛卯,追上思悼世子尊号曰庄献,封垂恩墓曰永祐园,庙曰景慕宫。仍命尊奉仪节,遵宋濮王故事,封园都监合设于追崇都监。召见议谥诸臣,上曰:“先朝以思悼赐谥者,圣意有在,今予只欲寓终天之悲慕而已。从古帝王之与闻谥法,予尝非之。如或过于溢美,则岂予本意?诸臣其知之也。”

    3月21日

    ○壬辰,起奉朝贺金致仁为判中枢府事,仍拜告讣请谥请承袭兼陈奏正使。时洪凤汉欲以麟汉差奏请之行,觊或因事减罪,屡乞于筵席,上严斥之。

    ○以金阳泽为摠护使兼追崇上谥封陵封园都监都提调。时金若行疏论金尚喆留中未下,尚喆辞免摠护之任也。以蔡济恭、金锺正、李徽之为国葬都监提调,以金汉耆为殡殿都监提调。

    ○递礼曹判书蔡济恭,以郑存谦代之。济恭方为校堂也。

    ○厘正大殿进供柴炭,以补经用量减各殿宫排设房进供物种,永革大殿宫人名色。先是大殿多人厅所供柴炭,虚张名目,殆不胜纪,排设房幕次各种,不遵定例,经费无节,命并查减,成节目遵行。宫人之属于仁元王后、宣懿王后、贞圣王后、孝纯王后,懿昭庙各殿宫者无所归属,英宗特置大殿宫人名色给廪料,往往身故而名犹存。至是教曰:“当此国用匮乏之时,宜先节省。且先朝宫人,不当为大殿宫人,则又将别选,非所以仰体圣意。”特命参酌差等,痛省耗费,宫人之属于大殿者革其名,老者分属各殿。筵臣有言:“近日节省,可以累千万计。”上曰:“人才不如古,人心又不如古,此等厘正,即至微细事耳,人皆大骇小怪。如是,而何能做大有为之治也?非不知欲速之嫌,此乃仰体先大王为生民苦心至诚也。”

    3月22日

    ○癸巳,汰黄海都事李显模职。初山陵定于弘陵,因议不一,命大臣礼堂,遍审吉地。显模上疏,略曰:

    弘陵虚右之兆,即大行大王遗志,先王所以为今日地,预虑素处,至为详远,岂可舍而他求乎?风水之说,周公、孔、孟之所不言,葬亲如周公、孔、孟斯可矣。设如其说有万一之理,地中之事,杳茫难知,无宁遵先志之为寡悔。三代之际,贵贱俱葬北邙,北首之幽也。六朝以来,私意流而幸门开,堪舆祸福之术出,而踵讹袭谬,流弊日滋。在王者正风俗壹民志之道,所宜明晓而痛禁,顾何可先为不经之说所动,以为四方之观乎?

    教曰:“刍荛毕陈,不害为美事,而事系莫重,固当审愼。长陵洞口,亦是先定处,则独非先大王遗教乎?广招术士,博访名山,已有程、朱定论,则岂可曰圣人所不道乎?顷日之责退相地官,即罪荆大声之意也。事当严处,而似坐于不读书,给其疏,令归究朱子山陵议状。”仍命汰其职。

    ○擢艺文应教郑履焕为弘文馆副提学。

    ○造标信符牌,仍颁各司,命依古例改造大慈教、小慈教与内旨同入。

    3月23日

    ○甲午,定太庙以下祝式。礼曹以庙宫祝式禀,命收议于大臣儒臣,以显庙称皇高祖考,肃庙称皇曾祖考,景庙称皇伯祖考从孙,大行大王称皇祖考,贞圣王后称皇祖妣,三年内称哀孙,真庙称皇考孝子,储庆宫、毓祥宫,称国王某敢昭告于某谥某嫔,懿昭庙称国王致告于懿昭世孙著为式。又以景慕宫祝式,问议大臣儒臣,大臣等以为:“殿下既继孝章世子之统,则于本生亲称号自当差异。程子所谓祭所生亲告辞,当称侄嗣皇帝某告于皇伯父云者,此是先贤的确之论。前正宋德相以为:‘略据程子代彭思永疏意证行,则庶几寡过。’”命礼曹禀处,礼曹启言:“称叔父称侄,是先正臣金长生已定之论,则今可按而行之,而朱子与张栻书以为,礼有从祖从父之名,则亦当有从子从孙之目,以此为称,似为稳当。又于论程集改字,书以为称侄,无大害于义理,似宜参亘讲确而处之。”命依朱子定论,祝式称皇叔父从子。

    ○以李溎为司宪府大司宪。

    3月24日

    乙卯,召见摠护使时原任大臣都监堂上诸地师,议定山陵也。

    ○以金熤为成均馆大司成。

    3月25日

    ○丙申,窜郑厚谦于庆源府,移配尹养厚于巨济府,尹泰渊于猬岛,养厚、泰渊并荐棘。厚谦即和缓主之继子,与洪麟汉、洪相简、养厚、泰渊等,乘英宗倦勤,表里纠结,布植党与,弄权蔑法,坏乱一世,惮上英明,诪张诬毁,谋欲动摇储宫。和缓主又长处禁中,为其子助凶百方,乙未冬代听命下之日,麟汉进三不必知之说,必欲力沮大计。上既听政,又募沈翔云,投匈疏以图翻覆,赖英宗圣明,贼谋不得售,详载《明义录》。至是庶事草创,未及明正诸贼之罪,大司宪李溎求对,召见于庐次。溎奏曰:“事系国家安危,不敢迟待公除。”仍陈袖札,略曰:

    昔明宗大丧,未过公除,而相臣李浚庆请讨奸臣沈通源,仁祖大丧,未行因山,而先正臣宋浚吉,请讨贼臣自点。今日之郑厚谦,即通源、自点,而地处之逼,包藏之匈,又通源、自点之所无,五六七年以来,世道之坏乱,国势之岌嶪,人心之疑惧,一则厚谦,二则厚谦。依籍城社,出没深严,而所事者密觇上意也,凭恃宠灵,胁制朝廷,而所营者阴移国柄也。羁络将臣,作为羽翼,主张铨选,排布气势,荣枯判于嚬笑,杀活分于渊膝,一种患得失之徒,靡然争附,惟恐或后。甚至辛壬三凶之为先大王万世之仇者,欺蔽斡旋,复其官秩。燕喜之宅,鸡龙之庄,古所谓乾岗之枕,符谶之应,举世哗传,神人俱愤。惟我先大王祖孙相依之教,可以感动臣邻,除非莽、操、懿、温,孰不延颈愿戴?而厚谦则敢蓄猜嫌,常怀怨怼,诪张诳惑之说,疑动危逼之形,昔之耇、辉,无以过此。及夫名位既定,百僚庭贺之日,身带春官,悍然违召,显有争抗之意,指顾之间,幻出妖云,敢售疑乱授受之计,而乃者昊天降割,万姓号擗,而卒然托疾,扶杖缓步,略无哀遑之色,其心所在,路人皆知。亟请以厚谦前后罪恶,布告中外,明正典刑。至于和缓翁主,是子是母,国人之所共仇。到今情地殊前,疑忌转甚。其暗售潜逞,不知做出何等变怪,亦愿即日迸黜,早赐勘处,以淸宫禁,以绝觊觎。

    批曰:“此非酬应之时,待公除后处之。”都承旨徐浩修等,校理郑宇淳等,以启以札,请从溎言,不允。玉堂又以养厚、泰渊,厚谦之血党,请先移配荐棘,从之。大臣三司求对,力请亟正厚谦母子之罪。教曰:“恭默之时,有难多言。郑厚谦远窜,翁主已出第,无可论矣。”

    ○右议政李溵,以引仪赵荣约厚谦私人,请刊版,拟望铨官罢职,允之。

    ○三司执义金乐洙、司谏洪彦喆、掌令申昕、金锺善、持平沈基泰、献纳李枰、校理郑宇淳、正言沈命德、修撰朴在源。合所怀,请亟正厚谦母子之罪,上告下布,以泄舆愤,不允。以所怀代启公除前也。

    3月26日

    ○丁酉,以蔡济恭为刑曹判书。

    ○窜李宅镇于明川府,安宽济于泗川县,削黜全罗监司安兼济。掌令申昕札论郑厚谦母子之罪,末曰:

    昨年九月十一日传教中,工判下二字,我孙二字。出于静摄中,未及照察之教,而其时都承旨李宅镇晏然承书,颁示八路,眼无储君,只有厚谦。其平日父事谦贼,至称假子者,犹属细故,宅镇宜绝岛荐棘。安兼济亦厚谦之私人,蝇营虱附,滥跻亚卿,及叨湖藩,专事贪饕,累万石军饷,随手翻弄,辇载马输,尽归厚谦之家。鸡龙之谶,自古已传,而为郑氏欲符其验,出财动民,大营别业,都是锦营之助成。兼济罪状,严鞫得情,快施当律。其兄宽济,乙亥逆狱之后,以其子为凤辉曾孙婿。不畏三尺,罪实难贷,而玉署淸选,晏然冒出。宽济告身还收,仍施屏裔之典,不可已也。

    命宽济依施,宅镇、兼济施以窜削。

    ○窜前平安道观察使赵曮于渭原郡。献纳李枰札论厚谦之罪,又曰:“前判书赵曮缔结养厚,附丽厚谦,昨冬秉铨,首拟春曹,必欲角胜贰极。至于贪财虐民之罪,关西之人,欲食其肉,年前宋聚行之疏,即实际语也。前参判元义孙,曾任湖南,剥割残民,贪饕肥己。曮及义孙宜并施屏裔之典。”上召见前关西伯具允钰、蔡济恭,问赵曮赃案虚实,允钰、济恭以诚如台疏对。教曰:“赵曮之贪污,非但宋聚行之疏,两重臣所奏,明白无疑,古之墨公无以加此。姑先投畀渭原郡,使西民咸知朝廷有惩贪之法。”仍命玉堂撰谕书,待赵曮到平壤日,观察使大会民人,宣布于布政门外,台疏中元义孙事,命待下教。越二月前敦宁都正赵镇宽,击申闻鼓,为父讼冤。镇宽,曮之子也,爰辞历陈其父在藩时三件罪案之冤以为:“‘赈政之不设’,前监司具允钰状启:‘十六邑赈民,得免捐瘠。’云者,自备赈饥之状可验也。‘发卖之取剩十二万石。’详定价贸充公用,初无一分剩钱,文书昭在也。‘征债之虚录,征捧四十万两积债,吏民怨讟。’浮言流播也,乞行查本道。”且言:“厚谦之春曹拟望,盖因养厚以厚谦欲疏救李迪辅之说来言,故见欺而误拟也,加以附丽之目,岂不冤哉?”又以其父于麟汉座上,力言代理之时日为急为言,论岐贰之证,更命关西道臣查启,又拿问曮之幕裨权烋、赵镇祯。是秋命赵曮拿囚,义禁府请以一律报议政府详覆。判曰:“若用惩贪之律,则三尺不施于曮而何哉?虽然西土之晓谕,其子之自刎,足当述海之杖,义孙之刑。前此赃吏处分,属之宥旨前,已示微意,赵曮永锢其身,减死定配。”时镇宽狱中自刺故也。洪麟汉子乐述,以赵镇宽爰辞中,麟汉座上之说,击鼓对辨。判曰:“数日之间,内外兄弟,亘相较卞,有若仇怨,大伤伦理。事系变怪,朝家不欲别其曲直于两间,而原情中厚谦相亲事,其在忠厚之义,虽不以其父之事,索言于其子,渠父之与厚谦相亲,毋论畏㤼往来,与肠肚相连,先庚寅而不亲,非污厚谦也,后庚寅而相亲,非贤厚谦也,此讼立落,可谓没头脑公事。朝家综核之政,不必枉用于此等处。”

    ○以李普行为全罗道观察使。

    3月27日

    ○戊戌,削黜三司诸臣。时洪麟汉沮戏代听之罪,宜有沐浴之请,而久无言者。教曰:“幺麿厚谦杂沓请讨,有若时急窃发,迫在呼吸者然,至于势熖熏天,莫敢谁何者,侧听多日,嗫嚅畏约。试观今日之朝廷,果无角胜之臣乎?三司诸臣,只观利害之所在,不知君臣之义重,良可寒心。大司宪李溎、大司谏李硕载、执义金乐洙、司谏洪彦喆、掌令金锺善、申昕、献纳李枰、持平沈基泰、正言沈商贤、校理郑宇淳、李昌汉、副校理兪恒柱、李命勋,修撰朴在源、吴大益、副修撰金载人、尹行修并削去仕版,门外黜送。”旋教曰:“虽不尽美,挺身出论,不可与随众波荡者同日而语。且昨冬一书,犹贤乎已,大司宪李溎,拣其罪名,特拜工曹判书。”

    ○教曰:“予于金锺正,初信而后疑者多。自判义禁行公之日,颇有顾护小人之迹,罢职。”锺正时为判义禁,以善地定养厚配所,有是教。

    ○同副承旨郑履焕上疏论洪凤汉之罪,疏曰:

    昨者宪长之札,极论厚谦之罪,此诚目下不可已之正论,而有罪大于此,恶极于此,殿下所必报之仇,一国所必诛之逆。惟彼凤汉千罪万恶,无不俱备。言其最大最极者,即壬午所犯,前参判金龟柱疏中事是耳。呜呼!壬午先大王处分,即圣人处变而达权者,则为臣子者,惟当哀痛血泣,恭听上之所为而已。至于所谓一物,是前史之所未闻,而凤汉于仓卒之际,肆然献之。不然则先大王何以知一物之在于何处乎?我殿下燕闲独处,念及于此,罔极之痛,必不能自已。此忠臣义士之扼腕而切齿者也。丙戌人参事,凤汉之操切提举,威喝医官,使不得纯用罗参者,究厥心肠,路人所知。光佐之不设议药厅,犹为难赦之逆节,况沮戏御药,何等极罪?若夫如是如是一段,直是无将不道。我殿下位居储贰,仁孝著闻,彼凤汉以肺腑之亲,咫尺面前,肆发匈言。况殿下所守者,义理之正也,凤汉所言者怪鬼之说也,渠敢忿怼于其计之不售,出此绝悖之乱言,此其平日无君之心,存诸中而发于外也。麟汉之沮戏代听,亦兄弟之共济其恶也,今乃偃处城𬮱,布列死党,众心危惧,世道溃裂。殿下深居九重,何以尽烛此遑遑之状乎?汉文一中主耳,薄昭之罪,不至匈逆,而犹能割恩断义。凤汉乃壬午之逆,先大王之逆,殿下之逆,则岂可拘于戚属之谊,而不施三尺之律乎?乞命有司,亟正凤汉之罪。

    批曰:“上款事,此岂今日君臣上下所可忍提者?辛卯二月初七日,先大王泣谓予曰:‘他日廷臣,以此二字陈于汝,非但不忠于予,亦非汝之纯臣也。予所以处韩𨱎、沈仪之者,即二字事也,非为洪凤汉也。厨房之物,先到于凤汉勿待命之前,而外闻不知者,以为凤汉赞予,事实则不然。’握手谆谆,命予识之,予时涕泣,书间藏在至今。今尔此言,既未详事实,则谓之忠愤可也,事系莫重,语涉曲讳,则尔何不十分商量而发,使予忍说此不忍说之言耶?昨见尔章,终夜不寐,旧哀新恸,交切于中。言既不审,罪当难逭,尔以踈逖之踪,只凭道路之传,予不深责焉。人参事,方令查实如是如是之说。予在春宫时,私觌奉朝贺,奉朝贺曰:‘邸下他日,若不追崇垂恩墓,则安知无戊申之徒,借此而有推戴之举?似当如是矣,如是之时何以处之。’云。伊后予侍大妃殿,语及追崇义理,果以此言仰达矣。大抵原其心,虽出于虑患,论其言实归于妄发,闻之者声罪宜也,言之者自明亦宜也。呜呼!予以孤露馀生,所以为命者,即慈殿慈宫。纵使奉朝贺罪关罔赦,奉朝贺即慈宫之亲也,予即慈宫之子也。此而容易断法,则其馀八议之亲,更何论哉?所引薄昭比于金龟柱地处则可也,比于奉朝贺地处则未可也。尔其思之。”仍命履焕入侍,谕批旨馀意,履焕缕缕争执而退。

    ○行司直金汉耆上疏曰:

    郑履焕疏论凤汉之罪,举臣侄疏为说。向年臣侄疏出后,先大王教臣入白内殿,臣入侍王大妃殿仰质,则教以“予未尝误听矣。”臣奏曰:“上方却膳却药,承顺之道,宜存含弘也。”退而进告于先大王矣。臣之此举,虽出万不获已,而慈圣之未尝误听,殿下亦庶几洞烛矣。臣急于一时之弥缝,往复于君父君母之间者,固有罔赦之罪,而伦常之大义未明,慈圣之心事未白,人心疑惑,世道坏裂。究厥所致,万戮奚赎。首实陈章,恭俟处分。

    批曰:“意谓卿不异于卿侄,而未料卿章之到于此时也。”

    3月28日

    ○己亥,同副承旨郑履焕上疏,复申前说,副校理宋焕亿、前县监闵昌烈,相继陈疏,极论凤汉之罪。焕亿疏以为:“杞、桧、莽、冀并萃于凤汉之一身。宪长札奏之后,略有同声请讨,而承宣疏出之日,乃反袖手却顾,今日朝廷,非殿下之朝廷,乃凤汉之朝廷。”昌烈疏以为:“近自市井徒隶,远至州府编氓,咸曰可杀,至有亡国洞亡相之称。”附陈赵曮关西贪污之罪,不从。

    ○免右议政李溵相职。教曰:“请讨党与,一台臣足矣。右相请对时所奏赵荣约事,予则曰决非大臣之体。治道污隆,专在宰相。当此一初之政,不可曲恕。”仍有是命。

    ○许解左议政金尚喆职。尚喆连疏引义也。

    ○卜相旧卜洪凤汉拔望,新卜郑存谦、徐命膺。拜郑存谦为议政府左议政。

    ○以郑尚淳为礼曹判书,郑弘淳为上谥封园都监提调,黄景源为殡殿都监提调。

    ○判中枢金致仁,以郑履焕疏语上札自辨曰:

    丙戌人参事,其时提举即臣也。鳌兴府院君金汉耇送言于臣曰:“进御汤剂,参用贡参罗参,何不纯用罗参?’奉朝贺洪凤汉适在傍曰:”若纯用罗参而告乏,则将至纯用贡参,岂不闷迫乎?“又曰:”内局事,非国舅所可干与。“云云。旋因宗戚家纳童参与罗参,纯用汤剂。其时往复,不过如斯。金龟柱则谓以面言于臣,履焕则曰操切提举,是何与臣之所记差异耶?

    批曰:”人参事阻搪之人,既曰有罪,则听其阻搪之言,忽于君父之疾者,厥罪尤大。方欲查问,卿札备悉顚末,可谓释然。“

    ○礼曹启言:“公除后卒哭前视事服,依甲辰丁丑故例,请用白布笠、生布直领、生布带、白皮靴。”允之。

    3月29日

    ○庚子,宥削黜三司诸臣。

    ○命减殡殿荐新十六种,遵先朝壬申受教也。

    3月30日

    ○辛丑,追夺金尚鲁官爵。教曰:“呜呼!尚鲁之罪,可胜诛哉?当丁丑十二月二十五日恭默阁入侍时,大行大王有所下教,则尚鲁敢以罔测不道之语,仰对前席。苟有一分北面之心,万古天下,岂忍发此等言于两宫之闻乎?先大王譬之溤道。壬午复设东宫后,教予曰:‘尚鲁汝之仇也。予之勒令致仕,白予心于天下后世也。壬午虽不敢更提于他日,前壬午五年之时,酿壬午五年后兆,即一尚鲁而已。’拜稽闻命,铭诸心腑。公除之后,方欲下教,致显以乱逆之子,肆呈诬人之疏,有若无故者然。若此不已,其将混夷夏同淑慝,而使东土衣冠之伦,尽归于无君无父之域。昨夜见《政院日记》,考知日字,符如合节。到此之时,何待公除?当追施逆律,以正君臣之大义,使乱臣贼子知所惧,而追律既有先朝禁令,予何可创为?姑先追夺官爵。”召见刑曹判书蔡济恭,上曰:“卿闻丁丑恭默阁入侍筵话乎?”济恭对曰:“臣时在外未闻,而戊寅年间,臣以知申入侍,则尚鲁每附耳密奏,承史亦不得闻也。”上曰:“其时大行朝有患候,引见大臣于卧内,掷溺器教曰:予病若不讳,其于宗社臣民何?今日无卫瓘、孙舜孝乎?尚鲁阳若垂涕而奏曰:‘殿下何过虑乎?储君之如此,臣亦先有料量矣。’观此所对,非亘古剧逆乎?其后尚鲁连据首相,以大朝事告小朝,以小朝事告大朝,互相欺蔽,谗构罔极。苟非两宫止慈止孝之圣德,置宗社于何地?丁丑以后酿成壬午,其罪不可胜记,而畿营历临事,关系尤大。为如厕暂临,何累于睿德,而至于构奏大朝乎?此所谓不共戴天之仇。先朝在宥时,命予之教,良有以也。”仍命史官详录是日筵话,颁示中外。时尚鲁之子致显以台职,上疏言事。

    ○命淑仪文氏夺其爵号,私第安置,文圣国施孥籍之典,圣国母济州为婢。教曰:“予之铭心腐骨,非但一尚鲁,又有文圣国。从当洞谕,而尚鲁既处分,则其在王章,不可拘于公除。”仍有是命。

    ○校理李秉模上疏论金尚鲁之罪,请尚鲁子侄绝岛安置,又论:“洪良汉之郑家爪牙,赵宗铉之贼边心腹,有口皆言。附逆亦逆,请并荐棘。”又请金若行疏赐批,批曰:“尚鲁子侄事,依施,良汉、宗铉事,不允。”

    ○户曹判书具允钰以素亲郑厚谦,上疏乞被不愼交际之罪,批以已谅卿心,寻许递。

    ○副修撰尹东晩上疏,论洪凤汉、洪麟汉、郑厚谦,又论:“领府事金相福,以洪氏私人,謟附厚谦,代听之初,幻出翔云之罪,请施削黜。”又论前参判元义孙、前府使郑焕猷。前承旨沈勖之亲昵厚谦之罪,判义禁金锺正,泰渊配所,定以近地之罪,请屏裔,召见东晩。上曰:“诸臣疏批,既有‘奉朝贺若施极律,则慈宫不安,慈宫不安,则予亦不安云尔。’则尔又疏论何也?”东晩所对窘遁糢糊退,又呈自服之疏,还给。

    夏四月

    4月1日

    ○壬寅朔,召见吏曹判书徐命善。命善曰:“臣昨见具允钰疏,悚恧无地。臣初与郑厚谦相亲,年来有携贰之端,相绝虽久,初既与之相好,今何敢自鸣乎?亟赐处分,以惩为人臣不择交之戒。”上曰:“卿之本心,予岂不知?卿有昨冬树立,忠逆殊途,一世亦岂不谅乎?先正宋文正与尹鑴,初虽相亲,晩来相绝。大贤犹不免如此,况后世眼藏乎?”

    ○追夺李光佐、赵泰亿、崔锡恒官爵,禁锢金若行。先是若行以负罪臣,上疏曰:

    锡恒、光佐、泰亿三逆,实是镜、虎之巨魁,耇、辉之同恶也。诬狱之锻錬,讳疾之阴秘,教文之匈惨,驯致戊申乙亥之匈逆,则其诬逼圣躬,谋危宗国之罪,虽万戮而犹轻。其在臣子沐浴之义,不可以时移岁久而一日忘其仇者也。乃者追夺未几,旋复其官,天网甚恢,王章太宽,盖出大行大王容物之量,好生之德,而若其严惩讨之义,已昭著于乙亥追施逆律传教,十行丝纶,至有“几番乱逆,专由乎予之太施宽典,不治其本之过也。”圣意之严截,概可见矣。玆当殿下之初政,所当先者,孰有大于辨圣诬正伦纲明是非诛乱逆之道乎?噫嘻!惟我大行大王五十年含垢匿瑕,仁恩涵育,有可以孚感豚鱼,则诸逆之馀党遗孽,宜其革去旧心,融化大德,而根株不拔,渣滓尚存,羸豕踯躅,鬼魅跳踉,至于向者守元、羽逵科第而极矣。噫!彼命官文衡,独非先王北面之臣乎?其心所在,诚不可测,而及夫公议峻发,真赃难掩,则遁辞引罪,弥缝周遮。果若以雷同拔去,则何不于考试擢名之初,而反在于放榜游街之后也?然譬之于癸卯伪科,则犹系细故。夫癸卯伪科,观其命名设行之意,匈悖无伦,罔有纪极,而尚今不罢,遂成乱阶,式至今日,引党援类,无所顾忌,义理晦塞,名分乖乱矣。臣又闻大行大王谥册文,使李福源制进云。摸画日月,昭垂万世者,何等重大,而使伪科乱逆之种,操觚濡墨,滓秽太淸耶?闾巷匹庶之人,欲受祖先幽竁之文,则必择有德望淸阀者,以为后世因人征信之道。况今殿下孝扬先德之日,岂可以此等丑类,掌此大文字,以羞万世之眼目耶?先正锡恒、光佐、泰亿元匈之罪,亟行追夺孥籍之典,继削癸卯伪科,以存大防之严,次正金尚喆、李福源党逆之罪,又收福源撰进谥册之命,不可已也。虽然今日乱逆,究厥本源,则尹宣举父子是也。宣举始以江都俘奴,终为贼鑴血党,匿情于辞职,讳迹于绝交,前后机关,无非阳挤而阴助,平生伎俩,不过欺世而盗名。拯则文饰父过,赞扬不死之义,背绝师门,潜售嫁祸之计,连肠肚于己巳凶徒,而绸缪缔交,作嚆矢于辛壬逆党,而诪张为幻:‘微服过宋’之说,僭拟先圣之处变:‘句践诈矣’之语,敢讥圣祖之秉义,拟书一出,心术毕露。丙申处分,寔万世不刊之典,而追削之律,可见其严国是明天讨之圣意也。及其徒党寔繁,酝酿积久,怀怼于丙申,逞毒于辛壬,变乱旧章而复其官谥,削夺先正而黜罢院享。始因斯文之是非,终成国家之忠逆,历数辛壬戊申乙亥诸逆,尽是右袒拯之父子,而戕害先正者,则其心肠一串贯来。拯乃耇、辉、镜、梦辈前身,而耇、辉、镜、梦又是拯父子之换面者也。君师一体,则背其师者忘其君,此乃理势之必至也。然则拯之罪焉敢逃《春秋》首恶之律乎?何幸乙巳乾断赫然,先正之爵谥既复,而彼拯之官秩仍旧。此虽未遑于当时,而岂非有待于今日者耶?其在拔本塞源,正名定罪之道,不可不追夺宣举父子之官爵,以破乱贼之窝窟也明矣。

    至是赐批曰:“光佐、泰亿、锡恒既有先朝已定之义理,更何持难?亟施追夺之典。癸卯科榜人,皆是先朝登庸之臣,先朝下教尤如何也?今尔所陈,太无忌惮矣。金判府事,予所目睹,尔何烦陈?党逆云云,构捏极矣。此等气习,先大王尝所痛斥也。下款事已属先天。况又肃祖丙申处分,昭揭日星,则尔何覶缕于此?噫!近者公车日积,风色不好。如尔荒杂之辈,复事跳踉之习,良可骇叹。今此赐答,出于不废言之义,尔其知之。”又教曰:“攀援邪迳,缔结匪类,即士夫之所唾骂,朝廷之所摈弃。今当一初之日,其欲正风励俗,宜先此辈,如金若行者是也。心尝骇痛,一欲处分。千百人虽皆可言事,以渠所为,何敢开口论朝廷事?虽以不废言之义,赐批于原疏,亦不可以此宽恕金若行限己身禁锢。”

    ○以朴相德为司宪府大司宪,郑履焕为司谏院大司谏。

    ○削金吾诸堂职,以举行之稽缓也。特擢郑履焕、金熤、赵㻐为同知义禁府事,郑民始为承政院同副承旨。

    ○李德师、朴相老、赵载翰、李一和、崔载兴、柳翰申、李东让等伏诛。初上在春邸,载翰与一种不逞之徒,假托壬午义理,阴结妖宦李兴禄、金寿贤等,转闻于上,兴禄等因上游后苑,诱胁万端,又荐引匪类之入其党者。上时在冲年,心恶之。至是乘大丧,载翰嗾鄕儒李一和,投疏言壬午事,德师之疏同日并彻,翰申亦呈疏政院,疏语同。教曰:“此诬及先大王之大逆也。虽在公除前,当亲鞫殿庭,以告先大王之灵。一和犹是孤雏,德师正法然后,先王之志可明。”御金商门亲鞫德师及李峻培,峻培,德师之从侄,而写匈疏者也。问:“先大王榟宫在殡之时,投呈匈疏,欲为眩惑,究其设意,已极阴惨。事系壬午,不但不敢言不忍言。日记洗草之后,先朝达权之大义,国家哀痛之至情,两伸而不悖。则虽在三月初四日之前,今日臣子,固不敢发诸口笔之书,况三月初四日之后乎?尔疏中‘明先王之本心’云者,尤万万叵测。先大王之教若曰:‘事系壬午,义理或有十分似是者,即诬予也,非但不忠于予,抑亦不忠于尔。他日干犯此事者,殡殿之庭,必也严问,虽成服前,断以王法。’为教。今日亲问,即追先王之志也,明先王之志也。”德师供曰:“先大王以止慈止仁,当不忍当之情境,恐非先大王之本意,妄为此疏诬上是实。”以诬上大逆不道正法,峻培减死定配。又御内兵曹,亲鞫李一和、赵载翰、载翰之子方镇、献镇、纯镇、韩光綮、朴相老、李勋济、勋济之子东让、赵云亨、李范济,载翰等供:“烂漫谋议,嗾出一和匈疏是实。”相老与载翰、东让,会于云亨家议疏草,发诟天不道之说,其说以为‘勿论疏事是非,某年事,我殿下’云云,已忘壬午四字。盖诟天语也。东让以告,相老语屈不敢隐,以穷匈极恶大逆不道结案。上曰:“予岂意今日,闻此匈言?”仍呜咽流涕,诸臣皆泣,金吾诸堂承史问郞侍卫将士,各执杖乱捶之。上曰:“治逆有道,其禁之。”遂大会百官都民,戮相老于市,载翰、翰申、一和以诬上不道正法。又设庭鞫,推鞫东让,以知情不告正法,范济杖毙,光綮初以参涉德师疏被拿,减死极边围篱安置,云亨、勋济减死定配,方镇、献镇、纯镇,依收孥本律,干连诸人,并命酌处。任珹以昔年春坊,上不忍亲问,只拿囚待撤鞫远配,兪汉敬减律定配,睦祖焕极边安置,宋翼彦、曺晦振特放。是月又御内兵曹,亲鞫金寿贤、崔载兴、具庠、李守镇、李万轼、赵宗铉。问寿贤以从前符同兴禄,潜通朝士,诪张邪说根柢匈论之情节,又问其缔结徒党,寿贤以庠、守镇、万轼、宗铉及蔡济恭、赵潞镇、李昌任、睦祖焕等,曾闻名于兴禄纳供。庠、守镇、万轼、宗铉自卞不服。又问寿贤南汉、北汉、不汉党之说。盖英宗晩年,有分党之渐,亲于金汉耇者,谓之南汉,亲于洪凤汉者,谓之北汉,不入两汉者,谓之不汉党,互相标榜,兴禄、寿贤以此告上故也。寿贤以宋载经、金尚默、沈履之,即标榜中人纳供,上命济恭、载经、尚默、履之名字,拔之推案。设推鞫,更问载兴,以润色一和匈疏,知情不告结案正法。教曰:“今番诸贼窝窟,即载兴也。载兴文书中庠之书札,不忍正视。所谓持斧碎首,某年义理,舅甥熟讲,吾辈秉执云云,乃是叵测阴惨之说。虽游辞漫漶,焉免三尺乎?庠也本末,予所知也。初为洪奉朝贺所援引,再为郑厚谦所交结,千百变化,末乃有此缔结凶徒,诪张凶论之举。庠亦人也,是可忍也?设令庠也钦慕士论,焉有士类容渠,徘徊于鄕党州闾乎?此予所以深恶庠也,深诛庠也。然累世勋戚之家,不幸有此人,其若正法,家将亡矣。且渠参涉疏事,既无摸捉之端,庠绝岛围篱安置。”又教曰:“妖宦逆竖,何代无之,而如寿贤辈之至奸极妖穷凶绝悖,实是亘古今所未闻所未有也,予非不知登时严惩,以塞乱源,而寿贤之尚保首领,视息牖下者,非予缓于堤防,忽于诛讨而然,特欲待其情状之呈露,而明行诛讨也。大抵宦寺之职,不越乎传命洒扫此二事而已,渠辈之于士夫声闻,岂或相及?又若所谓言论所谓义理云云等说,尤岂渠辈所可耳闻而口传者哉?况所亲之士夫所道之说话,即凶言匈论也。今番狱事,情节彰著,窝窟打破,而究厥所由,即此辈为凶贼之根柢也。往在十馀年前,时予冲岁,寿贤以长番中官给事,兴禄以慈宫中官随行。寿贤每奏予曰:‘与兴禄有同奏之事矣。’当予进诣养德堂,此辈辄来养德堂,即慈宫所御堂也。此辈谓予冲岁,必不知渠辈情状,迨予游于堂后之苑,寿贤、兴禄以穷凶极恶之语,诱说于予曰:‘如此方可谓孝也,不然必不得容于公论矣。’诱之胁之,无所不至,又奏:‘某某士夫,与渠辈相亲,同此义理,可用于将来之人矣。’予虽冲岁,一闻已知其为乱逆,未尝一语发落。而尚今不忘,一欲以此起狱,或虑蔓延者多。今则凶贼,次第伏法,岂可仍置不问,以酿祸机乎?兴禄已故,寿贤发捕亲问之下,个个取服,与予所闻记者,无一差错。三尺至严,焉可逭也?而兴禄既以魁首已死,寿贤则属之随从,不至于失之太宽,寿贤济州牧大静县为奴,以惩为人臣交通宦寺者之戒。”又教曰:“万轼之罪,可胜言哉?万轼以衅孽之种,蒙先大王不世之恩,得厕生人之伦,在渠之道,固当一念图报,仰酬鸿恩,不此之为,缔结凶徒,绸缪凶论,日夜所以聚首联裾,排布设施者,不但口不敢道也,即亦耳不忍闻者。万轼亦具秉彝,抑何心肠,萌此穷凶极恶之计,而发此无伦不道之说乎?究厥情状,已极凶惨,而万轼之罪别有在焉。别院笙歌,啸聚徒党于昏夜黯黮之中者,即凶徒之外,又是妖宦逆竖也。如万轼衅孽之类,虽不足以常人之廉耻责之,然既登科甲,又出仕路,凶论则主张,凶疏则参涉,半生伎俩,惟祸机是伺,甚至于缔结宦寺,图此不道,尤何等罪恶乎?往年妖宦之口,昨日妖宦之招,前后情节,彰著无馀,实非可以人心论者也。虽然既施数次之刑,庶惩厥罪,至于今番德师等匈疏,则渠在任所,论以王法,似不可以知情与同参论。万轼边远定配。”又教曰:“以士夫而焉有交结宦竖者哉?寻常宦竖,尚且然矣,况此亘古今所未闻所未有之妖宦逆竖乎?与之绸缪,与之盘结,已极无状,又况所以绸缪者,何等不忍言不敢道之事,所以盘结者,又何等不忍提不敢闻之说乎?盖论守镇之罪,凶论主张,与载翰、载兴辈,同一心肠,而至于欲藉幽隐之迳,急图凶惨之计,又浮于正法之诸贼。即此一节,渠不但自初不能发明,妖宦既以首犯纳招,鞫问之下,渠又以陪卫时麾鞭之事,载翰家逢着等说,个个纳招,到今诛讨之典,宜不下于正法诸贼。且国有纪纲,岂可使缔交宦竖之贼,得保首领哉?虽然凶疏诸贼,则先已伏法,则参涉疏事之说,更无可核之处,渠魁之兴禄,亦已径毙,则前后情迹,有难详核,而咋今讯问,已准数次之刑,姑贷一律,投诸四裔,似非失刑之大端。守镇限己身绝岛安置,依为奴婢法典勿拣赦典,载翰既伏诛,兄弟当收坐。”上念丰原府院君赵显命先朝带砺之勋,特命免其一子,掌令尹长烈上疏请寝,不许。德师、一和、翰申凶疏不传。 ○以徐命善为守御使。

    4月2日

    ○癸卯,以金汉耆为御营大将,赵明鼎为国葬都监提调。罢训錬大将具善复,以鞫庭守幕军之踈虞也。特拜张志恒代之。

    ○三司行大司宪朴相德、执义李会遂、副校理李秉模、正言宋焕亿。合启:“请尚鲁亟施孥籍之典,文女依律处断,厚谦夬正王法,其母依律处断,洪麟汉削夺官爵,极边远窜。”不允。两司行大司宪朴相德、执义李会遂、正言宋焕亿。合启:“请沈翔云严鞫得情,夬正王法。”命姑先大静县荐棘。

    4月3日

    ○甲辰,领议政金阳泽等,率百官庭请,讨尚鲁、文女、厚谦母子、麟汉之罪。批曰:“罪有大小,事有当否。不成启体,为卿等慨然。”盖以郑妻以下诸罪人,与尚鲁、文女,有轻重之别而混请故也。

    ○教曰:“讯画之高下,系人命之生死。身为律官,惟观帐殿威怒,任意低仰,问名定配。”又命讯画都事,令兵曹决棍,旋以荫官不可棍治,寝之。

    ○以金锺正为国葬都监提调。

    4月4日

    乙卯,左议政郑存谦等,庭请尚鲁孥籍,文女依律处断,批曰:“尚鲁事,特从卿等之请。文女之贷其一命,予意有在。”旋寝尚鲁、圣国孥籍之命。

    ○正言宋焕亿启曰:“绫恩君具允明、前判书具允钰、远窜罪人具庠、行副司直具㢞,本以凶邪之种,謟附厚谦,肠肚相连,阴谋秘计,无不干与。其中庠外作淸论,欺蔽一二士类,以今日现捉洪麟汉书牍见之,其不绝厚谦,暗地交通之状,绽露无馀。且允钰当厚谦全盛之时,吮痈舐痔,无不为之,及今厚谦失势之后,既无明白树立,而敢为自拔之计,肆然呈疏,谓天可欺。将此心肠,奚事不为。允明、允钰及㢞,不可一日置之城𬮱之中,请并命远窜。”批曰:“具庠之欺蔽一二士类云者,果是何许士类乎?若为具庠所簸弄,则尚可谓士类乎?良亦可羞也已。具允明、具㢞事,虽曰惩讨,一笔句断,有欠淸朝忠厚之风。至于具允钰之相绝厚谦,已有筵教,不可以此勒为罪案。”不允。

    ○命真宗大王、孝纯王后加上尊号,勿为议定,乐章待祔庙撰进。以庙号,同上于上谥日也。

    ○特叙前判书郑弘淳拜户曹判书。弘淳前以禁堂被削也。

    4月5日

    ○丙午,命故判书李縡孙女之为尚鲁子妇者,免没为婢。教曰:“古有十世宥之之法,闻故重臣孙女连坐为婢,王法虽不可屈,贤人之后,不可不顾。改以定配。”

    ○特除凤山郡守李秉鼎为司谏院大司谏。

    4月6日

    ○丁未,公除。

    ○亲行讨逆告由于殡殿。御制告由文曰:

    呜呼!肆予小子,祗承畴昔之教,不待公除之限,天讨方行,罪人斯得。若德师、一和、翰申则次第投疏,匈言逆说,沦我大义,诬及先王,若相老则聚会匈徒,谋议匈疏之日,烂漫酬酢者,叵测不道,与天海、致云同一肠肚。而不敢毕说,以戚我先灵止慈之仁。若载翰则包藏祸心,自作窝窟,和应相老之匈言,主张诸贼之凶疏,缔结鬼蜮,觊觎朝廷,盘问之后,情节毕露。虽欲以勋戚曲贷,奈王章何?若范济、东让,则本以枭獍之徒,附于翰、老之辈,凶疏则首唱,匈言则耳闻,绸缪之状,亦皆自服。呜呼!小子在疚,缞麻讯囚,所以明我先王之志,阐我先王之义,而用慰我先王之灵也。肆正诸贼之罪,德师、相老以大逆不道正法,一和、翰申、载翰以诬上不道正法,范济、东让俱以知情或伏法或杖毙,其馀干连,次第究核。呜呼!奉先王之遗志,讨先王之罪人,由今以往,小子其可以不负先王之志事也耶?玆因常奠,庸申告仪。

    ○以兴政堂为便殿,显谟门为阁门。

    4月7日

    ○戊申,御兴政堂视事。公除后始决机务也。

    ○罢黄海道观察使李𡊠职。先是命前监司洪述海赃案查实以闻,而屡月稽滞也。

    ○始开政,以洪乐性为议政府左参赞,李福源为议政府右参赞,李重祜为工曹判书,赵明鼎为弘文馆提学,沈履之为弘文馆副提学,李性源为黄海道观察使,金夏材为江原道察使,赠左议政金时默加赠议政府领议政淸原府院君。

    ○降杨根、利川、瑞山三邑号,以逆贼胎生邑也。

    ○窜洪麟汉于砺山府。教曰:“三司齐发,至于庭请,而尚靳一兪,予意别有在焉。噫!从古人君,若有事关于己者,则不无曲嫌之意,以置不举论,认作宽弘之度,自不觉漫漶义理之归,此明王哲辟之或不能免也,可胜叹哉?呜呼!大行大王患候弥留,静摄多年,至于昨冬,则朝事国事,实有难言之虑,而以日月之明,念宗社之重,前席示代劳之意,中朝发无臣之叹。苟使古之大臣,当此时世,则何待圣教之缕缕,而有所以为宗国之地耶?披洪麟汉以性则本自愚滥,以学则不卞帝虎。以乃兄之弟,受先王拂拭之恩,节次推迁致位三事,则固当竭力图报,以效尘刹,而乃反以贪乐为妙计,以卖宠为能事,至以不必知之说,容易发口,犹不知惧,及夫徐命善之疏出,而反生对驳之计,不念悔惧之道。虽然今日诸臣之曰有逆情,曰有异志者,此则是情外之言也。噫!虽以庚寅年间事言之,其所患得,无异蔡攸之按脉。所以处于君父兄弟之间者如此,则他尚何说?其在正名义之道,所当严处,而此皆坐于不学,何足深诛?麟汉姑先削职。”仍命窜配。

    ○冬至正使乐林君埏自燕驰启曰:“皇帝以金川之征,将不日告功,申达集勋,二月初九日,先谒蓟州东陵,三月十六日,又幸易州西陵,礼成后奉皇太后巡幸山东,趁将士凯旋之期回驾云。”

    4月8日

    ○己酉,庆尚道观察使金载顺以病递,以李衍祥代之。

    ○命惠庆宫私亲墓祠祭需,守墓军准各园私亲例,加减定给。

    ○命真庙追崇时,遵敬陵、章陵故事,只上谥册,勿行请谥之节,追崇后旧主埋安,亦遵章陵例,埋于陵侧,追崇时行礼服色,用布公服,因礼官禀定也。

    4月9日

    ○庚戌,以黄景源为艺文馆提学。

    ○工曹参判郑履焕上疏曰:

    殿下近日之举,实是高出百王,度越千古,建天地而不悖,俟百世而不惑者也。凡在臣邻,孰不钦仰圣意,思所以对扬乎?第臣入侍帐殿,每闻鞫囚之供,则辄引臣疏为言。噫!此正毫厘之间,忠逆立判者也。盖臣疏本意,则于源头义理,存之守之,如日月金石,而就其中只以声讨凤汉而为说也,及承圣批,辞教恻怛,臣亦不忍更为提达矣。若彼匈徒之为言者,则直欲变乱移动于源头之义理,此匈肚逆肠之所以莫逃于渊鉴,而君臣上下之所以沫血飮泣,必欲严诛而痛惩者也。夫臣之言与彼之言,旨意迥别,不啻千里,而噫彼匈徒,敢生死中求生之计,拖引万不近似之说。纵蒙天日在上,昭晣无馀,顾臣私心之骇痛,当复如何哉?不但私心之骇痛,抑恐义理之不明,人心疑惑而靡所止泊也。

    盖载翰诸囚之供,引履焕疏语也。批曰:“予意已谕于帐殿,何忍更提?”

    ○校理朴天衡等副校理金履正、修撰沈丰之、沈有镇。上札曰:

    严庐深墨之中,固知非丧事不言,且因山未卜,圣心焦遑,念不暇顾。则此际开讲之请,似非其时,而第伏念人主一身,宗社之所托,神人之所系也。一日万几,应接极烦,而苟非讲学之功,无以开发而资益,则缉熙之工,有不容少缓矣。试以《礼经》所载,未葬读《丧礼》言之,孝子未尝因丧而废学。是以增添讲日朱夫子之所请,间御经筵,我圣祖之攸行,以至我大行大王甲辰宅恤,特许札陈,此岂非为今日可援之故实乎?今虽不能备礼开筵,而稍俟山陵之卜吉,祭奠之馀暇,时赐引接,讨论经籍,则其于端本出治之方,顾岂少补也哉?

    赐批嘉纳。

    ○命湖西内需司推刷官作弊者,付有司严治。

    ○命掖隶之作党,贻弊于市民者,分轻重或刑或杖,散配诸道。

    ○关北察民隐御史李会遂复命。是年正月会遂奉英宗命而出,至是反面,以十条弊瘼别单以启,备边司覆奏:“其一,田政改量,依文川等三邑,从实踏验,使各邑守令,每年举行也。其一,安边、文川、定平三邑交济仓舍,分设便否,令道臣状闻也。其一,武学依旧例许赴都试,慰悦边情也。其一,婢贡减罢后,内奴所纳杂役,两本宫别差,依旧滥征之弊,严饬减给也。其一,镜城以南十四邑贡布升色,一遵五升三十五尺之式也。其一,划给本道营赈耗中,田米七百石,于高山、居山两驿,每年分给马户,以救绝站之患也。其一,森森坡、黄拓坡、造山堡等三镇土卒,以附近寺奴,量宜加定也。其一,开市所用杂种不足者,令道臣措备,以除民间责纳之弊也。其一,三、甲无盐,划送邻邑之盐也。其一,痛惩推刷官之弊也。”并从之。

    4月10日

    ○辛亥,命以恩信君禛为延龄君后,遵英宗遗教也。

    ○以黄景源为议政府左参赞,李国贤为平安道兵马节度使。

    ○次对。以黄景源、徐浩修为备边司提调,郑弘淳为宣惠厅提调。

    ○三司大司宪朴相德、执义李重馥、司陈兪彦脩、掌令尹长烈、尹在醇、持平尹尚东、献纳洪周万、校理金履正。合启:“请窜配罪人洪麟汉绝岛安置。”不允。彦脩、周万又以具允明、允钰、庠、㢞事连启。上曰:“具庠未及拿来,先以文书,誊诸启辞,一启再启,犹不知止,事体寒心。”相德启言:“当初陈启,既涉妄率,一向连启,有损台体,请彦脩、周万并递差。”允之。领议政金阳泽,以鞫狱文书,何等严秘,而正言宋焕亿,以未及拿来罪人书牍,径先论启,请罢职不叙。允之。

    ○两司启请:“黑山岛充军罪人赵德昌,依律处断。”不允。德昌以入番掖隶,逾越宫墙,有充军之命也。

    ○查正诸宫房冒受免税田结。教曰:“凡所以利于国利于民,则肌肤何惜?此吾先王尝所以谆谆于寡人也。目今国用告乏,民产如罄,言念民国,不觉中夜绕榻。至于宫房田结,或有法外加受者,或有代尽未收者,又或有已准结数,而假托未准者,不但有害于国用,其贻害小民,不一而足。若恫在己,犹是歇后语,其令所司查出。”户曹查奏,教曰:“代尽宫房,依户判所奏,还出税。温嫔、安嫔、明善、明惠公主、宁嫔、贵人、䄙嫔、昭仪、张贵人房田结,并还属户曹。有子孙外祠版,并入寿进宫,而所罢宫家折受奴婢第宅,亦令户曹及内需司,查出以闻。至于大嫔房,既有奉常寺祭物,以时享祀,又有次知中官,不必更置宫房,田结一体还属。其他举行,亦遵出税他宫房例事,令该曹该司知悉。四宫及诸宫之别判付赐与外,法外加受处,丙戌以后以未准给,无判付受出者,并查实草记,还出税。”

    4月11日

    ○壬子,定大行大王山陵,议上陵号曰元陵。山陵初定弘陵,又审昭宁园局内,议不合,屡遣大臣礼堂,遍寻诸处。至是有以旧宁陵为十全吉地言者,召见领议政金阳泽、左议政郑存谦、判中枢金致仁、李溵、锦城尉朴明源,相地官金基良、金田、柳东亨、金尚铉等于庐次,遍询佥见,阳泽、溵曰:“已验之地,似若有待也。”存谦曰:“宁陵迁奉时,一队人怂恿宗室,疏称莫重之地有罅隙,先正臣宋时烈疏中,有石灰坚凝,斧斤相激,臣心痛霣,如斧落胸之语矣。”上曰:“予亦见闵文忠奏议,有檃度于中矣。”基良曰:“旧宁陵体势,与健元陵无异。且局势虽主健元陵,而正干精神,尽在于此矣。”东亨曰:“佛岩山正干面目,皆向此处,诚为十全大地矣。”尚铉曰:“一局中元气都聚于此。看山五十年,未见如此吉地。旧圹亦无嫌也。”命大臣以下奉审,及复命齐声仰赞。是日仍召见大臣、备局堂上历询,诸臣无异议,乃定陵议号。

    ○复拜金尚喆为议政府左议政,以鼎席不备。重卜郑存谦序降右相,以黄景源为议政府左参赞。

    ○草土臣金龟柱上疏曰:

    近日诸疏中,丙戌人参事,即先臣志事之所在也。继伏见金致仁札子,其为言周遮糢糊,漫漶事实,诚非意虑之所及也。盖先臣纯用罗参之议,始发于二月二十五日圣侯添剧,药院移直之际,而直至三月十九日,始乃得用,则其间数十馀日。先臣之使医官,往议都提举者,不啻几次,其时酬酢,非但先臣之使大臣力主其论,大臣亦劝先臣言之于彼。今虽曰日月稍久,此岂可忘之事耶?亟命详核事情,俾先臣之灵,得以无憾于地下。

    批曰:“卿疏所引,与大臣之札迳庭。予所以为讶者,大臣岂或爽实陈札,而卿亦岂或过引先训乎?予非欲两是,奈难查实何哉?”判中枢府事金致仁上札曰:

    金龟柱疏本,张皇条列,直归臣于周遮漫漶。噫!何言之易也?其疏所以持臣者不一,而医官往复事,不曰无是,则可幸臣之所记不爽,而但其往复日字,参用分数,以臣茫昧之神思,何能详记及此乎?至于面言云云,臣札所谓差异者,特以其所记,在于医官往复故也。追思伊时事势,咫尺同直逢见既频,则其应有酬酢之及,而奈于未记何哉?

    批曰:“卿之忘未记有者,已悉于筵奏,所陈复如此?卿何过辞?”

    ○工曹参判郑履焕上疏曰:

    昨伏见所下敦召于凤汉者,温谕勤挚,促使入城,臣尤切惊惑而疑惧焉。殿下明知其公议之所不容,而特以戚属之故,不忍加罪,不惟不加罪,又从以谕之召之,有若无罪者然。呜呼!以恩屈法,出《春秋》正名之义;以私掩公,欠圣人体天之规。此岂今日群臣所仰望于尧、舜之圣者哉?“

    批曰:”私之一字,苟非大圣人,安得摆脱?而予所以自励自勉者,庶几克私一字,期趁争尽之境,而今卿曰以有欠,卿或不谅予耶?其在无勉之道,方且反省而不疚,独非圣人之言乎?卿之此去,固知出于言不用则去之之义,予意如此,卿何迈迈?“时有敦召洪凤汉之命,履焕上疏寻鄕。

    4月12日

    ○癸丑,命储庆宫、顺康园享祀及焚香,依祧庙例。先是教曰:“代尽则祧,世远则迁,此礼也。虽在宗庙,五世而祧,独于园庙,岂有异制?我朝无代尽之园庙,未尝讲此礼,今则元庙室既祔永宁殿,则储庆宫祭享,当遵永宁殿例。先朝虽无受教,此则当朝封园之故,未遑于祧礼之讲议。礼有隆杀,序有远近,不可不讲定节损之仪。”命礼曹问议大臣,佥议同,乃依议施行。

    ○命昭显墓、愍怀墓神主,依顺怀世子、恭怀嫔例,埋于墓,只存寒食一祭。礼曹以肃庙四年定式禀定也。

    ○召对,讲《礼记》《曾子问》。同经筵李宜哲上疏曰:

    尝闻礼经,有居丧未葬读丧礼之文,列朝故事,有山陵未毕讲筵不废之规。今殿下新罹大故,严庐恭默之中,哭泣馈奠,不遑自暇,而揆礼典所载,则政合讲学论道不容间断之时也。

    批曰:“已闻卿博学,欲试卿侍讲,卿疏所请是矣。”仍有召对之命。

    ○以郑弘淳为营造堂上,特除郑民始为户曹参议,同察营造之役。

    4月13日

    ○甲寅,召对。

    ○命承旨奉审永祐园,登极后初有也。承旨洪国荣归奏:“本园无位田香炭山,请令该曹划给。”允之。

    ○特赠故大司谏李存中吏曹判书大提学。左承旨洪国荣奏曰:“尚鲁孥籍之典已举。故大司谏李存中当贼鲁窃柄之时,陈疏力讨,世譬朝阳一凤。遂致再涉鲸波,十年穷饿而没,士林至今嗟冤,先大王追惜之意,亦屡发于筵席矣。禄山之反,致酹张九龄,汝立之诛,赐祭朴淳,此可为例也。”上曰:“奖言路树士气之道,宜有褒赠之典。况文衡准点者乎?”有是命。

    4月14日

    ○乙卯,上诣启星堂,亲审魂殿排设处。

    ○递大司宪朴相德职。以金载顺代之。大臣以都宪即二品职,而相德阶是一品,当为兼都宪,都宪不可兼带启递之。

    4月15日

    ○丙辰,更定魂殿于泰宁殿,因慈教也。

    ○副校理沈丰之上疏曰:

    厚谦所生父与兄弟,偃处城𬮱,殆同平人。论以法纪,宁有是理?至于安兼济之托身贼臣,鸡龙一款,即渠断案。若论厚谦之血党,即李潭为其魁,专据铨柄,惟以树党为事,箝制一世,辄为先导,卧死牖下,舆情莫泄。当此扫去凶秽之时,何可以其人之已死,而置而不论乎?请郑锡达及日谦亟施窜配之典,其弟之在京者,屏黜鄕里,削黜罪人安兼济亟令王府,严鞫得情,快施当律,故判书李潭亟施追夺之律。

    批曰:“郑锡达父子并逐鄕里,安兼济从当有严问之道。李潭果有罪矣,而既非逆贼,则死后一律,得无过乎?更问大臣而处之。”副司直李溎又疏论李潭事。教曰:“南绛老之疏,非但予甚悼惜,先大王特下伸雪之教,死者有知,庶无遗憾。而今此李溎所论李潭事中一二句语,先大王今春处分之后,不敢更提。语不择发,不自知欲罪李潭而自作先朝之罪人也。至于溎疏中墨抹处句语,伊时朝诊,予侍坐而既无近似于此教者。溎既非入侍之人,则何从而闻之,至于登诸章奏乎?语犯莫重,职非台阁,与向时袖札之举,大相迳庭,行副司直李溎削职。”召见大臣。上曰:“先朝处分南绛老,非为李潭也。荡平科后,敢发东西之言者,必欲大处分为教矣,绛老事适出,故亶出践言之圣意也。溎疏中不可无此等议论之教云者,时予侍坐,而元无此教,溎闻于何处,而如是为说乎?”越数日,以疏出无妄,命给牒叙用。

    4月16日

    ○丁巳,教曰:“以太庙之重,祧奉之后,只有春秋大享于庙,寒食式荐于陵,礼节之不可紊也如是矣。至如顺怀、愍怀等庙,代远则庙主埋安,墓阁一祭而已。寿进宫无后早逝,妃嫔及大君公主各处庙墓祭享之频,甚于太庙。当初创设,虽不知仿于何制,而其所乱礼,莫此为甚。予闻之宫中故事,初不过一时偶行之事,伊后妇寺辈袭谬而然云,然则厘革之政,本非疑难者。此后凡诸祔寿进宫祭位,庙则春秋,墓则寒食行之,其外祭享,一并罢去,以严礼制,以节经费。当宫祭位条中,无爵号而所谓大君阿只氏及淑媛张氏、淑仪罗氏、明嫔金氏、赠庆嫔李氏五位,只存墓祭,庙主埋置于本墓,令内需司知委该宫。”

    ○教曰:“昨年至日,先大王分命诸道,审理已录启之狱囚,而听政之后,未及裁决。今已阅岁,其在仰体钦恤之道,不可以谅暗之时而有所迟滞,今下申本,令秋官详细参考禀处。”

    ○持赐书状官李镇衡行资。教曰:“李镇衡,即予春宫僚友,讲学之际,多所顾问。万里之行,老病可虑,令药院给参料,令户曹厚给别盘缠。”

    4月17日

    ○戊午,移奉英宗御真于景贤堂。初奉安于泰宁殿,及泰宁殿定为魂殿,权奉于为善堂,至是移奉景贤堂。上具布裹翼善冠布袍,神辇仪卫,从吉行礼如仪,命待制毕奉安于永禧殿。以遏密之时,仪节不可备也。

    ○以宋翼彦为司谏院大司谏,朴相德为山陵都监提调,金锺正为国葬都监提调。

    ○配李命彬于淮阳府。命彬前为关西御史,按查赵曮事失实,拿问勘配。

    4月18日

    ○己未,鞫疏儒李明徽。明徽疏曰:

    天下有一定之分,有不可犯之礼,下不敢干上,卑不得慢尊。有若故相臣宋时烈,承孝宗大王不世之遇,自任以讨复之功,而事卒无成,死有馀憾,则临死书托其门徒,便立皇庙,以祀万历、崇祯两天子,继而曰:“始欲配以孝庙,时人必以为大罪,不敢生意。”其后门徒作两天子庙于其曾所栖息之地,今章甫间所称华阳洞万东庙者是已。大抵人之知思,不甚相远,他人有心,容可忖度而知,而时烈之事,有非常情所能测者。彼为时烈分疏者,必将曰:“其所以为此,救其馁而之忧也。”审如是也,宜汲汲皇皇,以图之不容时月淹,而时烈身死之日,去皇明之剿祀五十年,而漠然不以为心,卒委之门徒之手,身殒而庙始成,恶在其所云云也?盖其出处始终声名禄位,无一不归藉于皇明,而其身一死,都成空荡荡,则骋其好夸务大之馀习,提空名而弄虚景,薄掩一世之耳目,盖亦临死悲惋,无聊仓卒叫唤而已,实非宿讲预究,商量礼意物情而发者也。盖其无得于义理之实,措大眼孔,自挟其名位太过,以为:“今虽为此,无敢谁何云尔?”心有所挟,便不脱洒,所在为害,此最学者之所忌,时烈岂亦有克未尽者耶?其所借口作皇庙,以张栻之修葺虞帝祠为证案,而殊不知修与作,有仍旧创新之异。且虞祠事实,朱子文详之,彼岂蒙然耶?即他陟方之地,立其妥灵之所,则苍梧山下有舜庙当也。华阳之于明天子,有何毫分交涉?有天子庙则斯有天子礼乐,彼山儒野士寒素椎朴之场,穆穆显相之咏,奚宜于斯?使时烈而在者,玄冠玉佩,跪趋陞降,将于宾阶乎?主阶乎?承胙受釐,眉寿纯嘏之辞,属之己乎?属之人乎?昔季氏旅泰山,孔子曰:“曾谓泰山不如林放乎!”其意不专为祭者之谬妄,实悲神道之受诬。堂堂圣朝,仪文制度之自我出,而所以为皇朝崇报之者,仅自附于改庙为坛之制。为其下者,坛犹不敢,况于庙乎?然而以万乘之尊,而设一坛之微,尚必广询博咨,郑重而不敢轻,以陪臣之卑,而创二庙之重,乃率意信笔,令行事举。由是意快,至发配以孝庙之言。噫!方宗庙飨之,子孙保之,继继承承,于千万年,而为其臣者,私自飨之,以分五庙七庙之重。古今天下,宁有是也?呜呼!海外三重之权在圣朝,而惟其位不及天子,故其所议之礼,皆侯度以下之事,过此以往,不敢轻议。今时烈处人臣之位,为君上不敢为之礼。此而任他,无以总三重之权,而成一统之大也。

    诸大臣诸承旨求对,请设鞫。教曰:“环东土含生之类,知有君君父父之伦者,赖有孝宗大王秉执之大义,宋先正至诚协赞之功也。到今国是大定之后,语逼先正,则是诬孝庙也,诬天子也。况此疏满纸匈言,不忍正视。李明徽当亲鞫。”御内兵曹问曰:“尊周大义,自是祖宗朝传家心法。先正之意,亦尝以忍痛含冤,迫不得已之心,存诸胸中,君臣之间,谟猷密勿,不幸天未祚宋,志事莫遂。东土含生,不知此个义理,其可曰臣子乎?况一间茅屋祭昭王,古亦有之,则尤何敢以陪臣之祭皇帝为非耶?”明徽供:“楚昭王则驻跸于宜城县,故宜城之民,怀旧德而祭之。至于我国华阳洞,则皇帝之影响,初不干涉,而故相臣之以陪臣而祀天子,尤非矣。”问曰:“我朝之于皇明受恩何如?自壬辰再造之后,环东土数千里,虽一草一木之微,莫非皇恩所被,则虽家祭而户祀之,无所不可矣。岂可比之于一时驻跸之宜城县乎?况今日之中州,化为腥膻,一隅靑丘,独保干净,则华阳之祀皇帝,此是无于礼而合于礼者也。虽以汝疏中虞帝祠言之,舜之崩于苍梧,乃齐东野人之说也。张栻之修葺朱子之著说,岂必以陟方之所,故为合于妥灵之地而然耶?苍梧之说,尤不满一哂矣。说者或谓诬先正不必为逆云,而先正之一生担负者,即孝庙之志事也。孝庙之昼宵咨度者,惟先正是仗,则先正之他事,犹不可诬,况《春秋》大义乎?到今义理大正之后,必肆诬毁者,抑何心肠?”仍加刑付刑曹,配于揪子岛,明徽道死。明徽有孝行,固穷读书,而好为异论,尝作互讼辨,两斥怀尼云。

    ○前判书郑宲卒。宲,文淸公澈之后,故相澔孙。英庙己未登第,历践华要,至长东铨。典文衡,入耆社致仕,而多退少进,世以恬约称焉。

    4月19日

    ○庚申,王大妃以赠吏曹判书元命稷妻贞夫人沈氏丧,举哀于别殿。沈氏即大妃外祖母,用肃庙癸亥前参议宋国泽妻姜氏丧,明圣王后举哀故事也,服制亦依癸亥例,以粗布带,十五日除。

    ○告讣正使金致仁、副使郑昌顺、书状官李镇衡等赴燕,召见三使臣。

    4月20日

    ○辛酉,教曰:“深宫固门,阍寺守之,古之严内外之意,有如此矣。纪纲解弛,人不畏法,守门小官,亦且犯禁,洞开差备门,外间贱流,出入无忌。当该中官,拿问定罪,不能检饬之承传色,不能防守之差备中官并罢职。”又以昌德、昌庆宫阍禁荡然,命兵判棍汰卫将。

    4月21日

    ○壬戌,命吏曹亚三堂,依古例以三望拟入,通塞之法,亦复旧规。教曰:“朝廷之名宦杂乱,故士夫之名节堕坏,此是世道之忧。天官之职,为任不轻,不可以伊时相奏之袭谬,至今迁就。”仍有是命。

    ○削金吾诸堂职。上以鞫狱之或有踈虞,命掖隶持通符摘奸,禁府都事䌸掖隶。教曰:“掖隶摘奸,只令往察虚实,则直入南间,窥见罪人,已见国法之解弛。况通符与马牌等,而都事之结缚王人,事未前有。金吾诸堂推考,都事汰职。”又命宣传官,往金吾摘奸。教曰:“国有法纪,则岂有鞫狱罪人之枷杻自解,手足不锁者乎?若此而安用王府为哉?”仍有是命,亲鞫以后,入直都事,并削去仕版,门外黜送。

    ○以尹东暹为议政府右参赞,金锺正为汉城府判尹,李在简为吏曹参议。

    ○申明信、汉符之制。教曰:“严宫禁,王政之大者。近来纪纲解弛,民不畏法,肃肃淸禁,作一街路,多少弊端,皆从此出。古制宫禁出入,男以信符,女以汉符,无此者不得拦入,法意森严。从今以后,依《大典》两符为准,令兵曹新造门禁,自颁符日申严。”

    4月22日

    ○癸亥,召见庆州府尹徐有宁。教曰:“今见东京尹,略闻邑弊民瘼,而予之所常骇怪者,即内需司及宫房下属之凡诸凭公,必以粉板书启恐喝者也。宫中故规,元无粉板书启之例,而外邑安知规例?从今以后,内而各司,外而各道,称以宫属,以粉板书启四字恐喝者,该司之堂上,该道之道臣,随见闻登时严勘后,或草记或状闻之意,备局分付。”

    ○领议政金阳泽上札,乞解摠护使之任,许之,以左议政金尚喆代之。仍以尚喆为上谥封园都监都提调。

    4月23日

    ○甲子,召见摠护使都监当郞礼堂。以议定榟宫加漆度数及各都监仪节也。教曰:“礼当从厚,在予固所自尽之道。况有丁丑已例,榟宫全体加漆,定以五度。”

    4月24日

    ○乙丑,幼学洪履猷等上疏曰:

    凶人明徽之疏出,而所以诬皇朝与我国,辱百世之贤师者,罔有纪极。彼所谓三重之说,出自《思传》,而即言其圣人御世制礼兴乐,天地万物,一齐剪截,定为一王之制,布之四海之广,其规模之大,功用之博,非有位有德者,不能为也。从古以来,得其位行其道者,惟周公一人而已,而其馀许多圣贤,皆以不得其位之故,虽不能制之作之,行乎天下,而若其私室之所讲,一身之所行,则国不之禁焉,人不之罪焉。苟如明徽之言,则经界乃王者之政,而横渠议行井田于一鄕,其可谓僭乎?委积乃周官之法,而朱子创设社仓于崇安,其可谓滥乎?由是言之,则礼仪三百,威仪三千,无其位者,都废不讲,而又益推尽其类,则黜陟褒贬,以其有嫌于天子之事,而《春秋》不可作矣。位天地育万物,以其有逼于尧、舜之业,而一家之中和,亦不可行矣。是可谓识三重之义乎?若先正者,即所谓无其位有其德者。无其位故不能使天下之人,信而从之也,有其德故犹能讲之于私室,行之于一区也。其理致之极,精义之微,有非俗士拘儒所可窥测。况明徽之怪鬼罔状,尤安敢僭论而妄议哉?彼疏又以为苍梧山下有舜祠当也,而明天子之于华阳有何毫分交涉,噫嘻!痛矣。夫舜庙事实,紫阳所撰碑文详矣。其文曰,传记所称南巡不返,遂葬苍梧者,既非经语,无所考信,则张候之所修葺,朱子之所赞颂,只为其幸教后世者,非为其陟方之所也。庙之始立,未知昉于何时,而假使因袭传记之谬,而姑借苍梧之名,抑必识理君子,恋德慕仁,因名起义而已。岂复拘拘于陟方与不陟方乎?若以陟方之所,则必皆立庙,而他则不可云尔,则须城之祀唐尧,滑县之祀颛顼,鄠县之祀神农,荥河之祀商汤,与虞舜之庙之又在宁远者,果皆有取于陟方之义耶?若使中原,果非今日之中原,而有忠臣义士者,有取乎陟方之义,而享神皇于弘德之址,祀毅皇于万岁之山,则名实俱得,夫谁曰不可,而今则四海九州,尽入腥膻,无论陟方与不陟方,初无尺土片地之可以立祠而崇享者。则一隅海东,岂非两皇之所眷顾,而一区华阳,又是一介忠臣寤寐薖轴之所,则明天子之庙,不立于此,而立于何处乎?彼疏又以为穆穆显相,奚宜于斯,而以宾阶主阶,属己属人等语,举以诘之,凌蔑侮辱,全没伦理,噫嘻!痛矣。夫有天子庙,斯有天子礼乐。臣等亦曰云云,何以明之,虞帝庙迎送乐歌可考也。夫岂无于礼之礼,而朱夫子创之哉?但华阳狭小,栋宇粗成,礼乐仪文,特未及备耳。假令有之,而先正躬荐,则周旋升降之际,自有当立之处,颂德祝嘏之辞,亦必有所属之地。苟如明徽之言,则静江将事之际,张侯之奉承牢醴,俯伏灌荐,亦复致诘于宾阶主阶之间,而皇之祜沛皇泽之咏,将谓之无所于属乎?彼疏又引孔子、冉有之言,以证神道之受诬,噫嘻!痛矣。泰山之旅,自是鲁君之所主,而季氏僭之,所以见斥于夫子也。假使鲁亡而季氏祭鲁君于泰山,则夫子其将褒奖之不暇。则夫岂有林放之叹乎?此于华阳之事,其相悬不啻千里,而今明徽急于诬辱,捏而合之,比而同之,此诚不满一哂,而适露其奰慝之态也。彼疏又以为圣朝崇报之道,不过设坛,而以陪臣之卑,创二庙之重,噫嘻!痛矣。夫万东之设,已在皇坛之前,而其后肃庙兴慨于《风》、《泉》之思,又闻先正臣文纯公权尚夏之议,初命有司,为建庙于禁苑,毕竟廷议以虏人之致诘为虑,遂至于改庙为坛。何尝以庙之不敢,而易之以坛耶?且坛之与庙,本无轻重。祭天之圜邱,祭地之方壝,独非坛乎?盖国家之享三皇,华阳之建二庙,皆出于怀忠寓慕,因思起义之举,则坛亦可也,庙亦可也。夫何疑于坛庙之轻重乎?华阳之祠既成,大报之享继举,则洋洋皇灵之左歆右飨,有何不快于明徽之心耶?苟如渠言,则上所谓宁远之祠,即朝家之所享也,静江之祠,即士民之所享也,虞舜之南北二祠,君臣各祭,而自古及今,无一人非之者何也?彼疏又引孝庙配享之议,归之于分五庙之重,噫嘻!痛矣。夫先正固孝庙之忠臣,而孝庙乃两皇之忠臣也,先正之不配于孝庙之庭,识者至今恨之。况以两皇之忠臣,腏食两皇之遗庙,实天理人情之所不容已,而岂不上有光于两皇,下有荣于孝庙哉?若以分重而致疑,则夫子之庙,遍天下州郡,而沧洲之舍,私行释菜之礼,是亦有分重之嫌耶?呜呼!《春秋》之书大义数十,尊攘为重,人而不知此义,则中国而裔戎矣,冠裳而禽犊矣。盖甲申之岁,十陵入于灰烬,九宇沈于腥秽,于是乎毅皇殉社之灵,靡有依归之所,而神皇再造之恩,永无可报之地矣。惟我圣祖赫然奋发,志欲一洒,至于至痛在心,日暮途远之教,直令千古志士,哀冤而雪涕也。时则先正密赞大计,期以身殉,蓄憾怀愤,以有待焉。不幸志业未半,弓剑遽遗,而先正血诚,亦无以自效,则四字御笔之刻,焕章小庵之竖,皆出于哀慕之意,而万东之议,又因此而作矣。此朱夫子所谓忍痛含冤,迫不得已,以存天下之防者,而其义则盖取于古,而非由于一时之创见也。昔巴人祀昭烈之庙,则杜甫诗所谓:“岁时伏腊走村翁”是也,楚民祭昭王之庙,则韩愈诗所谓:“一间茅屋祭昭王”是也。惟以体貌至重,事力未备,又以南窜北谪,有志未就,固为先正难瞑之恨,而临殁遗书之托,乌可已乎?其门人文纯公不负遗托,竭力经营,厦屋之制,乃成于涒滩重回之甲,则非但先正九原之恨,得以少伸,抑亦孝庙尊周之义,昭如日星。然而文纯犹以擅便为嫌,因故相臣郑澔禀于筵席,得蒙允许矣。又因此而我肃庙建筑皇坛之举,同时而成矣,及至我先大王,既承宁考之遗志,并举两皇之崇享,又命摹印焕章所藏石刻御笔亲览之,又命划给田结,以助粢盛之需,猗欤盛矣。夫然后环东土愚夫愚妇,皆知神皇再造之恩,同于泰山深海,毅皇殉社之正,卓如靑天白日,又皆知孝庙讨复之忠,亘万世而有辞,肃庙与先大王继述之盛,与前圣而一揆,又皆知先正一心同德,血腔苦衷,至死未渝。彼明徽者,有耳有目亦人耳,抑独何肠,蓄忿怼之心,发匈悖之言?其不满于于毅皇,则乃引陈胡公之说,而斥其并享于神皇,至于馁而二字,引喩绝悖,其不满于孝庙,则外假侮辱先正之说,谓之提空名而弄虚景,隐然以圣祖未卒之志业,并归之有名而无实。其不满于肃庙及先大王,则以为惟天子郊之,而诸侯无与焉。又以巍卓光明,秩秩粲粲之礼,拟之于桧邦之无讥,其无君无严,悖逆凌犯,殆古今天下之所未有也,此实皇朝三皇之逆,我国三朝之贼,不可一日容贷于覆载之间者也。至于诬辱先正之说,千言万语,极口匈惨,非但无足悉辨,实亦无暇于声讨也。噫!大义之受困久矣。自夫尹宣举之失身江都,讨复之论,视若仇雠,句践诈延广狂之说,肆发于其口,而一番凶徒,靡然从之,先正之终始遘祸,盖由于此矣。其后厦、成、昱、甲之疏,同一心印,至于贼臣真儒,则请毁院额,而天日所照,不禁自沮。此乃甲辰年间事,而蓄伺已久,酝酿已深。然则明徽之疏,亦可谓发之太晩。伏乞圣上长虑深图,廓挥乾断,亟诛明徽,悬首藁街,使一国含生之伦,咸知有君师之重焉。

    召见疏儒,批曰:“予之姑不酌处明徽,盖有意焉,而馆学寥寥,心窃讶之。今尔等所陈,可谓不失士气,心庸嘉尚。处分从当酌量,尔等以此心,卫吾道。”

    4月25日

    ○丙寅,夺李继兴告身。继兴以先朝宫人之娚,滥除守宰,反弄仓谷,滥杖虐民故也。

    4月26日

    ○丁卯,应教郑元始等启言:“故大司谏李昌任,身为朝士,缔结逆宦,情迹诡秘,搢绅之间,虚张声势,做出妖言,自归诬罔之状,绽露无馀,已万万叵测,而前后绸缪之情节,紧出于妖宦寿贤之招。其在严惩讨之义,不可以身故而不论,请追夺官爵。”教曰:“李昌任之罪,可胜诛哉?浮于载翰浮于兴禄浮于守镇。绸缪之状,不特形见于当日之后,宵小之态,呈露于当日之前。呜呼!德成阁入对时,贼也小人也之责教,既在于伴僚维镇之际,则予之必欲痛治昌任,乃所以追先志也。予不觉掩抑,其何靳持?依启。”又请定州牧使李昌伋、信川郡守李定镇并削版,以昌伋即昌任之兄,定镇即守镇之弟也。

    ○大司谏宋翼彦上疏请寿贤更加严鞫,期于得情,又曰:“李祖源本以具庠之爪牙,其阴谲奰慝,与庠二而一者也。自在韦布,敢发凶论于四忠文集,始也见枳公议,及窃科第,深结于庠,阴谋凶计,无不参涉,其无严虚谎之罪,至于昨冬而尤益彰露。当此乾断赫然,处分严正之时,其徒党之如祖源叵测者,不可置诸辇毂之下,请亟施屏裔之典。金应贤为名汉,本以贱隶,夤缘厚谦,投入掖庭,缔结鄙悖之徒,大开贿赂之门。如元义孙、安兼济之为完伯也,互相迎致,极意承奉,渠亦怙势威喝,讨出钱货,辇输载路,与厚谦分利,亦令攸司,严刑岛配。”批曰:“寿贤之酌处,意亦有在,李祖源事过矣。金应贤即一贱品。苟有罪也,一攸司足矣,予何费辞?”

