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年 正宗文成武烈圣仁庄孝大王实录
(戊申)十二年清乾隆五十三年
十三年

春正月

1月1日

○甲子朔,召见诸承旨于重熙堂,命有父母人早退。

○下纶音于八道四都曰:“农者,民之所以资生,唯其勤孜之方,若无待乎劝焉,而每岁元朝,必下劝农之教,诚以性有勤怠,力有赡乏。乏且怠者,不有以劝之,将何望有秋乎?鸤鸣而耕,龙见而获,树蓻耘耔,不失尺寸,顺天时也。相原隰、治沟洫,且燔且粪,以疏以漑,尽地利也。犁种而借之,钱镈而助之,通有无、均事功,用人力也。三者劝焉,而不丰穰者,未之闻也。予居九重,莫能躬畎亩,则田畯之责,不在于旬宣之任、字牧之官乎?昨秋稍登,幸赖眷顾,而疮痍甫起,瓯窭未盈,上瑞之祝,政在今年。腊前三白,天意可占,劝而作之,亶系乎人。咨尔方伯、居留、守宰之臣,体予至意,须各劝励。”

1月2日

○乙丑,副司直郑枋,自鄕来,命该曹,优赐米肉。以枋曾经宫僚,年且老也。

○京畿道臣启言:“广州武科人李时雄,中英宗戊申讨逆庆科,今年为回榜。”教曰:“此稀异事也。宜示感旧甲、尊高年之意。”命加一资,赐花牌、宴需。寻以京居人金次重、李龙重、高时元、松都前武兼赵重璧、平壤黄圣宪、海美前万户李命天等六人,今年俱武科回榜,命依李时雄例为之。次重、重璧,即去戊申从征士也,特赐华盖、舞童,以优异之。

○京外老职年例加资者,凡四百四十人。命吏、兵曹,即日下批,驰拨颁给,岁以为式。命京外百岁老人,加赐米肉。

○吏曹启言:“通礼院胪唱,渐不如古。宜令参下引仪,岁首各荐数人,赞仪月考其能否,有窠则吏曹取才差拟。误荐者,荐主及赞仪,并施重律,以为式。”可之。

○命四学斋任儒生择差久任,俾应讲制,每岁末,依太学圆点儒生例,以其姓名书启。成均馆请著为式。从之。

1月3日

○丙寅,御春塘台,犒馈军兵。

1月4日

○丁卯,展拜宗庙、永宁殿、景慕宫。是晓,行宗庙春享,命承旨赵衍德眂涤漑,及展拜,见库中祭器杂错,下衍德于禁府,寻释之。又以台臣失班仪,玉堂、监察不能规警,并命推考。

○以韩光会为议政府左参赞,金鲁镇为右参赞。

1月5日

○戊辰,常参。仍行次对。外位已备,而诸台不进,命大司宪洪检、大司谏严思晩等,下义禁府推考。领议政金致仁启言:“瑞山,即文武交差邑,而该曹以武臣叠差。西铨则取舍不均,内三厅之得除边将者,只二人。江华将校,仕仅五年,而亦见差拟。吏曹判书李文源、兵曹判书郑昌顺,并推考。瑞山郡守尹寿民改差为宜。”可之。又启言:“近日铨格渐坏,文臣才陞六品,即通台选,至以单典籍,直拟五品持平,新榜未分馆前,西飞外未属槐院,先入翰苑,谓之西飞。不得除职,古法也,而大政、散政,连为举拟,无少拘难。至若荫官升品,亦观久次。臣尝闻李世白之为相也,荫官有出六后十九朔,升五品者,世白以为太骤,囚治政吏。铨品之严,盖可知已。间虽不能悉遵旧规,犹以经一考为限,今则至以未经一考者,启禀升迁。一事二事,破坏如此,诚甚慨惜,宜加警饬。”又可之。教曰:“比者,廷臣,或无端见枳,故方议疏通,惟在铨官之得人。旧例,军门从事官,独捕厅备三望,其馀单望启下,而今皆备三望,则将臣率以见枳,铨曹者举拟。夫武弁黜陟,当属兵曹,将臣之市恩沽誉,习不可长。如御营大将李柱国是已,卿等宜知之。”致仁请柱国罢职。上曰:“爱欲其生,何必乃尔?但用人之权,非武将所敢与耳。”致仁又言:“近来庙荐诸宰,辄以不荐为高致。日昨,江华留守议荐,亦多不荐之人。请重推。”命并罢职。

○以吴载纯、李在学、洪秉纉为备边司提调。

○前佥知中枢府事宋济愚,昨岁以年八十陞资,是年岁首,复入抄启,吏曹请勿叠授。不允。领议政金致仁白上曰:“老人加资,虽若无甚关系,亦不可侥滥。旧例正卿年七十,始入耆社,无其人,则以亚卿权差,而不许陞品,祖宗朝愼惜名器,有如是矣。迩来殿下所以重爵赏者,渐不如初,其流之害,易至于名器淆乱。”上曰:“卿言切实,谨当随事反隅。如宋济愚事,亦其一端也。”遂寝前命。

○赠故府使朴敏雄兵曹参判、故郡守金鼎运吏曹参判。敏雄,淸州人,英宗戊申,贼兵陷本州,敏雄倡义收复。鼎运,文贞公庆馀之孙也。戊申陕川贼曺圣佐起兵,应郑希亮时,鼎运以前郡守,坐事谪其地,以书密招旧校之投贼者咸万重,谕以大义,约为内应,遂斩贼首,而终身不言其功,至是,领议政金致仁白其状,请赐褒赠。从之。

○以宋锳为司谏院大司谏,寻递之,以登筵不着暖帽也。

○停诸道春操。

1月6日

○己巳,行抄启文臣亲试。

○旧例,承政院,不得往复关牒于京外各衙门,而全罗道臣沈颐之,违例呈牒,备局论其失,请重推。允之。

○堤川县民崔寅焕等,因事诉官,而不见理,会哭县庭。道臣囚治之,寅焕使其子,鸣铮吁冤。教曰:“土民凌犯地主,肆恶官庭。近来名分日紊、法纲日坏,虽曰为父讼冤,此习不可长。命押送本道,重绳其罪。”

1月7日

○庚午,御仁政殿,亲押祈谷大祭祝文。教曰:“昔在先朝,每値祈谷摄享,必出御斋所,经夜还内,即予常所仰睹者。御极以后,每岁躬祼,惟辛丑摄行。今虽有故命摄,岂可不遵先朝故事乎?”传香后,遂诣摛文院斋宿。

○设人日制于泮宫。

○以李时秀为吏曹参议,李度默为司宪府大司宪。

○窜李文源于肃川府。文源之掌铨也,以韩德厚通拟台谏。德厚者,光海时相孝纯之后也。判中枢府事金熤,白上曰:“我朝国势,渐就削弱,世教日益陵夷,而犹能维持至今者,实以伦彝明,而名义重也。德厚之叔宗纉,尝为洪凤汉所吹嘘,得通台望,而旋畏公议,即请改正。以凤汉之权势,尚且如此,今文源,遽拟德厚于法从,其无忌惮甚矣。宜罢文源职,德厚改正台望可也。”上问诸大臣。金致仁、徐命善等,咸以为:“名义固重,而泽斩五世,不必一切枳废。”上然其言。文源,时适登筵,退至宾厅曰:“大臣斥我以无忌惮,岂可以朝衣朝冠,处禁中乎?”遂脱袍帽,使录事,纳于大臣,便服出阙门。宾厅启其状,请令禁府拿勘。上教曰:“大臣,予所敬礼,宾厅,亦非大臣之宾厅。藉曰酒之所使,为重臣者,不识朝体,有如此。诸大臣宜定当律,以严朝纲,以尊大官。”诸大臣请施流窜之典。从之。

1月8日

○辛未,展拜毓祥宫、延祜宫、义烈宫,还至锺街驻辇,召贡市民人,询问弊瘼。

○兵曹判书郑昌顺,上疏辞职曰:

西铨政注,大臣斥以不均。不均者,不公之谓也。虽以老成忠厚之意,不忍遽置诛殛,心实自愧,不可蹲冒。

上不许。既而教曰:“为今之大臣,不亦难乎?推缄满囊。古人有言:‘凡有规警,但当受而为谢,有改无勉。’今其疏语,何太反是?”仍命重推。是日,昌顺扈驾至毓祥宫,有政而不肯承命,屡饬而后乃进,罢其职。特以郑好仁代之。

○召见贡市堂上徐有邻、李秉模,命贡人之贷军门钱,而年久难征者,查实蠲免。松都私商之贸纸入燕者、宫奴之侵渔市肆者,并随现重绳。又令汉城府,申明乱廛之禁。

1月9日

○壬申,朝讲,讲《中庸》。检讨官李敬五曰:“舜好问而好察迩言。迩言,即浅近之言也。当时之人,夫岂有知舜之所未知、行舜之所未行者?而犹必问而察之者,盖欲天下无遗善,而使人乐告以善道也。圣上御极十数年,直言谠论,逆耳批鳞尚矣,毋论寻常官师之规,亦未闻焉。骎骎焉缄默世界。在昔新入台地者,不能出言论事,则同台纠劾之,铨曹警罚之。淸官华职,多取言议之剀切者,而地阀次之。近世名官,以开口言事,便作羞耻,委蛇雍容,平地稳步。试看今日朝端,致位卿宰,孰有以言议进者乎?先自圣躬,克恢开纳之量,言可用则采之,虽或不审,特加优容,亦令铨曹,另行激扬之政,俾变时尚。”上嘉纳。校理沈兴永言:“两司长官,不参法讲,宜罢其职。”从之。

○判中枢府事李福源,以年至病痼,上札乞先解诸司提举。不许。

○咸镜道观察使李崇祜,请改量茂山田。教曰:“经界之紊糅,不惟本道为然。东郡无量案,西土无元摠。外此诸道,陈垦相混,为民苦瘼,何必此一邑而已?”仍令诸道审量便宜,取次厘正。

○上以庙谟多滞,飭令频行次对。

○先是,平安道观察使李命植,陈本道籴弊,备局请量减分粜之数,又言发卖之弊,甚于尽分,非经费所关,各司之移划发卖者,宜一切严防。从之。

1月10日

○癸酉,御春塘台,行到记儒生制讲,以表、策分试。策居首进士李晩秀、表居首生员金羲淳、讲居首幼学任,并直赴殿试。

○淸国人,往庆源开市,行到锺城,馆廨失火,烧其货物。观察使李崇祜启其状,请罢府使李镇复。上以不能检饬,贻羞异邦,并罢北道兵马节度使南宪喆职,监市御史李庚运,斥补防垣万户。

1月11日

○甲戌,行文臣殿讲。

○以李秉模为刑曹判书,蔡弘履为司宪府大司宪,金翊休为司谏院大司谏。

1月12日

○乙亥,教曰:“皇明太祖高皇帝,以戊申正月乙亥,建有天下之号,即天子位,改元洪武,年甲重回,日干又符,岂可虚度是日?”遂于春塘台斋宿,行礼于大报坛。召见皇朝人子孙,各问姓名、世派,命庠生王尚文五世孙愿忠、按察使王楫六世孙道成、侍郞郑文谦五世孙昌仁、庠生冯三仕六世孙庆文,令军门将官调用。尚书田应扬七世孙世丰,康世爵五世孙尚尧,时在鄕里,待上京,令兵曹启禀收用。又命提督李如松后孙光遇除守令。钱塘太守黄功曾孙世中,为五卫将。二王氏及郑、冯、黄三姓,孝宗在沈阳时,随跸东来者也。田、康二姓,崇祯丙子前流寓人也。

○以赵圭镇为咸镜北道兵马节度使,徐有大为左捕盗大将。

1月13日

○丙子,次对。领议政金致仁启言:“户曹贸参于关北道臣,请减其斤数,而势难强从,宜增其价,以除民弊。”命减其斤数。又启言:“当宁胎室,在宁越,礼当加封。请择日始役。”命待秋成。户曹判书徐有邻启言:“漕船十年新造,五年修改,法典也。漕卒诈称毁坏,限前请改,湖西为甚。请依湖南例,启闻后始许改造。水站船,乃是十四年新造,七年修改者,而京江之民,受价造纳于忠州水站,使站卒运船。使船者,非造船之人,故未久辄毁,贻害民邑。宜亟矫其弊。”从之。上谕致仁曰:“卿于人言,或不能犯而不校,故人之侵卿者亦多,如郑昌顺辞疏是已。近日朝着,乃敢妄度上意,谓予用卿,出于羁縻假借,夫用舍之权在上,非群下所可劝沮。在具僚犹然,况大官乎?卿侄守御使,是予胄筵旧僚,有潜龙之契,而人品肮脏,为世所嫉,故人皆忌卿。予之用卿,盖亦有激于朝象,非徒为君臣际会而已也。予必不动于浮议,惟当静以镇之耳。”守御使,即金锺秀也。致仁顿首谢。

○司宪府监察张铉国不仕。吏曹请改差。不允。教曰:“乃父事,已谕于复官时。大抵伊时亲问,专为辨释,及其下狱,屡遣史官,以悯惜之意,传于委官,而不意死于狱中。是日,即郊场犒馈日也,至以停乐当否,询问入侍卿宰,予不以罪囚视之。可以知矣。特以事未究竟,名载罪籍,至年前,始乃洗涤,使死者有知,尚且感泣,况子孙之心乎?前后甄录,亦出特恩,但当闻命竭蹶,图报未卒之志,焉敢趑趄逡巡乎?以此意,严饬张铉国。”铉国,故将臣志恒之子也。

1月14日

○丁丑,昼讲。

○教曰:“日昨经筵玉堂所奏,已示嘉奖。近来台阁,虽不得传启,上而衮阙,下而官箴,岂有不可言之时?况昼夕讲召对,台臣之禀旨随参,自是旧规,而今日法讲,无一人登筵可乎?”遂罢行公诸台。又教曰:“台阁太寂然,故有此申申,而近日风习,无患乘机阴呈,昨筵,已以用舍示意。予决不为哓哓者所挠攘。俾各先悉此意,无使淬励之举,反归壅阏。”

○以尹承烈为司宪府大司宪。柳焵为司谏院大司谏,李秉模为知经筵事,李在学为同知经筵事。

1月15日

○戊寅,以徐有宁为刑曹判书,郑好仁为知经筵事。

○京畿观察使徐有防启言:“元陵、永陵幸行时,辇路桥梁,列邑并力造成。一桥之费用,费数百石,而惠厅辄减其数,官民俱困。请使近地居民,受价造桥,回銮后,旋撤其材,以备再用。再用,则给半价,计程道、限年纪,著为定式。”宣惠厅以为便。从之。

○原春道观察使金载瓒启言:“本道都试之春秋分设,为念岭东武士逾岭赴试之弊,而属之三镇,分日试取,故举子辈,探知先试人矢数,敢售诈伪,从今三镇试取,并同日取居首各一人,自监营,更试论赏为便。”兵曹覆启。从之。

○各司、各营上丁未会簿。户曹、宣惠厅、兵曹、训链都监、御营厅、禁卫营、守御厅、摠戎厅,时在黄金三百馀两、银子四十一万两零、钱文百三十八万两零、绵䌷九十同零、绵布三千同零、苎布五十同零、麻布一千三百同零、米二十六万八千石零、田米一万一千石零、黄豆四万七千石零。

1月18日

○辛巳,特除金锺秀为刑曹判书。

○窜沈乐洙于兴阳县。初乐洙除兴阳县监,命催促赴任,而终不膺命。教曰:“沈乐洙事,亦一变怪。当初不肃,已莫晓也。认以外补,认以定配之饬教。又至经宿,而偃息渠家,甚至有捽曳催促之曹吏。此人,予本不好之,昨今只令督促,不但出于含垢兼存已甚之戒。即今举措,无严甚矣,放恣极矣。欲赌难矣之目,反归汰哉之科,国有法纲,乌得免重罪?”遂命即其地定配。

1月19日

○壬午,次对。

○命罢训链大将李敬懋职。敬懋,时为右捕盗大将,政院下隶,有醉殴其所带校卒者,敬懋捕治之,注书金孝建,以见凌于将臣,上疏自引,承旨沈丰之等,亦屡启不已。上以举措渎屑,下孝建于理,重推丰之等,而递敬懋捕将以赵圭镇代之。至是,上行宾对,敬懋诣阙下,终不登筵,遂有是命,又令该府拿勘,寻释之。仍任其职。

○领议政金致仁言:“献纳柳匡天,疏请变通官制,其说有可采。”上问武臣之为守令,始自何时。致仁对曰:考之掌故,昉于金安老当路之时也。上曰:“洗马素称荫仕淸选,而古之士子,犹皆耻之。今则卿相子弟,皆以荫涂为自便之妙迳,虽由世故多端,人思趋避,而亦可见世道之寒心也。文臣则三年大比,名以出身,一不需用。便同积薪。大非设科取士之本意。荫武窠守令,不可一切交差。继自今略加矫革,天之生才,本不择地,而庶孽登科者,举未免枯项黄馘,我国规模,终近狭隘。今则便成防闲,虽不可荡然,物无终弃,理宜通变。”致仁请先从荫、武守令,减其窠额,次减荫官初仕之窠。命与诸大臣,商议以闻。至是,备边司启言:“八路各邑,摠为三百三十有二,而武窠九十,荫窠一百七十九,文窠只四十三,并计文武交差窠,亦不满七十,则文之积滞,即此可知,而武员既多,均有抑郁之弊,荫路已广,猝无区处之道,此等事势,不可不念。若以荫武十五窠,除作文窠,则在荫武,不至大失,在文官,实非少补,而堂上几窠、堂下几窠,惟在铨部酌定。第念文官除吏,无邑不可,今因十五窠之加数永定,不拟他窠,则用人之道反狭,尤乖政格,更宜申饬铨曹。治郡之才,岂必文不如荫?而特以递易频数,凡有弊局,以文窠作荫窠者,间多有之。如绫州、丰基等邑是已。既增文窠,宜恤数递,一依荫官例,堂下则准三十朔后,始许迁转,如有声绩,以次陞差,然后方可责效。未通淸文官内迁,既无其路,数递虽非可忧,只取疏滞之名,苟忽愼简之方,则流弊难言。亦宜严饬,使择人振淹之道,毋至偏废。参下察访之并陞参上,诸道都事之差遣侍从,俱多掣碍,不可施行。台疏又言粜籴之弊,而吏逋征民,以钱分粜,并当申禁。吏奴粜籴之别设库舍,未足为防奸之要道。湖南诸邑,不为遍设漕仓者,一则轸江民之生理也,一则念船材之难继也,有难遽议。”并从之。

1月20日

○癸未,以金文淳为吏曹参判。

○旧例,北道陵殿官中,置别检一员,以道内参下文官差除,计仕陞令,通计六十朔,始迁京职。比成均参下官,勤劳多,而升迁较迟,人皆规避。荫官参奉,积仕十六七年,亦始迁京职。上念其劳,命以令变荫窠,别检改直长,以开疏滞之路。

○京畿观察使徐有防启言:“摠戎厅城饷,每当深冬捧籴之时,管城所发送校卒,侵虐闾里,民不堪苦。自今年,令地方官,刻期收纳,过限者以军饷未捧律论,为便。”上曰:“该厅之于畿民,其害甚于猛虎。此后复踵前习,该将臣以下,当重勘焉。”

○检阅金祖淳启言:“诸道之设置兼史,盖将采谣俗、察祯祲,以备《时政记》修载也。原春、黄海、咸镜三道,元无兼史窠,只令都事修上,而都事留营绝罕,日记每致阙略。三道文官参上守令、察访中,各置兼史一员为宜。”从之。

○承文院将会圈,博士金晦彬曰:“新及第金裕己祖范甲,尝有丑正之疏,裕己不可选也。”使院吏,告于参座僚官。正字朴蓍寿强争之,裕己竟与焉。晦彬引义呈单于领议政金致仁,参圈正字金载一,亦以此自劾。左议政李在恊奏上曰:“晦彬之分付院吏,载一之退有后言,俱非常例。请并刊削。且范甲登科隶槐院,故县监黄昱与范甲一体,而其子处浩登科,亦隶槐院。伊时拣择,故相臣金兴庆、金在鲁实主之。在其人与其子则许之。于其孙,不当有异议。”上教曰:“范甲、处浩,果隶槐院,则其孙之见枳,虽近迫隘,但言出卿口,亦有形迹之嫌。今日从卿言刊削,明日又因领相言叙用,则岂不顚倒乎?”仍命退与僚相商议以启。寻教曰:“昨筵左相所奏,意虽在于抑闹,而首相适不登筵,故未有处分。更思之,呈单与分付之有例、无例,姑舍是。焉敢起闹,致烦上彻?圈事至重,冒没了当,亦不成事面,岂有如许圈会乎?朴蓍寿,仅免童丱,似此纷竞之事,挺身参闻,甘心犯科。渠家虽无父兄,惜其外党之不善教戒。宜有饬励,以示息竞禁嚣之意。”命晦彬、载一等削职,蓍寿施以刊削之典。蓍寿故奉朝贺徐命膺之外孙也。

1月21日

○甲申,行酌献礼于景慕宫。

○以洪和辅为咸镜北道兵马节度使。

1月22日

○乙酉,正言柳文养上疏曰:

槐院淸选,即新进之初发轫,则拟刃纵火之说,无异巷竖之悖习。设计图占之状,莫掩僚员之自劾,自有槐圈以来所未有之变也。亟令该院,改圈宜矣。

批曰:“既完之圈,不可改为,亦无近于偏系乎?尔则推考。拟刃纵火四字,闻极怪骇,令政院问启。”文养对曰:“槐圈会坐时,正字金载一言:‘金裕己之不合槐选。’正字朴蓍寿曰:‘使此人,不参槐选,则吾当终身废弃。’载一坚持不肯,蓍寿曰:‘下僚若不圈点此人,则当拟刃、当纵火。’此说至登于载一自劾呈单。臣闻而惊骇,果为论列矣。”上教曰:“自登科初,已知为渠不幸。文识太不成就,行止无异儿童。今见问启对辞,尤极骇惭。名以槐院正字,坐公堂向同僚,发此妄语。贻羞大矣。所当严勘,而殆近多事,姑置之。蓍寿改隶芸馆,限数年勿拟官职,使之读书,以待成人。”

○献纳金光岳上疏曰:

臣粗有一得之见,猥陈十条之说。一曰明圣学。人君之学,贵在日新时敏,而窃覵近日,多停经筵,罕接儒臣,一日万机,不遗细务,贻劳圣躬。伏愿提纲端本,以勉终始典学之念。二曰立纪纲。今日国纲不立,三事百工,未闻有修举振作之意,应文弥缝,临事姑息。将兵之任,师律所系,而委靡益甚;按法之官,刑政所关,而懈弛转剧。殿下包容之德,宽如天覆,而或忽刚克;振刷之政,严如秋肃,而或欠持久。伏愿立经陈纪,克尽奋发之规。三曰正名分。上陵下替,名不正,而分不安,下及卑贱,称号之猥滥,服食之侈靡,必效尊贵之所为。甚至士夫谱牒,行货而添刊,官职阶级,贻赂而假帖,民业之凋残,军额之耗缩,诚非细故。伏愿严立科条,随现痛绳。四曰恢公道。科目,士子拔身之阶,而每一放榜,物论喧腾,铨衡,人材需用之地,而才经大政,人言丛至。艺不获试,才未见调,疏滞之教,终蔑实效,有司之臣,惟务偏私。伏愿先明好恶,戒饬臣工,以为会归之方。五曰开言路。台阁,言议之所出,而徒饰边幅,动辄规避,过托情势,举皆徘徊,言无善恶,同归故纸,事无大小,尽成文具。伏愿克体拜昌之德,益恢虚受之量。六曰励廉耻。古者士夫,羞为吏役,今则不然。枢筦,淸显之地,视不若方伯居留;馆阁,近密之职,谓不如县邑守宰,至有恒言曰:‘玉署银台,犹可为之,墨绶铜章,决难得也。’世道至此,廉耻何论?伏愿深思挽回之道,务行激扬之政。七曰简词讼。今之最疑眩者,山讼是已。主客之分虽异,强弱之势反殊。士族、豪右,必欲务胜,闾巷匹庶,至决死生,为法官者,莫适从违。状诉日积,推辨旁午,诚为痼弊。伏愿严饬中外,一遵法典所载,步数滥讼者,依律重绳。八曰整官方。内而铨郞,主张公选,而为微末人假衔之漫职;外而都事,辅佐布政,而为无势者区处之冗窠。臣意则铨郞虽不使与闻通塞,宜复三司通拟之规,都事虽不使按廉灾伤,宜存外台自重之体。伏愿因时制宜,俾名实相副。九曰端士趋。科目之弊,极于陞庠。文艺工拙,初不鉴别等第高下,任其手势。为士子者,亦没羞愧,不修其业,奔走躁竞,至于鄕试,其弊尤甚。是皆主司误之耳。伏愿申饬铨曹,京外考官,各别择差,期于矫革。十曰化民俗。殿下为民之政,盖已至矣,第今方伯守宰,急于对扬,爱恤之意偏胜,戒蕫之政反轻,故民不畏法,恃恩长傲,驱辱士夫,视为能事,侵犯官长,认作常例,小不如意,则击铮上言,无难为之,而构虚捏无,以冀侥幸者,十常八九。伏愿克念恩威之并行,深轸蕫率之得宜。臣于条陈之外,又窃有忧慨者。丹城县道川书院致祭时,本道儒生,谓有御制,恐喝官吏,刻板揭院,礼官既至,始即撤去。本官之不辨真伪,径先举行,殊极痛骇。臣谓该县监郑柱拿问严处。首倡儒生,严查重勘。巡将虽曰冗散,医译外白徒,无得差出,明有定式,近日骑曹,徒循颜私,至以京邸立役,市井拔身者,遽然抄启,他将羞与比肩,僚堂查拔省记,物情骇叹,久而未已。西北别付料有窠,则自兵曹发关该道兵营,以好身手、有材艺者,取才抄上,骑堂又为试才填付,乃是节目,而今番判堂,初不行关,又不试才。及其罢官之后,直自京中抄付四人,遐土武士,举皆抑郁,臣谓前兵曹判书郑昌顺罢职。日前三铨独政,朴柱遇则通淸,铨堂疏劾停望,而遽为复望。金鼎国则持正改通,宜待长铨,而独自排拟,公议不行,政例遂坏。臣谓前吏曹参议李集斗罢职。前冬关西都会,定州牧使李寿鹏,以地方官,频往试所,及夫榜眼已出,试官先归,而寿鹏所识儒生,次画见屈,则欲拔去原榜,升付其人,诿以户籍迟待,论报巡营,至请比较,事关后弊,臣谓令道臣,详查该牧使,施以科场用情之律。试官亦为严勘宜矣。

批曰:“十条陈勉,莫曰陈谈。个中自有妙理,当留意。班谱添刊,官阶赂帖人,录送姓名于政院,下攸司照法严绳。铨郞通拟,事关销刻,都事体貌,既称外台,自重在于其人。丹城书院揭板事,既登闻,该倅罢职,首倡人勘律。巡将及别付料事,尔言无乃爽传?宜一辨核。遭劾人不举拟,予未闻是规。掌通之持拟,亦因生踈,岂或深看?拟律乖当。借此饬励之机会,敢售偏党之旧习?来言自来言,恢荡自恢荡,尔岂敢晏然行公乎?关西都会,诚有是也,不可不严处。”仍命政院,召问昌顺及前平安道观察使李命植以启。昌顺对曰:“巡将,本非淸衔,或因人转嘱,得差者有之,其人来历,臣亦未详。年前大臣筵奏,不许纳粟人冒差,本无中庶辈立禁之文,故取考其加资帖,如非纳粟,亦多为之。台疏所指,未知何人,而臣何敢自谓精抄乎?西北别付料,臣发关两道兵营,申饬精抄,虽是已经抄上,遭故递任者,犹令查实,还属罢官后直付,初无是事。”命植对曰:“都会揭榜后,试官谓:‘以居首人所居稍僻,未及考籍,报牒差迟。”旋言:‘入籍分明,如例呈牒,’地方官未尝有以此事论报者。“上教曰:”台谏虽许风闻,言多爽实,非挟杂而何?“命推考。政院问刊谱赂帖人于光岳。光岳终不对。后乃举林义喆等数人之名。政院请重推。从之。

○修整壮勇营军案。以训局别技军、拦后哨及军器寺别破阵等,减额移属故也。

1月23日

○丙戌,昼讲。

○持平朴猷焕上疏曰:

殿下学冠百王,道接千圣,宵旰惕厉,十载有馀,治不徯志,化未成俗,此其故何哉?噫!涵养乃治心之本,而临事或过于英锐,则心不能存主矣;问学,即操心之要,而用力反涉于藻华,则心有所放过矣。好恶不循乎天理,则非公之心也;喜怒或出于偏系,则非心之正也。臣不敢知端拱燕濩之地,果能无数者之弊否乎?若其目下矫救之责,其条有三。曰辨贤否以公用舍。曰振纪纲以尊朝廷。曰开言路以广聪明。第念朝象日以睽乖,人心去益陷溺,倾轧互售于甲乙,是非莫分于东西,以此兆象,何能审人材而需国家之用乎?苟其公而贤也,则进之,苟其私而不肖也,则退之。不以畦畛而限之,不以标榜而别之,则古圣王立贤无方之治,便不外是。纪纲者,治国之先务。试看今日,可谓有纪纲乎?大官规警,而具僚有愠怒之举,元戎体重,而贱隶肆侵凌之习。下吏谋陷官长,常汉凌辱士夫。闾巷无畏法之民,京外多伤风之事。伏愿殿下奋发乾刚,蕫饬群工,赏当其功,罚当其罪,则纪纲自振,而朝廷自肃矣。士方穷居,而谈当世也,或能激昻而慷慨,才登朝籍,一入台地,则前瞻后顾,判作两截,卒归媕婀之一套,盖亦导率之乖方,而公议不行于下耳。我圣上求言之意;每勤于纶音,寂寥之叹,累发于中朝,及其敢言也,或欠翕受康色之量。言或不概,只赐例批,百僚相师,缄默成风,识者之忧叹,为如何哉?伏愿殿下,益恢山薮之量,克询刍荛之谟,导一世于尽言敢谏之风,则岂不休哉?