    ○命大学斋任停举。教曰:“贤关首善之地也。明徽疏后,东土衣冠之伦,孰无请讨之义,而多日寥寥,专由于斋任不古之致。”仍有是命。又以金熤为大司成,为申复斋任择差之旧规也。

    ○配任希雨。希雨前为海西御史,以前监司洪述海贪污之罪,封启旋止,至是拿问特配。

    ○除逆家应坐妇女拘留捕厅之法。英庙乙亥尚鲁主狱,倡此法外之法,至是命除之。又除发配罪人倍道押付之法。

    4月27日

    ○戊辰,司宪府执义李重馥、掌令尹长烈、尹在醇、持平尹尚东。启请金寿贤依律处断,司谏院司谏李献庆、正言姜忱。启请:“具庠更令王府严鞫得情,夬正王法,金寿贤设鞫严问,依律处断。”并不允。

    ○校理金履正上疏,请寝李明徽酌处之命,夬正王法,不许。

    ○召见时、原任大臣、都监堂上,议定山陵坐向。

    ○命山陵丁字阁上梁文,依庚寅以后例勿用,山陵都监仪节,以庚子丁丑两仪轨,参互举行。

    ○召见兵曹判书李徽之、训錬大将张志恒、御营大将金汉耆、禁卫大将李汉膺。时百度解弛,名器淆乱,宣荐之数多至八百馀人,博询矫救之策,而议不一,事未就。

    4月28日

    ○己巳,四学儒生沈有镇等上疏曰:

    昔我孝宗大王当天地翻覆之运,秉《春秋》尊攘之志,将欲匡复帝室,以明大义于天下。时则同德之臣,有若先正臣宋时烈起自岩穴,处于宾师,鱼水之欢,薪胆之志,庶几大业之有成,而仙驭遽陟,事虽未就,惟其所讲之义,昭如日星,使环东土数千里,得免于侏𠌯左衽之归者,莫非圣朝之化,先正之功也。于是乎先正,白首穷山,不禁其风泉之痛,则乃于华阳之崖,刻以毅宗皇帝御笔,又以印本结庵而藏之,是所谓焕章庵者也。盖其尊周一念,炳然如丹,至死耿耿,故临殁之际,托其门人文纯公权尚夏,依朱文虞庙之制,仿楚老茅屋之仪,使于焕章之西,营立数间屋子,以妥神宗、毅宗两皇帝之灵而侑之。文纯公体圣祖朝宗之义,念贤师付托之重,乃与文敬公臣郑澔悉心经纪,粤以涒滩重回之岁,始建而享之,以四豆四笾之礼。噫!顾瞻神州,皇灵靡托,而惟我东方,既是壬辰再造之地,而一区华阳,又为先正薖轴之所,则洋洋陟降之灵,其不有感于斯,而来格于忠臣义士之祀乎?是庙之论,虽肇于先正之遗托,而是庙之创,实由于先朝之成命。肃宗大王五十年继述,不越于宁考所秉之义,则大报之筑,既创于禁苑,万东之祀,又许其私荐,曁我大行大王,又命有司,改其倾圮,重新庙貌,赐田几结,俾助享需。列圣崇报之典,先贤创建之义,所以追皇朝罔极之恩,寓小邦含冤之私者,可谓质鬼神而无疑,俟百世而不惑矣。是以文正公臣李縡,又于丽牲之文,盛述其所以立庙之意,以明圣主贤臣所讲之大义于天下后世,苟有一毫秉彝之天者,孰敢不尊崇钦仰?而惟彼一种阴邪之徒,乃敢仇视宁庙所树立之伦常,阴诋而阳诬者,靡不用极,至于今番明徽之凶疏而极矣。此岂无所自而然也?盖宣举本以江都之俘虏,素蓄不满之意于复雪之义,敢以句践诈延广狂之说,诬圣祖而辱先正,其子拯又敢刊诸板而行之世,欲以抗千古之名义。夫尊卫先正者,未必尽得先正之学,而平日濡染,不越于彝伦大体,则终为国边人而宗社是赖,党附宣举者,未必尽有羿、浞之行,而平日惯习,多在背义蔑伦,则终为贼边人,而宗社几覆。自辛壬而为戊甲,自戊申而为乙亥,式至今日,丑类横发,而至于明徽,则复述宣举之馀论,直斥大义所在之地,乃于圣上嗣服之初,欲售其疑乱荧惑之计。噫嘻!痛矣。其所为计,经营揣摩,殊极巧慝,而其所为说,荒乱凶悖,全不成理。皇庙之建,亶出于蜀翁伏腊之义,则不可比而同之于天子仪礼制度者明矣,其所引三重之喩,不亦悖乎?至若夫子所云礼乐自天子出者,盖亦《春秋》尊王之义,而中州礼乐仪文,尽入腥膻之域,则明徽之意,果以为今日之礼乐,出于何处而后方可谓无僭耶?礼义从贤者出,则以先正之贤,结京周之念,而为此义起之举者,是天理人情之所不容己者也,有何僭越之惧哉?昔朱夫子作虞帝庙碑也,无所考信于苍梧之葬,而惟以天理人伦之幸教后世者,称述而表章之。噫!一心帝室,夙夜不忘者,即先正之本意,而千古石崖,宝墨如新者,即华阳之洞,则华阳一洞山川草木,便是皇朝之天地矣。然则皇庙之设,不于华阳而果于何处耶?若使皇朝钟簴未移,郊社如故,穆穆淸庙,荐以玉瓒,则万乘之享,何必于海隅,而噫彼十陵之松柏无主,九庙之香火已冷,则一区干净之地,有此遗民之荐者,其果悖于理而害于义乎?呜呼!人臣固无私享之典,而礼有常变,理有当否。以孝庙尊周之志,腏享于皇庙芬苾之荐者,可谓当于理而合于礼矣。明徽所云,分五庙七庙之重者,其造意遣辞,何若是绝悖也?尤所痛恶者,敢以馁而二字,比之于皇灵之不血,胡公之属,拟之于毅皇之殉社。渠若有一分人心,则何敢发诸口而笔之书乎?噫!为人臣者,苟不知节义之可尚,则其流之害,终至于乱逆而后已。介淸常作排节义之论,而其身不免为逆党,凶积常斥三学士之义,而其身不免于显戮,此事理必然之势也。宣举甘心为俘,而诬毁圣朝之大义,拯文饰父恶,而僭拟孔子之微服。其父子徒党之间,传肚受肠,一转再转,凶逆相仍,以至于明徽之凶言,则罔极之辱,上及于皇朝两天子。若溯其流而寻其源,则宣举父子安得免首恶之诛哉?伏愿圣上穆然深思,先施明徽枭街之典,亟行宣举父子追夺之律。臣等继伏见昨日传教,罪人明徽特从末减,薄施刑配之典。此虽出于我圣上好生之盛德,而如此凶逆之得罪于皇朝,诬及于圣明者,若示宽贷之意,则乱逆之徒,必将接迹而起矣。伏乞亟挥乾断,快施王章,以雪神人之愤焉。

    批曰:“明徽酌处,意亦有在。末端事,丙申处分既定之后,何必更提?”

    ○正言姜忱启言:“前校理郑义达为训局郞厅时,私用军钱,至于七千馀金之多,请施屏裔之典。”命削黜。

    4月29日

    ○庚午,召对,讲《礼记》。上曰:“《檀弓》、《乐记》最好。《乐记》文皆叶韵,读之真可以动荡血脉,荡涤邪秽,而三代气象,亦可见矣。”又曰:“礼缘人情,不能损益则非礼也。圣人身为度而声为律,发言则自合于礼。若能于本源上用工,明于理一分殊,则礼在其中矣。”又曰:“曾子易箦,可见正终之义,而以曾子之圣,初受非礼之箦,待执烛之童,言之而后,始乃易箦者何也?”儒臣不能对。

    ○谕奉朝贺洪凤汉。凤汉因郑履焕疏,迸出江郊,屡遣史官敦谕。凤汉附奏以为:“臣猥荷先大王殊遇,三事重任,十年尸居。心在忠君,而世或疑其负君,志欲报国,而人或责其误国。一事二事,千错万错。朝野谠言之不能扶护,人家后嗣之误引他例,实为臣没齿之罪恨。”又谕曰:“卿之心事,予岂不知?予教中曰虑患,曰先见,画出卿腔子中底蕴。二件自引,卿何拖至此耶?”凤汉又附奏以为:“臣之死罪有三案,而第一案则圣上已以先朝下教,有所洞谕,臣不敢更为烦陈。第二案则御药所用,事体至重,臣非尝药之任,则何敢与议,而适过都提调之直所,因以酬酢,至劝别卜定别贸易,以为继用罗参之地,则今此操切之罪,终未知其何说,而伊时都提调,又以纯用罗参陈卞,则臣之罪,自在于脱空中。而且有一言可卞者,都提调若被臣操切,则都提调之罪,比臣果何如耶?圣明俯悉,不须费辞。而至于第三案,呜呼!臣自经某年以来,世道危险,人心叵测,家国之忧,未尝暂忘于心,而以小人之腹,不能仰度圣人之心,果于私觌之时,乃敢议到于不敢言之事。其不识道理,大为妄发之罪,虽被万戮,臣何敢辞?而臣以割断固守,亦有所陈,则臣之无他,庶蒙俯谅,而圣明哀臣无告,怜臣就死,教以虑患,又教以本心,臣虽欲十口自明,何以加此。头戴肉骨之恩,心铭结草之愿,而言者言之不已,反驱臣于戊申之党。臣虽愚迷,爱戴我殿下,岂下于他人?“而临死之年,蒙此恶名,污蔑无馀,生亦何为?且念臣不学无术,出入禁闼三十馀年,未能谨愼如古人,不知不觉之中,自陷罔测之科,自顾惭恧,惟愿速死。”

    五月

    5月1日

    ○辛未朔,亲行朔奠于殡殿。

    ○定景慕宫祭礼。初上嗣位,以景慕宫祭享,用牲用乐当否,令弘文馆博考,弘文馆启言:“谨考《杜氏通典》诸太子庙时享条曰:‘太乐令设轩悬于庙庭。’又曰:‘宰人以銮刀割牲。’此实用乐用牲之一大明证。粤自历代迄于皇朝,皆用轩悬三面之制,则幽明之理,本自无间,而享祀之礼,尤宜致隆。在平日则可用,而在殁后则独不可用,在宴礼则可许,而在祀典则反不可许也耶?至若用牲,则考之《宋史》,英宗用之于濮王,孝宗用之于秀王。惟彼二王,位不过乎藩王,属则远于璇系,而特以报本之义,爰有隆杀之节,而未闻诸贤以此非之也。惟我景慕宫,以位则尊临贰极也,以亲则诞育圣躬也。受先王之命,而既听庶政,奉先王之教而亦举轩悬。在圣人事死如事生,事亡如事存之义,凡系可为之礼,则宜无所不用其极。况此一二故实之可据而行者耶?昔我孝宗大王将临昭显墓也,礼官难于仪节,相臣闵鼎重引汉帝太牢祀东平陵事,陈札行殿,辞明义正。若使我朝曾有用牢园陵之例,则相臣必请之矣,圣祖必行之矣。东平之于汉帝,昭显之于圣祖,语其亲则兄也,诸父也,致敬而尽礼,尚且如此,伏况亲愈尊而礼愈隆者耶?祭祀之礼,莫重于牲与乐,盖其降歆之理,来格之效,灼然可见。试观乎《周雅》,《楚茨》之主人即公卿,有田禄者,其诗曰:‘挈尔牛羊,以往蒸尝。’又曰:‘乐具入奏,以绥后禄。’以此推之,则不独天子诸侯之为可用也。虽曰古今之异,宜若乃今日之礼,揆诸天理,本之人情,恐无不可。”命议大臣儒臣,诸大臣儒臣以为:“儒臣献议,若是纤悉,无容别议。”至是召见大臣、礼官、太常、乐院提调,历询乃定用牢用乐,牢用牛羊,乐用三成,舞用六佾。亲享大祀,摄享中祀,亲享时牲用太牢,亲临省牲则亦依亲享例。五享笾十,豆十,㽅三,铏三,簠二,簋二,俎六,爵三,篚一肝膋㽅一,毛血盘一。朔望俗节告由祭,笾二,豆二,簠一,簋一,俎一,爵一,告由祭用币。酌献礼笾二,豆二,爵一。五享用四仲朔,上旬内卜日,及腊日传香祝,先于诸庙墓斋,令享官亲祭。及春秋展拜时服色,春秋奉审与太庙同。肄仪前享一日,行于内神门外,著为式。

    ○命江都万宁殿所奉英宗御真,移奉长宁殿,遵英宗遗意也。仍命本府留守,监董工役。

    ○教曰:“先朝所御辇舆,予欲御之,制毕后只当修补,而亦勿设都监,以寓余羹墙之慕。”

    ○以延福殿上册宝及移奉时神轝服色,用吉用素当否,命弘文馆博考,又命问议大臣。教曰:“神轝仪仗从吉,以寓从吉之义,侍卫服色从素,以寓从素之义。”

    ○两司执义李重馥、掌令尹长烈、尹在醇、持平尹尚东、献纳李谦彬。启言:“正法罪人载兴,主张凶论,删润凶疏之罪,渠既承款,则无异于载翰等诸贼,而只施知情之律,未举收孥之章,王法未伸,舆愤愈菀,请载兴诸子,并施散配之典。”依启。

    5月2日

    ○壬申,教曰:“推刷官,有本官然后可除刷官自主号令之敝,令海西道臣,依此施行。此道则既施推刷之役,不得已更送刷官,而自后式年,当有新颁定式,痛革旧弊。”

    ○命逆贼翰申父文𬨎减死定配。以鄕谷愚氓,年过六十,特贷一律。

    5月3日

    ○癸酉,亲书大行大王碑文篆字。

    ○命赃吏洪述海减死定配。义禁府以海西道臣查启:“述海计赃钱四万馀两,租二千五百馀石,松木二百六十株,请依律典斩。”判曰:“惩贪之法,有国所重,虽以人主之尊,操威福之柄,有不可低仰。述海所犯赃污之行查现发,至于几万金,又况所坐,不止于一二不法。予则曰王法行于残荫冷武,不行于按道之方伯,纪纲之扫地,民生之倒悬,日甚一日。朝廷不知则已,既知之,又查之,虽欲傅生,奈王法之关石何哉?抑又思之,赃污之典,废却久矣,人不畏法,莫挽近若。其在用重典之道,一罪之发,尚不可逭,况以述海冒犯当死之数罪,而其可幸免乎?然近世以来,监司守令恣行不法者,皆不抵法。述海之前,或不无幸免之人,则述海之论以死罪似不称停。赵曮之犯赃,累倍述海,元义孙,亦令行查,各有所犯,亦不可容贷。然则死囚至于三人之多。渠虽无状,俱是世臣之裔,此不可不审恤处,且事在申禁之前。虽属于宥旨前事,不害为原情之端,述海减死,以次律定配。”述海即乙未诸贼之一,而罪未具案,先勘其犯赃之罪。

    5月4日

    ○甲戌,责谕左议政金尚喆曰:“赃者之死即法也,未闻以此为新法之归。昨日处分,实寓昧爽以前之意也。不然万两之赃,能不死乎?近来朝纲解弛,庙堂之上,不念法纪之重,徒知自全之计。虽以俄者左相所奏创闻云云言之,得无近于开荆棘七十年之语乎?朱夫子所谓舜流四凶,为皋陶者,亦不念反尔之戒何耶者,政谓今日准备语也。”尚喆以洪述海赃律为新法仰奏,有是教。

    ○教曰:“司饔院进上鱼膳,乃是殡殿所用,日气不甚热而举皆腐败,司饔提调罢职。此为安山地方不善照冰之致,该守令先罢后拿。”又教曰:“都提调大臣也,协赞朝廷刑政,御膳不暇关心。无怪其然矣,拔之传旨中。”司饔都提调金尚喆待命,教以勿待命。

    ○以赵德成为司宪府大司宪,林鼎远为司谏院大司谏。

    5月5日

    ○乙亥,亲行端午奠于殡殿。

    ○召对。

    ○命郑厚谦荐棘。三司大司宪赵德成、大司谏林鼎远、义李重馥、掌令尹长烈、尹在醇、持平尹尚东、献纳李谦彬、副校理沈豊之、修撰严思晩、副修撰李秉模。陈前启,至厚谦事,批曰:“予所靳允,意有在焉,而只施窜配,无以答公议,郑厚谦即其地荐棘。”至具允明等事,批曰:“具庠虽有罔赦之罪,四父子一启胪列,有欠淸朝忠厚之风。至于具允钰,不但与庠有间,今番狱事元无干连。其在综核之道,亦不可混同,亟停勿烦。”丰之、思晩、秉模启言:“惩贪之典,王法所先。洪述海事,查启既明,真赃毕露,而我殿下,特以钦恤之意,属诸宥前,曲贷本律。司法之地,宜有争执之论,今乃大臣谓以新法,台阁默无一言,请今日入侍两司并罢职。”依启。

    ○以李圣圭为司宪府大司宪,洪檍为司谏院大司谏。

    ○召见摠护使礼堂。摠护使金尚喆启言:“谨考列圣志状,大王谥状,称孤子,王妃谥状,称哀子。孤字哀字之分,礼意有据,而香室庚子后国恤三年内祝文,皆以哀字书之,与列圣朝谥状之礼有异也。”上曰:“依祖宗朝谥状例。”

    5月6日

    ○丙子,次对。司宪府大司宪李圣圭、掌令柳荣镇、郑宇淳、持平朴圣泰。启言:“洪述海身为方伯之任,犯赃之数,至于万两之多。道臣查启,王府亦议谳,则其在国法,不可容贷。酌处之命,虽出好生之德意,赃律不可不严,请依律处断。”不允。司谏院大司谏洪檍、献纳李儒庆。启请:“削黜罪人郑义达,先改三司之职,亟施屏裔之典。”依启。檍又启言:“荐棘罪人翔云,虽无向来凶疏,其乱伦悖常之罪,固难容于覆载之间。无论搢绅韦布,稍有知觉者,见其面貌,举有若浼之心。苟菲一个翔云,则孰肯与渠结姻,而以士为名之宋焕经,乃以先正后孙,忍以翔云之子为其女婿,及其翔云投呈匈疏之日,亲往卜家问其吉匈。渠若有一分人心,岂忍为此?且于郑锡达之在南邑也,寻常往来甘作衙客,主张婚议,又以先正之无后孙儿,为锡达之子妇。苟使先正而有知,其肯曰余有孙乎?其他平日悖戾之行,犹属馀事。其在为先正伤痛之心,不可置而不论,请边远定配。”依启。檍又奏曰:“昨冬先大王为宗社至诚恳恻之教,记注不书,大臣不言,中外之人,茫然无闻,幸而徐命善之疏出,而夬若披雾而睹天。苟有北面于殿下之心者,孰敢以邪说间之?而翔云乃敢挺身投章。上款许多驾说,皆是游辞虚影,其精神骨子,则专在于下段一句语,究其指意,显有叵测之心。其于授受光明之际,隐映妖匈之语,要为乱逆之张本者,实有浮于辛壬之耇、辉。必非渠之所独办,而端緖未究,一向掩置,使主张凶论之徒,尚今隐伏,则何异于毂下羌胡?翔云讯鞫之请,先为允从,臣之望也。”批曰:“情状已露,何更问之有?”

    ○配安兼济于边远。教曰:“鸡龙之说,未知传自何时,而即一谶说,则王者不贵虚无。设使兼济真有作舍之事,厚谦能应其兆耶?从古君子,未尝以此等事罪之,况帝王之尊乎?此政先儒所谓罪蔡确,不患无辞,而以车盖亭诗为案者。元祐诸贤,反不免为舍正之归者也。兼济之附丽厚谦,謟事厚谦,即通朝之所知,以此定罪,于渠当矣。”仍有是命。

    ○左议政金尚喆以堂启中大臣新法之句语,上札辞职,批曰:“玉堂之奏,不过是论罪执法之臣,而于卿别无札着之语,卿何过引?伊日之奏,虽非所望于明者之见,予之临筵慨叹者,亦出于求备之意也。以卿休休尚不能摆脱此等境界,始知末俗之难治者,如是夫。”

    ○大司成金熤上疏曰:

    太学章甫之所关,士论之所出也。明徽匈疏,诬及君师,则卞讨之章,宜自太学先之,而寂然多日,反后于人,此圣上所以慨贤关之不古,叹士论之寥寥,至下两斋任停举之命者也。昔程子之受诬也,吕大临上下理文字于时月稍允之后,朱子责其晩也。今我圣上责贤关之教,正与朱子责大临之意,一般义理。凡在搢绅章甫之列者,孰不钦仰赞叹,思所以仰体圣意,奉扬休命也哉?为今之道,惟宜竗选斋任,畀以贤关之责,丕变偸惰之积习,鼓发义理之正论。而斋生会议,定出东一房掌议,东一房入斋,定出东西斋掌议,即太学格例,而有斋荐然后,乃拟于斋任者,亦不易之例也。斋荐之废却不行,殆十许年,新荐未出,旧荐几尽,就其中分排拟定,才得两斋任备员,此即臣承命后事。而士子处义,便同未归之女,过于辞逊,历三日而始为进身,于是乎疏举荐事,庶几次第就緖,忽有方外儒单,病其进身之稍迟,攻斥之论,闯入于未了荐之前,遂使既进之斋任,旋即迸出,而荐事疏举,终归一场打乖矣。事端之横生,泮事之涣散,实属可闷。臣以儒单声罪,虽出于督过之意,反不免为败事之归,略示慨然之意于酬酢之间矣,此语转传,激其疑怒,乃至于外议之沸腾,致使相知者,为臣而忧。臣虽无似,问其职则师儒之长。以师儒而被士论,岂不为朝廷之一大羞耻耶?

    批曰:“疏辞虽未详其顚末,不过去来私说,勿辞察职。”

    ○特递知制教严思晩。思晩撰进议政府进香文。教曰:“知制教之职,古所谓三字衔也,其为职也,顾不重欤?近日代撰文字,不负华衔者鲜矣。代撰诰命,虽是重事,摸画天日,尤何等审愼者?则今日制进祭文,文与义俱甚未畅。况曾有饬教者乎?”仍有是命。又教曰:“古之知制教,倚马草檄。今日许多玉堂中,岂无撰进之人?今日内撰进。”

    5月7日

    ○丁丑,亲书玄宫铭旌。

    ○副修撰李秉模上疏曰:

    臣于严思晩特递之命,有以见我殿下重华衔振文风之意。凡在词臣之列者,孰不淬砺琢磨,有所兴起?而第念人材亦非一端,或有能于文而薄于行者,或有博于识而短于述者。臣固不知思晩之才之如何,而恐不可以一作之不称,遽加递斥,伏愿特寝成命焉。呜呼!一初之政,动合典谟,自成制度,而区区愚衷,或恐一毫之放过。惟殿下勉哲王愼如始之图,持圣人允于道之义,俯答八域臣民之望。“

    批曰:”虽不知思晩文章之如何,而代撰之失当,前已推考,更此失当,则加等处分,焉可已乎?只递兼衔者,诚如尔言,欲试博于识而短于述,于顾问之席也。“

    5月8日

    ○戊寅,教曰:“愼重之道,既知一分未尽,则不可不改卜吉日,因山择日改卜。”都厅柳义养,以初择日有将军煞,在《历理通书》奏,有是命。

    ○教曰:“亲赠玉帛,补编既载,因山时当随灵轝,少寓攀慕之痛。”旋因慈教,还寝。

    ○教曰:“守陵官以崇品为之,重事体也。恩彦君䄄,资是二品,特为加资。”

    5月10日

    ○庚辰,教曰:“偶考山陵都监仪轨,役民之伤病必状闻,可仰列朝恤民之盛德。见今山陵役处浩大,役军伙多,能无伤病者乎?”命宣传官劳问之。

    ○谕奉朝贺洪凤汉。上以惠庆宫承候及金宝书写事,屡加敦谕曰:“卿若以合启之方张,为难安之端,则卿欲与卿弟,同去就乎?然则慈宫将无见卿之日,是卿安于心者乎?”凤汉不膺命。又谕曰:“前此敦谕,予岂不云云耶?予之云云之教,即卿云云之意,予以云云之意,若是敦勉。”又谕曰:“予之敦谕,既曰云云,卿之书启,又曰云云。卿之云云,还卿云云,予之云云,从予云云,所谓云云,不须更提。”

    ○召见领府事金相福。相福待罪城外,特赐敦谕,至是引见。

    5月11日

    ○辛巳,亲进香于殡殿。亲制文曰:

    呜呼!日暮中途,婴儿失乳,踯躅呼号,天地茫茫。从古生人之悲,莫切于此,谁料小子,遽罹此境耶?曰祖曰孙,人孰不然,而以祖而兼父之慈,以父而兼母之爱者,自古迄今,岂有若大行之于小子乎?坐焉而命之侍,卧焉而命之护,餐焉而命之供匙箸,动焉而命之奉杖屦。小子生世二十有五年,盖无一日不然,近年以来,又无一时不然。此如一气之有呼吸,一身之有形影,而尤有大焉者。小子性鲁才下,常恐不克负荷,我大行不知其不肖,托之以匕鬯,教之以精一之传,谕之以孝悌,引之于仁义道德之门,圣心之所耿耿者,惟小子一身之外,更无他焉。慈覆仁恩,若是深切,小子当时,但知感悦之极,而长拟无穷之乐于万岁矣。呜呼!大行何忍割此恩爱,遽速真游,使小子作中途失乳之儿耶?小子之奉讳,忽已三朔矣,龙楼之晓,若将问寝,馀阁之奠,若将进餐,宝帷咫尺,若将觐耿光而聆玉音,毕竟僾然黯然,无复睹矣,无复闻矣,人理之痛,至此极矣。然饥而食渴而飮,春夏已易,而视息如旧,诚不料小子之顽,至于此也。呜呼!大行保小子,常如怀中之小儿,一言一动,一起居之间,圣虑屡勤,恐其有疾,今也遑遑恤恤,如穷无归,呼天而不知,呼地而无应。呜呼!以大行隆天厚地之恩,何不眷顾而垂怜也耶?记昔乙酉之冬,小子数旬委疾,我大行忧焦虑煎,忘餐与寝,徊徨于殿庑之间,露祷于星月之下,但知有小子而不知圣躬,于时宝算,已逾七矣。隆恩所霑,小子虽幸起疾,而圣躬亦惫,果然丙戌之春,玉候违豫,自是至今,连在静摄。呜呼!圣质如天地之悠久,玉度如日月之常鲜,可以于千于万,至于无极,而不幸丙戌之患侯,实基今日之祸,而小子伊日之病,无或为丙戌之祟欤?呜呼!大行至慈至仁,起小子于滨危,小子不能积诚愿代,回圣疾于惟几,思之及此,心肝欲裂。呜呼!天位孔艰,天命难谌,大行之所眷顾而寄托者在此,小子之所勉膺而祗惧者在此。世道之淆乱,何以定之,人心之千百,何以一之,赤子之填壑,何以奠之?伏惟大行,指导于冥冥,俾无坠失焉。呜呼!至哀无文,至情无言,但有彻天之哭,彻地之泪而已。呜呼!痛哉。

    ○递刑曹判书蔡济恭、咸镜道观察使韩光会、忠淸道观察使闵百奋,以李溎为刑曹判书,李宜哲为弘文馆提学,赵重晦为咸镜道观察使,徐有臣为忠淸道观察使。

    ○召见领议政金阳泽、吏曹判书徐命善,仍见辞陛守令,饬谕之。

    ○命宁嫔祠版,因奉本宫。宁嫔即肃庙后庭,故参判金寿增之女也。教曰:“宁嫔地处,与等闲妃嫔自别。移奉寿进宫,似甚不可,其令仍奉本宫,使奉祀之都尉主祀,而墓以寒食,庙以春秋,以体我先大王敬礼之圣意。闻有墓下位田云,其中十结划给,以为祭需。”

    ○献纳李儒庆启,具允明等事,以“具㢞名登台启,声讨方严之时,多率驺从,呼唱道路。渠若眼有国法,放恣无严,胡至此极?”添启语。

    5月12日

    ○壬午,削恩全君禶职,罢兵曹入直堂郞职。都承旨徐浩修启言:“禶出入殿庭之际,跟随之多,至于数十人。朝家立法,当自贵戚始,请禶及兵曹堂郞推考。”教曰:“立纪纲之道,非但自宗戚始,为渠教戒,亦不可推考而止。”命削其职,寻命给牒叙用。

    5月13日

    ○癸未,亲书永祐园碑。

    ○下纶音,布告文女罪恶曰:

    呜呼!当此月逢此日,崩陨摧咽,如不欲生。呜呼!以予今日之心,岂忍发号施令?而噫嘻!圣国穷天极地之罪恶,予之所以腐心镂骨,而含愤茹痛者也。若于今日,不为洞谕,百官万民,何以知此贼之本末,而共愤于穷天之罪,胥痛于极地之恶也哉?差尔大小臣庶,明听予哀苦之辞。呜呼!圣国之罪恶,不可以十百计,而千罪万恶,无非罔测绝悖,不忍提不忍言之匈图逆节也。夫彼圣国以仆隶之贱,有虺螫之性,内挟妖妹,外结贼相,凡所以日夜绸缪者,若非篡夺之计,即是弑逆之谋。粤自癸酉以来,其志愈肆,其谋愈急后庭深处,銮舆幸临,则圣国与其妹,谗间我两宫,为言罔极,或曰某日为某事,某时行某事,无时而不谗间,无事而不谗间。呜呼!当时毓德春宫,令闻日彰,而圣国则乃谓问寝不以时,视膳不以时,甚至于杀越人命,渔取女色等语,白地妆撰,欲试眩惑天听之计,此特构捏之一端,噂沓之初阶也。凡玆数事,已是覆载之所难容,则况且乐善之火,祟于圣国,禁井之变,由于圣国,痛矣痛矣!此岂予所忍提道者,而只开端倪,不明圣国弑逆之谋,则今日臣庶,安知我大行大王天地之仁日月之明哉?倘非我大行大王逆折奸萌,屏逐闾里,使不得接足于宫禁,则宗社之危,国本之绝,可立而待也。幸赖我大行大王止慈之恩,烛奸之圣,使宗社几危而复安,国本几绝而复续,此非但予小子含恩颂德,没世不可忘,将且有光于天下万世也。呜呼!欲报之德,昊天罔极。呜呼!皇天不吊我东土?大行大王慈覆之德,如彼其挚且切矣,则先亲前日之沈疴,庶几由是复常,而酝酿之匈计既久,疑惧之积渐难医,伊时则不但问寝,可以得以时,视膳。可以得以时。我大行大王,亦尝频遣左右,问其起居之安否,察其飮食之多少,此乃慈孝两宫之一大好机会,而其奈患侯之转益沈痼,而莫可平复,何哉?天乎天乎,胡宁忍予?噫嘻痛矣。圣国之罪,虽千剐万戮,何足以少赎贯盈之恶,而少泄神人之愤哉?至若每当文女有娠之时,潜求良人之子,表里交煽,阴图篡夺,此正不韦盗秦之谋,僧旽亡丽之术。不但宫省之中,有口皆传,抑亦市井之间,有耳皆闻。亦非我大行大王严宫禁杜乱源,则惟彼圣国之凶谋,岂可以不得试而不敢售哉?此实亘古今之所未尝闻,亦所未尝有之乱贼也。每一念至,重为之心寒而骨颤。呜呼!记昔三岁时,大行大王,见和宁文女所生翁主。与予言,而教予勿复语,及予之长,常提不临延龄君家之事,以训予曰:“兄弟之情,非不至矣,所不忍者,䄙嫔祠版之同在一室也。”以此推之,可以仰大行大王指教予小子之微意也。呜呼!如䄙嫔微细之故,以大行大王友于至德,犹且不临延龄之家,况予之所以罪文女何可已乎,罪圣国又何可己乎?虽然文女之得贷一缕,圣国之不施追戮,参量裁酌,意各有在。而胪列罪状,昭示八方之意,已及处分之传教。然而欲书则涕不禁,欲言则声先呑,不忍泚笔,泯默至今矣。悲怀交集,中宵不寐,苫枕呼烛,敷此心曲,咨尔!大小臣庶,咸须听悉。

    5月14日

    ○甲申,召见大臣三司领中枢府事金相福、领议政金阳泽、判中枢府事韩翼谟、左议政金尚喆、判中枢府事李溵、右议政郑存谦、大司宪李圣圭、大司谏洪檍、掌令柳荣镇、郑宇淳、献纳李儒庆、正言姜𪝤、应教李敬养、副修撰李秉模、柳戆。诸臣,以请讨文女事求对。命入侍,相福等奏曰:“臣等伏见去夜纶音,不胜心寒骨冷。圣国之罪恶,东土之人,孰不知之?而今以纶音见之,益知其所不知。从古乱逆,何代无之,而岂有若此贼之穷凶极恶者乎?苟求其本,实是文女为窝窟根柢也。文女之尚今偃息于覆载之间,揆以王法,宁有是有理?臣等誓与此贼,共戴一天。伏愿夬挥乾断,亟施王章焉。”上曰:“予之尚今泯默者,不忍言也,又逢昨日,予怀有倍,敷心洞谕,而以先大王与和宁勿言之教推之,可以仰指教之微意也。虽然在予之地,不无酌量者,姑贷一律矣。”李圣圭、洪檍、李敬养等合启:“请圣国、尚鲁诸子,亟施当律,和宁翁主削去爵号,安置城外。”上曰:“不允。和宁翁主事,不但所请之非时,虽在文氏按律之后,即先大王骨肉也,是岂可以应坐者?况今文氏只黜私第,则翁主之安置城外,又不但不审之失而已。至如和宁翁主,圣国设计之日,或在未生之前,或在襁褓之中。又况事到不得已之地,则莫可奈何,而王姬事体,岂与瀓、㴋比乎?予不忍更闻,亟停勿烦。”又启言:“文女亟允前请,圣国、尚鲁戮尸之典,既有先朝禁令,虽不敢直请,此与寻常乱逆不同,请亟赐处分。”不允。大臣诸臣,缕缕力请,不从。

    ○领中枢府事金相福等,率百官庭请启曰:“文女之排布暗地,危逼储位,敢欲潜移国本,阴图篡夺之凶谋逆节,昭著无馀,则一日容贷于覆载之间,其可曰国有常法耶?究其情节,万万妖恶,此不但殿下之罪人,乃是先大王之罪人,不但先大王之罪人,即宗社之罪人,今殿下靳允喉院三司之请,其奈三尺之至严何,一国之齐愤何?前席下教,不啻缕缕,臣等岂不知圣意攸在,而先大王所以烛奸情杜祸源者,若是其至矣,则在殿下继述之道,亟正厥罪,快施常典,岂不益有光于先朝日月之明乎?尚鲁、圣国之得保首领,死于牖下,实为舆情之愤惋,而罪恶贯盈之如文女,窝窟根柢之如文女者,尚今假息,则其为国家之失刑,莫大于此。伏乞快挥乾断,明正典宪。”批曰:“文女之特贷一律,予有所参量。城外安置。”又再启,政院玉堂,连上札启争之,不允。

    ○递不参拜札玉堂职。教曰:“在家谨悉,虽曰古例,今日札请之事,何等匈贼,何等乱逆?则无一人入来拜札,循讹袭谬之罪,已非所望于读书学士。而况此君父之仇,名以诛讨,等闲看了,有若循例联启者然。似此惩讨,不如不为,不参诸玉堂,并递差。”

    5月15日

    ○乙酉,亲行望奠于殡殿,亲书上字于梓宫。

    ○建斋室于泰宁殿之侧,扁以陶遂椽,仿先朝恭默阁扁名也。

    ○领中枢府事金相福等,庭请文女置法,批曰:“日昨痛谕,欲使百官万民知之也。若用一律,则当初处分时,当施一律,何待今日?连日若此,予心益乱。虽欲允从,因山前施律,予不忍也。”政院又再启,玉堂又札请文女一律,尚鲁、圣国追律,并不允。

    ○配徐完硕于金海府。完硕以康津县监,诟骂邻倅,捽曳邑子。国哀成服之前,恣意宰屠,断狱之际,公受赂物,料理结钱,幻弄国谷之罪,拿问捧供,勘以徒配。仍教曰:“思效尘刹之报,固不可责之于厮役之贱,而渠亦具秉彝,则渠之不法,既至于此。徐完硕虽已发配,不可仍置近侍之列,汰名别军职。”

    5月16日

    ○丙戌,削前判府事申晦职,副司直尹光绍投畀。大司谏洪檍疏请文女置法,末曰:

    彼厚谦亦一天地间妖物也。渠以海曲稚儿,幸属贵近,年才成童,奸窍已穿,其母则长处禁中,恣行威福,内外交煽,无所不至,利之所在,一世趋风,托身射利,寔繁其徒,而若其深缔固结,潜诱阴图,助成气焰,至于滔天者,未有如申晦、申光绥之设心至巧,用意至憯者也。噫!台扉禁脔,富贵极矣,更何求为,乃忍此党恶负国之事乎?厚谦之积成许多罪恶,做出几层变怪者,无非其叔侄之所挑发而怂恿也。至于尹养厚辈之夤缘謟附,纠结声势者,莫不为之根柢,助其羽翼,则当厚谦讨罪之时,平日党与,次第锄治,而弹文不及,威罚不加,公议之骇惋,固已极矣。至其贪淫纵恣之状,犹属细故,臣不欲索言,而西米万斛,尽归宫家之私橐,园洞民舍,半入相门之并占。为媚妖儿,桂坊之荐,至托以辅导,广开赂门,边阃之除,辄出于亲昵,文衡秉笔,有碍独断,则当面斥退,无所顾忌,武臣擢秩,亦非常格,而挟私荐人,有骇听闻。及夫向来之重卜,岂敢抗颜行公,而适値罔极之会,冒没摠护之任,相地山陵,何等至重,而误荐庸技,几偾大事。噫!彼顶踵毛发,莫非先王之赐,而终事之地,不诚无状,乃忍如此,则他尚何说?乃者薄罢之典,虽出惩励之圣恩,而论其罪犯,不可止此,伏愿殿下,先自贵始,严加处分,使党恶负国之类,有所惩畏焉。又有公议之不可已者。前参判尹光绍,以妖纉为兄,逆述为舅。干连鞫狱,窜配经年,终荷先大王好生之德,得以宥还。在渠之道,固当没齿含恩,缩首讼愆,而乃敢出没京辇,阴事厚谦,银台亚卿,扬扬冒进,惟意跳踉,全无畏忌,祖述凶论,诋辱先正,无所不至。此非世道细忧,有不容置而不论。臣谓尹光绍亟施屏裔之典。

    批曰:“所陈精白,辞理俱到。予所以嘉尔者,近日公车之章,不患无大同之议,而着题着紧,莫若尔章。然彼相臣之失,虽如彼之甚,而位在大官,则亦不可轻易处之。当问于宾对时下教矣,尔亦进参焉。”询问于宾对诸臣。教曰:“台臣之言,奚为而至?其在待大臣之道,予不欲索言,而台疏所论,俱非䵝昧之斥,则此予所以为大臣慨然。立纪纲为尊朝廷之本,前判府事申晦削职。”又教曰:“尹光绍事,台臣曰:‘祖述匈论,诋辱先正。’则以负累之踪,其所同污合流,不是难知之事。光绍投畀。”

    ○次对。上曰:“来朔当行都政,而恭默之中,朝会并停阁,则都政与散政有异。初欲退定于卒哭后,闻吏兵判所奏,显庙登极之年,先正臣宋浚吉以铨长,行都政于因山前云矣。”领议政金阳泽等曰:“既有先正已行之例,今亦以六月定行宜也。”上曰:“领相方制志文,先大王事实,即均役荡平浚川也。荡平为五十年大政,而说去之际,若只书荡平二字,不无混沦之嫌。至于忠逆之分,不可不明言,此直彼枉,彼客此主之别矣。予之追夺光、恒、亿,亦奉承先朝之意也。荡平不害于义理,义理不害于荡平,然后方可谓荡荡平平之大义理。今予所言,即义理之荡平,非混沦之荡平也。”掌令柳荣镇启言:“洪麟汉犯分负国之罪,已尽于合辞之中,臣不必更为胪列。而昨冬徐命善之疏出也,凡为人臣子者,若有秉彝之心,血气之愤,孰不明目张胆,请讨之不暇?而其时都宪宋莹中,乃于入侍俯询之下,至以深文等语,肆然仰对,謟附权势,专事弥缝,作为护党立功,以图进取之计,此而置之,则名义必将晦塞矣。伊时司谏成胤俭身为台阁,凡于大义理关头,岂可随人苟合,而下询之际,敢以臣意与都宪一般仰奏,分义扫如,疲劣极矣,请削黜罪人宋莹中,亟施屏裔之典,前司谏成胤俭,削去仕版。”依启。宋莹中尚不处分,犹是大宽,施以窜配之典。献纳李儒庆启言:“前平安兵使崔东岳受国厚恩,猥跻阃任,在渠道理,当小心畏谨,奉公守法,而西阃滥叨之后,贪虐不法,姑无论闻,有民家女稍有姿色,则必百计威胁,猎取乃已,民情汹惧,道路唾骂,丑秽之谤,至今未已。当此一初淸明之时,如此之类,宜痛加惩励,请削去仕版。”依启。

    ○罢三道水军统制使赵𡷗职。初大臣请𡷗仍任,至是教曰:“统制三道,虽非赵𡷗,岂无其人,而次三仍任?予则曰朝廷之纪纲扫矣。”有是命。

    ○递江华府留守洪乐命,以李弥代之,以李邦绥为三道水军统制使。

    5月17日

    ○丁亥,三司大司宪李圣圭、大司谏洪檍、应教李秉模、副应教李敬养、掌令柳荣镇、郑宇淳、献纳李儒庆、校理尹弘烈、正言洪乐渊、姜𪝤、修撰李在学。合启言:“申晦以当国首相,不思报效之道,乃反专事贪饕,市权趋势,潜诱厚谦,助成滔天者,莫非此人挑发怂恿之致。当此惩讨厚谦之日,不可以削职而止。请申晦亟施门黜之典。”不允。

    5月19日

    ○己丑,亲行梓宫结裹,召见大臣、都监堂郞于殡殿。

    5月20日

    ○庚寅,罢入直诸玉堂职。仍命召对,进讲《仪礼经传通解》。同经筵李宜哲上疏,略曰:

    臣之前疏所引居丧读礼之云者,本出于《曲礼》之文,其义有在,而系是辞免初疏,故不敢广明其说,又不敢辄请行之,乃蒙殿下,命行召对而进讲《礼记》,意甚盛也。呜呼!居丧之礼,至哀在中,谅暗不言,斯岂暇及于读书之功之时哉?然而此是学问所本,不可废者,故圣人许之。然必曰读礼,而不曰读他书矣,虽曰读礼,必曰未葬读葬礼,而不曰读祭礼矣,又必曰既葬读祭礼,而不曰读他礼者。其意盖以将行其事,故先讲其礼,是为居丧之一事,非为读书而然也。然而既读其礼,则读书明理之功,自在其中,可谓务一而两得者,故臣向所谓其义微而其法严,盖谓此也。《礼记》之书,乃汉儒所谓掇拾古今经传之文,卷帙浩汗而难于卒业,记录杂出而艰于考究。以今观之,似不如《仪礼》之为要。《仪礼》则所载葬祭礼,不过两三卷,其次第节目之详,可以一开卷而尽得之矣。朱子继为通解,则又杂取《礼记》之文,各以其类附,见于经文之间,不待别读而可见焉。今殿下既讲礼书,臣之妄意,恐不如《仪礼》之为省事而易于收功焉,俯赐鉴照而进止之。

    批曰:“所陈《仪礼》可谓省事,当讲论于经筵时矣。”教曰:“进讲以《仪礼》之意,既于经筵之批下教,则玉堂之尚不禀定,定涉踈忽。今日若命召对,将以何册进讲乎?甚非设置讲官之意,入直玉堂并罢职。”仍命以《通解》进讲。

    ○修撰李普温疏论文女、厚谦之罪,末曰:

    惟彼厚谦故都尉申光绥,即天生妖孽,祸胎所钟也。一是卑微之浦产,一是禁脔之贵近,而其妖肚慝肠,若受一气,终至于连缔纠结,斲丧我国脉,浊乱我搢绅,几成滔天之厉阶。思之及此,令人茹痛而含愤也。盖于厚谦奸窦之未开也,光绥已知其性气之相近,父事厚谦,恭执子弟之礼,朝夕追携,百千怂恿,使斲丧浊乱之谋,心授而口谕,危逼抵抗之计,耳濡而目染。自庚寅数三年之间,光绥之所以诪张闪弄,兴妖作怪者,无非为厚谦之地。而及其厚谦之根柢已固气势鸱张,则光绥之受报于厚谦者亦云多矣,岭藩万钱之赂,犹属细故。如申晦之轻佻无行,狡悍不良者,富埒王室,位极人臣者,是诚何因而致此也?噫嘻!贪淫之行,即其生质,而一按西藩,人理都灭,闻兄之丧,无意奔哭,终丧之日,南馆张乐。似此灭伦悖常之类,岂可更厕衣冠之列?而以其固结,有所进涂日亨,及夫得志高位,手势渐猾,蔑视公议,全无顾忌,布植私党,作为声势,撑肚亘腹,患得患失。元辅之权,将归他相,则乃以坐次之说,敢售沮遏同升之地,舅甥之间,其势相逼,则辄发不忍之语,显示𬺈龁骨肉之亲。圣候连在静摄,则乃以奏语之易得准请为幸,每于筵退之后,常有扬扬自得之态,曾无一分焦遑之色,其罪可胜诛哉?以至私客卖官,嬖子开门,筹司荐引,无非座上之押客,阃邑差除,尽是门下之亲昵,数年秉轴,谿壑几充。申光履之自作难逭,而每借僚相之口,龂龂陈达,必欲甄收,以济其私。顷年李远之疏,出于何人,为谁挺身?而初当命官,其子擢第,一世起疑,国言喧腾。至于今番摠护一着,为平生断案。彼申亨道之全无知识,不分向背,臣于随诣看审之行,实所目击,而以厚谦之私人,必欲汲引,力赞术业,敢售欺天之习。苟非日月之至明,几误山陵之大事。噫!今日君臣上下之竭诚尽心者,惟在于相择吉冈,以效终事之忱,而噫!彼申晦乃若是不忠不诚。臣窃为之深恶而痛绝之也。其侄光履者,猾黠最甚,做出虚言,交构搢绅,暗地排布,伤人害物。曾在先朝,再降放逐之谴,而潜伏相门,招纳权势,又有孽子光纯者,骄滥匈狠,甚于乃父。晦之年来罪恶,光履、光纯辈之所共济耳。噫!彼申氏之子侄族类,何其多妖慝者也?前后台臣之斥,只论皮毛,日前大谏之疏,不请勘律,实为慨然。臣谓申光绥之追削,申晦之远窜,断不可已也。其孽子光纯绝岛定配,其侄申光履远地放流,俾小人有所惩畏焉。

    批曰:“申晦事有罪与否,姑勿论。有难以一人之言,轻先处分,当下询大臣三司,而处之矣。申光绥已死,何必追诛?光纯即幺麿孽种,苟有罪矣,有司存焉。申光履自来不正之人,予所深恶者,特施投畀之典。”

    ○命济州监赈御史柳焵加资,牧使柳爀赏以表里。先是英宗乙未济州饥,特遣绣衣监赈。至是焵以毕赈复命启。教曰:“今览济州御史下陆状闻,此先大王宵旰忧虑,以至三月初四日之夕,而谆谆不置于圣衷者也。及今竣事,仙驭已邈,顾予小子之恸,益复如新。以先大王之灵,屡万岛民幸免顚连,奉命绣衣万里无恙,还朝后御史陞资,守宰赏典。即是先大王遗意,济州监赈御史,特授通政之资,牧使柳爀表里赏给,大静县监韩东岳、旌义县监任光铉各赐弦弓一张,使岛民,知先大王南顾夙宵之忧念。”及焵复命,以岛中弊瘼,条列以启,备边司覆奏:“其一,济州讲射之规,依旧例复设,以本州判官,为三邑教授,以文官差遣也。其一,屯马驱下,虽有妨农扰民之虑,太仆之每年取来,亦甚紧重,每式封进,有难轻议也。其一,鲍作潜女京纳刁蹬之弊,严加禁断也。其一,本州牧使文武轮差之请,随时量宜,毋令专差也。”并从之。又命明年贡马,折半封进。是年贡马渡波海渰没者,百馀匹,有是命。

    5月21日

    ○辛卯,特拜前修撰柳戆为承政院同副承旨。

    ○召见入直玉堂,讲论《近思录》、《黄勉斋集》。

    ○都承旨徐浩修奏曰:“近来赝本筵说,腾播外间,以讹传讹。筵席之间,固无可秘之言,而以误听爽实之本,肆然播传,大关国纲也。”命缄问前后入侍史官,兼春秋朴圣铉。以传于前参判李𡊠对,下义禁府勘罪,寻释之。

    5月22日

    ○壬辰,教曰:“我朝家法,即礼遇士大夫也。政院之启辞,称以传喝,诸臣之引见,称以客入,今则不然,不但中官司谒掖隶亦皆不知。古所谓传喝,今则举姓名而曰某禀,古所谓客入,今则举某官而曰入来。此虽小事,可见此辈不畏士夫之一端,其令申明旧制。”

    ○追夺故执义尹宣举、故右议政尹拯官爵,毁其文集,撤其祠额。京畿、水原儒生柳灚等,上疏曰:

    天下之事,有本有末,未有舍其本而治其末也。今此明徽之言,实本于宣举父子,故其疏中语意脉络,都自宣举父子书中出来,而其祖述传授之迹,殆若印板。盖宣举失身于江都,以渠之不死,欲为十分道理,必援引不敢言之地而自况,乃敢曰:“吾为杜举。”或曰:“今日则可言,而他日则不可言。”又曰:“句践诈延广狂矣。”狼藉传说于知旧之书。噫嘻!此岂人臣之所为说者耶?其凶言悖说,父以是传其子,子以是传其徒,肆然刊布,显道而公称之,惑世诬民,迤为吾道之害者,倍蓰于今日之明徽矣。曾在丙申年间,肃庙特下大处分,下教曰:“近日事,是非大明,可以不惑于百世,而一种怪鬼之辈,血战公议,甘心死党。此无他,处分不严故耳。”特命追夺其官爵,撤其祠院之额,毁其凶书之板。又以书示予意为题,特成一文字曰:“予深究义理,是非大定,可以有辞于后世矣。为子孙者,须遵此意,坚持勿挠可也。”大哉王言!昭揭日星,此实圣人虑世之深意,为我朝臣子孙者,孰敢容喙于其间?而逮至辛壬间,耇、恒匈贼之徒,敢以非先王本意之说,肆然登启,改易先朝之处分,遂复其父子之官爵,复刊已毁之板,广布肆行,致令毁大义侮圣祖之匈言,复作于世,酿成今日之明徽,噫嘻,痛矣!臣等窃伏闻,殿下于诸儒之疏批,以“既有丙申处分”为教。顾今宣举父子之官爵自如,毁板之刊行无禁,此岂不大违于丙申处分耶?噫!天运循环,旧甲重回,而彼凶徒诬毁圣祖之说,又出于此岁者,此殆天诱其衷,自速其辜,而使我圣祖旧岁之处分,复明于今岁,事非偶然,亦有所待而然欤?噫!“太岁涒滩”之句,既感于前甲申后甲申,而又感于前丙申后丙申,则其推明《春秋》之义,继述先王之道,遇此一大机会,而时不可缓者也。今欲永塞其末流之滔天,则莫若先治其本源。伏乞圣明,特举先正臣文正公宋时烈追配孝庙庙庭之礼,以明《春秋》之大义,一依肃庙丙申处分,追削宣举、拯官爵,而毁其祠火其书,以杜诬惑之源。

    上曰:“向日承宣之奏,正合予平日所思,方欲决意行之,而尹宣举父子事,已处分矣。”承宣即洪国荣也。忠淸道幼学黄时亨等疏语,与柳灚等疏同,批曰:“尔等之请,可见士林之舆论。特遵圣祖丙申丁酉处分而行之,欲以为尊崇斯文,扶植世教之一助。”应教李秉模、校理尹弘烈、副校理徐有防等,上札讨厚谦之罪。末曰:

    向来明徽之疏,诚是天地间大变怪。若论其源头,则尹宣举父子是已,肃庙处分,昭如日星,岂非我殿下可继述而可遵守者哉?前后儒疏,非止一再,而殿下特以久远之事,置而不论,窃恐有欠于明义理正趋向之道矣。若其是非,先辈之论,已无馀蕴,今不更陈。惟愿圣明,念世道之不可不明,谅国是之不可不定,特遵肃庙处分,亟施追削之典,以光圣孝,以幸斯文焉。

    批曰:“尔等职在论思,盛陈沐浴之义,敷陈明白,辞意剀切,足令人感慨激仰。尔等之言,予非不虚受,犹所靳允,意亦有在。尹宣举父子事,明天理正人心之一大关捩也。方务明伦敦风之治,凡系光先烈而扶斯文者,曷不慥慥,思所以继述之道耶?儒疏之尚未允兪,职由未谙顚末而然矣,际见先正年谱,详知圣祖处分,特从尔等之请,以为树世教之一助焉。”

    ○校理李克生上疏,讨三司两司连启诸贼之罪,又请光、恒、亿三凶应坐者散配,亟寝李明徽酌处之命,仍令王府施以逆律,末以李万轼、安兼济法外点船,勒定渔税,利归私橐,怨归朝廷之罪,请并回示本道,以谢南民,批曰:“首陈请讨,果指何人耶?设欲从之,莫晓其施于何许凶贼也。万轼、安兼济回示之请,予则曰殊非读书学士之言也。军中之律,用于虐民之吏,予未之闻也。”

    ○次对。

    ○改户曹算学算员为筹学计士,改理山为楚山,改尼山为尼城,以御名音同也。

    ○禁巫觋,逐出城外。

    ○配申光纯、金应贤于绝岛,并从台言也。

    5月23日

    ○癸巳,大司谏洪檍上疏曰:

    噫!彼厚谦之罪,犹不能按发真赃,证成断案,则尚可谓:“明其为贼,贼乃可服。”者乎?渠以天生妖物,出自卑微,入属贵近。其本则海曲之樵牧也,而自视如生贵,其身则沁园之螟蛉也,而自处若血属。乃敢肆然无忌,朝廷则随意胁制,士夫则全事凌蔑。威焰日炽,声势甚张,将相铨衡,莫不为其羽翼爪牙,而专意承奉,犹恐或后,只知有厚谦,不知有朝家。虽以戚畹之亲,大臣之贵,犹且托婚而丐命,则其窃弄威柄,惟意杀活,推此可知。于是乎邪心渐长,骄气益肆,甚至眼无储君,恣意犯分,此国人之所共愤。而我殿下养德春宫,凡在含生之伦,孰无愿戴之情?而惟彼厚谦独何心肠,敢蓄猜疑之心,潜怀危逼之计?昨冬先大王为宗社至诚恻怛之教,可质神明,而厚谦乃敢唱出妖言,诳惑其徒党,必欲沮戏而后已。及夫徐命善疏出后,贻书一相臣,以为耇、辉复出。’噫!重臣此疏,实出于断断忠赤,则何尝一毫仿佛于耇、辉?而显言攻斥,全不顾忌,潜嗾妖孽,妆出凶疏,其所以图害宫僚,乃所以图危储位也。至于翔云推鞫之日,敢又攘臂大言于稠人之中,至曰:“焉有储君,囚人南间之事乎?”其将心逆节,彰露无馀。古今天下,宁有如此巧慝之贼乎?此贼之平生负犯,有不胜言,而撮其大者,则窃弄威福也,危逼储君也,不满代听也,有一于此,难逭肆市之戮,况兼有此三大案乎?此而不诛,一向容息于覆载之间,则乱贼无以惩矣,人彝从此泯矣。伏愿廓挥乾断,夬降兪音,小泄神人之愤焉。

    批曰:“三司之前后札启,声罪厚谦也,未见其发真赃而成断案者,予所慨叹。尔疏中明其为贼云者,政是予今日做治之本意。此所以嘉乃疏之把得紧证也。耇、辉复出之说,囚人南间之说,以厚谦放恣无忌,似此心术,似此口气,固非异事,而至于嗾嘱妖云,妆出凶疏,则究厥情状,路人所知。每一念及,尚为之澟然而心寒。噫嘻!伊时渠辈,做出许多浮言,入而煽动于内,出而诪张于外。此皆予饫闻于渠辈之间者,以渠辈证渠辈,虽欲发明,得乎?疏中所列剖析图害图危之计,觑破至奸至凶之谋,公议所在,予何必叠谕?靳允三司,意有在焉。”

    5月24日

    ○甲午,命追配文正公宋时烈于孝宗庙庭,待祔庙举行。四学儒生李性重等上疏曰:

    君臣之际遇,从古攸难,而若孝庙之于先正,则托师友之义,结骨肉之恩,风云鱼水,未足喩其盛也。窃以当日之盛际推之,于赫圣灵之陟降帝庭,先正亦必奔走而左右之矣。感通之理,神人无间,而尚今祼荐之庭,久阙腏食之举者,岂非昭代之一大欠典乎?《书》曰:“玆予大享于先王,尔祖其从与享之。”《周礼》曰:“凡有功者铭,书于太常,祭于太烝。”夫君臣同享,于礼则然,则一体祭祀,岂独让于村翁之伏腊乎?昔在肃庙庚寅,文敬公臣郑澔首先建请,而京鄕章甫之疏,继而作矣。其时朝议,以先正之卒,不在于孝庙之世难之,事遂竟已,因循至今,此有识之赍恨不已者也。假使礼无可据,先正之配孝庙,则只取其君臣同德可也,区区格例,有不足言。惟我殿下,丕承艰大,爰御一初,追圣祖之显谟,而思所以继述,慕先正之硕德,而恨不与同时,此足以见帝王之高致,知为治之先务也。瞻聆所及,孰不钦仰,而揄扬崇报之典,又莫急于此,则宜殿下不待臣等之请,而固已有默运于渊衷矣。议者或曰:“大丧三年之内,不必为此请。”此实有不然者。子曰:“凡事豫则立,不豫则废。”夫莫重盛典,苟不早讲,则所以行之者,将有所未至。今讲之于一席之上,而行之于三年之后,庸何伤乎?下臣等此章,询之在朝,访之在野,上下豫讲,以俟可行之时焉。

    批曰:“凡系有光吾道,有益斯文之事,固不敢不靡不用极,况此不易之大义乎?方欲义起而行之。”

    ○召见前大提学黄景源、大提学李徽之、左承旨洪国荣,教曰:“予惟继志述事,人君之盛节,崇儒重道,有国之急务。予小子初服新命,纉承我列圣丕丕基,夙夜孜孜,凡所以对扬我列圣之谟烈,增光我斯文之渊源者,矧敢不祗惧,思效表章之道也。昔在孝宗大王时,先正宋文正公,以不世出之大贤,膺不世有之殊遇。圣祖授以仔肩之托,先正期以鞠躬之忠,而其昭融契合,密勿谋猷,即《春秋》之大义也。夫知遇如此其殷,际会如此其盛,而配享孝庙之礼,讫不行焉,非但为国家之阙典。予惟念,于昭圣祖在上之灵,安知不有待于芬苾焄蒿之时乎?今之议追配之礼者,或以本朝所无为言,或以前史所载为证,前史所载虽多矣,不足为本朝之例。至若本朝所无者,此所谓无稽之说,其亦固矣。如翼成公黄喜之追配世宗大王,文敬公金安国之追配仁宗大王庙庭,实为我朝之成宪,今日之明据。予则曰:”圣祖之于先正,既有不世出之际遇,则其所崇奉而尊报者,必当讲究不世有之典礼而行之,已例之有无,本不足说也。“即予所以默断于宿昔在储之时,而亦尝深契于曩日承宣之言也。几百章甫,今又申请,公议所在,义理可见。呜呼!师先正之道,法先正之言者,环顾域中,果未知其几许,而尊德之心,秉彝之所同然,以先正配享孝宗大王之庙庭,必将泯然一辞,莫或有异论于其间也,玆岂非龟畴大同之吉欤?此寡人之所以对扬我列圣谟烈,增光我斯文渊源之一助也。事在旷古,礼岂循常?可令所司,追配先正臣议政府左议政文正公宋时烈于第九室孝宗大王庙庭。”仍命追配择日,问议大臣,领议政金阳泽等以为:“方今国家丧制未毕,祔礼未行。此时盛礼,事涉难便,姑待三年宜也。”允之。又召见副司果宋焕喆、宋焕亿。上曰:“先正追配,予之所尝留念者。新服之初,特命许配,予亦不胜感怆。为子孙者,尤当如何?”焕喆等对曰:“圣恩至此,臣等感泣无地矣。”上曰:“丙申重回,义理复明,事非偶尔矣。”又曰:“万东庙未赐额乎?”焕亿对曰:“然。”上曰:“独对说话,孝庙御札及御赐貂裘在何处?”焕亿对曰:“筵话御札,在宗孙宋宅圭全义任所,貂裘在臣兄焕九家矣。”乃命御札奉来,沿路给马。又教承旨柳戆曰:“予当亲书万东庙额矣。”又曰:“予在储时,裒辑朱书及先正文集,作一册子,名曰《两贤传心录》,弁序于卷,姑未脱藁矣。”命中官出示之,戆曰:“臣等尊慕先正久矣,而此等义理,全所昧昧,伏读序文,钦仰庄诵,益知圣学之高明。孔子之道,至朱子始阐,朱子之学,至先正益明,而孔、朱、先正之道学,殿下如是阐扬,岂不大有光于斯文乎?”仍请印颁。上曰:“徐当下教矣。”

    ○司谏院停具允明之启。

    5月25日

    ○乙未,次对。

    ○命削黜罪人申晦中途付处,从台启也。

    ○大司谏洪檍上疏曰:

    臣闻人臣之进言于君父者,苟行其言,罚及其身,而犹以为荣;苟废其言,宠逾华衮,而亦足为耻。臣之日昨所陈,盖得妖逆之断案,以冀天诛之亟行,而及承下批,十行之谕,虽优于嘉乃一字之兪,终靳于歼厥。此臣所以不敢为荣,而愈觉其诚浅之为耻也。彼逆之罪,贯盈天地,则臣安得徒抱抑郁之怀,更无一言痛陈之乎?噫嘻!昨冬国势之澟缀,实有呼吸存亡之势。惟我先大王至诚恳恻之教,光明如日月,正大如天地,虽尧、舜授受之盛,亦无以过此,苟非有莾、操、懿、温之心,孰敢异议于其间?而不料“三不必知’之说,遽出于猾相之口,而讆言邪说,诳惑中外,几使先大王盛德大计,阏而不行,伊时事机,正所谓岌岌乎殆哉。幸而徐命善之疏,得见义理之至正,割破权奸之慝谋,渊衷即契于一言,大策不俟于终朝,俄顷之间,奠国势于泰山磐石之安。及至崩天若丧之日,百官万民,深山穷谷,虽有攀号之痛,而得无危惧之情者,以离日代照之辉,在仙驭上宾之先也。到此而沮遏听政者,益知其为逆,赞成听政者,益知其为忠,而惟彼厚谦,乃于重臣之疏,不惟不满于心,敢又发之于口,至于耇、辉复出之说,抵书于时相,必欲甘心逞愤于朝野延颈之地者,未有如此贼之凶且毒也。及其潜谋未售,狼心益肆,则募得逆昌之妖孽,做出罔测之邪说,满纸奰慝,虚影回互,而末端句语,即是戕害宫僚,危动储位之凶肚逆肠也。噫嘻!尚忍言哉?内外布列,紏结闪倏,尽是血党,而惟有数三宫僚,左右扶持,一心殚竭,早觑骇机,逆折奸萌,靡不用极,则伊日宫僚之祸福,实系储君之安危。彼厚谦深知此机,以为不除宫僚,无以肆行其凶臆,乃以惎谮之语,敢售网打之计,幸赖我先大王至仁至明之德,处分严正,魑魅莫逃,则又敢以囚人南间等说,显言咆喝,有若平交辈之恶言相加者然。潜藏祸心,犹谓之逆,内怀陋图,犹谓之逆,则今此北面于先王之庭,而直向储君,唱出不道者,实是载籍以来所未闻所未见之恶逆乱贼也。三司之启,发之既久,而尚未执赃,则殿下之至今靳允者,正是孟子所谓可杀,然后杀之之意,而今则殿下,既见其可杀之实矣,又何为而一向容贷,以有意存三字,坚拒三司之大论,使穷凶极恶之大逆,戴头假息于天覆地载之间也?臣又于批旨中渠辈云云之教,尤不觉心寒而骨惊者。天地之间,生出一个妖逆如厚谦者,已是世道之一大变怪,而不料厚谦之外更有厚谦,寔繁其徒,共济其恶,噫嘻!此何事也?此固诸臣之所未及知,而殿下之所独知之者,内外诪张,以渠证渠者,未知何等凶人,做出何等凶言也?如尚鲁之万古恶逆,几年掩蔽,今始彰露,三尺之童,莫不知此逆之穷凶,含生之伦,莫不欲朽骨之粉碎者,以其有殿下一言之洞谕也。君仇国贼,莫过于尚鲁,而犹属既往之凶图,固无目下之危机。至于几个厚谦,藏伏于辇毂,出没于肘腋者,无非为殿下之敌国,而殿下既发其端,则何不明言显谕,使在廷臣僚,同声致讨,扫荡而廓淸之也?臣之向来所怀,力请拿鞫翔云,究核根柢者,固有区区之虑矣。今承下教,始觉臣言之非出过虑也。伏愿殿下,先诛厚贼,以泄神人之愤,次以其徒盘据者,洞谕群僚,明正典刑,使乱臣贼子,无或幸漏,则实宗社臣民之幸也。

    批曰:”疏陈明白,有足以见尔严于惩讨之心也。非不欲勉从,予之不允者,即予不忍之心也。不得不更以‘意有在’答之者,诚非悦不绎之意也。至于尔疏中明言显谕之请,言事之体固当若是,而予之不释辈字者,以《夏誓》罔治之义,寓羲繇用革之道。所请不允。“

    ○递校理李克生职。克生上疏曰:

    臣之前疏中讨罪之辞,厥惟曰:“大臣诸臣之庭讨,三司两司之连启者。”云云,而继以请亟允合辞之所请矣。庭讨者何?即文女依律也,圣国、尚鲁戮尸也,连启者,即又文女也,厚谦依律处断也,洪麟汉绝岛加律,及翔云、寿贤、庠贼等事也。若使臣苟可以无故行公于三司之职,则肃命之后,即当直赴吁班,沬血齐声,不准不止而已,又何用疏为哉?不幸所遭奇怪,値此淸明世界,谩作三司有情势之人。非不欲弹冠蹑武极言竭论,而处义难放廉防可畏,不得不于辞疏之中,略暴区区沐浴之义,而顾今诸贼,头目数多,众恶贯盈,分而为启,则庭请也三司也两司也,各自成体,而合为一疏,难以毛举。顾彼庭请与合辞之中,头领备举,罪目昭布,则其所条列,即臣之所欲言也。所以只就合辞,亟请允兪者此也。断断此心,岂或于为君父讨仇雠之辞,囫囵而不鹘突也耶?至于疏末附陈事,渔税之新增,实为南沿之深忧。若令道臣,一番查启,则臣言之非诬,庶可烛矣。区区本意,只出于厘革民弊,初非为请罪渠辈而发也。此事于渠,实是缌功之察,而既论其弊,不得不论及其罪,势所然也。回示二字,亦非请用军门之律也,只云如向来赵曮之例也,而副急具疏,语失照检。圣教之下,臣何敢辞不审之失乎?