上以其言切实,赐批嘉纳。

○掌令吴翼焕上疏曰:

言路之壅阏,非一朝一夕之故也。得失之患,既胶于中;忌讳之习,又铄其外。不言之斥,宜其罔效;来谏之教,无怪不孚。请举痼弊,论其一二,时论坏之一也,台体掣之二也。何谓时论坏之?自殿下位宁以来,逆耳之怒,不见于色;批鳞之诛,不加于人,而群臣皆妄自疑阻,惟事苟容。或有一言稍涉忌讳,亲戚咎其妄发,朝廷谓之生事,甚至铨曹,不复检拟,举世目为弃人。苟非忠义根性,气节超俗,皆欲得殿下尺寸之禄,为自己妻儿之计,夫孰肯轻发无益之狃言,甘为时论之所弃也?何谓台体掣之?古之谏臣,乘舆可斥,宰相可叱。人主麾之退,可以不退;天子使之谢,可以不谢。岂有体例?牢成印板,一辞见阻,旋即为避嫌,大臣既退,不许陈所怀,小有违误,斥以生踈。生者不识忌讳,踈者不能迎合,惟恐台谏不生踈,奈何以此斥之?由是内畏时论,外拘台体,举世滔滔,终日唯唯,实非治世之美事,即似危邦之陋风。孔子曰:“惟其言而莫予违也,不几于一言而丧邦乎?”子思曰:“君之国事,将日非矣。君出言自以为是,而卿大夫莫敢矫其非。”孟子曰:“入则无法家拂士者,国恒亡。”圣人垂戒,其理必验。殿下之言,违者谁欤,矫者谁欤?孰为法家,孰为拂士?危亡之兆,将在于此,而上下之间,狃玩如彼,言念及此,良足寒心。巽软之徒,妄揣上意以为:“惟其不谏,谏之则未必不黜;惟其无忤,忤之则未必不诛。”转相告戒,无以晓解。臣尝思惟,心切痛之。谓宜愼择忠谠,以备谏诤。爰革时论,尽祛台体。反躬推诚,闻过必喜。不烦辞教,宜致谠言。惟我国家,八域升平,百年无虞,夫何乱臣贼子,乃反无岁不出。今殿下锄治之际,每留根柢容贷之过,反成疑隙,长祸遗患,虑无不到。台府阙启,则喉院请牌,及其传启,乃曰不允,事若循例,便成文具。殿下处至文之时,乘狃安之势,凡于小务细事,去文懋实。今事无大于惩讨,亦不过为文具,求国无危,胡可得也?臣愿差待用刑,悉取诸贼,断以当律,不复假息,则乱本永绝。更无馀忧。今日国家所悖者谁?九卿备位,百僚在官,执迹求之,实乏材用。乏人之患,不在目下,而假如边尘微惊。桴鼓小警,则在列韎韦,谁可将者?又如邻邦构衅,啧言交至,则盈廷搢绅,谁可使者?虽世运亨泰,圣明当阳,臣所忧虞,万无此理,然治乱相乘,安危靡常,才不素求,何以应变?夫求才之道,惟务尽诚,用人之术,必贵适器。不尽诚,故所获者不精,不适器,故所任者不称。科举取士,本非上策,而奇才、硕人,盖由是进。今夫科场所试,诗、赋、表、策,设令选其出群,未必皆是贤才,而以此取士,求之安得不诚,考之安得不精?殿下即位之初,严立科规,士皆淬励,科榜每出,能服群心。若论文识,大抵实才,岁月浸久,权舆不承。隔月旬制,多是在家制进,而大或滥预于给分,小则许赴于到记,恩虽推广,事实滥屑。三年大比,收券之数,少亦近万,有司考校,数日辄了,亲临试士,坼榜尤速,无论精粗,逐券书外,归之于数。殿下一任所为,不加检饬,如其得失,亦曰有命。至如君上,不宜言命,安可全诿命数,以沮人才?殿下擢用众才,不量其器,以一言称惬为能,而不核虚实;以一事违忤为咎,而不考忠邪。世禄故家,搢绅子弟,进以门荫,并得序陞,不问才否,终畀为郡,至若科第之人,反无循资之规,苟非地望通显,扳援有路,即皆弃置,不复收录,设有才能,将安所施?臣谓求才,则必尽其诚,用人,则必适其器。臣窃惟朋党之弊,固有色目,而末流之争,惟系偏私,今日之患,不在色目。朝廷亦尝专用一边人矣。一边人中,又生缓峻之别,亦尝委任一门人矣。一门人中,便起大小之号,各分徒党,视若仇雠。祛此之术,莫如大公哲愚安分,则虽有色目,孰敢党私?殿下志在镇物,政懋祛党,祛党反涉于抑制,镇物或偏于包容。包容之极,好恶欠诚,而反侧之衅,多生于尊宠,抑制之过,举措违理,而势利之争,莫遏于当路。如望实效,盍反本乎?公惟绝私,明乃不疑;综有条理,核无虚伪。疑似必辨,则诚实相孚,而倾轧之习绝矣。邪正得所,则贤能在位,而争夺之风息矣;臣闻用财有道,必先量入;蓄财有术,莫如省费。今边上绝飞挽之役,域中少旷废之土,生财之路,实广于前,而每岁经费,辄患不足。国家糜费,本在冗兵,禁卫之宜属兵曹,守摠之当罢京营,前后朝臣,固多言者。今又设壮勇卫,计其料布,岂云少哉?殿下内则有禁军、武艺,外则有五营将卒。环卫不缺,绸缪甚固,乃为此冗长之物,以广糜费之路欤?今亲临试士,赏赐过当。军布大同,出自黎庶,亲试赏格,虽不可废,生民膏血,安用许多?近岁以来,修葺之役,行之有渐,害不及民,而窃见宫掖之间,涂墍一新,街路之上,材石犹存,若计前后之所费,不知几倍于露台。举此数者,推类可验。凡若此者,日求去之,积少成多,何患乏财?殿下英智御下,威惠从心,酬劳多逾于涯分,督过或涉于烦数。凡有邦家庆贺,都监营造,暂与执事之列,辄蒙超迁之赏,遂使罔功之徒,举怀述化之道,出身科第者,右职高资,跬步可图,发迹荫路者,六品词讼,时日可得。得之者不勉于来效,不得者无意于自励。今殿下求过太精,施罚太数,凡少差谬,辄皆推递,喉院、三司,殆同传舍,朝递夕仍,昨罢今叙,辞教徒烦,差除无常。大臣去就,尤异庶僚,进退才经策免,旋即重畀,而依旧视事,习以为常。苟欲磨励臣工,使知劝惩,诚宜审愼赏罚,使当功罪。近来考绩,势族时流罕居,殿责茹吐之弊,推此足验。至或贬目见退,末乃更书以进,殿下之伊时还给,固为过中。监司之本无定见,居然可知。且殿下既已审知厥状,亦不加之以罪,黜陟之法,宜其不明。由是廉吏衰少,贪风日炽,厥或持身拙约,田宅不增,人笑迂阔,世称庸劣。习俗之弊,一至于此。贪则无罚,廉亦无奖,何苦而为廉,何惮而不贪?外邑粜籴,民国至计,本备水旱,以济穷乏。吏奴逋负,岁月滋长,少则百斛,多者千石。新任守宰,虽或查报,监司只许督捧,而奸盗未尝受诛。容养太过,威罚罕加。是以,已欠者既不充面,犯逋者又复接迹,虚簿岁增,积储日销。米百石以上,租二百石以上者,自当不免于诛死,臣谓折衷轻重,定为令甲。今年诛千石以上者,明年诛九百石以上者,又明年诛八百石以上者,岁降百数,渐申常宪,如此六七年,米百石、租二百石以上者,皆可诛也,不过六七年,国中可无逋吏矣。惟我先大王,特定减布之规,签丁、除役,各有分限,加年减齿,俱著禁令。挽近以来,纲条渐弛,弊端潜长,大加更张,实难轻议,少为矫救,诚不可已。户众额少,则游手乐聚,户寡额多,则穷民逃散。此邑殊大小,而定额不均之弊也。滥称班族,姑舍毋论,缔结吏鄕,岁赂而避者,谓之各厅契房。投托豪强,假称而避者,谓之墓直廊底。厚资胥徒,巧脱编籍,是谓漏户。凭借校院,公共图免,俗称奉足。甚至书院势尊,斋任武断,院下居民,虽累百户,守宰莫能签额。臣谓宜令各道道臣,取考版籍、军案,损多益寡,惟视户数,申严籍法,搜括连薮,行之甚易,施必有效。至于寺奴之弊,视诸良役尤甚。贡案奴婢,有名无实。亡者无望于许免,存者重困于加征,一号奴婢,莫与为婚,生死无告。吁!亦戚矣。请令列邑,查报物故之数,因使该司,悉除贡案之额,失财得民,所获多矣。今国纲解弛,风俗渐乖,吏民则轻侮官长,而少挟私怨,辄谋构陷,常贱则侵凌士夫,而或有微憾,便肆诟辱。至于掖隶,横恣尤甚,而人皆假借而隐忍。夫以殿下之明圣,何尝容护于此辈?而甚至中禁矫命,索通符于捕厅,院隶挟憾,辱元戎于通衢,瞻聆所及,识者寒心。方当宴安,既无维持之势,苟有缓急,必致畔涣之患。所以前春骚屑,远近奔波,晷刻之顷,畿湖沸惊。官长不能镇其吏民,士夫不能制其臧获,土崩之渐,实在于此。臣谓恩而或慢,则制之以威,威而不戢,则申之以法,操切掖隶,以绝滥猾之源,委任长吏,少假生杀之权,即使衙门之间,风棱复振,朝廷之上,体统益尊,则纲纪四方,其在斯欤!伏惟殿下,天姿聪睿,圣学高明。然犹道未交泰,俗未于变。诚以智出庶物,有轻待群臣之心;思周万几,有兼知庶愼之意。骋聪明,则反涉于自用,察情伪,则有近于臆逆。好臣所教,而摧折之威,或加于违咈;厌薄具僚,而狎侮之旨,或示于贵近。且抚升平之运,常欠兢业之虑。并进贤愚,少任人致理之志;循守故常,无居安思危之念。由是匡弼,惟务于将顺,庶僚但事于趋走,进退惟命,不暇自顾于廉隅;容悦成习,罔敢或输其忠直。至或退则仰屋,虽发危明之叹;入则誉树,反效希旨之恩。抑尝中夜思惟,满腔忧愤。愿回睿明,为国熟虑。岂惟微臣,获蒙采荛之恩;抑亦圣明,有光察迩之明。

批曰:“诸条敷陈,皆甚勤据。当留意。”

1月24日

○丁亥,备边司启言:“依湖南道臣状请,长城、高敞大同米,勿纳法圣漕仓,移捧于兴德沙津浦为便。”从之。

1月25日

○戊子,次对。上谓诸大臣曰:“先大王五十年建极之治,如彼其盛,而近来君臣上下,有不能相孚之患。抉摘文字,虽有𫍙𫍙之嫌。上而衮阙,下而时政,直言无讳,则固为美事。今也不然,章疏间遣辞,用意䵝昧,不正者往往有之。如吴翼焕疏,包容之极,好恶欠诚云者,是何言也?内外好恶之相反,叔季之君所不为,若论心迹,当作何如人?其意,盖谓积罪包容,终至戕害。予虽否德,污不至此。圣人有下车泣辜者,予若诚意见孚于群下,则岂有是言?用舍不偏,即予苦心,而自领相重卜后,浮议如此,是必有使之然者。”领议政金致仁曰:“朝象如此,若早斥臣身,自当宁靖耳。”上曰:“予非欲拒谏,此若煦濡,则其习渐长,实有深忧。卿等,须思矫革世道之方可也。”致仁曰:“向日僚相之论槐圈也,至以臣先故为证,私心隐痛,而恐伤寅协,虽不烦陈。事关消长之机,有不得终默。先大王戊申以后,尝谓乱逆之本,出于党论,必欲调剂酸醎,虽辨忠逆、尊斯文之论,亦皆禁抑。为臣子者,怵畏分义,黾勉奉承,如耇、辉、光、恒,犹不得快正其罪。乙亥后,诸贼诛锄,国是大定,两先正从享文庙,举世尊慕。及夫殿下嗣服,处分严正,邪说自熄,近来旧习渐长,或有不顾事理,倒行逆施之患,臣亦莫晓其故。金裕己之见枳堂后也,臣则以为官非淸显,不必尽枳。年少新进,虽多过激之举,臣之言议,本不为已甚,而至若乙亥前后之所以不同者,不可不一陈也。”上问左议政李在恊曰:“卿意则何如?”在恊曰:“乙亥以后,忠逆始判,臣亦了然也。”上曰:“领相言是也。予尝尊慕先正,以师道待之,而本源自本源,息闹自息闹,岂可一任其纷纭也?”

○金致仁言:“曾经吏议,不待经筵通拟,直通亚铨,非古也。宜复旧规。经筵大司成通拟前,毋得直通亚三铨。”从之。

○命自今暗行御史,毋得私带军官,违禁者论罪。

1月26日

○己丑,昼讲。

1月27日

○庚寅,命停江界各镇旧籴一万馀石,观察使金履素、府使李颐祥,并推考。以晩始报闻,有违常格,从备局之启也。

1月29日

○壬辰,修撰李洪载上疏曰:

伏见掌令吴翼焕疏本,有不胜惊愤者。方当圣上求言之日,在三司之列者,事苟可言,凡系衮阙官规,固当明白说去,仰体不讳之盛德,而今其疏语,满纸张皇,闪倏簸弄。至若包容之极以下,藏头隐映,用意阴惨,外托规箴,内售讥侮。此虽非如渠者类所可独办,而其心所在,万万叵测。此而不防微折萌,则履霜坚冰,将何所不至?臣谓吴翼焕,先施屏裔之典,断不可已也。

批曰:“吴翼焕疏,语意憯毒幽晦,特为人所误耳,何足深诛?姑施削职之典。”

1月30日

○癸巳,校理金履翼等,联札论吴翼焕之罪,请先施屏裔之典。大司宪尹承烈、大司谏柳焵等,亦联札曰:

翼焕假托进言,敢诬圣躬,归吾君于欠诚之科,置吾君于违理之地。吾君不能,尚谓之贼,则渠以今日臣子,安敢厚诬我圣明,一至此哉?若夫嫁祸搢绅,一网打尽,犹属馀事,请先配绝岛,待用刑,更为究核得情。

上教曰:“如是竞聒,徒归屑屑。苟可言也,未处分时,何无一言?苟无罪也,已处分后,何又声罪?今日言官之语默,俟上从违而进退之乎?却顾何也?迭发何也?为一吴翼焕,府院联札,不已章皇。”仍命履翼等递差,承烈等重推。

○命关东酒泉县楼,肃庙、英庙两朝御制诗板,令道臣印上。酒泉,古原州属县。楼名淸虚。

二月

2月1日

○甲午朔,大司宪尹承烈、大司谏柳焵等启曰:“翼焕假托箴规,敢谓我殿下所好非真好,所恶非真恶,有若姑与而将取,阴护而阳斥者然。以此憯说,拟议于万化之源,眩惑乎一世之听,使上下之情志不孚,彼此之疑隙转深,必欲祸人家国而后已。特以意多隐映,语涉幽晦,未即觑破,至使堂疏先发,此臣等之罪也。”遂引避退待。玉堂札请出仕。从之。寻以动驾时,侍臣不备,命递诸台臣,以李圣圭为司宪府大司宪,洪文泳为司谏院大司谏。

2月2日

○乙未,诣永禧殿,行酌献礼。

○命城内动驾时击铮吁冤者,非特教,该府毋得捧供。

2月4日

○丁酉,大司谏洪文泳,上疏论吴翼焕之罪。批曰:“言疏自言疏,好恶自好恶。翼焕处分,盖出于淸化源、折奸萌也。迨未破绽,先令消沮,未必不为生道杀人之一助,何必群起竞讨,然后方可谓尽鹰逐之义乎?’掌令崔烜,又疏论翼焕。且言两司,不即声讨,宜施谴罢。批曰:”玉堂一疏,足云鸣凤。何必求备于诸台。“

2月6日

○己亥,行文臣制述及抄启文臣亲试。左议政李在恊,以试官进。上曰:“近来朝着宁靖,目下事,无中生有,可叹。”在恊曰:“吴翼焕疏,诚叵测也。”上曰:“如卿言,向日何无一言乎?”在恊曰:“未见原疏故也。”上曰:“予以疏中语诵言之,苟欲声讨,何待再见?先大王五十年治法政谟,莫尚于建皇极、做平荡,而事关君纲臣分处,辄下鹰鹯逐雀之教。今日臣子,苟知斯义,宜不自陷于夷狄禽兽之域。而自卿、大官以下,或有拘牵,或为物累,未必真知斯义。予安得不致慨也。疏中精神所注,专在领相,嫌不可否,势固然矣。卿则初不一辞辨斥,只云乙亥后始乃大觉。信斯言也,今日之不觉,何不如乙亥之能觉乎?顾今世臣,馀存无几,予岂欲一毫偏系,故为簸扬,而义理关头,不得不稍存泾渭。赵时伟之罪,有死而已。予于明义正伦之地,虽真个戚畹,有犯无贷,况如渠者乎?储君亦君也,眼无储君之罪,不死而何?今乃拘挛不舍,敢与国论角胜,毕竟当作何状?及此大觉,能如乙亥之后,则非予之幸,即卿等之幸也。予所以向用领相者,非直为其耆宿也。盖以欲扶将颓之伦纲,宜用明辨义理之人。领相最初惩讨者,即时伟也。凡世之必欲断断于领相,果非角胜国论乎?置卿此任,谓可以救得一分世道,今乃渐违素料,宁不可惜?”在恊惶恐,退而胥命。教曰:“向日询咨,了无一言,今忽云然,不几于瞒我乎?卿之近日注措,征迈不足,殆若背驰,可谓不负丞佐之托乎?卿,善人也,予知熟矣。予则曰卿之瞒我,卿为物累所瞒,自归于自误云尔。卿思之。此何等时也?虽使世之人,割裾断腕,一心共贞,难乎免于近墨而乱朱。况卿在具瞻之地者,事关泾渭,辄欲漫漶可乎?”在恊遂出城,俟罪。

2月7日

○庚子,左议政李在恊罢。教曰:“靖世道、保世臣之至诚苦心,在廷臣僚,庶几领会。然整饬也、静镇也,如春生秋杀,不可废一。大德曰生杀,亦为生道。今日国事,谓整饬可乎否?谓静镇可乎否?人乏若浼之迹,朝有如沸之象。此正彼此不及,临朝发叹,乌可已乎?盖自赵时伟事发,而含贷之过,至于䵝昧,人见互相抵牾,半世之是非,归定无期。予为是闷之,昨筵,略以牖迷开惑之方,言于大臣。整饬之效,予欲拭目而观之。予虽否德,承先王付畀之托,夙夜兢兢,以建极二字,为继述志事之一副楷范,用舍、黜陟,虽欲偏系,其可得乎?然而一事二事,日征月迈,崖异为高致,睽乖为能事,少凌长、下犯上,一世之泾渭,止泊无所。予为是闷之,昨筵,又以偕和同寅之义,言于大臣,静镇之功,予方拱手而俟之。大抵对扬之责,亶系承佐之地,而此际左相,退自筵席,屏处郊坰,屡纳命召,深引至此。在予敬礼之道,岂不积诚勉出,并力交济,而予于左相,切有慨惋者。目下事之奏对失实,绰可属之一时不审。大拜周岁,曷尝语到刑政之不章乎?种种谟猷,亦未免观猎之思。年少新进,尚不敢乃尔,况大官乎?此似信口所致,其负予则诚大矣。左议政李在恊,施以罢职之典。”

2月8日

○辛丑,领议政金致仁上札曰:

顷日筵教,不能对扬,臣与僚相等耳。况圣上之致慨于僚相,虽出为世道之苦心,咎责之辞教,事多关涉于贱臣。臣心惶愧,义不可更为低徊。乞赐谴诉。

上优批慰谕,又教曰:“予小子一念继述,惟在建极,思副先王艰大之投。卿之追先卿未卒之志事,亦在对扬,从玆以往,上下交须,务使举措得宜,罪其罪、人其人,一世晓然知真个好恶,不失其正,则继述与对扬之成效在此。予方以是自勖,又为卿言之。”

○解右议政兪彦镐职。以出疆未还,鼎席不备故也。

○卜相旧卜,郑存谦、徐命善、洪乐性、李福源、金熤,加卜李性源。以李性源为议政府右议政。

○召见领议政金致仁。致仁言:“前左相责教中,瞒我二字,终涉过中。虽庶官,犹当惶恐欲死,况所尝礼貌之大臣乎?宜加三思。”命改以欠诚。

2月9日

○壬寅,昼讲。

○承政院启言:“赴燕正使,尚未复命,新除右议政命召,无以递授。”命议于大臣。领议政金致仁、判中枢府事徐命善等,皆言新造为宜。上教曰:“古例,时任大臣兼兵曹者,亦皆造佩,当用是例。”命加造右议政命召右符。

2月10日

○癸卯,命壮勇营军兵遭父母丧者,给暇百日,贫穷者预给三等保布以恤之。

2月11日

○甲辰,轮对。

○右议政李性源上疏辞职。批曰:“予任使卿久矣,予知卿悃愊,卿知予规矩。卿父子多年处迩密之地,朝夕左右,呼吸直通,所谓家人视者,若为卿家道也。噫!执卿之迹,求卿之心,即刚、方、周、详四个字。公耳国耳,别嫌而明微;不忮不克,同寅而偕好,欲畀今日弥纶之责,舍卿谁先?卿须出而论道,弘济国事。”

○命每岁四孟朔,遣礼曹郞官,奉审郊坛,以其修扫勤慢启闻,著为式。

○以任希曾为司宪府大司宪,权以纲为司谏院大司谏。

○以御笔,特拜知中枢府事蔡济恭为议政府右议政,李性源陞左议政,又以御笔,谕济恭曰:“今授卿相职,予岂私好于卿,有是举?参倚有素,云亦晩矣。卿须体予虚伫之意,即日肃命,辅予寡昧,弘济时事。”仍命史官,奉于龙亭,鼓吹前导,往谕其家。坐直承旨曺允大、洪仁浩,缴纳拜相之教,诣阁请对。命下义禁府推考,寻削其职,以五卫将安大进,差假承旨。已而,都承旨沈丰之、右承旨尹行元、同副承旨南鹤闻,又为请对,命并罢职。丰之等坐阁外,不肯退,加施不叙之典。校理申大尹、副校理李羽晋、修撰金熙采,又求对。命并递差。丰之等遂退至院中,联疏争执。上教曰:“如是力争,举措骇悖。再昨年九月十二日宾筵,至下立证之质言,教以此后复提重臣事,是乃不信王言也,伊后,更无提起者。大抵生杀威福,在于人君。虽于可涤、不可涤之事,涤而用之,犹不可谓过中之举,况昭脱既如此,质证又如此,而看作当争之事,如是烦聒,是无臣分也。窜配徒涉屑越,亦非端本之政,此疏焚之。此后,以此事,犯禁陈疏者,当以不信王言律论。捧纳承旨,当同律,并令知悉。”吏曹判书吴载纯,诣政厅,亦不肯下批,屡饬后始乃承命。命罢职。记事官李宗烈,奉传上谕,以济恭书启闻,赐批敦谕。济恭又启曰:“缘臣无状,朝廷之上,又复惹闹。惟愿遄伏邦宪。”教曰:“拜相何等至重,宁有歇后?商量今日之举,财择于中者,已积有年所。前此闲漫职任有,除徒致葛藤。以是绝然不提起,概欲息闹镇嚣,待相忘,而至于黄熟之境。此岂为此大臣一人地?予意抑亦深长。大抵再昨秋宾筵质言之教,为一转之阶,伊后平阃除旨,为再转之阶。既伸晰之,又涤用之,此时此职,特倘来节次。诸臣之看作过举,争相纷聒,何太错料之甚?予欲做大同、太和之政,耿耿一念,寤寐如结,此诸臣之所尝领会者,况此大臣之终不轗轲,诸臣亦未必不知。然则今日喉院、玉堂之事,岂不近于应文乎?近俗太劻勷,不识朝体事面,不得不如是敷示。此乃悬法之意、先甲之令也。”

2月12日

○乙巳,行日次儒生殿讲。

○御延英门,宣右议政蔡济恭教旨,教曰:“今以后,自大官、言官,以至庶僚、百执事,更有言右相事者,非不敬而何?今日朝廷,有君纲,则不能致一大臣乎?予尝临门,亲宣教旨。大臣亦人臣也,此时焉敢顾区区私义乎?”遂以五卫将李亨默,差假承旨,传谕济恭,促令肃命。济恭诣义禁府胥命。上将出宫,又命注书金孝建往谕之。孝建不承命,下孝建于义禁府,具格严囚,复使亨默传谕曰:“使君上临殿待衔,退处金吾,有若寻常胥命。自此谓之无君之国可也。”仍命偕来济恭,进诣朝房胥命。上遂御筵英门,召时原任大臣,又教曰:“卿以三疏前出肃,为非礼,然君上临门,卿为臣子,坐抗召命,是岂义分乎?大义所关,君纲至重,更冀深念,即为造朝。”亨默还奏曰:“济恭以昨日承宣、玉堂之被罪,不敢冒膺。”上又教曰:“雌黄之说,业已严斥,在卿道理,但当物各付物,去就惟义之视。”济恭诣金虎门外,席藁俟命。上又命兵曹判书郑好仁往谕之。济恭始呈肃单,因免冠顿首曰:“使臣以礼,古之制也。如臣无状,虽不足言,殿下既授臣以大官,使臣昨日拜职,今日拜命,此实史牒之所未有。喉院、玉堂,陈疏迭讨,一边驳正,一边肃谢,虽无忌惮者,决不敢出此,而今者此举,殆若束迫。此法一开,后有权臣,直欲肃拜。殿下将何以斥之乎?臣虽不敢高飞远走,而所惜者国体也。”上命之冠,慰谕不已。济恭退而拜命。上遂还内教曰:“宣教礼成,事归帖妥,自此朝象可占平泰,岂独为古相一人之幸?实朝廷之大幸。”命还寝昨今诸臣谴罢之命,特窜金孝建于白翎镇,寻因领议政金致仁言宥之。

○以李在学为吏曹参判,李集斗为吏曹参议,寻罢在学,以金憙代之。

○领议政金致仁以病未赴召,上札引咎,又言:“殿下,凡所欲为,或不免径情直行,至于今番而极矣。一有过举,力拒公议,为虑众口之难防,则从以严法设禁,使不得有一言,如是而国其不殆乎?乞收设禁之命。”批曰:“法所以禁止当禁处。万有一拘于径情,嫌其力拒,嗫嚅趑趄,不敢出一号、发一令,乌在乎制杀活、敷造化也?卿之陈规,意固可感,惜其未尽斟思。卿须谅之。”

2月13日

○丙午,左议政李性源又上疏辞。赐批敦勉。

○命此后药院仕进承旨,毋得与政院事务。

2月14日

○丁未,以李在学为吏曹参判。

2月15日

○戊申,教曰:“右相事,不有一番洞谕,廷臣安得以知所去就乎?前后昭晣,固若无馀蕴,以两假事之上不忍剖示,下不敢明说,为一世难决之案。予于丙午九月十二日宾筵,始有洞谕之举,然筵教异于丝纶,廷臣之未尽谛悉,即势也。文字播告,其又可已乎?大抵言者之向右相断断者,即三段事也。一曰鞫招也。二曰凶言也。三曰家人之说也。以言乎鞫招,则寿贤、万轼之供,皆以为渠辈自相唱和而已,右相初不与闻云。盖万轼,则以声息相近,作藉卖之资,寿贤则又以所闻于万轼者,诪张之,此非白地被诬,转成䵝昧者乎?事实不过如斯,且况右相外,亦有若而人指举,而论其心迹,无异同行异情,故皆命勿录于鞫案,则鞫招一款,自归落空也。以言乎凶言,则乙未年间,忽有无根之说,传自国荣之口,疑之于素不相能之人,而终不的告其孰闻而孰传,言根归于鬼录。毕竟奸状莫逃,予于是痛斥而深辨之。又对右相,以此事有酬酢。苟使凶言,为一分凭信之阶,则事似属于予躬,宁或为一右相曲护而私庇,坏典章、蔑伦纲乎?然自厥后,凶言二字,流播一世,以讹传讹,群疑层激,予若无言,孰能以解释?故于宾筵,不得不质言作证。谓王言不足信则已,不然,则此一款,又归落空也。以言乎家人之说,则最初声讨,出于故相李判府,而札辞曰:‘以涂听筵奏,’谓以虚影。此不待多言而辨,而又况乐彬,时窜绝塞,乐彬之家,只有妇女奴仆,所谓家人,非妇女则奴仆。此何等大事,而谋及妇女奴仆乎?此一款,又归落空也。概此三案中,鞫招属不忍言,凶言属不敢道,群下莫有以语到,至庚子春,国荣屏出家人之说,行于戚里、搢绅之间,右相事,始登于公车文字,因此借口,因此下手,执虚为实,认无为有,举世波荡,人心滋惑,置人于匪鬼匪人、不生不灭之科。此不但为右相一人难瞑之冤,将启后世无穷之弊。攻之者,不识真个虚实。受之者,莫晓本事有无,古今天下,宁有是也?予虽否德,断断一心,在于振励陶镕四字,而自有右相事,朝象之乖捏,年复年来,日甚一日,苟欲有为,乌可不思一变之方乎?有今番非常之举,则洞谕事实,不容已也。如是而廷臣不晓惑,更事惹闹,诬逆亦逆。予言不再。”因命以纶音,颁示百官。

○遣承旨,敦谕左议政李性源。

2月16日

○己酉,左议政李性源,上疏辞。赐批敦勉。

2月17日

○庚戌,特叙前左议政李在恊,教曰:“往虽不可谏,来后若因此食效,亦可谓为之地也。况匪怒之教,意在蕫一而正百。”遂有是命,又下敦召。

○右议政蔡济恭上疏曰:

辅相新命,忽及僇废,御墨昭回,天香满纸,此实相府创有之事。乃者,十行纶音,颁示臣邻,以臣前日遭罹,反复千言,根因尽露,假落自明,无复有毫末馀蕴。凡此事端,即臣人鬼关头,而已至几年,茫然不知,况廷绅之以声传声乎?今因圣谕,始知本末之本自如斯。臣可以以鬼为人,幻死为生,以此恩德,顾奚比于崇班峻秩,荣止一身也哉?书之国乘,传之野史,则殿下之神明英哲,视千古帝王,罕与为伦,臣之遭逢特异,视千古人臣,罕与为比。仰而为贺,俯而为幸,不知所云。惟是癃病无用,虽欲强策,其势末由。乞将臣相职,亟行改正。

批曰:“卿能自拔于众镝群咻之中,竟占今日地步,命也。莫曰人君不言命,岂独得君之专而然乎哉?卿若念及于既往之遭罹,宁更却顾迟徊,使人又得以间之乎?”

○京畿观察使徐有防请罪旧籴未准捧守令。上曰:“昨年畿农,虽幸免歉,新旧籴之一时催科,无异刮毛。此而论罪,何以劝后?”命勿问。

2月18日

○辛亥,遣承旨,敦谕左议政李性源。

○判中枢府事李在恊,上疏引咎。赐批慰谕。

○先是,校理申大尹上疏曰:

古今作逆,谁如时伟之凶悖情节,近日护逆,谁如其党之血战国论哉?壬寅以前,伟贼作为之穷凶,上下之所共知,疏启之所已悉。臣不必更事胪列,而惟其最凶悖之说,即喉院酬酢也。重臣之言、大僚之奏,岂有无稽之理?而渠能顿然讳之,其党靡然和之,谓于是日初无入院之事,且无对人之语云。臣亦未知其有无,近日得伏见伊时小报,则邦庆之日,以兵议肃谢。此则文书在焉,足以为证,尚谁欺乎?入院之事,强讳如是,则对人之语,发明可信乎?拟帅之事,不敢欺天,则作逆之谋,何可讳人?盖厥辈以国家大计,看作渠党之私图,一自储位有庆之日,失图愤懑,无事不有,无言不为,即其事而诛其心,穷凶绝慝,直一戾气种子,其于我文孝春宫,直是蛇蝎也、枭獍也。臣子之于储君,义分有何间然?而蛇蝎于其君、枭獍于其君者,尚可谓非逆乎?惩讨之场,曾无首发独论;承佐之地,亦无一言声讨。人心之陷溺,亶由于义理之不明,义理之不明,实在于处分之不严。惟彼党与,无所惩畏,力战国是。比年以来,妆出怪鬼,换面假手者,何莫非失志怨毒之辈,购募阴嗾,欲售玷累圣治,惎间上下之计耶?苟究厥由,皆本于时伟一案之讫未明正究竟故也。伏愿夬正时伟之罪,先施荐棘,待用刑明正典刑焉。

疏入,久不报。至是始批曰:“省疏具悉。”

2月19日

○壬子,召见领议政金致仁、左议政李性源,又召右议政蔡济恭。济恭辞以病。上谕致仁曰:“先卿遭先朝平荡之治,犹言宋寅明勿任铨柄,况今世故多端,而卿又适当此时!盖右相事,始认为逆,举世攻之,而罪名分明,然后当者可以无辞,岂可以䵝昧之事,归诸罔测之科乎?然今番事,乃是朝廷之大举措,先朝之所未尝为,今予创之。若不善后,予与卿难辞其责。且其人,素不雍容,卿须调剂裁抑,俾勿逾防范可也。”致仁曰:“臣老矣,不能堪也。”仍言:“申大尹疏颇可奖,只赐例批,殊为缺望。”上改其批曰:‘所陈当留意。“性源,以同堂兄弟,并居两府辞。上曰:”此有领相家故事。“致仁曰:”非独臣家,故相郑太和亦然。“性源言:”国荣、德相、夏材、宇镇等诸贼,宜允台启。又言:“赵时伟,尚不昭布罪状,明正刑章,举世迷惑,靡所底定,宜念罪其罪之道,牖迷靖俗可之。”性源又言:“人臣告君之辞,当明白直截。虽牵裾折槛,无所不可,而吴翼焕疏全篇首尾,隐晦闪忽,公肆讥讪,惟意簸弄。宜从儒臣言,先施屏裔。”致仁曰:“内多欲而外施仁义,古人虽言之,岂容若是幽晦?其疏精神,专在中间一假,虽甚叵测,既托应旨,搀论衮阙时弊,处分之止此,实是盛德事。臣之不请加罪者此也。然诛心而论,僚相言是也。”上曰:“一翼焕,何足道也?此后惩畏之道,不在于加律也。”

○判中枢府事李在恊肃命。上召见而慰谕之。

2月20日

○癸丑,判中枢府事李福源,上疏请休致。上不许,封还原疏。

2月21日

○甲寅,轮对。

2月22日

○乙卯,以李𡊠为知经筵事。

○右议政蔡济恭,再疏辞职。批曰:“予以非常之举待之。卿以非常之举报之,是礼也。初筵第一奏,眷眷于礼之一字,予嘉叹而翕受之。礼缘人情,情到处礼寓焉。圣人有言曰:‘事君尽礼,人以为谄。’卿若沈潜斯义,想犁然激感,行不俟驾屦矣。”

2月24日

○丁巳,饬朝臣章疏,毋敢用党目字。教曰:“日前玉堂申大尹疏批,初则只以省疏具悉颁布,更思之,论断颇铮铮,有若浼之义,就原批,追添留意等数语。大抵赵时伟,自来阴慝痴滥,不识天高地厚。已自拟帅之前,予素所切恶,凡出入近密之列者,孰不知之?观于多年在院,无一番顺递,尤验不欲近之意,而特渠外张声势,隐若有所恃,是故,人不知里面,多有不敢违拒其意者,而臭味所同,声气相藉,一转再转,将有胥溺之虑,近日筵教丝纶,略及牖迷之方。一则为世臣,二则为世臣。亦岂忽于推波助澜之戒也?玉堂疏中,其党渠党等说,甚碍眼。固知言者本意,在于严讨而拯误,亦足谓有补于公私,而骤看之,则党之云云,若说旧时名目者然。筵奏、章札之间,语涉名目二字,自有设禁之先朝受教,在予继述修明之道,此等处,不可以字同旨异,有所放过。此后章疏,无攻以党目等说,轻易混说。”

○摠戎使徐有宁,以其兄有庆,新除造纸署提调,上疏请递例兼本署提调。吏曹启言:“各司例兼提调,与都提调提调,无相避,法不当递。”上以有庆老病,特递其职。

2月25日

○戊午,展拜景慕宫,还宫行次对。上谕右议政蔡济恭曰:“自卿宾客时,颜面虽熟,予岂以此私卿?卿今拔出坑坎,无负此意,克尽承佐协赞之责,使世道、朝象,快底平泰,则诚幸矣。”江华留守宋载经启言:“乔桐,即三南咽喉。自统御营移设江都之后,事多掣碍,港口成陆,不便藏船。今宜以统御使,还属乔桐,但受节制于镇抚使为便。”上曰:“当初移设,意谓便好,独故相郑弘淳以为:‘不如仍旧。’到今思之,其言似然,而此非大利害,当审量处之。”领议政金致仁曰:“今人智虑不及古人。乔桐之陞为水使,兼统三道舟师,实有深意,一朝变更,非计之得。不必以销刻为嫌,但观其利害所在可也。”副校理李太亨,请讨赵时伟曰:“藉卖权势,诪张眩惑,罪难容贷,宜先施荐棘,待用刑严加讯鞫,快施王章。”上曰:“论罪轻而拟律重何也?”济恭曰:“儒臣不善奏对。臣当请推,而不以见职自居,故未敢也。”因言时伟,不可不诛。上曰:“时伟地处,与外廷诸臣,有何少异,而隐然以戚里自处,至及于此?大抵朝廷之言议,是公也。亲知之颜情,即私也。负犯既著,不可拘牵颜私,弁髦公议,而搢绅之习,或如此。乌得免党与之归也?”左议政李性源曰:“此实出于圣人欲并生哉之意,今日北面者,孰敢顾藉乎?”太亨退而陈疏引义。教曰:“台启得失,大臣犹且相可否,况玉堂所怀乎?”命重推。

○教曰:“方春民间,或虑艰食。令诸道,依前加粜,俾裕民食。”

○冬至正使兪彦镐、副使赵琼等,在北京驰启言:“前年十二月二十四日,到北京。二十九日,皇帝祭太庙还,使臣诣午门前祗迎。皇帝使御前大臣福长安,问国王平安。又将令使臣参年终宴。命礼部尚书德保,问本国世子服制已讫否。臣等以制讫对。三十日,令参宴于保和殿庭。本年元日,入太和殿庭,行朝参礼。初九日,皇帝设宴紫光阁,坐使臣于二品之末,宴罢,赐锦缎荷包有差。初十日,皇帝幸圆明园,祗迎予三座门。十二日,诣圆明园之山高水长阁,看嶝戏者三日。十四日,引入使臣于内班诸王之次,观御前奏技,翌日,引入正大光明殿,上看献俘、放生诸戏。元宵,诣山高水长阁看灯,宣馔。皇帝命和珅问使臣能诗,令即制进。诗成呈于礼部。赏赐缎纸笔墨。十九日,召见使臣于山高水长阁,引至御座前,命和珅宣谕曰:‘使臣好还本国,须致朕意于国王。’因赐坐啜茶。令福长安劝尝。是夕,皇帝命使臣随后,历重门涉冰湖,迤行里馀,至庆丰图赐坐,看戏而罢。二月初四日,始离北京。”上闻彦镐且还,遣史官劳问。

2月27日

○庚申,命岭南绵歉尤甚邑税纳木绵,以钱代捧,教曰:“闻岭邑绵贵,甚处以半缗易一端云,何闻之晩也?问该曹税木,姑无收捧云,然则或可及时,其中最难捧处及之次处,或折半、或三分一,特许以钱代纳。外此退限处,量宜退限,令岭伯,参量民情、事势,俾实惠下究。二疋之为一疋,即先大王盛德大业之浃民肌髓者。既闻一疋之价,倍于二疋。国法,木绵一疋,代捧二百钱。拘于事面,不思阔狭,是岂仰体而仰述之意乎?”