    教曰:“初疏何其漫漶,再疏又何其荒杂也?既失论思之体,难免不实之归。校理李克生递差。”更命罢职。

    ○召对。上曰:“朝报以铸字印出何如?”承旨柳戆曰:“宣庙朝有此议,而未果行矣。”上曰:“或以流入中原为虑,而无愧屋漏,则何虑之有?”戆曰:“臣有区区所怀矣。筵说固当严秘,而自有顷日下教,父子不相传。臣侄方为注书,而不敢传说于臣,叔侄犹父子,而秘讳至此。承宣之交替入侍,亦不敢相传,登筵时说话,圣明在上,岂有他虑?或有大奸似忠之类,有蔽惑圣聪之奏,而外间漠然不闻,则耳目之臣无以论斥,岂不可闷乎?”上曰:“所奏诚是。向以误传之故,有饬教而已,外人不知予意,过于畏愼。至于父子不相传则过矣。”戆曰:“上下酬酢,允叶人心,则传说外间,亦何不可?事有本末,极择承旨史官,则不禁而自严矣。”上曰:“言甚好矣。”

    ○命内需司公事,虽经启下,非备局反贴者,该道道帅臣直为状闻勿施。因内司关文,有楸椵板偸斫事,有是命。

    5月26日

    ○丙申,刑配疏儒成泰柱于江界府。忠淸道幼学成泰柱等上疏,请以全义雷岩书斋为书院,合祭故参判李翔,故参赞李縡,以洪启禧配之,仍赐院号,教曰:“观此儒疏,以洪启禧为宋先正渊源嫡派,至有书院合设之请。噫!先正道学,有此等疏请,辱先正大矣。虽然朝家处分,不可不明白,问于师受陶庵之人则可知矣。”仍命咸镜监司赵重晦、奉朝贺李最中、弘文提学李宜哲入侍,以儒疏出示而问之。陶庵,李縡别号,重晦等縡之门人也。重晦等曰:“启禧之于文正公为戚属,故儿时受学,而未尝称以门弟子,道统云云,初非拟议。以均役一事观之,文正岂以此等事教之乎?儒生辈之不禀朝廷,任自私享,尤极骇痛矣。”上曰:“曾闻故谕善朴圣源,以启禧之拔去陶庵文集中书札事相争云,卿等知之乎?”重晦等曰:“臣亦闻此事,而未之详矣。”教曰:“召问故判书及门之士,可知洪启禧之顚末,而重臣所奏中,观于均役一事,决非得于故判书云者,益知其所不知,湖儒之疏,不但诬罔朝廷而已。噫!先正吾东之朱子。以启禧上接先正之渊源,实是斯文之一大变怪,朝廷处分,当以为先正处之。”仍有是命。

    ○校理沈丰之上疏曰:

    先正臣宋时烈,即我东朱子也。道德之纯粹,士林之宗仰,顾如何哉?而以故判书臣洪启禧之出入于文正公臣李縡门下之故,并称诸贤,至请院享,有若渊源直接于先正者然。故重臣立朝,本末自有公议,则一二鄕儒,何敢以私情,遽发此请乎?若如疏儒之言,则邹、鲁章甫,皆可以接孔、孟之统,洛、建诸生,皆可以配程、朱之食。揆以事理,宁有是哉?疏头处分,虽已严正,而疏下诸儒,亦不可无饬。臣谓一一并停举,以尊斯文,以杜横议。“

    允之。

    ○三司启请申晦远窜,不允。

    5月27日

    ○丁酉,召见时、原任大臣。诸大臣以厚谦正法事,请对力请,不允。筵退率百官庭请,批曰:“台批中不允二字,即有不允之心也。筵席既已详谕,卿等止请以待。翔云拿鞫。”

    5月28日

    ○戊戌,下科弊纶音曰:“予闻诸程伯子之言曰:‘天下事,大变则大益,小变则小益。’方今朝廷大弊,莫有甚于科举。幸占者滔滔,一年甚于一年,一日甚于一日,其将人不得为人,国不得为国矣。此岂非所可大变者乎?大抵科举之制,非古也。古之取人之道,礼乐以成其材,询咨以简其贤,降及后世,里选之法坏,而汉之科创焉。贤良、孝廉之分其道,续食计偕之备其礼,虽有教士尚贤之意,而三代宾兴之盛,则已扫如矣。专以词赋,隋、唐陋习,间以经义,宋、元遗制,而彼以声韵为学,此以帖诵为能,则古人所谓日诵万言,何关治体者?真的确论也。逮夫皇明之时,损益历代之制,隔帘内外,禁其交通之习,分年初会,策以治道之要,其视唐、宋之专取词藻,不翅辽越也。我朝取士,亦是科目之制。或咸聚八路之士而广举之,或只试馆学之儒而略取之,明经、制述之分其制,而有初试会试、之法,增广式年之殊其名,而有大科小科之目,而法制不一,名目是繁。国有庆贺,设科取士,则志在同庆,而取唐家增广之名者也。秋以初试,春以会试,则各有定岁,而用皇朝式年之制者也。所谓别试,必在丙年,而或因邦庆而设之;所谓庭试又设殿试,而或设初试而取之。此皆无异乎增广式年之大科也。亲谒圣庙则有谒圣之科,或遇节日则有节制之设,此实出于列圣朝慰悦馆学儒生之一时殊渥也。明经之必以四书三经为法者,盖欲得经行之士,而亦使为士者,必皆从事于斯,而不驰骛于他岐也。制述之必以论策表赋为法者,论以观其论议,策以观其时务,赋以取其文理,表以用之馆阁,其所定制,亦皆有义。上之所以举贤而共国者,必用是制,下之所以出身而事君者,亦由此路,则尽乎科目之制,实为朝廷之一大政也。然而制非不美而久则生弊;名非不善而实则无效。朝家之设科,前后何限,而未闻得贤之誉,举子之出身,踵武相接,而未有需世之材,乌在其立法定制之本意也哉?必也随弊而改其制,观时而适其宜,稍存旧法,严其考试之规,略仿古制,修其选举之政,则此岂非大《易》所谓‘变则通,通则久’者耶?挽近以来,世级愈降,科弊愈甚,举子则一试奔驰,罔念朱诗之存警,三分举业,莫体先儒之垂诲,试官则藻鉴不明,谩招冬烘之讥,黜陟不公,或涉红粉之榜。萤窗吃苦之士,未免渡灞之泪;鱼鲁莫辨之类,反占登龙之喜。临科申禁,终无实效,则徒损国体,许多弊习,一向任他,则难正士趋。至若绮纨子弟,侥幸一第,则不问才学之如何,华贯显职,便作倘来之物。此不但今日之可为寒心,他日之主试取士,亦将委之于此辈之手。则《宋史》所称‘谬种流传’者,亦岂不大可愼哉?环顾今日之士,科累人欤?人累科欤?为士者,在其少壮时,正当讲究天下正理,乃反闭门学作诗赋,至于学问工夫,心性地头,不啻若笆篱边物。科法之坏了人才,致不如古,有如是矣。杨绾所谓‘公卿以此待士,长老以此训子弟,其反淳朴崇廉让,何可得也。’者,政为今日道也。噫!取士之法,莫善于鄕举里选,而莫不善于功令考试之制。三代盛时,仕道有二,由鄕学而进者,掌于鄕大夫而用之在大司徒,由国学而进者,掌于大乐正而用之在大司马,设六德、六行、六艺之教,而宾兴之分选士、俊士、造士之名,而爵禄之,此法今可复行欤?科场防奸之道,莫严于皇朝隔屋之制。设屋甚牢,置卒守之,使不得往来。其考试之规,则分帘内外,内则考试官主之,外则监试官主之,又令提调官摠察之。此法今可行欤?自夫科法既创之后,其法意之甚善者,惟西汉为然。朝廷之所求者,惟以贤良之材、孝廉之士,而必能备礼而旁求,士子之所习者,惟在当世之务先圣之学,而不肯自炫而求售。先儒所谓‘去古未远,深得求贤之要道’者此也。今可以行此法欤?古之论科法者甚多,而固莫如朱夫子贡举议之周愼详密也。其议则‘诸经及四子,分年而试义,诸史及时务,亦以次年而试策,使治经者,持守家法,答义者通贯经史,则士无不通之经不通之史,而可用于世矣。’‘惜乎!当时虽未上闻,天下莫不称诵,则先儒所谓‘后世贡举之法,未有过焉。’者,非虚言也。今可行此法欤?今日之科弊,不可不苏革,其所苏革之道,不可昧于古而泥于今,亦不可滞于今而忽于古。苟能酌古参今,适于时宜,则虽不如成周之制,而自有鄕举之义,不如皇明之法,而自有隔屋之规,不如西京之规,而贤良孝廉之士,可以举矣,不如朱子之议,而经史分年之规,可以行矣。此果有不失古意,亦可宜行于今日者欤?咨政府馆阁之臣,可各以议进之。”诸臣献议多参差。上自初元,必欲痛革科弊,而难于更张,竟未果。

    ○次对。以沈履之为备边司提调。

    ○配元义孙于东莱府。义孙以完伯时赃罪,拿问加刑,既输款,教曰:“犯赃既过十万,在法罔赦,命捧结案,乌可已乎?朝见供辞,问于判金吾,则义孙纳招之时,适当其父死日。愿致毙于杖下,以见其父云,予则曰此人百无一观,贪污若此,居常孝亲,曾所熟知。予自见其供,不无感动于心者。揆以邦宪,岂可以此屈法,而予之微意,已见于洪述海处分时,特以昧爽以前之意,减死定配。”

    ○司谏院停具允钰之启。

    5月29日

    ○己亥,校正厅编进英宗御制御笔。教曰:“校正堂上蔡济恭,以先朝眷遇之臣,适于御制编次,俾效终始之劳。俄者殡殿见其陪进,怆感交中,声泪俱迸。倘在先朝,有此等大役,则必有加资之典。顾予初服,嚬笑虽惜,予何惜一资于此重臣?仍命济恭加资,具允明以未竣事,赐鹿皮。济恭陞崇禄。

    ○复吏郞通淸之制。教曰:“贱名检而坏廉防,为今日朝廷之痼病。管子所谓四维不张,不幸近之,其所矫救之方,不容少缓?予则曰我朝士大夫之淬砺名行,以其有官方之不杂也。挽近以来,仕路之殽乱,士夫之纷竞,日甚一日,苟不及时通变,则末流之忧,有不可胜言。铨郞之革,实出于镇朝象破朋党之圣意,而行之已久,弊随而生,到今未见朋党之夬祛,徒致朝象之乖离,是岂先大王苏革百年积弊之意哉?古之铨郞之选,盖取自中饬躬能文之士,以开其进途,故年少新进,莫不自修行检,韬椟而待价,虽欲躁进,其可得乎?今复此选,则或不能无补于世教之万一。况铨曹堂选既复,独于郞选,何可持疑?顾其职则不过堂下之一郞官。其所废置,自可随时而损益,其令铨曹,复吏郞通淸之制。”时廷议力请铨堂铨郞复旧,故有是命。后数日,上引见左议政金尚喆,教曰:“此事非予本意。铨选复设之后,安知无纷纭之弊乎?”尚喆曰:“诚如圣教。”上曰:“今日之不得已许施,盖出于难拂峥嵘之议也。”

    六月

    6月1日

    ○庚子朔,亲行朔奠于殡殿。

    ○配京畿观察使尹蓍东于南海县。持平朴在源上疏曰:

    尹蓍东赋性凶滥,宅心奰慝,听言观貌,知其阴谲不吉之人。始也一疏,极其草草,而先大王前后匪怒之教,适为渠发身之阶。夤缘幸会,猥跻淸显,近年以来,过蒙拂拭,则渠亦人也。宜有爱戴君父图报国家之念,而狼心难化,谿欲转深,交结非类,甘心死党。养厚之挟贼张势也,长作座上之狎客,赵曮之秉铨招权也,自处门下之记室。月前李商岩之论尹泰渊也,大怀不平,敢于喉院稠坐,攘臂而言曰:“李商岩弹无故之人,终必受祸。”以泰渊之附丽厚谦故也。当其失势,假托名论,及其出脚,謟附权相,乍东乍西,昼隐夜现,直一宵小中凶徒也。以渠闪忽之伎俩,値此淸明之时世,实无攀援之路,自归唾弃之科,则回恋旧窟,暗蓄阴图。甚至于吏曹判书徐命善之树立何如,忠愤何如,而乃敢曰:“更观将来,当判是非。”噫嘻!此何言也?处今之世,衣君之衣,食君之禄,而将来二字,发之于口,指意之阴惨,话头之凶悖,实不下于今番诸贼矣。此等之类,决不可使手握藩符,偃处城𬮱以长凶图,以酿祸机,亟改淸显之望,仍施岛配之典,断不可已也。

    批曰:“尹蓍东予不识其何状,而声名气味,稔闻于当日浊乱之徒矣。今尔疏陈,非寻常风闻之比,所请依施。”

    ○以郑光汉为京畿观察使,洪国荣为吏曹参议。

    6月2日

    ○辛丑,吏曹判书徐命善、吏曹参议洪国荣上疏曰:

    郞官通淸之成命,今当奉行,而近因铨选久旷,升品无拘,合先通拟之人,多在东壁之列。今若拘于法例,舍此不举,则非但有遗珠之叹,当此复旧制之日,乌在乎耸观瞻之意哉?虽使古人无行之者,犹不害为非常之举。况陈禀改正,亦有一二前例乎?伏望特降明命,可合通拟中已陞品者,今姑改正,俾臣等惟才是取焉。

    批曰:“事甚便好,况有前例者乎?卿等依请通选。”

    ○以权噵为吏曹参判,赵㻐为弘文馆副提学,李商岳为成均馆大司成,兪彦镐、尹弘烈为吏曹佐郞,兪彦镐兼校书校理。兼校理久未差,因吏判所奏,新拟也。

    ○司谏院停具㢞之启。

    6月3日

    ○壬寅,召见训錬大将张志恒,命考奏武艺别监习技故事。

    ○召见副司果宋焕亿、全义县监宋宅圭。焕亿进孝庙御札明圣王后谚教及独对说话,上览讫曰:“先正际遇,古未有也。予在春宫时,曾作先正文集序文,而未尝出示外人矣,先正子孙今入侍,当示之矣。”命中官持来御制《尤庵集》序,命承旨读之。焕亿曰:“圣恩及此,臣等感泣,不知所达矣。”

    6月5日

    ○甲辰,召见会议诸臣。泰川幼学金晔上疏,论因山吉日,非一国之日,非万民之日,七月辛卯,有五不祥,命摠护使,率诸日官与晔,更为烂商。摠护使以晔疏之妄诞奏,教曰:“金晔之疏,非但语涉无稽,与诸日官烂商之时,全昧证援,至于一段语,又有方书之明据。渠以鄕曲儒生,既无真知的见,乃敢议到于莫重之事。此不严斥,继此窥觊之徒,其将接迹而起,令攸司照律严勘,此后此等不经之说陈章者,切勿捧纳。”

    ○命内司宫任,非特教毋得滥充,定掖属颁料式。教曰:“各宫房宫任有阙不禀,而自宫房直为差出,事极骇然。此后非特教,勿充。冗官犹减,况冗吏;冗吏尚然,况冗隶;冗隶犹且存削,况冗仆?獢弊莫善于减冗。”户郞持掖庭所属各处守仆颁料定式入侍,仍成一定之式。

    6月6日

    ○乙巳,以赵明鼎为国葬都监提调。

    ○执义李一曾启言:“近来人心不古,诈伪百出,至于遐鄕无赖之辈,敢生希觊侥幸之心,或干议于至重至大之事。此流若不痛加禁戢,则如李懿信辈,安知不接踵而起乎?因山卜日,何等至重大至敬谨处,而罪人金晔乃敢以羊刃等说,肆然及于奏御文字。殿下所以严斥而痛禁之者,可以见照烛奸状,杜绝后弊之盛德,而及伏见该曹草记,则不过以诈不以实论,只施杖徒之律,失之太轻矣。请罪人金晔严刑岛配,当该堂上,从重推考。”不允。

    ○特除金用谦为都摠府副摠管。以其闲于礼学,使之出入禁直也。

    6月7日

    ○丙午,改卜因山吉日。金晔之疏,虽不允从,而益致愼重也。

    ○配中官孙效忠、申德龙、医官郑允德。上谓药院提调曰:“予在春宫时,见都提调麟汉请改医官郑允说之名,予甚骇怪,而伊时非施政令之时,故略谕未安之意于医官矣。今以奉汤首医之交替,召问允德改名之故,则初欲欺隐,末乃吐实,而果不外予料,闻来不觉惊痛。身为大官,偏听宦寺流传之言,以无于法之避妻祖名,肆然渎扰于静摄之中。噫!廉防虽难求备于麟汉,而设使中官辈,有仰听而仰睹之事,决不敢传播于外人,况此无根无义之说耶?圣意所在,渠辈何敢窥测,妄有做作,不少畏惧?此事亦岂置而不论?且做治先自严宫禁始,况事系莫重莫大者乎?闻允德之言,中官即孙效忠、申德龙云。渠辈虽无知识,亦具秉彝,为待令内侍,岂忍说道此等说话?然亦不可只凭允德之言而遽勘中官,孙效忠、申德龙拿问口招。事关莫重,勿出问目,只以传播与否查核。”义禁府以允德、效忠、德龙原情启:“皆以德龙之请简义州府尹洪龙汉时事为证。”教曰:“先大王盛德大业,史不胜书,而惟是严于宦侍之圣意,五十年如一日。虽在近年静摄之中,凡于中官之微眚小过,未尝不严处,此予所尝仰睹者。从古有天下国家者,莫不以严内外为治教之权舆。况在我朝家法,渠辈以中官,敢提莫重疑似之说,传播于医官,而转及于时相之耳,此何事也?彼中官之妄测圣意,流传外间,固是死罪,而予则曰此犹属末节。予之所以骇愤者,先大王严内外之盛德,不幸为此辈所掩翳也。直招之效忠,呑吐之德龙,只就本事论,则虽或少间,论其漏通之罪则一也。揆以邦宪,渠辈讯配之律,乌可免乎?犹有所参酌者,以其挟侍于丙枕也。中官孙效忠,边远定配,申德龙亦为定配。”先是效忠缔结凶贼,罪浮文女,而只以已现发之罪勘配,允德徒配。

    ○以洪乐性为山陵都监提调,具善复为汉城府判尹。

    6月8日

    ○丁未,命省减初仕,疏通文参下。大臣议曰:“斋郞变通之命,一则省减初仕也,一则疏通文参下也。目今各陵殿中,有两参奉处为十七窠,就其中分半以文参下及荫令差出,恐合事宜。”吏曹启言:“见今各陵殿中,文别检为九窠,荫令为八窠,若就两参奉处十七窠,九窠更作荫令,八窠更作文别检,则并与前已设置之令别检,适当分半之数,似涉便宜。”依议施行。

    ○命初虞祭设行于陵所,翌日返虞。《补编》返虞后行初虞,而下玄宫时刻为酉时,势不可当日返虞,故有是命。

    6月9日

    ○戊申,次对。司谏李在学启言:“前洗马李冲本以无识之类,夤缘揆地,图得荐剡,挟册扬扬,无所顾忌者,固极放恣,而此犹渠细节。以厚贼为妹婿,卖权鬻势,同恶相济,利之所在,其门如市。当此讨厚贼之日,若论其党,冲实为首,请定配。”允之。又启言:“南衙北寺,其限隔绝,我朝家法,尤为截严。中官申德龙之请简洪龙汉者,其不有国法,敢生干嘱外朝之计者,固极骇痛,而苟究其本,则是岂特中官之罪哉?若使龙汉平日律己,能有宦宦、宫妾不知名之操,则此言奚为而至哉?其为淸朝之羞大矣,请龙汉削职。”批曰:“台臣之言,虽谓之不为无据可也。中官申德龙之招,有转嘱于医官之说,而毕竟洪龙汉之许诺与否,未可知也。其在综核之政,不可置之䵝昧,已命本道行查。所请不允,姑待决末。”在学又奏曰:“厚贼之凶肚逆节,狼藉昭著,而尚逭显戮。若其阴嗾妖云,乃是罪恶中一条件,则不必更待罪人之就囚也。麟汉之深结厚贼,力沮代听,真是二而一者也。目下所请,不过姑从末勘,此犹靳持,其可曰国有法乎?向来庭请,实是一国共公之论也。率百官讨巨恶,是何等举措,而一启即止,有欠诚实。且麟汉罪恶,既尽胪列于启辞,而毕竟请勘,不及于麟汉,臣窃为大臣慨然也。并降兪音焉。”批曰:“予所靳允,意各有在矣。”

    6月11日

    ○庚戌,移付是年春增广监试会试于式年,大科以庭试设行。先是以英宗御极五十年庆,设增广监试,未及会试,东堂初试收券而未及考,値大恤权撤。至是以存罢当否,历询诸臣,命礼堂与四馆堂郞,增广一二所试官,两司各一员,会于礼曹,拆见汉城初试封弥,应试举子别单书启,教曰:“予之所以必欲设此科者,以先朝之庆也。目今世道乖漓,科弊尤甚,省约简严,实为急务。人或曰:‘监试之移付式年,增广之改为庭试,国体苟艰云。’此则大不然矣。苟艰之说,未免流俗之论。凡系变通科制,欲去淆漓之弊者,亦皆谓之苟艰可乎?特以先朝之庆,不忍停之,而周年之内,又出四百司马百馀及第,其将精约乎,否乎?予意坚定,有难挠改,增广监试、会试移付式年。如此则式年监试初试,无可论矣,增广大科,则鄕试榜眼,已经先朝御览,汉城试以此举案,更试初试试取,会试以庭试举行。”仍命庭试初试取人,依春末增广初试数爻,元额一百十人中,馆试五十人计减。

    ○持平李济万上疏曰:

    李潭以天生鄙夫,手握政柄,乍递旋入,五六年间,一通一塞,无不关由于厚贼。以致忘廉附利之辈,寔繁其徒,长其凶图,挑其祸心,乃至于此矣。显讨未加,阴诛先及,卧死牖下,愤切神人,请施追夺之典。李镇常以妖邪之性,有捷给之资,出入权门,鬻势拔身,十年以来为厚谦之腹心,作李潭之爪牙,招引结纳,通情图嘱。一队士类之坏了身名,莫非此人之绍介,贻害世道,不可胜言,请施屏裔之典。

    批曰:“首陈事,已谕于重臣之批。李镇常闻甚骇然,施以投畀之律。”

    ○以李在简为吏曹参议。

    6月12日

    ○辛亥,济州民来赴陵役。教曰:“先朝每加优恤之德音,即予尝所仰闻者。近闻济州民人,亦有赴役者云,依丁丑年例,粮馔从优题给。”仍令奉命之臣劳问,亦依庚子年例,阙庭馈以酒果。

    6月13日

    ○壬子,善山幼学康致休上疏陈十弊,一,用人不公之弊也。二,科举请托之弊也。三,军政解弛之弊也。四,守宰贪婪之弊也。五,粜籴滋息之弊也。六,名分紊乱之弊也。七,世俗侈靡之弊也。八,改嫁禁塞之弊也。九,均役设施之弊也。十,法纲踈涧之弊也。批曰:“所陈令庙堂,逐条禀处,俾有实效。至于严立新法,许令改嫁事,士庶女子之不更二夫,我朝三百年自成习俗,初无设法而禁之,今何设法而许之乎?”

    ○行副司直赵明鼎上疏曰:

    臣之科弊献议,忙急构呈,草草不成样矣。追伏闻月初宾对,已有所开示圣意者云,尽如是则臣言之庸庸碌碌,诚不满一笑矣。筵席语秘,虽未得其详,而第此事至重且大,积弊所在,虽不得不随加厘改,而若其大更张大变通,则恐不可遽议也。伊日圣教,若果以为尽革诸科,只存大比,则圣意所存,岂不诚巍巍卓卓?而窃以为言其事,则殆近矫过,论其时则不免太早。且其变通存革之际,或不能一一允当,则缘法生奸,其流之弊,反不如不改之为愈矣。臣固知圣教所及,只出于临筵咨度之意,来头取舍而矫革者,未必尽如当日之教,而新法既完之后,则言之无益,玆将过虑之忱,敢陈先事之说。事贵有渐,戒在快心。惟圣明更加三思,勿以先入为主,益加愼重,益勤咨诹,先就见法中从便厘正,以救目前之急。若其大更张大变通之举,则姑俟圣学之益高,圣化之益隆,从容徐议,务归至当,恐为万全之计。抑臣之献议中,如简科举减额数,大比之分属讲制等诸事,似闻佥议几尽询同,无容加叠,而若其一经之试讲,群议设或有参差者,臣意则以为不可无。盖臣亦非以此规为尽善尽美。顾今之世,侥幸为能,悠泛成习,闾阎之间,将绝读书种子,此实非细忧。今若设此节拍,使其勉强读书,能诵一经,则其为效似胜于全不开卷,而始言讲不便者,今皆曰中废可惜,则亦不可谓全无所补。至于面试一节,人或以为太伤迫切,有欠待士之道,而臣意则决知其不然。盖科场之棘围,试纸之封弥,究其始,亦岂为待士之美规,而既已设科策士之后,其势不得不如此。今若依殿试例,其赴试入格者,使之咸聚大庭,各以所入格之文,分坐制进,则有何毫分嫌碍之端耶?当此衰末之世,人心贸顽,变诈百出,干戚之舞,恐不能解平城之围。若无此面试一法,则虽有他良规美制,决无可行之道,莫如断而行之之为宜。生进之欲为抽栍而面试者,亦有其说。盖防奸核实之道,人多则必不能精约。且大科既设面试,则小科独不可异同。生进之榜,各限二十人,抽栍落点,试取于大庭,一如大科之为,则亦有何难便难行之端乎?臣之此论,自以为煞费商量,而若不究臣意之所在,则骤见者,必以为迂阔不可行,故玆复索言之。且臣非敢以一得之愚,为必可用,亦不敢望圣明之曲加采施,而若欲就今之法,从便厘正,则惟此所献,或不至于大迳庭而太孟浪矣。呜呼!臣性本踈迂,才又浅短,其于当世之务,实无所晓解,而惟其爱君忧国之心,得之天赋,至老靡他。历数目下诸弊,窃以为科法之紊乱,言路之闭塞,财用之耗竭,终必为危乱之兆。故乃敢以汲汲通变之意,累渎于大行之朝,又尝警咳于铜楼之席。伏想圣明亦必记有之矣。科举之弊,方在询问之中,无容更议。至于开言路,则粤自代听之初,至于临宁之日,其所以从容开导,明示来谏之意者,可谓靡不用极,而筵席之上,章牍之间,未闻有匡救君德之言。此殆由于政令施措之动中机宜,姑无可以谏止者耳。然若以古人忧治世危明主之心,兼附责备之义,则亦岂无可规而可勉者耶?臣故以为言路未尽开也,此圣明所宜反省而加勉处。抑群下之从违,必随圣意之所向。盖人君临事定计之后,凡有咨询,必以合于意者为是,而以不合于意者为非,此必然之势也。从违之间,喜忤立判。彼在任使之列者,虽或有别般意见,而事之得失,既不关于渠身之利害,则圣意所定,孰敢违拂,甘自陷于见忤之科哉?由是而雷同苟合,骎骎然终归于出言莫矫之域,则其国岂不殆哉?此实为今古之通患,而在今世为尤甚。故臣敢先事而极言之,惟圣明深加警惕,必以传所谓:“有言逆于予志,求必诸道,有言逊于予志,必求诸非道。”作为听言之要符,无或以自圣自用之意,参错于其间。若夫节财用一事,即今举行,皆是万万不获已者。撙节二字,姑无可论,而本来荡然之经费,猝当此许多事役,其东觅西贷,艰辛苟且之状,可以推知矣。然命令一下,有司之臣,忙急举行,姑未见其十分渴乏之形,则虽以圣明之宿谙其弊,或不无挨过缓视之虑,此甚可闷。伏惟圣心卓然,无事不念,无弊不矫,其于当革而可废者,断然行之,无所牵碍。虽以顷日诸宫房厘革之举,观之,亦足见圣意之一出于裁省,而臣以为节财用三字,言之虽易,行之实难。盖其纠结棼错,积以累百年,若欲行量入为出之政,则人心波动,沮毁百端,若干减损之政,又不足为矫救之方。此臣所谓不可易言者也。在圣上必须以卫文公大布大帛之心为心,其所委任而责成者,亦必得刚确谙錬不挠不动者,然后可以行之无疑,惟圣明熟量而审处焉。呜呼!臣年迫七旬,死亡无日,塞兑坯蛰,真所谓尸居馀气。况値大圣人砺新政之日,妄欲以区区陈腐之谈,仰溷聪听,极知其可笑,人必目之以老妄,而顾此一脉未泯之前,窃自以有怀无隐,补拾衮阙,为一半分报效之图。炳然衷赤,可质天日,伏乞圣明,恕其愚而怜其志焉。

    批以:“下庙堂禀处。”

    6月14日

    ○癸丑,时潦雨阅月,教曰:“时雨成霖,跨朔不霁,言念民事,极为焦虑。况今外榟宫奉诣,亦不能如期,尤庸闷然。考之前例,亦有可据,祈晴之举,不可迟待立秋,不卜日设行,斋官另择。”

    ○次对。

    ○禁各道愿堂之弊。大司谏洪檍启言:“各道寺刹之称以愿堂者,不知创于何时,而近益寝广,殆遍域中。此虽出于僧徒之积困官役,依藉保存之计,而至于私奉位版,擅行享享祀,则其为亵渎,莫甚于此。请一并禁断,各营邑侵渔僧徒之弊,亦为严饬。”批曰:“予欲下教,犹嫌太速,闻此启辞,深庸嘉。乃辟异端,即我朝家法。寺刹之称以愿堂者,已极未安,至于建阁造主,擅奉享祀,事之不敬,莫甚于此。先朝亦尝靳持于诸宫房,予所仰睹,龙洞宫之美篁寺,予之在储时,亦已撤罢。况今正风俗之日,其所有补于世教者,固当靡不用极,一切禁之。”

    ○命前岭南御史柳义养夺告身。教曰:“虽未知郑锡达治绩之果如书启,而七十馀州邑宰,岂无出于锡达之右者哉?然则奉使无状,不独任希雨、李命彬当之。前御史柳义养下义禁府严问。”义养以其从弟知养,曾弹厚谦,故意在避怨纳供,教曰:“以知养为从弟,则欲其避厚谦之怨者,不是大罪,所可骇者,尚州不封库,则可谓无恩无怨,而专事褒美于锡达。其他琐琐鄙谤,在淸朝敦厚之道,不欲以有伤盘剑之风者,迫问于绣衣。所列罪状,足可惩砺,以此议处。”该府以夺告身勘律。

    6月15日

    ○甲寅,亲行望奠于殡殿。

    ○禜于四门。

    ○副司直赵明鼎上疏曰:

    臣坯蛰聋聩之中,过听传说,妄谓诸科几尽革罢,处分不日将下,特以忧闷之忱,略陈愼重之意。至于开言路节财用,乃是臣素所畜积,而亦尝警咳于离席者,故并附先事之戒,及承批旨,有庙堂禀处之教。臣于此诚不胜讶惑,臣疏上款,虽论科事,而臣与诸臣之所献议者,俱在香案之前。则独臣此疏之先下庙堂,已是格例之外,若其下二段,戒在方来,此惟在圣心之存省,而本不关于庙堂之覆奏,则何为而有此命也?荛说之不屑赐答,臣心只增惶悚。何敢抗顽烦渎,而第此事颇有关系。伏惟圣人作而万物睹。德音孔昭,朝野咸耸,数月之间,风俗丕变,无若丹朱之戒,庶几更发于吁咈之际矣。不幸臣陈腐之谈,偶未概听。人将曰:“彼夫也是雷肆旧僚,积几年侍讲者,而草草规勉之语,尚不得一字之批,如吾踈逖者,尤何敢妄有?”云云,则是以臣一疏之故,遂闭四方之口,其为害殆甚于𫍙𫍙之拒人,则臣虽万被诛戮,将何以赎其罪乎?言路开闭,实关有国兴替,其端至微,流弊甚大。此臣所以冒嫌冒死而不得不更言者也。伏乞圣明,深思徐究,无以臣愚而废其言,益恢来谏之量,益勉进学之方,俾圣德有光,圣化益隆,则臣虽夕死,可以无憾。断断此心,庶蒙天日之鉴烛,而既言而又言之,愚不知止。狂妄猥越,臣尤死罪。

    批曰:“卿疏之批,下庙堂禀处,可谓用卿言矣。又见卿章,断断之言,良足以见卿眷眷之悃,予庸嘉,乃卿须亮悉。”又教曰:“重臣赵明鼎之疏批,下二款已下庙堂禀处,重臣再疏自引,而予之初意,则大臣摠百官而蕫庶务,言路之开闭,必当委之台阁,财用之悭费,亦当责之有司,是为禀处之道也。盖欲以重臣之言,不归于空荡荡也。”

    6月16日

    ○乙卯,命惠庆宫诞辰,朝廷问安于大殿,著为式。教曰:“予在春邸时,慈宫诞日,宫僚虽不问安于慈宫,只为问安于东宫,今则朝廷问安于大殿。”

    ○特补洪乐仁长峰万户,以乐仁不膺召命。教曰:“以合启方张为情势,则因渠情势而遽停合启乎?将此而为处义之端,慈宫之私觌私亲,其无期乎?”有是命。

    6月17日

    ○丙辰,晴。教曰:“幸荷神庥,潦雨少霁。言念三农,予庸慰满。诸献官执事虔祷之效,亦可验矣。”命禜祭献官以下,施赏有差。

    ○递大司宪李圣圭职。以禜祭台监下隶,犯斋令,而职在宪长,不能蕫饬也。

    ○命前江华留守洪乐命削职,开城留守宋淳明罢职。乐命以内库贼患,不能察捕也,淳明以试射武士,冒占没技也。

    ○特擢徐有庆为开城府留守。

    ○教曰:“东莱府使金悌行,予不知其何状,而柳义养绣衣时,罢黜之说,至登筵席,而毕竟至于褒启。此亦义养奉使不实之一端。在悌行道理,宜思自处之道,而尚今蹲冒,将至瓜期。扬淸之政,当先于边门锁钥改差。同副承旨柳戆,卄载起废,近置喉院,坦直纯悫。庶不负国,特除东莱府使。”

    ○谕奉朝贺洪凤汉曰:“明日即慈宫生辰日也。慈宫欲见卿之心当如何,予之仰慰慈宫之心又当如何?卿虽以美恙未痊为辞,此非难强之疾,则一味巽辞,无意膺召,不思所以慰我慈意之道乎?今日必欲召致卿面谕,卿其即入城。卿以麟汉事,复为卿子之引义,则是非所望于卿也。卿自卿也,麟汉自麟汉也。其在敦伦之道,使兄异弟,予非得已,卿其择斯二者之间可乎?麟汉合启时,卿入城然后可以见卿所执之义分。大抵即事即物,欲知万殊之分,必究一理之原,而至若君臣也兄弟也,又何待一原之究,而不疑于万殊之分乎?卿其思之,予言不再。”

    ○上夜召玉堂,讲《太极图说》。

    6月18日

    ○丁巳,教曰:“内侍元定之额,直自该曹依外司颁禄例,当月颁给,如长番对客等名色之随时增减者,自内侍府报户曹受禄,而增减之窠,如外朝之军职,逐朔增减,难以凭据。当朔受禄人,自吏曹月终单子启下,以寓《周礼》天官冢宰无不统摄之意。”

    ○特拜掌令宋德相为承政院同副承旨。

    6月19日

    ○戊午,持平李济万启言:“郑妻之尚处城𬮱,国人之忧无所不至。请令捕厅,多定校卒,把守其家。”又启言:“臣于甲午春,以铨郞奉使尚州,闻牧使郑锡达,藉其势焰之薰天,恬视饿莩之在地。其时观察使金华镇,以锡达善事赒饥,擢置一道之最,苟非平日之虱附,宁忍为此?递归之日,又以千包谷划给锡达。经筵淸选,何尝仿佛于渠,而归即见通,岂非厚事彼贼之明效耶?请金华镇远地定配。”又启言:“向者尹东晩,以郑焕猷虚张赈谷,冒受恩资之状,至请远窜,而以原疏还给之故,仍无发落之处分矣。其罪不可不正,其资不可不还,请令本道查启,依律处断。”批曰:“把守事,何其㤼且苟也?金华镇事不允,郑焕猷事依启。”

    6月20日

    ○己未,行都政吏曹判书徐命善、参判权噵、兵曹判书李徽之。以具允钰为工曹判书,李海重为司宪府大司宪,李养鼎为司谏院大司谏,吴载纯为弘文馆副提学,李秉鼎为吏曹参议,闵百奋为成均馆大司成,宋德相为成均馆祭酒,朴明源为冬至兼谢恩正使,郑好仁为副使,申思运为书状官。教曰:“吏议、吏郞之复旧法,岂为观美而然哉?实出于淬励名节,扶植世教之意也。大抵官不必备,惟其人。淸显华要,举欲冒占,则是开通淸之路,而增通淸之弊。虽于一通之际,十分详愼,务循公议,俾无一人之滥竽。”又教曰:“文荫、武许多罢散之中,亦岂无可用之才,可擢之人乎?毋循颜私,毋袭前套。咨尔!两铨之官,各以姚元之、寇平仲莅铨时心为心,斯其可乎?”又教曰:“守令之臧否,而生民之休戚系焉。方百里之任,顾不重欤?筮仕即荫路之权舆,而守令之阶梯也,苟不择焉,害及赤子。至若边将,徒循久勤,不取其人,诚今日之痼弊。咨尔!两铨之臣,另加精白。”又教曰:“十考十上,五考五上,纯褒抄启者,当初法意,岂比等闲?近来铨曹收用,不遵古规,至使金石之典,徒归文具,其所以奖劝良吏之意,果安在哉?俾勿如前。”又教曰:“大贤之后,元勋之裔,必有诗礼以传家者,忠爱以向国者,另加搜访,俾有实效。”又教曰:“呜呼!战亡人及淸白吏子孙,先朝屡勤录用之教,予所仰睹。况今一初之政,宜有拔例之道。铨曹之臣,须知此意,俾无遗漏之叹。”又教曰:“逖矣西北岭南人。淳厚之风,尚馀于邹、鲁,劲悍之习,最称于朔岱。国家疏通之政,宜先于此等人。亦我列朝顾念抚摩者也,其令两铨收用。”又教曰:“松都人,即亚于西北者。亦在先朝所以优恤于戊申之后者也,并宜录用。”

    ○许解吏曹判书徐命善,以李徽之代之,特拜具善复为兵曹判书,郑尚淳为汉城府判尹,以徐命善为礼曹判书。

    ○持平赵德润启言:“壬癸之际,凶逆宵小辈,前后继起,诬辱先正者,罔有纪极,而故县监尹尚通,以道峰院任,当先正黜享之时,至有藁索曳版之举。渠身为士子,若有一分人心,则岂忍为此?士林之间,传说至今,尚为之扼腕裂眦。其在惩恶讨凶之义,断不可以身故而置之,请亟施追夺之典。”又启言:“铨曹无激扬之政,台阁绝驳正之论,官方之淆乱,殆无馀地,当此新化之初,不可不祛其太甚。以淸选路如李汉一、李有喆、李世孝、金养心之大谏,金霔、尹鹏举、申五淸、朴瑞良、申尚权、李德溥之承旨,俱无地处之可言。又乏名称之素著,而滥叨华衔,久骇物情,请并施刊改之典。”又启言:“薇垣之长,是何等淸选峻望,而近年以来,便作朝绅厌避之窠,差拟之际,实多苟充之患,故臣方请数人刊改,而如郑远达之狂易病废者,循例通淸,尚在前望之中。况渠是厚贼犹父之亲,则虽以其病人之故,不请屏裔之典,而不可仍置京辇之下。请永刊仕版,放逐鄕里。”又启言:“前平安兵使崔东岳,三年莅任,百恶俱备。兵营还谷数万石,乘贵作钱,料贩取剩,公库绵布累百同,几尽翻动,重价发卖,其馀利之入己者,不啻累巨万,一路之军校吏民,莫不戟手唾骂,以为可烹云。请令本道方伯,将此两条,并与院启中奸骗良女一款,严查状闻,以为准法勘断之地。”又启言:“今春增广大科文二所初试收券,本为三千馀张,而入启单子则只以二千馀张书填,馀数千馀张,都归于吏隶辈隐匿偸窃之中云。此实前所未有之变怪。其在严科场杜后弊之道,不可寻常处之。请监试监察,拿问严处。该吏议律之止于杖徒者,失之太宽,请刑曹当该堂上,从重推考,该吏更以重律照勘。”批曰:“尹尚通事,事固骇痛,而既非恶逆,又是微官,不允。李汉一等事,郑远达事,崔东岳及末端事,依启。”

    6月21日

    ○庚申,寝兵曹判书具善复特除之命,仍命前后吏兵判中批人并改正。持平赵德润启言:“本兵之长,何等重任?而昨有具善复特除之命,善复乃旧阀宿将,亦有践历,而人望未尽叶,庙荐不曾加,恐不可遽然特授。请还收。”批曰:“具善复事,予亦知中批之为权宜,而特除善复者,以其人宿将故也。所论可见无隐,特寝昨日之教。”

    ○以李福源为兵曹判书。

    6月22日

    ○辛酉,罢兵曹判书李福源职。福源以情势,五违召牌也。

    ○以蔡济恭为兵曹判书。

    ○次对。

    ○大司谏李养鼎启言:“行司直赵明鼎,本以阘茸之类,过蒙先大王拂拭之恩,历扬淸显,滥跻崇班,贪欲既炽,鄙陋成习。居铨而謟事权贵,掌试而专开赂门,丑秽之目,屡登台评,而尤所骇痛者,纵其猾甥,结婚翔云,夤缘托交,酬唱诗句,以为密通厚贼之阶梯,翔云为世之衅孽,而首拟太常,李复泰鄕品之卑微,而差遣名邑。献议一事,系是科场变通,则虽百人言之,以其平日行私前后遭罹,苟有一分廉耻,何敢容喙于其间?而献议之不足,一疏再疏,强聒不已,显有希觊之心。其放恣无严,贻羞淸朝,莫此为甚,请亟施窜配之典。”依启。又启言:“削黜罪人李敬伦曾为尚方之郞,厚贼时为提举,敬伦昼夜侍坐,虱附狐媚,图得雄邑于李潭之手,与其时监司元义孙,戚属既近,猾性相合,凡系浚民膏血,无不密议,共分其利,而义孙挟庙堂之势,优划灾结,敬伦相议偸弄,殆至万结。及夫滥窃科第,主张凶论,扶护废孽之罪,已悉于春间纳言之疏。削黜薄勘,失之太宽。请令本道,严查状闻,亟施当律。”依启。又启言:“三司职任不轻而重。今当新服之日,尤宜愼惜。至于李克生之骇悖,圣鉴俯烛,李祖源之衅犯,谏疏已论,请并亟施刊正之典。”依启。

    ○以具允钰为改建堂上,徐命善为上谥封园都监提调。

    6月23日

    ○壬戌,鞫尹若渊、洪趾海等。时麟汉诸贼,罪恶既彰,举国齐讨,凶徒益怀疑惧怨怼之心,募若渊投凶疏,及鞫若渊,诸贼之凶言凶书悉绽,次第逮鞫。若渊以修撰上疏曰:

    厚谦母子,作威作福,罪贯恶盈,万戮犹馀,而殿下曲加容贷,一则曰不忍,一则曰罔治。厚谦母子之至今偃处覆载之间者,岂非我宗国岌嶪之忧?而乃所以罔治胁从,适足使反侧子,增益其不安而已。试思向年以来,凶焰益张,主势渐孤。惟其气味之相符,族类之相近者,固已不言而可知,而至于趋向不同,名以国边之人者,亦且见利忘义,靡然以向之。噫嘻!痛矣。是可忍耶?惟彼洪麟汉之地处何如,职责何如,敢将包藏之悖说,以沮磐石之至计?虽圣明原情以定罪者,似出于包荒之量,而顾诸臣执迹而诛心者,岂独无鹰鹯逐雀之志哉?申晦之身联姻戚,位跻大僚,而伺候颜色,巧于妾妇,承奉颐指,甚于奴隶,汲引无赖之徒,增成滔天之势,则《春秋》之先治党与,彼乌得以免诸?而善地偃息,可谓失刑甚矣。况今山陵载迩,率土奔遑,而隐忧深虑,藏伏一边,难言之虞,日甚一日,思之及此,不觉心寒而胆掉。伏乞殿下,体周公断恩之义,讲《夏誓》歼魁之典,明以厚谦母子之罪,上告下布,亟正典刑,而洪麟汉之岛配,申晦之远窜,次第行之。

    又请文女一律,尚鲁追戮,末曰:

    窃覵圣学之卓越,今日廷臣,固已悦服之不暇,而近年以来,习俗委靡,廉耻坏丧,浮沈自全,苟延时月。一朝圣明下临,无幽不烛,日月之中,群形毕露,雷霆之下,万人内顾,方且仰瞻新化,俯省旧愆,屏气鞠躬,殆不给于救过。夫以悦服之情,有救过之心,阿谀之态,迎合之风,理势之容或不免者也。是以批鳞之言,未闻于上,匪躬之节,不兴于下,而痼习更无可医之日,谏路或有未辟之叹,臣之过忧者一也。今我圣上以不世出之姿,当大有为之会,名世之作,未必无其人,同声之求,未必无其应,则窃料所以侧席虚襟,寤寐而思之者,必有以感动乎视听者,而听政以来,今已数月于玆矣。既未闻有朝廷之彦,援类超群有足以上膺圣简,而下厌众望者,又未闻有山林之贤,回心就聘,有可以熏陶德性而咨访治道者。近日祭酒之新擢,虽令举朝拭目,然其于招徕之礼,犹有所未备也。臣未敢知殿下之心,以谓今日朝臣,足以了今日之事,而不必他求耶?抑亦低视群下,遂谓一世之人,不足旁求耶?将以圣智首出,百事可做,无所藉力于群下,而遂欲上舍唐、虞命官咨牧之治,下行秦、隋衡石传餐之政耶?如或不幸而出于数者之涂,则恐非宗庙生灵之福也。此臣之过忧者二也。今之目下悠悠,莫如民事之为亟,而侧听屡日,廊庙之猷,公车之牍,曾无一言略绰于民忧国计之间者。虽曰一人深墨,百僚哀遑,然追先朝之志事,救先朝之赤子者,抑亦何惮而不暇为乎?此臣过忧者三也。至于用人用财二说,实为治平之大端。殿下无曰世之无人,而必曰求之未博,无曰人之难知,而必曰择之未精,无以貌华言栀为可喜,而必以老成忠实为可取,无以一才一艺为可以专任,必以道成德立为可以大用。求之既博,择之既精,则必使之历试于位,明庶以功,至于朝廷信服,舆望洽然,国人皆曰可用,然后任之以事权,听之以举国,则上无取舍之轻,下无忌克之私。今我圣上,始自宫禁减省冗费,百年痼弊,一日而革之,甚盛举也。然有司之臣,设或因此而进以理财之法,则伏愿殿下以臣所献之说,参互而考之。其言果出于损上益下,藏富于民之意,则愿殿下用之而勿贰;其计或出损下益上,专利于国之心,则愿殿下斥之而勿疑。

    又以节用爱民四字,念念不忘。上召见若渊,问疏中句语曰:“国边人指谁也?”若渊曰:“麟汉应无沮戏听政之心,故谓之国边人矣。”上曰:“止勘岛配,何意也?”若渊曰:“厚谦乃巨魁,麟汉则是国边人,故臣谓厥罪轻矣。”上曰:“执迹以诛心者,何谓也?麟汉逆节昭著,奚止诛心而已乎?”若渊不能对。上曰:“麟汉敢沮大策,厥罪如何?而谓之轻于厚谦何也?”若渊曰:“麟汉不过妄发,不必深诛也。”上曰:“然则麟汉只可岛配而止乎?”若渊盛气对曰:“臣则不知洪麟汉之为罪。殿下必欲处之,待因山后,观势某般为之无妨。”教曰:“《春秋》之义,护逆亦逆。若渊与翔云换头易面,而筵中奏语,逆节昭著。若渊当亲鞫,令王府拿囚。”初命推鞫,翌日教曰:“若渊逆节,非比寻常。昨夜见其文书,端緖情节,已无可言,岂可推鞫而止?”仍命亲鞫,上御金商门,鞫若渊问:“麟汉虽以议亲,不忍直断,而执法者敢主参恕之论乎?至于因山后观势云者,汝之党逆其可掩乎?”若渊供曰:“麟汉、厚谦之罪,不知轻重,故有区别之奏矣。”问曰:“汝抵汝叔书,以攻泰渊者谓之憸人,汝兄书,以泰渊谓之忠赤莫暴。泰渊何谓忠赤,攻泰渊者,何谓憸人?”供曰:“书札既见捉,更无可达矣。”问曰:“必有指挥者、参见者、相议者,其直告。”供曰:“疏草则送议于李命植,而近来书札往复之人金文淳也,士人见疏者韩箕镇也。”问曰:“文淳相议此疏乎?”供曰:“呈疏后文淳问之,故示疏草矣。”又问指挥参涉之人,供曰:“自前切亲者,即洪相简、李成运,而与相简酬酢时事之际,相简以为:‘用人之道,入眼者用之,不入眼者不用,一从自上处分而迎合。’云矣。”问曰:“用之者谁云乎?”供曰:“洪国荣、柳戆、徐有防矣。”问曰:“汝书中金在人、金稚五、金仲佑、权圣章谁也?”供曰:“在人即金文淳,稚五即金相定,仲佑即李亨逵,圣章即权禛也。”问曰:“徐命善疏,乃听政大策,攻此者犹为逆。况洪国荣当国家孤危之际,戚里近习皆异心者,而保护国家,独有洪国荣一人耳。只手擎天,功存社稷者,汝辈必欲戕杀,其意何在?此与谋害徐命善事,一串贯来。欲杀洪国荣之人,其直告。”供曰:“欲杀洪国荣者,即洪相简、李成运、洪纉海,而闻于相简,则闵恒烈、李敬彬亦言洪国荣用权云矣。”问曰:“相简与恒烈、敬彬常时议论如何,与汝酬酢时,其言云何?”供曰:“相简云:‘洪国荣多有不善处。’故臣答以‘庚申狱事,亦多不善者,而有功之人,当阔略细事。’云,则相简云:‘洪国荣非宰相器,故未惬人望矣。’”问曰:“听政非关偏论,而汝以庚申事言之,听政亦为偏论乎?汝为麟汉死生之交,汝之堂录,亦出于麟汉。然则汝之筵奏,可谓毕露奸情。相简又汝之死友,同情之节,汝敢隐讳乎?”若渊以有私情于麟汉迟晩。又鞫洪相简问曰:“汝之啸聚逆徒,酿成逆论,已于若渊之招绽露无馀。讨逆大同之论,谓之迎合,且汝怨国之极,而至以用人等说,绸缪谋议,其直告。”相简供曰:“若渊来见,问臣之久无职名,故臣果有所酬酢,而语次间或及书筵说话及宫官之事矣。”问曰:“若渊昨以汝迎合用人等说纳供,其直告。”供曰:“讨逆时论,岂谓之迎合?而至于用人,则近来擢用中,如洪国荣似过矣。用人当广,而今则偏用,故有酬酢矣。”问曰:“若渊云汝与恒烈、敬彬,为戕杀洪国荣之计,又以庚申狱事为言云。其顚末详告。”供曰:“臣尝与恒烈果言洪国荣是非,敬彬亦言洪国荣书筵多说话,而与若渊酬酢时,果有庚申狱事之言矣。”相简与若渊面质,相简曰:“汝岂不以徐命善事,比论于庚申狱事乎?”若渊曰:“是非关头,故果与汝酬酢矣。”相简曰:“我何尝与恒烈、敬彬,为戕杀洪国荣之论乎?”若渊曰:“汝岂不有欲杀之心,至有怨国之言乎?”更问相简曰:“今日国家无戚里之可恃者。徐命善上疏,为宗社大计,非不为重,而比之只手擎天,功存社稷之洪国荣,则犹缓矣。国家安危,在于呼吸,而终始保护者,独洪国荣一人耳。汝之与恒烈、敬彬辈,必欲戕杀,其意安在?”相简供曰:“洪国荣有嫌于臣家,臣岂有好意?而闵恒烈亦尝恶国荣,故果与恒烈辈,有相议事矣。”相简与敬彬面质,相简曰:“洪国荣等讲筵多言之说,汝岂不为乎?”敬彬曰:“此岂吾言乎?昨秋汝言洪国荣事,故吾闻之而已。”更问相简曰:“国家在春宫时,讲说之外,有何酬酢,而汝之徒党,以上下酬酢之甚多,唱说于外,流入宫中,不胜其苦,至欲使宫官退去?当初金锺秀之优待,便作一番沧桑矣。以汝贼边人,故姑为假借,则自以为知遇,唱言于外。汝辈在宫官,则出而铺张,他人为宫官,则做出许多浮言,此岂非逆情乎?”相简供曰:“书筵多言之说,果与敬彬酬酢矣。”问曰:“麟汉为汝家,缕缕陈白,其烂漫绸缪之状,在邸时予已饫闻矣。麟汉欲以汝父为相,驱出徐命善及宫僚之为国者,以为一网打尽之计,故先朝虽在倦勤中,而以门生座主为教。汝父欲自辟,李继兴赂钱二万两,又密交厚谦,受其人参,此岂非通宫禁之计乎?”供曰:“近日以前,何知麟汉之为逆,而不与交乎?麟汉之心,则以臣父或有可为之道,故欲以为相矣。赂继兴事则暧昧,而臣之病时,厚谦送人参则是实。”问曰:“此书是商辂抵汝父书也。汝家为逆魁,故以不忍发口之言,作书于汝父,而嗣服后象厚向汝父,有宗厦等凶言,汝父与之烂漫酬酢之状,亦已承款,汝亦迟晩。”供曰:“既传不敢言之言。当迟晩矣。”问曰:“汝于伊日春坊,与恒烈酬酢,此岂臣分所可为?而恒烈靳点事,亦岂非汝言乎?”供曰:“当迟晩矣。”问曰:“商辂凶书事,不可以子证父,啸聚徒党之事,迎合用人之说,欲杀宫僚,煽播浮言,及靳点酬酢等事,无非乱言犯上。至于不敢言之事,酬酢于直中,不敢言之言,传播于方外,即己巳仁显王后逊位事也。汝与恒烈罪恶既同。恒烈处问目,当使读之,汝听此而迟晩。”供曰:“敢言不敢言之罪,并迟晩矣。”又鞫李敬彬问曰:“徐命善疏即宗社大计,谋害此人者,乃是宗社之贼。况向来衅孽之徒,日夜潜伺,必欲剪除储君之羽翼。当此时储君之孤危,国势之板荡顾如何?而惟赖一宫僚之保护,即阼以后,当日伺衅之辈,并在扫除之中,其孤危懔然,非前日之比。惟此一介臣是仗,而汝辈必欲戕杀而后已,其心将欲何为?”敬彬供曰:“相简以连姻之人,在春坊,臣在桂坊,故时或频见,而洪国荣亦所熟知,岂有相害之心乎?”问曰:“汝在桂坊时,已知汝阴鸷,而不参听政朝参,乃是逆心,且不欲连启麟汉之意也。右袒麟汉,焉敢欺也?”供曰:“臣时在鄕,实有病故,不得参班,非避麟汉之启而然矣。”问曰:“此是汝叔抵汝父之书也。父子叔侄,一室之内,岂有异议,亦岂有不知之理?凶书之藏之箧笥,汝亦同心故也,其直告。”供曰:“臣叔与麟汉连家,故有是书矣。臣则在谪,不得见其书,臣父亦病不知矣。”又鞫李善海问曰:“徐命善疏,为宗社大计,汝抑何心肠,敢以阴惨二字,肆然笔之书乎?”供曰:“果是臣之书,而其时不得见其疏,故不知事状,而有是书矣。”问曰:“书中既有下语阴惨之语。若不见其疏,何以知其下语之阴惨与否,而手书此二字乎?”供曰:“见朝纸故知之,而不知里面,故有此语矣。”问曰:“二字凶言,汝既亲自书之,此为汝断案。”供曰:“当以犯上不道,迟晩矣。”又鞫李福海问曰:“徐命善疏,为宗社大计,汝独何心,敢发罔测之论?同议同情之人,今已绽露,虽欲隐讳得乎?”供曰:“徐命善疏,初则只闻少论欲杀老论之说矣。”问曰:“自昨年汝辈真赃已露,而昨与守卒酬酢,亦已现捉,何敢欺隐乎?”仍出示善海结案及凶书,供曰:“臣弟不知曲折,以徐命善为非而有此书,臣亦泛然见之矣。”仍以同情,迟晩。问曰:“尹若渊之疏,汝以为如何?”供曰:“若渊初不知面,不过是麟汉食客,而麟汉以若渊为玉堂,故若渊疏出。若渊以武将之孙,得为玉堂,与麟汉死生之交,推此可知。麟汉与若渊之叔亲切,故每事皆议于麟汉矣。”又鞫闵恒烈问曰:“徐命善疏,即宗社大计,若有谋害此人者,则乃是宗社之贼,而至于洪国荣,自在宫僚,保护上躬,有只手擎天之功,凡为戕害此人之计者,乃是剪除羽翼之凶心。即阼以后无他倚仗之戚属,国家孤危,懔然寒心。惟此一介臣是倚是仗,而必欲戕杀而后已,其心所在,将至于何境?绸缪谋议,为计益急,穷凶心肠,路人所知。今则诸贼之招,情节绽露,其直告。”恒烈供曰:“尝谓洪麟汉三不必知之言,与韩翼谟无足忧之意同,而洪国荣为宫官时,人或有说,故臣亦有所言矣。”问曰:“宫闱之间,通声息者即汝也。洪相简之文书,已有汝名字,尹若渊之招,又云汝同情,汝之情节已尽绽露,焉敢欺隐?”供曰:“下教既洞烛,何敢自明?洪相简、尹若渊果与相亲矣。”问曰:“汝之定州、安岳之越点,公传怨詈之说。此是先朝下教代点,则汝何敢以此怨国家乎?”供曰:“臣于洪国荣,动于他人之浮议,向国荣有云然之言矣。相简以为因此越点,故臣亦疑之,到处唱说矣。”问曰:“癸巳八月十二日夜对后,汝与相简酬酢于春坊,还为流入于宫闱,汝几处唱传乎?”供曰:“臣果言之,而一处唱说,则次次传说。无知无识,自知死罪,并当迟晩矣。”问曰:“汝于大罪,既承服,不必更问,而徐命善疏后,汝之徒党,以听政为如何耶?商辂贻书趾海云,机关阴秘,景像危怕。汝与相简酬酢之时,必有此等说,其直告。”供曰:“言议之间,尝以为麟汉未必为逆贼矣。”

    乃命书传教,使恒烈听之,曰:

    徐命善之疏,今日臣子,固当同然一辞,无复异议。而汝等之促膝聚首,联襟执袂,公传不道之言,互说罔测之谋,绸缪于家室之内,往复于书札之间,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异议于听政者,非不曰逆,而比之关系上躬之事,犹是缓且漫也。不可不一番明谕,使汝不为不知义理之鬼。国家向在春宫,衅孽之徒,枭獍之种,日夜潜伺,左右阴探者,即是剪除储君之羽翼,眩惑储君之心志。以故凡系近侍仆御,以及掖庭贱隶,尽布渠辈之腹心爪牙,国家一言动一语默,无不闻知。当此时也,国家之不得解衣而寝者,亦不知几许月,则储宫之孤危如何,国势之艰难如何?可谓岌岌乎殆哉?特赖一宫僚之保护储宫,国家得至有今日,凡为戕害此人之计者,乃是剪除羽翼之凶心。以故及至听政之后,奸谋愈急,唤出妖云,以为翻覆之计。渠辈以为春间痰候少差之时,密奏云书,则临门之举,可以唾掌而待,噫嘻!是何心也?渠辈又以为宫官之温室树查问,则事可济矣,噫嘻!从古历代逮治东宫官僚,是何时也?则渠辈所以排谋设计者,果是何事?以此经营,至腊月二十一日,内以盛馔进之,外以云书投之。渠辈又以为以今日试事观之,圣候之不难于临门可知也。何幸天佑宗国,圣鉴照烛,妖云之奸计未售,而讨贼之公议乃行。即阼之后,当日伺衅之辈,并在扫除之中,以窜以配,又或有抵以死罪者。惟彼伺衅之辈,戚里半在其中,所谓戚里,无非角立于国家,仇怨于国家之人,则穷鬼之计,何所不至?我国戚里,虽曰与同休戚,在今日则无可言,宫闱之间,又无可以保护者。今日廷臣,孰能知之?至于汝与相简入直春坊之日,杯酒间不敢言之说,流自汝徒之口,至彻国家之听。只此一款,诸囚虽皆不知,汝辈独知之,则宫闱之懔然,不待国家之提教而知之。戚里之间,无藩屏国家之人,宫闱之中,无保佑国家之人,其孤危懔然,又非前日比。自在东宫以至今日,竭心保护者,只是一介臣,则必欲戕害而后已,其心所在,行路所知,诸贼之招,情节绽露无馀。根柢既固,揣摩且久,其所兆朕,始于潜德之时。外面骤看,与本事似不相关,若其权舆,从一串中来。毋论某事某言,汝等所为,汝等不知乎?储君之于臣僚,亦有君臣之义。以人臣而蔑分于储君者,可谓纯臣乎?于敌之间,尚有善则称人,过则归己之义,况乎君臣之分乎?养德春宫,朝夕讲讨者,不过经史,何干于渠辈,而做出许多浮言,煽动传说,岂非汝等之断案乎?汝徒凶谋,不从汝徒而流入,则国家何以知之?宫官设有无状之人,或有无状之说,国家初不答之,则安有酬酢之言乎?然则宫官虽无状,储君之不能潜德可知,而设若汝徒之浮言,潜德之地,果有可忧之事,固当仰屋窃叹。何敢传之徒党,传之宫闱,欲驱宫官而反逼储宫?汝辈牢笼国家之说,把持国家之罪,不可以一笔书。以汝浮言中至细至微之事言之,其时政望落点,即代点之时,则汝以定州、安岳之越点,公传怨詈之说,至曰云云。此在汝虽是踈节,汝说道之处,其可欺乎?千罪万恶,缠在汝身。有一于此,难逭邦宪,况此亘古今所无之罪恶乎?

    又鞫李商辂问曰:“昨年听政之后,汝于麟汉等声罪致讨之时,或曰所遭罔测,或曰机关阴秘,至以景像危怕,风色不佳,脾胃难定等语,肆然笔之于书。此等凶言,即耇、辉之所不敢道,汝何心肠,有此不道之说?见捉书札,出示于汝。此非汝手自书者乎?”商辂供曰:“臣不知何为而作此札,万死无惜矣。”问曰:“其时以听政,谓之机关阴秘者,汝之徒党,恒茶饭说道,故至于笔之书,少无顾忌,其直告。”供曰:“天夺其魄,至有此书。只愿速死而已。”问曰:“何事为机关,何事为阴秘?”供曰:“臣既书四字,当以犯上迟晩矣。”又鞫洪趾海问曰:“汝家文书中有一书札,听政时以领左相所遭罔测,机关阴秘,景像危怕,风色不佳,脾胃难定等说,肆然措语。作书者之阴凶叵测,固不可尽说,而汝若非平日同一心肠者,渠何敢以此等说,登之于往复书札?汝于览此之后,苟有一分人心,何敢泛然看过,留置于书箧中乎?即此一事,汝之不满听政,昭不可掩矣。”趾海供曰:“臣见其书,欲毁弃而未及矣。”问曰:“汝与彼类,同一心肠,固尝知之,而何为以徐命善之疏,谓有机关耶?汝常时与洪麟汉同一心肠,听政后,麟汉欲与汝为机关之事,而汝之答状方在此。汝与麟汉有大于此之罪,固已洞烛,而今以机关二字,先为发问,其直告。”供曰:“答状中以机关为言,是臣自陷死罪。”问曰:“商辂书中,不但书以机关,且书阴秘二字,汝必知其里面,故有答状。听政之后,汝又抵书于商辂,以为风波无已时云,此是何许风波也?”供曰:“此乃言朝廷风波也。”问听政国家大庆,而敢发此等说。汝虽泛然看过,难免知情之律。况汝书又有机关二字,何以发明乎?“供曰:”不为上变而留置其书,当以知情不告,迟晩矣。“问曰:”麟汉胸中,汝为第一,欲以为相,徐命善一队,将欲一网打尽,先大王洞烛,不得售其计,而其罪与麟汉同。且商辂以阴惨之书有所往复,则是商辂知汝心,故有此书,而汝乃视若寻常,商辂犹属卒徒,汝是魁首,此即同情,岂但为知情乎?“供曰:”若同情则岂不以同情迟晩乎?以知情不告迟晩矣。“问曰:”汝之上京后,必有酬酢之人,其直告。“供曰:”上京后申大年来见,故臣以为麟汉何不奉承云,则大年以为畏㤼而然矣。除非厚谦之党,岂有不满听政之人云矣。“问曰:”机关之说,比之囚人南间之言,十倍凶惨。汝党中必多有此类,何不直陈?昨日文书中所捉之姓名,汝其直告。金仲佑谁也?“供曰:”金相翊也。“问曰:”相翊有何酬酢乎?“供曰:”逢着于哭班,则以为养厚欲附洪氏生事,而不得云矣。且闻于尹象厚,则徐命善疏后,赵曮座上,徐有邻有徐门复出宗厦之说云矣。“又鞫洪纉海问曰:”徐命善疏,即宗社大计,以耇、辉、镜、梦所不敢道者,至有作书于汝兄者,既已绽露,则汝等逆情,今无可言,而至于左承旨洪国荣,自在宫僚,当岌嶪之时,有只手擎天之功,而欲为戕害者,是剪除羽翼之心。况即阼以后,孤危懔然,又非前日之比,惟此一介臣是倚是仗,而必欲戕杀而后已。且国家潜德春宫时,汝与若渊辈叵测情节,尽露于诸囚之招,虽欲发明得乎?“纉海供曰:”戕杀宫僚及胥动浮言等事,未尝发口,又无与若渊、恒烈相亲酬酢之事,而臣侄相简则与若渊、恒烈,果相亲矣。“问曰:”以凶言作书于汝兄者,汝知之乎?“供曰:”似是李商辂矣。“问曰:”汝兄弟见书以为如何?“供曰:”似以为徐命善之疏,非出于忠赤矣。“问曰:”见其书而不惊心痛骨,视若恒茶饭,汝心所在可知矣。“供曰:”臣所见者,似是未快之语矣。“问曰:”如此凶书,见之而只认以未快,岂非逆竖乎?汝之声音勃慢,尤极无严矣。不但商辂之往复凶书,汝兄还京后,以此等语,烂漫酬酢,汝兄已以知情不告纳供,无隐直告。“仍出示商辂凶札,问曰:”何句为凶语乎?“供曰:”一句果凶矣。“问曰:”何句?“供曰:”景像危怕云者,为凶矣。“问曰:”国家听政,何为而有机关,何为而难定脾胃乎?此等处寻常看过,俄既以未快纳供,今但以一句为凶,岂非逆乎?以同情迟晩。“供曰:”见其书而不即告,为知情迟晩矣。“问曰:”汝以三层说。一则商辂书札事,二则洪国荣戕杀事,三则国家在春宫时煽动浮言事也。并即迟晩。“供曰:”当迟晩矣。“又鞫尹象厚问曰:”昨冬以听政时疏事,赵曮座上,有与徐有邻酬酢之言,而汝亲听传说云,其言有邻先发乎?曮先发乎?“供曰:”昨冬往赵曮家.则曮出示徐命善上疏,而以麟汉筵奏之未得闻,相与怪之,徐有邻追到故问之,则有邻以为:‘吾之一家,岂意出此事乎?前亦有宗厦。’云矣。“徐有邻与象厚面质,象厚曰:”宗厦之说,汝岂不为乎?“有邻曰:”汝以李秉模疏事,以余为血怨骨仇,陷我于死地矣。“命推鞫善海、恒烈以犯上不道正法,相简、商辂承款径毙。又鞫李成运,成运以相简家客之说,现露于文书,缔结凶徒,交通密迳等事输供。教曰:”麟汉之罪,固国人之所知,予之所以不置于法者,特不忍之意也,而身为北面之臣,不知麟汉之罪者,已是党逆之类,而况职在三司,义重沐浴者,其所声罪断法,尤何等自别,则若渊之疏,敢以岛配了当,又于入侍,敢以叵测之说,肆然奏对,有若争抗者然。其文书中现捉包藏之祸心,排布之凶谋,不觉心寒而体栗,此而不问,不知何样祸机,伏在幽阴之中矣。其书无非阴惨,与泰渊、相简辈,交结绸缪之迹,绽露无馀,或曰泰渊之忠赤莫暴,环视而无可救之道,又以攻泰渊者,谓之憸人,又以为世道危险,其他罔测之说,不可胜记。特命亲鞫,先问榻前所奏之凶言,次问麟汉之所以为国边人,讨逆之所以为迎合,用人之所以为举国而听之者,渠乃直以根柢端緖,个个纳供。狱事之转益层加,诸贼之次第就狱,皆由于若渊之供,到今若渊即一凶徒鹰犬也,嚆矢也。比之趾海辈,轻重有间,而趾海辈亦且傅生,则此等之类,何足深诛?渠以玉堂,出于麟汉之力,实有感报之心纳招。前后罪犯,不过出于鄕曲卑微之类,图得官爵之计,真所谓鄙夫不足责,而且非若渊之招,则此等凶贼,何自而趁即锄治乎?既施六次之刑,若渊绝岛减死定配。“配金甲岛,旋毙。又教曰:”敬彬不但善海之至亲,相简之切友,诸囚之供,无不援引。至于渠父,以相简辈穷凶之谋,敬彬无不共知之意,不待帐殿之亲问,先已说道于廉探人试问之时,则敬彬之罪,父已告之,友且证之,不必更问。敬彬加刑一次,绝岛定配。“配智岛。又教曰:”罪人趾海受国厚恩,位跻正卿,则凡于忠逆,义理尤当切严,而聚会凶徒,主张凶论,不但与之绸缪于言论之间,亦且肆然往复于书札之中,究厥心肠,行路所知。听政之前,有与人之书,至于储宫之事,有阴惨酬酢,已是死罪,况于听政之后,商辂则抵书于渠。以听政之疏曰:‘以机关阴秘。’以听政之事曰:‘以景色危怕。’又以为:‘近以风色之不佳,脾胃难定。’其他凶言逆说,有不敢污口,此乃当日耇、辉、镜、梦之所不敢道者也。商辂之书,已极凶恶,而趾海之答尤岂不凶恶乎?苟有一分人心,则是岂泛然看过者,而渠亦以此等语答之?留置书箧,视若寻常句语,即此一事,趾海不满听政之心,昭不可掩。为人臣子,有此肠肚,已难容置于覆载之间,而此犹不足,御极之后,徐门复出宗厦等语,与人酬酢。凡此罪犯,渠既个个迟晩,既以知情不告纳招,所当断以三尺,而今番狱事,此等凶说,相简即是窝主,而趾海亦一痴𫘤之物。在法有可恕之道,原情有可矜之端,参酌决折,不害为惟轻之典。既施二次之刑,减死定配。“配稳城府。又教曰:”罪人纉海毋论本罪之轻重,商辂辈之凶言凶书,不知其为凶言凶书,又于帐殿出示凶书之后,其所纳供,大体一般,渠亦有秉彝,此何心肠?况纳供之时,其所发恶,尤极凶狞,毕竟渠亦迟晩,而相简既为魁首。方欲拟律,特以旷荡之典,加刑一次,绝岛减死定配。“配黑山岛。又教曰:”罪人福海之罪,可胜诛哉?有弟善海,有子敬彬。弟若子之凶谋乱言,若是狼藉,身为家长,其敢曰在家不知?重臣之疏,即为宗社大计。苟非有莾、操、懿、温之心者,孰敢有戕害此人之计者,而渠弟则以凶恶之说,肆然抵书于渠,渠子则以剪除储宫羽翼之谋,烂漫绸缪于相简辈,则以少论欲杀老论之说,掇拾于渠党中稚少之阴谋,可谓百罪俱发。揆以邦宪,难保首领,不但年过七十,听言观貌,决非平人,何必深诛?子弟之罪,虽不告官,知情之律,焉可免乎?按诸律文,乱言犯上之知情,为减一等,以杖一百流三千里之律施行。“配甲山府。又教曰:”罪人成运,不特相简辈诸囚之供,几尽吐实,只以帐殿纳招观之,可谓戾气所钟,严刑一次,边远定配。“配熊川县。又教曰:”罪人尹象厚之招,重臣徐命善上疏之日,徐门复出宗厦之说,既发于渠之与人酬酢之时,则论以王章,焉逭当律?然与诸囚之烂漫绸缪,不无少间。况渠是故宰臣尹心衡之子,又有老母云,在法亦有可据,旷荡亦是仁政,施一次之刑,放归田里,徐有邻弟有防击鼓鸣冤,有邻特放。“教曰:”麟汉尚处善地,故若渊辈敢为营护,古今岛荐棘。“

    6月24日

    ○癸亥,以朴宗德相德改名。为工曹判书,宋德相为吏曹参议,李文德为全罗左道水军节度使,李鼎炳为全罗右道水军节度使。

    6月25日

    ○甲子,削领府事金相福、领议政金阳泽、判中枢李溵、右议政郑存谦职,罢左议政金尚喆职。教曰:“身为大臣,虽见绝悖不道之说,恬嬉玩愒,未见沫血之义。自朝至午,一味暇豫,以至询问大臣之意,循常说去而已。大臣之体,固如是乎?不严于忠逆之分。则揆以人臣之分义,厥咎何居?不可寻常处之。”仍有是命。

    ○窜大司宪李海重于端川府,特拜金载顺代之。教曰:“身为都宪,缓于讨逆?如此妖恶情节已绽之类,名出已久,而发捕之前,不即请拿。如请对景彦狱事之心,则必不敢如此。为先窜配。”

    ○判中枢府事韩翼谟以病未参鞫,上札请谴,批曰:“予之终始曲保于卿,为卿老也。今则卿之处义,与前大异,卿须谅之。”仍使枢郞传谕。

    ○以沈履之为大司谏。

    ○三司大司宪金载顺、大司谏沈履之、执义李一曾、掌令柳荣镇、校理沈丰之、副校理郑宇淳、正言姜𪝤、修撰郑元始。合启言:“昨冬国家安危之机,至今追思,尚觉懔然。苟有体国大臣,则虽非上教,固当直请听政,而伊时首相韩翼谟,罔念国势之岌嶪,不体上教之恳恻,徒事弥缝,不即奉承,使宗国大计,几致难言之境,罪负至重,不可容贷。薄勘未几,爵秩如故,物情骇惋,久而未已,请判府事韩翼谟为先削夺官爵,门外黜送。”依启。谏院启言:“尹泰渊本以凶猾之性,素蓄跋扈之志,交结厚贼麟汉,以为腹心爪牙,身带将任,昼夜出没于厚、麟之家,踪迹阴秘,为世指目。以今若渊敢售护逆之计观之,可知平日稔受泰渊之怂恿,阴护麟汉,即曲为泰渊之地。当此厚谦、麟汉严讨之日,阴谋绸缪之状,不可不究核,施以当律,请亟令王府拿鞫,严问得情。”批曰:“更待下教。”两司启言:“尹养厚之于厚贼,缔结绸缪之状,狼藉难掩。其穷凶情节,不可不究核处断。请亟令王府,拿鞫严问,夬正王法。”批曰:“更当下教。

    ○两司启请律毙罪人商辂亟施孥籍之典,依启。

    ○改差庆尚左道水军节度使尹景渊。以若渊近族也。

    6月26日

    ○乙丑,叙诸大臣。教曰:“逆狱方张,按狱无大臣。昨日举措,虽甚失着,岂有缓忽之理?时原任大臣,并给牒叙用。”

    ○拜郑存谦为议政府右议政。仍以存谦为摠护使、上谥封园都提调,以具善复为兵曹判书,金相翊为司宪府大司宪。

    ○行工曹判书朴宗德等上疏搢绅疏。曰:

    乱臣贼子,何代无之,而岂有若麟汉者哉?平生伎俩,乃是患得患失也;毕竟祸心,乃是不夺不厌也。先大王阅朔静摄,百僚焦忧,而麟汉则暗喜其时,恣行胸臆,我殿下养德储宫,万姓延颈,而麟汉则深忌其聪明。有临至于昨冬国势之澟缀,言可流涕。宫闱之间,大策已决,渠以戚畹之臣,位在三司之列,岂或不知,而佯若不闻,及夫先大王至诚恻怛之教,可以感动臣邻,而敢以三不必知之说,容易发口,肆然沮遏。末乃挟逆党之凶焰,倡妖云之凶疏,以为疑乱煽动于授受光明之际。天下之逆,从古何限?而其嫉忌贰极之英明,危挠宗社之大计,如麟汉之所作为者,求之往牒,实所罕闻。于是而部落徒党之失志怏怏者,寔繁其徒,自成窝窟,始也屋下之嗫呫,终焉纸上之喷薄,至于若渊妖疏而极矣。其疏语筵奏,虽未得其详,而乃于三司声讨之日,敢以国边人三字,隐然推奖,是则妖云所未敢道。其馀凶邪之次第就捕者,要皆麟汉圈柙中物,乃若厚谦亦一天生剧贼,而与麟汉一而二,二而一。为厚谦腹心者,本非别人于麟汉也;为麟汉右袒者,本非别人于厚谦也,则使厚谦至今偃息于地上者,顾何以熄乱逆靖世道哉?臣等俱以世禄之裔,厚蒙先朝之恩。目见妖孽未熄,王章莫伸,不胜忧愤之忱,沫血而痛陈之,伏乞廓挥乾断,亟诛两贼,使宗社奠安,乱逆知惧焉。

    不允。

    ○三司传启,至麟汉事,末曰:“乃者若渊之疏,与妖云前后照应,肠肚相连,营护麟汉,语意阴谲。噫嘻!麟汉之逆节,实有浮于辛壬之耇、辉,而今尤彰著无馀矣。元恶尚未伏法,党与犹为鸱张,世道之忧,庸有极哉?海岛荐棘之命,窃仰严惩讨之圣意,而三尺既重,王章至严,未施当律,则犹为失刑,请麟汉依律处断。”不允。又请门黜罪人韩翼谟中道付处,批曰:“昨日以其老之批,可见予意之宽恕。于韩翼谟何必深诛?不允。”

    6月27日

    ○丙寅,以白东毅为庆尚左道水军节度使。

    ○仁阳君李景祜等、知事沈瑴等、司谏李在学等上疏,讨麟、谦两贼,并不允。

    ○掌令柳荣镇启请端川府使李章运削职,依启。以成运之兄也。

    6月28日

    ○丁卯,汰掖属七十馀人,付有司处之。皆攀援麟、谦而冒属者也。教曰:“吏隶与掖隶有异,渠亦民也,宜有参酌。阙内各司及军门将校外,并勿除汰。”

    6月29日

    ○戊辰,教曰:“渠虽与麟汉切姻,宗社大计,焉敢有异议于其间?而乃敢与凶徒同议共谋之状,屡发于诸囚之招,当即刑配,而干连诸囚,尚有百倍于相定者,如相定者类,不止一二人,则真所谓诛之则不可胜诛。附古人以不治治之义,金相定放归田里,咸与维新。”

    ○同副承旨宋德相上疏辞职,批曰:“以先正文正之孙,读书山林,恪守家训,议论纯正,学问卓诣,予所知也。方今朝象泮涣,国事岌嶪。眇予小子,苟欲经济,舍先正之孙而奚以,舍山林之士而奚以哉?初政擢尔,意非偶尔,实欲招徕,共做国事,所辞过矣。尔其亟回遐心,幡然登途,以副予侧席如渴之望焉。”

    6月30日

    ○己巳,命颁示恒烈问目。教曰:“当更一谕,使廷臣知凶党之根柢,而恒烈、相简或戮或毙。洞谕之前,诸臣安知顚末?恒烈问目一通,先为誊布朝纸,先令中外知悉。”

    ○领中枢府事金相福等,率百官庭请,三启请麟、谦两贼,亟正王法,不允,馆学儒生宋献圭等,上疏讨麟、谦两贼,批曰:“朝廷之大处分,有难听从于如干儒生之言。”

    ○两司大司宪金相翊、大司谏沈履之、执义李一曾、掌令柳荣镇、尹弼秉、持平沈有镇、献纳朴天衡、正言姜𪝤合所怀:“请若渊更加严鞫,快正王法,趾海、纉海亟寝定配之命,快施当律,敬彬、成运更为拿鞫得情,尹象厚更加严鞫。”并不允。又所怀:“请径毙罪人相简与恒烈同律举行。”批曰:“令王府,考例禀处。”

    秋七月

    7月1日

    ○庚午朔,亲行朔祭于殡殿。

    ○领中枢府事金相福等,率百官庭请,讨麟、谦两贼,批曰:“卿等昨今之启,麟汉、厚谦请勘之律,即是极律,而声罪之目,虽止荐棘可也。予非欲加麟汉、厚谦之罪,欲使卿等,知断大臣之死抵议亲,以法不可以容易之说勘断也。镇日庭吁,上下相持,国体之损伤,亦又不少,卿等更勿烦请。”庭请五启,玉堂两司上札,并不允。

    ○司谏申应显上疏曰:

    昨冬代理之命,即我先大王尧、舜授受之心也。若少迟此一着,则国家之保有今日,未可知也。玄宫之状,固宜表出阐扬,逆麟之沮戏大策,有浮于耇、辉,则亦宜严施笔法,而撰进大臣,只以时相不能赞扬六字,说去漫漶。此何足为扬先王之至德,惧乱贼于方来也?志状中此一节改撰,而大臣误撰之失,不可无规警。大司宪金相翊,观于相简之招,相翊之力请结婚于趾海。论其心迹,肠肚相连,而为柏府之长,主讨逆之论,何异于以热治热。请施窜配。

    批曰:“志文事,非如是指摘者。金相翊何必深诛?”撰进大臣即金阳泽也。

    7月3日

    ○壬申,工曹参议徐迥修上疏曰:

    厚谦之叔远达,以狂易之人,顷施放逐之典。治逆之严,固当如是,而麟汉之侄,视同平人,无碍淸望,抑麟汉之罪,轻于厚谦而然耶?大抵自初声罪麟汉之辞,比厚谦则不啻轻歇,后乃不得已发启,不得已庭请。今又不得已与厚谦并请极律,而遣辞之际,极其审愼,恐或傍及于洪家中一人,无乃洪家麟汉之外,人皆纯忠,无一可议者耶?与厚谦约婚之龙汉,可见其有是兄有是弟,而锄治厚党之论,独不及于龙汉者又何故也?逆贼之去姓,自有其例,而厚谦则去姓,麟汉则不去姓,麟汉之罪与厚谦终有轻重之可言耶?虑患之意,至请把守于厚谦之门,而麟汉之子若侄,任其横行于城中,而莫敢谁何,为铨官者,不敢援其侄于政望。以臣见之,麟汉之罪,殆有甚于厚谦,而麟汉之势,尤可虑于厚谦也。噫!彼铨长,非忠臣之侄乎?以忠臣之侄,而顾惜逆臣之侄,已非常情之所及,而且铨长,方典文衡,启草多出其手,如许不诚之辞,宜其未足以孚天心,殿下之靳允,良有以也。盖洪家之擅弄威福,厥惟久矣。举世靡然靡哲不愚。陋者怀其惠,弱者畏其势,至若名家子弟,陷溺其良心,只知有洪家,而不知有国家,吁其殆哉?及夫若渊之疏出,而护逆亦逆之教,昭如日星,诛讨之典,略行于洪家之切姻密客,则于是乎搢绅之间,稍换头目,自附于沐浴之义,而其出于断断赤心,不顾利害祸福者,绝少其人。如是而凶贼何日可诛,大义何日可伸?臣窃痛之。

    铨长指吏曹判书李徽之也。批曰:“吏判之心,岂缓忽而然乎?”

    ○下纶音,颁示诸贼逆节于中外曰:“呜呼!辛壬之事,尚忍言哉?衅孽之徒,枭獍之种,乃敢异论于建储之策,岐议于代听之教,阴谋滋长,怨心转痼,驯致戊申之乱,酿成乙亥之变。滔天之祸,急于燎原,几使宗社顚覆,搢绅涂炭,相厥所自,自于辛壬,而辛壬之时,不能扫荡辛壬之逆,毕竟祸胎,终至于莫可救之境。此为已然之辙,而方来之鉴,则玆岂非今日君臣上下所可惩前而毖后者哉?近日凶逆狱事,其端虽微,其流甚大。始也猜克于侪流之间,中焉争抗于贰极之尊,末乃肆传不道之说,显有不满之心。至于御极之后,谋愈急而计愈密,其所以烂漫绸缪,狼藉和应者,即耇、辉、镜、梦之所不敢道于辛壬者也。噫嘻!是何心肝,是何肠肚?为今日北面之臣,苟有一分秉彝,则固不敢萌于心而发诸口。况是渠辈之徒党,家世簪缨,受国厚恩,躐跻淸显,坐致富贵,则有何怨怼于国家者,而效此辛壬凶徒之觊觎于失志之后哉?此予之尤所痛骇于凶贼之徒党者也。原夫狱事之顚末,即是凶徒之交通宫闱,缔结戚里,踪迹诡秘,脉络通贯,团聚而伺衅,酝酿而闯发,奸毒之计未行,而狠怒之意益深,如困兽之反噬,恶草之旋生,至于今番事端之作而极矣。予今不喩在廷诸臣,既未知凶人之谋,又不见鞫狱之案,则何以知曩日储宫之孤危,国势之岌嶪哉?呜呼!当日之事,诚不忍更提,亦不欲尽说,略举其万一,以喩中外。嗟尔!臣庶静听无哗。向予在储之时,戚里近习,未尝假借者,诚以予之若浼之性,不合于侧媚之态而然也。以此之故,异志不逞之徒,左右潜伺,日夕阴探者,即是剪除储君之羽翼,眩惑储君之心志之计。凡系近侍仆御,以至掖庭贱隶,布植渠辈之爪牙部曲,储君之一言动一语默,无不闻之,无不知之,把持牢笼,不可以笔舌道也。当此之时,予之不得解衣而寝者,不知其几许月,则到今思之,其孤危岌嶪之状,可谓汲汲乎殆哉!戚里近习既皆如此,左右前后又无可恃,赖此一宫僚之竭心保护,至有今日,凡为戕害此人之计者,乃是剪除羽翼之凶心。是故逮至昨秋,流言益甚,用计益急,观于令宫僚舍予避祸之教,可以知事机之迫在呼吸也。何幸天心止慈,奸情照烛,至月初殿座还内之日,已有所下教于宫中者,则渠辈于此,无辞沮遏。故乃以御将执手之说,泥岘窃柄之语,又以与书金尚默之言,包得无限罔测,内外煽动,恣意恐喝,使予为渠辈之所胁持,而不得受先朝之明命。又于二十日筵中,麟汉以三不必知之说,肆然仰对,以至三十日筵中挥手止之之举,而无忌之心极矣。予犹宽假而曲恕,若重臣徐命善之一疏,辞理严正,打破其凶谋,则怨憾次骨,毒螫向人。及当听政之后,穷寇之计,愈往愈急,唤出妖云,以为翻覆之图,渠辈以为春间痰候少差之时,密奏云书,则临门之举,可以唾掌而待。又以为云书中温室树查问,则可以一网打尽矣。又以为宫僚剪除,则徐命善辈如摧枯拉朽。噫嘻!是何心也?历观前史,逮治东宫官僚,果是何许时也,则渠辈以此为剪除羽翼之要方妙计。至于腊月二十一日,内设盛馔进之,外以妖云急书投之,伊日即试取之日也。渠辈又以为以今日试事观之,圣候之不劳于临门,可以知之,至欲朝呈云书,暮售凶计。幸赖天佑宗国,圣鉴孔昭,未试巧憯之术,旋有惩讨之论,则囚人南间之说,出于厚贼之口,理外湛灭之语,登于麟汉之启,偾菀交中,怨怼弸心。乃于即阼之后,当日怨国之徒,各以其罪,并在扫除之科,戚里半在其中。所谓戚里,无非角立国家,仇视君父者,则顾安有藩蔽之可恃?宫闱之间,又甚孤危,亦无保护之可言,则言念国势,其为澟然而寒心者,又非在储时比。自在春宫,以至今日,左右近侍者,只是一介臣,则如有一分为宗国之心,岂忍必欲除去,使予孤危而益无所恃也?究厥情状,明若观火,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大抵渐磨既久,根柢且固,言其兆朕,始予潜德之时,究其权舆,实自浮言之日。其所煽惑诪张之状,殆乎无人不闻,无人不知,诚予不欲污口,不忍泚笔。设使渠辈初无所犯,其所传闻而流入者,皆因渠辈之党,则渠辈虽欲辨明得乎?渠辈设有似此之阴谋秘计,不从渠辈而闻之,则予何知之?不徒此也。由渠辈之浮言,为渠辈之胁持,曾无一日而弛心,一时而安坐,此予之饱经而备尝者也。呜呼!养德春宫,朝夕讲筵,所与讨论者,不过经史之说,则渠辈抑独何心,做出无根之言,作为传说之资乎?宫官虽无状,设有云然之说,予无所答,则安有酬酢之可言乎?又如渠辈之浮言,则宫官之无状姑无论,予之不能潜德,可以知之。噫嘻!储君之于廷臣,亦有君臣之分,以廷臣而无礼于储君者,其可谓之有臣节乎?自不觉其归于欲驱宫官,而反逼储君之罪,真所谓欲巧反拙也。听政之前,初无政令事为之耸动瞻聆,则渠辈敢以浮言,为惑世之欛柄,听政之后,既有设施注措之昭布耳目,则渠辈反以谮言,为害人之机关,其计穷而其势急,则一转而有云书,再转而有渊奏,声气似殊,气味相连,枝叶才治,窝窟旋绽,则到今凶逆之徒,即前觊觎之辈,此予所谓其端虽微,其流甚大者也。从古乱逆,不一其迹,虽有称兵之迹,跋扈之凶,而未有如近日诸贼之傍伺阴蓄,始于在储之日,至于即阼之后也。若商辂以麟汉之切姻,敢生怨狠之心,贻书趾海,以重臣之疏曰,以‘机关阴秘’,又以为:‘景色危怕’,末又曰:‘近以风色不佳,脾胃不定。’噫!重臣之疏,即是为宗社大计,则曰以机关者,指意何归?机关之不足,又以为阴秘,听政之日,何等时也?授受正大,朝象淸明,则渠独何故,始为危怕,至于不定耶?其心所在,路人所知。又若善海亦以重臣之疏,谓之‘下语阴惨’,则是与商辂肠肚相连者也。若趾海、纉海,麟汉之血党,若渊、敬彬,相简之死友。趾海则商辂之书,往复于听政之时,宗厦之说,酬酢于登极之后。纉海则帐殿亲问之下,肆然而发恶,商辂叵测之书,不以为凶言。若渊则感麟汉馆录之恩,预相简翻案之谋,泰渊为忠赤,麟汉为国边之说,本情已绽,因山后某般讨逆,为迎合之语,真赃毕露。至以用人专任,谓之以举国以听,庚申狱事,引之为自明之端,其排布设置之状,渠既自服,而受人之指嗾,为人之嚆矢,则即一渠党中孤雏腐鼠。敬彬则不参听政朝参之事,已无臣节,少论欲杀老论之说,共济父恶。诪张书筵之说,辄矢口而传人,剪除宫官之谋,率攘臂而称先,究厥罪状,不可殚记。然而凡此数贼之罪恶,非不贯盈,特不过虱附豢养,为渠辈之卒徒,苟求其本,相简、恒烈是已。惟彼相简、恒烈,俱以狐狸之性,济以虺螫之心,声势固结于麟汉,奥援潜通于厚贼,转相汲引,暗自结纳。门生之教,人参之馈,苟非情之至密,爱之至深者,固如是乎?以故相简、恒烈在宫僚之时,则渠辈莫不吹嘘延誉,及其解宫僚之后,则渠辈又复荐引恐喝,不胜其纷纭,一或不得遂其意而副其望,则胥动浮言,噂沓背憎。乃曰:‘昨日书筵,谋及某事,今日召对,酬酢某言。’昨夏科试曰,以予将起狱,昨冬代点曰,以予有用意,朝言而暮已入,昨说而今已彻,果是孰言而孰传之欤?当是时也,以予孤危,畏彼气势,既不能严辞退斥,则毋宁温言巽辞,以探其本,故其根因端倪,予已熟知之矣。似此等事,于渠薄物细故,其所包藏,其所干犯,若止于此等事而已,则人命至重,岂不用宽大之典,王言宜简,何如是播告之脩耶?噫嘻!往在戊、己、辛、壬之间,世道屡变,渠辈当局之后,相简与恒烈,于讲筵敢曰:‘邸下不扶邸下之外家,而不除不利之徒,则戊己之徒,固当为大北,而邸下亦将如何?’重言复言,威之胁之。噫嘻!痛矣。予以孤露之馀,所依赖以生者,惟是慈宫也。且于奉朝贺元无欲害之心,则渠辈初何以大北等说,拟议于其间?为人臣亦何敢以此等之说,肆然直陈于储君之前哉?此予所以至今骇痛,久而不忘者也。渠辈初为疑乱恐动之言,欲为尝试之计,予既严斥而不得遂,则又转而为迎合之谋,乃于直中杯酒之间,两贼屏人而相议,己巳之馀论又从而流闻于予,将作他日容悦媒宠之资。是以相简之招既曰:‘果议恒烈。’恒烈之招又曰:‘果有传说’云,则其阴惨巧恶之前后情节,即前古所未有之乱臣贼子也。大北之说既不得行,己巳之论又不敢售,则潜附养厚,阴结泰渊,今日做一讹言,明日做一讹言,集千古人君所无之失德,厚谦恐喝于内,麟汉威胁于外,直使予昼夜煎热,日夕危懔,汉之梁冀之恶,不足以比于麟汉,唐之士良之罪,不足以浮于厚谦。此非特麟汉、厚谦之所自辨者也,全由于诸贼之怂恿煽惑,巧密排布之致。外面骤看,则相简之于厚谦,似不从游,恒烈之于泰渊,似不亲密,而养厚出没于中间,泰渊绸缪于左右,同一妖肚,同一凶言,千方百计,或诱或胁,欲使予堕渠辈圈子之内。何幸天诱予衷,予志予守,愈久愈固,则于是乎举怀自危之心,又思自全之计,转辗层激,几使予不安于储位。及夫听政之后,狼心益狠,枭肠愈肆,至以光明之义理,欲为沮败,则不可不除羽翼之宫僚也,羽翼之宫僚欲为除去,则不可不进心腹之人也,心腹之人进用,然后可以行胸臆之恶,惜乎麟汉之不得以趾海为相也。其所密图于内,力荐于外者,若得售于听政之前,则国家之事,其将奈何?言之发竖,思之眦裂。以至今番若渊之招,而怨国不道之状,尤为昭著难掩,恒烈、相简真所谓一而二,二而一者也。总而论之,专出于得失之患,终归于辛壬之逆。此予所以谓之以始也猜克,中焉争抗,末乃不道,不满于御极之后者也。噫嘻!谓天可欺,天可欺乎?谓神可诬,神可诬乎?奸情自露,罪人斯得,国势因是而赖安,予诬由此而夬卞,则此岂非上天之休,宗社之庆哉?虽然辛壬之所以为戊申乙亥者,特以当日之凶徒,诳诱草莽,鄕曲无识之类,以为乱阶。予于今日若不洞谕前后之奸状,明示诛讨之本意,使八域臣庶,咸知诸贼之所以为凶逆,则安知无今日为辛壬之徒者,啸聚馀党,团结无赖,以复图戊申乙亥之变哉?且夫诸贼多出于故家大族,则其姻娅亲友之间,渐染其气味,讹惑其论议者,必多其人,皆从罔治之意,俾底维新之化。咨尔!中外臣庶,咸须知悉。又教曰:”不教而刑,孟夫子岂不谓之罔民乎?纶音之布示中外,欲使中外臣庶,明知凶贼之根柢,不归于诳惑之科也。令政府遍示百僚,亦令政院,下谕诸道监司及居留之臣,各即誊布列邑,又命印颁中外。“

    ○以兪彦鏶为司宪府持平。教曰:“方当初政,宜先求助于山林,仍命驲召。”

    7月4日

    ○癸酉,三司合启曰:“伏见纶音,心骨俱寒。诸逆窝窟,两贼是已,有浮于梁冀、士良,则岂可使一刻偃息?未蒙引接,略陈忧愤。”批曰:“断梁冀以死,岂俟终朝?置士良以法,何待竟日?而迄今靳兪者,一则以其议亲而犹豫也,一则欲待中外之彰知凶贼之罪恶也。卿等念予此意,使予欲全恩,则趁即停启,欲守法则姑且迟待。”

    ○持平金履厚启言:“洪龙汉以麟汉之弟,谄事厚谦,至于约婚,则其声势之相援,情迹之相关,推此可知。当此锄治党与之时,不可置之于辇毂之下,请副司直洪龙汉远地定配。当此惩讨麟汉之日,以其两侄,循例检拟于承宣之望,政纸一出,物情骇然。请当该铨官,罢职不叙。”不允。

    ○进士金履寅等上疏,讨两贼,批曰:“搢绅章甫,次第请讨,亦可谓大同,而予所靳许,意亦有在。”

    7月5日

    ○甲戌,领中枢府事金相福等,庭请启曰:“臣等前后凡八启,而犹未悉逆臣情状,伏见洞谕纶音,臣等不觉呜咽掩抑,涕泪横流。呜呼!殿下在东宫时,备尝艰危,如此其极,而臣等待罪周行,曾未知焉,狱已具矣,而臣等尚不能劈破源头,划行援本之讨,何莫非臣等不忠之罪也?逆臣麟汉以殿下肺腑之亲,受先王股肱之托,位列三事,尽忠于殿下,其道当然,反与逆臣厚谦结为心腹,窃弄威福,危逼贰极,乃先王命我殿下代听国政,则乃敢百端沮遏,至于今凶徒滋蔓,国势孤危,其悖逆难赦之罪,有十二焉。自古储君,于国事无不与闻,而乃以三不必知,陈于先王。此麟汉与厚谦同心阴谋,不以储君,事我殿下也。此一言为大逆不道之案,其罪一也。先王下代听之命,近臣书之,则乃敢挥手止之,其跋扈无君之心,虽汉之董卓、晋之王敦无以加焉,其罪二也。两贼密布爪牙,潜伺左右,殿下之一言一动,必皆阴探,使殿下不得解衣而寝焉,其罪三也。两贼谋除羽翼,将有以动摇国本,则危机迫在呼吸,而殿下至令宫僚,舍去避祸,当此时皇天祖宗,若不垂祐,则社稷丧无日矣,其罪四也。两贼恚大策不由于己,以御将执手之说,与泥岘窃柄之言,煽动内外,胁持殿下,恣意恐喝,无所不至,其罪五也。两贼知殿下之英明,如摄国政,则将不得行其胸臆,于是乎忌之恶之,尼其大策,寝其明命,重臣之章,辞严义正,而乃敢嫉之如仇,其罪六也。自殿下听政以后,两贼妆出翔云,斥宫僚之不谨温室,显有剪除之意,其罪七也。去十二月二十一日,先王临门试士,则潜嘱厚谦,至欲朝呈翔云之书,暮售翻覆之计,其罪八也。两贼推引趾海必欲置百僚之上,以图陷忠良之臣,又使相简、恒烈等,矫诬殿下,宣播中外,使人心久益眩惑,其罪九也。商辂书以重臣疏,归之于机关阴秘,又以为景色危怕。呜呼!宗社大计,有何机关之阴秘乎;朝廷淸明,有何景象之危怕乎?麟汉之心,仇视代听,故其徒之书乃如此,其罪十也。若渊感馆录之恩,肆然陈章,称之以国边之人,与相简、象厚、恒烈、敬彬、成运阴谋反案,排布设施,无非希两贼之意,则两贼之所幻出者亦明矣。其罪十一也。凶徒交结,而肠肚相连久矣。两贼合势,或诱或胁,欲殿下不出于范围之内。若善海书所谓阴惨与商辂机关之说,相为表里,则麟、谦党与之盛,亦可知矣。其罪十二也。纶音之下,虽军民,皆当扼腕而欲食麟汉之肉、寝厚谦之皮。况臣等痛迫之情,易有极哉?且纶音以辛壬之事为教,臣等奉读,益不胜悲愤之心也。自古逆臣执国命,沮遏储君之听政者,惟麟、谦与泰耇未之有殊也。而泰耇追施逆律,麟、谦则尚逭王章,其罪则同而其法有所不同,此臣等之所未喩也。夫陈恒邻国之贼也,孔子沐浴请讨之。况麟汉、厚谦两贼,非邻国之贼也,而臣等不能致讨,其得罪于孔子顾何如也?今臣等沬血之请,如不俯从,则三纲由此而崩矣,九法自玆而斁矣。臣等虽被𫓧钺之诛,安敢不碎首天陛而争之乎?伏乞圣明,亟循舆情,夬正两贼于法,以泄神人之愤。”批曰:“欲使今日大小臣僚,知凶贼之顚末,以纶音书下,卿等与百僚知悉。”

    ○教曰:“以过情之言,昨日攻吏判,今日斥大臣。设使其言是也,当此朝象未定之时,予之所以任使者,如是抵牾,殆同挟杂,良可惜也。”

    ○递吏曹判书李徽之、参判权噵,以黄景源为吏曹判书,徐浩修为吏曹参判,复拜金阳泽为领议政,金尚喆为左议政,以尚喆为摠护使。

    ○赐麟汉、厚谦死。时、原任大臣与二品以上三司诸臣请对,召见于兴政堂,诸臣齐声力请麟、谦两贼亟赐处分,不得请而退。是夜上又召见时任三大臣,上曰:“予每欲处分,而惟恐慈宫之不安,尚稽未果。今日以闷虑之意仰禀,则慈宫教以私恩虽胜,王法至严,不可以终屈庭吁,台启屡日相持,何必顾予不安而损国体乎?承此德音,予志大定,今当处分矣。”教曰:“洞谕之纶音,昭布罪恶,公法不可屈,舆论不可遏。古今岛荐棘罪人麟汉、庆源府荐棘罪人厚谦赐死。”领议政金阳泽曰:“以麟汉罪恶,赐死之律,太轻矣。”上曰:“麟汉虽是凶逆,名则大官,赐死之外,更勘何律乎?”阳泽曰:“厚谦又非大官,赐死尤是失刑矣。”上曰:“不捧结案,故只施赐死之律。古亦有如此之例矣。”

    7月6日

    ○乙亥,印列圣御制。

    ○教曰:“我国凡事,虽甚踈漏,标信发兵,何等重事?标信之挂针贯丝内安启字,外署御押,厥数为千三百张。御极之初,与牙标,同为造入,古例也。”仍命造入。

    ○领议政金阳泽上札辞职,略曰:

    昨日台言,臣固认以相规,而噫莫重志文,不揆鲁莾,窃拟致力,累千言大文字,病昏气疲,仅仅制进于仲夏之月。其中一段,既是鞫狱,情节未发露之前,故遣辞之际,未得十分严峻,台言之斥,莫非臣昏谬之实状,自知愆尤,何敢分疏?论以国体,合被严何。

    批曰:“已悉于昨日,卿何过辞?”

    ○以韩光会为国葬都监提调,徐有大为咸镜北道兵马节度使。

    ○次对。三司启言:“麟、谦两贼之罪,实是亘古所无之凶逆。赐死之命,失之太宽,请夬举显戮,仍施孥籍之典。”批曰:“酌处意各有在。至于收孥之律,卿等所宜深思者,亟停勿烦。”

    ○以洪国荣为承政院都承旨。

    ○司谏申应显启言:“前冬代理之举,实我国家转危为安之机,其事体之重,关系之大,为如何哉?苟欲发挥先大王盛德大业,则臣以为他事犹可略也。至于此事,固当极力发挥,以为垂法于当世,而寂寥六字,非但不能阐扬我圣祖文孙授受之正,至于贼臣之阴怀不轨,沮败大策之罪,亦随以隐没不彰,臣实痛之。此臣所以敢请改撰者也,岂出于苛抉强摘之意?而伏见传教,至有过情抵忤挟杂等教,噫!殿下之慰藉大臣则至矣,而独不俯烛臣断断愚忱,亶出于摸天画日之十分无憾,何尝有一毫抵牾挟杂之意耶?事关大官,台阁不敢相规,则恐非圣世之美事也。至于金相翊,招呼不逞之徒,自作窝主,与麟汉、厚谦、养厚等贼,肠肚相连,声势相倚,阴谋秘计,莫不参涉,为世指目,厥惟久矣。今当讨逆方张之时,身居都宪之任,则势穷地蹙,虽不得不黾勉惩讨,而全无明目张胆之义,显有应文备数之意。此其情状不待定婚于相简,而昭然难掩矣。臣之所请,实出公正发愤,而殿下乃反以何必深诛为教,不赐采纳。此岂拔去凶邪,廓淸朝着之意耶。只缘臣人无可取,言不见重,不能孚格于君父之致。请命递斥。”赐例批。

    7月7日

    ○丙子,修撰朴天衡上疏曰:

    奸党既诛,元恶伏法,舆情愤郁,庶可少泄,而惟彼诸贼,皆以权门势族,排布已久,醴酿有素,驱他半世之人,尽入槛柙之中,其所奖拔,皆其死友也,其所引进,皆其血党也。昨夏科榜,恣意循私,援植党类,已无可论,而乃敢以起狱之说,矫诬圣躬,胁持圣躬,无所不至,使我殿下,忧虑畏约,不得自安。噫嘻!此何等变也?虽论以科体,其烂漫循私之迹,昭不可掩,则特罢其榜,在法当然。况我殿下受其无限困厄于两贼者,以此榜也。为殿下臣子者,谁欲与占此榜者,比肩而事殿下也?虽榜中之人,亦何面目,立殿下之殿陛乎?揆以法例,参以义理,决不可仍置其榜,特降革罢之命,以杜邪迳,以快人心焉。献陵令李俊永,本以尹养厚之狎客,赋性粗悖,行己鄙琐,与李镇常齐名,而人皆唾骂,见弃召流者久矣。当此新化淸明之时,不可以官微人贱,置而不论,亟施屏裔之典,断不可已。吏曹判书黄景源受国厚恩,不思报效,初当铨地,必以此人,汲汲甄复者,抑何意哉?物情久骇,公议齐激,亦不可不施以谴罢之典也。

    批曰:“科榜最细微之事,而所请虽当,第有玉石俱焚之虑,更当商量下教。吏判事依施,李俊永屏之田里。”

    ○以李徽之为议政府左参赞。

    ○特递判义禁韩光会,以议谳之失也。

    ○罢轝士大将李柱国,以李敬懋代之。轝士军喧聒阙外也。

    ○领议政金阳泽,以洪国荣年少聪敏,请差备边司副提调,上不许。后数日召见药院提调,上曰:“译学有年少聪敏之窠,而备局副提之任,岂聪敏之人所可堪也?聪敏之人,设有忠诚,不过妇寺之忠,若以此倚任,则于予何如哉?昔李沆请勿用新进浮薄之徒,若徒用聪敏之人,则其朝廷可知。予方以社稷之臣倚任承宣,而媢嫉之辈,无可摘之事,故论事切直,则谓之妄物,持心坦白,则曰以剽轻,至于貌华言栀之斥而极矣。领相聪敏之目,岂予倚任之意哉?况予本不喜聪敏之人,虽近侍中官,必择其忠厚者,况此承宣乎?”都提调郑存谦曰:“承宣功存社稷,卓乎难及,文学才猷,即其馀事。张良貌类妇人,裵度体甚短小,树立功业,如彼其盛。此承宣岂可以貌取?领相所奏,恐不过踈率之致也。”

    7月8日

    ○丁丑,工曹参议徐迥修上疏曰:

    目见讨逆之不严,忠愤所激,妄陈一疏,而伏见传教,以攻吏判事,至有过情抵牾挟杂等严教,臣于是实不胜惶悚惭恧之至。臣于两贼鸱张之日,积受时辈之疑怒,壬辰骇机,几危幸全,自此敛退之计,已决于心,则到今有何私恶于稍欲自好之吏判,必欲抵牾而后已耶?第有政注间做错,关系不少,臣之必欲责备者,可谓待之厚矣。论罢铨官之宪臣,亦以严教引避,而及其处置宪臣,则置之落科,铨官则遽停其启,扶抑之间,衮钺森严,而其处置之辞,有曰:“随人论人,有损台体,揆以公议,不可仍在。”所谓随人之人,即指臣也。彼宪臣,臣不识其何状,其随人与否,非臣所知,而宪臣既以此见斥于公议而递职,则在臣私义,岂可独自晏然乎?麟汉之去姓,龙汉之发启,无不随人为之,而独以此谓之随人,未知其意安在,而窃观时议,两贼之大势,虽曰已倾,臣之受人疑怒,与前无异,两贼馀焰尚多可怕,伏乞亟递臣职,仍许斥退焉。

    批曰:“所辞太过。”持平金履厚处置,引避谏臣置之落科,府启铨官事停启,故迥修有是疏。

    ○以李溎为魂殿都监提调。

    ○执义李一曾启言:“国朝用人,惟在科目,而其试取之不公,莫有甚于乙未五月庭试,榜眼一出,国言喧藉,物情之骇惋,久而未已,日昨儒臣疏果出矣。其在严科场重选举之道,不可以时月稍久,置而不论,请罢乙未五月庭试榜,当该主试照律勘处。”不允。又启言:“平泽县监洪彬,居常侍侧于厚贼之坐,坐席几乎尽弊,亦尝为其嚆矢矣。如此奸细之徒,虽不足责,不可置诸侍从之列,请刊改两司之望。缮工监役李有干,厚贼之至亲也、狎客也。滥通仕籍于李潭之手,而性本狂悖,事多愦愦,不可置之字牧之阶梯,请削去仕版。”依启。又启言:“赵曮犯赃,比诸洪述海、元义孙不啻十倍。酌处之命,实非惩贪之道,请依律处断。”不允。

    7月9日

    ○戊寅,以李重祜为吏曹判书。

    7月11日

    ○庚辰,教曰:“近日章奏纷纭,弹墨相继,层激转甚,此岂歼厥巨魁胁从罔治之意乎?无论某人某事,随请允从者,非但待台阁而然也。盖欲示迄可休矣之意也。其令三司诸臣,共勉靖镇之道。”

    ○掌令柳荣镇上疏曰:

    麟、谦两贼虽幸赐死有命,王章粗伸,而显戮未加,舆情尚切。至于收孥籍产,即从古凶逆应施之典,而荐降亟停之教。臣固知圣意之有在,而台臣所执者法也。虽欲奉承,其可得乎?噫!元恶伏法,凶党几尽锄治,而若其幕属门客之左右款昵,阿意谄媚之类,前后言事之臣,未遑搀及,尚多带职,而晏然偃处而无故者。前兵使田光勋之疾蠢,前兵使闵趾燮之狡猾,徒藉逆麟熏天之势,屡典雄阃,贪饕不法,辇输善事,世称掌库之奴子。凤山郡守李喆运,为人邪妄,行己悖戾,见弃于世久矣。亦被麟贼之吹嘘,累经腴邑,至陞防御。及除是郡,尤无忌惮,虐民肥己,有若丧性者然,西来之人,莫不唾骂,并施刊肖之典,亦拔阃望宜矣。吴普源、李漌、具运奎、李有和、崔湜辈,或以卑微,或以凶孽,作为厚贼之腹心爪牙,昼夜侍侧,多行妖邪之事,俱凭其势焰,滥通仕路,尚今偃息。如此凶孽之徒,不可以虮虱之微,置而不论,请亟施散配之典。“

    批曰:”闵趾燮、田光勋、李喆运事依施,吴普源等事,不足随治,何必散配?有官者汰去,无官者勿复检拟。“

    ○献纳辛应三上疏曰:

    赞仪金尚斗,本以幺麿孽,放恣驰骋,干预朝论,有甚于申光纯,已极骇痛,而又是麟、谦之狎客,出入卧处,踪迹阴秘,凡于两贼之事,无不参涉,为世指目,厥惟久矣。及夫两贼惩讨之后,尚今漏网,得逭治党之律,日前铨曹,汲汲甄复,政目一出,莫不骇惋。此等奸猾附贼之类,岂可使一刻偃处于辇毂之下乎?亟施窜配之典。训錬正李匡运,即凶贼相老北幕亲密之稗,逆麟宠弁喆运之弟。当此新化之淸明,滥叨西班之选职,顷于讨逆之疏,冒占疏首之名,以为厌然自掩之计,亟施刊版之典宜矣。

    批曰:“金尚斗不过幺麿贱孽,汰去。李匡运依施。”

    ○正言姜𪝤上疏曰:

    副司直赵德成行己闪倏,谄附凶徒,为世指目久矣。亟施窜配之典,断不可已。庆尚左兵使崔朝岳,刑杖太滥,多杀人命,贪饕纵恣,万口皆传,先施刊版之典,严赐重勘宜矣。

    批曰:“赵德成削黜,崔朝岳依施。”

    ○执义李一曾以徐迥修疏语,上疏自明,末曰:

    佥知李得臣,附丽逆谦,图夺族兄之庙剡,及其逢怒,纳驴解之,缔结简贼,许以死友,绸缪出没,如鬼如蜮,刊改承宣谏长之望。承文正字李敬心,以逆谦至亲,作为腹心。其登科也,谦为主人,贺客如云,即此一事,可知血党,而阴谋秘计,无不参涉,远地定配宜矣。

    批曰:“李得臣果如台言,忝辱名祖多矣。姑施削黜之典,李敬心既是厚谦至亲,则附丽不足深诛也。”

    ○持平朴圣泰启言:“具寿国之瑕累,李邦荣之轻浅,决不可猥玷银台之望,请并刊改。副护军徐有大赋性滥猾,行己悖恶,操弓之日,已作逆麟之私人,制阃之初,又为贼谦之密客,结婚泰渊,转成绸缪之计,请刊去亚将兵阃之望,仍施定配之典。”批曰:“具寿国等依启。徐有大武弁也,不足深治,先施削职之典,知所惩畏也。”

    ○以李重祜为上谥封园都监提调。

    ○配尹彛复于镜城府。禁府以彛复犯赃照律,判曰:“赃吏之犯赃,从古何限,而岂有如尹彛复之叵测用计者哉?论其罪犯,难免一律,而赃如赵曮而尚在地上,则独于彛复断以死罪,殊非付之令前之意,减死定配。”

    7月12日

    ○辛巳,召见三司诸臣。掌令柳荣镇、献纳辛应三、校理郑元始、修撰李献庆。上曰:“今日召三司诸臣者,非欲闻前启也。顷日已谕,而予非谓麟汉之无罪也,奉朝贺是应坐之人,而于予为外祖,岂不闷然哉?台臣谅之也。”荣镇等曰:“头教丁宁恳恻,退当与僚台,相议为之矣。”

    ○掌令柳荣镇启言:“前县监李克生地本卑微,性且狂悖,自知见弃于世,要为拔身之计,托迹麟汉,虱附狗苟,雷肆瀛选,尽出洪家之拂拭,人皆指目以死士,渠亦扬言以必报。向来初陈一疏而请讨也,囫囵说去,全无论脊,致勤严教之后,敢复陈章而阴护麟贼,闪忽秘诡,骤看虽以惩讨,谛视显示右袒。敢以头目头领等稗说俚语,肆然笔之于奏御之文,常带不平之心,潜蓄立帜之意,究其心迹,实与若渊一串贯来。至若曾任茂长时,捧税则每石加敛,签丁则每名勒征,粜籴各谷,那移料贩。甚至于葛花绵花,分征各面,酷杖严督,一升之俸,代以一襁,事事润橐,民不聊生。去自僻巷之蜗屋,归坐上相之旧第,十目所睹,万口争传。月前谏臣三司刊改之请,失之太宽,请窜配,令本道严查,施以当律。”依启,命道臣行查,减死远配。

    7月13日

    ○壬午,改差安东县监李养鼎。教曰:“台谏虽许风闻,当此新服之初,为谏长者,举措固宜审愼,使罪人无辞可明,而见全罗监司查启,李敬伦非曰无犯,与台臣其时所奏,或有元不近似者。风闻之爽误,虽不可罪台臣,吏才之不闲,亦当有区处之道。”有是命。

    ○以韩光会为议政府右参赞,李世泽为司宪府大司宪,金普淳为司谏院大司谏,梁世绚为庆尚左道兵马节度使。

    7月14日

    ○癸未,大司谏金普淳上疏曰:

    以麟汉之元恶,孥籍即应行之典,而至今靳允,无以泄神人之愤,至于三司入侍之时,特示曲贷之意。噫!臣虽愚迷,岂不知圣意之攸在,而殿下之持疑者私恩也,诸臣之争执者公法也。虽以君上之尊,在法则不可以私恩而低仰;虽以人臣之微,执法则不可以上意而承顺。惜乎!伊日入侍两司,至请以会议而退,有若真个可议者然,此何举也?此贼之穷凶,一言以蔽之曰大逆。既曰大逆,则收孥之典,自在当行之科。假使议之于一国,皆曰断不可已也;议之于八域,亦皆曰断不可已也。凡厥为今日臣子者,宁或有一人议到于携贰者哉?噫!彼两司,其心岂其然乎?只不过恐拂上心,姑为目前之计而已。真所谓面从而退有后言者也。当此新化淸明之时,有臣如此,宁不寒心?臣则知凶逆不可不诛,公法不可不严。伏愿圣明,廓挥乾断,亟从麟汉、厚谦孥籍之典。三司诸臣,既同登筵席,则圣教之下,两司虽有会议之奏,而儒臣固当自立己见,据法严斥,而唯唯而退,举措顚倒。入侍两司,并施刊削之典,儒臣则施以谴罢,断不可已也。“

    批曰:”台臣之不能争执,听予丁宁之面谕而然也,何必深罪?至于本事,予不索言,尔其谅之。“

    ○执义李一曾启言:“徐有大逆麟之私人,贼谦之密客,结婚泰渊,固结绸缪之状,昭不可掩,请刊去亚将兵阃之望,仍施定配之典。尹彛复之犯赃,其用计幻弄之状,实终古赃吏所未有者。朝家惩贪之典,不用于彛复则其可曰国有法乎?请依律处断。”不允。

    ○颁贡马于承史诸臣。上曰:“古例贡马只颁于戚里宦寺,今者颁赐诸臣,是亦宫府一体之意也,自是岁以为常。”

    7月15日

    ○甲申,亲行望奠于殡殿。

    ○忠淸道幼学尹象东等上疏曰:

    我殿下以崇儒重道为本,继志述事为务,首举先正臣文正公宋时烈配食于孝宗大王庙庭,海隅臣庶,莫不钦仰悦服,而第伏念一时遭遇,同心同德,如帝尧之岳牧,大舜之稷、契,而乃于跻配庙庭之时,不得并举,则斯岂非昭代之次典,而士林之馀憾耶?然则与宋时烈并膺旌招,同被简擢,为孝庙之岳、牧也、稷、契也者,非先正臣宋浚吉乎?盖庭享之请,非今斯今,昔在二去庚申,故承旨臣李东溟首陈宋浚吉庭享之疏,是则宋时烈在世时也。建夫甲戌更化之后,以至今日,章甫之疏,非止一再,而每辄并举而请之,则于此,亦足以大可见舆论之所在矣。至若先正臣文纯公权尚夏之答文淸公金镇圭书曰:“二先生之于孝庙,一时遭逢,同心同德之臣,则同配孝庙之庭,事理当然。”其所称二先生,即指宋时烈、宋浚吉也。曾在肃庙庚寅,故相臣文敬公郑澔,以副学疏请并享之意,则肃庙以宗庙体重为难,而未尝有两先正取舍之意。又文正公臣李縡行状中有曰:“庙庭从享之规,只取一人则已,既无定限,则何敢于同心同德之地,有所取舍耶?”考诸先辈之定论,参以际会之昭合,则当此追配之日,何可舍一而取一乎?向者学儒畿儒之疏,诚不知先辈之定论,而有此单请之举,则臣等窃不胜慨叹之至也。呜呼!惟此两先正同进同退,并趾联武,同受薪胆之托,同抱弓劎之痛,而同泣‘日暮途远’之批,则凡于尊奉之节,宜无异同,而惟我孝宗大王,左周右召,如股如肱,迩英吁咈,同寅共济,而及乎閟宫昵配之地,单举而舍一,则安知无在天之灵,愀然兴想,惕然起感,俎豆烝尝之际,恤然有少一之叹哉?然则在殿下继述之道,政宜并尊其人,并隆其礼,使得并享于圣祖之庙,使天下后世,晓然知圣祖得两贤与共国之伟烈,两贤遇圣祖赞大业之弘功者,岂非继先王之志事,而光先王之盛烈耶?不然而徒事持重,使百世之下,或疑其际遇之判异,倚毗之显殊,则宁不有违于圣祖当日之义,士林大同之论也耶?