2月29日

○壬戌,召见领议政金致仁等,上谕致仁曰:“世道多故,身名难保。自庚寅以后,凡有遭罹者,非止右相一人。今番之举,乃是百年来所无之事,外面看之,似如何,而予所以为此,仰追建极之谟而已。自卿等,先为镇压消融之道。”致仁曰:“臣虽昏耗,岂不知会极归极之盛德?而百年初见之举,先王朝未有之事,骤见者,不无疑惑,而日久则自当妥帖矣。”上曰:“自有党目以来,三相之如今日,似初有矣。今番事,予窃有自居之色矣。卿等三人,须各尽心,俾见功效也。即今先务,在于朝廷之上,去其疑阻而已。虽以近来惩讨事言之,言议之间,不无岐贰。当讨之逆,人皆可诛,岂有此边彼边授受之理乎?既非弱肉强食之比,又无熊鱼取舍之难,缘何致此?左相,识解优馀,似胜于前左相之无高低,必善为之矣。右相,本来自处以羁旅之臣,且必多扞格不入之事,不得不专责于领、左相矣。致仁曰:”右相,亦岂无可任调剂之地乎?殿下镇世道、保世臣之念,屡形于丝纶,北面于朝廷者,孰不感耸?而臣等不能奉承,诚极悚恧。但疑阻不已,便怀祸心,则末梢之患,当如何哉?此尤可闷矣。“

三月

3月1日

○癸亥朔,下纶音。收录戊申忠勋。初英庙戊申,逆贼李麟佐、郑希亮等,举兵叛,与贼臣金一镜馀党朴弼显、朴弼梦等,缔结声援,自岭南、湖西,直犯畿内,京师戒严。英庙命吴命恒等讨平之,录扬武勋。是岁三月,上以旧甲年月重回,追感圣祖功德,将推恩于功臣。时判中枢府事李在恊,扬武功臣普赫孙也。上命在恊,抄录戊申军功人以启。又询诸大臣曰:“先朝壬辰,因旧甲录,用勋裔。今则年代较近,当施优异之典,致祭、录孤何如?”致仁以致祭、录孤,俱系非常之典,则不可人人而施之,请赐食物于嫡长家。上曰:“灵城君朴文秀为国荩臣,不但勋业而已,有英庙褒嘉之教,今欲特为赐祭。丰原家未立后,以若勋劳事业,竟使绝祀,则是岂念功录旧之意?丙申春,有一子特宥之教,而见阻于群议,顷以此意,言于守御使,金锺秀,即致仁从侄。则亦以为好。此重臣严于堤防,而其言如此,可见此议之不可无矣。今欲免坐其嫡长派何如?致仁曰:”丙申下教,实为盛德事,而伊时臣奉使赴燕,归闻此事,格于廷议为之慨然,尝与臣侄言之矣。“性源、济恭,亦无异辞。至是教曰:”是年是月,即我先大王扬武戡乱之年若月也。当时之事,尚觉心寒。阴谋煽自岭、湖,急锋直到畿甸,内结失志之徒,外连不逞之辈,藩阃既多通气,郡县间亦望风,缀旒之形,危如一发。倘非威断若神,圣武不杀,制胜樽俎,天人助顺,顾何以收鲸鲵、化龙蛇,奠磐泰于指眄之顷也?旧甲重回,徒见山高而水淸,则以小子追感之心,曷其不酬忠报劳,以答前宁人攸受休哉?一丝扶鼎,则有故奉朝贺崔奎瑞,片言折冲,则有故大司宪洪景辅、故参判吴光运,同时殉节,则有忠愍公李凤祥、忠壮公南延年、赠参判洪霖。亦粤诸勋臣,咸能协筹奋臂,亟荡妖气,盟申带砺,纪载旗常,予懋乃庸,曰笃不忘。故奉朝贺崔奎瑞、海恩府院君吴命恒、丰陵府院君赵文命家,遣官致祭,荩臣之褒,尝所承聆,记旧之举,何靳殊典?灵城君朴文秀家,一体致祭。故大司宪洪景辅、故参判吴光运,令有司,锡以美谥,以贲其忠。淸州表忠祠,即三臣并享之所,遣官即其祠赐祭,收录其子孙。忠壮之孙,前参奉聚五,其祖遇害时,亦被贼刃,创痕尚存。夫妻之年俱满七十,复见此岁,事甚稀异,特加一资。丰原府院君赵显命家,不幸无主祀人,大非世宥之义。丙申特命宥一子,竟为廷议所阁,逢今年又岂特疑?嫡长派免坐复其官。彦城君金重万、锦陵君朴弼健、仁平君李普赫、韩原君李万囿、咸恩君李森、完春君李遂良、全阳君李益馝、花川君金浃、花原君权喜学、忠原君朴东亨等嫡长家,赐食物,其子孙,当召见。故岭伯黄璇,夙夜尽瘁,卒保全岭。其死也,国人至今悲之。其后孙,待年长先即调用。赠大司宪李述原,以居昌座首,骂贼而死,祠名褒忠。其子遇芳,殡父从军,手斩希亮等三贼,可谓是父是子,亦令就其祠赐祭,其后孙录用。赠承旨愼溟翊,以贼机通报营阃,竟死于贼。鄕人建祠祀之云,降春祝,令本官往祭之。府吏愼克终,亦与述原、溟翊,终始同事,寻因疽背而死,尚稽褒录,岂非欠典?特赠郞署。镇川把摠金天章、淸安别将张潭,举义兵死于贼手,其子孙,令吏兵曹,访问启闻后录用。故全州判官李锡仁,时贼孝为方伯,贼显之率兵,到城也,拒守不纳。因绣启有加资之命,而身故未施云,加赠一阶。故倡义使朴敏雄、故郡守金鼎运,其功卓尔,才施貤赠之典。而镇川士人赵重观,捕获伪帅,功不让于两人。且闻在世,其年已过九十,特施加资。出征从军将士之至今生存者、倡义殉节之泯未褒扬者,令各部各道,搜访以闻。“仍命芸阁,活印纶音,分与诸勋臣家。

○上以戊申勋臣家,惟仁平君李普赫家,有大官,特命致祭。

○命故相李宗城改谥,教曰:“两宰臣吴光运、洪景辅。之忠,求之古人,实无愧焉。倘无伊日之倡论,国家岂得有今日?记昔先朝,语到戊申,教以两臣之忠,不让元勋。时有故相李宗城,继倡进对之议,其功亦不可多让于两臣。晩来一着,予虽不忍毕说,曾提是事,有改谥之命,而迄今多年,尚无施行。况逢今年,尤岂可拖过?申饬弘文馆,斯速改谥。”宗城在壬午以前,以保护储宫,为己任,故有是教。

○加赵重观资嘉善,南聚五资通政,赠李锡仁职左承旨,愼克终职工曹佐郞。

○义禁府启言:“逆贼载翰应坐之类,不可以赵显命之嫡长派,遽议免坐复官。”不允。

○原春道杆城、平昌、淮阳,黄海道兔山,平安道成川,庆尚道丰基,雪。

3月2日

○甲子,斋宿于映花堂,诣皇坛,行望位礼,还斋所教曰:“今年,即皇朝开创之年也。岁首望位之礼,不足以少伸风泉之诚。今夜坛享,不得躬行,岂可坐斋于便殿?午后出斋北苑,奉纸榜时,行望位礼于冽泉门外,还至斋所,俟祭毕还次,以此分付。”

○命坛享时,皇朝人子孙、忠臣子孙参班人,行礼于洌泉门内。旧例,参班人每于拱北门外,散班行礼,故有是命。仍著为式。

○召见戊申忠勋子孙。命判中枢府事李在恊率入,召问姓名,赐文荫儒生纸笔墨、武臣弓子。彦城君金重万孙宗洙,特除宣传官。完春君李遂良孙谦会,涤其中考,教曰:“忠愍公李凤祥叔,弘茂,当戊申之贼入淸阃也,特立不跪,挺刃交加,终不屈,拘囚六日而死。此非殉身而何?节义澟然,可谓是叔是侄。特以尚未褒扬,人多未详实迹,岂非欠事?李弘茂褒奖之典,令该曹议大臣禀处。”仍命在恊改修《表忠祠志》,锺秀撰其序。在恊奏言:“故宰言李彛章易名,当与故相李宗城改谥,同为举行,而谥状姑未修正。系是特恩,则或有无谥状举行之例。”允之。锺秀以赠参判金鼎运事迹奏曰:“臣得见鼎运所寄陕川将校咸万重谚札及谚札纸背,万重谚笔答书,则其登时感悟之意,背逆向顺之计,令人不觉击节叹尚。况其卒成断索覆帐,禽获贼魁之功,皆由于此札!泯没可惜。”命议大臣禀处。

○将行皇坛享事,命训链大将李敬懋,领军扎驻于北营。敬懋受标信,称病不赴。教曰:“训将事,诚无奈矣。古人,所期衽革,此人一心钓誉,平生揣摩,惟在难矣二字,前此种种怪举,皆从此出。岁次动驾,乘轿赴阵,无严极矣。伊后宾筵日登陛,忽作蹒跚之状,骇悖甚矣。责饬之教,不啻截严,而迷不知悛,甚至有自公堂径出阙外之举,特不脱帽袍之李文源。以至今日称病,而殆近戏剧,又敢附说病状于标信宣传官,是岂常性人所为?勘罪之止,此亦出于罪罪人人之意。”仍命削名仕版,更勿备拟于将望。

○以徐有大为训链大将。

○副修撰金熙采、宋祥濂上札言:“故相赵显命嫡长派免坐复官,不可轻议。”不从。

○判义禁府事韩光会等,以赵潞镇显命嫡孙。免坐不敢奉承,陈疏阻阍,下严教切责,督令举行。

3月3日

○乙丑,上在斋所,皇坛享礼告毕,乃还内教曰:“昨夜行望位礼,冞切风泉之感。八壮士之设厅付禄,名曰别军职。孝庙朝为沈幸,随龙人之酬劳,有此恩泽,有是厅,则不可无八壮士子孙,而本厅无之,殊非记旧之意。八壮士子孙,无论支嫡,京鄕搜访后,令该曹草记,以为试取之地。”

3月4日

○丙寅,领议政金致仁上札曰:

臣于日昨传教中,禁堂疏阻阍之教,不胜讶惑。从人闻之,盖自前月旬间,因下教,凡系疏章,无论辞职与言事,守门将一切拒纳云。固知圣意,在于息闹,而伤事面、骇厅闻大矣。臣数次经对,漠未闻知,泯默而退,臣实自讼,而喉院无一言警咳,不可谓尽惟允之责。伏乞亟降处分,仍命诸承旨推考。

批曰:“章疏阻阍事,卿言既如此,事端又妥帖,依施。承宣,则屡日警咳于筵席,不必问备矣。”

○黄海道观察使金思穆,因考绩改题事,上疏自引。教曰:“方面之体重,岂不知之?考绩之体重,亦岂不知之?初既勒令改题,从又促使行部,此盖地处异于人故耳。此人之入将出藩,岂以才具威望之别有所取?一则地处,二则地处。大抵所谓戚里,无论旧戚里、新戚里、古戚里、今戚里,一呼一吸,一动一静,一语一默,一事一为,惴惴然,恐恐然,仅率躯命,其生其死,一听朝家处分,自是戚家本色。如或有威福,欲自已出,藉卖而把弄者,其祸至于凶国而害家,岂不畏哉?岂不惧哉?历数近古,戚家全躯保命,同休共戚者,世必以庆恩家单举称道之外,此戚家之不谨愼者,无非庆恩之罪人。予于御极以后,痛艾藉弄之习,惓惓于庆恩家赐祭,以示旷感之意。录孤以寓奖一之举,予意岂徒然?诚欲使所谓戚家,知如此则生,不如此则死,与朝家长享太平也。况于前后筵席,似此说话,言之不啻分明,有耳孰不闻之。此人亦当谛承,则今此疏举,万万放恣,万万痛恶。以此家素所畏愼者,欲效外朝习气乃尔。以近日跳踉成习之俗,自来豪悍诸家,几何不各寻旧窟,各效前套乎?海伯疏要语,看来不觉骇惑。朝家束湿句捡之政,将自此荡然。予则曰,海伯一疏,即此辈跳踉之一端,此人初欲施投窜之律矣,呼写良久,又思之,今日即斋日也。此日此举,有非仰体昔日眷恤之圣意,虽不得不姑且泯默。原疏,岂可赐批?付拨下送此传教。祗受日,当刻内发巡。万一迟滞,当拿致王府,推问后仍令即其地定配,以此分付。千人万人,虽甘心旧习,而此人,其敢生意于踪迹臭味之际乎?前此情已露而迹已绽,常所痛骇者,况于似此去就,亦敢如是突兀?我国宗戚之不保存,莫非廷臣之罪。且今戚家之无累者,独此家,则又必误训,如许廷臣事,亦可骇可痛。此家如此,如洪守荣之肆然投状,争抗大臣,金龙柱之饬教后寻鄕,金持默之颇生自专之心,特自来本色,何足云云?朝家之日夕念念不置者,在于一或纵弛,骎骎入于难制。因一海伯,如是下教,虽近于太费力,欲使廷臣,益知予本心也。”

3月5日

○丁卯,领议政金致仁上札曰:

伏见禁府草记,故相嫡长派潞镇外,其弟温镇、衍镇,亦在放中。顷筵圣教,以世宥之义,欲故相嗣孙,免坐主祀,此事古有可据,臣亦一辞对扬,而至于支孙并入免坐,实非意虑所及。顾今人心靡定,幸门渐广,窥凯之患,尤当如何?乞收温镇等放谪之命。

批曰:“日前筵教,卿似未谛闻矣。不曰嫡长,而曰嫡长派者,果并指长派诸子也。父宥子不宥,殊非收司之法。予则如是裁量,卿须谅之。”

○咸镜道三水府,雪。

3月6日

○戊辰,礼曹以李述原褒忠祠致祭,三月二十三日殉节日迎祭奏。命三忠祠致祭,亦以殉节日行之。其子孙之有职者,给由往参。

○以徐有邻为弘文馆提学,李秉模为艺文馆提学。

○摠戎使徐有宁,以五营之中,一姓占二,陈疏乞递。赐批嘉奖而许之。以李昌运代之。

3月7日

○己巳,户曹判书徐有邻,以饷厅提举三人,俱属一门,时徐命善为都提调,有邻与徐有大为提调。陈疏乞递本职。教曰:“以例兼辞本职,不可以兼职辞兼带,尤不可,不可以私义妨公务。疏中所谓私义,又非真个有所据之私义,则此以逡巡可乎?决不可曲循。重推更为牌招。

○设三日制于泮宫。

○教曰:“御题,事体至重,节制泮宫设场时,因谬例,每使典籍书揭,其为屑越莫甚。亲临试士,姑无论,虽于命官课试,读券官之书题,载在礼书,则独于节制时御题,依陞试例,使馆官替书,万万不成说。此后进去文任,拆题后亲书悬揭。如策题之猝难誊书,进去馆堂、承旨中分书。载之《太学志》。

○上以三日制应试人数少。教曰:“近来准点之皆不着意,未必不由于节制之每通方外。如是则圆点节目,申复之本意,果安在哉?每岁时试、讲制,亦有一体修复之命,而年前一再为之,伊后未免抛置,宜乎诸生之怠惰。从近当召试圆点生,预令知悉。先讲后制,先制后讲,临时禀旨。讲规,或以一经应讲,或以月讲册应讲。今番则大司成考出年条,草记禀旨。”

○艺文馆提学李秉模通拟时,铨官不议于文衡,文衡据文苑故事仰奏,秉模以此难安,不肯承膺,罢其职。寻命仍任。

○汉城府以戊申出征人生存者宋昌起等十一人启。命帖加成给。

○上将以领议政金致仁为训局都提调,命入前望单。承旨洪仁浩奏曰:“领相见拟之望,只有先朝落点一望。奉置阁外矣。”命奉入落点。以事甚稀贵,命史官奉望单,传授于致仁。

○修撰洪义浩上疏曰:

时伟之作逆,向来堂疏之出,而文迹昭据,日字符合,其可使一刻容贷于覆载之间乎?顾今传启非时,惟章疏得寓沐浴之忱。而殿下乃反谓有原启,诚恐人心由是玩愒。伏愿时伟荐棘,待用刑,夬正邦刑。

批曰:“所陈不必更烦。”

○以李汉丰为三道水军统制使。

○原春道伊川等八邑、黄海道凤山等十邑、全罗道南原、平安道平壤等二十八邑、咸镜道安边等十四邑,雪。

3月8日

○庚午,判中枢府事徐命善,以蔡济恭拜相,义不欲周旋两府,引入,上召见慰勉。命善曰:“臣自量已熟。若得三字衔,则都无事矣,不然则凡公会不参之外,无他道。或以为:‘彼进处不进,彼不进则独进,未为不可。’此则苟且矣。”上曰:“见纶音后释然,不为碍滞,是岂顚倒乎?”命善曰:“禁令至严,臣不敢更提本事,而臣于再昨年陈札有曰:‘义难共戴,至以臣言非妄,济恭为逆,济恭非逆,臣当反坐为言,曾未数年,与之比肩联武,臣岂忍为此?讨逆非可以爽实言,臣又与微官庶僚有异,不顾言行,岂非朝廷之羞乎?”上曰:“卿勿固执,须更深量也。”命善曰:“吴翼焕疏,旨意凶惨,而指嗾之人,尚未斯得,待用刑一番鞫问,则自当绽露矣。”上曰:“翼焕何必问指嗾之人,岂有不知之理?而终不摘发,其意可知也。”命善曰:“今虽掩覆,严问,何敢隐讳乎?”上曰:“赵时伟之面阴背阳,曾所痛恶。如卿辈,不与同做,渠欲自主张?劝予以平明之治云者,岂非专用渠之谓耶?至于兵议肃拜日,阙中酬酢之说,未免爽实矣。”命善曰:“申大尹疏以为:‘伊日肃拜,则丁宁矣。’”上曰:“伊日虽肃拜,诸承旨皆诣阁,政院无酬酢之人矣。近日章奏中,论拟帅事,有若明谦之内应大将,此则误矣。”命善曰:“渠之赋性,本自阴慝,平日视臣辈若无,臣等亦寻常痛之矣。”

3月9日

○辛未,命泮儒及方外儒生,以赋、表,从愿应制,使阁臣及两馆提学,入侍科次。次上以上,俱许入格。各四百五十人施赏有差。

3月10日

○壬申,次对。领议政金致仁曰:“有欲仰达者,已与僚相,有所酬酢矣。惟我殿下,圣志坚定,范围宏廓,使一世之人,咸与会极而归极,德意之盛,臣不胜钦仰矣。盖建极之治,其要莫若朝廷之举措,随事得宜,而刑政黜陟,尤其大者。就其中一二事论之。向来李鲁春之罪,不过言议之反复,尹得孚之罪,亦由于救右相一句语,而纶音既下之后,此事便同无皮之毛。得孚犹不可深罪,况可转及于鲁春乎?兪岳柱未知有何别般所遭,而以其疏论之,则不过弹一从臣,有何大罪,而五年绝岛,尚未蒙宥?今当圣上大恢荡之日,正合涤旧而图新,其在开言路、靖世道之方,宜有容贷之道矣。”上曰:“左相之意何如?”左议政李性源曰:“李鲁春之言议反复,固不可以言路言之,至于尹得孚之论列大臣重臣者罪亦有之,而今当恢荡之日,容有参酌之道者,果如领相所奏,而兪岳柱事,臣尤未详,若只以弹驳一事,久置绝岛,则恐或太过矣。”上曰:“兪岳柱事,若以事面言之,不过弹一沈乐洙。此不足深诛,至于李鲁春,则予所咄咄者。虽以右相事言之,既讨而还救之者,其情态诚可恶也。尹得孚事,此是正月朝参时耶?”性源曰:“果在朝参时,而李鲁春事,则未知在于何时矣?”上曰:“鲁春初疏,乃甲辰夏间也。其后所谓自明之疏,与夏贼疏中句语,殆若传钵,予甚痛之。且以前应教投疏者,尤可怪也。但鲁春疏中,传袭句语,未能详记,卿等或有知之者乎?”行副司直李在简曰:“鲁春疏中时字,用夏贼救尹得孚疏中语矣。上曰:”非但时字句语,似多传袭,而沈颐之,则初不忍发启,见一提学疏批后,乃急急呈札,而遣辞亦未免塞责。名以都御史,观望希凯之习,诚为可痛,故谴谪之。鲁春之承配瘴鄕,或似过矣,而参情、较迹,情重于迹,又复蹈袭,夏贼口气,其时非不欲严加处分,而鲁春自抄启时,熟知其为人,殆同绵针,不足深诛,故罚止岛窜者此也。兪兵柱则虽未知其心之如何,而若论其迹,则久置绝岛,亦涉太过。“致仁曰:”此等罪目,只可刊名仕版,而至若绝岛,则诚过矣。“上曰:”方当保合之治,兪岳柱事,或有容贷,而至于李鲁春事,终涉如何。沈颐之事,举措亦寒心矣。“性源曰:”果若蹈袭夏贼疏句语,则不可举拟矣。“上曰:”尹得孚之朝参所陈,今则别无关系,故欲一言于右相,而未果。伊后台望,偶然落点,致有徐判府论列之事,而此则似由于没知觉,非出于憯毒之意,终身弃置,未知稳当。兪岳柱,则亦不必深诛,至于李鲁春,则有甚于尹得孚,虽在众咻之中,岂不能操其一心,而身为士夫,作为此事,则何事不可为?自前偏论之时,亦或有前后之异致者,而至若鲁春,则其下语用意,终涉如何矣?“致仁曰:”鲁春之疏,奇怪可笑,劻勷骇妄,渠若知人事,则岂以前应教上疏乎?“上曰:”以迹而论,果如是矣。尹得孚疏中,似有传令军卒之句语。然否?“承旨曺允大曰:”疏末,果有之矣。“上曰:”其时日记,考出以入。“

○领议政金致仁启言:“庆尚监司金光默状启以为:‘漂倭船所载米潜买罪人朴光春等,并宜待用刑严讯得情,依律勘处,而《大典通编》《禁制条》,有倭人赍来杂物潜商者,杖一百、徒三年之文耶,考誊录,则壬子玉浦小通事金有望,给布换米,至于枭示。光春罪状,与有望所犯相似,而与《通编》所载之律相左,请令庙堂禀处。’此事拟律,昭在法典,只当遵而行之。壬子用律,在于法典未成之前,非所可议。请以此分付。”从之。

○兵曹判书郑好仁启言:“都、副摠管,本无定数,随品陞降,甲申年间,因其时兵判所禀,各以五员定式。今则实难排拟,依旧例随品陞降为便。”上询大臣。领议政金致仁曰:“都副各五员定式,即数十年间事,而旧例则不然。权且阔狭,恐无不可矣。”左议政李性源曰:“臣亦闻之,不可无变通之道。”允之。

○上召问承旨洪仁浩曰:“甲辰年李鲁春事发启,似是闵锺显矣。”仁浩曰:“臣于伊时,为承旨,详知顚末,而鲁春事发启及金锺秀窜配启辞,皆闵锺显之首发,而鲁春罪状,以专用凶贼口气,为声讨之辞矣。”教曰:“今因言端,顾询备堂。一二重臣外,皆曰不能记得云云。其中有伊时发启之宪长,随众呑枣。此人自来畏约,随处嗫嚅,虽似无怪,在其时,则何心请设鞫?在今日,则何无一言乎?此等处,予甚非之。如此而世道岂有宁靖之日乎?当该备堂闵锺显。罢职。”

○命以《日省录》中李鲁春处分事,示领议政金致仁。致仁以不知与未对,召见阁臣金锺秀。上曰:“予于今日,无见卿之颜矣。谚所云好事多魔,今日事,岂不类是?予于卿等相待之道,或有未尽而然耶?此非声色而言之者。大抵卿等,伊来力排邪议,言有所据。今日簪绅,非曰无人,惟其入意者少,而卿等之事,犹近于国边。故予所以委任,而责成者,未尝不在于此矣。今日领相所奏,实是千万意外,是何事也?盖右相,大拜以后,以外面观之,尹得孚殆同馀事,而又有不然者。得孚则当初所为,不过顾藉右相,后虽有如何之事,此则何足深诛?至于鲁春,则予之尚今痛惋者也。夫靑天白日,圆胪方趾等文字,此岂不好句语?而一经凶贼之口,便作忌讳之语,在先朝章奏之间,不敢用此八字。贼夏疏时字之义,何以异是?时字则自是好个字。有时君之时,有时中之时,时之义大矣。若斥时字,则是与时背驰者也。与时背驰,非逆而何?鲁春之袭用时议之时字,可谓叵测,而诿以愚𫘤,不欲深诛,故姑且薄窜海岛矣。此事无几,而瑮贼又出矣。伊时岂不欲加律于鲁春,以惩一世?而犹或近于移怒,故未免含忍,又见今日之事。盖予一念,在于保合陶甄,囿一世于和泰之域,故虽逆边之人,逆节未露之前,每欲全保,多有参酌,世道之忧,末流之弊,未必不由于是矣。然予欲并生哉之意,何尝一日忘哉?今若以鲁春为非逆,则是并与夏贼,而谓之无罪矣,此则岂成说乎?当初鲁春投疏之时,卿虽在郊,时或入京,若于此时,早为调剂,亟折奸萠,则岂有此事乎?今日筵退后,送示《日省录》,则领相始以初不知顚末为言,此则似欠诚实矣。《日省录》所记者,即不过朝纸所出也。朝纸所出,领相虽在休致之时,岂有不见之理乎?见之而若不能明着眼目,札着心胸,则是岂明张之义乎?若知而言之,又当如何?必欲筵奏,则单举兪岳柱一事,庶或有参量之道。如欲并举李鲁春事,卿于近日,每多从容登筵之时,若于此时,微发其端,则曰可曰否之间,岂无教示之道,而今于宾筵众坐之中,猝发此言,到此地头,予亦无奈何矣。此盖卿等不善待予之致。予于卿,有何所负耶?若以鲁春事,只缘尹得孚云尔,则是并与夏贼,而归之相忘之域,宁有如许事也?”锺秀曰:“臣之堂叔,精神昏耗,妄出此言。惶蹙之极,更无仰达,而特轸终始之泽,趁今许解好矣。”上曰:“甑已破矣。此后善后之策,惟在卿等。予不忍见匍匐入井之状,有此下教,幸须收之桑楡,以保终始也。今若引出,而仍入,则事机似尤难处。今于此事,使在傍者,看作泛然底事,卿等则进进不已为可。终始保全之策,惟在此一举矣。”锺秀曰:“圣教至此,不胜感泣,而此莫非昏昧所致,全未觉得矣。”上曰:“领相,虽或昏昧,卿则不至昏昧,领相所为,卿可谓不知于事端,今虽不发,一番风波,乌可已也?见今万弩潜伺之馀,事已至此,则恐无善后之道矣。且予于他贼,虽或有参量之道,而至于干犯夏贼者,予亦莫可弥纶矣。卿等想必有深量,惟意善处也。”

○领议政金政仁上札曰:

臣于李鲁春事,只知所坐,由于尹得孚事。得孚之罪,在于年前论启中句语,妄意纶音既下之后,便同无皮之毛,不少商量,遽有陈达。及承圣教敷示,伏见赉下册子,始觉伊时声讨,别有其罪,臣于是,惶陨战栗,无地容措。噫!蹈袭凶贼之语,至登章奏之间者,是何等骇惋?而臣则精神耗落,全然误记,率尔开口。退益悸懔,咋舌何及?乞降威命,严勘臣罪,以为人臣妄言之戒焉。

批曰:“筵退后,闻因承宣转对之奏,始详知卿本意矣。事系年久,予亦不能到底记有,况伊时卿在退休,不与朝事,无怪乎乃尔。大抵时之义大矣哉!天有时令之时字,国有时君之时字,圣人有时中之时字,一有背弃,是逆天也,叛国也,圣人之罪人也。先时者杀无赦,不及时者杀无赦,凡在含生之伦,孰不知逆顺之理?独乃夏贼,以亘古今、穷天地至凶恶之种,辞疏倡说时字于作逆之前,带得背弃之意。初犹付之适然,未久有罔测之变怪,为今日臣子者,虽未能手剐而口脔,宁忍掇拾贼夏口气,至登于奏御文字乎?年前忽有李鲁春者,称以自明,妄投一疏。不问何言何事,即其掇拾之罪,肆市犹失于太轻,而律止减死岛置者,熟知渠愚𫘤,仅具形壳也。仍命以适、云之律,加施于夏贼者,欲令廷臣,知所惩艾也。其间事实,大略如斯,为卿敷示段落,卿闻此必恍然瞠然矣。卿须安心勿辞,即起视事。”致仁承批,惶懔胥命。上屡加勉谕,致仁益惶恐不敢承命。

3月11日

○癸酉,领议政金致仁上疏曰:

臣天夺其魄,自陷大僇,短札冒讼,辞不尽意,而不惟不加之罪,批旨三百馀言,洞谕凶徒源委,明白严正,靡有馀蕴。奉读感泣,如梦得醒,益觉臣之罪犯,有不容诛。噫!载籍以来,乱贼何限,而其穷凶极恶,岂有如夏贼者哉?凡在含生之伦,食肉寝皮之愿,固无可言,而苟或有一语一事之稍涉于此贼,则其所惊愤痛疾,必讨乃已,即是臣子之同情。况夏贼疏中一字,实为作逆之根柢,而李鲁春之掇拾于凶变属耳之后者,其心所在,万万叵测,少有知觉,夫孰不知?而臣则不知,至有昨日之筵奏,籍曰精神耗落,失前忘后,此何等关系,而于此焉一有忘失,则尚可以自立于天壤之间乎?此其罪万戮而有馀矣。臣之受恩罔极,矢以死报者,自谓百倍常情,而毕竟负犯至此,莫非臣死期将迫之致也。泥首金吾,荐降恩谕,死罪如臣,何敢当此?收召神魂,冒入文字,伏乞亟命有司,议臣当被之律。“

批曰:”不知近于旡妄,故曰旡妄之药,不可试也。予于卿,亦云疏中天夺其魄云云,过矣。安心勿辞,即起视事。“致仁迸出城外。慰谕曰:”此,非如是之事。所谓过则非礼者,若为今日准备语。凡有秉彝之天、血气之伦者,宁或歇后于讨复之义哉?况卿,体国元老也!不知也,故有旡妄之过,旡妄也,故觉即自讼。一番陈札,一番胥命,抑足暴本情,而白初心,自再疏之举,举措过矣。出城尤过之过者。予有一扣于卿者。如是之者,出于自讼耶?嫌其缓讨耶?由前则顿悟一念,炳然如丹,遂事付之先天,名教无让别人,奋然挺身,进进不已,效古人麾不去之义,则救时之策,似无出此。由后则不识卿者,籍有云云,予当斥以构诬,更向卿多般慰勉,卿岂或反自非薄乃尔耶?量时之义,不当如许,卿若趑趄不决,荏苒时日,徒滋具瞻者致惑,则傍伺之谤言,何以抵之?群哄之咎责,何以塞之?为卿计,如是为非计,不如是为得计。时乎时乎,不可失。卿须入城视事,康济时艰。“致仁始承命入城。

3月12日

○甲戌,递吏曹参议李集斗。镇海县监刘汉坤改差。正言宋焕德上疏曰:

镇海县监刘汉坤,以至贱之类,挟巨富之名,托迹宇贼,为其婢夫,掌货财、专宠使者,积有年所,而夤缘出入于伟贼之门,为其腹心,称以家臣,则其人地之卑贱,所不暇论,而为诸逆所宠任者,岂可备置于字牧之列哉?噫!彼铨官,必以此人,独政收用者,抑何心肠?年前务胜之政,犹不足于伎俩之闯售,罔悛旧习,一味跳踉,无所忌惮,乃至于此,臣窃痛之。臣谓镇海县监刘汉坤,亟施刊汰之典。当该铨官李集斗,施以谴削之典宜矣。

批曰:“刘汉坤事,设如尔言,亲知宇、伟于前日之人,今何可一一枳塞?又或爽实,则此非寻常弹驳,尔亦难逭妄言之罪矣。”仍命政院问李集斗。刑曹查刘汉坤。集斗以无知妄作对。汉坤,果宇镇婢夫也。乃命集斗递职,汉坤改差。

○领议政金致仁、左议政李惟源、右议政蔡济恭,上联名札曰:

李鲁春之罪,可胜诛哉?顷年一疏,许多反复情状,固不忍正视,而最是一字凶言,全袭剧逆之口气,天下宁有是耶?自有载籍以来,穷凶极恶,岂有如夏贼者哉?凡今北面于殿下之庭,虽口脔手剐,犹未足以泄万一之愤,其或有一言半辞之乍涉于此贼者,夫孰不闻之体粟、思之骨冷?而至于夏贼疏中一字,实为作逆之根柢,则苟使鲁春,有一分仇视夏贼之心,敢于凶变属耳之后,掇拾其凶悖话头,如印一板乎?噫!以天地、亘万古所未有之逆贼,而适、云之律,尚未夬施,党与之类,尚未钩核,岁月稍久,堤防寝溃,此莫非臣等义忽共戴,诚未仰格之致,惭痛愤惋,无以举颜于天日之下者,五年于玆,而甚至如鲁春罪恶之明白易知者,亦不能登时洞悟,乃有臣致仁无知妄作之奏。呜呼!尚何言哉?到今沬血请讨,倘或一日少缓,则不但刑政之大乖,实恐伦彝之益斁。玆敢相率拜札,粗效惩讨之义。伏乞亟命黑山岛安置罪人李鲁春,即其地荐棘,待用刑设鞫得情,夬正王法焉。

批曰:“卿等所请李鲁春先施荐棘,待讯鞫正刑事,卿等之意,岂不知之?然年前减死岛置,自有裁量者存焉。伊后,渠之罪恶,别无更绽,到今忽地加律,未知为当。至于领相之独占名字,如是固请,认出于自讼之意。揆以事面,亦过矣。卿等谅之。”

○窜联札玉堂李百亨于明川,赵镇宅于吉州,吴泰贤于端川,金履翼于利城,金熙采于北靑,宋祥濂于洪原。应教郑万始等,联札论领相金致仁。上召见诸玉堂,命读奏。万始展札欲读。上曰:“应教只书谨悉,未及拜札云,首校理读奏。”百亨读奏。其札曰:

乱臣贼子,何代无之,而岂有如夏贼之穷天地、亘古今极逆大憝者哉?凡为我殿下臣子者,除非肠肚相连,声气互应者,孰不欲口脔手磔?而噫!彼鲁春,独乃掇拾凶逆之口气,肆然登彻于章奏之间。假托渠身之自劾,阴护彼贼而同归,则肆市之律,尚云轻矣。至今假息于岛置之中,使夏贼之遗凶馀孽,脉络潜结,如火再燃之忧、若草复萌之患,每切有识之窃叹。果然金致仁事出,而龙蛇终不可化,魑魅终莫能逃矣。噫嘻!痛矣。历数终古,人臣之受国恩、荷主遇者,未有如渠家之既隆且深,则渠亦人耳。苟有秉彝之天,自其白首起废之日,宜思革面报效之道,而乃反暗植徒党,自作领袖,凡所以凶国害公之事,行之已久,甚至于日前筵对,宿处难忘,凶图自呈,噫嘻!痛矣。鲁春为夏贼而欲死,致仁为鲁春而请放。其心所在,路人所知,而敢于自明之札,妆撰之眩乱之,有若自前全昧,及今始觉者然,古今天下,宁有是耶?真赃自露,而殿下犹欲庇覆,凶踪乍迸,而殿下尚加敦勉,至于今日入城之举,而其放恣无严,尤极彰著。殿下纵欲待之以旧臣,不思所以严加惩讨,则义理将日益晦,乱逆终无所忌。领议政金致仁为先削夺官爵,门外黜送,断不可已也。

读讫。上曰:“领相宾筵所奏,岂其本心?盖莫之为而为也。大抵李鲁春原疏,即命还给,不为誊颁,则其时诸臣,理难详知,况领相以多年休退之人,无怪其年久后不记。领相疏,有天夺其魄等语,虽以过矣为批,亦非谓全无所失云尔。然谅其本心,实非故犯旡妄云云,政道其心事。伊日领相,非单举鲁春,以尹得孚事,转辗及之。不然则揆以天理人情,岂欲自陷于罔测之科哉?执此罪之,所谓天夺其魄,亦非过语也。今以不知为罪,则领相固当甘受,而此札声罪,岂不万万不近理乎?非不欲即加处分,而札中凶国害公等语,必有所指,今许方寸之地者,将欲详问而处之也。其各悉陈。”百亨曰:“自天地剖判以来,穷凶绝悖,未有如夏贼,而名虽用适、云之例,凶种逆孽,尚且生存。其徒党血脉,宜亟穷核,而草草治狱,一无所问,窝窟根抵,尚未锄拔。凡今北面者,语到夏贼二字,思之心战,言之眦裂,常以为天理昭昭,终必有自绽之时。迺者鲁春,以初攻得孚之人,忽于夏贼作逆之后,以前应教,投疏自劾,反救得孚,而掇拾夏贼之凶疏,究厥心肠,与夏贼一而二,二而一,岂意今日,遽有金致仁之事哉?致仁,即一国所谓元老也,年齿也、地位也,受恩之厚,得君之专,果何如?且于十五年休致之馀,一朝畀之以鼎轴之首,举国而听之,恩造如此,际遇如此,则设有素蓄之凶心,固当革面改图,一心向国,以图涓埃之报,而乃反恣行胸臆,全事偏私,将至叵测无严之境,识者之忧叹,固已久矣。果于日前宾对之奏,心迹绽露无馀,继又见渠之疏札,其妆撰眩乱之迹,有不可掩。臣等札中,宿处难忘凶图自呈八字,窃以为觑破其心迹矣。盖自鲁春事以后,夏贼之绸缪排布,几无形迹之可寻。今者致仁出,而夏贼之窝窟,始乃得之,此岂非天理之昭著者乎?”上曰:“札辞已没斟量,奏对又不择口,惟以不近似、不当理之说,勒加构诬,诚骇然矣。领相何为而为夏贼窝窟乎?所奏诚无据矣。虽欲白地驱人,岂可得乎?伊日所奏,实是无情之事,信口之言,然执其迹,则甚骇讶也,大妄发也。今若称停平说,夫孰曰不可?而如是陈札。谓予可以允从,而为之乎?”百亨曰:“沫血齐吁,果以蒙允为期矣。”上曰:“此玉堂,向于讲筵,因文义盛言僻字之弊,故予已知其有意而发,而今因事端,欲售敲撼之计,岂不非乎?”百亨曾于讲筵,以辟则为天下僇,敷演为说意,盖指时、僻之目,故有是教。百亨曰:“何敢于声讨之时,怀敲撼之计乎?”上曰:“领相全不知鲁春罪犯而然矣,诸玉堂,则果真知鲁春之所以为鲁春乎?大抵时之一字,本非不好底字。时义、时措,皆是好个字,而至于今日朝廷,忽于时字之外,拈出对立之字,即贼字也,逆字也。立乎其朝,食君食衣,君衣即所谓时人也。外此而别立名目,必欲角胜而戕害,非逆边、贼边而何?古人云:‘今天下一君矣,四海一国矣,既无之鲁之邹之道,则舍是时,而将何往乎?’是知欲与时背驰者,必有别般渠辈之时故也。于是乎为逆为贼,了无忌惮,骎骎入于禽兽之域,可胜痛哉?若于时字,一毫有角立之意,则决难容贷,而惟其生死向前,以持为归,则皆可许之矣。在宋则有朔、蜀、浙、闽之标榜,在我朝亦有东、西、老、少之名目,而曷尝有时与贼、时与逆之并立而互对者乎?今日攻时之论,予诚莫晓其故,为今之计,痛革其弊,无论某般人,同归于一时字,庶几偕底大道。故予果委任领相,领相亦以是自任,庙堂注措,惓惓于此个道理,则岂有身任其责,而忽发此背驰之言,同归于乱逆之科乎?”百亨曰:“宾筵之奏,毕露其真赃。伊后遁辞,辄曰不知者其谁欺乎?尤可痛也。”上曰:“真赃,果何指也?”百亨曰:“即筵奏,而真赃斯在矣。”上曰:“决知其不然。真个不知,而发口矣。”百亨曰:“虽小于此事者,决无不知之理,况此事乎?假使不知,名曰大官,漫不知此等忠逆关头,独非罔赦之罪乎?”上曰:“领相,若真有所知,则予岂质言如此乎?吴泰贤,参伊日宾对矣。领相之言,果有心乎?”泰贤曰:“筵席之上,无难发口,决非无心矣。”履翼曰:“设令在前则不知,及其欲请疏放而入来也,岂不有揣摩经营乎?”镇宅曰:“无论知不知,以李鲁春三字,遽然举拟于疏放者,其心太无严矣。”熙采、祥濂曰:“臣等所陈,实是公议矣。”上曰:“领相事业,即声讨时伟也。在玉堂道理,固当先讨时伟,而今乃龂龂于领相乎?”百亨曰:“俄承讲筵文义之教,又承此教,实愧忱诚之未孚。然臣岂拘于色目,有所先后于惩讨之大义乎?”上曰:“领相之见嫉于人不一,则予安得无疑于挟憾乎?”履翼、镇宅等曰:“臣等之一辞请讨,岂背敲撼之言乎?”上曰:“李鲁春事,根因盖自癸卯朝参日尹得孚筵奏而发矣。得孚斥人之朋友、师生间事,自以为敦伦云尔,则应知君臣之伦,岂真甘为夏贼之党与?而夏贼之重通得孚,亦岂真有爱于得孚而然哉?特以得孚之不用于时故耳。夏贼六月疏中,时之一字,已兆七月之凶逆,则鲁春敢于其后,掇拾口气者,岂但右袒夏贼?精神所注,只在于下款一时字。予亦所痛恶而深诛者此也。至于得孚之忽斥义理主人之徐判府,此虽可痛,而谓之夏贼之同情,则恐未必然。且甲辰之冬,任事之人,不善周旋,欲速不达,而鲁春之事出焉。及至乙巳春斗恭之事出,而脉络根柢,概可知矣。今欲勒加极罪于领相,果何心乎?若以予谓有一毫疑贰于领相,而故为慰藉之言,不几近于彼吴翼焕疏中好恶欠诚之说乎?二年廊庙,耿耿于打破时字之圈套,而今乃反陷于坑阱,非但为领相之不幸,予亦恐为欠诚之口实。此真伤痛者也。如以予言为可信,则此札还为持去。”百亨曰:“有玉堂以来,岂有陈札讨逆,而还为持去之例乎?殿下虽以大臣之敬礼为教,而金致仁负犯,此是逆臣,则何可以大臣待之乎?”上曰:“此言尤可骇然。予欲从容洞谕,使之自悟,而终不承命。当一并窜配。斯速退出。”承旨洪仁浩曰:“堂札,实是公议。而摧折过中,乞即收还焉。”命推考。万始曰:“臣虽未参拜札,所怀则一般矣。”命递差。教曰:“堂札此何举也?此非乘机下石,因事逞毒乎?筵教不啻千言万语,如许争抗之习,如许骇悖之举,前所未有,予岂以不近理之说,顾护领相乎?似此乐祸之人,不可以玉堂待之。馆札诸臣,北道窜配,原札已焚之矣。”承旨曺允大筵中覆难,命递差。赵衍德、南鹤闻联启伸救。不从。仁浩陈札径出。衍德等又相继径出。并不从。

○咸镜道北靑、端川,雪。

3月13日

○乙亥,领议政金致仁免。致仁以情地危蹙,还出城外。上遣承旨敦谕曰:“天下事,无不有,若为卿道者。予于卿宠遇方隆,委任日专,注措机密,事无大无小,交济而相须,虽以近俗险巇,有伺衅觇隙者,十百辈,何从以窥测之哉?有若倚毗,有若遭罹。往古来今,曷尝闻焉?欲尤于人,则事端由于卿,欲咎于卿,则卿实无他心。兴言及此,予不觉颜骍而背热,况在卿,当作何怀?迺者堂札发,而构诬罔测,把持益急,痛叹痛叹!人之用意,出于乘机下石,在卿处义,宁或因仍放过,重贻世人之窃议也?予自昨至今,昻而思、𫖯而思,左右思、出入思,惟有体谅二字,最合善后有终之方。噫!起卿于十五年退闲之中者,予必有迫不得已然。既进之,决不可以一朝偾误,任卿永谢。卿所带相职,不待卿请,姑许勉副。予固知大官除免之难愼,而进退亦大节也。往复相持,亦非推诚礼使之义,卿须知予悃愊之谕,即日入城。”致仁附奏以不敢入城之意。上再加敦谕。致仁承命。

○冬至正使兪彦镐、副使赵瑍,以还渡江驰启言:“一自后市之革罢,彼人怏怏,或不无操纵尼行之虑,而臣等到栅后,第使任译,依例报于税务监督,监督文移于臣等以为:‘中江税银,每年三千三百两,作为定额,历经四十馀年,并无更改,此次迎接进贡回还之员役,并无带来货物。事关国课,甚属紧要,贵国何不预为奏闻,将中江税额裁减?如不然,将缘由咨覆本监督,转报户部可也。’云。是盖凭借尝试之意,故臣等回移,略陈其始末曰:‘窃稽原初定例,年贡使及宪书官进京时,交易物货,自有本国恒式。至若回还迎接时,带来物货,是不过中间袭谬成例之致也。比年以来,奸伪日滋,偸争之患、戕杀之弊,往往有之。此本国所以日夕警惧者,而亦恐有违于大邦字小、严边之道,故始自今年,另禁后卜,申复旧例,而春天延卜时,拟带之杂货,并付于冬天入贡之时,则此非昔有裕,而今不足也,试以今年言之,则目下,虽无杂货之延到者,来头年贡宪书,两次之所带来,总以计之,厥数自如,在商民,固无所损,在税额,不失元数。概此事情,想应财谅。’云云,则监督见之。怃然以为:‘事理则然,而遣辞若是,致有查照之举,则彼此俱不便,只以本国新定章程之意,从略说去为当。’云。臣等不得已依其言改之,则监督受之。初七日,无弊出栅云。彼地事情,则近岁饥馑荐臻,各省失业之民,相聚为盗。至于台湾之林爽文,则兵众势大,最为难制。戕杀官长,夺据州县,皇帝命将讨之,自丙午九月,至去年十月,互相胜败。皇帝续遣阿柱等三大将,大加剿戮,几尽扫淸,生擒爽文,今已班师云。”

○平安道江界、肃川、咸镜道咸兴等十邑,雪。

3月15日

○丁丑,展拜于景慕宫。

○以洪秉纉为开城府留守。

3月16日

○戊寅,定圆点生讲、制之规。先是,太学以圆点生讲册年条启。至是教曰:“讲册则以月讲册为之,制述规矩,依前为之。”

3月17日

○己卯,召见戊申军功人子孙。判中枢府事李在恊等进谢笺。赐馔下御题,令登筵儒生制进,分等施赏。又教曰:“召见进笺诸臣,是日即命将推毂之日。以是日临是堂,缅惟旧甲,怆伤弥深。其中两勋臣家嫡长,独无职名云,幼学李瑞运、金鲁谦,初仕调用。”

○以李时秀为吏曹参议。

3月20日

○壬午,御春塘台,行抄启文臣亲试,兼行圆点儒生制讲。

3月21日

○癸未,轮对。

○饬诸道课农。

3月23日

○乙酉,五部、诸道搜访戊申从征将士生存人,仗义殉身未褒扬者以闻。汉城府启言:“五部坊曲,只有从军生存者,禁卫军宋昌起等十一人。”命并帖加成给。其中金次童,以回榜已加资。金尚说参扈卫,加给米肉。忠淸道观察使洪檍状启言:“倡义未褒者七人。淸州崇禄金晋熙,故相臣金宇杭庶侄,贼天永据上党山城,晋熙紏义兵七十馀人,密谕城守炮手,斩门而入,缚天永,让功于朴敏雄,名遂湮没。祭酒金元行,著传。翊赞卞观夏先起义旅,檄告远近,退让不伐,只入原从之录。资宪金刚立骂贼不屈,贼欲取其善马,放丸马立毙。贼败而免。镇川邑校金天柱,忠臣天章之兄。兄弟倡义击贼,天章中丸死,天柱被锋几殊。燕歧户长河启溟,率家丁亲族,守军器仓库,斩淸州传贼关者,设伏津渡,侦察非常,贼书不得通。乱平,有欲讼其功者,火其状曰:‘守库藏,吏职耳。何功焉?’淸安士人张瀗,殉节人潭之从弟。随潭从征,杀贼过当。淸州士人金世万捕斩贼校从军。生存人嘉善金斗三等二十九人。”命议大臣。诸大臣皆以无公家征信之迹,而遽施旋褒,难之。命金晋熙、金刚立赠职。卞观夏、金天柱给米肉。河启溟令兵曹录用其子孙。张瀗,以生存,特命加资。金世万,访其子孙,给食物。从军人帖加,给米肉有差。令道臣,设乐以飨之。开城府留守洪秉纉状启言:

从军生存人资宪赵重璧等四人,皆参原从勋。

命并帖加。原春道观察使金载瓒状启言:

本道春川、金化、杨口等邑,有从军生存人,通政咸万才等十九人,而当时各邑领付,戒严于京畿地方,难平,撤阵罢还。与畿、湖将士之出战不同。

教曰:“虽与殉身及从征有异,远赴京江,十日效力,其劳可纪。依湖西例,令地方官,给米肉,设乐馈酒。”京畿观察使徐有防状启言:

倡义未褒人阳智嘉义朱櫶募义旅,与文星天,据左赞岘,斩贼数百。道臣褒启,而以身在草土,只入原从录。通德郞韩弘济、出身刘相汉,结约募死士,守左赞,贼不从过,竟未上达。安城同知尹梓,擒泰柱等三贼,见夺于官军。从军生存人嘉善朴末龙等一百十人。末龙年百四。

议大臣,朱櫶赠职,尹梓收用子孙,韩弘济、刘相汉子孙,给食物。从军人等年皆八十、九十,并帖加。全罗道观察使沈颐之状启言:

光州闵济章、闵济万兄弟,安竹之战,最著奇功,而概见于《戡乱录》。全州座首吴震亨,以无朝令,力赞邑守调兵,被贼孝之绑缚。贼显到三川,守门保一州。从军生存人佥正柳一星等十五人,而一星奋勇擒贼酋存緖于咸阳衙楼,人至今称之。

议大臣,命闵济章、吴震亨录用子孙,柳一星差忠壮将,其馀并帖加,设乐侑馔,视他道例。咸镜道观察使李崇祜,以从军生存人茂山寺奴丁甲从征录勋启,命加资免贱。庆尚道观察使金光默状启言:

倡义未褒人,居昌座首全鹤龄,裂贼帖,募义兵,与官军,合势剿灭凶贼。鄕吏愼钖显、愼德显、愼光世、愼致谨兄弟叔侄,同心倡义,募兵遏贼。士人李遇泰,李述原从侄也,与从兄遇芳,招集族党,倍道赴晋阳,擒亮、熊、坤三贼。业武曺汉伯,士人尹商举、鱼震龙、咸阳吏朴春奉,士人郑之侨、朴汝芳、安义士人李圣择、副护军金瑾、士人全虞锡、鄕吏河润泽、河龙瑞、金载镜、晋州嘉善李世翰、学生李尚化、闲良金斗泼、尚州折冲郑弘周等,或倡义、或歼贼。从军生存人嘉善白万载等十七人。

议大臣,全鹤龄赠掌令,愼锡显四叔侄赠郞署,李遇泰赠秩,曺汉伯、朴春奉褒赠,尹商举录用子孙,鱼震龙诸人子孙,给食物,从军等帖加。平安道观察使金履素状启言:

金振玉,以岭裨,转战于陕川、居昌,掩捕贼魁,剿灭凶徒,有实迹。

赠职。京外从征将士生存者,百岁至九十岁二十二人,八十岁以下一百八十七人。

3月24日

○丙戌,召见回还冬至正使兪彦镐、副使赵瑍。上曰:“前领相事何如?”彦镐曰:“老昏之致也。”上曰:“守御使,频登筵席,无言不到,只言尹得孚事,而不言李鲁春事。若先言之,则予岂无善后之策耶?伊日堂札,予甚畏之。金履翼辈,石弩俱发,必欲死争,予何能抵当乎?未知缘何而如彼其见忤也?”

○以蔡弘履为司宪府大司宪,安圣彬为司谏院大司谏。

3月25日

○丁亥,应教韩光近、校理洪义浩等,上联名札曰:

李鲁春之悖疏凶言,尚今偃息于海岛,已是失刑,而肆然请宥之言,忽出于大臣之口,其可曰无妄而发乎?职在论思之列,札陈同声之讨,即其责耳。日月之明,宜赐开纳而雷霆之威,反加摧抑。千里绝塞,六人并逐,行色苍皇,景像愁沮。是岂所望于圣明者耶?请亟收诸臣窜配之命。至于堂札付烬,尤涉过当。何可为此创有之事,以伤恢张之德耶?更愿深加留意。向来怪鬼之疏,旨意闪忽,情节凶憯,其中一字,又袭剧贼馀套,传法护神,如出一口,严加究核,明示典刑,断不可已也。

教曰:“此营救乎?敲撼乎?托营救之名,售敲撼之习,意甚不美,予切恶之。虽欲责备,何患无其说,而转语遣辞,太极憯刻?非不欲别加处分,而与向日联札者之口业与举措,颇有间焉,重费辞气,反非庇护之本意。且况目下所待之者,只在焚者熄、诖者诎而已,岂为异旨者所挠夺?姑从不治治之义。应教韩光近等,刊削仕籍,以示顺应而明示之意。”

○副校理李洪载上疏曰:

天地之间,戾气所钟,岂有如夏贼哉?人心之愤恶仇疾于夏贼者,以仇解憎蟹之意,一言半辞之依俙彷像于此贼,则疾之固如此贼矣。李鲁春之一字套袭,万戮犹轻,则大臣之率尔请宥,臣未知其故也。大臣一有所失,三司职当论正,奈何联札诸臣,一并投北?臣窃为圣德惜之。

批曰:“联札诸臣,因机逞憾,姑舍是,直请律名,太无忌。善地薄窜,犹失于轻。若嫌其言,事当勘不勘墍谗之意,果安在哉?”

3月26日

○戊子,冬至书状官郑致淳,以别单启言:

皇帝痛祛文具,各省生祠及德政去思碑,并令禁除,著为令典。凡系筵宴办备之物,亦令裁减。光禄寺奏称:“朝鲜、安南、琉球等使臣供给有等,减少品色,殊非怀柔之意。”皇帝览奏以为:“外藩使臣,筵宴品物,岂可拘泥前旨,以乖柔远之意?该衙门所办鸡鹅之类,务令精备,毋至虚应,故事有名无实之归。”

又云:

福康安以傅恒之子,隆安之弟,甚见宠幸,而隆安尝与阿桂,出征金川,以武勇见称。昨年台湾之战,皇帝以康安有乃兄之风,授大将军印,委以征讨之任。康安调度得宜,收复州县,皇帝嘉之,录勋封公,仍令巡视防镇云。

○大司宪蔡弘履上疏曰:

李鲁春之负犯,与夏贼一而二,二而一,而迺者请宥之论,胡为而发也?向来堂札,出于忧爱之忱,而并置重勘。不意圣明,有此过当之举也。请还收诸玉堂处分之命。

批曰:“前后处分,非戏剧,则卿亦无难随众乎?”

○持平李挺龙上疏曰:

李鲁春之罪,不加当律,失刑大矣,而大僚蒙然请释,臣窃慨惜。请夬从严囚,待用刑之请焉。丙午五、九月之变,即臣子如不欲生,必欲一雪而后已者,而逆宇、贼伟,尚戴首领,人心愈郁。乞亟从诸臣之请。

批曰:“随众造言,予甚恶之。”

3月27日

○己丑,判中枢府事李福源,上札乞骸。批曰:“卿虽百札十疏,惟有一靳字,勿或烦申。副予肝膈之谕。”

○领中枢府事金致仁,以堂札复严,引义出城,别谕曰:“今之恶卿者,把持日急,机阱四藏,此似可怖而可怕。惟予在,宁背初筵之约乎?记注在彼,卿宜休虑。大抵筵奏,迹也,段落,心也。卿之迹,予非之,人亦非之。因卿心求卿迹,是迹也,非无情乎?非无妄乎?卿之慥慥一心,在于立今日之朝,佐今日之治,矫其非、正其谬,欲答委毗之私,抑何心,知而故为,公而孤负,私而顚沛,躬蹈覆辙,与乱同归乎?予知之矣。卿之自来规模,周便太不足,遇事做事,每患无益而有损。古大臣弥纶协赞之方,恐不若是。况在今时、处今俗,以力较胜,必无幸矣。卿纵不遑自恤,独不念世道人心乎?卿之迹,卿实自取也。所谓三人者,段落自异,卿乃混看,而合言之,卿之心,认为重且大者,竟无葛藤,属之支裔者,反致狼狈。若使卿专精于李鲁春事,有意而有是奏,则疏语之首尾,台启之停仍,岂有不思不考之理乎?即此一款,本心可暴。况鲁春之窜宥,不关于纶音,前后卿之执此为证,不亦太左乎?以卿明识达鉴,有此错解段落,故曰卿之心,非本心也。噫!缕缕敷谕,岂徒慰解卿也,兼欲见朝纸者,晓然知迹与心之迥如黑白,沮方涌之议,抵争起之锋,知卿者恕迹与心,不知卿者恕其心。心既曰无他云乎?则勤攻之来极,不过慨然寒心等语而已,似此咎责,卿必拜而受之。予亦自此庶除劳思,公私之幸,为如何哉?”又教曰:“今日敦谕,说尽事实,既知其如许,则言事之地,亦当从其事实而信之。无心而曰有心,在小官犹不可,况大官乎?超躐三四等,透穿五六匝,以类推类,事上生事,构成之、捏合之,驱以之于极层地尽头,逞平日之憾,报目下之意,即近俗难矫之弊,而又况所谓朝廷事端,非一时是非甲乙之辨,则才有错误,便欲付之于重大处,人孰有保存身名者乎?予虽否德,决不因一大臣龂龂。此后言地,又有如两次堂札云云者,此非为名义也,即济党私也。名以名义,济以党私,惟意置人于为鬼为人,则是果非作威福之徒乎?今日丁宁之谕,无或泛听,莫致后悔事,令言事之臣知之。”致仁承命还入。

3月28日

○庚寅,领中枢府事金致仁上疏曰:

臣耗朽老悖,死期将迫,自陷大僇,公议累发,声讨罔极。国有常宪,惟俟严诛之遄伏也。吴翼焕之一字踵袭,尤为凶悖,诚如儒臣之言,而臣昏蒙不悟,致失登时严讨,则此其罪,岂间于岛囚之请宥哉?乞赐斥退

批曰:“疏中多少辞巽过矣。尾陈事,尤过矣。其所云云,与彼自异。藉令用意用之,当句内既无立只戟手之迹。且况可罪者,不在于此一字!卿须谅之。”仍教曰:“奏御文字,语不择发,其罪何如?副修撰宋民载罢职。日前玉堂李洪载疏,拈出吴翼焕疏中句语,请与李鲁春同律,言固过矣。伊后,诸臣疏章,无不循袭,仍作添入条件,甚可骇笑。宋民载虽已处分,台疏中亦有之,诸台亦为推考,使朝廷公是非,无作私好恶焉。”

夏四月

4月1日

○癸巳朔,轮对。

4月2日

○甲午,昼讲,仍行次对。

○户曹判书徐有邻启请:“社稷祈谷大祭物种加定米四十一石,以元贡馀米,推移进排。”教曰:“年年祈谷,升秩大祀,出于为民重农之意。大同,虽关经用,即赋于民,以纾民力者,今于本祭需,何可较量其所入乎?馀数有无,姑无论,并以新贡加定,以示重农,所以为民之意焉。”

○以李度默为司宪府大司宪。

4月3日

○乙未,行抄启文臣亲试。

○以吴载纯为艺文馆提学,以尹承烈为司宪府大司宪,林蓍喆为司谏院大司谏。

4月4日

○丙申,诣永祐园,行酌献礼,历临关王庙。

○放李文源。

○判下上言一百六十六度。京畿幼学赵汉镇等上言请故大司成禹性传赠职易名。判曰:“禹性传学行节义卓然,三品赠谥,虽无例陞秩,加赠孰云不可?特施赠职之典。”公州幼学申溶上言,以其先祖赠参判翊隆、赠大司宪曼,两世忠孝,乞蒙旌褒。命旌其闾曰忠孝之门。庇仁幼学朴师东上言请建故忠臣成三问祠宇,移奉神主。判曰:“非上闻之事。付渠主祀,使忠臣毅魄,得有庇安之所。”

○以金翊休为司谏院大司谏,洪文泳为成均馆大司成。

4月5日

○丁酉,次对。右议政蔡济恭启言:“臣闻判府事李在恊言,则故参议柳升铉、故正字权万俱以安东人,当戊申贼变,倡起义兵,升铉为大将,万为副将,抚使朴师洙,按视其军,叹其纪律严明,未几破贼,而褒录不及,可惜。”云矣。上问左议政李性源,对曰:“其檄文,人多传诵矣。”上曰:“今番褒录之举,政为此等人,况所居又在士夫冀北之鄕乎?”命赠以华职。济恭又曰:“故兵使禹夏亨,以昆阳郡守,面责右兵使李时蕃之拥兵逗留,领一枝兵直前,生缚亮、熊、坤三贼魁,事载《戡乱录》及《宝鉴》。李遇芳以手斩希亮,蒙褒赏。而夏亨则独未蒙恩,有向隅之叹。”命军门,收用其孙。

4月6日

○戊戌,持平朴瑞源上疏曰:

吴翼焕之疏,字字毒吻,句句剧贼。其口气凶悖,不但一字之蹈袭而已。仇君怨国之意,便又生出一夏贼也,严囚待用刑之请,不可一日靳持。至于凶宇、仇伟,偃息海岛。其视《春秋》不书葬之义,果何如也?向来李集斗之对供,即党逆之断案,而特以天地之大,容而假息,则乃敢在家张乐,登高玩花,无一分臣节。请亟施屏裔之典,李鲁春岂可罪止薄窜?而向日联札,何可过加摧折乎?