    批曰:“两先正之同心同德,予非不知,而只以文正公追配者,予亦有商量者也。”

    7月16日

    ○乙酉,副司直金相翊上疏曰:

    臣于前谏臣申应显疏,有不胜万万危怖。臣猥以虮虱之贱,滥厕戚联之末,洪凤汉视若姻娅之亲,颇示殷勤之意,而臣家世寒,素性又狷滞,以其势位隆赫,凌驾一世,誓不欲染迹当路之家,以为沾唇于残杯,灸手于馀焰之计,故中间数年,反致疑怒,至以为可憎也无味也。盖臣非吊慰朝体,则未尝一造其门,故归之踈慢,而目以可憎,凡于言论上下之间,未尝一副其意,故归之虚澹,而斥以无味,物色似若相近,而里面转益相远。逮至庚寅以后,声罪致讨,札启迭发,而臣未尝叨言责之任,故特无论断之迹,则彼于穷途寡助之际,乃欲与臣羁縻,内虽有许多膜子,外则用些少权数,辄以空礼虚待,向人必加延誉,以不知者观之,诚若相亲,而稍知事情者,莫不窃笑。当此时不知臣者,转相揶揄,至有鱼锡龄之疏,而其所谓:“趋权附势,一年三通。”云者,旨意脉络,显有指目,盖权势即指凤汉也,三通即指国子也、吏议也、副学也。凡此三通,臣虽无似,皆以旧次,或通于郑弘淳,或通于李益辅之手。此两人者,何尝与凤汉相关,而受其指使也耶?此则举世所共知,臣不欲多卞,而大抵凤汉贪权乐势,蠹国病民之罪姑勿论,顷年金龟柱疏中所条列者,何等罪案,而事系宫闱中酬酢矣。若使臣亲切洞晓如龟柱,则其所惩讨者,岂后于龟柱哉?及夫今春郑履焕疏批下后,其中三案叵测不道之说,彰著无馀,虽以我殿下议亲之圣念,姑贷王章,顾臣私心痛切,不欲与之共天者,庸有极哉?而应显之胪列臣者,若单指麟、厚而言,打东指西,闪忽笼罩,精神骨子,未始不与锡龄相表里。其用意之阴惨,造意之虚罔,胡至此极?至于厚贼与养厚事,臣于厚贼,虽其奸窦未开,凶图未萌之前,直以地处之逼侧,势焰之熏灼,若将浼己,羞与识面,以至朝行公会之间,一未尝与之接谈矣。养厚忽于壬辰秋间,来见臣曰:“近日台启中如宋赞善事,实为可闷,而一处之意,必欲担当弥纶,向善之诚,不可不知,如君辈稍示许可之意,与之相关,则彼必随事尽心,以效世道之责,岂不诚吾辈之幸欤?”所谓宋赞善即明钦也,一处即厚谦也。臣答以“彼若今日行一善事,明日行一善事,固可尚也,而我则年来杜门屏迹,渐谋归休,朝廷得失,言议可否,无足比数于其间,则相关一款,不惟不能,又是行不得之事矣。”养厚于是,虽知落落难合,而特以驵侩手段,一月一来,或数月一来,来必言之,言必拒之,渠亦知其无奈,而遂不复言者,又已数年矣。侪友之知此事者,至以坚壁不出目之。此则养厚尚在地上,一鞫可判其虚实。若有毫分差爽,臣请先伏欺君之罪,焉可诬也?大抵人之遭弹,从古何限,而时移事冷之后,率不能一向自划者,诚以君命不可屡违,私义有难固守也。臣虽愚迷,尚亦知此,而惟其六年屏蛰,不敢为荣进之计者,以厚贼在耳。何者当其时也,其气焰何如,其威福何如?钳制一国,靡哲不愚,臣既忝在宰列矣。三司言议之地,选部政注之间,不入此贼之范围,则躯命不可保也,甘受此贼之胁持,则名节不可全也。反复思惟,去就斯决,陈贺动驾,虽不敢悬病,府坐曹衙,一未仕进,粤自先朝,屡勤饬教,行遣之罚,临门之命,亦既备经,逮至听政之初,又被置对之令。至今追思,惶懔欲死,而情实悲苦。天日在上,臣何敢复事烦渎乎?噫嘻!招呼不逞,果在何时,作为窝主,又指何事?而如此题目,容易横加于人,抑何心哉?诸贼之千凶万恶,亶出于患得患失,而如臣者,抵死敛退,一味打乖,则向背抵牾,臭味悬绝,行路面目,楚、越肝胆,未足逾其不相干也。嗟乎!臣负此罪名,何可一日立于天地之间乎?伏乞圣明,哀之怜之,特垂容光之照,俾雪覆盆之冤焉。

    批曰:“知面不知心,古语既云。何咎于宪疏之不知卿心乎?卿其勉之。”

    ○以李柱国为摠戎使。

    7月17日

    ○丙戌,三司以麟汉、厚谦孥籍事,传启。批曰:“孥籍事,卿等虽是三司,亦是今日之臣子也。予之向日下教于三司者,卿等认予欲以私恩屈公法乎?予不欲索言,卿等择之。”

    7月18日

    ○丁亥,特拜宋德相为礼曹参议。教曰:“既有先正已例,今当讲礼之时,春曹之官,宜须山林之士。”有是命。

    7月19日

    ○戊子,以李秉鼎为弘文馆副提学,旋移吏曹参议。

    ○印颁贡膳定例于八道两都。教曰:“此虽一事,既寓重民隐之意,自来朔,照此封进。”

    7月20日

    ○己丑,上谥册于英宗大王。

    7月21日

    ○庚寅,命朝祖之礼,遵《五礼仪》。先是,教曰:“引前一日,以魂箱行朝祖礼于太庙,旋又还安于殡殿,翌晓始奉梓宫,诣山陵事,载于丁丑纂辑《丧礼补编》。即是先大王以不匮之孝思,寓义起之仪节也。大抵丧事,有进而无退。按《礼》之《檀弓》,负夏主人免袒,推柩而反之,先贤犹以失礼讥之。况引前一日,以魂箱出辞太庙,还奉箱中,其视无退之礼,不啻径庭,而又况以魂箱奉辞,大有掣碍之节。故相已有当时之奏议,而魂返室堂,即先儒之言。今此朝祖,不以梓宫而以魂箱,则其视返室之议,又不啻径庭。事在莫大,礼系至重,亦我先大王遗意,则今不可全然废却,而又欲以古礼为准,亦古今异宜。不特朱夫子未尝讲定于纂礼之时,我朝先正亦多有欲行而未果者,此亦不可率尔议定者也。斟酌折衷,必有从便之道,令礼官问议于时原任大臣及在外儒臣。”领议政金阳泽议曰:“丧礼朝祖一节,今方始行,事体至重,考之历代,皇朝有神帛行礼之文。今若前期辞庙,还安阙中,则不无难安之节,若于灵驾进发之日,行朝祖礼,而神帛历辞太室,则祖奠设行之礼,当在朝祖之后,仪节亦不无窒碍之端。”左议政金尚喆议曰:“引前一日,既有梓宫移奉之节,则朝祖魂箱,虽复还奉于殡殿,恐无违于有进无退之义。且于纶音中有曰:‘魂帛非辞也。即替行梓宫之事,此不必为嫌。’为教,则当日先朝之意,亦未尝不念及于此也。大行朝已定之礼,今当初行于大行朝即远之辰,圣上所以不可全然废阁之教,亶出于无违不匮之圣孝。今虽一遵《补编》而行之,恐不为失礼之归,而第皇朝典礼,神帛朝祖,乃在发引日灵驾进发之后。若以此论之,朝祖之礼,不但行于引前一日,亦可行于发引之日,虽或按此行之,庶不为无稽之礼。况我先大王每当动驾之时,若过太庙之门,必降轝俯伏,望庙而致敬焉。神理人情,幽明无间,今于仙驭大归之日,驻灵轝于丹门咫尺之地,追恒日慕先之诚,体当时定礼之意,仍行太室朝祖之礼者,恐有合于斟酌折衷之圣意。”右议政郑存谦议曰:“《补编》所载朝祖一节,盖仿皇朝奉神帛行之之礼,而但期在引前一日,故神帛出辞太室,还奉阙中,与有进无退之礼意,不啻径庭者,果如圣教。无已则有一焉。皇朝典礼,以神帛朝祖,迺在发引之日,灵驾进发之后,行朝祖荐车便载,从此遂行,即古礼然也。今若一遵此礼而行之,则酌古通今,不害为折衷之道。”判中枢府事李溵议曰:“朝祖乃礼之大节,而朝祖后荐车遂行,见于《仪礼》,丧礼之有进无退,载于《檀弓》,而或引后世之拘于事势,其所行之者,又有径庭于礼意者。盖古者宫室之制,庙在大门之内,故引前朝祖,朝祖后迁于厅事,其次第可以如礼,而我朝则太庙在于阙门之外,如欲尽如古礼,则实有掣碍者,此先大王所以参酌定礼,载之《补编》者也。然而既行朝祖之后,又为还安魂箱于殡殿,则我殿下又不能无疑于返室之义,而思所以反之古礼,殿下之所执者,乃礼之大经,而先大王所定者,又固当遵行,则臣愚窃以为发引前神帛朝祖,乃皇朝典礼也。今若依此例行之,发引之日,停灵轝于太庙前路,行朝祖之礼,仍为进发,则此实合于荐车遂行之说,而可以寓先大王无穷之孝思,亦庶几不违乎有进无退之义。”前正宋德相议曰:“朝祖礼,祖奠仍设庙庭,翌晓设遣奠乃发引,而《五礼仪》元无朝祖一节,大行大王添补,出于孝思,而第其节目,以魂箱代行,出于丘氏仪节,非古礼也。朝祖礼后,魂箱还安殡殿,而无所移动,并违于古经及《家礼》,其为径庭,诚如圣教。臣之愚见,今我圣上,一遵古经,断然行之,则至矣尽矣,无容更议,而若或古今异宜,以自庙发引为不可行,则奉梓宫行朝祖礼,如古经还奉梓宫于殡殿之外,以待翌晓,如《家礼》迁于厅事之文,则庶或寡过否乎?魂箱之代行丘氏之说,既不免苟艰,而犹胜于全废,此先大王所以采取者也。虽以魂箱代行朝祖,罢后并柩暂为移动于他所者,此亦出于丘氏之言,盖皆以全废朝祖为难而然也。”更命礼官,问议时原任大臣,的确禀处。时原任大臣曰:“臣等谨按《大明会典》,以神帛朝祖,乃在发引日。且以成祖文皇帝《丧礼仪》言之,梓宫至端门外,礼官奏请辞祖,奉神帛入庙街左门,至太庙褥位,谒辞后仍出,此乃皇朝已行之仪也,可据之礼也。既遵皇朝之礼,则并与引日行礼而遵之然后,可无得其半遗其半之叹。今于灵驾进发之晓,行神帛朝祖之礼,梓宫至太庙门外洞口少驻,奉神帛入太庙左门,行朝祖礼后,仍出一如成祖《丧礼仪》所载,则不违于子游即远之论,似合于遂行之文。”更命礼官禀处。礼曹判书徐命善议曰:“大臣之议曰:‘神帛既出复还,大有所掣碍。’儒臣之议曰:‘《家礼》迁厅事之文,古今异宜,丘氏代神帛之礼,不免苟艰。’方当圣上修明典礼之日,《家礼》之文,既以异宜而不得行,丘氏之礼,亦以苟艰而不可遵矣,而第伏念先大王,以不匮之思,裁义起之礼,以我圣上继述之孝,有不忍全废,则灵驾进发之路,既由于太庙洞口,其时少驻灵驾,遣大臣替告朝祖之意,则庶可无丘氏苟艰之失,似不违先大王义起之意。”礼曹参判李宜哲议曰:“古礼启殡朝祖,乃以柩下载经夜于庙庭,至明遂行,此所谓有进无退者然也。若大明之制,则发引在道然后,始以神帛朝祖,此则既进而复退,其序倒置,又以神帛代柩,尤失礼意。夫柩,体魄之所安也,帛魂气之所栖也。今以帛代柩,则又非阴阳屈伸之理。然其所以为者,盖出于棺柩之重,有难经宿于祖庙之庭。如以侯王之丧言之,自至尊以下百官万众,有许多难便之势,故有此代帛之文,其后丘氏因以推之士民之礼。然要非古经之训、朱子之礼也。此等之事,不如除去偏旁细节,一以古礼为定。然后事归一统,而无牵掣之端。臣之愚见则不如一循《仪礼》之文,奉梓宫朝庙如仪。此为第一义,而况古之庙制,自天子七庙,至诸侯大夫,各有其数,每日各朝一庙,则天子七日乃遍,诸侯五日乃遍。夫七日五日,七庙五庙,其所难行,岂不甚于一朝诸庙之位乎?然而圣人不恤其难者,亦见其意义所存必可行者。不然则有一焉。臣窃谓此事圣意所存,盖出于丧事有进无退之说。然有进无退,虽是礼之大经,有退无进,亦一古礼也。《檀弓》曰:‘殷朝而殡于祖,周殡而遂葬,于此二者可见其义。盖若循古礼,则得进退先后之意,固无可议。若不得已循用皇朝之制,则虽非《仪礼》之制,亦不失殷礼之意。以此论之,则诸臣所议,未为全无所据,依而行之,亦一道也。然终不如直用古礼之为允。”礼曹参议林得浩议曰:“我朝既遵皇朝典礼。《大明会典》朝祖礼,既在于发引日,且成祖文皇帝已行之礼,备载于《丧礼仪》,依此行礼,似合仪节。”又命议大臣,时任三大臣议曰:“《补编》仪注:‘发引时到宗庙前路,回大轝北向,少驻于丹门咫尺之地’者,已寓奉梓宫朝庙之礼意,而享官陪铭旌,不害为权宜之道。”又命弘文馆,博考先儒之说以闻。弘文馆启:“臣等取考诸家礼说,则只载奉柩朝祖之礼,而不及魂帛朝祖之节,《家礼》朝祖条注,杨氏复曰:‘若但魂帛朝于祖,亦失迁柩朝祖之本意,恐当从《仪礼》。’丘氏《仪节》曰:‘今人家狭隘,难于迁转。今拟奉魂帛以代柩,虽非大礼,犹愈于不行。’章潢《图书编》朝祖条曰:‘古礼举柩置祠堂上,于席上北首,主人以下哭从。今只告于祠堂可也。’盖奉柩朝祖,固礼之正经,而丘氏魂帛朝祖之说,但出一时权宜之道,章氏只告祠堂之言,亦未见为的确之论,而至于陪铭旌入庙行礼,则尤无可据之文。”时任三大臣又议曰:“再昨献议,略仿《家礼》朝祖条:‘椅卓次之,铭旌次之’之意,窃自附权宜之道,臣等肤浅之识,别无新见。至于章氏‘只告祠堂’之说,前期告宗庙之文,既奏灵轝将朝之意,则章氏之说已符矣,今不可更渎也。先正之论,多及于士庶之礼,而王朝此礼未之论也。参以章氏之说,考诸先正之论,终未得其指的可据之说。臣等窃以为,前三日告太室,引日大轝之到丹门外,开正门北向,安于褥席少顷,以寓谒辞之义,则庶不违先朝定礼之意,亦不失梓宫朝祖之义。以情以礼,似为两伸。”礼曹判书徐命善议曰:“儒臣考奏中,章潢‘只告祠堂’之说,适符于臣见。且考先正臣宋时烈礼说则有曰:‘异居者朝祖,窃恐难行,具由并告于庙与柩。’意甚宛转周详。此虽私家礼,亦可为旁照之一端。”礼曹参判李宜哲议曰:“若循古礼,则丧事即远,有进无退,无容更议。若用明礼,则先祖后朝,前后失序,引日过辞,事又未安。故先朝定制时,虽采明礼而不尽用之。其曰:‘奉梓宫于外殿,神帛还安同殿,然后始祖而行。’此则虽异于明制而可行。‘神帛还安’一节,恐有可疑,其视《仪礼》节次,不瑕有乍进旋退之嫌?然而迁奉外殿,周礼之意也,神帛还安,殷礼之义也。参用二代之礼,实为有据,故当日定制既如此,而诸臣献议,亦不出此,今何敢别用他议哉?但有进无退,礼之大经,诚如圣意,而考诸殷礼,则其云‘祖而殡’者,有先辞其祖,而反殡其柩,是乍进而复退也。此则虽不如《仪礼》之得其序,而实亦古圣人所制之礼。今且依此而行之,则犹有古经之可据。章潢所谓‘只告祠堂’之说,恐是杜撰无征之论。其意将欲如何告之乎?以为当告其不得祖之意,则烦而不虔;以为当告其永辞替告之意,则虚而不诚,皆未见其可也。大抵天下之事,一理无二而不可易。苟不纯用正定道理,则虽多般排置,终归苟艰而已。然事有时措,不可执一,故参用近制以寓变通之意,亦无不可。又有殷礼之可据矣。殷礼虽不如周礼之郁郁,其间亦有孔子所尝善之者,今引而用之,恐似寡过。至于先正之论,则其说多及于士庶之礼,而王朝之典则不多见焉,虽有所见者,而此等疑义,考之不见。”礼曹参议宋德相议曰:“奉梓宫朝庙,仍行祖奠,待晓发引,此虽古礼,古今异宜,不可以经宿于庙,则奉梓宫朝庙之后,还奉于前日殡殿之外别殿他所,以仿《家礼》‘朝祖后还于厅事’之礼,亦为合当。若魂箱代行,出于丘议,而既是皇朝之所行,先朝之所采,则比诸古礼,虽为苟难,犹胜于全废。且既曰代柩,又于朝祖之后,还诣殡所,乃行梓宫移奉之节,则其于有进无退及魂返室堂之义,亦似无甚迳庭而妨碍者。至于发引在途,以神帛朝祖,出于皇朝之制,事势亦似便好,而揆诸古经,次第倒置,且其仪文,与丘氏代行之节,无大差别。”教曰:“朝祖之礼,屡次收议,盖以古礼,既不可猝复,先朝遗意,亦不忍全废,欲其博询讲确,期于得当而然也。大臣儒臣礼官之议,皆以为古礼,则古今异宜而难行。丘氏之说,亦苟艰而不可行,至若遣官替告洞口,以旌代辞之说,既无可据,亦甚苟艰。古礼既不可复,则与其因循苟艰之归,毋宁一从《五礼仪》国朝已行之礼为得宜,而至今趑趄者,特以先朝遗意故也。今见丘氏之说,先正之议,足为可据之资,先朝献议之时,无别白指一之言,故有此义起之教。如有以如此等说建白者,则岂不断然从之乎?苟不大害于礼意,则其在继述之道,固当遵行,而第传所云善继善述者,谓其事之以礼,显扬先德之义也。岂在于区区情文之末乎?今若商量讲定,除去苟且之礼,则岂不有光于先大王志事?而惟陟降之灵,亦岂不悦豫于礼文之得当乎?礼有大小轻重之别,又况朝祖礼之大且重者也。使此至大至重之礼,不至于失礼之地,则亦岂非先大王之本意乎?讲之既广,断之宜独,朝祖一节,依《五礼仪》举行,前期告由祝文,更为撰进。”

    ○擢郑履焕为艺文馆提学,以徐浩修为弘文馆副提学。履焕一岁中超迁至亚卿,而以文任陞秩,尤罕有也。

    ○教曰:“畿民劳苦,未有甚于近日。山陵用民之力者,发引及谒陵时民力办出者,皆以储置米会减。曾闻惠未下究,徒烦虚簿,此守令之责也。首臣严饬,仍饬下属侵渔之弊。”

    ○谏院停徐有大之启。

    ○复以徐有大为咸镜北道兵马节度使。

    7月22日

    ○辛卯,沈翔云伏诛。台启连请拿鞫,至是允之,上御内兵曹亲鞫。问曰:“汝以逆孽之裔、乱伦之徒,虱附匪类,主视父事,日夜所以经营排布者,罔非至奸至妖,凶国祸家之事,而前冬凶书,殆同急书,精神所注,专在于右袒徒党,欲试胸臆之谋,剪除羽翼,欲售危逼之计,以绍述益昌挟逆宦助贼耇之馀习。其时重臣之疏,亶出于为国忠赤,则宫官之沉默与不沉默,畏愼与不畏愼,何预于其间?乃敢以温室树等语,肆然笔之于书,不少观忌,以为网打宫僚,动摇贰极之计。‘温室树’果指何事,而何人指使?设令所传之宫僚,亲自陈疏,为先朝之分劳,痛贼臣之浊乱,是岂归于谄侫乎?其时国家上疏,便同已彻,使宫官草之,宫官虽出而言之,岂为温室树乎?汝之主视父事者谁也?温室树之说,闻于何处?”供曰:“臣常时惟往来于郑厚谦、洪乐任家,而温室树事,言于洪乐任。书筵酬酢等语,闻于领府事矣。”问曰:“洪乐任外他无相亲者,则以汝衅孽之徒,何能如彼拔身乎?汝岂不以厚谦为阶,欲图弼善,而转闻于国家乎?向国家奇奇怪怪之说,无非汝辈之做出张志恒、金锺秀云云之说,亦岂非汝徒党之言乎?汝之逆案,即温室树语,而汝必有闻处,并直告。”供曰:“徐命善疏后,宫官传于重臣之委折,果闻之厚谦,以为郑民始言于徐命善云矣。”问曰:“汝往厚谦家闻何说,汝只知厚谦,不知他人乎?”供曰:“厚谦家,尹养厚、尹泰渊往来矣。”问曰:“听政何等大义理,而为厚谦为此上书,宁甘得罪于国家,则汝必有大利故也。宫官虽或传言于重臣,汝岂忍谓自上使之上疏乎?供曰:”宫官不能愼默之失,臣果言之矣。“问曰:”重臣之疏,汝辈以为如何?“供曰:”厚谦曰:‘此疏必欲杀人,人皆毋此疏死矣。’臣答曰:‘一大臣则可死,君岂必死乎?’厚谦曰:‘徐命善欺我而上疏,岂不凶乎?吾则亲洪家,故必死矣。’“问曰:”与厚谦酬酢之说直告。“供曰:”臣上书后,一本送厚谦,厚谦曰:‘执事则以为忠,而彼人则必以为小人侥幸云矣。’与洪乐任、厚谦,又有所酬酢,若问于乐任则可知矣。“问曰:”厚谦危逼之言,一一直告。“供曰:”往洪乐任家,则尹养厚在坐,乐任曰:‘大臣之言,出于无情,而徐命善归之于用意,必欲杀人而然矣。’尹养厚曰:‘徐命善疏后,阙中事实,无路知之。’云矣。“问曰:”汝之徒党,岂不知宫中事,而谓以不知乎?其时巡逻少严,谓予微行,故查得则乃厚谦之人,只施为奴之典矣。又以绝悖不道之说,真谚为书,潜投于宫中,且恶宫官之飞语,无所不至。至谓夺武士之鬃帽,互相唱和,藉传说,自捕厅捉治,其后汝所云‘温室树’之语竟出矣。举世皆附于汝辈,而独宫官不附,故必欲除去,此岂非危逼之计乎?汝之上书,专为侥幸,死中料生,则必有里委折之指使,其直告。“供曰:”果因厚谦矣。“问曰:”温室树之所以然,终不直告乎?“供曰:”臣心则以为书筵说话,不当言于人也。“问曰:”书筵说话,何谓也?“供曰:”殿下以麟汉为不忠而欲上疏,宫官出而言之之谓也。“问曰:”汝从何闻之?“供曰:”闻于洪乐任而安大济来见臣,亦有自上憾之之说矣。“鞫安大济与翔云面质,大济语屈。问翔云曰:”汝辈以为重臣之疏,自上所使,而如是传说乎?“供曰:”臣之所闻者,如是矣。“问曰:”汝之为逆,有五条。一曰,上书中温室树事也。二曰,宁得罪于储君,不敢违其指使者,专出于侥幸之心也。三曰,先上书而后翻覆之计也。四曰,符同逆类,做出奇奇怪怪之说也。五曰,设使宫官传言,而重臣陈疏,此是宗社莫重之大计,则何敢誊诸章奏,以为戕害宫官,危动国本之地也?今此五条,为汝断案,逐条迟晩。“翔云一一承款。又设庭鞫,以犯上不道伏法,安大济放逐鄕里。参鞫诸臣请洪乐任发捕。上曰:”所谓不幸近出也,予岂忍为此?其勿更渎。“

    ○三司启言:“翔云本以逆孽,兼以妖性,为世所弃久矣。领府事金相福身为大官,如此不逞之徒,居常亲密,筵中说话,私相传说,至发翔云招中,请削夺官爵,门外黜送。”批曰:“所传筵说,不过寻常酬酢,何必以此轻罪大臣。”

    ○命济州子弟赐布,用庚子故事也。仍谕济州牧使,后有陵役,勿送赴役民人。“

    7月23日

    ○壬辰,教曰:“鞫狱文案,何等严重,而向者推案,太没肯綮,今日推案,亦欠别白。此虽由于暮夜仓卒,急急了当之致,凶徒死中求生之计,安知无方来之虑?虽然罪人供辞,不可追后厘正,问目中五条逆案,于渠断案,而俱不详录,外此亦有无问目之供辞,事极踈忽,文书问郞并推考。”右承旨李义翊、右副承旨金锺秀上疏曰:

    贼云亲讯之时,以五条下问。一曰,上书中温室树事也。二曰,宁得罪于储君,不敢违其指使者,专出于侥幸之心也。三曰,先为上书,向后翻覆之计也。四曰,符同逆类,做出奇奇怪怪之讹言也。五曰,设使宫官传言,而重臣陈疏,此是宗社莫大之义理,则汝何敢肆然誊之于章奏,以为戕害宫官,危动国本之地也?渠乃个个承款,如合符契。至敢曰:“此岂宫官与重臣相议之事乎?此所以引温室树者也。”于是乎凶谋之素蓄,贼窟之馀蕴,悉彰于天日之下,在廷诸臣,孰不沫血崩心?而所幸者,前后情节,掀露无馀。今此结案,一出朝纸,则内自百僚,外至八域,庶几益知其所不知,益闻其所不闻,天彝大明,舆情快泄矣。即见庭鞫结案,只以‘温室树承望指使’等说,泛然取服,而许多吐实之语,多不载录。至若上书后翻覆一款,凶徒之所以为千古所无之恶逆者,专在于此。假令罪人抵赖不服,极意盘诘,期于取服,鞫体当然。况亲问之下,明白承款,推案文书,既已昭载,参鞫诸臣,无不共闻,而毕竟结案,草率至此,使此等穷凶极恶之逆,只归于犯上诛身之科,此不但鞫体之全不成样,其为国家失刑之叹,庸有极哉?臣等俱以参鞫之该房,未及觉察蒙然捧入,失职偾事,万死有馀矣。

    批曰:“昨夜尔等之未及致察,事势固然,于尔等何辞之有哉?”两司启言:“伏见承旨李义翊等疏本,则以今番鞫案之失实,联章自劾。臣等昨既参鞫,目见逆云穷凶情节,毕露于亲问之下。五条问目,渠既一一自服,而及其庭鞫,结案草率,使此极贼,律止诛身,而臣等忝居执法之列,不能纠正,以致五条断案,不得明白详载于结案中,臣等不职之失,于是著矣。请命递斥。”赐例批。领议政金阳泽、左议政金尚喆、右议政郑存谦上札曰:

    伏见传教,以昨日逆云推案之不能详录,有问郞推考之命,臣等不能检饬之失,固惶悚而又于承宣之疏,尤有万万惊懔者。今者穷凶极恶之贼,肆诸市朝,少泄神人之愤,而结案取服之时,剪除羽翼之阴谋,既已自服,则此乃危逼翻覆之根柢骨子,得其肯綮,无过于此。况且结案文字,只举要领,自是鞫案之规例,故臣等不患其不得输情。今此人言乃至于此,莫非臣等昏谬不职之致,而惜乎!承宣参准文案之际,未及有一言也。虽然讨前古所无之逆,而参鞫囚按问之列,苟不能十分致愼,一毫无差,则此其罪当如何也?伏乞亟降威谴,以重鞫体。

    批曰:“竟日讯问,疲困之馀,夜色又阑,即欲收杀,人之常情,于卿等岂有一毫自引之端?札中以承宣之未及一言为叹,而以此之故,承宣之章,只是自咎,于卿等又岂有牵掣之事乎?至于左右相,与委官尤别,欲以参鞫同为引义,则原任亦当引义乎?逆如翔云而毕竟议律之不以诬上,而以犯上者,即不过年老委官原恕之致。卿等勿辞,勿复引义。”

    ○两司献纳沈豊之、掌令高益擎。合启言:“翔云之父事贼谦受其指使,投呈凶书,究其情节,万万阴凶。讯问之下,五条断案,渠既一一承款,只诛其身,失刑之大,请亟施孥籍之典。洪乐任处地何如,而交结凶徒,敢以温室树等语,烂漫酬酢于翔云,绸缪往来于厚谦,名出凶招,非止一再,请拿鞫严问。”并不允。

    ○两司俱启言:“河翼龙、金重得等,做出叵测之说,作为真谚之书,潜投深严之地,欲售危逼之计。究厥情状,不可一刻容贷于覆载之间,请并拿鞫得情,夬正王法。”不允。

    ○大司宪李世泽上疏曰:

    安兼济之媚附厚贼,作为家臣,其奸慝阴狡之状,实为国人所共骇愤者。当此锄治丑党之日,固当依法拿处,究核情节,而径先定配,有失王章。不可不亟令王府,拿鞫严问,明施当律。赵曮犯赃之数,不啻倍蓰于洪述海、元义孙等所犯染,而渠亦无辞自明,则其在严赃律之道,决不可酌处,亦宜依律处断。申晦之负犯罪状,已悉于合辞之启,而未及勘处,径致物故,王章莫伸,舆愤未泄,追施加律,断不可已也。

    批曰:“安兼济不必更问。赵曮今何架叠。申晦与逆有间,何用逆律?”

    ○副护军申应显上疏曰:

    伏见金相翊自鸣之疏,露出臣所不言之洪凤汉,以为倒戈自脱之计,而踈慢虚淡,讃人之好题目,无味可憎,切亲间善戏谑,则以此把作见斥之证,不亦岨峿乎?厚贼云云,尤不成说。养厚者出没中间,以厚谦之言传于渠,以渠之言传于厚谦,烂漫其迹,昭不可掩。今番逆狱之出,真赃绽露,渠之父子名字,迭出于贼囚纳招之时,而一疏再疏,必欲角胜公议,诚可危怖。其疏每引鱼锡龄为言,而锡龄即臣外从弟也。其往年所论,不过贪污三通事,则与臣所论,有何表里之事耶?如相翊巨慝,尚逭当律,惟殿下垂察焉。

    批曰:“金相翊事,自有公议,何必烦谕乎?”

    7月24日

    ○癸巳,罢参鞫金吾诸堂。右承旨李义翊、右副承旨金锺秀上疏曰:

    臣等前疏本意,不过痛逆节之未彰,惧鞫体之或亏,窃附自效之义而已。何大臣督责之至此也?噫!贼情尽输不尽输,人见各异,臣不欲索言,而至于参准文案一句语,此何谓也?承旨参鞫,只为捧入推案而已。参准文案,则有司存。臣等虽疲劣,宁有替行之理?而乃以坐次稍近,有时傍见之故,直以参准断之,不亦异乎?虽然,苟使臣等,早能觉察于捧入之前,则岂至有自引之举乎?臣等既自引,则大臣亦只当自引而已。惜乎!其不念及于此,而横加题目,必欲困殢,是岂所望于老成之大臣也哉?伏乞圣明,亟命递罢臣等职名。

    批曰:“承旨之职,出纳命令,为王喉舌,而至若参准有司之簿书,不但各有司存,承旨设欲替当,奈此聪明之不可及何?虽然,昨日尔等之陈章径出,亦附自引之义,则尔等处义,是且是矣。大臣札语,亦不过老大臣不能商量之致,尔等勿辞察职。”副修撰尹行修上札曰:

    翔云穷凶极恶之罪,可胜诛哉?麟、谦实为巨魁,而承其指使者云贼也;相简即是窝主,而暗相和应者云贼也。凶谋逆节,非不毕露,而云贼一疏,乃其嚆矢,王章久稽,舆愤举切。何幸千里发捕,帐殿亲讯,庶几根因尽究,窝窟夬破,而及见庭鞫结案,则律止诛身,草率了当。狱情严秘,不得其详,心甚愤惋,继以讶惑,晩始得见两承宣自引之疏,则五条承款,情节毕输。至于上书后翻覆一款,是何等肯綮,是何等关系?而渠既明白迟晩,推案亦已昭载,而毕竟阔略乃至于此,遂使昭布四方,传示今后之结案,未免为草草不成样之归,噫嘻!痛矣。前后群凶之精神骨子,全在此贼,而末梢断案之不过犯上者,已是失刑之大者,而莫重迟晩之捧招,没而不录于结案者,求之今右,宁有是哉?惟彼按狱之首相,独不念鞫体之严重,而乃有此错了耶?臣谓云贼夬施大逆之律,主狱委官亟加重勘宜矣。

    批曰:“从古逆狱之难治者,以其逆竖之抵赖不服,末由输情而然也。至若贼云曾前渠之情节,呈露于凶徒当路之时,故帐殿亲问,无辞发明,五条问目,明白直招。是岂泛然看过,草率了当之逆案乎?至于投呈凶书,密图向后翻覆之计,则所谓翻覆,略谕于日前纶音,予不忍索言,此岂非今日北面之臣,所欲不共一天者乎?及夫结案之出,不但五条之案,全不载录,致使在朝在野之见朝纸者,知云之恶,似止于此。此所以慨然于委官者也。虽然,夜深气疲之时,无怪乎老大臣之遗漏也。至于拟律,同席之僚相,参坐之禁堂,亦有说难,则委官之漫漶为辞,亦不过老病之致也。所请不允。”大司谏金普淳等上札论:“翔云结案之误捧,请委官金阳泽施以谴罢之典,金吾诸堂并谴罢。”批曰:“委官之不能,非不能于讨逆,即老不能也。不允。禁堂事依施。”

    ○教曰:“日月不居,因山奄迫,崩霣之痛,益复靡逮。予之所以粗伸情礼者,即祭奠一事也。初虞既行于山陵,自返虞至七虞卒哭,依礼文当亲祭矣。”

    ○礼曹以讨逆颁教启,教曰:“赦者小人之幸。颁教文中赦句添入,承旨勿禀。”

    ○特拜蔡济恭为左参赞。

    7月25日

    ○甲午,启攒宫,亲行启殡奠。

    7月26日

    ○乙未,亲行遣奠于殡殿梓宫启靷。上具衰服,乘轿随灵驾,诣兴仁门外路祭,礼毕行哭辞礼,灵驾既发,还宫。

    ○遣承旨,诣昼停所问安。又遣承旨,诣山陵问安。教曰:“朝辞神辇,回来旧殿,触目廓然,更无凭依。予怀罔极,如不欲生。既不得随诣山陵,躬将玉帛之荐,山陵诸事,悉畀敦匠之臣,其所致诚致愼,固不待予言,而成殡后抵返虞,尚馀三日,祀奠之礼,卫护之节,十分惕念,以体予莫逮之恸。”

    7月27日

    ○丙申,遣承旨,诣山陵问安。

    ○英宗大王因山礼成。上具衰服,行望哭礼于泰宁殿。

    ○行立主奠、谢后土祭、初虞祭于山陵。

    ○命以艺文馆为孝明殿御斋室。

    7月28日

    ○丁酉,返虞于孝明殿。上具衰服,御显谟门亲押再虞祭祝,乘轿出兴仁门外,神辇至,行哭迎礼,仍陪神辇还宫。

    ○亲行再虞祭于孝明殿。

    ○赏敦匠诸臣有差。国葬都监摠护使金阳泽鞍具马一匹赐给。上谥殡殿时奉册宝官及志文制述官,下玄宫时奉哀册赠玉赠帛官金阳泽鞍具马一匹面给。志文书写官尹得养、哀册文制述官黄景源并加资。书写官黄仁点熟马一匹面给。谥册文制述官郑存谦、书写官李最中、宝篆文书写官金相福各熟马一匹面给。谥册文制述官大提学李徽之熟马一匹赐给。都监提调蔡济恭、李徽之并加资,李重祜以山陵劳加资,都厅徐有防加资。殡殿魂殿两都监摠护使金尚喆鞍具马一匹面给,初铭旌书写官金汉耆、改铭旌书写官朴明源熟马一匹面给。都监提调郑尚淳加资,山陵都监摠护使金尚喆鞍具马一匹面给。提调尹东暹、都厅李义凤、李普温、封闭官李显永并加资。梓宫兼覆土官郑存谦厩马一匹面给,长生殿都提调金尚喆、金阳泽各鞍具马面给。灵轝陪从礼房代房承旨李在简加资,初丧时承旨徐有邻加资。相地官金基良、柳东亨相当正职调用。寻以都厅李秉模未准职寝其资,都厅李义凤、李显永并准职除授。蔡济恭陞辅国,李重祜、金汉耆、黄景源陞崇政,郑尚淳、李徽之、尹东暹陞正宪,尹得养、徐有邻陞嘉义,李在简陞嘉善,李普温、徐有防陞通政,安春君烿陞绥德。

    ○命以广达门为阁门。

    7月29日

    ○戊戌,亲押三虞祝,亲行三虞祭于孝明殿。

    ○以黄景源为议政府左参赞。

    7月30日

    ○己亥,教曰:“滥骑驿驲,殴打驿卒,闻是中官姜德晔云。本事犹是细故,闻来不觉体栗而胆掉。此等妖宦,尚今偃息,今此现发,可见昭昭之理。圣国至于孥籍,而此宦之无故,朝廷刑政,尤极顚倒。渠罪渠自知之,予不忍索言。当此孤危之日,决不可一刻置之辇毂之下,以贻无穷之虑,旌义县限己身为奴。渠之戴头,即是宽典,赦典勿拣。”

    ○教曰:“近来台论之锄治太过,至及许多武弁。噫!两贼当路之时,为武弁者,沈屈升迁,惟系此辈之嚬笑,则怵畏祸福,拚弃廉隅,元非异事。况或以体例而有知面者,或以迫隘而有踵门者,此皆不得已之致也。目今君臣上下,所以图理者,即一心共贞也。惟彼武弁,亦无非我臣子,岂忍搅金银为一器,使不得偕造于从革之科耶?铨曹体予此意,无碍收用,惟才是用,惟人是视,勿以为人而择官,务令为官而择人。嗟尔诸武弁,听此传教,莫怀忧惧之心,益勉图报之道。”

    正宗文成武烈圣仁庄孝大王实录卷之一

    八月

    8月1日

    ○庚子朔,亲行朔奠于孝明殿,亲押四虞祭祝。

    ○召见礼曹判书李徽之。徽之曰:“《五礼仪》,国恤三年内,有庆贺之事,则行贺仪,而仪节则有叩头而无山呼矣。”上曰:“先大王因山奄过,延福殿追崇载举。君臣上下,追慕靡逮,可慰不可贺也。设有可贺,京外封笺足矣。何必临殿受贺也?”徽之以谒陵时服色,庚子用布团领,丁丑用布天翼禀,命依丁丑例,又命永祐园亲祭及讨逆颁教,用视事服。

    ○修撰金观柱上疏曰:

    臣之向来疏举,直不过为宗国为圣躬,而存天下之大防,树百世之纲常也,断断此心,上天鉴临。然而大义未伸,流言罔极,火色交煽,骇机日急,百口齑粉,朝夕以俟。苟非先大王至仁至慈,曲垂保全之恩,与夫我殿下至神至明,洞察乱逆之源,则何由得至今日?每一念至,馀悸在中,惟愿没齿丘壑,永辞荣涂,以自全匹夫之谅而已。

    批曰:“尔之所以不忘先王之恩者,实在于诚心事予也。”

    8月2日

    ○辛丑,亲行四虞祭于孝明殿。

    ○罢户曹判书郑弘淳、吏曹参议李秉鼎职,递吏曹参判徐浩修。弘淳、秉鼎以孝明殿享官填差事,对疏相较也,浩修以社稷享官误差事也。寻命弘淳叙用,仍任浩修勿递。

    8月3日

    ○壬寅,亲押五虞祭祝。

    ○礼曹以延福殿追崇时服色禀,命弘文馆博考。弘文馆启言:“顾命注:‘衮,是王之上服。’朱子曰:‘麻冕乃是祭服,顾命用之者,以其继统于宗庙故也,受册用之者,以其凶服,不可入庙。’延福追崇上谥,即是继统之礼,则麻冕借吉,似为援证之端。我朝典礼,肃宗大王庚午,大行大王乙巳册封时,皆在国恤三年,而亦已借吉,追崇上谥之时服色,似无异同。”命礼官献议。礼曹启:“嗣位陈贺,群臣借吉行礼,乃是历代通行之例。追崇上册,便是嗣位之礼,上下似当以吉服将事,况辛丑世弟册封,在大丧三年,而以冕服临殿受册,亦可援而行之。”又命大臣议,左议政金尚喆等曰:“追崇之礼,与嗣位无异。辛丑乙巳犹且从吉,吉服将事之说,诚有所据。”右议政郑存谦、判中枢李溵皆言:“借吉为宜。”命依大臣议施行。

    ○复良娣林氏爵。英庙甲午,恩信君复官也。其母未蒙复爵之恩,至是命复之,供给比仁寿宫减一等。

    ○领议政金阳泽上长单,赐不允批。

    8月4日

    ○癸卯,亲行五虞祭于孝明殿。

    ○岭南文臣、前大司谏李宪默等上疏,讨麟、谦、趾、纉等诸贼,末论洪乐任、安兼济之罪。批曰:“尔等之请,可见沐浴之义,予所靳允,意各有在矣。”

    ○次对。

    ○停诸道春操。三南以秋事登稔,依例行操,从大臣请也。

    ○大司宪李世泽所怀:“贼云凶逆,往牒所无。绸缪群慝,投呈凶疏,阴图翻覆之计,五条严问之下,一一承款,则其在严惩讨之义,所当详审录案,以正王法,而身为委官,草草了当,结案拟律,乃反以犯上不道,只诛其身,王章未伸,舆愤益激。领议政金阳泽谴削门黜宜矣。”不允。世泽以请罪大臣,例不得独发,做错引避,递职。

    ○罢前礼曹判书李徽之职,以上谥告由大祭,与亲享同,而仪节误定也。

    ○以郑尚淳为礼曹判书,兪彦镐为吏曹参议。

    ○关西、关东设赈,自正月始设,至是毕赈。关西江界、云山、价川、龟城、博川、阳德、朔州、义州、孟山、宁远、熙川、江东、昌城、碧潼、楚山、宁城、渭原等邑,安义、植松、壬海、兔城、古城、柔院、外怪、慕岭、天摩、淸城、从浦、干川、水口、靑水、玉江、方山、小吉号里、林土、碧团、大坡儿、大吉号里、葛轩、满浦、直洞、马马海、甲岩、高山里、仇宁、上土、楸坡、庙洞、昌洲、平南、恃寨、宁堿、山羊会、伐登、云头里、楸仇非堡、牛岘、广坪、于汀滩、小坡儿、神光、车岭、阿耳、吾老梁、慈母山城等镇,鱼川驿总饥民三万四千三百二十四口,赈谷二万八千八百九十一石,关东江陵、三陟、宁越、旌善、平昌等邑,保安驿总饥民四千一百六十二口,赈谷二千八百九十二石。

    8月5日

    ○甲辰,将行六虞祭亲押,圣候靡宁,命代押,遣大臣摄行。

    ○左议政金尚喆、右议政郑存谦,以领议政金阳泽被论,引罪屡胥命。教曰:“朝廷所以崇廉耻重名义者,不但为砺世磨钝之具而已。以之进退人物,旌别善恶,皆是物也,况待大臣之道乎?卿等致位三事,董率具僚,其所承弼之道,亦在于崇廉耻重名义也,则卿等其宜躬自导之。岂可使卿等,以一时敦勉,为迫隘而至于淟涊之境哉?以故予之姑不敦迫于领相者此也。卿等试思之。予决不以不当强之事,强之于大官也。参鞫与主鞫,同参鞫坐,主鞫大臣之失,参鞫大臣,欲以不能争难为嫌,不是异事,而昨今之间,命召之纳,胥命之启,凡几次矣,还传还纳,徒损体貌。且朝廷之政,莫大于都政,长铨之临政做错,或有台评,则下堂亦岂以此必递?台臣之所论,予意之不摡,专在委官,则卿等之自引,不已过乎?相臣递易,夫岂容易?前后筵中,既已详谕,在卿等道理,明知其虽递复拜,而必欲一遽,亦恐非以诚之义也。顾今祭奠连日,不特献官之苟艰,民事吏事,亦有下询者。鼎席俱旷,事务随而泮涣,言念及此,宁不渴闷?然而今者传谕,犹不以造朝敦勉者,亦为卿等地也。卿等须体此意,安心勿待命。”

    ○命孝明殿望祭,各司堂郞各一员陪祭,其馀百官,陪参于延福殿,亲行望祭,礼曹以礼宜从上启,从之。

    ○召见承旨,教曰:“畿甸民力,不可不顾。章陵追崇后,旧主埋安时,只以礼曹参议随诣,载在实录。延福殿旧主奉往时,分承史分侍卫,郊外落后,只礼堂进诣,摄通礼以所经各该守令差定。”又命依戊寅例,除神辇神轝陞降之节,只用神轝。

    ○命择差文臣兼宣传官,使之同参侍卫。宣传官之班,故事以玉堂铨郞兼,文兼至是修明。

    ○命虞祭正日,勿用斋。

    ○以蔡济恭为汉城府判尹,宋载经为司谏院大司谏,金亮行为成均馆司业。

    8月6日

    ○乙巳,亲押七虞祭祝。

    ○亲鞫李应元。岭南儒生李应元上疏曰:

    伏念殿下,以先世子休恤之馀,位承祖宗艰大之遗业,所以报德于永祐之园,尽孝于太庙之中者,只是严讨构捏之凶逆,快洗罔极之厚诬,以慰陟降之先灵而已。此则非臣一人之私言,而乃是一国之公议也。凶逆不见讨,则厚诬无以洗,先灵无以慰,而公议郁于下,国家随以亡。国家危则虽草野韦布,亦安得独安?是故宋臣朱熹有言曰:“国家危亡判断之事,则虽韦布不可不言。”况今臣宗姓也。身虽在野,义同休戚,其情与他韦布不同,其事与在廷臣无间。国亡则家亦与之亡矣,君辱则身亦与之辱矣,其于关系危亡之事,安得不流涕而一陈乎?臣请沫血飮泣,先言壬午之至冤,继论国朝之被诬,图所以转危扶亡之道,惟殿下垂察焉。呜呼!噫嘻。壬午之事,殿下之所不忍闻,而臣子之所不忍言,臣何必更为提说,以戚我殿下之心?若以为不忍而忍之,则终归于过忍而大不忍矣。自有变事以来,朝廷之间,臣未知耳,凡我八域黎庶之谈于街议于巷者,父子皆有忧惧之色,男女皆有悲叹之声,昼夜祝天而望愿者,庶几殿下之有今日,以显诛谮间之奸凶,而拔出先世子于诬阱之中。今殿下之嗣位几日月矣。侧耳畎亩者,终未闻一夫之快诛。民间前日之所望,大归虚套,而莫不心坠而手解,无意乐生而兴事。此非一身上切肤事也,至于若此者何哉?诚以天下大义,不可一日忘,而伦常大纲,不可一日无也。噫!殿下之位何位也?如使国家无壬午之变,殿下今日不过为春宫之一元良,而先世子受宝位矣。夫以我殿下之孝思,践先亲当践之位,而念先亲未践之由,其痛迫之怀,悲塞之情,何但愚夫愚妇抑郁之心而已哉?尚未见有大处分者,特以姑抑至痛之私情,欲俟峻发之公议也。然欲俟公议激发之后,则前日负罪之徒,自怀疑惧交煽凶计,而国家危亡之祸随之矣,不可不先其机而裁处之也。臣草野人也,请以草野之公议,为殿下诵之,而先及公议之所以本者,以作伸冤之一证案。盖臣之同里故说书臣权正忱,壬午当变之宫僚也。其家有当时书筵日记及先世子条问之手札,与其拟上疏办诬之草本,于此可以知世子之温恭谨愼,而亦足为公议之所以本者也。其日记所载,自四月十八日,至五月二十一日,逐日讲《易经》、《纲目》二书,若夫下询诸条,则自尧、舜、禹、汤相承之道,濂、闽群贤论学之旨,以至汉高之诛丁封雍,扶苏之受死为孝,凡所以疑难辨论,无非缜密纯正,苟非资质之高,见识之明,何以有此?此皆遇变前一月内事,及至景彦事发,而无暇于设筵讲义矣。今观正忱所录,则世子之贤明英睿如此,而伏睹先大王致祭世子之文有曰:“今十三日之后,诸臣卫士之所目睹,岂敢隐也?”夫诸臣卫士目睹之事,姑未知为何事,而彼谮人者,巧诈百端,虽有手书如晋遹,衷甲如唐瑛,犹未可信,况外于此者乎?当时国言之流传,或以为有谮构人之作慝肆恶,以煽疑于先大王者,或以为有元恶辈之设诈弄凶,以成罪于先世子者。臣以草野之风闻,姑未的知其事之虚实,然万口交传,皆以为非先世子之真作过也。至于景彦之呈讼储君于刑曹,此天下万古有国有民之后所未闻者。当日刑曹之臣,所当诛戮其人,焚灭其书之不暇,而以是登奏于天陛,竟作祸变之媒孽,其心所在,路人亦知。又伏念先世子代理行王事,十有四年,满朝搢绅,无非北面于世子之庭者,是则非但贰国之一储宫,而即便位宁之真君上也。无论其有罪无罪,自是为吾君吾父,而当日临变之际,公卿台谏,莫不袖手而旁观,有若越瘠之秦视,是可谓有一分臣子之义者乎?假设万有一天子之诮责,或及于王庭,有如大朝之于小朝,则此辈亦将以事先世子者,事我殿下矣。李兆年、金伦之俦,不复见于今世,而畏缩承顺,莫不为凌干、汉功之归矣。虽非真有是事,思之至此,宁不大可寒心?自殿下三月之教下,而国人始知尚鲁之为元凶,自殿下五月之教下,而国人又知文女之为大憝。然废黜储贰,是国家何等大事,而又况有进于此之变,以我先大王之圣慈,处我先世子之贤明,而致此万古所无之大变者,岂但由于一贼相,一妖女之言,而断然行之乎?是必有满庭交煽之言,得以惊动先王之听,而使不能自已,以至于此极也。若使廷臣有李泌家族保储之泣奏,岂不回止慈之圣聪乎?又或有来济得尽天年之恳请,岂至有一物之痛迫乎?盈庭百僚,无一臣碎首同死之举,首尾九日,无一言泣血牵裾之谏,则究厥心肠,乌得免贼相妖女之同党乎?臣又尝闻正忱所言,当景彦对辨之夜,世子于阙庭待罪之中,涕泣顾语于宫僚曰:“谋陷储贰,必非一市井所可为,若请设鞫严问,庶得指嗾之凶徒,以雪我万古难容之罪名,其奈无为我奏达者何哉?”呜呼,痛矣!盖我无辜中危迫,忧闷之所望,不过市儿之一鞫,而亦不可得天怒方严,自辨无路,满庭含默,伸白无人,而骎骎至于徽宁之变。至冤上彻幽愤郁结,以至十五年之久,则其间水旱凶荒之荐臻,日月星辰之错度,莫非上天之为世子而发者也。锄治逆党,暴白亲冤,即殿下初政之第一事,而今日臣僚,又无一人之陈说,在廷者徒自急急于骨朽之宣、拯,在野者厥或骚骚于皇庙之失礼,而置壬午于相忘之域。噫嘻!臣未知殿下之廷臣,以为殿下能忘壬午之至痛乎?抑以为先世子之受变当然,而在今日不足论乎?抑将以为背师之拯恶,甚于陷储之凶丑乎?又将以为一边人私憾之夬雪,急于我殿下亲仇之讨复乎?或者又谓:“欲辨世子之受诬,有逼先王之处分。”此则有大不然者,昔在中庙朝赵光祖诸臣,有受诬冤死之祸,而仁宗大王雪其冤复其官,不以为逼于先朝,其在明庙朝李彦迪诸臣,亦罹冤祸,而宣祖大王夬赐湔涤于道臣之一奏,亦不以先朝事为嫌。在臣而犹然,况于在亲乎?为今之论者,当论壬午之冤不冤,不当论处分之逼不逼也。诚为至冤而可雪,则虽或有逼而不容但已,况夬辨先诬,诛锄凶逆,以示先大王处分之至此者,实由于此辈之诪张,而无损于慈母之投杼。抑所以为先大王地也,又以此昭告于先大王之灵殿,庶察前日之冤状,深怜暴白之后时,虽于冥冥之中,而能成父子之欢乃复如初,则先大王亦必欣然于此举,而未必不恨于当时之无千秋矣。至若郑履焕所论奉朝贺臣洪凤汉,既以变时首相,无所争执,其罪固有大于诸臣之不言。然既为慈宫之亲父,若非造谋之首恶,则全恩慰亲,是或因势裁处之一道也,何可拘此一人,以缓族充焚文不可已之大举耶?呜呼!百世在前,千岁在后,万古之纲常不可泯,后世之公议尤可畏。政使今日,明正诛讨之典,洗涤幽郁之冤,则构成罪名之恶,自有所归,无事受诬之迹,自能彰明,而先大王处分,庶不害于慈天,先世子情事,庶可白于千后。我殿下所以致孝于两世,亦将永有辞于来世矣。苟不能然,纵能掩讳于一庭之哑臣,能禁私议于八方之舆论乎;纵能抑塞于今日之愚民,能免直笔于后世之良史乎?是则因一逆党惩讨之不严,而将不免三世之并受诬矣,岂不痛心矣乎?伏愿殿下,早顺民心,赫发乾断,严鞫文女及尚鲁、景彦、圣国等之支属,与其他情迹之可疑者,得其情而治其党,以慰先世子穷天抱冤之至痛,以答举国人呜咽抑郁之舆情,不可时日缓也。至于太祖大王受诬之事,载于兪棨所撰《丽史提纲》末端,而故相臣宋时烈所书名之为别录者也。其录借朱子语,而曰:“高丽历五十馀主,为权臣所纂而易姓。”举而系之于恭让逊位之下。噫!代恭让易姓而兴者,是我太祖大王,则彼其特书此语于恭让之后者,抑何心哉?将以圣祖开创之事,归之于权臣之篡国,而自欲传信于万世者耶?呜呼,噫嘻!是诚何心哉?惟我太祖大王,以汤、武之圣,値丽运之讫,天与人归,光有一国,则彼必藉重朱子之他语,蒙以权臣篡国之恶诬者,不亦大悖于义乎?人之为时烈解者,必以‘朱语之如是’为言,然朱子易箦,在于圣祖开国之前一百九十二年,朱子何能逆揣而言此耶?当高丽毅宗时,郑仲夫、李义方之辈,专权一国,放杀其君,而考其年岁,正値朱子之中身,则《语类》云云,必指此贼之乱逆,而风闻爽实,不无错误之端,有如故儒臣金长生所言矣。此何与于恭让之逊位,圣祖之开国耶?且以臣子分义言之,设令朱子生于大明之初,亲闻高丽之亡,而误有所云云,有如明朝祖训中所云,凡为我祖臣子者,亦将讳而不敢言,亦将陈奏而请改之,必伸而后乃已,将如祖宗之于明朝,况此朱子之语,初无干涉于丽亡之际者耶?时烈平生,每以春秋大义,便作自己担当,是亦将假朱子误闻之他语,欲自附于衮钺之圣笔者耶?时烈所引朱子语为《别录》者凡四条,而三条则皆考年类,附于朱子之前,独以此条不书于朱子所指斥仲夫、义方之乱,而必系之二百年下圣祖开国之际者,岂无所用心耶?不特此也,本条之内,亦取其首段二十一字,以入于考年类,附之上条,而必截此语,移系丽亡之后者,果可谓无所为而偶书耶?考之年条而截异,究其事实而夐殊,《别录》标题,既非作史之凡例。身为臣子,又蒙不世之恩遇,则时烈之书此而示贬于万世者,可乎不可乎?无心乎有心乎?抑亦不得已乎?鲁昭有吴孟之失,而孔子称以知礼,宋祖有陈桥之变,而朱子不书《纲目》,此其讳君之大义也。噫!圣贤之为君也,讳有而掩过,时烈之为君也,捏无而寓贬,是亦可谓知《春秋》之义,而学朱子之事者耶?噫嘻!时烈既有是心,则何不高举远引,云冥露餐,自作丽王之后臣,以示不仕于我朝,而乃反冒荣供职于圣祖之神孙,北面陪祭于圣祖之庙庭乎?自有此书已过百年,朝绅儒衿举皆见之。凡我东土含生之类,孰非我太祖大王之臣民?而彼其见而不以言者,是爱时烈爱于国者也;其不敢言者,是畏时烈畏于国者也。今臣穷鄕晩生,近始得见,而既系太支远裔,益切公私之愤,不避烦猥于恭默,敢此沐浴而请讨。伏愿殿下,上念祖宗时辨诬明朝之至情,近体先大王严讨朱璘之圣孝,亟毁诬书,夬施显戮,上告宗庙,下谕臣庶,以解后人谬看之惑,以光圣朝得国之正,是殿下尽孝太庙之道。呜呼!壬午之事,举朝臣僚之所隐讳,而臣今论之,时烈之过,半国儒绅之所掩覆,而臣今言之。触犯时讳,冒进危言,诚可谓非愚则狂。然祖宗之神灵在上,景慕宫之庙貌于昭,臣何敢有怀而隐默,以自负正直之彝衷耶?设令言不见施,而自就死地,一国公议由臣陈达,亘宇伦纲由臣扶植,而国家危亡之祸由臣粗纾,则一身糜粉,分所甘心也。况为世子而死,为圣祖而死,死亦有归报地,而不失为义鬼矣,岂不荣哉?臣于伏在鄕曲之日,有传新诛凶逆之报,而处地僻远,未得其详。及到辇毂之下,始伏睹七月初五日纶音,谨悉群凶所为,有穷天极地之恶,神祗昭森奸慝彰露,丑类枭种次第就戮。此诚宗祊之大庆,举国臣民之所交贺者也。然除凶祛恶之道,不可不拔其本而塞其源。观于辛壬逆徒之不能扫荡,而以至于驯致戊申之乱,酿成乙亥之变,则亦可以为惩前毖后之昭鉴矣。欲究今日乱逆之本源,果非壬午构诬之馀党乎?此辈虽甚凶顽,亦有心肠。凡其家世簪缨,受国厚恩,躐跻淸显,坐致富贵,既异失志之徒,有何怨怼于国,而犹肆阴凶之祸心,必欲向刃于殿下者,岂不以渠辈负犯甚重,罪恶难贳,自知其必不容于天地之间,而为此吠日射天之计者耶?盖古之明王,刑一人而天下惧,赏一人而万姓劝者,以其典刑之明正也。苟不明正其罪名,虽扫贼种而尽戮之,何以禁遗丑馀孽之伺隙而闯发耶?为今之计,莫如明正壬午之凶逆。昭揭诛讨之严辞,晓谕八路,明告万姓,使之洞知贼党之尽刘,而诸凡不染于彼时者,俾得释虑于俱焚,方可以镇一世之人,而防未来之祸矣。苟或但施今日之惩讨,而不正曩时之罪恶,则殿下虽欲驯习龙蛇,并为赤子,变化枭獍,咸囿大度,而彼其有一毫负犯于壬午之间者,举皆怀危惧之心,将复图自安之计,而戊申乙亥之变,未必不作于将来矣。此尤为圣明之所宜深虑也。

    初命庭鞫,又命时、原任大臣入侍,教曰:“应元初命庭鞫者,不忍闻罔极不道之说,不但为今日国家之恶逆,即我先大王曁先亲之极恶大逆,当亲鞫矣。”上御内司仆,鞫道显、应元,道显,应元之父也。问道显等曰:“汝具秉彝,抑何心肠,当先大王因山才过,大小哀遑之时,作此亘万古所无穷凶极恶罔测不道之疏,从古恶逆何限,而岂有若汝者哉?国家之意,实不忍以不忍言不忍闻不忍书者,盘问于汝,而汝以鄕曲之贱,兼以枭獍之肠,迷不能知觉,究厥情状,万万凶恶。汝之罪,汝当自知之。汝之昨日之疏,不但国家之恶逆,即先大王之恶逆,亦即景慕宫之恶逆,亦即宗社之恶逆。汝之心肠,元非可以盘问之事,迟晩纳招。”道显与应元纳供,发不道之说。左议政金尚喆等泣奏曰:“臣等誓不与此贼俱生,直欲手刃而口磔矣。”仍与诸臣,下鞫庭,挺击贼首,侍卫军卒,亦莫不乱棰,而旋以有径毙之虑,即命用法,道显、应元皆以大逆不道,结案正法,干连金若链等,分等酌处。上教参鞫诸臣曰:“道显、应元不足诛也,德师、一和、翰申又是影子也。必有主张作俑之人,漏网于王章,故不但不忍言之义理,不明于世,抑亦不忍闻之凶言,屡彻于上,予则以为此甚可惧。”又教曰:“德师之忍言不忍言,不敢提之事,于予之御极之初者,究厥心肠,实为穷凶极恶,而与德师辈声气贯通者,即徐有臣、朴相甲、李商骏三人也。予非不知当初德师讯鞫之时,一并拿鞫,而犹且容忍者,诚无本事端緖之明执者,则俱是世臣之裔,不可轻易拿鞫,一至鞫庭,人鬼斯判,在钦恤之政,不可不参酌商量,故姑止之矣。到今怪鬼层生,恶逆踵起,以至有岭外遐儒如应元父子者,今日始觉前日处分之过于慈谅也。伊时略以梗概,谕于诸臣入侍帐殿之时,而未及详言矣。徐有臣是谁之子也?朴相甲亦是名家之裔也,李商骏亦自以为颇识文字,而彼辈所为,卿等岂能尽知乎?今日可以洞谕。大抵本事言之甚长,只举其大纲而言之,卿等听之。予在东宫时,于徐有臣辈数人,意以为颇有可任之才,故待之异于他宫官。一日李商骏谓予曰:‘卢圣中文章学识,蔚有声望,当今第一人物也。壬午以后,至于今十有三年,大朝之大小除拜,未常一膺者,其意有在。近日始闻臣等风气,出以为用欲展所蕴,其十三年不着帽于大朝者,今始着之,可知其意也。’云云,此何语也?是岂人臣之发诸口者乎?其时予闻其言,不觉骇然,默然不以一言答之者无他。是其言则于予道理果如何,非其言则实有先泄之虑,故颔可而已。后数日,问卢圣中为人于徐有臣,有臣曰:‘卢圣中真是不易得之人也。’又问于朴宗甲,亦如徐有臣,则所答亦同。至于德师则虽未尝以不忍之事,说及于入对之时,而与三人者亲密之状,渠辈其可发明乎?大朝小朝之间,人臣之所以事之者,何异哉?大朝所秉之大义,小朝其可异其见而异其守乎?其果可异,则予之至今生世者,可谓不当生而生矣。此等大义理,亦前后屡言于诸臣,今不可更谕。盖所谓十三年不欲着帽于大朝之人,一朝乐赴于小朝云,则予将闻而悦之乎?且在渠道理,自以为不仕于大朝,欲仕于小朝,此可谓纯臣乎?设是小小官爵之去就,如是迳庭,予不当悦闻而乐听,况此不忍言不忍提之事乎?若此而渠辈作为媒宠之奇货,此等凶心,在古未见。予则以为应元辈,犹是孤雏腐鼠也,风声鹤唳也。予欲言义理之顚末,则心先抑而泪随下,五内分崩,声咽而不能详谕,不言则义理如此益晦,其将奈何?凡此义理,已悉于春宫时上疏,今不更提以乱予怀,而至于不逞凶祸之徒,决知其可诛可讯,而置之不问,则是国无法也。”大臣在庭下,未及详承。上曰:“藏置彼数人辈,窝窟将未破矣。”时上震怒,诸臣不敢仰对。上良久,又教曰:“今虽欲拿鞫,夜已深矣。更当思量,而大抵如彼数人,若复留置京辇,可谓无法。”上顾史官曰:“尔等详记之,使渠辈,知予不忘曩时事也。”

    ○礼曹启言:“丁丑国恤时,大行大王随诣山陵,亲为题主,而执事者以吉服入侍,《补编》立主奠仪,有‘殿下杖入就位,通礼前导陞诣卓前’之文。延福殿题主时,自上以视事服奉审,恐合事宜。”允之。

    ○以金亮行为司宪府执义。

    8月7日

    ○丙午,削领议政金阳泽职,从三司合启也。

    ○两司大司宪金鲁镇、掌令李谦彬、鱼锡龄、大司谏宋载经。启曰:“应元父子凶肚逆肠,实是亘万古所无之剧贼,而原其本则即权正忱之日记也。其弟正钦,狼藉传播于其兄正忱身故之后,致有此叵测不道之疏。况其酬酢和应之说,既发于道显之招,请权正钦拿鞫严问。”不允。

    ○司直安复骏上疏曰:

    国恤时臣民服色,臣不能详谙,而粤在景庙大丧,朝臣服制,虽与今日无异,而至于平居所着之带,则皆以绞麻为之,如衰服所带中大麻带底小麻带者,政是不易之常制,而至于今日,则勿论朝士儒生,皆以生布带换着,比之前制,大相乖戾,臣实未知其所以也。虽以私家服制言之,父丧则用麻带,母丧则用布带,此皆程、朱之所商定,而今日之制,则斩衰之中,兼用齐衰布带之例,此岂理也哉?伏闻此制,具录于《丧礼补编》,而此与寻常文字有异。既是君父不幸后所可用者,谁敢烂漫论说于先大王御世之日也?向来泮儒之及此时论列者,良有所以。伏乞毋拘服制之已久,而亟使厘正焉。

    批曰:“所陈绞带事,予之所尝讶惑者,而既有先王朝所撰《补编》,当博询处之。”

    8月8日

    ○丁未,亲押卒哭祭祝。

    ○教曰:“予决知其无他意。昨日台启,亦不过官师相规,前领议政金阳泽给牒叙用。

    ○以金阳泽为领敦宁府事,洪国荣为弘文馆副提学,闵锺燮为成均馆大司成。锺烈改名也。教曰:“此时此人不可暂递保护之职。副提学洪国荣仍任前职,以金锺秀为副提学。”

    ○礼曹以永陵位田划定禀,教曰:“永陵封陵前,当有已定处。加耕田虽曰量外,独非守令之物乎?朝廷剥守令,则守令之剥民力,即朝廷之所使。此后量外加耕法外请得者,该曹切勿许施。”

    ○上夜御斋殿,召见左副承旨兪彦镐,命读《春秋》,上曰:“金陵以《春秋》谓之烂报,遂废《春秋》之义,岂非可慨乎?”彦镐曰:“世衰道微,一种毁经之论,肆行其间,《春秋》大一统之义,将至䵝昧,胡安国作传,而圣人之旨始大明矣。”又命读《孟子》《经界章》,上曰:“天之所以作之君、作之师者,为民也。宋太祖所谓朕为百姓守之者,信切当语也。”又曰:“宋太祖虽不从事于学问,亦哲辟也,神宗亦非凡主,而惜乎信用王安石,求治太速,终至病国,司马公脚踏实地之君子,而致知不足,故并与差役法而尽改之。其时小人辈,以‘以子改父’之说恐动之,则司马公乃有‘以母改子’之说,改之得其道,虽以子改父,何害于义乎?”彦镐曰:“元祐之初,司马光首举李常为户部尚书,人或议之,则以为:‘欲使四方,知朝廷之不重财用。’云,亦可见识治体之要矣。”

    8月9日

    ○戊申,亲行卒哭祭于孝明殿。

    ○朝讲、昼讲。

    ○大司宪金鲁镇启言:“史官之任,至重至大,秉笔修史,不但征信于后世,左史记动,右史记言,人君之敬惮,在于史官之得其人。方当新服之初,既复铨郞之制,则其所愼简,宜莫先于史官,下询大臣,还复旧制宜也。”批曰:“不可轻易更张矣。”

    ○命检阅朴祐源陞六品。祐源因金鲁镇所怀,以圈试中人,引义陈疏径出也。

    8月10日

    ○己酉,赐文女死,大臣三司迭上札启,力请置法。至是上召见诸大臣,教曰:“断法之尚稽于今者,非以不忍也,亦不以淹延也。特以待因山之过也。虞卒虽过,又値淸斋,姑俟事迄,而大臣三司之札,不但难拂,静言思之,十七日当拜景慕宫,予岂可迟待数日之过,而不思所以勇断之道乎?国仇之雪,何待竟日,至于夬正典刑,非为文女,不无所斟量,安置罪人文女,其令自尽。”

    ○持平金锺厚上疏辞职。批曰:“尔之问学之精,行义之高,闻之孰矣。近置尔弟于近密之班,锺厚之弟锺秀,时为承旨也。而益思尔幡然造朝,顾予新服之初,林下之士,固当至诚招徕,况崇儒重道,即我朝家法乎?今尔之职,即扶世教掌风宪之任也,苟欲有为,必当权舆于是,其即夙驾,以副予日夕延企之望。”

    8月11日

    ○庚戌,遣内医院官,赐人参于执义金亮行,优礼也。

    ○以朴宗德为上谥封园都监提调。

    ○增设文川、定平两邑交济仓于附近邑,备边司以咸镜道臣状请,覆奏也。

    8月12日

    ○辛亥,诣孝章庙,上真宗大王、孝纯王后册宝,先行展拜。具冕服上册宝,改具布裹翼善冠、布袍行祭,兼行告动驾祭,仍行改题主礼。移奉神主于昌庆宫之延福殿,行奉安祭如仪,埋安旧主于永陵。移奉懿昭庙于旧孝章庙,上还诣昌德宫。

    ○王大妃以原丰府夫人大祥,行望哭礼。

    8月13日

    ○壬子,御春塘台行内试射,召见兵曹判书具善复、守御使徐命善、御营大将金汉耆、训链大将张志恒。

    8月14日

    ○癸丑,又行内试射,特陞兵曹判书具善复辅国,试射五中也。教曰:“马政有国重事。近来内外司仆寺厩马,全不成样,以至御乘,亦皆蹇劣,将有衔橛之虑,已极寒心。今日内试射,见许多走马,无一匹适于驱驰者,脱有缓急,其将以此临阵乎?朝家设置牧场之意安在?自本司严饬诸牧,以三年五年为期,母令騋牝三千,专美于古。”

    8月15日

    ○甲寅,亲行茶礼于璇源殿,以肃庙诞辰也。

    8月16日

    ○乙卯,诣景慕宫斋宿,翌日将上谥也。

    8月17日

    ○丙辰,上谥于庄献世子,移奉于彰义宫,行移安祭,还御崇政殿,受百官贺,颁教中外。

    王若曰,礼莫大于继祢,稽周庙序昭穆之文,情自尽于所生,仿宋濮尊皇伯之议。载举彝典,用彰显休。恭惟皇考真宗大王,温厚聪明,慈良纯粹。弥月征梦,果然天挺英姿,方春放生,蔼乎仁及微物。婉柔顺亲之行,粤自二三岁已然,周旋中礼之容,克致亿兆民皆仰。睿德方毓于胄肆,真游遽促于冲龄。三宗之大统是承,有明命在,二字之徽号特赐,为永世图。猗欤!哲妃之思齐;允矣!懿范之夙著。正贰壸之位,克嗣徽音,俪重轮之光,聿播令誉。顾今日嗣服惟恤,而小子继序不忘。论王家继体之大经,非无汉宣故事,顾先朝重统之遗命,式遵元庙旧仪。追王之礼斯行,进以千乘之号,崇报之典无憾,飨之五庙之尊。乃于本月十二日辛亥,式备仪文,敬荐牲醴。被之显册之上,传万世而揄扬,奉于别殿之中,俟三年而跻祔。奚但显亲之孝?是乃率祖而行。粤若皇叔父思悼庄献世子,德器仪度,渊弘凝重。离明普照,早有誉于启贤,震道方亨,遂代构于尧倦。政祝无疆之禄,那知不吊于天?慨乎音容莫攀,曷报生我之德?逮予位宁新践,益切鲜民之悲。噫!彼凶章,是岂但诬及圣祖?赫斯严讨,盖不忍戚于先亲。既盛典克尽于重宗,伊私恩讵忽于报本?园号特建,视陵寝寔存,等威庙貌,加隆用雅乐,以备禋荐。爰以本月十七日丙辰,谨上册印,躬陈笾豆。哀慕穷天,嗟莫追于定省,崇奉以礼,庶少答于劬劳。两日之贲仪既成,十行之涣诰诞敷。於戏!孝固无间,殿宫均慕墙之诚,礼各有宜,竹玉殊镌册之典。艺文提学郑履焕制。 ○赏敦匠诸臣。追崇上谥都监都提调左议政金尚喆子婿弟侄中调用。提调汉城府判尹蔡济恭、工曹判书朴宗德、吏曹判书李重祜熟马一匹赐给。都厅右副承旨徐有防半熟马一匹赐给,副司果柳义养加资,大王玉册文制述官前判书李徽之、书写官礼曹判书郑尚淳、金宝篆文书写官右参赞尹东暹、王后玉册文书写官副司直洪梓、金宝篆文书写官庆尚道观察使李衍祥、景慕宫竹册文制述官左参赞黄景源、书写官行司直徐命善、玉册篆文书写官锦城尉朴明源,各大鹿皮一令赐给。王后玉册文制述官右议政郑存谦虎皮一令赐给。大王神主出纳大祝、景慕宫神主出纳大祝、读大王玉册金宝官、读王后玉册金宝官、读景慕宫竹册玉印官司仆正郑元始加资。延福殿上册宝时,进大王王后册宝都承旨洪国荣,内厩马一匹面给。上册宝上册印时,礼房代房左承旨李命植、神主书写官行副司直郑晩淳加资。诸执事施赏有差。

    ○以李秉鼎为吏曹参议、郑民始为成均馆大司成,李命植、郑晩淳陞嘉善,柳义养、郑元始陞通政。

    8月18日

    ○丁巳,陈奏正使金致仁等,以使事告竣驰启曰:“臣等一行,本年六月十八日始到北京,诣礼部呈各项文状,则皇帝已于前月往留热河,故表奏文,自礼部付授转达,还下内阁,翻淸更奏之际,自致迟延。同月二十九日始为批发,皆以察例具奏,循例下该部,而追崇奏文,则以太学士会同该府议奏,别为题下,留京内阁舒赫德等,礼部诸堂,当合坐会议,而会议前数日,自礼部招致首译李湛:‘以追崇之请,当在承袭之后,今者一时并请,事涉如何?在本朝亦无可据之例。’云。故臣等以‘宗庙之祢位,不容暂旷,先王之遗教,不可不遵,且在明朝累有已行之例’等语,书给首译,使之往对,则礼部郞官以为:‘言简而意尽,当据此往告于诸堂。’云。其后又为驰通于在馆通官,以‘王妃金氏,于故世子为生母与否,问于该国使臣,即令来报。’云。故臣等以‘故世子,即靖嫔李氏诞生,而王妃徐氏取而子之,具在行状之中。’云,则仍无更问之事,而阁部会议之后,臣等周旋誊见草本,则引例据义,直请准许,而奏稿到于热河,则陪从阁臣于敏中以为:‘此事须令恩出于上,在下惟当驳议以俟。’一边通议于留京内阁,直以其意改撰以奏,而今月十二日皇旨随下,特许准请,吊祭及承袭覆奏,俱以依议批下,赍来方物,以轸念之意,特令移准于来年正贡,谥号则自内阁撰拟,而大行大王谥号以庄顺拟定,履正志和曰庄,和比于理曰顺。真宗大王谥号以恪愍拟定,温恭朝夕曰恪,使民悲伤曰愍。咨付于臣等之行。此外事情,则平定两金川之后,已于五月初一日加上皇太后徽号,颁赦天下,而礼部以朝鲜则姑寝颁赦,以待封敕之意题禀依施。会议批下后,始差出敕使,以散秩大臣副都统万复、内阁学士兼礼部侍郞嵩贵为正副使。吊祭、封典、颁赦等项,兼付于一敕,似于开月念间起程,而乾隆十三年,因太学士傅恒等所奏,中外印信,俱以淸书篆字改铸改颁,而外藩则留俟该国承袭之时,改铸颁发于封敕之行,所有旧印,该敕回时,使之收还事,已成定例,故今番敕行,新铸金印当为赍往云。臣等使事告准,仍于本月二十六日,诣午门领赏,而至于例宴,则遵照甲辰前例,禀承皇旨,不为设行,而以素馔送之。馆内礼部会议草本,太学士臣舒赫德、协办太学士公臣阿桂、协办太学士臣程景伊、礼部正堂臣曺秀先、左堂臣李宗文、右宗臣沈初等,谨题为遵旨会议事,礼科抄出,朝鲜国王妃金氏奏文云云等因于乾隆四十一年四月十九日题,六月二十九日奉旨,太学士会同该部议奏,钦此钦遵抄出到部。臣等伏查雍正三年,该国王请封其子真宗大王御讳。为世子。又乾隆二十八年,该国王请封其子思悼世子睿讳。之子为世孙,俱经覆准在案。我皇上加恩外服,用继藩封,俾得建立储嗣,以定国本,而系人心柔远之典,至优极渥。今该国王大行大王御讳。薨逝,王妃金氏奏请册封世孙,御讳承袭国王,复以已故世子,真宗大王御讳。请追赐爵谥,及故世子妇赵氏诰命,查外藩国王已故世子并世子之妇,向无追封赐谥之例,原未便以荣及泉鄕之私,乖夫典礼,但据该国王妃金氏所奏,故世子真宗大王御讳。系属长子,先受诰命,已正宗统,当在祢位,先臣王在世时以为:”宗庙继序之礼,不宜以祖当祢。“与国中文武诸臣议定,以世孙御讳。继其后,及至临薨之际,又屡以钦请皇朝追举封典,叮咛付嘱,遗意仰请,乞恩情词恳切。且检查《明史》,该国列传内,载成化十年追赠成宗大王御讳。父世子德宗大王御讳。为国王,谥怀简,母韩氏为王妃之事,并康熙五十九年,有追赠沈氏为王妃之案,虽一则事同而时异,一则时同而事非,要皆准乎天理,酌乎人情,折衷一是。所有该国王妃金氏奏请追赐故世子爵谥及故世子妇赵氏诰命应否,俯如所请,俾该国统序,以承祖祢以正,恭俟命下,臣部遵奉施行。臣等未敢擅便,谨奏请旨改本。以外藩国王,已故世子并世子之妇,向无追封赐谥之例。乾隆二年真宗大王御讳。之弟,思悼世子睿讳。封为世子,现在请袭之世孙,御讳。系已故世子思悼世子睿讳。之子,并非该世子真宗大王御讳。所出,与请封之例,亦属不符应。将该王妃奏请追赐故世子真宗大王御讳。爵谥及故世子妇赵氏诰命之处,毋庸议,臣等未敢擅便,谨题请旨。七月十四日,抄得十二日奉旨,朝鲜国王大行大王御讳。已故长子真宗大王御讳。前经封为世子,因其早逝,未及袭爵,今该国王妃金氏请以世孙御讳。袭封国王,因为故世子真宗大王御讳。陈请追赐封典,照例议驳。固是但念其以宗统继序为请,情词恳切,揆之礼制,事属可行,著加恩照所请给予爵谥诰命,该府遵照办理,以示朕优恤藩封之意,钦此礼部题奏。臣部查雍正二年十月内,朝鲜国僖顺王妃金氏奏称国王景宗大王御讳。薨逝,请册世孙大行大王御讳。承袭国王,妻徐氏为王妃,查例题请颁诏诰敕,遣正副使各一员,前往行敕封,礼赐王黑色狐皮裀一件,三等貂皮百张,马一匹,各色缎共十匹,内有大蟒缎二疋,四团补缎二疋,赐王妃各色缎纱䌷共三十匹等因在案。该臣等议得,故朝鲜国王大行大王御讳。之孙,御讳。先于乾隆二十八年四月内,准该国王具奏请封为世孙,钦奉谕旨,交臣部,详核覆奏,奉旨准照所请封为世孙在案。今该国王妃金氏请以御讳。承袭国王,妻金氏为王妃等语,应请照例,颁诏敕封,世孙御讳。为国王妻,金氏为王妃,俟命下之日,诏诰敕由内阁撰拟,所颁赐朝鲜国王御讳。及其妃金氏礼物等项,于该部院衙门移取,臣等未敢擅便,谨题请旨奉旨,依议照得,定平两金川大功告成例,遣使颁诏朝鲜。但查该国王现在薨逝,将来册封赐恤,应遣大臣,前往若复遣使颁诏,未免滋扰外藩。臣等酌议,请将颁发朝鲜诏旨,即交封王使臣,一并带往,是否有当伏俟钦定,奉旨所奏甚是。钦此该臣等议得朝鲜国王薨逝,例应致祭一次,并赐谥号,所有香帛祭品及折价银两等项,自户工二部移取,祭文翰林院撰拟,谥号由内阁具题。康熙十三年,朝鲜国王显宗大王御讳。薨逝,五十九年朝鲜国王肃王大王御讳。薨逝,具蒙恩加祭一次,用祭文二道,除银壶银爵照例备办外,其香帛及牛犊折价银两,均加一倍给与,又雍正二年,朝鲜国王景宗大王御讳。薨逝,照例致今一次奏准,所有恤典,即交与册封嗣王之正副使,带往等因各在案。祭朝鲜国王大行大王御讳。薨逝,应请照例致祭一次,恭俟命下,臣部行文各该衙门,遵照辨理,至所给谥号,交内阁具题请旨,所有恤典照例,交与册封嗣王之正副使带往,臣等未敢擅便,谨题请旨,谨将致祭朝鲜国王。”

    ○以洪国荣为承文院副提调。

    8月19日

    ○戊午,昼讲。召见大臣,问迎敕仪节,领议政金尚喆启言:“丁丑敕行时,用醴酒,而今则无酒禁,似异于丁丑矣。”上曰:“然。”

    ○命两司诸台并推考。昼讲两司同入,列朝古例,而是日诣台台臣,不为登筵故也。

    ○降安东府为县,道显、应元胎生邑也。

    ○掌令李谦彬启言:“金若链之于应元父子之凶疏,首尾同情之状,绽露贼招,而终始抵赖,未施当律,揆以王政,失之太宽。请更令王府,拿鞫得情。李克生酌处之命,虽出好生之德,惩贪之典,决不可容贷。请李克生依律处断。”不允。

    ○刑曹判书李溎上疏,请郑妻致法,末曰:

    今日纷纭,都由于洪凤汉之故耳。顷年私觌时,一言其悖乱威胁之意,已无一分臣节,而及夫相老、载翰诸贼之出,则其凶图逆节,莫不袭其馀论,此其为诸贼之前茅,已自十分无疑,而若使麟汉之凶狡猾贼,苟非承藉乃兄之气势,阴受乃兄之圈套,则必不能至于是矣,厚贼之包蓄祸心,眼无储君,苟非附合凤汉之势权,倚恃凤汉之声援,则亦不敢至于是矣。至若妖云凶疏之为先除宫僚,次及储位之计者,实是穷天地亘万古所未有之恶逆,而暗地主张,烂漫绸缪者,乃是凤汉之爱子,则妖云之疏,凤汉其敢曰不知乎?然则近日逆变之层生,世道之坏乱,究其源流脉络,一则凤汉,二则凤汉,而前后锄治,只从其末叶附枝,略加剿除而已,其根柢窝窟,则依然故在,方且偃处华轩,坐受恩宠,未论其事理之乖舛,王章之顚倒,苟有旧时部曲之藏形匿影者,渐见朝廷恩礼之不衰,凤汉自处之如常,更寻旧窟,稍稍团结,则将未知几个简、恒,更做出何等妖变,为国愿忠之臣,孰不澟然于是乎?臣伏读向来郑履焕疏批下端数句语,几乎呜咽而不成声。噫!其地处之既如彼,而罪犯之又如此,使我殿下,迟疑却顾于公义私情之间,而两难放下,贻恼圣衷,此亦关系于国运,而益痛人之无良,乃至此耳。盖其几年秉轴,剥民戕国,植私蔑公,凡厥所为,罔非罪恶,则虽无此囮主乱逆之事,当此治化淸明之日,固宜迸逐田里,不使浊乱于朝廷,况此所犯之关系国贼,不容原贷者乎?臣尝仰体殿下不忍加罪之意,而参之于国人所共必诛之义,酌量公私,粗得一道。殿下苟以一副文字,先将前后罪恶,明白胪列,无小隐护,而特以慰安慈心之意,恳恻布谢于中外臣民,姑贷肆市之律,锢置郊坰,不使外人交涉,以毕其生,则公议少伸,私分亦全,人心始平,众疑方释,向所谓仁至义尽而两不为病者,其在是矣。今举国之人,皆曰有罔赦之罪,殿下亦不曰无罪,而犹且不加一罚,苟且涵贷,时或遣史官而偕来,降恩旨而慰谕,则其可曰国有法而君有纲,亦何以为为人臣犯分不忠者之戒哉?顾今大小公议,皆以谓可杀,而臣则只请其锢废。殿下以为可恕,而臣则归之于首恶大憝,固知上下岨峿,两难孚格,而若其区区愚意,煞费商量,庶不至于全然无义。以我殿下之明圣,亦必有默认而深悟者,其于末勘惟轻之典,不赐允可乎?

    批曰:“卿之前后疏札,可见其沐浴之心。予亦有商量者,卿勿困予!”

    ○户曹以年分事目启。教曰:“民生休戚,亶系赋税之均否,经费赢缩,亦在是焉。按道之臣,苟能明白核实,无以颜私之厚薄而低仰,惟视穑事之登歉而分俵,则虽或优给灾结,尚有馀裕,不害为宁失于益下者乎年分事目,徒为文具,各道之虚簿瞒报,已成谬例,嗟彼民斯,未蒙实惠,岂非寒心之甚者乎?户曹一体严饬诸道,另加着意,毋循前套。”

    8月20日

    ○己未,以李明运为庆尚右道兵马节度使,金海柱为黄海道水军节度使。

    ○持平兪彦鏶上疏辞职。批曰:“尔之夙契道关,潜究学海,造诣之工,义理之精,固所深知,非为偶闻,尔何一向过辞,至此之甚乎?且尔章中科业云云,良亦过矣。如退、栗之道学,独非科目中人乎?予意固当谕于尔弟,彦镐也。而尔其俟少间,从速登途,以副予侧席之望。”

    ○递两司诸台,以李𡊠为司宪府大司宪,林鼎远为司谏院大司谏。

    ○命陵幸时承史,许骑驲,以示礼待近密之意。

    8月21日

    ○庚申,吏曹判书李重祜五违召命特罢,以陵幸陪班之不备,特叙仍任。

    ○展拜元陵、永园,行酌献礼。

    8月22日

    ○辛酉,馆学儒生进士李瑮等上疏曰:

    惟我殿下,以不世出之圣嗣,无疆大历服,即自数月以来,盛德大业,所以振动焯耀者,不可枚举,而代听时睿疏,可以泣鬼神,御极日纶音,足以戢乱贼矣。凡厥含生之伦者,孰不钦诵痛怛,激秉彝之衷也?夫何天之赋人,别有肺肠,为枭为獍,团成根窟,左投右抵,触处闯发,前者死而后者继之,睯不知畏,甘与相随,岂其识利害审趋避,曾不如禽兽而然哉?是必有其故也,其故何也,有一凤汉生存故耳。凤汉之罪欲言之,则戚殿下之心,欲治之则关殿下之忧。于是乎无人开口,遂成义理。夫人臣有必诛不赦之罪,而君上不得治,廷臣不敢讨,如此而其国有幸存者乎?虑及于此,则为殿下臣子者,徒惧其忧戚我殿下,不一洞言之乎?臣等请先论凤汉之当诛,而且卞其不可不诛之故,惟圣明察焉。夫凤汉之断案,自有殿下所赐承旨臣郑履焕疏批,此其最彰明较著,而真《春秋传》所谓人臣无将,将而必诛者也。及夫凶贼接迹,情节毕具,则凤汉之始所潜胁于殿下在储之时者,今得显行其手势矣。盖凤汉既已无奈乎殿下之明圣,而肆发凶言于咫尺之前,则渠亦自知其危,而出死中求生之计。有弟麟汉则结贼谦,而力沮代听,有子乐任,则募妖云而阴图翻覆。赖天之灵,与先王之盛德,皆不得售,而大明中天魑魅莫遁。然且馀焰孔烈,流波弥漫,德师、一和交煽迭发,至于应元之疏出,而诟天骂日,指质戊乙,则宛是凤汉当日面喝殿下之馀习也。苟如圣批之‘恕凤汉以虑患’则应元之言,亦可以虑患而恕之乎?况应元搀入,凤汉血诚营救,惟恐其或失凭依者,其意将欲何为耶?以此而言,则麟汉、厚谦,不过是承述于凤汉,而德师、应元之为凤汉所唱起也,章章然益明,而且麟汉之地位权力,皆本于凤汉,而凤汉平生招纳一种群不逞之徒,今果得收其用者也。殿下其以凤汉之徒党,略得剪除,而谓可无患,则臣等敢以谓凤汉一缕未绝之前,君臣上下,未可燕食而安眠也。今或诿之以徒党之已除,而竟使一凤汉自在,及乎事机稍定,人心狃安之后,凤汉起而啸聚,则如今日诸贼之肠肚相连者,将见风驱云集,过此以往,臣等诚不敢言。倘殿下少加思焉,必不以臣等之言为过虑也。《夏书》云:“歼厥巨魁,胁从罔治。”夫安有只法胁从,而不歼巨魁者乎?《春秋》之法,乱臣贼子,先治党与,亦岂谓只治党与,而不治乱逆者耶?且臣等窃伏睹纶音颁下者,殿下之所经历危险艰棘,凡在见闻,莫不骨颤心痛,而就考其中,则千奇百怪,无非自凤汉出来者,不有凤汉,则何从而有麟汉以下诸贼,又孰为此凶谋急计耶?盖凤汉之于国家,势不两立久矣。凤汉安则国家不安,国家安则凤汉不安。观今时义,宁使国家不安,而不敢使凤汉不安,是则凤汉之威势,抗殿下有馀,而殿下不免以千乘,畏一夫矣,不亦舛乎?本之义理既如彼,参之事势又如此,国人诵之,殿下烛之,而犹不敢谁何者。即圣教之所执而为说者,一则曰《周礼》之八议也,二则曰与簿昭有间也,臣等请为殿下历辨之。按《周礼》经文,本主丽邦法附刑罚,而有八议之辟。其曰丽法附罚者,固见其如孔明所谓:“作奸犯科。”今之律文,所谓杂犯死罪,非恶逆所得与也。不尔则《周礼》作于周公,而周公何为诛管、蔡耶?且其下文有议贤之辟,贤则必不作逆,作逆则可复以贤议耶?于此亦可见八议之不得通于讨逆也。至若薄昭事,《纲目》载程子说甚备,程子此说,适在薄昭耳。若其义理,则虽在薄昭之父,岂容有异哉?凡此事理,断无可疑。惟圣学高明,岂或有遗照于此,而特以圣孝之靡不用极,而推之稍过,以广其不忍之意耶?然义理天下之公也,况于宗庙社稷之重,而可容私恩于其间哉?臣等死罪,窃以为周公当日之心,恐不如此。在殿下之道,只得含悲垂涕,为宗社诛一罪人,然后凡所以慰安惠庆宫者,务尽其道而已。岂有以殿下私亲之故,而屈祖宗万世之法,赦祖宗万世之逆,坐见祖宗万世之基业,日就危亡而莫之恤也哉?凤汉之罪恶,为郑履焕、宋焕亿等所论者,亦非不足,而其后凶逆继作,纶音昭布,卒之有翔云之招,应元之疏,则凤汉凶肚逆节,个个现出,如印一板,而其事机之危急,则百倍于前矣。于其前也,犹若彼其声亟讨,况过其前百倍者乎?抑臣等于此,别有愤慨痛惋者。祖宗以来四百年培养人物为如何,而堂堂朝廷,无一人拼得身命,与凤汉俱死者,而忍共戴此一天也。在凤汉则其凶谋逆节,乃成家计,授弟而弟伏刑章,传子而子出贼招,其计穷矣,而尚此顶天履地,䩄然动息,不思所以自处以纾殿下之忧,以赎其罪之万一者何也?此其睥睨蓄伺,必欲一逞志于殿下者,不啻如观火矣。苟非然者,凡凤汉之遭罹穷极,逼拶到头,岂不殆有甚于薄昭之见吊于公卿哉?此又大可怖者也。臣等久沐菁莪之化,徒费薤盐之养,犹得粗闻圣贤之馀教,知乱臣贼子,人得以诛之之义,庶几效事君之微忱矣。而仍念君师一体,伦纪相关,今应元袒贼胁君之章,果然拖及于诬辱宗师矣。其所举《丽史提纲别录》一款,真是不满一哂。渠既稍能识字,则此等文理,宜无不晓,而犹且言之者,故若不知而聊为此街巷恶口,为明徽报仇耳,诚不足辨,而恐或为一分诬惑,则臣等请举《丽纲别录》与《朱子语类》本文而略暴焉。谨按《丽纲别录》,载朱子曰:“高丽历五十馀主,今此方为权臣所篡而易姓。”又曰:“高丽得四十主,今已易姓姓王。”而仍附以先正臣金长生之论,以为是传闻或记录之误。又按《别录》所引朱子语,凡四条,而三条则皆随其年类而附之,惟此一条,则以其无年类可附,故既不得系之于丽史之首,又不得系之于丽史之中,不得不于一书终尽之后而载之,所以在高丽亡之下也。此其义例以渠疏观之,亦有隐不得者,而我国代丽之远,在朱子后几二百年者,渠疏亦既言之,则朱子之语,本不关于我国,而其录于此,无一毫可嫌者,童子亦知之,而其一条所称姓王者,既并录于此,则尤为不干无嫌之一大明案。故渠乃匿而没之,其亦欲巧而反拙也。原夫先正之一生所担荷,惟《春秋》之义与朱子耳。故于朱子言语,见其有及于东国者,则不胜荣耀欣慕。为此《丽纲别录》之举,其大义苦心,有足以感泣千秋之志士,而彼凶逆辈,乃于常情所不到之表,摘出不干事不成说之语,要售其憯毒立谋。噫嘻!何其忍也,是尚可与分辨枉直,以污君子之笔舌哉?抑先正之有绝世遭逢于孝庙,而被贬薄孝庙之罪,倡论尊扬于太祖而受捏诬太祖之辱。传神护法,百年不爽,而先正之为身名,何其愈远而愈奇也,良可悲也。臣等治疏将进之际,始得见刑曹判书李溎疏本,其沐浴之诚,可谓勤矣,而第于凤汉之勘律,则万万失宜,其若是者,固出于不得已之下策,然而亦安有罪恶如凤汉者,举似于此等处置,犹使之祸机,伏于茫昧,国势几于危澟者哉?惟此一凤汉,其不可一日假息于覆载之间,酿成宗社无穷之忧,以戚我列圣在上之灵也明矣。今日臣子道理,惟当沫血严惩之不暇,而岂以凤汉之穷凶机变,其肯锢置郊坰,以毕其生乎?重臣之声罪若彼,而勘律如此,则亦足为上惑天听下眩群心之机矣。呜呼!凤汉之当律,唯在其罪之轻重矣,姑以重臣之胪列者言之,其不可一刻容贷者,而反欲傅之生议者,果何意也?从古此个议论,仍成别般义理,以基家国之祸,则以重臣前后讨逆之勤,岂有他心?而顾今朝野之士气委靡,消铄于凤汉势焰之薰灼者,厥惟久矣。今凤汉之逆节,绽露无馀,而犹其从前染习,不能跃脱,甘心于宛转回互,拖泥带水之议者,滔滔然矣。从此以后,或有为凤汉地者,借重臣说,以缓今日严讨之义,以启邦家方来之祸,则重臣之论,安得辞其罪哉?臣窃危之。

    批曰:“所陈予不欲闻。凶逆之诬先正,尚何忍言哉?”仍教曰:“予当言于今日廷臣矣。不肖孤露,依以为命者,即我慈宫,而慈宫近日水剌不进,寝睡不安者,凡今几日,虽欲仰慰,予亦无语。奉朝贺举兵犯阙乎?暗室谋逆乎?予之前后辞教,皆出于扶公义寓私恩,斟酌于天理人情者,而必曰置法者,抑何意义?非徒不识予意,诚不识道理,万古天下,宁有以国王外祖,轻加死罪之理乎?大小诸臣知悉。”

    ○命刑曹,严处作弊外邑之宫房导掌。先是因固城民人上言,有查治之命,至是本道监司李衍祥查闻。教曰:“导掌之科外滥征,已极无状,以陈为起,白地横敛,尤极痛骇,使之考律严处。”

    8月23日

    ○壬戌,递诣台台臣职,下义禁府推考,并递行公诸台及该房承旨徐有防。教曰:“国家之所以设置台阁,将欲振朝廷不振之纪纲。况今台阁之启,不但城上所循例前启而已,则其停其连,虽非人主之所可指挥者,名以台启,亦非斋日,而既有诣台之台谏,更鼓将下,阙门已闭,无省记留在,尚不传启,其为坏损台体,亏废纪纲,甚非细事。”有是命,诸台以合启中金相福事改措语,相持至夜故也。

    ○遣左副承旨金锺秀,致祭于文正公宋时烈华阳书院,御制孝庙御札帖跋文,御笔书下万东庙额,命锺秀同为赍往。

    ○命内局事务,依承文院公事提调例,副提调专管举行,时洪国荣为副提调。

    8月24日

    ○癸亥,御崇政殿,颁讨逆教。

    王若曰,天未欲祚我国家耶?何乱逆迭兴叠出,如是极也?莽、操、懿、温犹云异代,即以我朝言之,权凶逆孽集而观之,始以保护为名,似乎安老,必欲戕杀善类,同乎衮、贞,末乃仇视国本,谋危宗社,则有浮于辛壬之耇、辉,若其肆发凶言,诟骂天日,则殆甚于甲乙之云、海。噫嘻!痛矣,可胜诛哉?今幸情迹毕露,诛讨克举,其将为惩艾转移之一大机会也。玆大诰之诞宣,尚明听而无哗。呜呼!惟我英宗大王,命予为储嗣,潜德春宫垂二十年。主鬯之重,三宗攸托,延颈之情,八域同然,何待乎外戚之保护,而始安于其位哉?顾乃敢藉予为重,张皇权势,咆喝一世,广植党与,凡有不附于己者,辄目之为不利,诪张流言,眩惑予听。予自汉昭之年,已察其奸状。况其所欲图者,变乱先朝之义理,而予则固守,所欲为者,鱼肉一边之士流,而予不肯从,于是乎深怀忿怼,恣行危逼,熏天气势,直予与争抗。嗾其亲党,各售凶谋,改头换面,表里交煽。麟、谦之大肆跋扈,而从以恒、简之妖恶,德师之倡为怪鬼,而终致应元之诬辱,究厥所自,盖非一朝一夕之故也。麟汉则素禀枭性,加以狼贪,兄弟迭居权位,无异王凤之王音,门庭互寻戈戟,有甚元老之元衡。厚谦则自来天生妖物,乃是国之蟊贼,恃懿亲之势,鬻权朝廷,济其母之恶,流毒世道,两贼连肠接肚,打成一团,近自执暬御仆侍,遍至掖属宫隶,悉布渠辈之耳目,潜伺储君之动静,是盖以弥远之凶心,欲沮王我也。骇机迫于呼吸,戒心不安寝食,国势之岌嶪,予躬之孤危,一宫僚外,孰有知者?时则圣候沈绵,万几倦勤,代听之议,已决于宫闱之内。虽在予小子,惟当体念天意,以分劳为孝,矧乎群下之出入见闻者,孰不忧闷思所以对扬明命?而彼两贼,佯若不知,百计敲撼,做出无根之言,以唱宣于外,阴怀叵测之意,以煽动于内,愚弄予诱胁予,无所不至。谦则欲投间乘隙,以沮大策而不能得,则麟乃肆然仰奏于前席曰:“东宫不必知老论、少论,不必知兵判、吏判,尤不必知国事矣。”迨至成命既下,承宣欲书,则辄敢挥手止之,竟至于格而不行。噫!老论、少论色目之大分,予其可不知,兵判吏判铨衡之重任,予其可不知,至于国事,当其时也,予不知谁当知之?在昔孝庙戊戌,先正臣文正公宋时烈直请东宫参决,又移书时相,劝其赞成,此时孝庙宝筹鼎盛,而显庙在东宫,春秋方十八矣。然而先正之言,犹汲汲如不及,诚以宗社至计,不可不早也。今我圣祖以大耋之龄,久在静摄之中,而予又不在冲年,则摠摄庶政,以代圣劳,岂非名正而理得者乎?渠独何心,必欲沮搪,犹恐其或成耶?此无他,渠之于予,探试有素,知予之必不循其意,而纵其所为故也,是可忍也耶?迺者重臣之疏出,而辞义严正,听政之命下,而朝象淸明,渠辈自知谋不可售,罪不可逭,而急嗾翔云投呈凶书,露出温室树三字,然后欲夤缘密迳,达之天听,以为一经钩问,则宫僚可除,宫僚除则听政可翻,听政翻则储位可危,暗地排布,吁亦巧矣。何幸天不为渠辈谋,祸不竟作,及夫云贼之再鞫,真赃尽绽,明若观火,其所指使者,岂特麟、谦两贼而已哉?翔云之辙既覆,则亦可以小惩,而若渊之章继发于即阼之后,发谋设心,宛一翔云,而归麟汉于国边,以讨逆为迎合,指泰渊以忠赤,至贻书而称冤者,尤万万骇愤,因此庭鞫连设,凶党悉现。商辂、善海俱以逆家之切姻,乃不满于重臣之疏,或谓之下语阴惨,或谓之机关阴秘,趾海为麟汉之门生,受厚谦之参馈,卜相之计,将欲何为,宗厦之说,与谁酬酢?若相简、恒烈,性本奸毒,态又妖媚,缔结两贼,无谋不通,出入书筵,无言不传,增衍附益,喧动流播。其曰科试起狱,其曰代点用意云者,皆出于眼无贰极,构诬罔测者,而终至挑发祸机,潜图翻局,非特此也。劝余除不利之徒,而陷人以大北,拟余以恶言,要行己巳之事,而密议于直中传说于某处,惟此二事,是岂为人臣而萌于心,而发诸口哉?此为渠之断案,而万戮惟轻者也。纉海之与其兄其侄而稔凶,敬彬之曁乃父乃叔而同恶,言之长也。更何多诰?至于养厚、泰渊,向在听政之时,姑先薄窜,而其绸缪于麟、谦之间,联翩于恒、简之际,奸谋秘计,无不符同,阴图逆节,皆其酿成,实亦万目所睹,十手所指。大抵此狱顚末,翔云、恒、简、养、渊不过为嚆矢爪牙,而麟、谦两贼,乃其窝窟根柢。然窝窟之中,又有窝窟,根柢之上,又有根柢,予虽不言,人孰不知?已将麟、谦等皆赐死,翔云、恒烈、相简、善海、商辂等或诛或毙,其馀并投远恶地。亲制纶音,昭示八方,凡为我海东臣庶者,尚幸不迷于逆顺之辨,无复有讹误之忧,乃若壬午之事。呜呼!先大王处分,如天地之所作为,不可得以言语谕也。为嗣王者,惟当遵而守之,置不忍言。玆予听政后陈章,登极日传教,可见予至心至情。今日北面于予者,有或复提此事,欲售翻乱,则此不但为先朝之逆,即于景慕宫为逆,亦于予为逆。不意贼臣德师首投凶疏,而一和、翰申接踵而起,顚倒眩幻,罔有纪极,予甚惊痛,亟加严鞫,情节尽露,逮连亦多。载翰之造谋狼藉,昭不可掩,载兴之知情和应,无复可疑,相老之向国凶言,思之痛心,东让之同席参听,罪其可赎。妖腰乱领,既皆就诛,豺心狼肠,宜各知戢,而又有应元者,本以凶丑之徒,复陈觊觎之章,遣辞之罔测,百倍于德、和而诬逼先朝,指斥乘舆,殆万古之所无。是皆由予遭时之孔艰,而谁谓大行之仙寝未冷,寡人之黼座未暖,而遽闻此绝悖无伦之言哉?直使予中心怛怛,无乐乎千乘也。盖其疏文,虽曰出于其父道显之手,然首尾委折,有非鄕曲传闻所可得以知者,而今乃历历指陈,有若目睹者然,是岂一道显之所能办哉?况其凶疏本草,现捉于帐前,贯通情迹,难逃于抹改。噫!凡此凶论,盖有所本,酝酿既深,蓄伺已久,殆不觉其咫尺胁持,无所不有,则德师、应元特其支流馀叶,而冥冥之中,又安知有几德师、应元哉?言念及此,澟然寒心。姑以刑期无刑之意,前戮德师诸贼,后诛应元父子,以惩无识丑类之为人募胁者。呜呼!诸般之恶逆既治,一国之是非大定,从今以后,革旧图新,斥邪扶正,五刑用讨,庶不坠于伦常,一心永肩,期同休于家国。艺文提学郑履焕制。 ○特赐艺文提学郑履焕鹿皮,以善撰教文也。

    ○撰《明义录》。先是左参赞黄景源上疏曰:

    臣伏读《阐义昭鉴》,未尝不歔欷而叹也。呜呼!国家先戊申而作此书,则岂有戊申之乱乎,前乙亥而作此书,则又岂有乙亥之变乎?《易》所谓不早辨者,诚可惧也。夫贼臣不轨之心,前后相似,而臣谓后之贼臣,有浮于前之贼臣。何者,前之贼臣,其逆节人皆知之,而犹有戊申之乱与乙亥之变也,而况后之贼臣,以肺腑之亲,其逆节非外人之所可洞知,故四方人心,尚未大定,是方来煽动之忧,诚可谓无所不至矣。今殿下穆然远虑,作纶音宣布中外,而此则犹是大纲也,至于逆节隐微者,及至王府所置鞫案,人无知者,臣以为宜令馆阁,用《阐义昭鉴》之例,撰成一书,具载逆节,凡百官庭请之启,搢绅章甫之疏,诸贼正法之案,一一辑录,逐端而推明,随緖而谕断,颁行八方,使人人皆知此贼滔天之恶,然后庶有早辨之效,而可无驯致之虑矣。

    批曰:“当议大臣处之。”诸大臣皆以宜有一通成书,以明惩讨之大义奏,至是教曰:“临殿布告者,欲使中外臣庶,咸知乱逆之源,不至诳惑之归也。其首尾源流,有非可悉于教文者。大臣既有筵奏,其在明义理之道,不可无一编成书,昭示来后,开局纂辑。”又教曰:“《阐义昭鉴》编辑时,都提调开政,备拟有落点之例,昭在《政院日记》,政官牌招开政,纂辑都提调拟入。”

    ○以具㢞为司宪府大司宪,李敬玉为司谏院大司谏,金阳泽、金尚喆、李溵、郑存谦为纂辑厅都提调,徐命善、郑弘淳、洪乐性、李重祜、黄景源、郑尚淳、李徽之、李福源、洪乐纯、李宜哲、沈履之、李世泽、郑光汉、严璹、具㢞、李弥、徐浩修、吴载纯、赵㻐、金锺秀、洪国荣、金文淳、金夏材、吴载绍、闵锺燮、郑民始、兪彦镐、尹弘烈、李镇衡为纂辑堂上。

    ○教曰:“日昨备忘辞教,虽有斟量者,而儒生处义,岂敢晏然哉?”成均馆启言:“今朝闻居斋儒生有卷堂之举,驰往泮宫,招致诸生,问其卷堂之由,则诸生书进所怀以为:‘臣等窃以为乱逆之本,在所必诛,宗社之危,不可不扶,故相率陈章矣。及承圣批:“以不欲闻为教”,臣等相顾郁抑,即发再疏之论。今朝始伏见昨日所下备忘,又伏承疏批改下者,于是乎先正之诬快雪,而凤汉之罪自如矣。又伏见岂敢晏然之教,臣等不胜悚惶,罔知攸为。噫!凤汉之罪,非但殿下之罪人,实宗社之罪人也。其罪贯盈,自就王章,则非殿下诛之也,乃宗社之所诛也,殿下何干焉?传教中有曰:“举兵犯阙乎?暗室谋逆乎?又曰:“万古天下,宁以国王之外祖,轻加死罪之理乎?呜呼!凤汉之谋逆情状,臣等疏中已悉无馀,而岂以殿下之聪明睿智,犹未之烛耶?罪如凤汉,凶如凤汉者,反以地处而屈法,则是为国王之外祖者,将谋倾宗社而不可除矣,谋危人主而不可诛矣,求之古今,宁有是也?呜呼!殿下今日之心,非但臣等之所知,八域含生,孰不感泣,而第伏念凤汉生则宗社危,凤汉死则宗社安。殿下独不念四百年艰大之基,而将欲贷一凤汉耶?臣等既以当然之义理,齐吁致讨,而反承前后难安之教,则臣等岂敢猥厕于贤关之列耶?’云云,缕缕劝入,终不入堂。”命更令劝入。

    ○减杨州今年籴耗,以行幸恩泽也。

    ○申明闾家借夺之禁,饬籍法。

    8月25日

    ○甲子,将行秋到记讲制。教曰:“明日试士,即御极后初行之举,而在儒生,亦是初见君父之日也。礼仪不可草率,令大司成预为指挥东西斋生,分东西庭序齿以坐,书册随从,一切严禁,而近日所谓大小场中之禁乱官,便作骈拇,事甚无谓。亦令试所承旨,严饬该郞。”又教曰:“科举之频数,即近来痼弊。”命日次殿讲,兼行于到记。

    8月26日

    ○乙丑,御崇政殿,试秋到记儒生,制居首郑志俭,讲居首金致泳直赴殿试。

    8月27日

    ○丙寅,更试儒生郑志俭,教曰:“今又临轩试策者,昨日场中固已严矣,非以疑其幸占也,欲观才蕴之展尽也,而先命赴试于更试之前者,亦欲示更试,非面试之意也。观此对策,今日之对,胜于昨日,宜有褒赏之典。”赐纸笔墨。

    8月28日

    ○丁卯,昼讲,仍行次对。

    ○命景慕宫乐器,设都监造成,从掌乐提调徐浩修请也。以金汉耆、郑尚淳为乐器都监提调。

    ○以蔡济恭为远接使,赵尚镇为问礼官,敕行不远也。

    ○执义金亮行上疏辞职,兼辞药料。批曰:“顷闻尔病,良用虑念,尔章之来,可知尔病之少差,非不为喜。但遐心迈迈,巽辞太过,虚伫之馀,不觉怀缺。尔以乔木之裔,文章道学,可谓家世相传,予之欲一致之之意,诚深且切矣。尔亦无一见予之心乎?参料之赐,即庖人继肉之义,尔何过辞?尔其俟病少间,即为登途,以副余侧席之望。”

    ○命厚谦归本宗,教曰:“厚谦不可置之先大王属籍,而与其母有间,况是螟蛉之类耶?既非骨肉,其令归本宗。”

    ○移配黑山岛窜配罪人纉海于旌义县,以致显之同配一邑也。

    8月29日

    ○戊辰,亲押孝明殿朔祭祝。

    ○以李长爀为庆尚右道兵马节度使。

    ○还给故掌令任征夏职牒。因其子上言,特命焚其丹书,还其职牒。英宗乙巳,征夏以景庙患候事,上疏杖死,至是伸复。

    九月

    9月1日

    ○己巳朔,亲行朔奠于孝明殿。

    ○罢宫差征税之法。教曰:“嗟我民生,困悴极矣。予自即阼以来,怀保轸恤之念,耿耿在中,未尝须臾少忽也。凡可以苏民力而祛民瘼,则汲汲若救焚拯溺,几欲忘寝与食,此余所以向有‘苟利于民,肌肤何惜’之教者也。宫纳之为民害,累百年于玆矣。无赖辈凭借宫家之势,横行列邑,侵虐下民,或勒征于已陈之处,或加敛于元额之外,膏膄之地,尽属宫庄,黎庶之命,殆系差任,剥肤椎髓,害及鸡犬。督纳之期,严于上洪,追呼之令,急于官威,命吏莫敢谁何,苍生无处控诉,哀彼民斯,何以聊生?每一念至,若恫在己。为治之道,自家而国,庶政尚然,况为斯民无穷之弊乎?从今以后,各宫房田结,自本邑直纳户曹,户曹划给宫房,而宫奴导掌之差送,加税横敛之弊源,一切革罢,令庙堂之臣,讲定节目,永久遵行。”

    ○除追施孥籍之法。教曰:“法者天下平也。虽以人君之尊,操生杀之威,不可以一毫私意,参错于其间,有所低昻于好恶,惟视其罪之浅深,而法以之轻重焉。是以断死罪,未死而必捧结案,既死而必准律文,即我朝四百年不易之常典也。向者一罪囚援用东鼎之例,两贼魁傍照耇、辉之律者,虽出一时严惩讨之意,实非先王宁失不经之义也。噫!仇如尚鲁、圣国,逆如商辂、翔云,而其不可以私意参错,以好恶低昻者,予则曰固无间然矣。两贼若是用律,此岂法者天下平之义乎?自今以后,未结案而用逆律者,身已死而追施孥籍者,结案次律而请加极律者并除之。既知其非,何嫌销刻?处分之在于先朝者外,并依此教施行。”大司谏李敬玉等启:“请麟汉、厚谦孥籍之典。”上曰:“俄教不啻丁宁,何请两贼孥籍乎?”敬玉引避,教曰:“不争于圣国、尚鲁之事,而强争此麟、谦两赋之启,然则予之仇圣国、尚鲁之心,不如尔等之仇麟汉、厚谦之心乎?”校理李儒庆等启:“李敬玉大失台体,请罢职。”从之。掌令具修温等,请麟汉诸子并配远地,从之。

    ○罢陈奏正使金致仁、副使郑昌顺、书状官李镇衡职。致仁等还渡江驰启曰:“臣等入去时,行到锦州界高桥堡宿站,管饷银一千两,半夜见失,即令一行遍加搜觅,则裹银之藁席,烧在邻胡炕口,封银之印纸,落在同家篱边。首译李湛等,与迎护送官联名呈状于锦州府。及到北京,首译又以此呈礼部,则自礼部具奏以不谨护行,请于各官名下,照数赔还,而又自沈阳枚举锦州所报,亦为转闻,则皇帝批旨有曰:‘外藩人到本境,应即出派官监,加意看守,而至有此失银之事,岂不令朝鲜嗤笑乎?且无论贼犯之拿获与否,被偸之银,即宜照数给与,方合我大国之理。彼特并不还给,又着落下属赔还,尤为不是。此项银两,即着沈阳将军、府尹及锦州府都统等官,赔出交付。’云。臣等还到沈阳则沈阳将军与刑部官等以为:‘方以失银事,查讯贼人,要首译同坐会审,故留首译等数人,俾观决末,而臣等仍为前进,及闻首译追到所传之言,则欲会推捧供于贼胡及我国失银雇马从人,贼胡语屈,故从人则平问放送,贼胡则更加严讯,一千两银子,则臣等发行之前,果为如数出给。’臣等使首译,谕以被盗于贼人,受偿于官府,揆之事理,实为不当,辞而不受,则彼以皇旨,固请收留,故不得不领受以来。更探敕奇迟速,则正使万复时在北京,副使蒿贵方留热河,而今月十三日是皇帝诞日。万复将往热河,欲与副使联名陈疏,请留参诞贺,从后起程云。”教曰:“官银之见失,至烦呈文,赔出沈阳,皇旨之为‘朝鲜嗤笑’者,贻羞大国极矣。”命罢三使臣职。

    ○以严璹为司宪府大司宪,黄干为司谏院大司谏。

    ○校理金观柱上疏曰:

    殿下以不世出之姿,有大有为之志。粤自代听以后,政令施措,所以大副臣民之望者,新而又新,非一非再。至于减罢宫结归之有司,除汰掖隶,掌之喉院者,则此诸葛武侯宫府一体之规,而我孝庙之所尝有意而未遂者也。今未有朝臣之赞助,如昔之先正者,而断然行之,无少留难,则所谓修齐治平,参赞化育之大本大源,实不外是矣。朱夫子曰:“不世之大功易立,至微之本心难保。”惟诚其意正其心修其身,然后融化查滓,完全本体,必然之理也。呜呼!当今之急务,莫先于用人,广询博访,岩搜海举,随其才之长短而分授庶官,以备器使,则自将拔茅连茹,于于而来。今朝廷辅弼之臣,固皆世家名族,然可惜为一番凶焰所坏,以至失其本心者,踵相寻也。近日以来,亦有稍变头面,竞向新化者,若洗濯而振作之,淬砺而熏沐之,则犹足以粗备百执事之列。然若其畀盐梅之任,寄股肱之托,以赞我殿下明天理正人心之化者,窃恐无其人矣。臣伏见日昨所下备忘,有曰:“奉朝贺举兵犯阙乎?暗室谋逆乎?”殿下于此不免乎一言之差也。操切药院,阻搪参剂者,岂非逆乎,变乱义理,恐动储君者,亦岂非逆乎?麟汉、厚谦之沮遏代理,明是传授,恒烈、相简大北之说,莫非指挥。乃若德、和辈凶悖之论,应元之疏和应情迹,狼藉难掩,则为此万万非常之教,以塞言者之口者,岂不有欠于大哉之王言乎?请亟命还收。

    批曰:“上款言甚切实,当留意。”

    9月2日

    ○庚午,教曰:“古人以君德成就,责之经筵,予岂有学不厌之工?而自在春邸,逐日讲学,便同成习,苟非祭时公务之相値,不欲停讲,而昨今讲筵,经筵不备,不得开讲行公,经筵并越俸一等。”

    ○命内局卜定生鳆半干鳆,隆冬盛暑,勿为封进,著为式。

    ○设庭试初试,命文一所试官并罢职,监试官削职,以举子公传呈券字号,杂人窥见围内也。仍命初场勿施策问,并取初场额数。

    ○以徐有邻为司宪府大司宪、朴师海为司谏院大司谏。

    9月3日

    ○辛未,昼讲。

    ○汉城府右尹金龟柱上疏曰:

    臣之壬辰疏举,岂可已而不已者哉?痛伦常之几坠,惧国本之将危,斋沐流涕,排云叫阖,而危忱血腔,人孰知之?自是以后,风浪拍岸,祸网弥天,臣之死生祸福,拚却已久,至于二字流言,殆非为人臣所可忍闻。何幸圣人御世,惩讨斯行,臣之积年枉郁,亦得以快伸。呜呼!戚里之为国家害久矣。车水马龙,既出入于深严之地,冠冕轩驷,又不让于外朝之人,宜为士类之所摈斥也。夫所谓戚里之有功于国者,必曰自内协赞,孰如自外协赞之光明正大耶?记昔入侍于先朝也,筵席适从容,自上询:“汉文帝之不用窦广国何如?”贱臣即对曰:“文帝此举即所以杜后世无穷之弊也。”上曰:“何谓也?”对曰:“戚里之贤者少,而不肖者多,贤者之不用,虽可惜无后患,若不肖者得以借口而图其进用,则国家之害,庸有极哉?”上笑而可其奏。噫!臣之所奏于先朝者如此,而乃不能深体其说。若使臣无职无责,无见无闻,则又安有壬辰之疏举哉?

    批曰:“所辞过矣。”

    9月4日

    ○壬申,亲试文臣制述。文臣李昌汉白文呈券,命诵登科表题,昌汉不能诵。右副承旨金锺秀奏曰:“李昌汉虽极蒙然,年久之科题,无怪其不能诵。古语曰:‘臣何足言有辱朝廷?’昌汉固不足恤,而在圣朝宽大之政,合有原恕之道矣。”上曰:“承旨言是也。”仍勿问。论居首吴大益、表居首朴道翔,各赐貂皮暖帽。

    ○召见远接使蔡济恭、问礼官赵尚镇,教曰:“大宾当前,凡事另饬,俾无一毫贻羞之端,两国之间,操纵专在译舌,任译以下不用命者,远接使从轻重自断。”

    9月5日

    ○癸酉,昼讲。

    ○左议政金尚喆、右议政郑存谦,以金观柱疏中盐梅股肱之说,上札引入,入侍有命,胥命不膺。教曰:“顾今国事泮涣,艰虞溢目,此岂辅相引入之时乎?堂疏所论,似是泛说。卿等胡不念大体?设欲许副卿等,更于何处,将别入来,置之相位?”召见慰谕之。

    ○命各道习操状启,均其式,以寓同文之义。

    ○命各宫房及宗亲都尉,受人嘱托,侵害小民者,刑曹执法纠核。有金奉镇者,伪造宫房图署,捧债民间至于伪造御宝,故有是命。

    9月6日

    ○甲戌,昼讲,兼行次对。

    ○命前判中枢韩翼谟丰川府付处,领中枢金相福平海郡付处。教曰:“近日三司合启中,两相事业欲下教而未果。盖韩翼谟以其时首相,当国势岌嶪之时,袖手傍观,已极寒心,且称病而去,无或学留正之事而然?比诸古大臣,宁不愧哉?虽然专出于畏麟汉气焰之熏灼,其心岂有他也?论以国体,则不可无处分,中道付处。金相福自来洪家之人,人孰不知,而究厥本末,予则曰不足深诛。程夫子二字之训,可谓准备语,而犹以盘水之义,不欲索言,亦令中道付处。”

    ○召见庭试一二所试官及三司诸臣。三司掌令具修温、副修撰尹行修、献纳李枰。启曰:“昨冬国家安危之机,至今追思,尚觉懔然。苟有体国大臣,则虽非上教,固当直请听政,而伊时首相韩翼谟,徒畏麟贼之气焰,罔念国势之岌嶪,不体上教,徒事弥缝,使宗国大计,几至难言之境,论其罪负,不可付处薄勘而止,请远窜。”批曰:“俄者处分,不但意在本事之决处,亟停勿烦。”又启曰:“付处罪人金相福,以天生妖邪之性,具万古宵小之行,断其平生,直一凤汉之影子也。虱附狐媚之态,人不忍正视,趋势射利之迹,世自有公案。凤汉之势掀天,而相福为其狎客死士,凤汉之眼无君,而相福为其腹心爪牙,指忠为逆,指逆为忠,嫉视士类,如复私仇,直与麟、谦、恒、简肠肚相连,打成一团。其居相职也,使贼势鸱张,凶谋益肆,而昨冬徐命善疏出后,宋莹中深文之说,称以所见无异同,麟汉不必知之说,称以语脉不如此,至于命读睿章之时,敢请中间传说人之查问,至下中官拿鞫之圣教,虽其成命还寝,而相福之包藏祸心,昭然难掩。若翔云之换父易祖,乃人伦之大变,而相福实自主张,灭绝天常,万戮犹轻,而毕竟云贼之妖恶,亦出相福之酿成。观于云招中疏草一本,送于领府之说,其烂漫和应,灼然可知。逆云既已伏法,而相福独为晏然者,揆以王章,宁有是理?且麟、谦、云诸贼,亘万古所无之恶逆,而拘于平法之新令,孥戮之典不得快施,舆情愤郁,去而愈激。相福本以洪家之人,与此三贼,凶谋秘计,无不参涉,而到今罪名,只以付处薄勘而止,则岂可曰国有法乎?请远窜。”批曰:“甚非处分之本意。又何起闹?亟停勿烦。”

    ○以洪乐性为刑曹判书,李福源为汉城府判尹,李秉鼎为成均馆大司成,郑弘淳为延接都监提调,洪乐性为馆伴。

    9月7日

    ○乙亥,命关北方物物膳,限明秋停封。咸镜监司赵重晦以灾实分等启。教曰:“北道年事,失稔已判云,言念民事,可谓惨然。来头接济,该道监司既有状请者,庙堂自当指挥措置之方,而至于方物物膳,道臣以上供虽不枚举,轸恤穷民于凶岁,即予仰瞻先朝者也。矧予初服,岂忽益下之政?”仍有是命。

    9月8日

    ○丙子,赠谥右议政李䎘忠献,领议政柳涧忠愍,吏曹判书李翊文贞。

    ○行专经武臣殿讲。

    ○领议政金尚喆覆奏咸镜监司赵重晦状启:

    请交济仓田米一万石,大豆五千石,备局句管皮谷一万石,田米三千石划给,三衙门当年籴耗,依戊子例三分一取用,空名帖一千张成送监兵营,各邑月课米停减,三色贡米二千石取补赈资,公私贱未受补充队价米,依旧例许给。

    从之。

    9月9日

    ○丁丑,昼讲。

    ○设九日制于泮宫,命生员金载泰等三人,依《经国大典》元额,并付文科覆试。

    ○窜汉城左尹金龟柱于黑山岛。惠庆宫有患候,命药房三提调并直。朝廷问安,召见大臣诸臣。上曰:“今日问安诸臣几人?”承旨以次奏达。教曰:“人臣分义,岂以戚里有间,亦岂可以滥猾之习,敢售君父之前乎?慈宫患候知若不知,已极无状。况于渠地处,尤何敢乃尔?”仍有金龟柱绝岛定配之命。又谕诸臣曰:“予意无论此戚里彼戚里,毫无爱恶而扶抑于其间。苟无罪也,与之同国家休戚,共享富贵可也,如其有罪,大则重断,小则轻勘,此予素所秉执也。洪氏、金氏俱是慈殿慈宫之私亲,则亦岂扶洪而抑金,扶金而抑洪乎?予方有洞谕,而当先以处分传教中滥猾二字,宣谕于卿等矣。龟柱之罪,不特放恣无忌惮。大抵龟柱壬辰之疏,有万万惊懔处,即其中追崇之说也。奉朝贺之说,非曰是也,龟柱之疏,亦非曰非也。伊时酬酢,不过私自酬酢,予之因言端仰奏慈殿者,特以无间之义,一时仰达者,而伏想慈殿之教于渠,慈意当在于嘉予无间之意,而示予孝事之诚也。岂以慈殿恒日命令,不出闺门之盛德,一毫有使渠呈疏之盛意乎?然则渠虽闻慈教,此正敢闻而不敢道之事也,况追崇之事,至难处之义理也。诸臣不知予心,则固可躁闷,而躁闷之极,或以先事之虑,上疏于先朝,草野狂妄之徒,不害为无隐之义,而于渠地处,则尤万万不当。况既知予意之所秉执者,至为正大,则在渠道理,固当悦服之不暇,铭在心肺,以为借手而图报之资也。渠以私憾于奉朝贺之心,肆然陈章,至誊予之所奏于慈殿之事,臣子分义,果安在哉?先大王于其日,语大妃殿曰:‘以我孙为质而言之。’此何事也?不教戚属,有此罔测之举,驾诣文昭殿,有免冠俯伏之举。呜呼!倘非先大王止慈之天,岂有此教,而亦岂有此举也?至今思之,不觉声泪之交迸。倘于其时,先大王览龟柱疏中追崇之酬酢,若教予以奉朝贺虽无状,为此等之说,尔在东宫,何可酬酢于此等议论为教,则予将何辞仰对乎?此非金龟柱罔赦之罪乎?虽急于私憾之欲报,而轻视储君,若此之甚乎?此非奉朝贺本事之一毫为是也。奉朝贺之失言自失言,事储君之分义自分义,况帝王家之家间,从古人臣之所敬愼处,则以龟柱地处,为此难处于两宫间之事,若是容易,是可忍也,何事不忍?此果公乎私乎?无罪乎有罪乎?自壬辰七月二十一日至今年三月初五日以前,予侍慈殿,语到龟柱事,则以龟柱滥猾之罪,决难赦之之意,每每仰陈,而犹不明谕于卿等者,不忍故也,今日之洞谕,事到手底,不可一向泯默故也。”金尚喆曰:“处分实严正矣。”上又曰:“俄者下教,特以处分传教中滥猾二字,分释而教者也。今日召见大臣以下二品以上三司诸臣,欲谕予意,使卿等知义理之分于锱铢者也。卿等听之。近来奉朝贺之罪胪列无馀,至请极律,予亦以为奉朝贺非无罪也,亦非以为可恕而可贷也。特不可加之以一杀字。奉朝贺若不贷,则慈宫必将不安,慈宫不安,则予以窃负之意,屡教于筵席,亦已下教于向日备忘,则诸臣其岂不知?若奉朝贺举兵犯阙,宗社之危亡,迫在呼吸,窃发之阴谋,在于终日之不俟,则社稷为重君为轻之义,其所处之之道,或可容议,至于下此一等,予既下窃负而逃之教,则人臣分义,岂可使君上,宁为窃负必请杀之不已乎?”尚喆曰:“四百年宗社,托于殿下,殿下之心有未安,则宗社亦岂安乎?今日下教,实劈破义理矣。”上曰:“若此不已,则是将至章惇辈议论而后已,然则非特绍圣间事,在我朝将如何朝耶?设使今日诸臣,其心则明知不可杀之义,外为可杀之论,此决非事君以实之道。大抵义理者,请于可请者也。知不可请而请者,谓之至公正之大义者,予未闻也。予之今日之教,非一毫为奉朝贺之私意也。卿等既听敷心之教,予之所秉之义是耶?非耶?卿等各陈所见。”诸臣未即对,上曰:“畏金龟柱若是乎?”郑弘淳等曰:“义理分析上教明白,孰不钦仰乎?”上曰:“工议前日之疏,予不以为非,龟柱自内之言,誊诸章奏,岂无罪乎?”徐迥修曰:“凤汉实有通天之罪,龟柱亦有宣播内言之罪,今日处分,实严正矣。”上曰:“予之招致郑履焕者,以其废枳多年,不入于向时浊乱之徒,故欲一用之。岂为徘徊金家笆篱边,掇拾金家之口气乎?然则方图淸明之治,而收聚戚里之私人,主张时论,以助戚里之气势乎?是麟汉既杀,龟柱接迹,岂非去一戚里生一戚里?不但非予本意。俄者既谕待戚里之道,当观罪之有无而处之。杀麟汉非恶麟汉也,独于龟柱岂可有罪而不处分乎?向日处分麟汉之时,慈宫以大义勉予,予闻命感泣矣。慈宫既断恩于麟汉,则慈殿亦岂不断恩于龟柱乎?且履焕有臣子分义,则敢请纶音之特下乎?近日诸疏,设令龟柱不知,观柱之疏,则龟柱必当同议。大抵龟柱之罪,只以上疏之小事言之者,即予不忍又杀一戚里,既已贻戚于慈宫,又不忍贻戚于慈殿故也。贻戚二字,予意深矣,卿等知之。”郑存谦曰:“殿下不用戚里之教,卓越千古伏愿固守此心焉。”

    ○教曰:“慈宫患候,三提调并直,何等严重?而承旨屡教之下,恬不起动,左承旨李义翊、左副承旨金锺秀削职,令该府拿问严处。”旋以院吏之误传,特命叙用。

    9月10日

    ○戊寅,削黜艺文提学郑履焕。先是履焕以副摠管上疏曰:

    今者纂辑之命,直与先朝《阐义昭鉴》并美匹休。噫!前后鞫狱,论其巨魁,则即一凤汉是已。麟、谦之跋扈,恒、简之妖恶,凤汉为其根柢;德、和之凶悖,应元之诟骂,凤汉为其窝窟。诸臣章疏,虽云胪列无馀,一张纶音,犹稽播告之脩,则将何以作为断案?今若略其大而存其小,舍其头而执其尾,此书有亦可无亦可,伏乞亟下纶音,明正凤汉之罪。

    不赐批。至是教曰:“予之欲试郑履焕者,特以多年废枳,不入于当日麟汉辈浊乱之时。意者穷居读书,或有需用之才,故前后特简,良以此也。前春一疏,只将金龟柱壬辰之疏印出一本,而至于日前上疏,无严极矣。所以借手而来者,一则龟柱,二则龟柱,一味含忍,徒损法网。”仍有是命。

    ○召见回还正使金致仁副使郑昌顺。致仁等渡江,特命叙用,致仁等上疏引罪,赐批,仍命入侍,施赏有差。金致仁子弟除六品职,给田民,郑昌顺、李镇衡并加资,给田民。昌顺陞嘉义,镇衡陞通政。

    ○特拜金锺秀为司谏院大司谏,以闵惠洙为全罗右道水军节度使。

    9月11日

    ○己卯,大司谏金锺秀上疏曰:

    艺文提学郑履焕削黜之教,臣窃以为过矣。履焕之无罪锢废,凡几年矣。逮圣上御极,锄治凶逆,朝着淸明,而履焕首被进擢,四方闻之,莫不拭目。岂意今日遽陷大罪,危忠莫白耶?履焕名祖之孙也,言议之峻激,是渠家传。重以鄕曲迃踈,全不识忌讳,虽有些少失误,在扶植微阳之政,犹当从容诲谕,唯恐或伤,一朝摧誓之至此,实非所望也。至于金龟柱私人之教,殿下于是乎失言矣。履焕所秉执之义理,乃是天经民彝,殄灭他不得者,则乃是国人共公之言。今以其言之与龟柱同,而断之以私人,是岂理也哉?亟寝成命,以光圣德。

    批曰:“凡今执淸议者,孰不攻奉朝贺乎?予攻之,尔亦攻之,郑履焕亦攻之,其攻之则一,而岂有若履焕之私昵于金龟柱乎?昨日备忘,予则大加商量而命书者也,尔试思之,履焕岂如尔辈,与龟柱无相干涉乎?于此予亦有勉尔者,从今以后,毋动乖激之论,乃心王室。”

    ○召见大司谏金锺秀。上曰:“今不尽谕,谏长亦何以详知?自壬辰七月二十一日至今年三月初五日以前,予于大妃殿,仰恃慈德,无言不陈,奉朝贺事,不过私自酬酢,而予之仰告于大妃殿者,亦无隐之义也。若早料龟柱有呈疏之举,则予何必仰告于慈殿,慈殿亦何必下布于渠也?龟柱乃敢以此肆然誊之章奏,此果臣子分义乎?若于其时先大王览龟柱疏中追崇之说,若以‘奉朝贺虽无状,为此等之说,尔在东宫,何可酬酢此等议论’为教,则予将何辞仰对乎?奉朝贺之死生,特是馀事,而其所酬酢之事,即余先亲之事也,其所酬酢之时,即余在储之时也,从古储君之克艰,顾何如哉?予于龟柱疏中迫不获已,乃权辞以实无是事仰对,其所权辞,虽出于万不获已,予于心中实自悚愧。乃于听政之翌日,始以其时权辞之意,仰告于慈殿,其后予侍慈殿,每以龟柱滥猾之罪仰陈矣。予之招来郑履焕,非为其与龟柱切亲也,特以废弃草野,不入于向时浊乱之徒故也。屡出于德师辈之招,而一向庇覆,欲一用之,及其上疏也,一遵龟柱之疏,至于人参事,而专事掇拾,是攻戚里而反助戚里之气势也。履焕之名字,慈殿亦知之,慈殿何由而知履焕之名乎?一疏再疏,徒袭龟柱之口气,然则招履焕之意,果安在哉?德师、一和果以何罪,而只于履焕如是曲保者,乃姑且观之之意也。”锺秀曰:“履焕春间疏上款,则臣常以为不敢提,中款臣亦言其不当言,下款事则金龟柱之当初疏陈,虽曰急于请讨,非所敢言,诚如圣教矣。”上曰:“龟柱疏既出之后,不知里面者,攻奉朝贺固无怪矣,而履焕苟知臣子分义,则敢请传教之下不下乎?”锺秀曰:“伊时贼势甚张,而善类滨危,龟柱疏出于此时,故人多快之,而未暇细勘其非所敢言,真所谓逐鹿而不见泰山也。履焕则既与龟柱相识,而讨逆之论,与之相符,则自然与之相亲,人情既亲之后,则虽有非处,未易觉知,迹太近之嫌,亦自然之势也。然论事论人,当观大体。履焕之与龟柱相亲,只以议论之相符,不能顾迹太近之嫌也。初非出于趋附戚里之计,则私人二字之教,岂不过当乎?”上曰:“龟柱之罪,予当更谕,而辛卯之宫城扈卫,实由金汉耆之所为也。”仍命御营大将金汉耆削职,以具善复为御营大将,洪乐性为兵曹判书。

    9月12日

    ○庚辰,教曰:“戚里为国家之害,从古皆然。予自在冲龄深知其弊,每谓戚里则虽贤如广国,才如阴识,犹不可使之预闻朝政,况互相攻击,凶国祸家,厥罪惟均者乎?金龟柱之暗地情状,中外之人,何以知之?大抵龟柱初与厚谦绸缪排布,结为死友,合力而攻奉朝贺。辛卯二月五日,驾诣旧邸,金汉耆与厚谦瞰予不随驾,乘夜私觌,眩惑天听,乃有宫城扈卫之举,予惧或有亏欠于圣德也。乃诣大妃殿,再三仰奏,仅得回天,及夫回銮之日,先大王教小子曰:‘两戚里相攻,国家之忧不少。’予当思不见欺于此辈之道。噫!辛卯之春,既不得杀奉朝贺,则及至其秋,内外煽动,不胜其纷纭,又以某年罔极不忍闻之说恐动之。予于九月二十二日,召见金汉耆于廷班,累累面谕,予之处分于德师、一和辈者,果以何许义理?今日北面于予者,复提一字半句,则是先王之逆臣,先亲之逆臣,寡人之逆臣,此正今日在廷诸臣,明是非定去就之一大机会也。宣播中外,既出于两斥戚里,镇安朝着,庶可以一心王室也。”

    ○三司大司宪徐有邻、掌令具修温、献纳李枰、校理朴天衡、副校理李儒庆、修撰金履正、副修撰吴大益。启言:“噫嘻!痛矣。龟柱之罪可胜诛哉?顾其地处何如,恩造何如,而不思报效之道,恣其滥猾之性?虽以壬辰疏中语言之,渠若有一分严畏储君之心,岂敢肆然以自内酬酢,登诸章奏,陈之于先大王之前乎?臣等于筵中若有俯询,其将何辞仰对之谕,读之未半,不觉心寒骨冷。至于凤汉罔赦之罪,国人所共愤,则秉义声讨,宜乎正大,亦何患无辞?而始也缔结厚谦,暗逞私憾,终焉怂恿乃叔,恐动天听,以至于半夜扈卫,几累先大王圣德,固已万万骇痛,而此犹不足,又敢以某年罔极不忍闻之说,恣意笔之于书,以戚我殿下之心,噫嘻!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德师、一和既以此伏法,则独于龟柱,岂可以戚属,有所容贷乎?洞谕昭著,舆愤咸激。请依律处断。”批曰:“金龟柱事,以不欲贻戚慈殿之意,凡厥罪恶,皆不明言显谕,此亦予意有在。特从原恕之义,姑靳依启之批者,亦非曰龟柱无可杀之罪,而王法以私恩而屈也。”不允。