赐批不纳。仍教曰:“近日朝廷风习,宁不寒心?昨日宋民载攻闵锺显,下语没量。今日朴瑞源攻李集斗,为说不称。昨日一人主攻李鲁春,今日一人主攻吴翼焕,棼棼聒聒,扰扰攘攘,轻重失序,大小莫辨,甚至二夏贼等说,无难书之,此果何许貌样乎?日前罢推一二言臣,盖出先示好恶之意,而止泊无期,如是而鼎席何时俱备乎,世道何时抖擞乎?虽以李集斗事言之,无期功之戚,张乐岂足为断案,际游赏之辰,玩花何关于臣节?持平朴瑞源罢职。”

○以徐鼎修为吏曹参议。

○赠谥延安君李淑琦靖襄,赠左赞成洪景辅忠献,海安君㟓靖僖,完兴君李亿祺毅愍,吏曹判书朴仲林文愍,领议政李宗城文忠,赠吏曹判书李彛章忠正,赠吏曹判书吴光运忠章,赠领议政李忔忠章,吏曹判书李成中贞敏,判敦宁府事李箕镇文宪,赠领议政金相奭贞简,赠领议政金汝岉壮毅,赠吏曹判书金玏敏节,赠兵曹判书郑世雅刚义,工曹判书金宇亨贞惠,赠吏曹判书李东标忠简,赠吏曹判书郑希登毅敏,知中枢府事金相绅僖靖,判中枢府事徐命膺文靖,赠吏曹判书朴光佑贞节,赠兵曹判书金德龄忠壮,月城君金元亮刚愍,赠吏曹判书金䃴忠愍。

4月8日

○庚子,展拜于景慕宫。

○京畿加平、安城郡,雹。咸镜道三水府,雪。原春道淮阳府,雹。

4月9日

○辛丑,以金文淳为吏曹参判,郑大容为奎章阁直阁。

4月10日

○壬寅,次对。

○左议政李性源启言:“顷因岭南御史金履成别单,左水营船舱筑石形止,令帅臣看审矣。水使李章汉言:‘去戊申,港口潮入处筑石,凡三百馀步,而用役夫三万三千。今此当筑处,合四百五步,比前功役倍蓗。’云。请待年丰。”允之。

○以赵鼎镇为吏曹参判,李时秀为吏曹参议,李圣圭为司宪府大司宪。

4月11日

○癸卯,轮对。

○以金憙为吏曹参判,丁范祖为司谏院大司谏,

4月12日

○甲辰,行儒生殿讲。居首幼学徐荣辅直赴殿试。

4月13日

○乙巳,召见备局有司堂上徐有邻。有邻言:“壮勇营换贸米捧上情费等节与税大同本仓纳,一体磨链,而料米斗给,自有欠缩。故库子辈,执秤捧纳之际,比诸惠厅,则稍为高重矣。”教曰:“该营凡事,无论大小,惟以不烦经用、不劳民力为意。为有司者,亦庶知此本意矣。况小民切己之乐,苦莫过于赋税之轻重,予于御极之初,眷眷于此一款,首罢宫纳之规,外此营纳、别营纳措救,尚未得善策,迄不免泯默。每当春夏之交,闻税舶装送之状,辄为之耿耿,况以本营事,有丝毫贻弊之端,则其可成说乎?本营谷物,一依税大同最歇例收捧。如是定式之后,虽升合之微,万一滥捧,本营监捧将官,施以敛民之律,下吏库子等,限死决棍,绝岛充军,以此分付该营户、惠厅及上纳诸道。此举出于宁失之意。料米月给之斗缩,库储秋冬之例缩,当以内帑钱,别为补给。事面虽似较挈,欲使军民两便也。”

○复拜金致仁为议政府领议政。

○咸镜道三水府,雪。

4月14日

○丙午,敦谕领议政金致仁教曰:“卿之心,予知之。卿之迹,予亦谅之。向来架勒之说,真属过境沧桑,焉有大官,怕他慑他,或恐出后议,已逡巡于招延之举耶?闻命进进,效古人麾不去之义,是诚时措之急务,速出论道。毋负旋授之眷。”

○以朴祐源为吏曹参判。

○司直郑述祚,上疏引病,乞借三字衔,仍陈丙午讨逆之义。批曰:“所陈前批,言之尽矣。三字之衔,何靳何惜,终祥之期,馀日无多,姑为行公。”

4月15日

○丁未,领议政金致仁上疏曰:

臣孽由自作,分甘显戮,而罚止递免,曾未几何,乍解旋仍,以臣代臣,臣固惶感无地,而独奈堂札之墨未干,朝议之严可知。臣又凭恃宠灵,昧然承命,则公法臣分,由臣而坏。乞削职名,仍勘罪名。

批曰:“予之起卿于十五年退休之馀者,断断苦心之为国事、为世道,廷臣之所共知也。中间之暂解旋授者,凡为数次,予则自以为煞费商量。盖其暂解,出于慰释,旋授,出于倚毗,则暂解,乃所以旋授也。卿于暂解之日,不知有旋授之举,而认为真个丐闲耶?况今旋授之后,其将必致乃已。以必致乃已之心,尽必致乃已之礼,敦迫日以益繁,恩数日以益重,此际卿心安乎否耶?予则知卿心,卿不知予心,却把暂解与旋授,视若故常,而一切归之于备例之科,宁不慨然?今则纷纷者静矣,聒聒者息矣,岂复有敲撼卿者?设令有之,惟予在,卿可无恐。顾今鼎席未备,望卿之心,不啻如饥渴,卿勿例巽,即起肃命。”

4月16日

○戊申,司直郑述祚致仕。述祚病未入阙受麻,命其子替受,仍命调用。

○命助给领议政李宗城延谥宴需,贞敬夫人沈氏赠食物。

4月17日

○己酉,吏曹判书吴载纯上疏曰:“臣与故宰臣吴光运有世嫌。今番议谥光运之状,混到本曹,而失于照检,躬参谥坐,至于署牒,追讼靡及,乞被镌递,俾得自靖焉。”批曰:“以独堂署名,以独政下批,到今乃疏引乎?”仍教曰:“重臣处义,两无所当。所辞铨任,依施。”

○以郑昌顺为吏曹判书。

4月18日

○庚戌,行专经文臣殿讲。

○领议政金致仁,不膺命,屡加敦谕。致仁胥命,谕令还第,仍令御医看病。

○吏曹判书郑昌顺,屡违召命,特命罢职,旋仍任。

○致祭于故领议政李宗城。是日延谥也。

4月19日

○辛亥,吏曹判书郑昌顺,终不膺命。命罢职,以李命植代之。

4月21日

○癸丑,领议政金致仁肃命。上召见大臣、有司堂上轮对官。致仁奏曰:“文禧庙祥月奄迫,讨复之义,诚恐日远日忘。赵时伟堂疏,证契尤为断案。宇镇拟帅之谋,与时伟连肚结肠,昭不可掩,一并鞫讯,钩得端緖,则复贰君之仇,泄一国之愤。惟在于此。请深留圣意。”左议政李性源曰:“领相所奏,实为今日第一义,逆医、凶媪,严鞫情节,不容暂缓。宇镇、时伟,则肠肚相连,事件贯通,尚稽鞫问,伦纲斁矣。”右议政蔡济恭曰:“时伟之凶言,宇镇之逆节,有若以岛配之典,为了当者然,王纲隳矣。”上曰:“宇镇则酌处自有斟量。今虽更问,岂有浮于已绽之迹乎?时伟事,堂疏,虽似为证,事实本无加减。以渠騺性蜮情,非戚里,而嗜戚里之名,无权宠,而耽权宠之目,处家向人,肆容口角,国言喧传,即此为渠断案,诛亦可、殛亦可。但伊日其言之发于阙中,未知的然。今若拿致究问,渠必曰无是。头面对质,姑无其人,在渠适足为借口抵赖之端。此所以持难也。”致仁又启言:“顷日堂疏后,更阅吴翼焕疏,始觉其掇舍一字,作为头脑,重言复言,非比泛下,又若原疏。指意之阴谲,口气之悖慢,皆从怨毒中出来,至于好恶反侧等句,其为诬蔑圣德,万万骇惋。请先施岛置之典。”教曰:“藏头隐映之习,弹人犹不敢乃尔,况言疏乎?以靖世道、距诐辞之意,特施谴削之典。不一按问于渠,径定律名,恐为后弊。大抵好此恶彼、恶甲好乙,渠岂能揣得?阳护阴挤、将取姑与,昏辟所耻。为言固妄矣,情可恶矣,而一翼换之生死,无补于彰瘅,反害于睽离,此为可闷。欲建极,则举措不可不明正,欲明正,则疑阻不可不先祛。若言今日朝廷,所好之人,非领相而何?异于领相者,予亦不得坦然视之。从古托以言疏,肆发愤勤不平之口气者,岂皆无严不敬而然?岐贰之过,自归于触犯不敢言之地。卿等齐登一堂,又値领相初筵,有此敷示心曲,卿等须交相勉旃。”致仁又启言:“大臣有罪,三司论正,例也。臣虽迫于严命,冒没承膺,论臣者尚在谪籍,请陈札诸玉堂之被谪者,特命放宥。”上曰:“前批以彼反坐,卿无累为言矣。大官尚矣,虽楹外俯伏之轮对,末官若以虚无之事被诬,则言者反坐,不容暂稽,况大官乎?向来玉堂事,岂成说乎?昨日诩诩,今日耽耽,此习不革,人孰能保有乎?投窜较札辞,特反坐中轻歇也。”

○以赵鼎镇为吏曹参判,黄升源为司宪府大司宪。

○羽林将崔挺凤上言论兵事。上令兵曹,招问论启。兵曹启言:

“招致挺凤详问。则上言诸条,第一条,守城诸节。其曰:‘五垛十垛、千雉百雉,可分几人,量置机械。’言若有理,实则掇拾兵家诸说,杂而无伦。自兴仁门及于南山外设垓子内,备牛马场云者,不成事理。都城依山为城,虽城外平衍处,高下不均,既难设垓,城内附近处,俱是民家,则岂可备牛马场乎?其次,即五军门四面分守之策,其所分排,不但踈略,至于三门外,八江之民,各自分守云者,尤不成说。城内之民,或可以依城自守,城外之民,既无防限,则将何以分守乎?至若某守令之来守某信地,此系临时区划,不可预度矣。第二条,守摠军制事,则大国三军,小国一军,而一军,即一万五千五百人,我国都下养兵,不过五千馀数云,而古之论兵者,莫过于寓兵于农,许多农民,何尝尽在于都城之内乎?其所引齐国、韩国之说,尤不衬着。齐、韩之兵,举一国而言,何尝尽在于都城之内乎?至于养兵之需,渠亦办出无计。乃以掌隶院、归厚署,一二罢司之吏隶料布,欲充其数,诚不满一笑。又欲以各营邑军饷还耗,上纳于两军门,以充料布云,而营镇还耗,逐年会录,以作备荒之资,将士支放,专赖于此,则亦何可移纳于京营乎?且国家之设置五军门,各有意义,今若悉罢鄕军,并置京军,此非当初设置之本意。第三条南北御敌事,其言南北两路,当置十关或五关。如有缓急,才破一关,又有一关,并破十关,然后方到都城,此为万全之策云,而问其当置之处,则所谓乌竹、洞铁,一不目见,只闻他人之传说为对。渠何敢以所不见之事,妄陈于至尊之前乎?至于沿江船渡处,设置铁索等说,不过蹈袭古人之说,且其出镇金甲时,称以面议于本帅云,而初无一事修举之迹,则言实不同,徒欲炫能。又言及旧官,军器修改,有若褒嘉者然,猥越莫甚。第四条,三策摠言,别无神奇之论,不过上三条之敷衍说去者。第五条,武备摠说事,则分为十七段,而其第一段,乃是市民及各司吏属,皆编军籍,不给料布,只参操链。第二段,除陞户法。第三段,罢各厅料射。第四段,更定内外入直。第五段,预差禁军,一体颁禄。第六段,禁军除其兼带。第七段,减各营杂色,而增元军。第八段,习操笏记,一体刊定,颁布中外各营。第九段,军门熟谙笏记者,分送诸藩而教链。第十段,五营多作铁车。第十一段,多作弓弩。第十二段,守城器械,必用戚法。第十三段,除木枪、木箭、鞭棍。第十四段,剑、枪众器,禁外饰,而砺铓刃。第十五段,弓矢除钝脆,而取坚利,第十六段,柳骑片,永定原试规。第十七段,务实去文。其言零零琐琐,不但别无可取,自以为四十馀年有志未伸,有若素抱经纶,无路自暴者然。假令渠真有经纶之志,再昨年朝参时,侍卫禁旅,莫不书进所怀,渠独何不于此时,一言陈白,今乃投呈上言乎?且其身手来历,别无可言。识解则使渠读其上言,谨通文势,技艺则年过七十,膂力既愆。此等猥滥之类,若不严惩,则上言希望之类,将见接迹而起。请崔挺凤所带禁军之任,汰去。令该曹照律严处。

教曰:”人虽卑微,言则言也。不可用,则置之可也,何必从而罪之。其寝之。“

4月22日

○甲寅,以李度默为司宪府大司宪,安圣彬为司谏院大司谏。

4月23日

○乙卯,昼讲,兼行次对。右议政蔡济恭启言:“平安兵营府库中,许多财货,因前后帅臣之不谨典守,枵无馀储。釐弊之要,莫如得人。资历可合人中,惟赵圭镇为西路人素惮,以此人久任,而责成,则庶有整顿之益矣。”教曰:“如欲苏弊,得人而后可责实效。右相既荐人,时任兵使,改差。”

○校理郑万始上疏曰:

假托求言之会,阴售诽谤之习,未有甚于吴翼焕之疏。试撮其易知者曰:‘谏之未必不黜,忤之未必不。诛’至于好恶欠诚,举措违理,则凶言藏头去尾,令人眩乱。是必怨国伺衅之徒,欲售诬上之计,兼怀尝试之心,怂恿为此,直凶逆之嚆矢也。臣谓吴翼焕,严囚王府,待用刑鞫问宜矣。夏贼之穷凶极恶,鞫治太踈,用法太宽,玩愒日甚,视此贼无异寻常乱逆,朝廷之上,绝无惩讨之说,章疏之间,反多骇惋之说。仇解憎蟹之喩,譬拟不伦,物情骇惑。以解系守正不挠之人而比,况于国仇之夏贼,抑何意也?夏贼之为剧逆,不专在于一时字,李鲁春之党附夏贼,又不专在于同一时字,则今忽以一时字,作为断逆之案,是何言也?夏贼万古所无之穷凶情节,一言而蔽曰,时字而已,岁月稍久,流传或讹,国家刑政,疑以抉摘,则世道之害,义理之忧,不但目前之缓声而已。向来传教中,以时字饬谕者,乃指为臣子,而背君父之时,趋党私之僻而言,非以诸贼逆节,专在一时字,则廷臣之作为欛柄,专由于治夏贼,太踈太宽。臣谓夏贼,快施适云之例宜矣。

批以前已悉谕。自庚子以后,朝臣又有分党之渐,李命植、徐有邻一队人,称时派。金锺秀、沈焕之一队人,称僻派。至是万始疏,始言时、僻二字。自此益相攻击,不可复合。

○特配宋民载、朴瑞源,削郑万始职。教曰:“世岂有二夏贼,伊时下教,昭载记注,而厥后,诸臣之入而敷奏,出而上章者,亦莫不曰穷天地、亘古今。载籍以来所未有之剧逆云尔,则士不可无难举似,容易拟方,使彼万世不忘之君仇国贼,或归寻常诛讨之科也,明矣。向来宋民载之论李鲁春,则曰出二夏贼。朴瑞源之论吴翼焕,则曰出一夏贼。彼鲁春、翼焕者,诚有罪矣,其罪也亦自有勘定之案、衬际之目。乌鸢之于枭鹠,狐狸之于豺狼,不足以比伦,则以若较若,岂不啻寸莛巨楹乎?藉若民载、瑞源之说,剧贼若是其多乎?从此剧贼云云,直不过为漫辞冗谈。似此大关系、大头脑处,不顾前后,信笔书去,不觉其伦纲义理之自就陵夷。此不早加严勘,末流之弊,有不可胜言。前校理宋民载、前正言朴瑞源,并施平泽县投畀之典。此后章疏中,用此等句语者,置之重典,非特此也。托以惩讨,凡系蹈袭掇拾,一如故纸誊传者,欠敬不诚,厥罪何居?政院严禁,循例捧纳,其罪与妄言者均,俾各惕虑,痛革劻勷胶扰之习。”又教曰:“抉觅字句,构勒成案,本非朝廷之美俗。如吴翼焕一疏,离间我君臣,疑眩其瞻聆,段落旨趣,明有指的。尚嫌其或涉抉觅,只以距诐之义,因堂疏,先施削职、末勘。此且然矣,况于万万异于此乎?断章取义,无心说去者,乃反看得太苛,指之曰某字出于何人何句,见于何书,傅而会之,驱之于叵量之科,抑何故也?大抵玉堂李洪载疏中两个解字,特以甚仇之意,有此丐用之举而已。此何尝一毫札着于本文出处乎?曾见宋文正《送朱姓人序》有曰:‘昔有恶解姓者,犹恶水中蟹。以恶蟹之义推之,彼草间之蛛,亦当爱之。’坡诗亦云:‘移怒水中蟹,爱及屋上乌。’古人文字,不拘出处,固乃尔。且况先正之尊朱,无嫌于引用,诚如人之云云,苏诗疪类,姑无论先正之引喩失当,将加之以雌黄乎?此而泛视漫应,则抉觅成案之习,不胜其纷纭。校理郑万始,亟施削职之典,以示朝家矫俗敦化之苦心至意。”

○以郑昌圣、金憙为同知经筵事。

4月25日

○丁巳,定内侍讼辨之式。教曰:“以内侍决讼事,再昨年受教。京外掌狱之官,眩于举行,不可无一番分晰定式。此后京居内侍之以内侍名呈状者,须以转启之意,有内侍府措辞,尾粘公文,然后听理。其外,奴名代呈者,不必转启,此则直呈法司决处。外方,则中官之下鄕在道者,原居鄕者,凡有呈辨之事,以奴名或亲属伏呈,无敢接面。令庙堂分付。”

○以赵圭镇为平安道兵马节度使,柳镇恒为右捕盗大将。

4月26日

○戊午,教曰:“内入物种,事体莫重,不禀不告,敢以改封之意,自外分付药院。其在防微杜渐之道,决不可寻常看过。不即来禀之中官,令内侍府刊名。此后无论微事微物,无下教而往传,无下教而封入,则掖隶刑配,提调施以制书有违之律,首医、掌务官、院吏杖配,载之本院掌故。”

○付处前大司宪蔡弘履于洪州牧。教曰:“宋民载、朴瑞源等处分,出于严义理、扶伦纲之义,而所谓一贼二贼之说,原本未能记有,只从筵臣所奏,处分传教概及之矣。更考原本,民载疏语,不止下一一字,却添二字。此外或有罪同罚异,则刑政甚斑驳。今闻前都宪蔡弘履疏中:‘一而二二而一’云云,与民载疏语无异,独逭其可乎?”遂有是命。

4月27日

○己未,御春塘台,行别军职取才。先是,令八道两都,搜访八壮士子孙以闻。是日亲试各技,故壮士朴培元玄孙思弼居首,命差别军职。张受声之孙启文、金志雄之孙禹臣、赵壤之孙光浚,亦令军门调用。“

4月28日

○庚申,领议政金致仁,病未趋班。遣御医看病。

4月29日

○辛酉,诣庆熙宫,行朝上食于文孝世子魂宫,仍临孝昌墓,行奠酌礼,还诣庆熙宫。

五月

5月1日

○壬戌朔,日有食之。

○亲行朔祭于魂宫,还昌德宫。

○命各殿宫日供生雉,以活鸡随乏代捧,仍著为式。

○大司宪李度默、大司谏安圣彬等,上联名札,请时伟、宇镇、廷楫、乳媪,夬正典刑。不从。

○馆学儒生孟贤大等,上疏论宇、伟之逆节。仍言:“径杀连婢,故绝根因,则按查之捕将,迹涉殊常,力护药院,敢诿不知,则陈疏之儒臣,抑独何心?李谦彬天命脩短之说,肆登章奏,放开凶贼转身之地,而李集斗之首拟于雄府,有若偿功酬劳者,难逭党与之律。请明正典刑,以绝乱本。”批以勿烦。

5月3日

○甲子,教曰:“慈殿以终祥日,不得躬临,倍加悲恸,仰慰之道,莫如躬临。且以慈宫,以此时异于他时,不得往临慈殿,尤以此必欲替临。今则惟有承教顺志,为一分宽譬之方。文禧庙大祥前数日,王大妃殿,当临庆熙宫,予陪仍留,而多日离违,亦非仰慰慈宫,其间当从便往来矣。”

5月5日

○丙寅,次对。上曰:“捕将通望,必待禁军别将履历。禁军别将,必经都监中军,然后始为之。即故相元仁孙筵禀定夺者,卿等以为何如?”领议政金致仁曰:“禁军别将、都监中军,均是亚将,岂必为捕将、龙虎将通望之阶梯乎?国家用人,惟才是取。人苟可合,则虽未通捕将,有直通将望之例,恐不必太局也。”左议政李性源曰:“将望之通,必取践历兼备,则是用人之柄,不在政府本兵,而专在训局矣。”右议政蔡济恭曰:“人苟可用,虽将望,不害直通以亚将。为亚将之阶梯,臣未见可也。”问诸将臣,训链大将李柱国曰:“数十年前,禁军别将,或为新资之阶,都监中军新资后,或直差。近年则必取践历俱备,莫晓其由矣。”禁卫大将徐有大曰:“禁军别将,古则以新资差出,中间以龙虎将,异于他亚将,必以曾经训中有地望者择拟,定式施行。今若如前差出,则恐有数数变改之嫌矣。”兵曹判书郑好仁曰:“近来已有定式,臣意则遵行定式似宜矣。”上曰:“元戎虽曰重任,非军旅之事,而干与用人之政,甚不可。况以中军一岐,为禁别捕将将任之阶梯?尤不可。大臣、将臣之议如此,此后复旧施行。”性源启言:“敕行时,金川距平山五十五里,而间有替马所,两处糜费伙然,若设一站,则为宜。”允之。仍教曰:“关西之定州、嘉山、安北等站,俱有一站两所之弊,亦一体厘正。”

○礼曹启言:“文禧庙祥后禫前,朔望受香,以常服黑团领,行祭时以无扬黑团领举行,动驾时鼓吹,陈而不作。”允之。

○递吏曹判书李命植,中批宋载经代之。

○以金憙为吏曹参判,李时秀为吏曹参议。

5月6日

○丁卯,上陪王大妃殿,诣庆熙宫。

○领议政金致仁,上札言:“文禧庙祥期渐迫,请亟从群请,以泄神人之愤。”批曰:“不须更提,以戚予心。”

5月7日

○戊辰,削前持平崔守鲁职。初守鲁上疏言:“吴翼焕之凶疏,非渠独办,近来传说藉藉,指目有归。赵弘镇名字,至发于在院承宣之口。请与翼焕,一体严鞫。”承旨赵衍德等联名疏言:“宪疏中承宣云云,初不指举姓名,混称在院,臣等将相率入于䵝昧之中。”上览疏,命问启于守鲁。守鲁言:“承旨南鹤闻,言于政院稠坐曰:‘翼焕之切友,即任天常也。天常之戚属,即赵弘镇也,从中主张,而嗾出者,弘镇也,居间绍介,而劝成者,天常也。’云云。又问南鹤闻,鹤闻言:”名露台章,罪犯造言。此必有传说于台臣者,若得其人,当与对质。“教曰:”台臣之自明而自暴,在于明传传说之人。“仍命守鲁,诣台条陈。守鲁言,南鹤闻之言,亲听于任希默,命招问希默。希默又自卞,又命问诸承旨。诸承旨言:”翼焕凶疏出后,南鹤闻语臣等曰:‘翼焕疏,出于赵家指嗾之说,谓吾倡言于政院稠坐,而李在简傔人之为院吏者所传云,天下宁有是耶?’臣等答以浮言不足辨。“乃教曰:”崔守鲁出,而紧束无根没捉之承宣,反为赵弘镇,媒此脱湿之阶,其可成说乎?为今日臣子,有一分严畏之心,始何敢嗾人呈疏,潜售胸臆,终何敢为此,似攻实解之举乎?所谓吴翼焕,渠虽不足言,其职则台职也,其疏则言事也,不欲以言外之意,抉擿于文字,故一番勘谴,姑更勿问,意虽浅浅?大抵非渠独辨,夫夫所知,犹近于臆逆。尚稽究诘之举,欲使有犯者自呈,无累者自在,以寓物各付物,来即顺应之意,而自见崔守鲁疏,窃叹臆逆之偶中。且其为说,欲巧反拙,况不问翼焕,先核弘镇,反涉倒置。非歇看于弘镇也,目下当辨之事,惟在承宣,有言无言一款。承宣问启既落空,台臣对辞又自服,则弘镇真赃,孰果详知?承旨言根,孰果造出?前后筵教之后,无一人自现,爻象转归玩弄,宁不骇愤乎?仍命递守鲁职。居数日,赵弘镇击鼓自明。教曰:“赵弘镇出于崔守鲁之疏,守鲁最后对辞又出,而弘镇事颇若小解,守鲁之言,亦未尝以无是作证,则弘镇当活乎否乎?台阁言事,许以风闻,虽有爽实,元无反坐。守鲁亦不可直断以重典。然苟有是心,初何盛论乎?堂堂台阁三百年流来古规,未免为守鲁所坏了,事之骇惋,孰甚于是?递职薄勘,律不当罪,前持平崔守鲁削职。至于赵弘镇,以若人品,以若地处,渠被怂恿指使之目,又以任天常,作绍介之阶,此说既发于守鲁之口,而渠之两次原情前本誊呈,台疏后本誊呈饬教,此可谓之用东乎?抑亦谓之鸣冤乎?为今之道,莫如拿渠问渠,期于究竟。刑政自有次序。不可以渠之妖慝,抛却顚倒之嫌。且渠不与翼焕对质,则真伪何以的辨乎?岂不知因此事端,到处穷核,而如是之际,将使疑惧转甚,玉石不分?予则曰,无益而有害。大抵昭昭者乾道,有罪者竟当呈露。今虽幸免,亦岂无从后发觉之时乎?吴翼焕尚靳一问,非为渠也。言事则言事,姓名则不书,求之言外,大起查事,甚不可,非特拘于不用刑时故耳。赵弘镇奴鸣冤原情还给。该曹凡事,莫如平物情而正事面。虽大于此之事,尚且然矣,况此事之散乱杂糅,莫可领略者乎?先令诸臣,知此意,各思对扬之道、收拾之方。”

○命礼曹堂上,越俸一等。以王大妃动驾时,轿辇鼓吹,不为禀定也。

○以尹承烈为江华府留守。

5月8日

○己巳,还诣昌德宫,为承候慈宫也

○领中枢府事郑存谦等,上联名札,请宇、伟两贼及医媪,夬行天讨。批曰:“渎挠已不可,贻戚又不可,况言有近于陈累乎?”

○馆学儒生安光宇等,上疏讨丙午诸逆。赐批不从。

5月9日

○庚午,以朴祐源为吏曹参判,曺允大为吏曹参议。庙堂荐也。

○诣庆熙宫。

5月10日

○辛未,召见原任大臣于斋殿,教曰:“文禧庙禫后,当为入庙,而适因事势之有拘,不得如礼入庙。未得入庙之前,朔望、茶礼等节,当从入庙以前之礼乎?当从入庙以后之礼乎?”领敦宁府事洪乐性曰:“禫后既从三年之制。拘于事势,虽或权奉,祭奠等节,宜用禫后之制,而王家典礼,异于私家,且有甲申已例,博询诸大臣恐宜。”判中枢府事李福源、兪彦镐、左议政李性源、右议政蔡济恭曰:“揆以礼意,当从入庙以后之礼也。”依诸大臣言施行。

○孝昌墓守墓官及魂宫享官以下,施赏有差。

5月11日

○壬申,行文禧庙大祥。

○上陪王大妃,还昌德宫。

○吏曹判书李命植等,与曾经宾客、春、桂坊,上联名疏,请亟从三司之请,以泄一国之冤。批曰:“卿等虽经宫僚,何如是烦渎而贻戚乎?”

5月12日

○癸酉,教曰:“忠义二十员之设衔给禄,法意甚盛,可以仰列朝褒忠纪功,爰及苗裔之圣意。凡今仗伞秉扇之人,虽寒微无足数,其祖先,则勋代茂著,其地阀,则太半是文弘、武宣。然其句当,不过曰宾、狱初仕两窠,近又减一。先朝乙卯以前,各墓守卫官,犹以士夫幼学差拟,仕满迁奉事,移属忠义之后,此规废却。后十年丁卯,驾临麒麟阁,特定忠义初仕二窠,而间又失一,不但有违记旧感故之政,大非乙卯、丁卯年间特教之法意。目今忠义迁转,二岐中一岐,依前以礼宾参奉收用,一岐,以顺康园守奉官,荫窠收用,一以遵受教,一以慰勋裔。”

○校理宋翼孝等,上联名札言:

吴翼焕诪张妖谲之说,阴逞怨毒之心,尚稽讯问,群情愤菀。赵弘镇以逆伟同堂之亲,不思屏息,甘作乱逆之嗃矢,及其真赃毕露之后,肆然击鼓,欲为掉脱之计,万万无严。核出端緖,究得根柢,不容少缓,而至于崔守鲁之论弘镇,初不明言直陈,乃于问启之下,始引南鹤闻,而既没把捉。再引任希默,而终不的告,反涉周遮,贻羞台阁。宜施窜配之典。

批曰:“大于此之事,袭故誊前,前此犹有申禁之教,则今此吴翼焕事论列,果无此嫌乎?赵弘镇事,如渠者,不勘便勘,罪名有无,何足云云乎?崔守鲁事,执迹论之,反被窜配之罪,得无相混之叹乎?”

○有人过北营岘,瞰大内,为巡卒所捉。核之则镜城人朴瑀,其弟琮,以贼臣洪启禧父子所卵育,刑配宁海。瑀为琮,传书金锺健,入洛居停于成均博士玄杞,杞误指路过此也。与锺健往复书,有沧桑华鹤妄想图议等说。刑曹推问,瑀及锺健,不输款。杞削职逐送本鄕,锺健及援引诸囚,并放。瑀刑配。刑曹启请瑀、锺健仍囚,待用刑严讯。教曰:“屡次下教,如是烦聒,卿等事,极为骇然。堤防亦有许多般,事关逆禧、逆述之堤防,宁或径决,宁或当问不问乎?特书辞供招,俱无别般可问之端,故此等处如是持难,反有压重于本义理之嫌,此何异于向来宋民载等处分之举乎?”仍递刑曹参判洪秀辅、参议朴天衡职。

○以李在学为吏曹参判,徐鼎修为吏曹参议,吴载纯为同知经筵事。在学、鼎修旋递,以金憙、李时秀代之。

5月13日

○甲戌,上斋居不视事。

5月22日

○癸未,召见时原任大臣阁臣及药院提调,为承候也。

○召见汉城府判尹郑昌圣、户曹判书徐有邻、宣惠厅堂上李在简及五部官员,教曰:“闻城内轮行之疾颇盛,五六日内,出幕之数伙然云,招问该堂及部官,与所闻,虽似间然,病势之炽甚可知。令京兆,严饬各部,依年前饬教,随即转闻。贫穷之类,既难庇身,脱有雨潦,尤属矜闷,仍令赈厅,优给结幕之需,其中死亡,另施恤典,别定赈郞一人,着意举行。若其举行勤慢,方痛死亡增减,以本司郞宫中解事二人,间日阅视以闻。”

○吏曹判书宋载经上疏言:

臣于年前,猥忝佐贰,仰体恢荡之化,欲效对扬之方,生死向前,信心冥行,终致疑怒朋兴,锋镝丛集。三司交章声罪,谓臣以冒膺中批,至请刊改。顾今宠命,又出特旨。安有被诋于佐贰,而冒居于长席?乞递铨任。

批曰:“亚铨事,何关于长席?卿其勿辞。”仍教曰:“向来偾误,无论本心之如此如彼。莫体渐摩之意,自取无限沧浪,所谓对扬,反为辜负。及今复授之时,但当惩前毖后,以效真个对扬之意。”仍飭令开政。

○大司宪李度默、大司谏安圣彬等,上联名札讨逆。又言:“大僚、廷绅之惩讨,出于大同之论,而不概之批,有若设禁者然,请亟命反汗。”玉堂宋翼孝等,上联名札,请从两司齐吁之言。教曰:“玉堂札举,何太不概?朝见两司联札,欲为措辞敷示,事涉屑屑,姑已之晩,又有玉堂效嚬。于是乎不得终默矣。大抵所请之事,若属可从可觅,而一向靳持,则如是烦聒,抑或成说,而明知其反是。冒应文之嫌,创无稽之例。三司札无异前启,馆学疏便一弹章,此果诚乎公乎?消寂乎济私乎?且况贻戚二字,前此何等申复?然又听若浼浼,惟日棼棼,使惨切不欲闻之事,看作茶饭,是岂血心苦肝所出乎?闻今日饬教,不思体认之方,则是贻戚之不足,甘归贻羞贻辱之科者,宁有是也,宁有是也?拜札玉堂重推。”

5月23日

○甲申,教曰:“春夏以来,雨泽虽幸频沾,观于诸道状辞,所谓各有多少,湖西似甚焉。大体有裕于牟农,不足于种秧,盖可推知。何幸今日之雨,优过数犁云,欣幸之极,如渴得飮。诸道均沾与否,各即详细状闻。”仍令勿以牟农之稍熟弛心,申谕邑宰,悉心劝课,俾无人力未尽之叹。

○太学居斋儒生等卷堂,书陈所怀言:“径杀连婢,欲为灭口,国中之疑愤方深,而重叨阃任者,赵圭镇也。数行短疏,不及宇、伟,称病乘轿,不参庭请,隐然为贼者,李在简也。臣等略为提论,而传教之下,责之以越俎,不敢晏然冒入食堂。”教曰:“士论自士论,职责自职责。向来儒疏,无异台章。此等之习,不宜任其滋长。略将匪怒之诲,开示中行之道,在诸生道理,但当勉抑客气,以答勤教之意。今此卷堂之举,不已过乎?然与无端渎挠有间,居斋生劝入,仍设食堂。至于疏辞,终有关于后弊。若此则搢绅之小眚大过,章甫皆欲都执论断。彼台阁之任言责者,将作蔑用之官,此固万万不可。况互挤相轧,出奴入主者,未必非党论旧习,则尤岂可坐视不之遏乎?连婢之狱,一讯一招,皆因传教举行。且况凶招中指告,即天理人情之外,急于收杀,督令施杖,七十垂死之喘,致命于数日之内,固其势然。此而曰径杀可乎?又若重臣事,虽诿公议,如报私怨。䌸束论讨,何乃龌龊?此等处不思裁抑之方,人孰有全有性命者?为世道、为士习,决难泛看,太学斋任、儒生,停举,俾知改图之方。”

5月25日

○丙戌,次对。领议政金致仁启言:“关北道臣状启以为:‘富宁府还谷都数,六万三千四百四十石零内,尽分名色,殆为十之八九。还户,则不过二千一百七十八户,大、中、户所受,为四五十石。民少谷多之弊,去益滋甚,请依辛丑茂山例,就尽分条各谷二万石,换作半分衙门谷,而折半分留其代,尽分名色,则移录于谷簿最少邑。’依道启施行为宜。”从之。

○成均馆启言:“卷堂儒生,再三开谕,终不回听。”教曰:“今日贤关事,诚欲无言。圣庙何等至重?卷堂亦非微事。因草记有劝入之举。则国子长,具公服坐学堂,招诸生列于前,手执批旨誊本,立读一通,将馀意申饬劝入,而承违间,仍又具由启闻,此设贤关以后三百年流来遵用之古规成典也。近日世道、士习,无事不隳坏,而似此按常循旧之节,岂有虑及于反是乎?昨今因空堂事,连下引出外诸生劝入之命,本馆亦以诸生所怀样,反复措辞,结之以云云等语,申之曰:‘多般劝谕,终不回听。’陆续登彻,辄请处分,故一再泛应,未始致意,俄于屡启之后,适以听批生为几人,引出生为几人,问于本馆,则听批初无一人所怀,泮长假作为对。闻来,不觉瞠然蹶然。然则草记中缕缕敷陈,无非影语。泮长之罪,固不足言。惜乎!古规成宪,将自今扫地,宁有是也,宁有是也?若此,则卷堂时招谕堂庭,空斋时招谕门前,拜辞时招谕桥上,迸鄕时招谕江外。此亦不易之层级,而亦将次次废却。无论馆堂、承史、礼官,不与冠章甫衣缝掖者,接面宣教,当以己意,假作所怀,假作结辞,复命以诸生说如此云尔。寻常举行,犹且不敢,白地欺隐乃尔何?况事有关于圣庙,礼则属于贤关,而如彼其杜撰漫漶,则其可曰有国有朝廷乎?闻此前无之举,如无严加勘断,是岂仰述列朝尊圣庙、待贤关之圣意乎?”仍命大司成洪文泳,施以窜配之典。时任馆堂,并递差,旋因斋儒引义不入堂,寝文泳窜配之命。

○以曺允大为吏曹参议,洪秀辅为京畿观察使,尹师国为成均馆大司成,赵心泰为左捕盗大将。

○黄海道长连、殷栗、咸镜道高原,雹。

5月26日

○丁亥,巡厅,以犯夜内官,请移送义禁府。教曰:“名以中官,有此犯禁,万万痛恶。近来掖隶之犯科,其所勘治,十倍平民,况内侍乎?近来内侍之不畏法禁,稍稍增气,可知。此盖饬禁渐弛而然。此后复有此等之习,当随现痛治,分付内侍府。近闻夜禁颇解云,而此际中官,能捉纳,极为可嘉。当该监军,弦弓一张赐给。”

○以李圣圭为司宪府大司宪,李命植为判义禁府事。

○命忠愍公林庆业宣谥日,遣礼官致祭。

5月27日

○戊子,以金履禧为司谏院大司谏。

5月28日

○己丑,以具允钰为判义禁府事。

5月29日

○庚寅,展拜景慕宫。

○削兵曹判书郑好仁职。以未趁卫班也。以李𡊠代之

○命太学通文儒生金益焕等散配,卷堂儒生等停举。方外儒生金益焕等投通文于斋中,列书入堂人姓名,诟辱无伦,入堂诸生,以此卷堂,遂有是命,劝入他儒生。

5月30日

○辛卯,命窜校理沈兴永、修撰李庚运。兴永等谓有情势,命牌经宿阙外,有是命,旋以庚运在道病重,刊削,兴永同勘。

○议政府右参赞金鲁镇卒。教曰:“此重臣,自在宫筵,多致异私。年来拔擢,所期颇不浅,如是奄然,岂非意外?卿宰例有吊祭之举,祭文中别示愍恻之意。”

六月

6月1日

○壬辰朔,轮对。

○命兵曹判书李𡊠缄辞重推,罢捕将赵心泰职。巡厅启:“夜巡时,宫城外各处,军铺军士所对军号,一齐差误,盖缘颁布时,错认文字,误传他音。”教曰:“错认似因无识,误布大关后弊。”遂有是命。