    ○命武科初试,只从入格数,勿以单技,拘于原额,苟然充付,著为式,召见武所试官,有是命。

    ○以金履素为司谏院大司谏。

    ○教曰:“此时司寇,不可不择。”特拜李福源为刑曹判书。

    9月13日

    ○辛巳,亲行酌献礼于孝明殿,以先朝诞辰也。

    ○献纳李枰启请翔云子与弟,远地定配,从之。

    ○配掌令李弘济于海南县。先是弘济上疏曰:

    养厚、兼济,爪牙于厚贼,泰渊、章吾羽翼于厚贼,一向宽贷,未加显戮,宜并施当律,以泄神人之愤。凤汉罔赦之罪,已悉于前后请讨之章。顾其负犯至重,所谓国人皆曰可杀,伏愿亟赐处分。我朝数百年镇安人心,维持世道,只是戊己辛壬义理也。恒、简之密发凶论,而戊己之义理几晦,厚、麟之沮遏代听,而辛壬之义理几坠,此所以尤为痛惜也。

    不赐批。献纳李枰启曰:“弘济本是养厚门客,踪迹闪倏,以漏网之鱼,欲为欺人之术,投进一疏将掩其迹,如此之类,不可置之侍从之列。请亟施改正,放逐鄕里。”批曰:“改正依启,投畀之律,不用于弘济,将用于何处乎?既以逆边嚆矢,屡教于筵中,则身为执法之臣,只请放逐,莫晓其为当。”仍教曰:“以弘济之名,而在邸之时,受困于逆边者,尚今齿酸。虽与成运煞有轻重,而不为拿鞫,直令发配,于渠宽典。况易晦者义理,当此两斥之日,尤当存羸豕之戒。李弘济勿限年定配。”仍递枰台职。

    ○领府事金致仁上札曰:

    噫!臣之经事先朝,三十年所矣。生成全保,受恩如天,毕竟许退,尤系曲遂,惟期抱持感戴,以毕馀生。乃殿下起臣于朝籍之外,授臣以专对之任,以臣自来情迹,岂有可论于去就?而第此使命,实关先大王终事,臣遂不敢辞,抗颜冒赴,幸免偾事。今则靡监之役已毕,乞身之情益急。追先朝既许之殊恩,念贱臣宜退之危衷,还臣三字衔,俾得没齿于畎亩。

    批曰:“卿以先朝旧臣,专对之责,在所不辞,而今番使事,视古尤重,故俾卿赴燕。万里衔命,行旆利旋,嘉卿之劳,感卿之心。今则使事既讫,卿恳又至,何可不曲谅乎?所请特允,卿须体此殷勤之意,优闲调养,以时起居,毋坠旧典。”

    ○以金致仁为奉朝贺,以具善复为汉城府判尹。

    9月14日

    ○壬午,献纳李谦彬启,请李弘济拿鞫严问,不允。又启曰:“李弘济罪恶何等重大,而逆边嚆矢之教,所关不细,请前献纳李枰罢职。”从之。

    9月15日

    ○癸未,次对。以李福源、赵㻐为备边司提调。

    ○以关西税小米二万石,别饷绵布一百同,钱一万两,划给度支,补经用,从大臣请也。

    9月16日

    ○甲申,召见承旨兪彦镐。上曰:“予之两斥戚里,实无适莫,而今则视向日忧惧时反不如也。政自已出有是有非,责在一人,无可推诿之处,正是极艰之会,转危为安之道,而不可不详审也。”彦镐曰:“自上立志以远大为期,则自当举而措之耳。”上曰:“见今急务,即正风俗励廉耻,而其中正风俗,尤系于励廉耻,励廉耻之道,则专在于官方之淸肃。以故铨郞等官之复设,非为观瞻而然也,欲以此为励廉耻之一大关捩也。以上层道理言之,以爵禄拘束,警饬未为十分道理,然劝善之道,舍爵禄而亦何以哉?”彦镐曰:“圣教诚然。励廉耻亦自有要,威以禁之,则免而无耻,教以化之,则有耻且格。在上者必以有耻且格,为导率之本,然后可以令行而禁止。不然而徒以刑威制之,则在下者但以免罪为幸,不以犯法为耻,则上之所不知,法之所当免处,不惮其重犯,而自上亦不可胜诛也。是知导民之方,当以有耻且格为主矣。”上曰:“此亦王霸之分也。”彦镐曰:“治道不可以一概论也。古今异宜,损益随时,必也酌古通今,折衷通变,然后方可得时措之宜,而所以识时措者,全在于识见矣。”上曰:“读书穷理,然后可以有识。其中虽空空如也,游于书中者,近于饬躬之士,如此之人,终胜于颓惰放弃者矣。三代以下,惟恐其不好名云者,亦一道也,近世则好名之士,亦不可见也。”彦镐曰:“古人云:‘为治之道,无如作其好名之气。’好名之士,亦不可歇看也。”上曰:“人君教化,如天地之雨露霜雪,发扬陶甄,无物不遂,其弛张矫揉,惟在一人导率之如何耳。”

    ○教曰:“文举人之殿试外以下,不许直赴,以待后殿试,连三次不得入格,则削科自是金石之典。其在严科场之道,不可但于文科,严其程式,自今殿试为始,武科直赴之点下规矩,诸技中虽一技不参,一分半分之画者,一从文科直赴例,退赴后殿试,仍令著为式。”

    9月17日

    ○乙酉,雷。教曰:“呜呼!小子寡昧,叨承丕基,夙夜祗惧,若陨渊谷。乃者靑台之报,又胡为而至也?轰轰之声,乃发于收藏之时,灾不虚生,必有所召,究厥所由,罪在一人。惟予一人,临于亿兆之上,上不能对扬,下不能奠安。仁爱之天,若是警告,无异于慈父之诏迷子,丁宁谆复,耳提面命,一念懔惕,不遑宁处。噫!朝廷为四方之本,而人主为朝廷之本,则古人岂不以人主一心,为万化之原乎?非不欲加意于本原,而涵养之工未至,非不欲励精于国事,而蒲芦之效莫见。戚里相轧,而世道以之泮涣,生民困悴,而经用随亦罄竭,廉防之扫地,而弁髦于名义,私意之横流,而缠绕于习俗。有一于此,莫非可以干和而致灾,况兼有此数事者乎?静言思惟,不待咎征之见,已多戒惧之心矣。果然有此非时之雨,失节之雷,不几近于诗人所谓不宁不令者乎?肆予不穀,新服厥命,实无一政一令之可以仰答天庥,俯惬人心者,听鬼之天,安得不降灾警予乎?天人一理,应捿桴鼓,弭灾之道,亦在予方寸之间。曷敢不反躬省愆,仰答天谴?自今日减膳三日,咨尔三司近密之臣,体此恐惧之意,上以衮职之阙遗,下以时政之得失,条陈无隐。”

    ○政院玉堂两司上札,启陈戒,优批嘉纳。

    ○以赵瑍为司谏院大司谏,赵圭镇为庆尚右道兵马节度使。

    9月18日

    ○丙戌,副校理李鲁述上疏曰:

    洪凤汉之多年秉轴,席势招权,背君罔上,蠢国病民之罪,不待筵席不道之奏,而国人皆曰可杀者也,严惩显讨,何所不可?而惟彼金龟柱急于济私,攻不以公,至于壬辰一疏,显有危动贰极之计,究厥心肠,诚极凶悖,声罪致讨,亦云晩矣。岂可以戚里,有所屈法而容贷也?臣谓亟从三司之请焉。至于金汉耆,则与凶侄同恶,与厚贼合谋之状,传教一布,罪犯昭著,同情之律,断不可已也。近日处分,既明且严,揭义理于两斥,树风教于八域,如臣愚陋,只有钦仰赞叹而已。惟愿益坚圣志,益懋圣学,宵旰之际,无忘踯躅之戒,宫闱之间,恒轸肃淸之道,囿一世于正大公平之域。

    批曰:“所陈可见公议,从当处分矣。”

    ○左议政金尚喆、右议政郑存谦,以雷异陈札乞免,尾陈实心实政之说,优批嘉纳。

    9月19日

    ○丁亥,朝讲。

    ○惠庆宫患候平复,药院撤直,命药院都提调郑存谦子婿弟侄中除职,提调徐命善加资,副提调洪国荣赐虎皮,命善陞崇政。

    ○命前司直金汉耆门黜。大司宪徐有邻启曰:“金汉耆辛卯二月之事,虽出其侄之怂恿,而罪大乘间,迹涉同情,几乎贻累于先王盛德。日昨备忘,仰认分析之圣意,而揆以国法,有难曲贷,请亟施窜配之典。”批曰:“瞰储君不随驾之时,逞乃侄报私憾之计,迹涉无严,罪又同情,予之原恕而曲贷者,特以人品之与龟柱差间也。然则削职薄勘,不足以惩其负犯,台启既出,不可一向相持。”仍有是命。

    9月20日

    ○戊子,司谏金乐洙上疏曰:

    彼龟柱贯盈之罪有五焉,播宣内言之罪也,争抗储君之罪也,贻累圣德之罪也,语犯莫重之罪也,暗逞私憾之罪也。有一于此,莫或免肆市之典,而渠又与厚贼结为死生之交,乘机抵隙,无所不至,则龟柱便一厚贼也。厚贼既伏邦宪,则岂可使龟柱负此通天之恶,而一日偃息于覆载之间乎?龟柱凶狡阴鸷之性,殿下亦有所俯烛无馀,而若使龟柱得志,则其凶国害家,必将有倍于凤汉矣。臣伏闻日前所下三司批答,固知我殿下不欲贻戚之圣意,而窃有万万讶惑者。王法以私恩而屈之之教,岂非殿下一大失言乎?夫法者非殿下之法也,乃先王之法,天下之平也,殿下虽欲屈伸其法,乌可得乎?殿下新服之初,四方之颙望何如,万姓之仰戴何如?而显加私恩二字,屈国法于龟柱,其于四方万姓观听之惑何哉?噫!私之为害,小而坏错施措,大而蔑绝义理,自古人辟,以其一私字,未尝有不亡其国者。惟殿下独不念及于此乎?伊日批旨,亟命收还,快从两司所请,俾国法毋屈,王章得伸焉。凤汉罔赦之罪,国人之所共愤者,声讨之举,宜其正大,而前校理金观柱嚆矢于龟柱,指使于龟柱,同时投疏而烂漫和应,情态难掩,与龟柱二而一,则不可置而不论,改正三司之望,仍施屏裔之典可也。前兵使安宗奎赋性阴巧,行己凶悖,先正文集,出锈马厩,其所侮辱罔有纪极,一世之骇愤,固已久矣。且夫奴隶于厚谦,卵育于泰渊,及其党与锄治之日,改头换面,到处丐生,而台阁之地,尚无弹正之论,臣窃慨惜。亟施流配之典宜矣。京畿水使申大显本以善事发身,利之所在,无所不为,出没于厚贼泰渊之间,而朝政时论,无不参涉。方当锄治徒党之日,尚为漏网之鱼,如此奸猾之类,岂可使偃处于重阃之任哉?边远定配,断不可已也。

    批曰:“金龟柱事,已谕台启,金观柱事,予非不谅矣。安宗奎、申大显事,向既有传教,殊甚未安。”

    ○召见备局堂上。以申应显为北关监赈御史。关北饥,将设赈而道臣年老,难于遍察一路,特命差遣绣衣。

    ○献纳李谦彬启曰:“惟允之任,何等难愼,前后台地,亦请刊改,而即今承旨之望,尚多鄕曲鬼微之徒,孱劣不称之人,请前承旨闵熟、姜始显、金煊、李万育、金养心、李世孝刊改承旨望。”依启。又启曰:“冰库虽称闲局,提调安允行多行鄙琐,每当藏冰之际,丑谤狼藉,吏胥作奸,贡人称冤,而老昏愦劣,漫不致察,请罢职。”批曰:“老耄不是异事,改差。”

    ○移配韩翼谟于延安府,金相福于公州牧。教曰:“允于台启者,以其公法之不可屈,公议之不可遏也。名虽付处,无异远窜,况决无他意,予所知之,配所以近地更定。”

    ○配崔朝岳于康津县,以杀越人命,偸窃国谷,减死定配。

    9月21日

    ○己丑,轮对。教吏曹佐郞李秉模曰:“从古帝王之欲治未治者,皆缘于求治太速而然也,此所谓其进锐者其退速也。今予非欲求治太速,但根基规模,不可不早定,吏郞之复古,亦屡朔矣。古之设置吏郞者,使吏议掌堂上通塞,吏郞掌堂下通塞,贤者褒之,不肖者贬之,俾新进有畏愼也。今若有复古之实效则可;若无复古之实效则不可。须体此意。”

    ○以李敬懋为京畿水军节度使,闵惠洙为全罗右道水军节度使。

    9月22日

    ○庚寅,召见诞日问安卿宰。左议政金尚喆、仁阳君李景祜、行司直具允钰、徐命善、户曹判书郑弘淳、行司直韩光会、尹东暹、李徽中、吏曹判书李重祜、礼曹判书郑尚淳、刑曹判书李福源、行副司直安𠍱、尹得养、李在简、李在恊、郑好仁、徐晦修、宋淳明、汉城右尹郑昌顺、吏曹参判徐浩修行副司直具㢞、郑昌圣、成天柱、宋文载、刑曹参判郑晩淳、行副司直金鲁镇、李圣圭。初命卿宰中少论色目人入侍。左议政金尚喆等上疏曰:

    即有卿宰留待之命,而二字下教之出于传教辞令,恐不宜若是。命传教中抹去诸臣登筵。

    上曰:“色目之说,故相李浚庆有言曰:‘有若启党习者然。’此言有理。予非不谅此,而若不指的下教,则卿等未易觉知,故果有俄者之教矣。盖色目之分,始于怀、尼,一转再转而至于辛壬,始也争抗于侪流之间,终焉攻击于朝廷之上,转辗层激,至分忠逆。所谓老论何必尽是贤人,而但所秉之义理忠也,所谓少论何必尽是恶人,而但所秉之义理逆也。予之嗣位,至今五六朔,尚无治化之见着,不幸近日凶逆多出,惩讨斯严,未暇讲究于治道。而今则戚里权奸,皆已锄治,正是励精图治之时也。予非欲求治太速,责之以旬月之内一变至道,而顾今朝廷之上,尚无出一言论一事,协赞治化之人,正所谓不为也,非不能者也。适此群臣之广会,无如今日,故特命召入,欲一面谕,卿等勿以予言为迃缓,而咸须听悉。怀、尼之战,姑且无论,至于辛壬义理,乃是忠逆关头。自夫光、恒、亿诸贼,以至戊申乙亥之逆,斯我先大王,赫然明断,锄凶讨罪,歼厥巨魁,其小者不可胜诛,特以包容之德,好生之仁,掩匿而覆盖之,仍建荡平之治,咸囿无彼此大一统之域。及夫乙亥之后,筵席则虽或忌讳,外廷则尚复沸腾,为数十年痼弊,如当时搢绅之疏,其果一出于诚心乎?卿等亦是色目少论,而观彼少论,必自处以羁旅之臣,不欲担当国事,其意盖出于不屈之私憾也。先大王荡平之治,非不隆矣,而当时承佐之臣,不能仰体圣意,惟以弥缝为事,甚至于一政一望,排比巧对,以为调停之计,此岂祛偏党无物我之道乎?祗足为戚里权奸钳柄之资矣。今则戚里之害永除,世道之忧宜纾。我国褊小,何可以色目弃人乎?在今之道,惟当革去旧习,偕底大道。卿等侪辈,虽或有宿昔受恩于光、恒辈者,若思先大王拯出之恩,以此较彼,孰轻孰重?义理明白,取舍甚易,自今以后,一切涤去旧染,咸造大同之域焉。今予此言,庶望有补于治道之万一矣。卿等各陈心肝,毋或欺蔽。若有异论者,虽不登庸,亦不深诛,悉陈毋隐。若或口然而心不然,退有后言,甚非洞谕之本意也。”尚喆曰:“咫尺前席,下此敷心之教,臣非豚鱼木石,岂不思所以仰体之道乎?人之性情各异,何可一一详知?而大体论之,前日之水火冰炭者,今日则相好,以此观之,今日在廷之臣,岂有一分他心也?若或口然而心不然,退有后言,天必殛之矣。”景祜曰:“臣等俱蒙先大王陶甄之化,以至今日,而今日下教辞旨,谆复恳至,凡在听闻,孰不感泣?至若忠逆,即是已定之案,今岂有他意于其间?若有心口各异,自陷欺天之科,则虽或逃邦家之常刑,必有鬼神之阴诛。不幸百年之间,各有党色名目,虽自谓摆脱,固难一朝孚信。同寅协恭.,乃心王室,即臣子常分,圣教之下,尤不胜钦仰之至。”允钰曰:“伏承下教,辞意恳恻,有足以孚感豚鱼,臣不胜感泣之至。小臣之父子兄弟,偏蒙国恩,顶踵毛发,莫非王赐。洞谕之下,若或口然而心不然,退有后言,则是逆心,天必殛之矣。”命善曰:“怀、尼已属先天,今不足言,而至于辛壬义理,忠逆已判,今日之着帽束带者,孰敢有扶护逆贼之心哉?”上曰:“所言者,特是其中缓峻之论也。”命善曰:“缓峻亦何可有也?臣请以政注事陈之。臣亦曾经铨官,而注拟之际,不无代举,彼此之事,非不知此非祛偏党无物我之道,而苟或自谓无心,泛然注拟,则一政一望,人必有意观之,目之以缓峻,此实方今之痼弊矣。”弘淳曰:“辛壬义理,忠逆已判,今无可论,而虽有其时缓峻之论,到今年久之后,必无旧习之馀存者,况厚蒙先大王陶甄之化者,岂有一毫他心哉?至于臣家,自庚申以来,别无指的之色目,而世上目之以少论,故不得不自处以少论,而若于偏党等事,本不干涉矣。”光会曰:“臣则顿忘论议者久矣。昔年光佐之讨罪也,臣首参发启,其时世人,有或目之以老论者,臣之平生出处从可知矣。今日入侍,初不欲为入参,盖不欲自处以少论也。”重祜曰:“臣伏奉圣教,不胜感泣。臣等俱以先大王五十年陶甄中物,蒙被罔极之恩。君臣犹父子,受恩于君父如此,而乃于忠逆之分,如或口然而心不然,则是逆也,天必殛之矣。臣方待罪铨官,故敢达矣。色目之生,已过百年,为铨官者,注拟之际,虽自谓无心,而一政一望,人必有意而见之,是为可闷矣。”𠍱曰:“圣教如是谆谆,臣不胜感泣。自今以后在廷诸臣,孰敢以党心萌于中哉?若口然而心不然,天必殛之矣。”东暹曰:“往在辛巳岁六七两朔,药院直宿,臣以副提调,连在直中,先朝以党论色目事,从容下询,臣对曰:‘臣家世寒素,累世无出身立朝之人,故自庚申以后,凡于朝廷党伐之事,无一干涉,至于辛壬,臣既早孤,年方稚幼,姻党戚属亦无一人关连于当路,故初不知当时忠逆之为如何。及至稍长,涵濡于圣化陶甄之中,至于乙亥,连侍帐殿,目见凶逆之本末,惟彼辛壬诸贼,既无影响之相及,亦无恩怨之可论,则藉曰非逆,初无爱护之义,况其乱逆如彼,妇孺皆知,苟非同其心肚,则宁有背国从彼之理乎?’臣之本心,仰陈于昔日者如是矣,今何有他说乎?”尚淳曰:“今伏承缕缕敷心之教,为今日臣子者,苟非豚鱼木石,则孰不感动?而况臣家则世受国恩,平日所自勉者,惟以无偏党为戒。今日下教之后,若复退有后言,则不但得罪于殿下,明神鉴临,天必殛之矣。”福源曰:“先臣之平生诫臣者,惟是偏党一事,臣至今诵传于家庭之间。今伏承圣教,丁宁恳恻,有足以孚感豚鱼,谨当铭诸心肝,没世不谖,岂有心口之异哉?”圣圭曰:“臣家以璇派,自臣父初不以名色自居,而今伏承缕缕圣教,实不胜感叹钦仰。从今以后,孰敢以色目二字萌于心?而如或有面从而心不然者,则天必殛之矣。”得养曰:“臣等俱沐先大王建极陶镕之化,今又伏承缕缕敷心之教,谨当仰体而奉承矣。”昌圣曰:“臣家则本非峻论,而况蒙先大王陶甄之化,尤岂有一毫偏党之心乎?若或口为而心不然,天必殛之矣。色目之分,已过百年,至于婚姻等事,必取同党,臣则以为此诚今日之痼弊矣。”昌顺曰:“臣等厚蒙先大王陶甄之化,岂敢以党心,萌于中哉?”淳明曰:“臣家兄弟,偏蒙先大王罔极之恩,而臣之堂兄,首先借手,而协赞于先大王建极之治者,祗是祛朋党三字而已。党论党习,臣所不知,而至于忠逆之分,臣家最严于堤防。今伏闻圣教,谆谆昭晣无馀,臣尤不胜钦叹之至。然难齐者人心,口然而心不然之弊,设或未尽消瀜,今日入侍,承奉此敷心恳恻之下教,若无感动之心,是真有逆心者矣。朝着之上,丕变之一大机会,庶几自今日始,国家之福,莫大于此矣。”文载曰:“臣蒙被先大王五十年治化,未尝交游,故虽未知他人之心,臣则本无色目二字于胸中,而曰老曰少,辄冒以名色,臣尝慨叹矣。今承圣教,可感豚鱼,入于今日筵中者,孰敢退有后言乎?”在恊曰:“臣之父叔,皆已陈达,而忠逆义理,无容更议。目下所相勉,惟在于拚弃名色,做事虚闲而已,此外无他道矣。如或口然而心不然,则天必殛之矣。”鲁镇曰:“忠逆义理关头,则国是大定,人心已固,初无可论,而系恋逆边,退有后言,苟有人心,决非臣分之所敢出。虽无敷心之教,必无此等臣子,况今日下教之后乎?圣心犹未释然,致有洞谕之举,此今日群下之举怀惭惧者。惟愿以大公至正之道,在上而临之,惟才是用之义,责勉于铨曹,则保合消瀜之效,无出于此矣。”晦修曰:“臣家则本无偏党之习,臣亦晩窃科第,不知党论之如何。今此嗣服之初,一心求治,临朝慨叹,臣不胜钦仰攅祝之至。今日在廷之臣,惟当同心同力,仰副圣意,若或系恋逆边,退有后言,天必殛之矣。”㢞曰:“臣父已毕陈,臣无别为仰达之语,而有此缕缕敷心之教,为今日臣子者,孰有口然而心不然者乎?”天柱曰:“古人云,一瞻龙颜万死犹足。臣三年危疾,方在滨死之中,而力疾入来者,专为一觐耿光矣。俄者缕缕下教,悉出敷心之圣意,有足以透金石而感豚鱼,今日廷臣苟非木石,孰不感泣而精白奉承乎?若于大义理关头,或有口然而心不然者,则是逆也,天地鬼神昭布森列,欺心欺天,岂无阴诛,诸臣中宁有是哉?曩时则亦岂无受恩于光佐、锡恒之人,而今无生存者,设令生存,义理大定之后,必无顾藉之理。况其为孙曾者乎?臣则以为决无是虑矣。臣于先朝待罪经幄,先大王尝以某是标榜外为教,昔年合启命停之时,撕捱诸玉堂,皆被严谴,而独于臣,只命禁推而教曰:”此儒臣素执,予素知之。“臣至今庄诵感泣矣。先朝五十年治平,圣功神化,尤在于破党寅协,殿下今日之教,不但继述志事,盖于新服之初,大公至正,立定规模,将偕之大道,保合大和,圣意之出于寻常,臣实钦仰。先朝时则初头冰炭薰莸与之同器,同寅协恭,共济国事,干戈变为埙篪,其效易见,其迹易知,而今日则无冰炭无薰莸,同是一室之内,初无干戈之寻,设有些少未尽融化者,则使之融化而已,其迹难知,其功效难以急见。勿求速效,期以偕之大道,保合大和,则岂不好乎?入来诸臣一并召见,洞谕圣意,岂不尤好?而今日召命未广,臣则犹以为小矣。”徽中曰:“臣则多年侍讲,时或下询以历代治乱,则每以党习之弊陈达矣,未知圣衷尚今记有否?今伏承敷心之教,若有党习之萌于心者,非但得罪于殿下,天必殛之矣。”浩修曰:“臣叔已奏,臣则别无他所见矣。”好仁曰:“今承缕缕下教,实出于为国事为世道之意也,臣实钦仰,而以臣家言之,严于忠逆,不必更达,而色目二字,提奏筵中,虽甚惶悚,若不明白仰达,则将何以下烛耶?俄者缓峻之教,乙亥以前,果有此弊。缓论则严于忠逆,峻论则不无查滓,乙亥义理归正之后,峻论亦皆归化,皆归荡平,凡今着帽立朝者,岂有为已朽之逆贼者哉?然色目二字,臣常痛之,而第以少论言之,自竹马时所与游者即少论,成冠之后,所与同研又少论,出身之后,所与追逐又少论,老论亦然,故我心则虽无色目,人皆指目,故自然归于色目之科。今欲保合大和,俾至无物我之境,则此非责效于一时之事,摩以岁月,讲究至正之道好矣。”在简曰:“臣父臣叔,皆已陈达,此即小臣之心,他无可达之辞矣。”晩淳曰:“今日下教,出于敷心之圣意,敢不精白一心,同寅协恭,以思诚实奉承之道乎?”上曰:“日已晩矣。卿等退出,自今以后,思所以同寅协恭,偕之大道之道焉。”翌日,下纶音:

    若曰,呜呼!先大王五十年荡平之治化,非不隆且至矣,而噫彼古所谓少论者,其果一乃心志,聚会精神,无少欺蔽者乎?怀、尼之战,虽系斯文,犹以不必推上于朝廷之意,置而勿论可也。至于辛壬义理,乃是忠逆关头,而人心各异,岐议不一。乙亥以后,凡厥廷臣,虽或忌讳于筵席,尚复沸腾于朝廷,为数十年痼弊,莫之救矣。肆予登极以后,新逆辈出,惩讨斯严,不暇及他。故廷臣之言必曰:“辛、壬已事,已属先天,虽不摆脱色目,有何可论。”云,而此则大不然矣。自先大王倦勤之时,至昨冬何尝不以老论少论为欛柄哉?养厚之所以簸弄一世者此也;厚谦之所以着手肆虐者亦此也。若一味酿成,则亦岂不至于燎原之境耶?大抵荡平一事,先大王苦心本意,何尝仿佛于曩时规模?而特以当时承佐之臣,实不能仰体圣意,惟以弥缝为事,甚至于一通一望,参互彼此,以为调停之计。以故行之未久,浸浸然转而生弊,秪足为戚里权奸浊乱钳制之资。噫!荡平即祛偏党,无物我之名,而世传‘荡平之党,甚于旧党’之说,不幸近之。倘非先大王圣志赫然,弥久弥坚,其流之害,岂容但已?盖忠逆既分,是非大定之后,所谓老论亦我臣子,所谓少论亦我臣子。自上视之,均是一室之人同胞中物。善则赏之,罪则罚之,有何爱憎之别?观其景色,殆同秦、越之不相关涉,如此而国能为国乎?昔诸葛亮犹曰:“宫中府中,俱为一体。”况一天之下,一国之内,共尊一人,同事一君者乎?况今岁月已久,义理益固,尤何有一毫查滓之间于其间者乎?大抵老论之所执即忠也,而人不如古,世变层生,老论之中,近有逆贼,亦何可以一直胶守?曰彼夫也老论则皆为忠臣乎;彼夫也少论则皆为逆论乎?今则勿论老少之论,各自先攻其党之逆而已。然则彼党此党严于讨逆,而乃心王室之人,即是国边之人,亦是吾党之士也。取舍不难,去就甚易,固不待智者,而可以暸如于胸次者也。寡人自在春宫,深知此弊,窃自以为:“决不可混善恶同是非为荡平之归矣。”近者戚里之害永除,世道之忧宜纾,而惟此一事,实为未了之案。从今以后,凡玆事我廷臣,无曰老论少论,偕底大道。昨日洞谕千緖万端,卿等庶或谅悉,而龂龂不已者,诚以国家兴亡之机,在此一事,而其所用力而做效,又易于近日之前故也。自今予当于用舍之际,不以老少二字,先着胸中,惟其人是视,用贤而舍不肖。咨尔大小臣僚,亦勿以二字,萌于心而发诸口,更望诸臣,勿以予言为迃缓,而不切于事情也。卿等协赞之成效,当先观政注而知之。治道之要,敷心而谕,予言不再,卿等知悉。

    ○东莱府使柳戆上疏曰:

    本府有四大忧焉,一曰立本之害民也,二曰手标倭贸之生衅也,三曰军兵之叠役也,四曰关防之失宜也。所谓立本之害民云者,公作米一万六千石,料米、鱼价米五千一百石,料黄豆八百石,大同储置增减虽异,三谷恒留殆近三万石,辄于春后发卖,秋冬所当用者,每石出二两五钱,散给民间,使之秋后纳米,剩钱皆归别用,本府各镇相率效尤,些少饷谷,率多虚留。所谓手标倭贸之生衅云者,公作米料鱼价米,倭人或有紧急所需,则商译辈限前减价,以某物给本直,预受手标,以为待限出米,发卖取剩,便为本官所犯,岁辄为二千馀石,反致商译辈之失利呼冤。所谓叠役云者,甲午式人口男丁一万二千五百九十四口,老弱及儒校生免役者,五千七百十三口,应役才为六千八百八十一口,而收布元防军,为三千三百二十二名,朿伍、牙兵、烽军、拨军、牧子为二千四百二十六名,忠翊卫、巫女、寺奴为六十六名,水营及各镇舟师为三千三百九十一名,进上海汉及各色保匠人乐工,为九百十九名,驿吏、校院、衙门所属为六百四十九名,倭馆宴享所属为一百六十名,本府各厅武士军卒为一千一百九十七人,三班官属为二百二十名,都合一万二千四百五十名,不足而为叠役者,为五千五百六十九名。臣府与倭相邻,朝夕待变,视义州无毫分轻重,而独有身布军三千三百二十二人,臣何敢望比义州?乞蠲身布之军,而特令道臣移定各邑,其馀忠翊卫巫女等,一切丁额,并许为臣府军总。所谓关防失宜云者,本府初设金井山城,后筑本府城,金井去本府十里,而东临大路,南压海门,敌之由水陆来者,无不戛过城外五里之内,虽本府万一失守,敌不敢舍金井而经过。中间以阔大弃废,与蜀汉之弃上庸,皇明之撤广宁一何似也?城下各邑,限五十里粜籴,皆令设仓城内,梁山之甘同,金海之蒜山,储米近万石,去城皆十里,臣谓移此两仓于城内,使本官依前主管。梁、机、彦、密等邑,限三千朿伍,付之臣府,合城内外僧军及仓底民人,则不虞其不能守也。

    命庙堂禀处。大臣以公作米发卖,严立科条,随现重勘,倭贸之弊,一依《续典》申饬,防军布金井山城事,并令道臣论理状闻覆奏,允之。

    9月24日

    ○壬辰,次对。

    ○以黄仁点为进贺兼谢恩使,徐浩修为副使,金履禧为书状官。

    ○谕咸镜道观察使赵重晦曰:“北道民情,已有饿殍,尤非冬春之比,言念民事,寝食靡甘。区画谷物,果无不足之虑,措置凡事,亦无后时之叹乎?随闻更为详细状闻,以副予宵旰之忧。”

    9月25日

    ○癸巳,御崇政殿,受百官贺,以惠庆宫患候平复庆也。颁教:

    王若曰,慈候欠安,方切焦闷之悃,天和遄复,聿迓欢忭之祥,玆颁十行,庸昭群听。言念小子之孤露,仰依慈闱之庇庥。朝夕怡愉,莫报劬劳之至德,起居节适,常祝体度之恒宁。岂料荣卫之失和,遽见症候之转剧?始谓一时之偶感,药效不迟,遂致径旬之弥留,院直未撤。何幸神明之垂佑,获睹刀圭之收功。多时侍汤,伫幸遄损之吉,不日复善,果有底安之休。神气已瑧于平和,是为无疆之祉,诚孝自愧于菲浅,敢曰有格于天?庆溢宫闱,奚但一人之幸?喜腾轩陛,咸颂百禄之遒。追旧例于昔年,临大庭而广谕。於戏!侍欢左右,庶弛色忧之心,祝延岗陵,讵无志喜之举?弘文馆提学李宜哲制进。

    ○建奎章阁于昌德宫禁苑之北,置提学、直提学、直阁、待教等官。国朝设官,悉遵宋制,弘文馆仿集贤院,艺文馆仿学士院,春秋馆仿国史院,而独未有御制尊阁之所,如龙图、天章之制。世祖朝同知中枢府事梁诚之奏曰:“君上御制,与云汉同,其昭回万世,臣子所当尊阁而宝藏,故宋朝圣制,例皆建阁而藏之,设官以掌之。乞令臣等勘进御制诗文,奉安于麟趾阁东别室,名曰奎章阁,又诸书所藏内阁,名曰秘书阁,皆置大提学、直提学、直阁、应教等官,堂上以他官带之,郞僚以艺文禄官兼差,俾掌出纳。”世祖亟称其可行,而设施则未遑也。肃宗朝为奉列圣御制御书,别建小阁于宗正寺,御书奎章阁三字揭之,而规制则未备也。上即阼,首命先朝编次人具允明、蔡济恭等开局,编英考御制,锓于梓,摸英考御墨,刻于石,又以御制之散在中外,未及锓梓者,设局誊写,一本奉藏于元陵之便房,一本权安于大内别殿,召大臣教曰:“我先大王云章宝墨,皆教诏予小子之篇,所以尊信敬谨,岂寻常怀简之比?宜建一阁,以追宋朝虔奉之制,而列祖御制御笔之未及尊阁者,不必如宋朝之每朝异阁也,同奉一阁,实为省费祛繁之道。咨尔有司,其即昌德之北苑而营度之。”仍命栋宇丹艧,务从俭约,三月经始,至是工告完。初称御制阁,后因肃庙御扁,名奎章阁,上楼下轩。后奉当宁御真、御制、御笔、宝册、印章,其扁肃庙御墨也。又以宙合之扁,揭于南楣,即当宁御墨也。西南曰奉谟堂,即古阅武亭,载《舆地胜览》《宫阙志》,因古制不改,但设龛榻分奉。奉列朝御制、御笔、御画、顾、命遗、诰密教及璇谱、世谱、宝鉴、状志。正南曰阅古观,上下二层,又北折为皆有窝,藏华本图籍。正西曰移安阁,为御真、御制、御笔移奉曝晒之所也。西北曰西库,藏东本图籍。召见大臣、吏曹堂上、玉堂。上曰:“我朝凡事,皆仿宋制,而列朝御制,尚无奉安之所。斯建奎章阁于后苑,既奉御制,则不可无所掌之官。由唐以上,学士之名未立,乘舆所在,但以文词经学之士,直于别院,时召以草制,盖建官分职,以渐而备势则然也。先朝编次人之设,专掌御制,有其事无其官,亦由是也。而今为列圣御制之尊奉,仿宋旧制创建一阁,则命官典守,以实编次人之名,允合渐备之义。我朝提学,即宋之学士,直提学即宋之直学士。又于堂下置直阁待教,以仿宋之直阁待制,则设施有据,通变咸宜,卿等其陈便否。”佥曰:“是举也可以宏前谟,可以振文教,有阁则有官,以典守之,不可已也。”命玉堂,考奏《宋史》官制,教曰:“列朝御制累万卷,建阁藏之,即宋朝龙图等诸阁之义也。予之所制,亦不可无编次之官,此非新创官制,即先朝编次人也。”仿之宋制,参以我朝官名,令吏曹开政差拟,以黄景源、李福源为奎章阁提学,洪国荣、兪彦镐为奎章阁直提学。提学二员,以文衡及两馆提学通望人,直提学二员,以副提学通望人,自吏曹长望受点,依宋学士直学士例,以他职兼之。直阁一员,以曾经玉署人,待教一员,以翰圈注荐说书通望人,依弘文录翰圈例会圈启下,移文吏曹差出,是时未及会圈直为差拟。凡六员,皆仿唐翰林院六学士之例也。教曰:“奎章阁提学以下官肃拜时,鸿胪赞拜,依宋之龙图阁学士,进笺于便殿之例,提学以下肃拜于阁门外,宋之初拜龙图阁学士,命赴内殿起居,如内翰之例,即我朝政院玉堂,问安于差备内之意也。正至诞日问安,遵仿宋朝之列,行起居之礼于阁门。”又教曰:“郊外动驾,承旨给马,既有定式,而古例别军职,亦于动驾,内厩给马,况尊礼之地乎?此后城内城外动驾,奎章阁提学、直提学、直阁、待教等官,虽在本职之班,许乘内厩马。”

    9月26日

    ○甲午,月入太微垣。

    ○忠淸道儒生进士金奎五等上疏曰:

    世道渐坏,斯文不幸,明徽倡之前,应元断之后,诬毁大义,丑辱先正,未有若此辈之穷凶极恶。何幸圣学高明,是非素定,又虑夫时移事变,遗种复起,仰体肃庙朝华阳书院已行之事,而特许万东庙御书之额,且定先正臣文正公宋时烈,孝庙庙庭配享之礼,于是乎孝庙志事,先正血忱,益有以日星宇宙,不容为寸云纤氛所掩。文正之道,上有所继,下有所传,其继孔、朱之大成,极事功之巍焕者,莫如宋文正。文正之门,人才蔚然,而其躬四勿之工,得一贯之指,任世道斯文之责者,惟先正臣文纯公权尚夏一人而已。庚申以后十年日月,恒侍华阳,朝夕请业,文正取朱子‘秋月照寒水’之诗,特书寒水斋三字,以示传心之意。今欲申明文正之道,以严一统之义,莫如致尊尚于嫡传,尊尚之事,又莫如配专享之院,亟命有司,特令配食于华阳文正之院,以幸斯文。见今方丧之服,有违庚子已行之制。我肃庙一洗千古之谬,而贼臣光佐一反庚子之事,练服麻带改以布带,如乙巳群奸,恶尹、柳而并废白衣之制。光佐之于先朝,凶谋逆节,无所不至,则岂可于先朝之丧,因用光佐之谬礼?亟命仪曹,克复正礼。

    批曰:“书院配享,当商量,麻带事,一欲博询矣。”

    ○庆尚道儒生幼学蔡命五等上疏,请文正公宋浚吉同配孝宗庙庭。批曰:“两先正道学,非欲轩轾而然也。至于文正公之庙庭追配,予意不在于已例之有无,而特欲阐扬我孝庙之于先正旷古之际遇也。虽以密札敬览,君臣之间,密勿昭融,予则曰两先正,犹有间焉。”

    ○黄海道儒生幼学李勉儒等上疏曰:

    绍贤之院,在海州石潭,文元公臣金长生为李珥嫡传而追配焉,先正臣文正公宋时烈,即文元之嫡传也,追配绍贤,以光道统之传。

    以商量赐批。院儒李奉彬等又疏请,下礼曹,礼曹请施行,从之。

    9月27日

    ○乙未,昼讲。

    ○以李秉模为奎章阁直阁,李在学为谢恩书状官,金履禧病递也。

    ○锺城前参奉韩汝斗等上疏曰:

    自锺城至安边几至二千馀里,饥饿之势,一道同然,而其中六镇尤甚。往在丁巳辛酉乙亥三年之歉,自庙堂急遣督运差使,早发岭南浦项仓谷,急时济活。今年则遑遑之状,非丁辛乙三载之比。自朝家若不早为之变通,唉!我民斯将未免尽刘之惨矣。

    命庙堂禀处。大臣请差遣御史,上曰:“恐贻民邑之弊也,命庆尚都事金载人,仍察督运之任。”

    9月28日

    ○丙申,咸安郡守李宗荣上疏,陈田政、粜簿、军额三弊,闻庆幼学闵雨龙上疏,陈耽罗校宫启贤位,设于两庑,异于启圣祠之意,请亟正其谬,鸟岭独镇,有名无实,请地界增补,岭东幼学金理坤上疏,请选士赴举,单试制讲,永革参商,并作京贡,并命庙堂禀处,寝不行。

    9月29日

    ○丁酉,次对。

    9月30日

    ○戊戌,景慕宫改建之役成。上诣彰义宫,行告动驾祭,奉神辇还安,行祭如仪。御斋殿,施赏改建堂郞以下有差,还昌庆宫。景慕宫在京城东部崇教坊,英宗甲申春,始建于北部顺化坊,夏移建,号曰垂恩庙。上即阼后,设都监改建,四月始役,八月工告完,号曰景慕宫。御笔。

    冬十月

    10月1日

    ○己亥,御昌庆宫明政殿,行文科殿试,御春塘台,行武科殿试,文取尹行履等十一人,武取李昌源等七十人。

    10月2日

    ○庚子,上在昌庆宫。

    10月3日

    ○辛丑,御明政殿设文科重试,御春塘台设武科重试,文取吴浚根等三人,武取柳孝源等七人。命武所命官及诸试官,并罢职。以入格七人而榜目误以八人修启也。

    ○以具允钰为汉城府判尹,李义直为司宪府大司宪,赵㻐为成均馆大司成。

    10月4日

    ○壬寅,还宫。

    ○命岭南浦项仓谷三万石运送于北关,加划交济仓谷一万石,以补赈资,因咸镜道观察使赵重晦状启备局覆奏,从之。

    10月5日

    ○癸卯,以吴大益为谢恩书状官,李在学罪罢也。

    ○禁疏儒设厅阙外之谬习。

    10月6日

    ○甲辰,召见北关监赈御史申应显。

    10月7日

    ○乙巳,教曰:“即阼后初行大祭,献官诸执事,另加虔诚。”以太庙冬享,在明也。

    ○赐别军职柳孝源弓韔。孝源以禁军将,新差别军职,命入侍,以领军之将,无标信不可擅离,累趣不应召。下教嘉奖,仍有是命。

    ○教曰:“不贵异物,人君之令节。至于倭献物件,真所谓无用之物,而既令换送公作米,则无论有用无用,在我国不必却之,在倭人亦宜致谨,而昨日倭献诸种之非当年条,已极稽忽。况其所进器用,或窊或欹,若使岛夷,畏我纪纲,敢如是乎?且贡献之延拖,未有甚于近年,虚留公米,弊随而生。予则曰此莫非任译之罪,倭人之不畏朝廷,由于渠辈之不畏朝廷也,任译并勘罪。”

    10月8日

    ○丙午,罢忠淸道观察使徐有臣职,以籴谷代捧之袭谬也。

    ○配乐林君埏于牙山县,犯闾家夺入之禁也。以一品宗臣之勿置对,有先朝定式,直令勘配。

    10月9日

    ○丁未,以徐有邻为忠淸道观察使,沈有镇为接慰官,吊倭将来也。

    ○递判义禁黄景源职,以议谳不审也。

    ○流金若行于稷山县,若行以赃罪拿问勘罪。教曰:“我国地方,不满三千里,故凡系三千里之配所,必周回计之。若行之减死定配,于渠可谓薄勘,而所定配邑,不满千里。以三千里周回前例,更定配所,此后勿用此例。”禁府以自初定配所机张县,周回押付端川府启,判曰:“初定配所于九百里之地,殊无流三千里之意,故依旧例周以付之,欲使怪鬼如若行者,知朝廷有三千里之制。而周回既甚苦矣。又定配所于端川则不已甚乎?但依旧例畿湖间所到地定配所。”禁府以自机张历湖南诸邑,以准三千里之数启。

    10月10日

    ○戊申,五道儒生进士申憘等,又上疏请文正公宋浚吉,配享孝宗庙庭。批曰:“予非不仰先正之道学,亦非不知先正之眷遇。而予意已谕于岭儒之批。”

    ○杖配北关推刷官金仁达,以侵渔寺奴婢也。

    10月11日

    ○己酉,还授御营大将具善复职。

    ○以朴宗德为议政府右参赞。

    10月12日

    ○庚戌,命行翰林会圈。时廷议多言翰荐当复,而以罢荐,事在先朝,不从。

    ○弘文馆提学李宜哲上疏乞致仕,不许。

    10月13日

    ○辛亥,以徐命善为工曹判书,艺文馆提学权噵为吏曹参判。

    ○同春秋赵㻐上疏曰:

    史官之有荐,古规也经道也;荐变而圈,近列也权宜也。然圈必令史官主之,而馆堂不与焉者,盖欲其权不远于经也。史官败之于前,则馆堂代之于后者,实不得已也。见今朝廷之上,官制灿然,一遵于古,而古之荐翰林,尚有存者,是诚朝苑之硕果也。殿下如以荐法为可复,则固宜专属于其人,如以圈事为可行,则亦必许付于史官,以存规例焉。

    召见右议政郑存谦、知春秋黄景源、同春秋赵㻐,上曰:“翰荐之胜于圈,予岂不知?铨郞之复古,意盖深矣。至于史官,其任重且大,古之荐法,非不美也,荐之为弊,亦有甚焉。不顾文学,专取地阀,则虽空空蔑蔑之人,皆可滥竽。召试则自宋有馆阁召试之规,卿之疏辞,多有未晓者。若欲行荐,则有一黄景源足矣,圈则非黄景源一人所可为者。虽曰付之史官会圈,前日圈翰林,以非极选,引义递去,虽欲强令会圈,必不膺命矣。”㻐曰:“朝廷之职,何莫非淸选,而至于翰林则其任最重。当初变荐为圈,盖出于不得已也。即今他职皆复古,而史官尤所难愼,故臣略陈愚见矣。曾前被荐,尚有一人,使之行荐复古则善矣。既曰名宦而设召试,则应试之人,不无干进之嫌,孰欲善做文而求名宦乎?以故应试者皆不欲被选,专不着意制进,臣亦被圈而参召试之人也。臣则庸愚,着意制进,至于被选兪彦镐,则同赴召试,而不欲被选,草草制进,臣固为彦镐之所笑矣。”上曰:“周官之法废,而贡举之制出,虽自孝廉,皆从科目进身,则干进之嫌一也。以召试言之,宋时名臣硕辅,皆由馆阁召试而登庸。今之人,予不知其自修自饬,比古人何如,而以召试反归之干进乎?予非谓卿潜护被圈之人,实未知沮戏召试之意也。”仍问大臣,存谦曰:“召试之规出,而间或有此论,而便是时王制礼,则固当随分赴试,不必异议矣。”又问黄景源,景源曰:“臣之意与右相无异。既圈又试,法意甚好,同春秋之言,臣实未晓矣。”㻐曰:“荐则一人主之,至有焚香祝天之诚,故所荐者,未尝有不叶物议之人。至于都堂会圈,则或有不可为而为者,此无他。众议不一,加点有弊故也。莫若使前翰林行圈也。”上曰:“前翰林必无行圈之理。虽或圈点,如处义自高,干进为嫌之徒,被圈于破圈之人,岂可行公乎?”㻐曰:“大抵既圈而复试,则此乃归重于文也,在下者终有干进之嫌,在上者亦欠礼使之道矣。”上曰:“以文取人,虽欠礼使,舍文而何所取乎?宋之盛时,亦有馆阁召试,今之世独不可行乎?”㻐曰:“臣则以为馆堂主圈,终有未安矣。”上曰:“宋时二府不得除台谏者,盖使宰相,不得专权,使公议在下也。卿若据此言之则固好,而奈无行圈之翰林何?若以召试谓有干进之嫌,则行荐后捧讲例也,讲与制亦何异也?”㻐曰:“圣教缕缕,臣无可达者矣。臣之本意,则先召试后圈点为稳当矣。”上曰:“不圈而试,则无论淸浊高下,以承文参下为名者,皆当赴召试云乎?”㻐曰:“若或混淆,则广选赴试似好矣。”上曰:“然则既圈而试,既试而又圈,此乃再行圈点,行不得之事矣。虽或先设召试,入格者必不过数三人,其数三人中,若无可圈之人,则一试再试,将至于十试乎?然则朝鲜终无史官乎?”㻐曰:“然则莫如行荐也。”上曰:“若以行荐为言,则人见各自不同,更不问卿矣。”又命吏曹参议兪彦镐入侍。上曰:“赵㻐以为吏议前日观召试时,不欲被选,草草制进云,与予知吏议者有异。㻐之言然否?”彦镐曰:“伏闻圣教,臣之不见信于朋友,实为可愧矣。召试即御试也,君父之前,何敢作欺心之事乎?臣三赴召试,文字皆失意,未免见黜矣。”上曰:“予心释然矣。”

    ○都堂行翰林会圈,五点李健源、赵宪喆、宋俊载等三人。翌日命翰林被圈人召试,赵宪喆、宋俊载称在外,李健源称病。教曰:“昨日同春秋赵㻐力沮召试之后,李健源之忽地称病,赵宪喆之亦称在外,太露圭角,何其巧也?况既赴曾前召试,今不赴试,又何其与赵㻐所奏一串贯来乎?其所处心,不可不一问,李健源、赵宪喆拿问处之,宋俊载一体拿处,捧供以闻。”旋命付过放送,令诣阙赴试。上亲临召试,皆从其登科文体。以唐尧群臣贺纳舜于大麓,烈风雷雨不迷,表试李健源,以《洪范》《皇极内篇》,策试赵宪喆,以观水有术,赋试宋俊载,三人皆白文呈券。命翰林召试勿施,以文臣制述试取,三人又以不文恳辞。上曰:“予不欲出科狱,此辈不可不严处。”仍命甲午增广会试试官,并拿鞫。李健源、赵宪喆拔原榜一体拿鞫,宋俊载只拔原榜,俊载则入格于庭试,与增广有间也。诸试官及健源等纳供。又命更试以皇朝冯国用谢金山之役,玺书三下,始而勉之,中而戒之,终而愧焉,以成其功,表试李健源,以《周礼》,策试赵宪喆,以天颜有喜近臣知,赋试宋俊载。健源言:“素昧《明史》。”改题宋直史馆王禹偁谢亲临贡士日召至殿前赋诗,谕以此诗,不逾月遍天下。宪喆言愿制论,论题诸葛亮进申、韩书。俊载言愿作律诗,命仍前题以二十韵排律制呈。健源全不成样,宪喆堇成篇,俊载只作十句,而且多违帘。教曰:“予于今番事,岂得已而不已哉?赵㻐之一疏有何苗脉,而李健源之作为欛柄?此一可怪也,健源之会试科作,可谓名作,入格于壮元,呈券于四天,真是实才,而昨者试取屡次改题,从其所愿,则其所制呈者表乎赋乎?非但全不成样,又从以全用东人会试之作。昨日之券,虽使不文者见之,决知其非出于一人之手,此二可怪也。观其景像,迫隘不自容,真所谓哀矜而勿喜者也。特以惟轻之意,召致前陛,谆谆下问,则始云得力于书册,又称资益于同接,末又曰略用他人之句,果借述乎宿构乎?此三可怪也。有辱朝廷贻羞士夫,莫健源若也,王府金木不施于此等之辈,而将焉施哉?然事属令前,虽用宽贷之典,犹之可也。况渠以诗礼子孙,至于斯境,苟有一分人心,焉有抗颜于家庭之心乎?此所以矜愍之意,屡发于辞教之间者也,观其为人,特一蒙𫘤无识,尤不足深诛。既已削科,亦岂重加刑讯,必得其端緖而后已哉?李健源令成均馆停举,以待学进后赴试。虽以诸试官供观之,李福源以为:‘出书题定立落书等第。’云,其时试事之公不公,不须深钩以伤忠厚之风。而不善主试之罪,在所难逭,甲午增广会试主文刑曹判书李福源,削去仕版,门外黜送。其他试官举子,既已削科,主文亦已被罪,则其在严科场之道,不可无罪。试官礼曹判书郑尚淳、前监司郑光汉、行副司直洪梓、前监司金夏材、兵曹参知李镇衡、司果兪恒柱一并削职,监试官宋淳明、金养心并罢职。”又教曰:“赵宪喆昨日更试,既已呈券,亦能成样,拔榜传旨中付标。”

    ○庆尚道儒生幼学李克奎等上疏曰:

    臣等所居之邦,数年以来,有刊行册子,名曰《诬书辨破录》,即凶逆道显之所著也。道显以剧逆大憝,既伏常刑,不可使此书,一日留于天地之间,而况其所论说,祖述乎凶贼仁弘之言,诋诬先正臣李彦迪父子。与仁弘伪作《解关西录》一串奸凶,而其无忌惮,尤有甚焉。乞命有司亟将逆弘逆显之书,投诸水火,以明先正之道。

    命该道,查实以闻。

    ○配申大显于南阳府。大显以乔桐府使,逆贼手脚,中路见失,置对游辞发明,严刑勘配。

    ○安城幼学韩命周上疏曰:

    臣草野一苍生也,戴天立地,涵沐乎雨露之恩,而惜一身之命,不能图报其万一,则与木石何异哉?臣生未十三,父母永诀,年谕五八,鱼鲁错认,命数则天下之穷民也,才分则天下之愚夫也。顾以蝼蚁之知,安敢望有补于鸢鱼之化?而伏念我国,最在天下之东,于时属于春,于德属于仁,道学开基,名节成风。看今一天之下,更无其二,则虽蓬户荜门之内,凡有人心者,孰不欲奠宗社于安安之地乎?然则臣愚不避𫓧钺,伏于天日之下,而敢陈心腹之言者,乃玆狗马之素性也。臣无所知,但知至高者为天,臣无所知,但知至厚者为地。上天下地之间,无与天地同其大,而能与天地同其大,其惟父母乎。是以古之圣人,划卦著象,干称父而坤称母,《易》之时义大哉。万物之中,惟人最贵,而最贵之中,孰有如父母之最贵乎?故舜受尧之天下,不以为泰,贵为天子而不足以解忧,富有四海而不足以解忧,惟其得于亲然后,可以解忧。然则今我主上殿下之用神武不杀之道于凤汉者,岂非合乎古圣王之止于孝而然也哉?夫莾、操之罪,万戮宜当,凤汉之罪,万死犹轻。其弟所为,其兄宜无不知之理,则厚于所薄,薄于所厚,既是人情之外。言之长也,不敢尽举,而凤汉有自作之孽,亦有天作之孽。其始死于朴致隆,再死于金观柱,今又死于太学诸生之笔者,皆凤汉自作之孽也。《诗经》曰:“天作孽,犹可违。”苟能深究乎犹字之义,则太学诸君子,不必以此事,先声而出也。以国体大经言之,则郑履焕之疏不可无以人伦至情言之,则太学之疏不必有然,而儒疏出而君臣之义至严,凤汉生而殿下之德益明矣。臣闻以瞽瞍为父,而万无可生之道,则为舜者窃负而逃,人情天理,本无古今之异,惠庆宫必将圭复乎孟子之训矣。汉文帝使薄昭致死,而凤汉之处地,异于薄昭,圣上之处变,难于汉文帝矣。凤汉误国之罪,国人所共知,人参之说,推戴之论,尤极无谓。先王朝不杀凤汉者,专为春宫计,非为凤汉地也。人参事则深知其不道,而圣意以为:“岂忍为药物事而杀同休戚之臣乎?”推戴事圣意以为其然,岂其然乎?且圣虑及于田、窦之倾夺,以天地好生之德,包容而两全之。至于我圣朝,岂非三思处乎?庾公之斯不过一武士,而不忍以夫子之道反害夫子。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父母之父母,将若之何?以殿下之圣德,如有杀外王考之名,则臣已被发而入山矣。人伦之外,本无国体,国体之外,本无人伦,人伦大明,则国体自正。臣翦发为纸,泣血成书云云。

    教曰:“命周疏语,虽与常性人有异。不可寻常处之,以长其跳踉之习。”令该曹杖配。

    ○两司大司谏赵㻐、掌令具修温、献纳辛应三。启曰:“状配罪人韩命周疏语之凶谲,万万叵测。虽以圣教观之,与‘常性人有异’,渠又称‘鱼鲁莫辨’,其所陈疏,必不能独自主张。如此阴凶之人,不可杖配而止,请设鞫严问。”不允。

    10月14日

    ○壬子,教曰:“我国边政,虽曰踈虞,当此一初,思欲振励,至于多大浦岛倭,至称朝鲜之大将。边门军政,莫如此镇,则挽近以来,作一履历之窠,铨曹之臣,其果以先智略而后地处乎?近于边臣之启,倭船去来,倭情侦探,不但文具之文具,甚至于昨日船形,翼日驰报。而水使、莱伯之状,其所驰报措语亦多不同。此等循常之文报,若是不察,其不能事事,推此可知。此后严饬。前多大佥使李润禧,从重勘处,以惩新佥使。”

    10月15日

    ○癸丑,递汉城府判尹具允钰,以具善复代之,以赵时俊为京畿观察使,金履素为江原道观察使。

    10月16日

    ○甲寅,行儒生殿讲。

    10月17日

    ○乙卯,特递大司成赵㻐。教曰:“赵㻐事,予不臆料,而师儒之长,宜取诚实之人。”仍命改差。

    ○命咸镜道观察使赵重晦缄辞,从重推考,咸兴判官李远培拿问。仍饬诸道两都,教曰:“月三同推,法意至严,而咸兴府囚推罪人,去月朔初旬中旬,皆以病停。推杀人者死,偿死者之命也。近来外方不知法意,虽行同推,全不致意,曾所熟知,朝廷处分,当自现发者先之。”仍有是命。

    10月18日

    ○丙辰,行专经武臣殿讲。

    ○以蔡济恭为礼曹判书,具允钰为刑曹判书,吴载纯为弘文馆副提学,李宜哲为成均馆大司成,以平安道观察使徐命膺为奎章阁提学,仍命勿递藩任,以兼衔仍带,用宋知州府兼观文殿太学士之制也。

    10月19日

    ○丁巳,都承旨洪国荣,以内局监煎事,往北汉,命兼察理使,审察戎务,点阅军器,管城将以下,军律从事。

    ○命摠戎使李柱国削职,管城将安宗奎严棍。柱国以纪律不严,宗奎以失候失仪也,因洪国荣归奏也。

    10月20日

    ○戊午,以徐命善为摠戎使,朴宗德为守御使。

    10月21日

    ○己未,划给关东赈资帖别备谷五千石。大臣以前江原道观察使金夏材状启覆奏,从之。

    ○特放赵明鼎、任珹、兪汉敬、李海重。

    10月22日

    ○庚申,召见大臣户曹判书。左议政金尚喆启言:“依岭南督运都事金载人所报,浦项仓移转谷,请以兵船取用。”从之。

    ○召见承旨,命读乙卯敕使日记。上曰:“敕使吊祭,非内殿则无设行于假魂殿之例乎?”承旨金锺秀曰:“然。”故事吊敕时设假魂殿,故有是教。

    10月23日

    ○辛酉,召见承旨玉堂,命读《名臣录》。上曰:“宋之宰相李沆、韩琦孰胜?”校理沈有镇曰:“韩、富为最,而德望则李文靖当属第一矣。”上曰:“赵普所谓半部,致太平之说,予常怪之。”修撰赵时伟曰:“普之言行之有愧于《论语》一部者多矣。”上命锺秀读奏《李纲传》。上曰:“予好陆宣公奏议,尝以为胜于李忠定奏议。”锺秀曰:“文兼古今,言切事情矣。”上曰:“寇准澶渊一着何如?”锺秀曰:“有若烛照而龟卜,然此非后世可学之事也。”上曰:“神宗求治太急,以政坏乱,固可叹。而后世之以是为戒,过于因循,亦可闷也。”锺秀曰:“更张因循,各有其时,必得中道,然后可以无弊矣。”上曰:“凡事之酌量折衷,惟在于读书穷理,以益其智矣。”锺秀曰:“然。”有镇曰:“治国如医病,对症投药,固是治病之道,而妄投药饵,以致其害,则反不如调养元气之为愈矣。”上曰:“天性初无圣凡之不同,而气质终有贤愚之各殊,为学者当以矫气质为第一工夫,而矫气质之要,亦不越乎省察二字矣。”锺秀曰:“省察之为要,诚如圣教。而既觉之后,不吝改过,乃可以进益。今日筵中甚好晋接儒臣,讨论经史,岂非盛事乎?”上曰:“连因侍汤之无暇,以致旧学之荒废,先儒所谓石火电光是也。”锺秀曰:“学问固非别件物事。虽机务浩多之际,必留圣念,则即事是学也。”

    10月24日

    ○壬戌,召见忠淸道观察使徐有邻,江原道观察使金履素两道臣陛辞也。

    10月25日

    ○癸亥,递谢恩正使黄仁点,以病难强赴也。以李溵代之。

    10月27日

    ○乙丑,淸敕来。正使散秩大臣兼镶白旗汉军副都统世袭云骑尉世袭佐领加三级觉罗万复,复本作福。副使经筵讲官武英殿总裁内阁学士兼礼部侍郞署镶蓝旗蒙古副都统加一级嵩贵,万复汉军,嵩贵蒙人也。六品通官乌林布福贵,七品通官宝树,八品通官四格伍十泰,赍吊慰封典敕,讨平两金川颁赦诏。九月十一日自会同馆骑马,二十四日牌文入来。十月十二日越江,十三日自义州离发,二十七日辰时入京。上诣慕华馆迎敕。行宣敕,致吊致祭,接见茶礼。十一月初二日回程,留京五日,到松都因雨留一日,到安州又因大风雪留一日,发程十七日,还渡江。馆伴洪乐性递,朴宗德代之。迎敕都监提调郑弘淳,远接使蔡济恭,伴送使具允钰。是日上具布裹翼善冠、白布袍、布裹乌犀带,诣慕华馆,入幄次。敕书将至,左通礼跪启请出次,上改具无扬黑团领袍、翼善冠、素玉带,出就祗迎位,宗亲文武百官,改服黑团领,具胸褙品带,以次从之。敕书及诰命祭文至,左赞礼跪启请出次。祗迎讫,改乘黑色步辇,由敦义门还宫。小顷敕使随敕书入。左通礼跪启请出次,左右赞礼前导,就西阶下板位。敕书诰命祭文赙物,由正路入,敕使随之。左右赞礼,俯伏启请东向祗迎,还入小次。敕使奉敕书诰命祭文及新金宝赙物,入崇政殿,各置案上。引礼引敕使就位,左通礼俯伏启请出次。左右赞礼前导就拜位,左赞礼跪启请跪。司香官升殿三上香,左赞礼启请俯伏兴四拜。尚瑞院官员,以旧金宝授都承旨,都承旨跪受,入置于殿内案上。左右赞礼前导,由西阶升,诣殿内受敕书位,北向立。敕使称有制,左赞礼启请跪。敕使捧敕书,西向立,传授敕书,承旨对展览讫,承旨还置案上。敕使捧诰命新金宝以授,如受敕书仪。都承旨捧旧金宝,跪进受之,以授敕使,敕使受之。左赞礼启请叩头兴。都承旨捧新金宝,出殿外,授尚书院官员。左右赞礼前导,出至殿阶上东向立,引仪引敕使,出至殿阶上西向立。宣敕官先读封王敕,次读讨平两金川颁赦诏,次读王诰命讫,捧敕官捧入殿内,还置案上,引礼导敕使还入就位,左右赞礼前导降复位。左赞礼跪启请跪三叩头,又启请山呼,又启请俯伏兴四拜,又启请礼毕。左右赞礼前导,由西阶诣殿户外。承旨前导,入诣殿内近南,北向立,命通事传于敕使,问皇帝气候,次问皇太后气候。承旨前导出户外,至殿阶上,让敕使先降,敕使固辞,再请敕使先降。引礼引敕使入次,左右赞礼前导还入小次,百官改服衰服,还入就位。左通礼跪启请出次,上改具衰服。左右赞礼前导,就西庭板位,左右赞礼启请哭。又启请去杖免绖止哭。左右赞礼前导,诣西庭东向立。引礼引敕使出就东庭西向立。引礼引敕使陞殿还就位。左右赞礼前导就拜位,左赞礼跪启请再拜,又跪启请跪,司香官三上香。左右赞礼前导,由西阶就受吊位,敕使称有制。左赞礼跪,启请跪,敕使宣敕曰:“吊赙。”左赞礼启请俯伏叩头哭,又启请止哭兴。左右赞礼前导降复位,左赞礼跪启请四拜,又启请礼毕,又启请哭。执事取赙物,盛于亟以入。左右赞礼前导,权就西阶下,左赞礼跪请止哭。引礼引敕使,还入幕次,左右赞礼前导,诣斋殿前,绖杖哭而入。左通礼跪启请自资政门入孝明殿。左右赞礼前导就板位,左赞礼启请俯伏哭,又启请止哭四拜。左右赞礼前导权就斋殿,引礼引敕使,诣魂殿中门外入次。左右赞礼前导,诣西阶下板位,左赞礼启请哭,又启请去杖免绖。左右赞礼前导出,左赞礼启请止哭。左右赞礼前导,迎敕使于中门外东向立,引礼引敕使出次西向立。左右赞礼前导,由西门先入就西阶下位。引礼引敕使由正门入,诣祭文案前,执事捧祭文及币,跪授敕使,敕使受置案上。左右赞礼前导,由西阶陞诣东向位。引礼引敕使,诣香案前,三上香。祭酒引礼引敕使还就位,大祝西向读祭文讫。左赞礼启请哭,引礼赞请敕使哭,又赞请敕使止哭,左赞礼启请止哭。捧祭文官捧祭文及币,就燎所焚讫。左右赞礼前导出,西阶上东向立,引礼引敕使出,东阶上西向立。敕使揖答揖,送敕使至中门还入,敕使出,左赞礼启请绖杖哭,又启请止哭四拜。左右赞礼前导,还入斋殿,改具布裹翼善冠、白布袍、布裹乌犀带,自斋殿出诣崇政殿。引礼引敕使,由东正门,入就殿内西向立,承旨前导,由西正门,入就殿内东向立。命通事俾于两敕,请行再拜礼,敕使固辞。至再请行揖礼,仍先揖上敕,上敕答揖。次揖副敕,副敕答揖。行礼讫就座,敕使亦就座。酬酢如例,行茶礼。司饔提调奉茶锺,进于上,提调奉茶锺,进于敕使。上执锺,敕使亦执锺,头目赐茶。撤床,敕使起座,上亦起座。至阶上,遂行揖礼而送之。

    ○册封诏: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分茅胙土,万国之车书攸同,式训守成,一方之民社永奠。况忠贞之世笃,带砺常存,念礼义之开基,屏藩首重。爰稽彝典,宜沛新纶。故朝鲜国王姓讳,前猷克绍,臣职弥恭。保障三韩,方贡与丹忱偕至,旬宣八道,天威与正朔同严。用彰翊戴之诚,久著忠勤之节。方期遐寿,遽殒长年。世孙姓讳聪明早著,仁孝克敦。笃生文物之邦,允惬臣民之望,特兪奏请,袭封为朝鲜国王。宠命维新,鸿庥伊始。抚山河而饬王道,愼封守于东藩,明天泽而励臣心,抒悃诚于北极。特玆诏示,咸使闻知。乾隆四十一年八月初七日。

    ○册封诰命文:

    奉天承运皇帝,敕谕朝鲜国王世孙姓讳。览奏尔祖王讳薨逝,朕心恻然。据王妃金氏奏称,尔自幼聪明,性敦仁孝,夙有长人之德,为国人所愿戴,请册承袭。朕俯循舆情,特允所请。玆遣官赍诏,诞告尔国,封尔为朝鲜国王,继理国政。封尔妻金氏为国王妃,佐理内治。并赐尔及妃诰命彩币等物。尔宜永矢靖共,懋纉承于侯服,迪宣忠顺,作屏翰于天家。尔其钦哉,毋替朕命。故谕。赐朝鲜国王礼物,黑色狐皮裀一件、三等貂皮一百张、全备玲珑鞍辔马一匹、大蟒缎二疋、妆缎一疋、锦缎一疋、大缎二疋、肆团补缎二疋、石靑缎一疋、小蟒缎一疋。赐朝鲜国王妃礼物,大蟒缎二疋、妆缎二疋、锦缎二疋、倭缎二疋、闪缎二疋、帽缎二疋、衣素缎二疋、大缎三疋、彭缎二疋、石靑缎二疋、纺丝䌷四疋、纱四疋。

    ○册封诰命: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鸿图无外,敷声教于海邦,宠命维新,溥怀柔于东土。奕世笃忠贞之美,职贡勤修,累朝嘉恭顺之诚,彝章荐锡。当纉服之伊始,宜纶綍之重申。尔朝鲜国王世孙姓讳,质秉聪明,性敦仁孝,夙擅端良之誉,克守孙谟,式遵礼义之风,丕绳祖武。念此刻符之旧,爰隆赐爵之文,玆特封尔为朝鲜国王,屏翰东藩,虔共正朔。绥安尔宇,永夹辅于皇家,精白乃心,用对扬于天室。钦哉勿替朕命。

    ○中宫殿诰命: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承休纉服,固维辟之仔肩,翼运匡猷,实贤媛之助媺。故芳徽茂著,职无忝于宜家,斯纶綍遥颁典,特隆于内正。尔朝鲜国王姓讳妻金氏,秀毓华宗德娴嫔,则励𬞟蘩温凊之节。肃穆为仪,秉鸡鸣儆戒之心,恪恭成性。念尔屏藩累世,罔懈忠贞,矧玆壸德勤修,宜膺宠命。玆特封尔为朝鲜国王妃,襄敬共于无怠,著柔顺于不违。庶增伉俪之光,永笃邦家之庆。钦哉勿替朕命。

    ○真宗大王册封诰命: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藩服延休,纉緖式循于继序,孙枝奉叶,褒亲宜逮以追崇。念请命之维虔,礼隆溯本,稽易命之有典,义许推恩。尔朝鲜国王故世子姓讳,夙禀朝封,早孚民望。属年华之不永,致爵位之未膺。玆以尔嗣子姓讳,袭封国王,加恩追赠,尔为朝鲜国王,谥曰恪愍。於戏!制自缘情,锡命慰承祧之志,名惟从实,传家昭奕叶之荣。祗服宠光,永垂后世。

    ○孝纯王后诰命: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序宗祊而祔祀,推恩昭齐体之休,位冢适以嗣藩,锡号懋追崇之典。繄芳徽之克绍,斯优命之宜加。尔朝鲜国故世子姓讳妻赵氏,系出华宗,封膺世妇。虽未襄于内政,实无歉于母仪。玆以尔嗣子姓讳,袭封国王,加恩追赠,尔为朝鲜国王妃。於戏!爵本从夫,宠贲视翟翚之重,贵还以子,褒扬增彤管之辉。用示渥恩,式颁嘉命。

    ○英宗大王赐祭文曰:

    恩均班瑞,式昭柔远之经,誉著求章,宜备饰终之典。惟效顺久延其基緖,斯垂褒茂考夫彝章。尔姓讳晹谷迎晖,洌泉衍泽。树天朝之屏翰,就日倾忱,输海国之共球,占风率职。方拟厚膺茀禄,绵历年承庆之躬,何期遽告沦徂,来远道衔哀之使?乃溯恪恭于四纪,弥殷轸悼于重泉。荐以芬苾,称玆优渥。於戏!保世亨苴茅之奉,苗裔永宁,肆筵扬纶綍之光,令闻无斁。聿颁莫醊,尚克歆承。谥曰庄顺。祭品檀香一炷、帛一疋、白绫六疋、白纺丝六疋、蓝纺丝二疋、银壶一把、重二十两。银爵三只、毋只重四两。牛犊一只,羊二首,猪二首,卓席二十张,酒二坛。以上五项,共折给价银二百两。

    ○恩诏: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懋膺景命,寅绍丕基。殚夙夜以勤求,准仁义而并用。惟期遐迩向化,海宇乂安。益臻熙洽之隆,长享升平之福。玆当殄靖藩落,扫荡蛮氛。定一劳永逸之模,际偃武敷文之会。鸿勋既集,庆典宜申。两金川者,错居蜀徼,久隶土司,毒实等于虺蛇,恶更甚于枭獍,怀以德而不知感,藏其奸而无所惩。索诺木则䝙又生罴,僧格桑则蛩还附蟨。始犹谅争其蜗角,尚无庸取,彼鲸鲵乃敢违约而噬邻,浸至偝恩而拒命。无可赦当定其罪,不得已斯加以兵。爰收鄂什之侵强,倒悬是解,遂入美诺之深穴,传檄而平。凶渠竟喙走以潜逋,逆竖敢颜行之。显抗辄尔逞谋于射影,公然徼㞃于偾辕,尤覆载之所不容,诚神人之所共愤。于是申命元戎,俾专薄伐。简八旗之劲旅,分两道以徂征,勇励则所向无前,算胜则有攻必克。梯峻若从天而降,履险或折地以登。贼众每悉力以负嵎,我军屡出奇而扼险。歼厥徒丑,非窜即诛,摧乃卡碉,靡坚弗破。勒乌围先翻其狡窟,噶喇依旋梼其穷巢,诸寨因次第翦除,群凶亦骈联就䌸。是役也帑藏几费七十馀万,闾阎未烦粒粟寸丝。师武臣历百战之辛勤,余一人经五年之筹画。仰赖昊苍昭贶,列祖洪庥。事恒集于因难,幸玆扬武,功克底于可久,愿永洗兵。入桃关而星弧载櫜,谒桥山而露布适奏。遂乃祗奉安辇,言举东巡。礼岱宗而祝慈禧,告阙里而宣鸿捷。郊台循劳还之典,午门行受俘之仪。紫阁酬庸,第勋绩而膺懋赏,璇闱送喜,归美善以晋尊称。谨告天地宗庙社稷。于乾隆四十一年五月初一日,率王公文武群臣,恭奉册宝,加上圣母崇庆慈宣康惠敦和裕寿纯禧恭懿安祺皇太后,徽号曰崇庆慈宣康惠敦和裕寿纯禧安祺宁豫皇太后。宁常受福,符来备于箕畴,豫永延和,叶利行于羲画。用光大礼,特沛覃恩。所有应行事宜,开列于后。一,五岳四渎,应遣官致祭,著照例举行。一,历代帝王陵寝,应遣官致祭。著照例举行。一,凡岳镇海渎庙宇及历代帝王陵寝,该督抚查看有应行修葺者,动项报销。一,在京文武各官,俱著加一级,其任内有降级处分者,即予抵销。一,承办军需之户部军需局兵部,议功所量予议叙。一,军营自将军参赞,至将弁等其劳绩懋著者,所有革职降留处分,概予开复。其无出众劳绩,而曾身经战阵者,所有降级留任处分,亦著加恩宽免。一,官兵经过地方办差官员,俱属急公,黾勉著各该督抚查明咨部议叙。一,大兵所过州县,除侵盗钱粮,及贻误军需外,一切降罚处分事,在五月初一日以前者,概从宽免。一,川省军营前后所调马步兵丁,借支行装银两,列应于饷银内,分扣还项者,著加恩展限。一,伤病回营兵丁,不能充伍者,该管将弁查明本家,如有子弟至戚,可以教链差操,即令顶食名粮,免致失所。一,满兵跟役脱逃,如无偸窃军械马匹等项情事,著照前降宽免。馀丁谕旨交部,一体楷拟发遣。一,台站官员,已有旨,查明交部议叙。其驿站夫役等,军兴以来,甚属劳苦,著该督抚加意抚恤。一,在京满洲、蒙古、汉军马步兵丁,俱著加恩,赏给一月钱粮。一,京城巡捕三营兵丁,著加恩赏,给一月钱粮。一,满洲兵丁披甲随征,效力被伤,不能披甲及年老有疾退闲者,俱加赏赍。一,国子监贡监生及各学教习,俱免监期一月。一,直隶山东军,流以下人犯,业因跸路径由,降旨减等发落,其在京刑部及各直省军流以下人犯,并着加恩,概予减等发落。一,凡流徒人犯在流徒处所身故,其妻子情原回籍者,该地方官报明该部,准其各回原籍。一,各省要路桥梁间,有损坏者,地方官查勘应修之处,详报督抚,奏明修理。一,各处养济院所有鳏寡孤独及残废无告之人,有司留心,以时养赡,毋致失所。於戏!帡鸿禧于六幕,扬徽昭耆定之祥,颁凤诏于十行,会极传平康之治。布告天下,咸使闻知。

    10月28日

    ○丙寅,幸太平馆,行茶礼,与两敕酬酢如例。上曰:“沈阳失银,即小邦奉使之臣,不谨行李之致,而使臣辈,不知自反,致烦呈文,有皇旨赔还之命云,格外之恩,柔远之德,不胜惶感,而些少物货之得失,烦闻天听,私心悚蹙,久而未已。使臣通事,即为革职,而方更驰通凤城,转报礼部,期于还纳矣。”副敕曰:“失银事,略已闻知。今玆国王之教,谨当归奏皇上,而银事则不可告达矣。”礼毕还宫,颁教如仪。

    10月29日

    ○丁卯,教曰:“敕使上来时,京外接待,仅能成样,而还归之时,供亿凡百,或不如初,则贻笑外国之人,严饬三道。”

    10月30日

    ○戊辰,亲押孝明殿朔祭祝。

    十一月

    11月1日

    ○己巳朔,亲行朔祭于孝明殿。

    11月2日

    ○庚午,诣慕华馆,送敕行,行茶礼于宴飨台,还宫。

    ○罢训链大将张志恒职。以送敕时举行慢忽,拿入帐殿,志恒所对颇有分疏语。修撰赵时伟、副修撰洪明浩启言:“训链大将张志恒,帐殿亲问之下,容护军校,已极无严。常时若有纪律,则昨日圣教之下,幺麽将校,焉敢以防塞之说仰对乎?请罢职。”从之。

    11月3日

    ○辛未,教曰:“朝廷之事,孰有大于讨逆,而孰有甚于听政时诸逆乎?予位予躬予不敢恤。实为四百年宗社,倘非天佑宗祊,则寡人岂有今日?而亦非先王至慈,则国势其将若何?噫!人心多岐,时月稍久,凡所谓卿士大夫,殆若置之相忘之域,一启之停,必相谓曰:‘省事。’一疏之出,必相谓曰:‘惹闹’蹙眉开眼,便在顷刻,所谓义理弁髦之说,何相近也?听政之逆,有浮于辛壬,而辛壬之论,至于今峥嵘不息。惟此义理不出一年,渐欲解弛,是亦国脉不振而然乎?静言思之,又有澟然而寒心者。其稍换头面者,安知不倡为凶谲之论,阴护逆边,角胜天讨而后已哉?怪鬼情状,闪忽叵测,有难逆睹,何必索言?呜呼!寡人之于诸贼,岂有一毫私好恶而然哉?其党炽张则国家无税驾之地,其计潜售则寡躬无止泊之所。始而畏㤼寝食几废,中焉迫隘,身国罔涯,终也赖天之灵,转危为安。凡厥在廷之臣,其试思之。当此之时,储位安乎危乎?国家兴乎亡乎?且此辈俱是戚里权臣,则其所薰染而吹嘘者,不止一二人。到今岂无面阳背阴,口唯心诽之人乎?大抵今日之义理,只是存天下之大防,立天下之大经,国可亡此义理,不可漫漶也审矣。羸豕之戒、履霜之忧,实有倍于向日危疑之时也。复此烦复之谕,虽未必臆料于廷臣,亦岂非防微之远虑乎?”仍命饬纂辑之役。

    ○召见谢恩正使李溵、副使徐浩修、书状官吴大益,溵等辞陛也。仍命诸承旨持上言入侍,教曰:“宫房田结差送导掌,侵渔小民,为今日痼弊。向虽有变通之政,今者上言,猥杂莫甚。然则奠安生民之本意,适足以启放恣民习之端,该道既有监司该邑亦有守令,则似此小事驾前呼诉,适为观纪纲之一端,下该司严查处决,以尊堂陛。”

    ○命中官金佑章削去仕版。教曰:“非入启公事,虽传教,不书大臣名字,有列圣朝受教,则今日正使赐物,书大臣之名,虽是小事,渐不可长。”有是命。

    11月5日

    ○癸酉,昼讲兼行次对。全罗道观察使李普行状请:“道内田结新查还起六千一百九十结零。付之元摠,久未免旧陈二千四百五十结,特许永减。量后今陈三千四十结零,随起收税。”大臣请依状请施行,从之。

    ○特停关西今年当捧旧籴,才经敕行,为纾民力也。

    ○移定礼宾寺直所,以南别宫馆内,户曹判书郑弘淳,以馆所新经修理,宜有管捡之官员为言,从之。

    ○以李徽之为刑曹判书,元厚镇为为忠淸道水军节度使。

    ○夜对。

    11月6日

    ○甲戌,昼讲。特递处校理闵养燮、修撰洪明浩、掌令林济远、献纳辛应三职,以两司入侍合启,而玉堂则径退也。又罢两司诸台职。教曰:“言路国家之血脉,血脉壅阏,则元气其能周行乎?是故听言为人君之最急务,进言为廷臣之所先勉。近日以来,寥寥无闻,恬若寻常,岂以寡人无一愆尤,元无箴警者而然乎?朝廷无一得失,亦无相规者而然乎?民生奠安,果无上闻之事乎?国势磐泰,亦无预忧之道乎?又或以寡人恶闻其过而然乎?非时之雨,失节之雾,亦岂无所召而然哉?应之迟速,姑未可必,而要之畏惧之心,君臣上下,宜不敢少忽也明矣。台阁之臣,誊纸为事,一不献替。呜呼!当此嗣服之初,莫闻戆直之言,始犹若此,来尚何说?若究厥由,实是在上者之不能诚心导率,而当言之地,亦岂无含默之咎乎?山林既以身不出言不出为义,则固无可论,而其他诸台,安免其责?”仍有是命。

    ○以金载顺为司宪府大司宪,金尚集为司谏院大司谏。

    ○教曰:“纪律则不严,真所谓无知妄作。元戎之任,不可一日兼领,前训链大将张志恒,特为叙用,复授前任。”

    11月7日

    ○乙亥,召见冬至正使朴明源,副使郑好仁,书状官申思运,明源等辞陛也。

    11月8日

    ○丙子,行文臣殿讲。

    ○都堂行翰林圈点,取李时秀、李宗燮、金履成、金载瓒、徐龙辅、李集斗、林锡喆、李殷模、郑东浚、金勉柱等十人。

    11月9日

    ○丁丑,又行文臣殿讲。以讲员数多,连日试取。

    11月10日

    ○戊寅,亲押冬至祭祝。

    ○命前吏曹佐郞李秉模、李敬养并从重推考,掌令吴著削职。吏曹判书李重祜上疏曰:

    昨夕曹吏,以两郞厅言来告曰:“初五日政郞厅欲入参,因政望已入而未果,汰政吏,掌令吴著、罗㷜拔望之意,分付宪府吏。”云。臣不胜骇惑。伊日政望将入之际,闻两郞厅来到阙外,而司谒已下,不敢停滞,仍即入启,莫非臣之过也。下吏何罪?至于两掌宪,旧望之中,循例排拟,而未知行公之时台,铨郞之分付拔望,古有是否?此亦臣之故也。臣虽不与年少郞僚,较挈长短,而所惜者事体也。

    批曰:“政望径入,必是下吏之稽忽也。卿何过辞?”掌令吴著上疏曰:

    昨夜府吏忽来告:“吏郞李秉模、李敬养,招府吏言:‘臣不可冒居台次。’云。”以铨郞而分付台臣,使之自处者,三百年所无之变怪矣。臣之困辱,固不足道,而此辈之骄傲放恣,无所忌惮至此,臣窃为国家深忧也。乞削臣职以快人心。

    踏启字。校理李秉模、副校理李敬养上疏曰:

    初五日掌宪之有窠也,臣等闻政命,即进阙下,则曹吏以判堂之意来言:“政筒方入,郞官欲入来,已无及。”云。开政之际,既有行公之郞官,则不问其进不进,而径入望筒,前有此例否?实由该吏不善周旋之致,故不获已除汰,罗㷜、吴著不可拟议于台选,故以永拔台望之意,分付政吏,而彼既时居台职,故以相敬之道,招致宪吏,使之闻之矣。昨者吴著疏所谓使之自处者,抑何所闻耶?若乃骄傲放恣,无所忌惮,此何等题目也?臣等一出名涂,偾误至此,乞刊朝籍,许以长暇。

    批曰:“详见疏辞,与予初料有异。元无大事,尔等勿辞。”教曰:“铨郞既赴阙下,则判堂之径入望筒,不无所失,而时台果不惬,则参政黜罚,无所不可,而拔望之意,传言于宪府之吏者,吏郞亦不审矣。李秉模、李敬养并从重推考。人虽微矣,顾其职则台阁,而反詈之言,出于掌宪之地,良可骇然。况铨郞异于庶僚,则焉敢若是慢辱乎?此习不可长,吴著削职。”

    ○蠲江界参户三条弊瘼。平安道观察使徐命膺,以江界参弊闻,教曰:“生民之困瘁,莫如近日。惠泽未究,实效未闻,夙宵憧憧,可谓玉食靡甘。今见箕伯状启,江民疾苦之状,如在目下。嗟!我赤子入穷谷捍毒兽,终年采参,不盈一掬,而许多年例别贸,或廉价而抑买,或加排而勒征,去年如是,今年又如是,二万馀户之民,今为六千馀户云,念之不觉恻然。八道之民,既未蒙一半分实惠,而至于江民,尤无所聊赖。贸参既有所关,虽不得永革,而价本岂容无变通乎?民之困穷,至于此极,何待庙堂之回启也?所请三件中体尾参添价及私商严禁事,特为许施。参价绵布纯钱事,顷者既允户判之奏。而状闻中又有军布纯钱之请,此则似不可别论,皆令备局区划以闻。又若别卜定信参,当初彼辈病民中一事,目下所需,别无时急,亦为革罢,使江界之民安堵焉。”大臣以纯钱事,并许施覆奏,从之。

    ○京畿幼学尹湛等上疏,请故征士金昌翕追享石室书院,不许。

    11月11日

    ○己卯,亲行冬至祭于孝明殿。命递左右捕将,重推三军门大将,以夜禁解弛,盗贼肆行也。

    11月12日

    ○庚辰,雹状如豆,雷电。

    ○召见轮对官。

    ○校理李在学上疏曰:

    国是虽已大定,而犹有漫漶之虑;朝象虽云稍靖,而不无泮涣之忧。人心习俗,不见丕变之异,世道官方,尚多淆杂之叹,国纲不可谓之尽举,言路不可谓之大开。以言乎天时,则时候不调,日气太燠,经夜之雨,无异夏节,终朝之雾,有乖冬令。何殿下求治之勤,而天时人事,若是其不相应也?呜呼!皇天垂隲,群凶就诛,其滔天之恶,射日之谋,非但十倍于辛壬诸贼,实是史牒所无之剧逆,而合辞之请,兪音尚靳,尚何望国是之不乱,后患之永息也?言路之开,渐不如初,倘殿下诚心求之,则直截之论,庶几自至矣。目今山林之士,布列言责者,不为不多,愿加招延之礼,以期其造朝焉。凡今之许多宿弊,不可殚举,而国家之畜积方竭,则益推减折受之德,以节财用,东北之饥荒孔甚,则必尽讲赒济之策,以究实惠。科弊亦不可不矫,则宜早立规制,使多士知趋,贪风不可不革,则必先禁侈滥,使污俗知愧焉。

    优批嘉纳。

    ○特递大司宪金载顺职。载顺上疏曰:

    戚里之祸人家国,自昔然矣,而未有如今日之甚者也。顾今诸逆,莫非戚臣为之魁,锺驷之宠享既溢,而犹以为未厌,门阑之𬊤爀已极,而又复有馀愿,不知太阿之可畏,贰极之为尊,几使宗社倾覆圣躬滨危,噫嘻!尚忍言哉?至若向日处分之一戚臣,又是滥猾难测者也,外为辞逊之态,而内售贪权之习,屋漏可欺,而禹鼎难逃。迺至合辞中三大罪,彰著溃露,而真赃尽发,断案已成,无往而非人臣之极罪也。何幸天鉴孔昭,群恶悉屏,从今以往,庶几国是大定,朝着永淸。而人情易狃,天网太恢,伏愿痛戒已诛之群凶,亟允相持之诸启焉。

    批曰:“所陈当留意。”校理李在学上札曰:

    金载顺疏本,其所论列,不过止于戚里之逆,而一语半辞,初不及于恒、简等诸贼何也?就见其论,穷凶情节,初无概及,以锺驷门阑等说,重复张皇,欲以摧奸了勘。且其戚里起头,双举并论,而胪列罪状,则又复略于上而详于下。龟柱之罪,可胜诛哉?而较诸麟、谦,亦有差殊。则何其严于龟柱,恕于麟、谦,而恒、简等诸贼,又谓无可讨之罪而然耶?呜呼!先大王玉候违豫,凡几年矣?至于昨冬国势之岌嶪,主位之孤立,言之痛心,思之颤骨。倘或听政之命,不下于旬日之间,则四百年宗社之重,亿万民讴歌之归,其将置之于何地?此个义理,真所谓建天地而不悖,质鬼神而无疑,百世以俟圣人而不惑者也。当是时外而逞凶肆恶,沮戏大策,内而鼓妖煽讹,播传不道者,今日臣子,孰不欲良肉寝皮?则何不明言如此是逆如此是贼,而漫漶为辞,闪倏难测,乃欲以天下之大防,万古之纲常,隐然归之于戚里辈倾夺之科,不肯明白说破,有若无关紧者,诚不胜懔然而心寒也。惟愿圣明,严加处分,以为方来之戒焉。

    批曰:“昨者规勉,已示嘉尚之意,而今此札语,可谓打破,当有处分矣。”仍命载顺递差。

    11月13日

    ○辛巳,以沈履之为司宪府大司宪。

    ○以安宗奎为咸镜南道兵马节度使。兵曹初以具以谦首拟,命以曾经兵使人拟望,著为式。

    ○教曰:“节日各道方物,即任土之贡,固不足点退,至于军物,所系不细,亦不可一味不察。近来各道各营之进上筒个、弓矢、鸟铳等物,全不成样,弓不能放矢,铳不能放丸,筒箭亦然,而中官敢请赏典。不谨贡献之物,不念阴雨之用,赏何论哉?罪实有之,方物进献诸道监兵使,缄辞重推。”

    11月14日

    ○壬午,窜金载顺于海南县。大司宪沈履之上疏曰:

    乱逆何代无之,而岂有若麟、谦、恒、简之穷天极地阴惨妖慝者哉?前冬玉候之沈笃,国势之危急,追思至今,心骨俱寒。听政大策,义理至正,从违之间,存亡立判,而惟彼麟、谦辈,恶浮耇、辉,肠怀枭獍,内则缔结排布,暗播不道之言,外则争抗沮遏,显逞无君之心。其凶图逆节,亘古所无,则诛讨之义,惩治之论,固宜百世而如一日,寝梦而犹寤言,而金载顺之疏,则泛论戚里之祸,全失轻重之序,指乱源则徒知互对,论逆节则反多阙漏。意不别白,语涉漫漶,将使义理愈益晦塞,人心转加陷溺,世道之害,国家之忧,有不可胜言者,臣窃为之骇痛也。堂札驳卞,尽极严正,而只命递差,迄无处分,非所以明好恶严堤防之道也。亟施窜配之典,断不可已也。

    从之。

    ○弘文录行副提学吴载纯、副应教赵尚镇、校理李在学、副校理李献庆。四点金憙、沈念祖、郑志俭,三点李迪辅、林济远、南鹤闻、金履镛、金方行、姜忱、朴祐源、尹致性、尹尚东沈念祖、郑志俭吏曹录。等十二人。

    11月15日

    ○癸未,教曰:“义理之不明,以漏网之多也。揆以王章,太失之宽,巨济府荐棘罪人养厚,依台启拿来。”

    ○召见岭东岭南上京守令,询问邑弊民瘼。

    11月16日

    ○甲申,教曰:“以养厚家文书观之,朝纸之络绎,书札之往来,若是频繁,若是无难,以养厚之妖逆,敢生反案自明之计,荐棘何等严密之事,又况负犯何等凶恶?则身为守土之臣,若有一分严畏国法之心,幺麿武弁,若是无忌惮而不防守乎,亦敢曰在官不知乎?巨济府使尹衡烈,为先令该府拿问严绳。近来纪纲解弛,则不但此邑,他道可以推知,另加严饬各该邑。凡系麟、厚、简、恒等逆狱干连窜配之类,另加严察,俾无此等之弊。从当有廉察之道,下谕于全罗、庆尚、咸镜等道监司。”

    ○罢吏曹判书李重祜职。教曰:“予之前后谆谆面谕于吏判者,意谓严堤防而务激扬矣,日前骑堂之拟,殆无激扬之意。大抵羸豖之渐,安知不在于薰莸同器乎?伊时非不欲处分,而特以铨长任重,大政隔月故也。俄见巨济之望,又何其全不留意于激扬也?交通重囚,既递时任府使,则以文书现捉汰去卫将,于鞫狱方张之时者,遽以拟望不少留难,实非所期于吏判者。当此不严堤防,不思激扬之日,不可无警励之道。”仍有是命,以洪允中拟巨济府使也。

    11月17日

    ○乙酉,以李徽之为吏曹判书。

    ○掌令李枰上疏,请金载顺设鞫严问,不从。

    ○献纳金东渊上疏,请尹泰渊依养厚例拿鞫,河翼龙亟从台启鞫问之请,末曰:“前参议洪檍,赋性回邪,行己阴秘,势利所在,廉耻都忘,缔结群凶,十手难掩。新化以后,渠亦自知其罪,向来之黾勉讨逆,稍似革面,近日之闪忽踪迹,依旧伎俩,搢绅之间有口皆言。顷年湾府之得除,亦出谦贼之酬功,敕需银货,运饷谷物,恣意反弄,尽归虚簿,至今为湾上无穷之弊。如此反复无恒贪婪不法之人,不可置而不论。先施窜配之典可也。”批曰:“泰渊之姑不拿鞫,岂无意也?河翼龙事,亦有商量矣。洪檍未知其人之果如何,而湾府事,令该府行查。”

    ○掌令尹在醇上疏,陈实德实政之说,末请拿鞫金载顺,饬纂辑开局,批曰:“金载顺何必拿鞫?纂辑设厅,尔言是矣。”

    ○昼讲。

    11月18日

    ○丙戌,以尹东暹为刑曹判书,李在协为司宪府大司宪。

    ○特擢金锺秀为工曹参判。

    ○两司掌令李枰、尹在醇,献纳金东渊。启言:“窜配罪人金载顺,性本妖邪,济以附丽。及当新化之后,尚逭党与之诛,一世之骇愤,十手之指点久矣。今其一疏,不思革面之图,敢怀护逆之心。细究全篇,隐然有扶抑之意,必欲售漫漶之计。当此严惩讨锄乱逆之日,此等背阳面阴尝试凶图之人,决不可薄窜而止,请亟令拿鞫。”不允。

    ○召见工曹参判金锺秀,出示内藏《尊贤阁日记》。上曰:“自古戚里之变,凶逆之谋何限,而予所经历,求之往牒,岂有可比者乎?”锺秀泣曰:“臣等犹不知凶逆之至于此极矣。今伏见日记,其所表里酝酿,诪张幻惑,无所不至,追念当时之事,不觉心寒胆掉矣。”上曰:“凶徒之无端疑惧,或诱而胁之,或危而逼之,终至于祸机渐急,必欲先除宫僚,谋害予躬,至今思之,馀懔尚存矣。”锺秀曰:“衅起戚里,祸煽宫省,故举世之人,皆不知凶逆之至于此境矣。”上曰:“见此日记,则举世之人,庶知顚末,而随手记载,语意多未畅,略加校正,可以颁示矣。”

    11月19日

    ○丁亥,窜朴宗岳于机张县。司谏金履禧上疏曰:

    帝王包容之德,虽贵于镇安,逆边卵育之徒,决不可掩置,反贻圣世无穷之虑。至若朴宗岳之左右翺翔于麟、谦两贼之间,往来亲密于养、泰群妖之中,十手难掩,同朝共愤。方当怪鬼跳踉,堤防渐弛之时,恐不宜一向置之于相忘之域,亟施窜逐之典,俾耸瞻聆焉。

    教曰:“朴宗岳事,予尝饫闻而熟知。此而含垢,则真所谓认贼为子。近日堤防之溃裂,职由于过于镇安也。年来或有戊申干连逆竖之弱子孱孙,击鼓击铮,则大小惊骇,有若危谋骇机,迫在朝夕者,危逼储宫之凶逆,比诸辛壬凶逆,果有间隔乎?否则今日朝廷,何故驯致至此乎?此予所以始觉前日之失,在太宽也。不可以小事而忽之。司谏疏中朴宗岳事依施。今下传教,岂为一宗岳而费此许多辞教乎?盖是忧虑于国势朝象而然也。”又教曰:“戎垣重任,岂人人所可滥竽?况今国势将任之择,尤岂铨曹激扬之比?当初落点以前望望乏。虽出于不得已,其后吏兵判之踈忽,安知不效嚬于予乎?守御使朴宗德改差。”仍命守御使之代,正三品加望拟入。

    ○拜洪国荣为守御使,国荣违召。教曰:“戚里,王室之藩屏,而今也反是,亘古所无之凶逆,出于戚联王室之人。凶徒逆党,屡倍辛壬,视先朝初服,予躬之孤危,国势之岌嶪,果何如哉?逆竖虽曰锄治,党与非肘腋之亲,则巨室大族也,盘根固蒂,猝难变化,骇机危谋,犹未消释。至于近日,鸣冤反案之爻象,而其所忧危,非特羸豖之渐也。予欲知申之进秩,而委以将任者久矣,尚今迟延,体谅知申肝膈之恳也。近始思之,体谅小事也,以今国势,以心腹委寄之臣,不畀以卫护之任,则何以镇危疑而捍王室乎?知申若知予意,决不敢以新擢而不念国家之安危。今者违牌,非所知于知申。”仍命屡饬授符。

    ○昼讲。侍读官李在学奏曰:“我朝四百年维持即名分,而中间或不无下民受弊之端,故上而朝家,下而法司,每行抑强扶弱之政。矫枉过直,弊随以生。外则吏民致憾官长,构诉营门,甚至于上言击铮,大关风化,固非细忧。内则贫穷士族,每被常贱之凌踏诟辱,以至市井无赖,斥呼宰相,闾巷下贱,服饰僭逾。方当一初之政,宜以正名分立纪纲为务。”知事黄景源曰:“世宗朝故相臣文敬公许稠,治吏民之讦扬官长者,以正名分,昭载《国朝宝鉴》,玉堂言是也。”侍读官李献庆,请禁常汉女人之乘轿,下贱坟墓之表碣,并嘉纳,仍命严饬中外。

    11月20日

    ○戊子,常参。司宪府掌令李枰、尹在醇。启言:“闵百奋以逆简之舅,贼恒之叔,麟、养两贼之切姻死友,如鬼如蜮,出没阴秘。如此不逞之徒,若置之于辇毂之下,则安知无不测祸机,伏在何地?请绝岛定配。金悌行以麟贼卵育之徒,图占莱府,贪饕不法。自称唐举,出没京洛,踪迹阴秘,请远窜。”并允之。又启言:“李泽遂、会遂,以麟之甥侄,与纉海为妹婿,仰麟贼有若父母,以纉海结为死友,缔结逆孽,兴讹造妖,请施屏裔之典。”命削黜。献纳金东渊启言:“常参者,日日临朝视事,常行之朝仪也。近日以来,或至于一月而一不行,古法之坠弛可知矣。宝座穆穆,鹓班跄跄,趋而进拜而退,常参之文具也;玉音琅琅,昌言洋洋,俯而询仰而奏,常参之实政也。今日常参,圣意非偶,而济济卿大夫,无一人上法殿告嘉猷,亟去文具,务行实政,以为饬励群工之本焉。”批曰:“罕命常参者,备边司出,而六曹不能为六曹之职,次对为重,而常参为轻故也。务实二字,极为切实,当体念矣。”

    ○饬诸道各宫房各衙门有土免税横敛之弊。备局堂上蔡济恭以宫结厘正后,无土则无凭借作挐之道,故有土横敛,倍甚于前为奏,有是命。

    ○以洪国荣、金锺秀差备边司提调。具善复为刑曹判书,李邦一为京畿水军节度使。

    11月21日

    ○己丑,轮对。

    ○以尹得养为司宪府大司宪,金普淳为司谏院大司谏,李景祜为汉城府判尹。

    ○正言韩后翼上疏曰:

    殿下临御以来,励精图治,晏寝晨兴,忧勤惕虑,凡所以立大纲而举万目者,靡不用极,宜其新效渐著,宿弊顿祛,而顾乃不然。朝廷之上,旧习依然,謟谀成风,迎合为能,势途是寻,趋附争先。乱逆虽诛,而义理尚未大明,贪墨虽惩,而四维犹患不张,纪纲日颓,风俗日靡,鱼烂河溃,非朝则夕,无复一事可以酬殿下之志者,其故何哉?此由于殿下操术不明,推行无实,不能有以端本而出治耳。呜呼!天下之事,有本有末,有大有小,正其本则末自治,举其大则小随之,必然之理也。殿下之为治则异于是,舍其本而治其末,后其大而先其小。试以大者言之,治天下以正风俗,得人才为本,则今日急务,宁有大于此者?而殿下未尝奖一廉直,求一贤能,而日夜憧憧者,惟在于振起文风,防察奸情。臣未知月露风云,何救于已颓之俗,刑名法术,岂革其积痼之习耶。于是文华浮薄之徒进,承顺苟容之风成,其弊将不如不振不防之为愈矣。用人之道,才德为大,而门阀为小,保举为先,而历试为后。殿下之用人则不然,但以其家世而不以其贤否,不询之公议而先试以爵位,前日一两人之狼狈,职以此也。而躁竞之习益长,贤能之途渐枳矣。革科弊,当以正士习选主试为本,而殿下不此之为,独以场屋之间,操切举子为务。彼举子积习已痼,其计未售而其心未悛。一遇主试者循私而相应,则物色选拔之患,将何术以防之耶?且殿下每以千乘之位,行有司之事,舍置万机,躬考试券,设令科弊因此而永革,杨颙侵分之讥,独不可不念耶?惩贪赃,当以励廉耻严保荐为本,而殿下不此之为,惟以严法深治为务。刑罚之威,仅足以止恶于一时,而不可以永防其弊源。且古者刑不上于大夫,故朝士例禁之法,实本于皇明旧制,而今以严杖加之,虽其所以自取,无足可惜,而独不有伤于淸朝忠厚之风乎?至于讨逆一事,尤当以正名为本,而殿下特为慈宫地,欲全某凶之生,此实天理人情之不得不然者,但沮戏代理,非麟、谦辈所独办,则某凶之为巨魁,不问可知,而殿下终不正名声罪,而但治其枝叶,使国人不能晓然知其主谋之所在。且其穷凶极恶,至于罪犯先朝,而尚今保其官爵,便其居住,与恒人无异,此岂殿下所以恭承宗庙之意?而是非不明,民心不定,观望尚多,祸机潜伏,此非可惧之甚者耶?且殿下之窜龟柱也,以私憾讨逆,为其罪之一端,此亦臣所未晓者。龟柱之作只某凶,实在于庚寅以后。其前别无衅隙之可言,则私憾有无,臣固不知,而但其器小识浅,喜事自用,所以讨之者多不以其道,以惹上下之疑耳。设令以私憾讨之,苟其所执者为大义,则殿下但许其义而已,何以其心为哉?春秋之义,乱臣贼子,人人得以诛之,人人之诛,岂必皆出于公正之愤,无一毫挟私者哉?而圣人许之者,特以天下之心,公者绝少而私者至多。若许公者讨之,而私者不讨,则乱贼大逆,将无可讨之时,故但驱之以义,不问其心之公私也。若如殿下之教,凡有乱贼有私憾者,不得以讨之,则自此以往,非世所共知,公正君子,不复可以讨贼矣。况心之公私,他人之所难忖,若有指公为私,以私为公者,则人主将何以卞之?而小人畏罪,君子避嫌,天地间将无讨逆一事,此岂细故哉?郑履焕虽是名祖之孙,为人迃妄,人或言之。殿下未尝历试,而一朝骤升,已有欠于进贤如不得已之义。而其鲠直之性,敢言不讳,不惮强聒,其视世之逢迎承顺者,不啻贤矣。虽其所言,未必尽合义理之当然,殿下既容而恕之,且置之宰列矣。今乃追提已事,黜之斥之,何其前后举措,若是顚倒也?履焕与龟柱相亲,特以义理同而气味近耳。谓之辟于亲爱,犹或可也,而谓其私人,则决是情外之目。其祖故相臣澈,与靑阳君沈义谦,同攻元衡,又其祖故相臣澔,与故相臣闵镇远同攻五凶,而澈与义谦,澔与镇远俱是莫逆之交,则澈可谓义谦之私人,澔可谓镇远之私人?而殿下于其祖孙之间,一取而一舍何也?地处相逼者,避私憾之嫌,而不得讨贼,与之相亲者,避私人之嫌,而不得讨逆,天下宁有是理哉?殿下聪明有馀,而典学失方,衡石之程,但在于该洽贯穿,而不知帝王之学,自有当务。其于《大学》格致之工,未有实得,凡所作为,多任私智不循天则,此所谓操术不明。星尺不精,运用必舛,臣恐以此权度事物,无往而得其宜也。殿下潜德春宫十有五年,令闻夙彰,八域延颈。自听政以来臣民颙望,中外拭目,夫何临御以来,未有薰蒸透彻之效,而御下则任顚倒之智,制事则行权宜之术,前后有异,表里不同。虽如讨逆大义,犹必以是术将之,始虑其逆节之不著,则既发其无君之恶,终欲屈法而全生,则旋许其远虑之忠。沮戏之逆,终必诛之,则前何以曲恕,惩讨之请,始既罪之,则后何以从之耶?至于党与之讨,多以微罪行遣,而不以实犯,又于其间,有幸不幸之不同,其可以定国是而服人心耶?殿下以英明之姿,当艰虞之会,虑患深远,处变周审。所以防祸乱而保圣躬,锄凶逆而安宗社,皆出于神机之独运,此可以备一时之变,而不可为久远之术,可用于危疑之日,而不可用于平常之时。今乃机事已过,机心尚存,仍欲以马上治天下,则恐非随时变易,制宜从道之宜也。

    批曰:“今尔此疏,可谓临御后初闻谠言。以其及于心术之微也,良用嘉叹。龟柱之如靑阳、文忠,郑履焕之追文淸、文敬,予未如其信否。尔言毋或过中乎?其馀诸般陈勉,莫非对症之剂,当体念矣。”

    11月22日

    ○庚寅,行初覆。

    ○掌令尹在醇启言:“龟柱之所犯三大罪案,乃是罔赦,而不可以讨逆,有所容贷也明矣。合启靳允,已是失刑之大,而今者韩后翼右袒龟柱,投进一疏,至引不衬之喩。敢售尝试之计,其心所在,有不可测。及夫批旨之下,圣度虽大,物情惊骇。今若以言者而不罪,则如后翼死党之类,凭借衮阙,营护凶徒,必将接迹而起。请削去仕版,绝岛定配。”批曰:“韩后翼死党于金龟柱,固不可辞也,而昨日之疏,盛陈衮阙。”不允。

    11月24日

    ○壬辰,昼讲兼行次对。掌令尹在醇启曰:“向来纶音昭布之后,龟柱三大罪案,俱系罔赦,国人皆知。合启靳允,已是失刑之大者,而韩后翼忽生右袒之计,敢售常试之意,其所引喩万不近似,即此一款,其为无严放肆已极矣。其他称以时政,显带讥讪,此则犹可属之于宁激之义,而至若机事已过,机心尚存一句语,遣辞至凶,用意叵测。听政实出先王之圣意,诸凶自干恶逆之严诛,则为臣子者,孰敢以机之一字,萌于心、发于口?而乃敢以机事机心等语,肆然书之于章奏之间,此与贼辂之机关二字,可谓一串贯来。日前岛配之启,臣亦知其失之太宽,请拿鞫严问。”批曰:“所启可谓得体,而初不罪韩后翼者,以其言及衮阙而然也。大抵以予九月辞教为不可信,则虽尔等即停龟柱之启可也。苟以君父之言为可信,则当合启方张之时,隐然有角胜之意者,果非臣分之所当然,而从古死党私人,以其良心陷溺,不知义理之常否者,亦何限也?何必过责于彼台臣耶?机字云云,见之不觉惊心,而机字亦有许多般,若商辂不道之言,则虽即日正法可也。又若以机事之人,必有机心等语,则亦可谓诟天骂日,而闻彼台臣,曾所谓湖中士类中一人云,想必多读书矣。毋或以濂溪先生所谓几善恶之几字,通用于机而言之者耶?然文字抉摘,殊非淸朝之美事。”不允。

    ○设柑制于泮宫,进士郑启淳直赴殿试。

    ○召见京畿观察使赵时俊,问畿邑灾形,命停捧加平、抱川两邑籴谷身布之半。

    ○以李秉鼎为成均馆大司成。

    11月25日

    ○癸巳,行三覆。

    11月27日

    ○乙未,尹养厚拿鞫之命已久,而发捕都事,中路稽滞,掌令李枰上疏曰:

    鞫狱事体,至重且严,发捕都事,虽是罪人之至亲,不敢与就捕罪人,或接一谈,牢锁领来,倍日趁期,乃是国法之当然,而都事洪启学,本以洪启禧之弟子,且与养贼情同兄弟,义结死友,其所发身,亦出于此贼之手。及夫奉命发捕之时,往于谪所,长恸一诀之说,有口皆传,且期限已逾,多日尚无声息,其放恣无严,莫此为甚。其在惩乱逆严鞫体之道,不可待其自来。为先削去仕版,拿鞫严问,更令王府,发遣他都事,就捕罪人,及时拿来,以存国纲。

    从之。

    11月29日

    ○丁酉,进士金履恭等上疏曰:

    臣等伏闻忠淸道尼城县有鲁城山。山之下有阙里村,山名村号,偶同于孔子生长之鄕。往在肃庙丁酉,幼学臣孔征鲁、孔思中等,适得故相臣李庆亿奉使赴燕时所得夫子遗像一本,即此地建祠奉安而私祭之。至今年八月,夫子影帧一本,不幸为逆简家所藏,故自太学博采众议,移奉于阙里之祠,与本祠旧本,同为虔揭,而当初创建,出于孔氏之私力,风霾雨漏,年久颓圮。幸因年前湖南儒生疏请大行大王,下教曰:“孔圣万世之师。君师父体,尔等之请,予甚嘉之。”仍命道臣,修而葺之。朽栋破壁,赖而易新。然廊庑门塾及笾实豆盛之资,俱未及营建而区划。且夫子天下之所同师也,非后裔可得以私之也,而今只使孔氏数人,守其祠而奉其祭者,诚为士林之深耻,特宣额号,以重庙貌,仍命攸司,区划其增建之道,讲定其享祀之节,俾得以守护永世焉。

    批曰:“自泮宫至于州县,既奉大成殿,若尼城阙里之庙,即儒生辈取名寓义之处,非朝家指挥之所也。且今欲东庑西廊前殿后庖,则一邑之内,又一大成殿,事甚渎矣。尔等退究穷理之学。”

    十二月

    12月1日

    ○戊戌朔,成均馆启言:“泮儒卷堂所怀曰:‘臣等以阙里建祠事,陈章伏阁之际,政院下隶,横行睨视,戛过疏班,故招而责退,渠反诟骂哮哱。臣等不胜骇惋,往复本院,略施笞罚矣。承旨郑民始多发隶属,突入疏班,捽曳守仆,捉入院中,其时光景,诚极危怖。挟憾于儒生,移怒于守仆,守仆奚罪?臣等之受侮,固不足恤,独不为文庙地乎?彼承宣者,亦一章甫中人,苟有一分爱惜名教之心,则何忍侮蔑多士,不有太学,若是之极也?臣等遭此无前之变怪,岂敢抗颜入堂乎?’云,故缕缕开谕,多般劝入,而终不回听,无意还入。”批曰:“士气亦有曲折,今者卷堂,不但前所未闻之骇举,身居首善之地,游辞务胜,良可寒心。况使守仆辈,毁弃命牌,大关纪纲,掌色停举,他儒生劝入。”诸承旨上疏引义,批以无所失勿辞。旋寝儒生停举之命。

    ○大司宪尹得养、司谏金履禧、副修撰李鲁述上疏,请拿鞫金载顺,大司谏金普淳、正言尹得孚上疏,讨韩后翼,不从。

    12月2日

    ○己亥,御金商门,亲鞫尹养厚。问曰:“汝缔结厚、麟,浊乱世道之罪,犹属细故。昨冬代听之命,乃是宗社大计,陈疏之徐命善,汝欲嗾人劾之,囊贮疏草,东西跳踉。其计不售,则暗与厚谦同心合谋,做出妖云以为翻覆之计者,诚一天地间妖贼也。听政时,汝与厚谦相对以为:‘听政是姑试之事,痰候差胜,则将如是云云。’以此二字,恐动一世何也?”养厚供曰:“常时以麟汉、厚谦辈为戚畹,故不知为逆,而为其所欺,以至此境,当迟晩,而以此三罪案迟晩,则自归于大逆不道,此则冤矣。”问:“汝之三大罪,既皆出于厚谦之口。春间痰候之说,即厚谦公传道之者也。汝与翔云酬酢之凶言,出于翔云之招,载在推案,汝敢不迟晩乎?”供曰:“臣与麟、谦果为亲密,沮戏听政之谋,无不同参。徐命善疏后,厚谦辈愈益激怒,深恶听政大计,而必欲沮戏,故臣亦同激,而敢生沮戏之计。徐命善以臣为麟汉爪牙而恶之,故臣亦恶之。且其疏以麟汉为逆,故臣以为太过,转辗猜激,而有沮戏之心。当以乱言犯上迟晩。”越三日,养厚径毙。赵𡷗以厚、麟私人,与养厚绸缪,养厚被谪后,馈遗事觉,至是拿鞫。教曰:“赵𡷗便一泰渊也。与厚谦等诸贼,居常亲切,貌类吾子之说,发于和缓之言,而东宫不必干涉外事统帅,以此不安莅任之说,又出于麟汉之口,渠辈苟非切亲,言之无伦,岂至此哉?其他附丽符同之端,亦甚狼藉,而逆窟既露之后,姑未明执其绸缪之迹,故为漏网之鱼,而幸逭至今矣。近始以馈遗养厚之事,逮究于今番之狱,乾道昭昭,政谓此也。渠虽无状,身为将兵阃帅,不畏朝纲,潜通妖贼,放恣无忌,乃至于此。然则古之思晟,不独无臣分于戊申,尤岂非澟然寒心处乎?然昨冬逆谋,不可谓之同情,亦与本狱干连有异,不必旷日盘问。至于凡厥诸贼之颐指气使也,极意承奉,狐媚虱附,于渠犹是常事,不必深责。特从惟轻之典,罪人赵𡷗加刑边远定配。”赵德成曾于乙未冬,养厚欲论徐命善,囊贮疏草,阴嗾德成而未果。至是辞连拿鞫。教曰:“如赵德成者,真所谓不足数。何必讯问,亦何必窜配?参酌放送,依前施以门黜之典。”仍命养厚干连罪人,移秋曹决放。馈问养厚诸守令拿勘,洪启学以无他隐情,特放。

    12月3日

    ○庚子,召见药房提调徐命善于亲鞫帐前。上曰:“昨冬卿疏,能使凶徒破胆,宗社复安,殆胜于胡铨一疏,却万师之功。挺身抗言,不顾死生,予尝钦叹,而今日即卿昨年呈疏之日也。偶当此日,追思昨冬,予怀难抑。”

    ○司宪府掌令李枰、尹在醇。启言:“赵𡷗缔结厚谦,向除统帅也,有何不安之端,暗嗾麟贼,恐逼储宫?罔赦之罪,绸缪之情,已不可言。且其交通两贼之状,难免同情之律。请寝罪人赵𡷗窜配之命,更令王府拿鞫。”不允。

    12月8日

    ○乙巳,以吴载纯为司宪府大司宪,李弥为吏曹参判,朴天衡为接慰官。

    12月9日

    ○丙午,召见《明义录》纂辑堂上。

    ○教曰:“宫禁之纪纲,扫地尽矣。以宫人而交通外人,交奸宦寺,自有其律。在昔明陵朝,宫人犯此罪,登时正法,此后宫中之人,皆畏法禁矣。挽近以来,宫人宦寺,虽有此等负犯,一味掩置,或有解娩于阙中者,或以长番中官,肆然行奸于寝室咫尺之地,事之骇痛,莫甚于此。近闻夏间,有中官潜通所谓房子内人者,非止一二云。所谓房子,虽与宫人差有间焉,其为纪纲之寒心无可论。既现发之后,当如律勘处。所谓房子,即慈殿所属也,所谓中官,亦是小宦云。问名内待府,其令刑曹,严刑究问。”中官李世聃、小宦任应贤、房子婢福德等杖配。

    ○教曰:“承文院褒贬之设置,可见尊周之意。顾今神州陆沈,一部《春秋》无地可读,而并与流来古规,阁而不行,此岂爱其礼之意哉?虽以时无领相,不得设行云,而他司既有可照之例。大臣或不之致察乎?今年秋冬等,既已后时,自明年依例举行。”

    12月10日

    ○丁未,次对。加划浦项仓租一万石,待开春运输北关,以补赈资,从大臣请也。

    ○以洪国荣为宣惠厅提调。

    ○亲试各营门将官。试讲都监把摠洪龙镇居首,特陞为晋州营将。

    12月11日

    ○戊申,轮对。

    12月13日

    ○庚戌,月入东井。

    ○行翰林召试,取林锡喆、徐龙辅、金勉柱等三人。

    ○教曰:“顷者李健源、宋俊载处分,岂得已也?伊后未尝一日不思。况此外如犯赃等诸般罪犯之当勘而不勘者,付之令前意之也。名以极选之翰圈,及当召试,屡易试题,全不成样,则处分虽不得不然,而以其令前也,故不无迫隘之叹。李健源、宋俊载,依赵宪喆例,原传旨中付标。”仍命甲午增广试官李福源荡涤叙用,郑尚淳等给牒叙用。

    ○召见奉朝贺金致仁,命参《明义录》纂辑之役。

    12月14日

    ○辛亥,堂令李枰上疏曰:

    养贼何等大逆,而连日严讯之下,以三大罪案纳供,及其迟晩,屡变其辞,必欲杖毙而后已,王章未伸,舆愤愈激,宜施孥籍之典,而渠既未结案物故,则平法新令之下,臣虽不敢直请极律。如此凶逆之弟兄子侄,不可置之于辇毂近畿之下,养贼弟兄子侄,一并绝岛边远散配,断不可已。赵德成之轻妄浮躁,为世指目久矣。昨冬徐命善疏出之后,麟、谦、养诸贼,募得德成,急攻重臣之说,有口皆传。到今帐前亲问之下,极口发明,已是妖恶。且渠虽不齿朝绅,顾其父则乃践历名官,致位卿月者也。以乃父之子,名编逆类,身系鞫囚,则从直纳供,惟俟圣上之处分而已。不此之为,巧饰口吻,末梢证誓之言,出于目脱之计,而自陷悖伦之科。当此化理淸明之时,如此乱常蔑伦之类,不可施以本律而止。赵德成宜改正两司长官之望,仍施屏裔之典。

    批曰:“所陈当加商量。”

    ○大司谏金普淳上疏曰:

    今者诸贼之肯綮,都在于养厚,诸贼之固结,专由于养厚,而养厚不幸径毙,则凶逆之根柢脉络,今无以钩得,舆愤愈激。然而养厚虽毙,而又有一养厚,即泰渊也。养厚之一动一静,泰渊知之,一谋一议,泰渊亦知之,泰渊之于养厚,一而二,二而一也。今若究问于泰渊,则养厚未吐之情节,自可尽露,宜拿鞫泰渊,期于得情。

    批曰:“泰渊事,尚今靳允,意亦有在。”

    12月15日

    ○壬子,命童蒙教官率童蒙入侍。教曰:“设置童蒙教官,法意岂徒然?而近作冗官,全无𢽾学之实。不革其职,宜责其效,召而见之。不但学徒不成样,以学徒之书,设问教官,则不以孝悌为仁中之一事,又以三省为一日三察,程夫子岂不于问人发哀哉之叹哉?况奏对大欠筵体,童蒙教官李义胤汰去,今都政,为官择可合之人。”

    ○以李重祜为左参赞,洪梓为司宪府大司宪。

    ○忠淸道儒生幼学成洛畴等上疏曰:

    先正臣文烈公赵宪、文敬公金集,道德学问,尚阻于圣庙之从享,岂非圣朝之阙典乎?赵宪之所学得者,文成公臣李珥、文简公臣成浑,而非尧、舜、文、武之道不言,非孔、孟、程、朱之书不学,渊源深远,造诣高明。家居则孝悌通于神明,事君则忠诚贯于金石,人伦之至,于斯可见矣。若其用夏变夷,吾为东周之意,则已著于东还一疏,而且其前知之明,不啻如烛照数计,逆料龙蛇之变,凿凿符合,则倘所谓至诚如神者非耶?至若持斧伏阙,极言朝廷得失,群小误国,而力辨师事两先生之诬,逾岭血脚,万死靡悔。愤海寇之长驱,而不忍遗君,倡率义旅,竟以身殉,所在致死之义,又卓然不可及矣。宪之懿行美迹,不暇备述,而非深有得于孔、孟相传之道者,能如是乎?金集即文成元公长生之胤子,而Template:孝李珥之嫡传也,资禀和粹,气象温雅。沈潜乎经训,则濂、洛、关、闽之学也;羽仪于朝廷,则尧、舜、禹、汤之道也。及其晩岁道尊德成,听其言者,放心自收,闻其风者,至诚感服。详考朱子《仪礼》,参以《国朝五礼仪》,作一书以进,此又长生之所未遑,而追成于集者也。若宋时烈、宋浚吉承父师嫡传之统,就两贤方继之緖,使道脉世教,久而维持者,莫非集之启开之力也。深察两臣之道德,亟施从享之盛典,则实斯文之幸。

    不许。

    ○削行副司直申尚权职,还给其疏。尚权上疏曰:

    今此后翼之疏,即诬上之一张凶书耳。惟我殿下临御以来,凡所作为,磊落光明,曲尽停当,以明天理正人心为本,德侔天地,明并日月,太平万岁,翘足而待。此非臣言,即国人之言,非特国人之言,彼国之人见我人,亦加意待之曰:“尔国圣人王出矣。”云。而彼后翼者,抑何心肠,诬捏君父,至此之极耶?所谓‘马上治天下’,及陆贾请事诗书之语,而马上诈力也,诗书正道也。我殿下尧传舜受,何等光明,发号施令,何等正大?而敢曰:“机事已过,机心尚存。”又引马上治天下而结之,隐然归之于权谋术数,其心所在,诚不可测。逆渊之救麟汉,犹是隐映说去,而此则直以龟柱推诩为士流。固知龟柱之罪,比诸麟汉,煞有轻重,而后翼之放恣无严,则岂不倍蓰于逆渊乎?抑臣窃有为殿下慨恨者。以凤汉之罪犯,姑且涵贷,屈法全恩,此已足矣。减死之典,不容暂缓,而尚今官爵自如,无异平人,其何以泄神人之愤,解四方之惑乎?后翼之凶言,亦由于此,岂不惜哉?

    教曰:“今见申尚权疏,起头铺张,即一状德之文。寡人登极未几,有何实政实效之及于朝野?而倘如尚权之言,则衮阙无一可论,时政无一可语者耶?诬上固是不道,而媚君亦岂无罪?且后翼之疏,专为龟柱地,抗章于台启方张之日,纶音昭布之后者,显有角胜之迹,固已万万无严。而既付之言事之科,尚且优容,予亦有意。至若尚权之疏,其说去专出于容悦之意,此而不罪,则必将启人主巍然自圣之弊,亦岂小故也哉?”仍有是命。

    12月16日

    ○癸丑,召见纂辑堂郞。

    12月17日

    ○甲寅,命诸道宫差之作弊外邑者,随现严勘。

    12月18日

    ○乙卯,召见关东暗行御史申大年。大年书启,陈江陵等五邑灾形,条列本道及沿路道臣守令治绩优劣,江陵前府使金鲁淳、杆城郡守赵德常,以不法拿问,勘配。

    12月19日

    ○丙辰,忠淸道儒生幼学李昌白等上疏,申请先正臣赵宪、金集从享文庙,教曰:“衣缝掖冠章甫,周旋于圣贤俎豆之所者,宜知诚实事君之道,而今也湖儒,以一事再疏于三日之内,不但烦渎,许多联名儒生,以名存而身不来为对。初疏尚可谓之与诸生相议,再疏果已遍问于湖居诸生乎?其在务实之政,不可无警饬。疏头疏色停举。”

    12月20日

    ○丁巳,次对。左议政金尚喆启言:“请依监赈御史状请,南关交济谷二万石,划送北关。饬岭南湖西帅臣,防塞尚州、淸州两界葛加峙新路,使南北行人,辐凑鸟岭,以重关防。饬铨曹求寒畯中固穷读书之士,择拟初仕。”并从之。右议政郑存谦启言:“请令诸道观察使,申明鄕荐之法,自来式年,诚心采咨极择,荐进名实不副者,依法典论罪。六镇、三、甲,江边诸邑,四道九镇守令边将,限前图递者,履历勿施,必令准瓜,以责成绩。”并从之。礼曹判书蔡济恭启言:“庆州儒生李克奎,疏请毁撤逆显所撰册子,下该道按查,则《辨破录》在陶山书院,而此录之成,实由于李希诚祖李浚等,侵诬先正臣李滉之故,一道章甫,齐起争卞,撰成册子。希诚辈必欲毁去,屡次击鼓,终不售计,今因贼显之出,乘时构捏,嗾克奎,换名陈章,《辨破录》毁之不当。”批曰:“虽是贼显所撰之书,不干本罪,则不必火其书毁其板,今闻事实,尤无可论矣。”司谏李谦彬启言:“告君之辞,至敬且谨,而向日岭儒挟私陈疏。道臣按查,爽实无馀,遐鄕士习,极涉骇痛。请疏头李克奎亟施窜配之典。”批曰:“令本道参酌科罪。”

    ○以郑尚淳为刑曹判书,李福源为汉城府判尹,沈履之为吏曹参判,柳爀为全罗左道水军节度使。

    12月21日

    ○戊午,轮对。

    ○以郑民始为吏曹参议。

    ○教曰:“都监射会,掖隶取来划纸,施赏古例也。今则各军门射会,既命依禁御两营中日单子例书启,则宜有激劝之道。讲阵连五次俱通,柳叶箭五巡全布,片箭连三次全布者书入,则当自内帑施赏,其令加意劝课。”

    ○教曰:“内帑弓子制作,渐不如古。所谓知弓品堂上,或循私等第,或草率看品,其所施赏,名存实无。今后七张以上品劣,赏典无论,十一张以上,令该堂上报兵曹,草记决棍,著为式。”

    ○罢观象监提调朴宗德、权噵职。教曰:“《书》不言哉!钦若昊天,历象日月星辰。凡系天象,何莫非致谨致敬之事,而至若日月食,其所敬谨于推步者为尤重,启闻期限,固不可移易,而该监诿以忘却,至十月乃修启,事未前闻,罪亦不小。其在钦若之义,不可以时月之稍久,置以不论,当该提调罢职不叙。又以日月食前期五朔修启,有先朝定式,而任用三朔之例。”命推步官,照律勘处。

    12月22日

    ○己未,以李命植为司宪府大司宪,尹弘烈为司谏院大司谏,闵昌爀为全罗都事。昌爀及金履正、权禛同拟,以铨罚斥补也。

    12月24日

    ○辛酉,大司宪李命植上疏,请泰渊拿鞫,养厚支属散配海岛,不允。

    12月25日

    ○壬戌,鞫伪造纶音罪人。前掌令李枰上疏曰:

    臣之邻有人,自忠州、骊州而来,问于臣曰:“七条纶音,不过六七行,而相传于两邑之间。未知有是否。”云,故臣细问之,则元非丝纶之出于朝纸者,而虽汉、唐中主以下之君,决不可言者。臣达宵思量,则此莫非不逞之徒,隐伏于幽暗之中,胥动浮言,疑乱鄕曲,必欲凶国而后已者也。王言之炳若丹靑,何等严重,而怨国馀孽,煽动矫命,先骚人心之谋,明若观火,若以传闻之语,仍以置之,则安知无戊申之变,因此而起哉?伏愿斯得罪人,打破根柢,亟降明命,晓谕入路焉。

    命入侍。枰曰:“伪造纶音之说,闻于前持平宋民载,而辞意极凶悖,故誊出一本以来矣。”时民载在草土命来诣阙外,书进所怀,民载以闻于权喆对。召见时、原任大臣、金吾堂上、左右捕将。越翼日,上御金商门,亲鞫权喆、元百孙、权钾、尹兴孙、赵衍一、赵衍德、赵台完、元翼孙、金始重、李成运、李奎运、尹凤烈、尹范镇、柳学均、梁堉、尹济运、李时懋、尹国镇、李穆、李稷、卢孝温等诸罪人,俱以脉络之干连,互相告引,次第就拿。不过誊传誊置,无紧证之可问。亲鞫四日撤罢,特放诸罪人。命捕厅刻期纠察,至丁酉,宦官李景聃、李宗谔等始斯得。又亲鞫,景聃、宗谔皆忍杖径毙。又设庭鞫,推鞫干连诸罪人,次第酌放,二月鞫事撤。命词臣代撰纶音曰:“予否德叨承丕基,诚未孚民,治未化俗,夙夜临履,恐负先大王付托之重,而惟是爱士恤民,镇安邦域,寔遹追先志,靡敢或忽,而世道不幸,凶逆辈出,非戚畹即故家,外面骤看,似无是理,而冀、莾之凶,本诸天性,云、海之逆,由于血党,转辗滋蔓,甚至于仇视君父,角胜国家。噫嘻!居庐讯囚,敷心降纶,岂得已也?然临下之道,每务宽弘,治狱之规,辄从平缓,呑舟之漏网,宿火之复燃,固其势也,而犹此付之罔治之科,俾底于维新之化,奈之何枭肠难化,狼心愈恶?近来有伪造纶音者,播传鄕曲,东自于骊,曁于原、横,南逾于岭西,至于关河,畿甸两湖之从而骚动,其可知也。其伪造之文,有曰:‘明春饩朔告庙,改革科规,论表策颂箴,通用杂科诗赋义疑。只选监试科会,亲为面试,考讲经书,疤记面目,若非其人,罢黜定配。’又曰:‘御史探知民情,则有势富民,纳赂免役,借名雇立,雇工无根之人,今日捧疤,明日逃亡,颇多有之。虚录军伍,实出役重,伊后切禁游人,无预军额。方伯该官犯禁,五车齐鞭,决不饶贷。’又曰:‘官吏受赂枉法,为先正刑,罔上考官,难免剥皮之律。’又曰:‘藉其世族,虚录儒名两班者,明年春籍,实考讲时,没数充军。或公私凡人中,能通古文者,不拘门地,不次陞阶。若有考官该吏受赂弄奸之弊,则逆律同治。以酒亡国,大禹所戒,况为人君,岂不痛禁?除军布设为户布,在谅暗事不当轻,姑为留念。不能颁示八路。揭榜内寺成均馆,知悉纶音,与我臣民,勿为犯科。’云云。呜呼!痛矣。寡人临御未过于一年,声闻多讹于四方。自在春邸,凡系浮谤浮言,不一而足,此则诸贼所做出也。人心至灵,岂无解惑之理?而今此伪造之举,真所谓可欺其方,嗟哉八方民庶,何以知凶徒之作此举也?大抵凶徒之计,至巧且憯,一以惑士夫,一以动军人,一以诬愚氓,使上下骚然,中外离心,然后始可行不测之图故也。噫!戊申乙亥之逆,诚千古所无之变,而或因维贤之诬罔,或因志贼之挂书。而未闻有直造纶音,有若朝报分拨之为也。而隐然以未阕谅暗,姑不颁示等语,作为目下可信之端,所谓澟然而寒心者,犹属歇后语也。幸赖邦运灵长,罪人斯得,鞫庭亲问,脉络相因,从此庶可以打破奸究之窝窟。而远外苍生,非予明谕,亦何以晓也?寡人无德可称,无惠可覃,而惟是一端苦心,保我国家,拊我士民,无坏古制,无创新法,庶几君臣同乐,永绥我四百年宗社。其所称剥皮五车等说,虽从古亡国之君,决不存诸心发之言者,今乃拟之于寡人之令,而诬之于寡人之民,宁不痛哉?嗟我八方之民,自今以后,凡朝家政令,非方伯与守宰之指挥者,毋或挠动,毋或煽讹,各安其业,各奠其居。呜呼!予寡人决不负苍生之望,尔等其信之哉。艺文提学徐命善制进。

    12月26日

    ○癸亥,下《尊贤阁日记》于《明义录》纂辑厅。日记载《明义录》。教曰:“内下日记,今已颁下,其将不日开刊。大抵成书之道,贵在谨严。且为臣子者,姓名一入于其中,则便一人鬼关头,可不愼哉?况昭鉴已例,亦是先朝成宪,凡《政院日记》中,疏札所论之人,非干连鞫狱,及紧出逆招者,一并勿录。永示宽严得中,俾此一部之书,为万世之关和。”

    ○次对。左议政金尚喆启请:“以忠州可兴、杨津两仓米豆各一千石,划补关东赒赈之资。”从之。又启言:“罪人就捕时,搜索文书,虽是应行之例,而近闻凭借此事,直入家内,不但掠取其财产,至或有侵辱妇女之举云,事极惊骇。此后文书搜探外,若有此等之弊,则请随现重绳。”从之。

    12月29日

    ○丙寅,行都政。吏曹判书李徽之、参判权噵、兵曹判书洪乐性。教曰:“都政日许多饬教,反归文具,此是铨官之过。况予初服,尤岂敢忽?如纯褒之抄启,守令之择拟,初仕之循公,淹滞之宜振,皆秉铨之臣,当务之急也,何必烦谕?”又教曰:“故谕善朴圣源,即予师傅,闻有子淸贫。贤人之后,不可不录,问名录用。外方人才,宜乎广取,而岭南即士夫之冀北,西北松都,曾有受教,必皆收用,以副予意。”以兪彦镐为吏曹参议,李邦鹏为黄海道水军节度使。

    12月30日

    ○丁卯,亲押孝明殿正朝祭祝。

    ○各司各营,进丙申会簿。户曹、粮饷厅、宣惠厅、常赈厅、均役厅、兵曹、训链都监、禁卫营、守御厅时在黄金一百九十两零,银子四十八万四千七百两零,钱一百四万一千五百两零,绵布七千一百八十同零,苎布七同零,麻布七百八十八同零,米二十七万六千一百石零,田米一万三千四百石零,大豆三万九千二百石零,皮各谷六千四百石零。

    正宗文成武烈圣仁庄孝大王实录卷之二

    注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