6月2日

○癸巳,命兵曹判书李𡊠解见任。以军号误传事,掌令权坪等,论启也。

○以郑昌圣为兵曹判书。

○宣惠厅堂上李在简上疏陈情势,飭令行公。在简终不膺命,命罢职。

○命优给各部病民结幕及死亡人恤典。

6月3日

○甲午,仍任捕盗大将赵心泰。

6月4日

○乙未,湖南列邑,有轮行时疾,而不即上闻,命观察使沈颐之重推。

6月5日

○丙申,大司成尹师国,设行陞试诸生,以通文倡言于场内,一齐出去。盖以前月,陈疏斋任被罚事,引义也。成均馆以罢场启。命重推师国,即令设场。师国不膺命。发通居首儒生定配。

6月8日

○己亥,以吴载纯为议政府右参赞,尹蓍东为同知经筵事。

○特补金文淳灵岩郡守。文淳以前望,拜亚铨再违召,有是命。

○以李秉模为礼曹判书。

6月9日

○庚子,以金尚集为汉城府判尹。

○除江陵猎雉军。旧例,该府定炮军数十人,责宫纳腊肉,以山肉之难得,一炮代纳十雉,炮军多阙额,户曹请饬该道。允之。上闻之曰:“签丁,即小民苦瘼。军需收布,尚为闷恻,况宫纳之腊雉乎?又况一卒十雉,其费甚于二疋良役。丝毫有益于民,御供何拘?其罢之。”

○教曰:“疠疫之浸炽,多在穷乏之类,死亡亦在此类。与其顾恤于掩骼,曷若先救其饥,俾免死亡之为实政乎?令赈厅,详抄其顑颔者,量给谷物。”

6月10日

○辛丑,次对。

○仍任宣惠厅提调李在简。

6月11日

○壬寅,轮对。

○配注书尹行任于成欢驿,削金孝建职。以不饬院隶也。

6月12日

○癸卯,右通礼禹祯圭,上疏进册子,名曰《经济野言》。批曰:“无论三司、百执事,无言久矣,绳纠尚矣,执艺亦无闻。间有公车之奏牍,非涉机关,而偏党私率,一直呑炭呑枣世界。何尤乎诸臣?由予𫍙𫍙,无来言之实心,静言思惟,徒增歉然。尔以踈外微官,克效纳荛之义,陈此四十馀条经济说话。上九条,无非切要于心身者,当体念。第十条以下,命庙堂回启。尔之不嫌俗眼之讥嘲,能欲开口论说,极可嘉也。特赐弦弓一张,以示来言之意。”

○削全罗道观察使沈颐之职。时尚方奴婢,有身故而白征其贡者,事发命查启。颐之行查启语模糊。下教切责,仍削其职。

○命病民无依之类,无拘日限,优给粮资。时五部病人一千八百馀名,出幕七百馀处。

6月13日

○甲辰,召见大臣、备堂、惠堂,命咸安郡还弊,令道臣厘正。用禹祯圭《经济野言》之说也。

○以李在学为吏曹参判。

6月14日

○乙巳,饬两铨都政,无逾当月二十日,著为式。

6月15日

○丙午,以李在学为同知经筵事。

6月16日

○丁未,命故相文敬公郑澔宣谥日赐祭。

6月19日

○庚戌,以赵鼎镇为吏曹参判。

6月20日

○辛亥,行都政。吏曹判书宋载经、参判赵鼎镇、参议李时秀、兵曹判书郑昌圣。 ○初,以金憙为吏曹参判。憙以吏判之承旨复望时,不相议自引,待罪阁外,及登筵又辞巽,命削其职,特除赵鼎镇代之,以李在恊为冬至兼谢恩正使,鱼锡定为副使,兪汉谟为书状官,郑好仁为司宪府大司宪,朴天衡为司谏院大司谏,郑东浚为全罗道观察使。

○兵曹判书郑昌圣试射于慕华馆。闲良数人,喧阗试所之侧。曹校沈公绰呵禁之。及昌圣罢试归,闲良等聚无赖数十人,欲逞憾公绰,要路遮胁。昌圣汰公绰以与之。闲良等,遂群起殴踢,公绰几殊。昌圣启其状。教曰:“大司马,掌一国戎政,虽元戎之重,亦隶焉,况至于末之幺麿闲良乎?带校之捽打,姑舍是,虽带卒之带卒,名以闲良,一有犯手,其渐何异于犯大司马?闲良辈作弊,虽或有骇悖之举,犹属之武人,麄气之愚悍难制,至于再昨举措。可谓变怪,如不军法从事,是岂重本兵、严纪律之义乎?”仍命昌圣盘核首犯,首倡人及次犯诸人,移刑曹照律。首犯尹之益杖一百、流三千里,次犯闵道爀等杖配有差。教曰:“有国有纪纲,况师律乎?俗习日下,等夷蔑如。周旋设有未尽善,不可以闲良之事,罪及本兵长。无一言饬责,意盖深焉。昨见诸弁供招,今闻营属之说,始不叱斥闲良,纵其侵凌,终又不禁悍卒,法外肆恶,而求活之带校既汰又却,由前由后,所失非细。其在严纪律、慰军心之道,不可曲恕。兵曹判书郑昌圣,特施罢职之典。”正言朴载淳上疏曰:

顾今刑法之藏,关系至重,而殷山县监韩晩裕、顺川郡守李儒庆,居官以后,用杖用棍,狼藉无惮。晩裕亟施刊削之典,儒庆特用徒配之律,断不可已也。前兵曹判书,伊时恇㤼失措之状,有若鸟骇兽窜,舆儓唾骂,目以逃帅,诚为朝廷之大羞耻。不可罢职而止,先施削黜,永刊本兵之望焉。

批曰:“韩晩裕、李儒庆事,不允。兵判事,已处分矣。”

○递吏曹判书宋载经,以吴载纯代之,以李在简为兵曹判书。

6月21日

○壬子,轮对。

○吏曹判书吴载纯,引义不膺命。下义禁府。

○全罗道观察使郑东浚,辞不赴。许递。

○献纳金光岳上疏言:

大司成尹师国,举措顚倒,请谴罢。平安兵使赵圭镇,忘廉冒赴,请刊削。

批曰:“尹师国举措虽顚错,劝入有气力。赵圭镇阃帅,何敢引义,言出抉摘?诚极可骇也。”

○以李度默为司宪府大司宪,安圣彬为司谏院大司谏,郑昌顺为议政府右参赞,徐龙辅为全罗道观察使,孙相龙为黄海道兵马节度使。

6月22日

○癸丑,召见户曹判书徐有邻,上曰:“近阅诸道谷簿,则山多沿少,裒益之政,在所不已,而移转移贸,难保无弊。曾闻巡营用耗之规,邑无定处,随其市直,舍贱从贵。统营又如此,故一年二年,以致此多彼少之患。今若使道臣、统帅,不计山沿,不计贵贱,一从营谷所在处取用,则永除偏多偏少之弊,而又闻各道支放,多用详定之法,谷贱之处、年丰之时,比详定太减,无以充数云,此亦不可不轸念。何以则谷物无互换之弊,支放有充补之道乎?”有邻曰:“以臣所经两道言之。湖西,则山沿谷价,不至相悬,且値歉岁,故几乎按簿取用。至于湖南,则岁丰谷贱,山郡所在之谷,每包仅捧二两半,或三两支放,无路充数。略从左沿谷贵处作钱,补其不足。湖南如此,他道可知。今若使营谷,量宜换置于谷贵处,无丰无歉,恰满三两之数,仍令无敢迁动,则足为矫救之道。而山邑之谷,有入无出,末梢积峙则一般,此亦难便矣。”上曰:“苟利于民,不宜较计于公家得失。如右定制之后,若値年丰谷贱,支放不足,则自朝家充给,无所不可。如以各道之种种状请,嫌其烦渎,则自庙堂往复,较数岁之中,量宜加给,仍严立科条,则朝家虽有所损,谷簿自底均平。以此意,往议于领相回奏。”有邻还奏曰:“议于领相,则以为:‘玆事合有变通,救弊之道,终涉掣肘。诸道巡、统营支放之需,既许全耗取用,划给谷物,布在各邑,则宜乎不计多寡,一从所在,留本取耗,而只缘年丰时,谷贱处,价不能相当于支放之数,不得不转向谷贵处发卖,故渐致沿缩而山峙。今若严立科条,不能阔狭,则事势如是掣碍,毕竟必有玩法之虑。朝家何以每遣绣衣,每烦饬教乎?营谷换置沿邑之论,虽似矣,所谓营谷,皆是尽分条,方其分还后,沿邑留库之枵然,有乖备不虞之意。且沿邑谷物,既有朝家恒式,支用之数,又有歉荒时转移之举,则当此时,其将不计营谷,而取用,今虽多数换置,后则必复如前。至于支放之需,既以某某道几许石,酌量划给,其来已久,则更自朝家,管领其足不足之数,一値年丰谷贱之时,待状请许施,其于事面,已极猥屑。较数岁之中,酌量加给,非但目下谷簿之无计推移,丰歉无常,谷价不一,多寡赢缩,何所适从而较量充给乎?既不得加给,又不得量给,而只使道臣、统帅,一遵令甲,莫敢移易,则当其谷贱处发卖,势必准三两之价,勒征之弊,反致骚扰,凡所作法者,欲其永久遵守也,而利之所在,势之所窒,往往有行不得处。今若严饬诸道,除非支放条,多数减缩之时,则必也如例作钱于山郡,无敢过数取用于沿边。沿边则以储谷为主,山郡则以去耗为主,大体多寡,不甚相悬,而其他凭借支放,恣意发卖者,以法从事,则为道臣、统帅者,庶几惩畏,不至滥滑。’云。臣适因言端,以岭南山郡,关西江边,谷物为弊处,尽分条,以半分条相换,每年耗条,歉岁则依详定发卖,丰岁则从市直发卖,以除籴多受困之弊,曾有筵禀定夺,覆奏行会之事,而批旨有不计得失,惟以便民为主之教,言及,则领相以为:‘此为矫救之方。非但歉岁之依详定,丰年之从市直,大为便民之政。如或当大赈,谷物踊贵之时,停其发卖,许其取用,则比之多年积峙,一时移贸之,反贻民弊,不啻悬胜云。’矣。”上曰:“领相言,尽有意见。若无平日讲究,仓卒条对,岂如是通透乎?”仍命详录是日筵话,载之《堂后日记》。

○罢黄海道观察使金思穆职。以雨泽状启之稽滞也。

○特除郑泽孚为正言。承旨李得臣,以不得出牌禀命,拿问重勘,仍教曰:‘台阁所无之直节,岂独在于政院乎?近来政院所谓覆逆,特一窥觇,特一迎合,特一免谤。三个利害,往来于方寸,故宁犯无严之诛,不避举措之骇悖。无论小事大事,又无论缴还、覆逆,始于渠手,出于渠口者。小事抵死缴还,大事亦抵死覆逆,惟免自渠颁布之嫌,似此新出之谬例,若不别般严饬,其弊殆有甚于堤防之坏弛。窥觇之不足,至于迎合。迎合之不足,抵死免谤,要欲图脱,以区处自己一身,为妙方。若此不已,其渐将至于后君遗亲而后已。较诸堤防之荡然,均之为世道之害、朝廷之害,毫无彼此轻重之殊。此可泛看处耶?以此传教,书付政院厅壁,须各常目,使缴逆之流来美事,无至毁画,又使中外之观朝纸者,绝妄度之习,一以存古规,一以矫渝俗。“

○放尹行任。

○教曰:“湖西方有轮行之疾,岭南亦然云。前此申饬之后,方痛及死亡,何不登闻乎?结构收瘗等事,其他颔顑致疾之类,顾恤救活,一一另饬列邑,俾有实效之意,令庙堂,关问于岭、湖两道臣。”

○命吏曹判书吴载纯分拣,牌招开政。

○以洪检为司宪府大司宪,闵台爀为司谏院大司谏,李敬伦为黄海道观察使。

6月23日

○甲寅,以李亨逵为司宪府大司宪,柳焵为司谏院大司谏,李秉模为知经筵事,黄升源为成均馆大司成。

○召见药院提调沈丰之,时慈宫有不安节,方议药故也。

6月24日

○乙卯,召见时原任大臣、阁臣及药院提调,为承候求对也。

6月25日

○丙辰,召见时原任大臣、阁臣、药院提调。

○以尹蓍东为司宪府大司宪,郑启淳为司谏院大司谏,李润庆为咸镜南道兵马节度使。

○通川郡大水。命漂压民户,拔例顾助。

6月26日

○丁巳,召见药院提调,议定慈宫汤剂。

○以金载顺为司宪府大司宪。

6月27日

○戊午,召见时原任大臣、阁臣及药院提调,为承候求对也。

○太仆牵夫南莫突,以悍马付小儿,虑马逸,拴辔儿手,插鞭墙角而去,马忽惊奔,儿随倒曳。马益惊,儿益顚,遂死于衢。该部按验,刑曹以莫突当偿命启。判曰:“参以事情,罪无可执。虽欲为死人泄冤,深看艰觅由我之律,在莫突,无可言,参酌决处。畜物何知?而因畜殪人,则登时戮其畜,以寓重人贱畜之义可也。马匹出给尸亲。”刑曹又启言:“因南莫突勘处,考律文,则《大明律》《畜产咬踢人条》云:‘马牛触抵踢咬人,而记号拴系不如法,因以杀伤人者,以过失论’者,政为此事准备,南莫突依过失律勘放。记号二字,问于律官,则以为:‘皇明之法,牛马之咬踢人者,另加标识,挂在该马牛身上,故老相传如此。’云。可以仰见皇朝用意仁厚,制法严密之盛德宏规。大抵马牛之悍恶难制,咬踢触抵人者,不知其数。今若记号标识,撘在马牛身上,使人人望而避之,各思处变应猝之方,则一岁之中,八方之内,人命之全活必多。窃欲赞圣朝好生之德,敢附执艺之义。”教曰:“欲裨好生之政,陈此师古之请,意可嘉也。许令庙堂禀处。”备边司覆奏,以标识挂撘之未详其方,难之。命刑曹,指一更禀。刑曹启言:“标识之方,要不出挂牌于额,悬铃于项。悍马之网口,恶牛之锯角,民间通行之规,就此推广而已。”教曰:“额牌未易辨知,项铃适增跳踉。网口锯角,民间通行之式,不必别更颁令。令出惟行,硬定而旋止,则不如不为。标识畜物之羁络驭制,莫如彼中。况皇朝遗制,想亦遗传于公私日用者,令庙堂,来头使行,详探以来。”后竟寝不行。

6月28日

○己未,召见药院提调,议定慈宫汤剂。

○以李在学为吏曹参判。

○命三道疠疫及关东、北雨泽,详探以闻。

6月29日

○庚申,以李时秀为吏曹参议,姜五成为咸镜南道兵马节度使。

正宗文成武烈圣仁庄孝大王实录卷之二十五

秋七月

7月3日

○癸亥,加平郡祝灵山下,有壮勇营屯土,即斥和臣故参判忠壮公洪处厚卜居之地,累世相传,度支只收公税,及属壮营,上闻之曰:“忠壮公杖履之所,虽使子孙中替,土地见失,朝家当效唐宗赎郑公第故事。况世世相守,桑梓依旧,则藉使猎场凹缺,税摠减缩,自有轻重彼此之殊。况忠壮之门,又有都事洪彦燮?向来处分,虽出于尊国体镇淆俗之意,宁或并与世守之地,不能保有乎?”仍命还给本主。

7月5日

○乙丑,次对。停诸道秋操。右议政蔡济恭启言:“外邑征族之弊,若不严立科条,则为民勤恳之圣教,恐无实效。目今此弊,西路尤甚,逋欠作奸之人,限死严刑,渠之家舍、田土,没数卖充然后,使其族属助其不足,以为式。”从之。

○户曹判书徐有邻启言:“僧休静事迹,载于故相李廷龟、张维所撰碑文,即所谓西山大师,龙蛇之难,倡义勤王,宣庙命为八道十六宗都摠摄。教旨与衣钵,藏于湖南大芚山。依岭南例,许以建祠,仍赐表忠二字之额,有合朝家褒奖之意。”允之。

○关北道臣,以雨泽启,教曰:“六镇、三、甲,雨泽过多,甚于关以南。当夏如此,有秋难望。来头怀保之策,不可不预讲,探问列邑,参以已见,论理状闻事,严饬。”

7月6日

○丙寅,诣庆熙宫,亲行文禧庙别茶礼。

7月7日

○丁卯,亲行文禧庙禫祭。

7月8日

○戊辰,遣阁臣,行奠酌礼于孝昌墓,遣承旨,致祭于宜嫔墓。

7月11日

○辛未,以韩光会为判义禁府事。

○饬各司次知囚禁之弊。次知者,罪人亲属之称。因其夫替囚正妻,因其子与弟替囚父与兄也。禁条载《续典》,后渐袭谬,至是申严之。

○掖隶有朴庆基者,有妻娶妻,送采于市人崔汉之妹。壮勇营请科治。教曰:“有妻娶妻,在法当禁,不愿为妾,人情固然,万一空老,亦足干和。使崔女,从愿适他。”崔女言:“虽曰未醮,身既许矣,宁为朴家婢,不愿为他家妻。”教曰:“如渠贱流,能识大伦,以受币谓许身,愿为仆妾。不料蓬荜陋巷,有此特绝之行。崔女以后妻,定给于朴庆基,令户曹优给米钱,以替给复之典。”

7月14日

○甲戌,次对。

7月16日

○丙子,教曰:“腊雉既令夏月勿捧,况腊猪乎?畿邑腊猪之弊,熟闻之。此后腊猪,亦依夏雉及獐、鹿新定式,勿以本色封进。”

7月17日

○丁丑,以李度默为原春道观察使。

7月18日

○戊寅,上览关北农形启,教曰:“晩谷,虽幸稍稔,耳牟诸种,多消于去月雨水,来头艰食可虑。怀保奠接,责在守宰。守宰不得其人,朝家虽日下十行,何补焉?卿须体此意,就南北关守宰之不胜任者,勿拘颜私,勿拘多少,涤场前论启,使劣者不至于偾事,优者益勉其所能,然后北民可得沾真个实惠矣。”

7月19日

○己卯,教曰:“今年,即高皇开创之年也,是日,即神皇礼陟之日也。逢是年是日,冞切风泉之感。二十一日,当诣洌泉门外,行望拜礼,应参诸臣及皇朝人忠臣子孙,并令淸斋参班。”

○召见大臣。领议政金致仁启言:“向臣以经筵,国子通拟后,始通亚三铨,筵禀定式者,欲遵流来政格。自前庙荐,不拘此例。请原举条中,以庙荐外三字,添书付标。”从之。又启言:“蔡弘履等窜配,固知圣意,在于严堤防,而此不过文字之失,又有笃老侍下,情理切急者,宜放释。”允之。又启言:“荫补之职,非有特教,嫡长外,无得以支孙荐拟初仕,自是法典。今番都政,初仕二望,皆非嫡长,请前吏判宋载经罢职。”允之。又启言:“故县监成僴,受业于李玄逸,己巳之变,镇日起居于私第,及玄逸上凶疏,语逼圣母,僴即贻书告绝,辞意严正,凶徒大恚之,窜镇海。甲戌更化,始宥还。挺身独立,力扶伦纲,自朝家特许表章,则大有关于激劝之道矣。”上曰:“闻甚卓然。特令赠职。”

○壮勇营,进《新定鄕军节目》。节目。畿甸峡民难支之弊,有二。一,则春间之猎雉也。贡人辈为备夏月日供之雉,受出畿营及饔院公文,发遣猎雉之军,而载率妻子,出没村闾,凭借讨索,偸窃夺掠,一番轻过,如値灾荒。惟我圣上,深轸此民隐,贡物猎雉之军,特命革罢,夏月供上之雉,仍令代封,而至于腊猪一事,京而军门,外而畿邑,必也趁腊前十日封进,而行猎之地,必于东之砥、杨、加,西之湍、麻、积等地,故行猎之军,必发山峡居民,名之曰猎猪驱军,而俱是农民,方当籴逋并纳之际,又被劳筋之苦。乃使吏隶火督,妻子替囚。甚至环一山而遍行,积屡旬而穷搜,荡析家产,辗转流离,一年二年,十室九空,其为弊,殆有甚于雉军。故昨冬特命道臣,分付各该邑,优给驱军粮资,使之行猎,仍令畿营,自明年为始,本道腊猪,以雉代封。外此,京军门行猎驱军,使之划即革弊。盖此守御厅屯牙兵,不过是纳米之军,视他军伍,不啻轻歇,而况其三司十五哨中,中哨、三哨,则中废而复设,亦可知其无甚关系。训局步军移属中部于禁营,兵曹骑兵移属几当于精抄厅,此古例之可以傍援者。且其该屯距山最近,以此民而作此军,食此土而应此役,一以替峡民冬行猎之弊,一以寓古人兵寓农之意。守御屯牙兵三哨换定驱军,该厅屯田以饷屯相换,而牙兵身米及屯税不足者,并令给代。给代数爻,开录于左。一,守御厅十五屯牙兵,每哨减额二十五名,作为本营左、右、后三哨。盖此守屯,或在关东,或在湖西,以畿内言之,本营设屯在于四邑,而砥平一邑外其馀三邑,元无屯牙兵名色,故屯田从便设置,军兵推移换定。广州则三屯所减屯牙兵,合为七十五名,而俱是奴军。且此该邑守御厅所管军校外,无他名色,实难换代。上项七十五名,则以利川所在该厅右部牙兵移额后,存减之数,成出册子,该厅及畿营,依此举行。一,今此军兵三哨内,一百五十四名砥平,五十名杨根,五十名加平,一百二十七名坡州,合为作哨,被抄军丁,则无论其郡保与闲丁,皆以守御屯牙兵减额者,依数换定。一,守御厅以一百二十五名为一哨,本营以一百二十七名为一哨,故每哨不足,合为六名。以砥平、坡州各二名,杨根、加平各一名,以巡营旗手保等歇役,从便充数。一,祝灵山驱军,则山之北,以杨根军五十名,砥平山北里军二十七名,通融排日,山之南,砥平北面军一哨,专当举行。一,屯兵,系是驱军,身米、烟役特为蠲减,上番则每年一哨,至月初一日为始入番,翌年正月初一日下番,岁以为常,轮回举行。一,屯田土,则砥平所在守御厅移属田土,除陈荒外,旱田为七十结四十五负四朿,水田为二十二结九十二负二朿,该厅收税时,每负捧各谷一斗五升,故民不愿耕。自今每负定以一斗,则租为一百五十二石零,田各谷为四百六十九石零,本厅买得赌地租为十五石零,本县北面所在戊戌年户曹还出税移属田土,除陈荒外,实田土十一结八十九负四朿,租二百四十七石零,依准折六斗作米,为九十八石零。田各谷四百六十九石零内,九石四斗本色上纳,其馀作钱,则假令为六百九十两零,合下仓柴场税钱及山直身钱,可为九百三十六两零。杨根所在训链都监移属柴场税钱、本官移属火税钱合四百五十七两零,加平郡移属各样柴场火田代钱二百四十一两,冒耕田土税条代钱二百二十八两零,坊洞冒耕火田减税中移属者及户曹移属自首加耕田土代钱,合一百三十八两零。以上钱谷,各自该邑收捧,趁岁前,上纳本营,以为上番军粮料及资保钱。一,祝灵山东西,皆大村,或火或斧,易致赭濯。所居军兵中,各定山直一名,禁火禁伐,每年交递。龙门山四面,皆可猎之处,近处所居军兵中,各定山直一名,禁养。一,砥平所在内需司柴场,今已移属,柴场山直二十名,仍差举行。杨根、加平所在柴场,亦为定山直禁养。一,砥平、加平所在移属田土免税减总者,自该邑修成册,报巡营,粘移户曹凭考。一,长湍、麻田、积城等邑行猎之处,宜有置军之举,而三邑境内,既无可合屯田,就其傍近坡州设屯置军,外军三哨内,二哨东峡三邑,一哨坡州东西抄定,今已团束,而坡州云泉面防营屯田土,实数为三十结五十四负六朿,移属本营,量宜定摠。一,方山一冈弦岩一洞守护禁养,依前举行,如有犯斫者,本官照律重勘。一,京外五哨哨官,以有荐出身三人,无荐出身二人,自本营另择拟望,而京鄕窠间,二年轮差举行。

7月20日

○庚辰,斋宿于映花堂。

○以赵心泰为摠戎使。

7月21日

○辛巳,展拜于皇坛。

7月22日

○壬午,荡减咸安郡吏民旧逋。备边司以岭南道臣所报,咸安郡牟还未捧条启。教曰:“既曰无依难捧,则若以吏逋之在其中,勒令督捧,殊非当初查问之本意。况吏亦民也。犯者多是流离物故之类云,侵邻侵族,平民反被其害。既闻之后,何可区别?已荡减者外,吏民旧逋难捧条,并荡减。

7月23日

○癸未,幼学赵上疏言:

我国家之得有今日,莫非神宗皇帝罔极之恩。我肃宗大王设坛于上苑,以寓尊周之义,而万世难忘之德,只为筑坛,岁一行祀,终有歉于崇报之道。请别建一庙于都城之内,奉安神皇位版,忌辰名节,备礼享祀。

批曰:“神皇再造之恩,与天无极。吾东方得有今日,莫非神皇所赐。凡属崇报妥奉之节,宁有一毫欠缺,而坛制之改为庙制,轻易议到,不惟不敢为。况古礼,坛尊于庙,观于圜丘、明堂之序次,可以知已。圣祖义起之制,允叶经权,尤何敢容说乎?”

7月24日

○甲申,展拜于宗庙、景慕宫。

7月25日

○乙酉,次对。领议政金致仁启言:“江华留守尹承烈,本府内城女堞新筑及将台改建役粮,以府仓加分耗条三百石中,二百九十四石,无状请而取用。军饷不可欠缩,请令待新捧充数。”教曰:“后弊所关,前留守宋载经,施以不叙之典。”上谓致仁曰:“诬人以逆,亦近于逆。近来真个逆贼,犹难支当,况诬逆之事乎?向筵谕金锺秀,以若又蹉失,则恐着逆贼帽子为教矣。此风不改,则其将国不得为国矣。近日朝廷,逆贼二字,便成无主之物,当着此目之人,其冤迫姑舍是,世道当如何?虽以近日通塞言之,见枳者不知见枳之由,人或问之,则曰不知也,塞之者亦曰非我所知。又或一反其道,则以一并疏通为主。疏通亦有许多般,当疏而疏则好矣,至于变鬼为人处,则不可自下擅便,如持正通淸之容易议到也。向时所谓堤防者,非真以义理为主也,即不过借此义理之名,以为防人利己之计者也。近来之所谓疏通,亦由于积愤,向来之枳塞,无论有罪无罪,以见塞于往时者,尽为疏通,此亦出于沽誉济私之计也。所谓疏通者,私也;所谓枳塞者,私也。堤防之弊,归于藉重;疏通之弊,归于沽誉。人臣既不可藉重,亦不宜沽誉。毕竟归趣,徒归于一己利害之私,则其弊不知至于何境矣。至于宋载经之居亚铨也,以十九望,全数疏通,纯是沽誉之计,而所欲赌者,只在于难字题目也。今予此教,非谓其不可疏通也,欲存其事体故也。在今矫救之道,惟在参酌其主客缓急,勿论疏通与枳塞,舍利己之私,而主为公之心,则庶乎其可矣。领相进用之后,不知者以此为进退,故至有吴翼焕之疏。予则用卿之心,厥惟久矣。顾今世人之憎卿者多矣,而自卿登庸之后,惟当执其要领,矫枉培养,然后世道可靖矣。”

○设七夕制于泮宫。

7月26日

○丙戌,教曰:“都政日,以李提督、李总兵子孙事,缕缕下教,而稍久,则铨曹看作寻常,安知无如前抛置?况日前祗拜皇坛,惟今记感而寓思者,莫先于收录中朝旧裔,欲使东土人士,皆识此个义理。昌城府使李宗胤之拔例超迁,亦出于此意。然此不过一时官职,岂有补于为渠家永世阐拔?况国俗专尚门地。苟欲镇长收用,宜先快辟阶岐。宁远伯子,提督、摠兵后孙之来寓本国原州、保宁等地人,出身则每榜后宣荐,必先首荐,闲良则择访操弓人有无,随闻越荐,著式。”

○以金憙为吏曹参判。

7月27日

○丁亥,以李时秀为成均馆大司成。

○召见内阁提学金锺秀。上曰:“予自得卿于春坊,托契已深,卿则庶几知予本意矣。予与卿,所讲者义理,所扶者士论,而要其归,则在于明是非公好恶,使一世之人,咸囿于大公至正之中,而事与心违,因循至今。日昨宾筵,始微发其端,而虽领相,未易一一领会,观诸臣气色,似认以为过去说话,殊无谛听之意矣。先大王五十年建极之治,功化嵬荡,收效亦多,而大耋以后,摠揽之政,自不无倦勤。于是乎权重之臣,不复知有国家,入主出奴,作威作福,遂至有乙未代听时事,而丙申、丁酉两年逆狱出矣。予以刑乱国、用重典之意,遂不得不尽分诛锄。此辈诛锄之后,则政属一变至道之机,而又有国荣焉。国荣败后,又属有为之会,而承弼无人,事多碍掣。二个局面,人人皆欲簸弄之际,亦何怪之不有邪?予之起领相于十五年之后者,其意岂徒然哉?盖将责之以先相之事,而行及三年,但见风波迭起,领相饱受困境。大抵近来弊风之难医者,有二事。彼谓此为逆,此谓彼为逆之弊。此须用一番惩创,然后方可以救革矣。主枳塞者,不计其当枳与否,而欲一切枳之,主疏通者,不计其当通与否,而欲一切通之。主枳者非出严堤防之意,主通者适足为市恩之资,皆所以为一己计也,非出于为国之心也。为今之道,无他道。但得此以为逆者,彼亦以为逆,彼以为当枳者,此亦以为当枳,则公论流行,人无异见,元气既固,外邪退听,卒至于同寅协恭,偕之大道,则予之十馀年寤寐耿耿,思所以仰体先大王苦心者,庶可以少酬矣。此责专在领相矣。嗣服以后,国荣在时则固无论,虽国荣死后,廷臣但欲夤缘近臣,窥觇上意,为目下弥缝计,则十馀年来,大臣为冗官矣。如是而国其为国乎?从今以往,予将以大臣之道,责领相,国家政事,皆令大臣句管,大臣之责,于是乎重矣。必须举措得宜,人心厌服,淑慝汇分,国势尊重,使士流为主人,而私琐猥杂之类,自然消融,妥帖于不知不觉之中,然后方可以整顿败局,维持世道。此意卿须面传于领相,而其所以补助领相之道,则卿亦不得辞其责矣。”锺秀曰:“圣上今日下教,真可谓为万世开太平也。欲并生哉,即我圣上一团苦心,虽在逆狱方张之中,此意则未尝不并行不悖者,臣则从前仰认矣。到今保合太和之道,其所以劳圣虑而费造化,亦已久矣,而尚未收效,则不善奉承,固是群下之罪,而亦缘群下,犹不能晓然于圣心之坚定故也。圣上但执此之心,坚如金石,信如四时,行之以悠久,无毫发退沮,则群下自然信得,不待晓谕纠督,而自当有孚感之效矣。”上曰:“群下之不信予,固予之咎,而所可怪者,群下之窥觇上意,承奉迎合,为近年一大痼弊,而于此平生苦心所在处,则耳提面命,不啻谆复,而犹无见信之效,岂不怪乎?予之本心,不欲为昏庸之主者,卿自宫僚,想或知之,而历尽事变,已虚送十馀年光阴,予年亦多矣,时见白发现形,未尝不惕然惊怪。若更一向因循,度了时日,则毕竟当与昏庸同归。每念及此,能不慨然?予故划自今日,始作一初,必欲奋发志气,定立规模,恒有犹恐不及之意。予则以为贻燕裕昆之谟,亦无出于此。且予于凡事,方其经营料度之时,则固不厌烂漫消详,而及其既断于心之后,则不无一气架成之意。予今如是言之者,欲令廷臣,洞知予意,皆思革旧图新,共奖王室之道也。予如是言之之后,若犹有不率教者,则当以刑法威之,断不饶贷矣。”锺秀曰:“赵时伟事出后,人以为此是尽杀一边之计云,故臣于丙午秋阁中,语一僚官云:‘有罪则当死,无罪者亦岂死乎?如有敢萌因一人而尽杀一边之心者,则天理孔昭,圣明在上,不但其计不能售而已,渠必先死云云。’臣非敢期人之信己,只是道理自如此,故公共地说出如此矣。”上曰:“卿之本来秉心持论之如此,知之者少。此予之所尝为卿深闷,为世人深慨者也。”

7月29日

○己丑,以诸道荫武十窠,作文窠。光州、顺兴、朔宁、奉化、殷栗、玄风、狼川、慈山、德川、洪原也。

八月

8月1日

○庚寅朔,召见有司堂上徐有邻及辞陛守令。上问干凤寺僧弊于全州判官李最源。寺在杆城郡,最源曾经郡守故也。教曰:“本寺所重自别。既奉列圣朝御笔,及今苏救,不可暂缓。所谓宫纳及杂费,比之免税结,土地所出,不啻十倍。既闻之后,岂可仍置?特并荡减。该宫万一有别岐侵渔之弊,巡营以闻。宫纳之弊虽祛,官纳之弊又出,则乌在其厘革之意?此则在道伯察饬之如何耳。”

8月2日

○辛卯,特补李敬懋为长津府使。以称病不赴公也。

○以徐鼎修为吏曹参议,徐有大为右捕盗大将。

○正言李景溟上疏曰:

今俗所谓西学,诚一大变怪。顷年圣教昭揭,处分严正,而日月稍久,其端渐炽,自都下以至遐鄕,转相诳诱,虽至愚田氓,没知村夫,谚誊其书,奉如神明,虽死靡悔。若此不已,则妖学末流之祸,不知至于何境。请自朝家,严饬诸路方伯、守宰,俾无更炽之弊。

批曰:“令庙堂,详考疏辞,商量禀处。”

8月3日

○壬辰,召见大臣、备局有司堂上。上曰:“李景溟疏,极言西学之弊。弊果何如?”左议政李性源曰:“臣未知其说,而向来处分后,尚不知戢,则不可不申加严禁矣。”右议政蔡济恭曰:“所谓西学,其说盛行,臣穷觅见《天主实义》为名册子,即利玛窦初头问答,而无非伤败彝伦之说,殆甚于杨、墨之乱道,以其有天堂地狱之说,故村氓之无知觉者,易致愚惑。然其禁之之道,亦难矣”上曰:“予意则使吾道大明,正学丕阐,则如此邪说,可以自起自灭,而人其人火其书,则可矣。”济恭曰:“其中好处,亦或有之。如上帝监临,陟降左右之说,是也。第其无伦反常之大者,渠之所尊,一则玉皇,一则造化翁,而其父则视以第三。此无父也。渠之国俗,以无男女情欲者,谓以精神所融聚,为之国主云,是无君也。其学行则其弊当如何?其言虽斥佛,盖偸窃释氏一斑之窥,此是佛道中别派也。”性源曰:“愚夫愚妇之奉若神明,诚可闷矣。”济恭曰:“其书有云:‘上帝降为耶苏’,犹中国之有尧、舜,盲者使明目,跛者使善步。此已无理之说。至于开天门飞入之说,虽至愚之人,亦何以欺乎?”上曰:“此说,炽盛于乙巳间,金华镇为秋判时,略加搜治。此事付诸有司之臣,可矣。若作为大事,推上朝廷,则岂不屑越乎?大抵挟左道而惑众听,奚特西学而已?中国则有陆学、王学、佛道、老道之流,何尝设禁者?究其本则专由于儒生不读书之致也。近来文体日益驳杂,且有贪看小说之弊,流入于西学者也。我朝文章,立国以来,皆真积力久,从六经、四子中来,虽有岐异之时,要之,是经学文章之士也。近日则经学扫地,而为士者,不过寻摘章句,为科宦之计,外此则又有此等异学邪说,岂非大可忧叹处乎?卿等往复领相,须思培养变化之方。至于所谓西学,则只付京外有司之臣,善为禁戢也。”

8月4日

○癸巳,为奴罪人赵纯镇在岛中,嘱人上变。纯镇,载翰之子。其告云:“邻居罪人焕翼、贞采,以乙亥逆宗埙之子福亨,当匪久放还奉祀,而即德相某样道理之说”云云。焕翼,德相之侄,贞采,亦干连德相之狱者也。纯镇欲借此翻身,侦探以告。初命捕厅究核,实贞采凶言也。命贞采付道臣,捧结案正法,焕翼移配,纯镇严刑移配,援引诸囚酌放。

○领议政金致仁等,联札请捕厅诸囚,亟命设鞫,收还酌处之命,不纳。

8月5日

○甲午,大司宪金载顺等,联札请亟下大臣札本,以伸王法,不允。

○命还给三司联札,并削其职。三司又联札,请鞫纯镇、焕翼等,教曰:“一日之内,玉堂之先疏后札,两司之既札又疏,此何举措?问其事则不过捕厅一奴囚也,而三司交口争诘,此三司非执法之官,即乱法之官。国体自国体,言事自言事。并施削职之典,以尊国体,俾廷臣,知大小轻重之别。”

8月6日

○乙未,备边司以李景溟疏,覆奏言:“盖此西学,浅近谎怪,不足为识者之所渐染,而向来圣教,既严且截,则虽愚蠢之类,宜不敢更事学习,而今以谏疏观之,其端之渐炽可知。及今痛禁,在所不己,而燕购之路既断,则前此出来,似无多本,严饬京兆及诸道,定其日限,收聚烧火。如是申饬之后,复有潜自誊传,转相诳惑者,摘发重绳之意,请申明知委。”教曰:“正学明邪说息,则似此不经之书,不期无而自无,人之视之,反不如燕、郢杂谈。溯源端本之方,政属急先务。然本事今既登彻于章奏,若不别加禁断,流弊诚亦不些。自庙堂,将此判辞,严饬申谕,俾各迁善。火书之请,非不好矣,一有见遗,反损法纪。且此为学,异于杨、墨、老、佛,其出未久,其传不广,但令家藏者,投之水火,违令者随现勘罪。士夫无一人玷污,则愚氓之动于祸福之说者,自可发蒙而披昏,朝家以为不必于此,重用力云尔。”仍令内而太学,外而方伯,如有从事厥书之人,揭罚示众,勿齿士类。

○以李文源为刑曹判书。

○以徐有防为司宪府大司宪,李在学为司谏院大司谏。

8月7日

○丙申,展拜于景慕宫。

○校理徐配修上疏,请收三司谴削之命,亟降批旨,以示优容,批曰:“此出于矫时变俗四字,意岂浅浅乎?三司不赐批,本事自本事,古例自古例。数字例批,追颁无难矣。”

8月8日

○丁酉,大司成李时秀白上曰:“泮水堂墙垣修筑也,典祀厅北边积土中,得石磬二枚。上刻夹锺之夹字篆书,下刻癸丑二字隶书。一枚则中折,只馀半句,一枚则磬形虽全,苔蚀石泐,审是古器。谨考《国朝宝鉴》,先朝庚申社稷乐器库及备边司井中,得古磬,有癸丑刻者十五枚,即世宗十五年朴堧所造云。今得石磬,既有癸丑款识,则似亦堧所造也。虽不可复备乐器,圣庙之傍,得此古磬,敢以闻。”教曰:“圣庙之傍,得此古磬,不可不尊阁而记实。尔其记此事实,令该曹,造柜藏弆于乐院。”仍命宙合楼所藏古磬锺,内阁宣赐锺磬,提学金锺秀、直提学李秉模,各撰序铭,识其事。

8月9日

○戊戌,庆尚道安东民,一胎生三男。

○命铨曹,书进文、荫、武枳望人。教曰:“凡事不始则已,既为则举措,岂或苟且?玉堂则几乎无人不见枳,此外搢绅,无论文、荫、武,万一有难于取舍,如前因循,宁有如许斑驳之政?近来事,不复提撕,便即仍旧,此等处,宜用一膝转旋之规。干连逆狱,名在丹书外,近不拟望之人,一并书入。敢遵《代柱帖》故事,续当频饬,须各着意对扬,快革口然心不然,前顾后瞻,左依右违之鄙俗陋习。”时,上将行振淹疏郁之政,有是教。

8月11日

○庚子,轮对。

8月12日

○辛丑,特除具庠为瑞山郡守。疏通也。

○䝴咨官洪命福手本,言彼地事情。“皇帝八旬称贺,问于礼部,则以为:‘今年三月下旨,以五十五年举行,四月又下旨,五十五年,将幸山东,瞻礼岱宗,展谒阙里’云。缅甸国在云南外极南,途道甚远。今年缅甸酋长,遣头目三人,奉表入贡,到云南省,所贡之物则黄金塔一坐,驯象八只云。安南国,有篡弑之变,其王妃及世子,浮海到广西省请援,该摠督驰奏,皇帝大怒,令广西摠督,详查其变乱之由,将兴师问罪云。台湾事,则今年三月,逆魁林爽文等八人,槛致北京,已为正法。出征之福康安、海兰泰等,进封公爵云。”

8月13日

○壬寅,教曰:“赵镇宽事,早欲拔出,而拖到至此者,西藩事外,政注一款,在逝者为难明之端,而见诳之迹,不待镇宽之血书,业已洞烛。且与凶贼麟汉无异,仇敌人孰不知?大抵有此天地一部《明义》,将赖以光明。所以光明之方,惟在于似此被污人,拯置平地,俾暴其本心于幽明,然后人与鬼可能昭判,岂非公私之益,家国之幸乎?且以《大典》法言之,亦无勿弹冠束带之文,绰有收用之官职。既欲拯出,何借铨曹之手?前府尹赵镇宽,敦宁都正除授。”又教曰:“居停之目,焉可辞乎?此过于偏党所致,其眼只知为先正之孙,不觉其向后难处。况国荣顚末,虽于微事细节,予岂或不闻知?德相疏本草,出于国荣,使居间者,正书直呈,此人之不与此疏,夫夫皆知。且渠间经外补,不择交之罚,罚已行矣。况昨年春事,聚舟中流一款,无向上之心者,固如此乎?伊时欲为甄拔,而近于张大未果。向筵见其子,亦有下教,今何可持疑?前府使柳戆同知除授。”

○以李在学为吏曹参判,李时秀为吏曹参议。

8月14日

○癸卯,诣仁政殿,祗迎秋夕祭香祝,仍诣摛文院斋宿。

○以李秉鼎为司宪府大司宪,徐鼎修为司谏院大司谏,曺允大为成均馆大司成,金尚集为刑曹判书。

8月15日

○甲辰,行酌献礼于璇源殿。肃庙诞辰也。

○次对。领议政金致仁启言:“捕厅罪人,一番究问,酌处遽下,甚非重狱体之道。”不纳。

○以宋载经为汉城府判尹,赵鼎镇为司宪府大司宪。

8月16日

○乙巳,诣庆熙宫。

○教曰:“申光履之沈滞,诚冤矣。昨日承宣复望,未免独漏,取舍何其顚错?参政政官,并推考。”旋以光履为承旨。

○教曰:“闻宁越六臣祠,在于庄陵洞口,而院宇剥落,不蔽风雨。令本道,给财修补,遣承旨致祭,严户长家,亦令一体致祭。”

○教曰:“穆祖国舅千牛卫李肃、突山郡夫人郑氏墓,在于原春道平昌郡。太祖朝,命本郡户长,主其祀,赐幞头、黑团领、玉圈子、犀角带,划给官屯田,使之三名日行祀,而屯田今无所在,犀带尚传数片云。特令该道,春秋祭品,以公谷酌定,以体圣祖崇报之意。就郡司之傍,别立一宇,奉安祠版,令本郡户长,具幞头、团领、玉圈、犀带行礼,而自度支,新备下送。建祠后,亲撰祭文致祭。国舅家后孙,亦令搜访以闻。”

8月17日

○丙午,还昌德宫。

8月18日

○丁未,以赵鼎镇为吏曹参判,徐有防为汉城府判尹,赵琼为司宪府大司宪。

○备边司以右通礼禹祯圭疏陈册子,覆奏。一,妇人首饰变通事;一,田赋改量事;一,均厅贸米防禁事;一,鱼税革罢事;一,畿邑大同上纳变通事;一,军丁搜括之策;一,都城守御之备;一,两南山郡还谷变通事;一,徭役更张事;一,银店勿禁事;一,倭馆参弊厘正事;一,改铸钱事;一,东莱府弊瘼厘改事;一,漕运变通事;一,学校修明事;一,岭南漕船变通事;一,统御使变通事;一,军制变通事;一,忠孝烈褒赠事;一,关西田赋上纳事;一,岭南仁阳县复设事;一,备边固圉之策事;一,西北人疏通事;一,科制变通事;一,武科防御事、禁军骑士变通事;一,北关别武士创置事;一,水军变通事;一,马政修举事;一,军器精备事;一,道臣置副使事;一,关防设置事;一,守令择差事。言多冗杂,寝不施,惟妇女首饰,未几有去髢之令。

○召见大臣、备局有司堂上,命铨曹,抄入落仕最久人。上曰:“丙申御极后,文官或有未尝一番着帽,不知阙门之何居者,岂非干和之端乎?今者抄录中,年六十以上,为八十馀人,落仕十四年者,为四十馀人。今若以登科四五十年,作散十四年以上,年至七十以上,作为三岐,先为收用,地处材器,可合通淸,则不必拘数之多少,亦不必抽黄对白,从便注措,则为好。至于参下,毋论三馆,似无积滞之弊矣。”左议政李性源曰:“今日之教,非但臣等钦叹,凡在听闻,孰不感激乎?”上曰:“论其登科落仕之时,俱是予嗣服前事,而生存至今,一未着帽。古有三月无君则皇皇之语。今则落仕三四十年,不识君门,宁不可矜乎?”性源曰:“凡为臣民,孰无瞻天之愿乎?”上谓判中枢府事金熤曰:“卿与右相,今始见乎?卿亦开心见诚,共做国事好矣。”熤曰:“臣与右相,知之熟矣,而纶音中第二件事出后,凡有血气者,孰不明目声讨乎?臣亦极力共讨,今乃同登一席矣。”上曰:“纶音前,举世必欲挤陷,故予为证左。虽使右相一身,系苍生之休戚,若或真的有是,予岂作证乎?今有此教,卿亦必涣释矣。”熤曰:“纶音与筵教,若是丁宁,臣岂不释然乎?”上曰:“卿之回释,诚幸矣。右相意亦如何?”右议政蔡济恭曰:“金判府之如是闻,而如是讨,即当然之事,臣何敢愠怒乎?”

8月20日

○己酉,设式年监试初试。

○次对。右议政蔡济恭启言:“场屋文体,自有古规。诗则十八句,赋则三十句,方为成篇,而近来士习,争先速呈,句数或多不满,不中式者。请饬试所拔去。”允之。

○以徐有防为同知经筵事。

○置壮勇营提调,以惠厅公事,提调例兼句管。教曰:“壮营支放之钱谷,皆是内帑剩馀之移属,本不关于户惠厅经用,而移属之后,不可无主管之人。以宫府一体之意,宜令有司之臣主管,度支长数递,不如惠堂之久任。”遂有是命。

○献纳申禹相上疏言:

二所试场入门时,蹂躙杂沓,人命致伤。请罢主试之官。

允之。

○立标三角山下曹溪上。以都城主脉,而公私斲石,多取于此。户曹判书徐有邻以启,命摠戎厅,标界以禁之。

8月21日

○庚戌,行抄启文臣亲试。

见大臣、成均馆堂上、汉城府判尹,教曰:“今番场屋致伤,至于四人之多,闻甚惨怜。其中远方之人,依居斋生身故给棺之例,俾得运送。”又教曰:“今年年事,三南、畿甸均登,而因疠气之轮行,或有全家遘疠之民,虽有水田沃土,何能以时耘耔?令各其邑宰,躬审查报,一一给灾。”

○以李在简为知经筵事,郑昌顺金憙为同知经筵事,曺允大为吏曹参议。

8月23日

○壬子,以洪秉纉为吏曹参判。

8月24日

○癸丑,庆尚道咸安郡大水。

8月25日

○甲寅,吏曹判书吴载纯罢。引义屡违也。

8月26日

○乙卯,御春塘台,试到记儒生制讲。制居首进士李基庆、讲居首幼学朴禹圭,并直赴殿试。

○以郑昌顺为吏曹判书,李文源为兵曹判书,李命植为礼曹判书,郑好仁为议政府右参赞,金锺秀为艺文馆提学。

○特擢掌乐正李敏辅为同副承旨。敏辅,荫官故儒臣喜朝孙也。

8月27日

○丙辰,以李在学为吏曹参判。

8月29日

○戊午,以洪秉纉为吏曹参判,李在简为礼曹判书。

○持平吴泰彦上疏,请厘正北道兵马营亲骑卫阙额,北关守令,督捧官廪买马贸布之弊,批曰:“令庙堂禀处。”

九月

9月2日

○庚申,诣慕华馆,行瑞葱台试射,还诣庆熙宫。

9月3日

○辛酉,设瑞葱台试射于庆熙宫,分等施赏,还昌德宫。

9月4日

○壬戌,以李命植为判义禁府事,吴载纯为艺文馆提学。

○修撰沈兴永上疏曰:

缮工奉事闵致和,奸黠之性,早穿利窦。以其地则衅累,以其职则卑微,而或凭同研之谊,卖心绝之亲友,或藉连家之势,欺面诺之亲戚。诪张浮言,诳惑流俗,东西撺那,左右闪忽,将有难言之虑,不测之忧。请施远配之典。

批曰:“疏中论列,无非罔赦。请律可谓歇勘。”遂配三水府。致和,故领议政闵镇远孙,与尹行任为童丱交。及行任入近密,致和有与闻朝政之谤。上闻之切责行任,行任惶惧,嘱兴永疏论之,后竟无实。

9月6日

○甲子,将谒宣、靖陵,驾至西冰津头。京畿观察使洪秀辅启言:“去夜二更,江水忽添,船舱红箭门内外,几至没胫,今方董饬地方官造筑,而广州府尹李泰永、杨州牧使朴天行等,请并罢黜。”命内阁提学金锺秀、缮工监提调徐有邻等,往观水势,回奏言:“水涨难渡。”左议政李性源等言:“江水浩渺,日已向晩,船舱未完,无利涉之望。”或请回銮,或请暂诣孝昌墓斋殿,以待水退。右议政蔡济恭挺身奏曰:“日将至晡,野次驻跸,徒事纷聒。束手坐观,此何国体,此何臣分?以堂堂千乘之国,阻一衣带之水,至有回銮驻驾之议,其可曰有臣子乎?孝庙朝幸行时,桥梁为潦水所冲破,其时畿伯,特贷一律,犹施窜配。今番亦斩一人头,以严纪律,然后可谓有朝廷矣。”上曰:“卿言是矣。”命济恭,领两局巡牢,与畿伯、户判及两局将臣,监董筑舱。又命罢京畿观察使洪秀辅,以赵鼎镇代之,李夔为广州府尹,林蓍喆为杨州牧使,并令监董,前畿伯、广尹、杨牧,使之白衣董役。于是,果川、广州民人及左右观光人、随驾军兵,不待朝令,冒死争赴,运致馀船于船舱水生处,鳞次排布,以船中什物,密铺船上,日未申而役已毕矣。驾到船舱,乘马稳涉,诣靖陵,行酌献礼,仍诣宣陵展拜,命两陵陵官升叙,还诣斋室,经宿。

9月7日

○乙丑,驾还至船舱,召见果川、广州民人,谕曰:“昨日船舱之役,民人之挟岸观光者,不待官令,争先赴役,其心可见,其劳宜酬。大抵御极之后,无一惠政之下究,蠢彼小民,视我若父母,如子趋事,予心尤愧尤愧。广州、果川军饷还谷当年条,特并除耗。军与民一也。随驾军兵之褰袴沾体,争先为役,虽与小民有异,不可无记念。随驾营中旬试,驾还即设。至于船人之劳役,今番为最,均厅当等纳税钱,并荡减。”

○历临孝昌墓,仍还宫。

9月8日

○丙寅,次对。领议政金致仁启言:“幸行时船所凡节,皆是工曹主管,而向日举行,不可无罪。判书具允钰,请罢职。”允之。又启言:“船舱监董道臣及守令,不可罢职而止。请前监司洪秀辅等并窜配。”允之。又启言:“东菜府釜仓逋欠,专由于下纳米之或以钱换贸,或愆期不纳,而该府使李敬一状本中,以丁未以后,每年千石之逋,无难登闻,请拿问勘罪。自今元下纳,依前事目,限以四月,追下纳,限以五月,其装发与毕纳,依元税谷例,自营、府,一一状闻。其过限不纳及斛不准色不精之邑,自该府,直为状闻之意,请严饬该道。”允之。

○以权导为工曹判书,李秉模为刑曹判书。

○判下上言一百三十三度。

9月9日

○丁卯,设九日制于泮宫。

9月11日

○己巳,轮对。

9月12日

○庚午,斋宿于摛文院,行抄启文臣亲试及日次儒生殿讲。

○命训局中旬,毋过四五年,著为式。

9月13日

○辛未,行茶礼于璇源殿。英庙诞辰也。教曰:“今日行礼,孺慕益深。在予志感之道,岂可不仰体昔日擢拔之圣意乎?向虽为公法处分,今几十年,岂无阔狭?特除崔东岳都摠管。”

9月15日

○癸酉,荡涤李基敬罪名。基敬之子德鉴,上言讼冤,教曰:“名不出于鞫招,罪不载于丹书。其斥绝趾海父子之语,在于故儒臣兪彦鏶书中,而其弟大臣为证,可谓并与心事而得暴于身后。禁府徒流案及该曹岁抄中荡涤。”

○判下各道孝烈别单。赠职八、旌门八、给复十二、给食物七。

9月20日

○戊寅,次对。领议政金致仁启言:“赵镇宅过葬还配,病势沈笃,情理矜恻。且无参论于缔札之时云,宜有参恕之道。”命放。

9月21日

○己卯,展拜于景慕宫。

○温陵令崔昌国上疏曰:

中宗大王历数在躬,讴歌咸属,而彼朴元宗等,凭恃微功,做出奸谋,使我端敬王后,苍黄出宫,幽冤莫伸。英宗大王己未,因儒生金台南之疏,追复显册,祗奉太室,神人胥悦,景命申休。昔金净、朴祥,比三贼于董、曹。此乃千古直笔,而至若申奎之疏,辞严义正。纵以难愼之意,未垂允兪之音,斥凶徒扶伦彝之圣意,溢于丝纶之间,使天下万世,有以知三贼之罪不可逭也。三贼之于端敬王后,剧怨也,仇贼也,乃反列食于庙庭,陟降肸蚃之际,岂无戚戚,而不自安者乎?请朴元宗、成希颜、柳顺汀三凶,追夺其官,撤去庭食,以纾共公之愤。建陵,必有碑,独本陵阙焉,亦愿亟令有司,修举阙典。

批曰:“温陵复位,即先大王盛德伟烈也。三人者之未施黜享,圣意似在难愼。故儒臣金亮行亦言此事,予亦尝所耿耿。然未遑之典,有不敢轻决。建碑事,先朝已有受教,令该曹禀处。”旋命以明春举行。

9月26日

○甲申,关北饥,以郑大容为慰谕使。咸镜道观察使李崇祜,以本道灾实分等启,仍陈赒赈之策,命备堂,就议大臣禀处。备堂徐有邻等,回奏言:“道臣状请中,元还饷、交济各谷,分数代捧事;镜城以北,寺奴贡停退事:元军饷、交济谷,从附近移划事;《璇源录》、《单籍》、《单兵岁抄改案》,并退行事;交济久置条,里社本仓捧留事;请依施。米一万五千石,许划赈资。”允之。仍命差遣御史慰谕,仍监北关赈政。

9月27日

○乙酉,校书馆印进《同文汇考》。旧法,事大交邻文字,承受分属,皆由承文院,其贰本三年一印,藏于掌故,著在《经国大典》。后寝惰废,胥吏传写,遂不复印,讹谬放逸,不可考征。上之八年甲辰,命承文院提调李崇祜等,裒集各年诏、咨、表、奏及使臣别单、译官手本,汇为一书。原编二十五目,别编十四目,补编五目,附编十四目。间经郁攸,重加搜辑,至是始印讫,分颁政府及诸司。教曰:“自此事大交邻文字之公私散逸者,得以搜罗会统。且况每式年编次,即金石之典,而几百年未遑,始能修明校正。诸臣并令分等施赏。”

○以韩光会为判义禁府事。

9月28日

○丙戌,上以崔昌国疏论三勋臣黜享事,命议大臣。领议政金致仁以为:“三勋臣黜享之论,始自温陵复位之后。几百年间,人心积愤,今于公议之复发,孰有异辞,而先大王克举列朝未遑之礼,更无馀憾,而独于此事,终始难愼,圣意有在。到今轻议,无已未安?”左议政李性源以为:“三臣事,前后议者,辞严义正,而庙庭从享,至重典也。昔当复陵之日,岂不照烛三臣之罪,而处分不加,圣意有在。到今追黜,实涉重难。”右议政蔡济恭以为:“三臣干犯伦常之罪,备悉于金净、朴祥疏论之中,而温陵既复之后,徒揭十行之教,未行并黜之典者,似由于拨乱之勋,宜在追念。以臣愚见,伦常重勋劳轻,以圣上恭承宗庙之孝,仰体圣后之心,则三臣之并黜庭配,必不待廷臣之请。”判中枢府事金熤以为:“彼三臣者,端敬圣母之剧逆也,血仇也。于赫圣母,享于宗庙,而使圣母之剧逆血仇,庭食于圣母之庙,求之义理,宁有是也?勋劳自勋劳,罪恶自罪恶。何可以翊戴之小勋劳,掩其废母之大罪恶?黜享,即复位后次第事,尚可以重典也久远也,留难于其间耶?今殿下追先朝未遑之典,是真前圣后圣,其揆一也,岂不诚于《汤》有光耶?”判中枢府事李在恊以为:“温陵复位之初,廷议或及于三臣黜享,而终始难愼,圣意必有所在,臣不敢妄对。”判中枢府事兪彦镐以为:“三臣黜享之论,其来已久,及圣后复位之后,事面尤别,公议愈峻。今此陵官之疏,可谓不易之正论,而数百年未遑之典,亦系先朝靳持之事,惟在博询而裁处。”教曰:“三人者之罪,可谓难掩。国乘载焉,野史传之,大夫国人之所共知。知之者无不咨嗟慨惋,以撤黜之尚迟,为阙典欠事,人情所同,公议可见。然今玆遍询之命,不独难于独断,别有深量而熟讲者。先大王己未下教,大体统指温陵复位当否也,至于三人事,元无明的之圣教。间因故相李宗城筵奏,虽有上下酬酢,当黜二字,亦未尝概及。圣意于此,十分难愼,庶可以仰认。今又取考《政院日记》,先朝下教若曰:‘存勋名,去配食,此半上落下。议于昔时可矣,今时则不可。况于复位之后?三臣者不过庭食而已,怵焉之心,宜在三臣,高高在上,有何怵焉?’又教以圣后弘量懿德,岂区区于此等事乎?在嗣王之道,重中兴之业,体弘懿之德,可谓继述也。圣谟洋洋,昭在记注,及今奉览之后,始敢自信前见。早知有此教,岂必收议乎?三臣黜享一款,置之。”

○昌原府使郑骏采,误听奸民之言,凭司圃署关文,滥杖征债于邑居富民,邂逅致死。其子上言鸣冤,刑曹令该道道臣,查问以启。教曰:“民与国之维持防范,一则风教,二则典刑。近来为守令者,不畏朝令,恣行己私,贪虐成习,惩艾无闻。郑骏采事,不可但以骇妄言,违越三百六十州。揭板受教,非启下文书,非庙堂行会,而谓以圃司庄土,偏听嘱托,贼害平民,典宪可谓蔑如矣。即其地方定配,待用刑拿来究问,以惩他守宰不畏法之类。”

9月29日

○丁亥,次对。右议政蔡济恭启言:“西北边戍卒,襦衣、纸衣下送时,奸弊多端。自今请令道伯亲检”上曰:“西北戍卒、烽军之自朝家,岁冬给襦衣,俾免呵冻之苦,制法之圣意,猗欤盛矣!记昔我先大王每谕予小子,若曰:‘若当岁寒栗烈,遥念边邑把防军卒之衣乏掩体,雪上顿足,中夜自不觉卷衾撤帷,蹶然而起。’仍诵谕唐人诗:‘城上风威冷,江中水汽寒’之句。频遣宣传官、备郞,内自阙门把卒、卫所巡军所着,以至西邑下送件,皆命摘奸。此不但予小子承聆而仰觌,卿等亦必至于今钦诵而不敢忘矣。予于御极之后,仰体圣意,时或摘奸,间又申饬,而今闻卿所奏,奸弊如许。此虽一事,有违于勤咨提饬之圣意,岂胜惕然而悚然?依卿言拔例申饬。我国法令,稍久辄弛。今番饬禁,又安知不更有如前之弊乎?此后当时遣摘奸于西北诸邑戍卒、烽军等所着襦衣,斤两则秤量轻重,絮品则点视新旧,蒙然捧给之地方守令,先罢后拿,不察之道伯当重勘,并加严饬。”

9月30日

○戊子,耽罗疠疫,民多死亡。济州牧使洪仁默以闻,教曰:“其在一视之意,岛民亦吾民也。遘疠而瘥,至于此多,闻甚惊恻。五月以后,虽曰稍息,其前数朔,因病废农,可推而知。不惟农事为然,本岛专尚鲍作之利。如是之际,渔业亦岂能如意乎?大抵本岛进贡物种,如鱼鳆等品,在御供,别无所关,在岛民,徒滋苦瘼。每见来贡之物目,辄先蹙眉,未暇念及于味之适口与否。今年因病死亡之类,别加存恤,贫未收瘗者,自官助需,因病失农业者,失渔业者,特并量减税额。每朔物膳追鳆、引鳆、乌贼鱼等种,切勿以擅便为拘,准此减税,数爻须即减封,俾朝家一视之泽,无遐迩之别。”

冬十月

10月1日

○己丑朔,轮对。

10月2日

○庚寅,诣太庙,省冬享牲器。

○特补校理李义凤信川郡守。以引义不参班也。

10月3日

○辛卯,次对。召见北关慰谕御史郑大容。大容启言:“慰悦民情,专在于谷物之预划。请依癸卯已例,南关谷二万石,先为划给,以为移栗赒赈之资。”从之。又启言:“北关三手军钱、参价布,曾有留作赈资之例。请依此施行。”从之。

○上曰:“北路谷簿,比癸卯增得几何?”户曹判书徐有邻曰:“比癸卯,增二十九万石。”上曰:“交济谷几何?”领议政金致仁曰:“北关八万石,南关七万石。”左议政李性源曰:“其中有久置条、散在条,十五万数不可谓全有。岭南浦项谷,亦无留储。独济民仓稍裕,时留五万七千馀石。”上曰:“北路异于他道,滨山挟海,贸迁无路,丰年则有谷贱之患,歉岁则辄致如此。古人有养北民如养蚕之说矣。”性源曰:“此故宰臣李彛章之言。赈南民,如鹅鸭,养北民,如养蚕,真善喩矣。”上曰:“故相李宗城,为北关御史,募入私商。此可谓方便规画。古则无论道臣、御史,皆必自为生谷之道,近来则辄请公谷。白给之例,亦非古规,至于蠲减等节,乃是特恩,而近成已例,不得不然矣。内需司财力,乃是应税中割出者,故予则只用于民事。年来因内下赈资所用,殆过五六万。今年北路,亦当又用数千矣。”致仁曰:“西北之人,文不得为槐院,武不得为宣荐,臣尝怪之。北,固是龙兴之鄕,而西,亦缓急得力之地。朝廷之待之如此,岂不缺望乎?”性源曰:“关西人士,亦有读书修饬者。宁边前参奉李膺举,三世忠臣旌闾,文行有称。此等人,宜收用。”上曰:“搜罗一念,常存惓惓。闻卿言,此等人别般收用,可以奖道内人。况一门三忠,可知其名家。令该曹,即为调用,分付道伯起送。”

○上曰:“禹祯圭疏中髢䯻事,何如?”领议政金致仁曰:“髢䯻之弊,夫孰不言,昔年施禁而旋弛者,盖以可代之无恰好物故耳。今若自上严禁,可代者亦为明教,则自当遵行。一番定制,痼弊可除矣。”左议政李性源曰:“髢䯻,实为痼弊。不可不及今变通矣。”右议政蔡济恭曰:“见今莫大之弊,蔑有加于髢䯻。虽儒生至贫之家,非六七十两钱货,无以卖买。如欲成样者,则不得不费了数百金,其势卖田卖宅。以故有子者虽或娶妇,以不得为䯻,婚嫁六七年之间,不得行见舅姑之礼,以至废伦者,指不胜屈。今当励精图治之辰,乃于此莫大之弊,未有明命,有若置之无奈何之域者,抑独何也?诸议以为,烂商可代之物,然后始可行之。然人见不同,虽经阅岁年,万无归一之望。若自上断然决定,使一国之内,不戴髢䯻,则可代之物,特节目间一号令事。不如是,则恐未有究竟之期矣。”户曹判书徐有邻曰:“先讲代用之制,仍降禁髢之令,方可得宜。”礼曹判书李在简曰:“髢䯻,不可不变。况有先朝禁令,惟在断而行之耳。”吏曹判书郑昌顺曰:“大僚、诸宰,皆言当禁,一世之议,可以推知。然妇人之服,亦系仪章,不可各从所好,人各异制。博询群议,从长折衷,可代之物,永为定制好矣。”刑曹判书李秉模曰:“先定可代之物,断而行之,则继述之德,孰不钦仰乎?”上曰:“右相之言,不但的确,予之必欲复旧制,深意在明圣志绍盛烈。大抵禁髢中撤之本,非先朝圣意。自右相以下,逮事而及闻者,孰不知其委折

乎?伊时麟汉,敢以宫样等语,乘间创发,上以侵犯,下以钳制。于是乎,筵臣莫敢有异辞,禁遂弛而令遂废。此盖贼麟贪欲无比,僭奢又无双,至于加髢之大其制、侈其式、高其䯻,自谓有素癖,若女若妇之髢,动费千金之产。以是之故,去侈去髢之禁令,心常不平,毕竟有此沮格之举。即此一节,无臣分可知。况以事理言之,同气之间,兄则仰赞,弟则请罢,是不但朝廷之罪人,抑亦私室之悖弟。虽小于此之法制,圣断赫然,令甲一定,则为群下者,有不敢较计于些儿见闻之生熟,而轻加雌黄之论。况以滥滑手,恚不能穷其所欲,必欲坏败而后已?予则曰惟此事,贼麟可诛。须有一番敷示,后生少年之未详事实者,庶得以知所未知。先以此颁示。”

○复加髢之禁。教曰:“加髢之禁,一言而蔽之曰,亟可复也。天下无万全之法,亦无两便之事。予于是禁,独以为反是。由奢入俭,非万全乎,用夏变夷,非两便乎?况吾先王成宪,而未克永遵而久传,即予耿菀轮囷,尝欲复其旧而后已者。於乎!先大王五十年神功大业,非予小子所敢摸尽,而谨稽成宪之大者,其目有五,曰减疋也,曰浚川也,曰禁酒也,曰互婚也,曰祛髢也。上二件,举而措之,累十年民蒙字恤之泽,人免沈垫之患,而下三件之暂施旋格,非出先王本意,考之国乘,可按而知之。然行酒,重祀典也,重民命也。禁亦圣德,行亦圣德,决不敢更或议到。互婚利害,姑未敢质言,最是宜革而易祛者,莫胜于加髢。故曰禁加髢,即明圣志绍盛烈之一端云尔。然因廷议之不一,赍志多年,迄今因循。近幸鸿胪抗论,端揆继陈,予一闻而犁然,再闻而涣然,今筵乃历询大臣、诸臣,断以决之。大抵加髢之为样,见于礼经乎?法书乎?溯其本,本非美制。始也缉发之容,便成重首之饰,争相夸大,滋致翔贵,汰靡者不顾倾产,贫窘者几至废伦。弊斯极矣,在所矫救。国中妇女加髢,一切革祛。祛髢,专为祛奢,制虽殊而饰如旧,乌在乎申令之意?若其禁制与代式,付之庙堂,定成事目以闻。令行日字,京师限以阳复日,诸道限以关到后二十日。莫曰妇女服饰,无关于政治。惟予断断苦心,在于明圣志绍盛烈此六字,而从今以往,可以由奢而入俭,用夏而变夷,奚但搢绅大夫之怵惕荣幸,感欣交中?虽在妇人女子,亦庶几风动而影从,岂不诚休哉美哉!我东俗习,一有法令,辄以不持久为口实,而令出惟行不惟反,金石可泐,此禁不可弛。凡厥臣僚之立予朝者,孰敢更以加髢一事,烦闻乎?典则已完,期日且定,令后不从令者,家长坐罚,即有司存焉。咨尔中外臣庶,须各听悉,莫犯邦宪。”

○备边司进《加髢申禁节目》节目曰:妇人首饰亦有仪度。巾帼、冠帔,虽不可考,而要之,加髢之出,未逾数十年。其源已乖于仿华,其流渐痼于尚侈,转相效颦,遂致腾踊,甚至于富犹荡产,贫或废伦。惟我先大王痛惩末弊,断自宸衷,设禁而祛之。令行六七年,国内化之,不独搢绅士夫咸仰变夷之制,抑亦委巷妇孺克遵荣崇之美。可久可大之业,莫尚于此,而有一贼臣,欲逞其贪欲僭奢之习,潜售莫欺蔽荧惑之计,敢以宫样二字,肆发筵席,沮败成宪。由玆滥觞,去益难医。此岂我先大王丕变渝俗之本意也?猗我圣上,一心继述,申禁之意,屡形筵席,而廷臣莫或对扬,弊习未免因循。于是乎慨然兴感,临朝询咨,乃以明圣志绍盛烈为教,庙议佥同。断之在上,俾我先大王用夏昭俭之盛德大业,灿然复明于数十年之后,行一事而众善具焉。非特鸿胪之叫阁,相臣之纳牖,有概于圣怀而然耳。从今以往,凡为我东臣子者,孰敢有岐贰于今日变乱于来许也哉?十行丝纶,既垂金石之训,万世典则,永作关和之藏。猗欤盛哉!合行事件,谨遵下教,列于左。一,士族妻妾、闾巷妇女,凡系编髢加首、本发加首之制,一切禁止。一,代髢之式,娘子双髻、丝阳髻,系是嫁前之制,不可用之,以编发后䯻代之,头上所戴,则依前用簇头里,毋论绵絮凉竹,皆以黑色外裹。一,今此禁制,亶出于祛奢之圣意,诿以代用簇头里。如七宝之类,如前饰用,则有改制之名,无昭俭之实也。凡系首饰金玉、珠贝及真珠唐紒、真珠套心之属,一并禁断。一,于由味、巨头味,系是命妇常时所着,人家宴婚所用,勿为禁断。一,簇头里所饰,既载禁条,则婚嫁时所用七宝簇头里,给贳出贳,先为禁断。令后冒犯者,毋论首母、女侩,并移法司照律定配。至于女侩之称以杂佩卖买种种可痛可恶之习,在所痛革,从前自捕厅随现痛治,法意有在。此后如有如此之类,申明旧典,付之捕厅,窥察禁断。一,常贱女人,街上露面之类及公私贱,并许令以本发加首,而贴髢加髢之制,各别禁断。各宫房水赐里、医女、针线婢、各营邑女妓,则本发加首之上,戴以加里亇,以示区别等威之意,内医女仍用冒缎,馀则用黑三升。一,京师则以冬至日为限,外方则准冬至日发关,关到后二十日为限,一齐遵行。一,定限后,不遵令者,各其家长,随其现发,另加痛绳 ○筵臣有言:“髢髻既代以簇头里,妇女之贵贱无章,合有厘正。各从夫职,以金、玉圈子,随品贴着簇头之上,以表等威为宜。”询于大臣及诸臣,合议称便,惟礼曹判书李在简、都承旨沈丰之言:“不必创出无前之式。”教曰:“予意之自初持难,固非一端。礼判、知申参差之论,不惟为然。大抵加髢之申禁,出于不得已。外此无论好制、不好制,凡系眼生新制,都涉不紧,此一不可也;属之仪章,欲表贵贱,则内外命妇上衣、下裳、头妆、足穿等,种种随品别异之制,用于公私大礼者,自有不易之制,如首饰大维盘子之自九至一,圆衫、长衫、唐衫之斑袖多寡,缎罗名色,胸褙之宗亲命妇麟、泽,文官命妇雀、雁、鹇,武官命妇虎、豹、熊、罴,大裳之画云、鹤、雕、鹊、㶉𫛶,品带之犀、金、银、铁、缎、䌷,佩玉之靑玉、黄玉,舄鞋之黑红缎及黑熊皮,无非表贵贱之仪章。内朝之礼久废,惟有空文,藏在内府。今于便服之便服,亵衣之亵衣,簇头里,忽以如棋大玉片、金块付之,此二不可也;意在虑患,欲祛僭汰,则虽男人之章服,涂人耳目者,市井白徒之嫁娶,近俗称以借吉,帽袍品带,乃敢无难服着,独此妇女簇头里上金玉圈,宁有不借用之理?然则何异于七宝妆之贳用乎?此三不可也;男人着纲巾,故便于贯缨,圈子之制出,妇女之效以悬圈,甚无谓。此四不可也;女象地之形,方命服葱珩,古制必取方玉。况于头上之饰,借用男人之物,大违方佩之本意。此五不可也;玉用磻玉,金用镀金,设令严立科条,俾无得违越,闺门之内,禁吏不入,真玉、纯金之属,虽家家人人滥用,安得以知之?此六不可也;一品命妇,始许悬玉,文荫武卿宰夫人应悬者,数必零星,况以实职为限?如禄射陞品,老职同枢,纳粟卫将等,崇政以上妻,当无不悬之。然则名士大夫三品以下妻,反不若此辈。此七不可也;用夏变夷,纶音既言之,簇头里上悬顶子,亦果无反违本意之嫌乎?此八不可也;有一于此,不可为。况兼有八不可之嫌乎?佥议非曰无所据,予则决知其不可用。簇头里上悬金玉一款,并置之。”

○正言柳𪬵上疏曰:

扶安县监李羽晋,以奸黠之性,兼侧媚之态,出没逆伟之门,作为敢死之士,雷肆淸衔,瀛馆极选,平步做去。及夫座主之败,幸逭党与之诛,而依旧跳踉,外假声讨,内实顾恋。请施屏裔之典。典牲直长朴宗禄,家庭悖子,科场乱贼。及通仕籍,旧恶不悛,诪张谎说,惎间亲知,宜施远配之典。

批曰:“李羽晋事,论人不当若是迫切。朴宗禄事,幺麿末官,何烦朝家处分?”

10月4日

○壬辰,次对。

○停北路封进殿宫方物。以慈教,轸恤灾民也。

○命兵曹判书李文源,率北道别付料军官入侍,问本道灾形。谕曰:“今年七道免歉,而尔等所居之地,惨歉甚于癸卯云,予实食息靡甘。凡系北路进贡者,悉皆停免。御服、御供之需,亦并荡减。常赈外,罄出内帑,作别赈之资。然而道之云远,王化难墍,所谓守宰,未必皆贤良,虑或使予苦心,阏而未宣。玆召尔等面谕,尔等归告鄕邻亲友,毋曰岁荒,俾各安意奠接也。”

10月5日

○癸巳,召见大臣、备边司堂上、汉城府判尹、京畿观察使、慰谕御史,下慰谕北道民人纶音。

若曰,咨尔北方之人,役车其休,岁亦暮止,此政村酒社鼓山枢互答之日,而胡罹此仳㒧顚连之苦也?关以北千馀里,野无遗秉,居无宿粮,几千万生灵,嗷嗷然如在水火,道臣评事之启,交闻迭奏,乙丙之枕,遑可一日安乎?予观农政之书,旱宜田种,涝宜水谷。失之野而收之峡,歉于此而登于彼,故曰周乎农者,凶年不能杀。斯乃诸路之所同然,而独本道则一遇恒雨,百谷俱痒,贫富惟均,公私遍竭。重以山海两阻,贸迁无路,假令箱有馀布,场有馀蓄,化居不得,束手以俟,此又诸路之所未有,而惟本道为然也。然则今之所谓稍实也,之次也,尤甚也,特强以名之耳,其实一也。北关之歉,甚于南关,庆兴诸邑,又北关之最,方秋而流亡者有之,未冬而浮黄者有之,盖不待北来之言,而地势民情,可推知也。呜呼!今夏之雨,何道无之,而畿湖岭南,一是丰登,关东两西,亦既免歉,使本道虽逊于湖岭,可方于东西,则岂不同享有年之乐,少宽北顾之忧,而造化每惜全功,接济茫无涯畔。咎实在予,民则何罪?玆予命以奎章阁直阁郑大容,为北关慰谕御史,往抚大小民庶,留管赈政,尔尚是依,无予云遐。呜呼!言语之于感人,末也。今以九重之邃,千里之远,乃欲凭数行文字,慰谕尔奠接尔,诚踈矣。然敷心之谓言,敷言之谓文,文之所宣,心有所感。予虽否德,为尔父母,心之所往,亦岂无自然通应之也?赒活之具,面授规画,蠲免之政,另循优典,御服御供之需,留作别赈,更以内帑钱二千𦈏、绵布一百疋、胡椒三十斗,付御史赍送,别贸谷物,俾办粥饭,馈之于饯迓之际。咨尔北民,知予怀保之苦心,少须臾各安其堵,各守其业。容俟东作,服力田亩,且勤且劝,无失其时,则上天至仁,有愿必从,来牟之告熟,理之常也。咨尔北民,明听无哗。尔饥若予饥,尔饱若予饱,尔困若予困,尔安若予安。予以尔,与共休咎,尔等纵不欲以予心为心,得乎?呼烛申申,亶由腔赤。咨尔北方之人。

命右议政蔡济恭,读奏纶音。上曰:“昔在先朝,有语及民事,涕自然下之教。承先朝五十年字恤之馀,予虽欲泛看,得乎?纶音中尔饥犹饥,尔寒犹寒,即予实心也。”济恭曰:“我圣上万几之中,夙宵忧勤。昨伏闻诸臣公退之后,复召见北路别付料,以至夜分不寐,诚甚闷虑。”上曰:“予则劳力不难,惟劳心最难。使生民奠安,朝廷无倾轧之习,则予虽劳力,何害之有!况再昨是大享日也。先朝宝龄,已跻八旬,而将事之前,未尝就睡。予岂可安寝乎?”上谓御史郑大容曰:“北关蠲减之节,须便宜阔狭,还谷之三分一及折半停退者,民力若难办,则量宜裁减。”

○庆尚道观察使金光默,以还谷移贸时减价分给,请该倅勘罪,教曰:“道伯,固当防奸详察,使还多谷少之邑,有裒多益寡之效,然后方可彼此两全,民国俱便,而始则任他终未严核,以自首之两守令,塞责登闻,焉敢乃尔?命越俸十等。”

10月7日

○乙未,以严思晩为司谏院大司谏,金憙为成均馆大司成。

10月8日

○丙申,左议政李性源请对言:“邻洞人金观镇来告:‘济州人来传宇镇书,书中请换钱百五十,不胜惊骇以告’云。宇贼之尚不伏法,假息岛中,已是失刑。今自棘中,通书要换钱货,何等变怪?若不及今拿核,则实有难言之忧。请宇镇,即为拿来,严鞫前后情节,快正王章。”上曰:“伊时处分,意有所在。今不必如是。”只命传书人付刑曹严核,旋即酌放。济州牧使、大静县监罢职。观镇,宇镇之族也。

10月9日

○丁酉,命忠壮公金德龄宣谥日赐祭。

○大司谏严思晩等上联札,论宇镇通书之罪,仍请金观镇施以知情之律。大司宪赵琼等,亦上疏言之,并不从。

10月10日

○戊戌,次对。领议政金致仁等启言:“丙午之狱,宇镇为根柢,而尚今晏然,又有此通书之变。趁今拿问,则逆湛自毙之委折,始可究得。请亟降明旨”教曰:“于宇镇若越一层问之,则事端当属于何处?不须更烦也。”校理沈兴永启言:“荐棘凶孽,尚有潜通京洛之计,则彼时伟之初不荐棘,踈虞莫甚。请亟加荐棘,其兄时俊,亦宜施屏裔之典。”不允。

○兵曹判书李文源启言:“御营中旬,本营劝武军官闵喆,五中入格,而御将以其异姓四寸亲,拔去。请以没技施行。”教曰:“私嫌轻,公典重。有关后弊,罢御营大将李柱国职。”

10月11日

○己亥,展拜于景慕宫。

○庆尚道庆州人权相万,以杀人被告。其母金,大呼于众曰:“吾之不死,只为遗腹子,今则吾子当死,权氏已绝。吾当偿命。”遂溺水而死。刑曹以相万偿命,论,教曰:“相万之偿死,不须问。然杀人者死,重王法;奖烈节,重天伦也。王法有时裁酌,天伦万古撑亘。法可屈,伦不可坏。权是遗腹子也。权之母金,痛子将死,对众誓告,投水而死。死之者非为子,为舅死也。临死一言,足令闻者陨涕,岂非烈乎节乎!一犯两死,前亦屈法。烈如金节如金,终不获活其子于必难活之境,则乌在乎重天伦也?朝廷方急于敷伦,权相万,施以次律。”

10月15日

○癸卯,次对。右议政蔡济恭启言:“殿下自御极之初,以厘革科弊,为急先务,讫无好道理,因循至今。若默运渊衷,博询在廷,则岂无矫救之良方乎?”上曰:“近来言科弊者,辄以面试为言,而殿试与面试一也。生进则无此规,抽栍面试,亦未知物议之如何。且此皆节目间事也。先立其纪纲,导之以德,齐之以礼,然后士习可正矣。”

10月16日

○甲辰,以金载瓒为司宪府大司宪,金鲁永为司谏院大司谏。鲁永,以水原府使仍任,以郑存中代之。

○定各部坊契之名。汉城府启言:“东部兴仁门外,驿一契、驿二契、私契、马场里契、踏十里契、典农里契、淸凉里契、祭基里契、中浪浦契、长位里契,属之仁昌坊,新设契、安岩里契、御仓契、锺岩里契、加五里契、水逾村契、陵洞契、沙阿里契、樊里契、牛耳里契,属之崇信坊契,北部宣惠厅契、经理厅契、造纸署契、训仓契、禁仓契、御仓契为一坊,弘济院契、梁哲里契、驿契、私契、佛光里契、葛岘契、新寺洞契、末屹山契为一坊,阿岘契、细桥里一契、二契、延禧宫契、嘉佐洞一契、二契、城山里契、甑山里契、水色里契、鸺岩里契、旧里契、望远亭一契、二契、三契、合亭里契、汝火岛契为一坊。三坊坊名,不敢擅定。”命宣惠厅以下,六契坊名,定曰常平坊。弘济院以下八契坊名,定曰延恩坊,阿岘契以下十六契坊名,定曰延禧坊。自今年帐籍,以此坊号称用。汉城府判尹徐有防又启言:“东部仁昌坊、崇信坊契,依坊名仍用契名,昌善坊无契名,以昌善坊一契、二契,施行。于义洞契,前属建德坊,景慕宫坊号,禀定后,无所属,依前以建德坊施行。北部广化坊、阳德坊、嘉会坊、观光坊、镇长坊,无契名,依本洞俗名,广化坊苑洞契、阳德坊桂生洞契、嘉会坊斋洞契、观光坊部契、镇长坊三淸洞契,施行为宜。”可之。时颁行禁髢节目,而各部有有契无坊,有坊无契处,始定其名。

10月17日

○乙巳,以徐有成为司谏院大司谏。

10月18日

○丙午,复置校书馆判校。领议政金致仁启言:“芸阁番次苟简,参上官不可不加设,而事系创设,在所难愼。教曰:”许多庶名之参上积滞者,甚多,判校窠差出,准限迁转,依承文判校之例。“

10月19日

○丁未,以尹㬦为司谏院大司谏,旋以奇彦鼎代之。

○大司宪金载瓒上疏。略曰:

昏朝时诸贼,未有如尔瞻、纉男、梦龙之穷凶,而铨曹今忽以梦龙之孙闵𪰜,通拟掌宪,名义益坠,伦彝益斁。请闵𪰜永拔台望,铨官施以严谴。

批曰:“通拟委折,令政院,问于铨官以启。”

○递吏曹判书郑昌顺、参判洪秉纉职,参议曺允大罢职不叙。以闵𪰜通拟事问启,昌顺等对以未详世阀,因三铨言举拟,遂有是命。

○以李在学为吏曹参判,徐鼎修为吏曹参议。

○献纳李永穆上疏,请收还向日三司处分中乱法二字之教,批曰:“不以常宪争执者,乌可不斥之以乱法乎?”

○前大静县监朴尚春上疏曰:

伏见禁髢,圣教以由奢入俭四字,为要语,颁示中外。昭俭之教,均为八路救弊之本,而最关北道。以北路之歉荒,命阁臣往哺之,凡系供上,一并蠲减,捐帑别贸,以赈穷乏,而饥饱困安,若己有之,德意所及,莫不感泣。北民之遭歉,实由不务本之罪,而其弊不一。厥土瘠薄沮洳,民习勤劳,专尚俭啬,而近来利窦渐开,物货棼集,富者恣横,贫者失业,弊一也。火田之执卜,加起之征税,转至层加,都归箕敛,弊二也。粜籴不均,滥捧成例,私分取耗,吏奸滋长,弊三也。耕牛尽入于沿海渔箭之屠杀,寡价者难办,弊四也。犁锄造自铁冶,而店税过重,镕铸随废,粟少者无以交易,弊五也。役事频繁,播种愆期,弊六也。均厅盐税之外,又有土税、路税、柴税,盐贵如金,弊七也。银矿、金穴之败徒,成群攘夺,闾巷萧然,弊八也。请以昭俭之德,先祛北民奢汰之习,仍令道内各邑,酌量矫弊焉。

批曰:“尔以踈逖之踪,陈此北路矫俗之策,极为可嘉。令庙堂禀处。”

10月20日

○戊申,复授李柱国御营大将。

○以宋载经为吏曹判书,申思运为司谏院大司谏,旋递以李献庆代之。

10月21日

○己酉,召见冬至正使李在恊、副使鱼锡定、书状官兪汉谟。辞陛也。

○特除前持平李益运为弘文馆校理。上语筵臣曰:“习俗滔滔,粉饰假伪。予之今日特除,非为右相地,意在矫俗也。诸臣之声讨蔡济恭也,益运独立异,有是命。

○召对。

10月22日

○庚戌,以李时秀为吏曹参议。

○大司谏李献庆上疏乞骸,不许。

10月28日

○丙辰,发户、惠厅、各军门储留木绵,散卖于都民。冬令始行,而都下絮绵绝贵也。

○以洪秉纉为吏曹参判。

○召对。

○顺兴府使郑持淳,以听讼误决罪拿供,判曰:“郑持淳狷滞之为长处,熟知于桂坊时。临民听讼,安得无执拗为病乎?事既登闻,不可原其心而恕其罪。不应得为而为,可谓准备律令,以此律,公罪勘放。”

10月29日

○丁巳,召见大臣、备堂及曾经北伯人。上谓领议政金致仁等曰:“朴尚春疏陈北路弊瘼,颇有意见。卿等须逐条禀处。”致仁曰:“朴尚春疏,其条有八。其一,北民全尚俭啬,衣芦啖草,而利窦渐开,奢丽成习,衣广袖长,不复执耒,瓮酿盘膳,专事糜谷,近于奢汰者,一切痛禁,使之归本事也。北关之俗,最质俭,衣则服皮,食则咬菜,有日用飮食之美风,而利窦一开,以服田为拙谋,糜谷为义气,目下救荒之道,日后裕食之要,无出于丕变此俗。然此非可以朝令夕除也,必也使大小民庶,咸知奢之可耻,俭之可贵,然后始可如水渐渍,不令自行。以此意,严饬道臣、御史,凡于分赈或慰谕之时,悉心晓譬,俾各激感,而其中顽不承教者,摘发严绳之意,分付宜矣。”左议政李性源曰:“疏论,切中北民之弊,而此非猝乍矫救者。惟在营邑,渐摩丕变。御史方作慰谕行,依领相所奏,先以此分付好矣。”右议政蔡济恭曰:“祛奢就俭,此是教化中一事。然教化之所不及,以法禁补之。使民俗知奢可羞,俭可贵者,惟在道臣、守令导率之如何。以此严饬,恐不可已。”上曰:“北俗素称淳厚,意谓尚有古雅,观此疏辞,岂胜寒心?大抵反俭为奢,舍质趋华,莫非教化不行,字牧失宜故耳。不可无董励之举,先令道伯、邑宰,以文以言,诚心劝谕,使遐土知如此为是,不如此为耻,渐磨浸溃,优有反本之效,则岂不诚休哉?”致仁曰:“其一,山垦火田之执卜,锄农挟起之征税,转至增加,酌减量外田滥税,以资贫民事也。火税太滥,固是小民难支之端,而挟起征税,尤为切肌之苦。大抵火田,陈起无常,官以比摠责征,吏以加括自利,不问其处,遥执其卜。所谓锄农,不过隙地锄治,侥幸升斗之收,而又从而勒税之。严饬道臣、御史,一从时起执卜,虽把、束,如有白征,一一推给。小则惩治吏、鄕,大则状闻论罪。锄农挟起之税,一切革罢为宜。”性源曰:“火税遥执之弊,不独本道为然,而本道峡多之故,为尤甚。若锄农,本非可以征税,而如是勒征,极为事矜,革罢,断不可已。”济恭曰:“火田必欲高摠,自是贪官事。不问豊歉,比摠白征者,道臣详察,严其殿最,则庶有畏惮之效。”上曰:“元税之囫囵,为民切瘼,犹以为闷,况量外之税乎?自今令下之后,守令犯者,道臣随即状闻,施以敛民之律。匿不以闻,蒙未觉察,现发于暗行御史,并与道伯论罪。此弊岂独北道为然?诸道山郡,必当无邑不然。自庙堂北道及诸道,一并严饬,仍以此条批旨,添载于暗行御史赍去事目,至于锄农挟起之税,尤合亟革,一体行会也。”致仁曰:“其一,科外私分之取耗,从中滥捧之割剩也。私分之禁,本自至严,从中滥捧,尤极可骇。先令道臣,严加查实,论理登闻后禀处宜矣。”性源曰:“本道剩谷之弊,去而益深,一番惩创,然后可责来效。先令道臣,详查状闻。”济恭曰:“本道剩谷名色,固当永革,而闻北邑事势,亦有掣肘者云。此则不可遥度,令道臣,详细状闻后禀处,似好矣。”上曰:“剩谷名色,既登于疏章,又发于筵席。闻而任置,何异教使为之乎?自守令身犯,吏、鄕何言?唉彼受困者,惟小民,吃苦者,惟小民。不革此弊,其可曰朝廷有怀保之政乎?然其谬习,便成恒式,所用未必尽是,私用则别划充代,俾得旋容,亦或一道。第令庙堂,严饬道臣,一从敛民名色,详细条陈,仍以救弊之策,附陈意见事,分付守令。敛民不但如此,残镇薄堡之边将,侵虐土卒,尤可推知。合设之议,其来已久,虽非猝乍间决定者,苟能悉心商度,必当有采施之端。且况数包廪,决难养廉,朝廷每以为不合并,则宜加给云耳。长津府使,自元戎出补,岂令徒然便处?待寒事稍解,须即遍察形便事情,具意见状闻后禀处。每于本道边倅事,欲一询问定式而未果。在前铨官,犹多恢公之人,故间有为官择人之效,近来反是,了了武弁。有势阀者之差送北边者,卿等果见之乎?吏才虽不关于势阀,而其愼前程顾身名,必胜于迫年限至单寒之类。此后本道边地守令武臣窠,别样择差,必令准瓜,而屡考居最间无贬题,则直陞防御者,为式似好,而自某某岐出送,方可谓择差乎?连上准瓜,升拟一款,亦果何如,卿等问于铨官、武将,仍具意见,论理草记。”致仁曰:“其一,沿海渔箭里社岁时之屠杀牛畜,千百殆尽,价寡者无以办得,申明屠禁事也。屠牛之禁,年前行会,何等申严,而况本道开市之需,牛畜为多,地又硗确,倍用牛力,屠禁之荡然,诚亦寒心。令道臣,申严法禁,持久勿弛,俾有牛畜蕃息之效。”性源曰:“法禁本严,只在营邑,按而行之。”济恭曰:“外方牛禁之荡然,良可寒心。严饬道臣,俾无犯禁之弊。”可之。致仁曰:“其一,铁店店税及匠役过重,锄犁垂废,免其铁税,以足器用事也。匠役店税,虽曰通行之邑规,层高过重,专由取足于官用。今之守宰,实兼古田畯之职,因其税役,废其犁锄,岂可闻于人乎?令道臣,亲执详查,可存者存之,可减耇减之,可革者革之,一一厘正后状闻宜矣”性源曰:“匠店之税,固不可一切废之,而其中过重处,痛加省减好矣。”济恭曰:“匠役店税,若因过重,至废锄犁,则令道臣,量宜存减好矣。”可之。致仁曰:“其一,官役或烦,农作愆期,必于农隙,无使役民失时废业事也。虽于畿辅应行之役,亦必会减役米,未尝一民之轻用,则除非国役之登闻朝廷者,毋敢擅便,设有公廨修理等不得不使民处,必报巡营,严束吏辈,俾无作奸之弊宜矣。”济恭曰:“虽或有不得不使民处,岂可使吏辈,弄手其间乎?凡有动作,论报道臣,得许题然后,始为使民,而亦无拖多日之意定式,恐宜矣。”上曰:“虽报营受题,不得不应有之役,岁不过三日。过三日以上役,报庙堂,然后许施。如是定式后,犯者以擅发民丁律,严饬分付。”致仁曰:“其一,醎盐均厅税外,又有土税、路税、柴税,故其贵如金,量宜薄税,令随处煮海,渐致与土同价事也。均厅盐税外,土税、路税、柴税等,他道所无之名色,而其中柴税,尤无义,为先革罢。其他两税,令道臣,商量存罢状闻后,禀处宜矣。”可之。致仁曰:“其一,银矿、金穴之败徒,逃租避役之健儿,成群如林,时肆攘夺,作挐村闾者,与盗同罪,刷还本土事也。矿店之弊,年前饬教,遍下诸道,则疏中云云,似是旧矿旧店之谓,而荒年之政,莫先于严戢暴子弟,并与避役逃租之类,各其地方官,各其里社,捉纳官府,施以行盗之律,亦自官府,时时诇察,或刷还本土,或别般奠接宜矣。”性源曰:“御史,方在道内,亦令禁戢宜矣。”上曰:“开矿、设店之必欲严防,即予为民苦心。议者或曰地利不必藏塞云,而此非达论。求铜则有倭铜,求银则有燕银,何必地无遗利,然后方可谓富吾国乎?近年以来,有司之臣,猜得朝家本意,矿店一事,虽不敢发于筵席,若闻某处产铜,某处出银,则称以看审,辄遣差人,外方营邑,亦皆知是,故有此朴尚春之疏论。且以疏语观之,非已设之谓,即将设处为弊之乃尔,其言是矣。自今,严立科条,无朝令之经禀颁示,而京而有司,外而营邑,甘听牟利之说,假称看色,发送差使者,有司之臣及该道臣,直施制书有违律,不禁自犯之守令,拿致营门,从重决杖,禁锢三年,该差人严刑一次定配,计士、营裨同律。无赖辈之无论因官令无官令,逗留于此等处者,令各该讨捕营,直施治盗之刑,首唱人充军事,定式施行。禁府、户刑曹及巡营、讨捕营,以此揭板,稍俟颁令之限,别遣摘奸于可送处。此意自庙堂,拔例严饬本道及诸道,俾有实效。”上又曰:“教化之不行,字牧失宜故耳。苟能诚心劝饬,渐磨浸渍,日计月计之虽不足,退以岁计,优觉有反本之效,岂不休哉!并以此意,申饬于道伯、御史。”

○召对。

10月30日

○戊午,以李在学为吏曹参判,李祖承为吏曹参议。擢李时秀为汉城府右尹,旋递,以徐鼎修代之,亦新擢也。

○执义朴长卨上疏言:

赵圭镇之从前负犯何如,而坐镇雄阃,舆论骇惋。至于御乘之进上,致烦饬教,其无严之罪,决难容贷。请施窜配之典。朴柱遇之重通台望,物情大骇。韩宗纉之差遣执礼,贻羞淸朝。铨官并宜罢职。

批曰:“赵圭镇事,明知其故犯,则当直加严处,岂待台章请谴乎?铨官事,注拟者难免踪迹之嫌,而间日迭呈,古人不云乎?‘天下本自无事,为喜事者所乖了。’尔非喜事中一人乎?”

十一月

11月1日

○己未朔,展拜于景慕宫。

○取关西旧储绵布数百同,减价散卖,五部军民以其钱,仍贷民间。时绵歉钱荒,特施广惠之政。

11月3日

○辛酉,司谏沈埉上疏曰:

科举之弊,不可不更张。如当大比之科,内而京司,外而八路,精抄实才,修整册子,转报太学,自礼曹考其册子,许赴会试,如有不文而嵬参者,严加重勘,则士子有读书之效,座主无滥举之弊。童蒙教官,今作冗散,若以四教官,分属四学,与本学训导,分番递直,训迪授业,则必有教诲之益矣。

令庙堂禀处,寝不行。

11月4日

○壬戌,敕北关遗弃及行乞儿着意接济。

○以朴祐源为吏曹参判,李洪载为吏曹参议。

11月5日

○癸亥,诣庆熙宫,驾至锺街,召贡市人询瘼。

○行奠酌献于孝昌墓,还御兴泰门,复询市瘼。

11月6日

○甲子,亲行仲朔祭于文禧庙,仍诣毓祥宫,行酌献礼,历拜延祜宫、义烈宫。

○命户曹,购给李提督家。教曰:“李提督家致祭,才有下教,而闻其孙,斗屋升庭,不蔽风雨,受祭苟艰。我朝功臣,犹且赐第,况提督之功绩,轩天地皎日月,而使藏主无所,岂非大欠事?尹忠贞节士也,先朝犹命赎还其第。况提督家乎?”遂有是命。

11月8日

○丙寅,召见左右相及礼曹判书李在简。庆尚道幼学李镇东等上言以为:“去戊申,亮贼出于岭南,岭南人士,羞愤欲死,书谕檄告,家家倡义,而今春搜访时全漏,不胜抑郁。以册子历叙安东等十三邑倡义事迹,登闻。”上谓右议政蔡济恭曰:“岭南,即士夫府库也。其时岭人,设或被诳惑而为逆,岂可以此,而尽枳一岭之人士乎?予见岭儒册子,诸人之忠义,诚伟矣,而见漏于道启,殊可怪也。昔在先朝,特拜权相一为副学,实出于收拾之圣意。有国之政,莫过于收拾人才,大臣事业,在于以人事君。岭人中就其声闻所及处,先得一二人为好。卿当闻知之矣。”济恭曰:“以人事君,臣敢自任乎?岭儒此举,只望朝廷,知岭南亦有忠义之士也。”左议政李性源曰:“在慰一道之道,亦难埋没矣。”上曰:“赵德邻、黄翼再,尚在罪籍。此非恶逆所系,则似不必如是。”济恭曰:“德邻,因故相赵显命疏,设鞫而白脱,其后因台启,被谪身死。黄翼再,亦于其时白脱,而因台启被谪,其后蒙放身死,而反入岁抄中未蒙放秩。事实不过如是。”性源曰:“岭儒所进《倡义录》册子,下送本道,刊行一道,则庶为激劝之道矣。”上曰:“撮要成书,则好矣。”在简曰:“册中只录十三邑起义之人,别录所载,似不必尽刊矣。”济恭又启言:“戊申忠人金重宪,戊申三月,以过客,宿淸州店舍。是夜,贼杀兵使,据其城,重宪诣军门言曰:‘愿为麾下士。’贼命阶下侍。重宪意欲近前,得以刺杀贼魁,至是计无所施。翌朝又曰:‘吾士夫族,不当庭豆。’遂上堂,与列校并立。少顷,颇睨视,眉际杀气微动,贼疑之急䌸,探其怀有利匕首。五刑皆具,重宪不变色,骂贼不绝声,至死乃已。贼弃其尸。人阅其佩囊,得败纸所籍,知其姓名之为金重宪,而其居之在信川也。廉抚使上其事,其后赠职旌闾,命录其子孙。其忠烈之卓如此,而今春倡义殉身采访之时,海西状启中,不少概见。或由重宪之无子孙而然欤?抑道臣守令,踈漏而然欤?申命采访,不可已也。”可之。

11月10日

○戊辰,荡涤赵德邻、黄翼再罪名。命以岭儒上言,议大臣,领议政金致仁言:“戊申之乱,十数邑前衔儒生,相率倡义,聚众部署。虽无鏖兵斩贼之功,发通晓告,各自激劝,可谓不负邹、鲁之遗俗,有足可尚,而第其别录以下三千人,率多随意崇奖,无公私证迹,猥越甚矣。况权矩则累出于逆招,节节可疑。按抚使朴师洙,自岭还朝,以矩狱辞之一皆饰辞,力请更拿,昭载《戡乱录》,而乃反许以忠节。今若专信其言,追加褒赏,则适足为伤国体而开幸门。宜以此书,下送本道,详核后禀处。至于金圣铎、赵德邻、黄翼再,皆在罪谪,而圣铎则得罪名义,至于杖谪,德邻则敢陈凶疏,语意阴惨,而肆然混置于诸人称冤之中,欲售尝试之计。状头不可不严勘,以惩日后”云。左议政李性源言:“此系私家文书,不可凭信。倡义外别录等诸条,不免挟杂。虽以倡义诸人言之,十三郡中,安东为首,安东之上副、将,已于今春,特降超秩赠官之命,则其馀十二邑上副将,便是已蒙褒赏。今若遍加,则朝家恩典,反归屑越,臣意则令该曹,考出信迹,删繁去芜,只录姓名及谕撽文字,下送本道刊布,则庶可激劝”云。右议政蔡济恭言:“岭儒之必欲以戊申倡义,一尘睿览者,其意非出于希望,盖欲暴且当贼变而忠义所发之迹也。所进册子,将使之入梓广布,其褒忠奖义,岂可与貤赠存恤之犹属循常者,同日道哉?”教曰:“取见册子,命议大臣,意岂徒然乎?欲使邹、鲁之鄕,忠贤之裔,得洗六十年积冤厚诬也。大抵诖误场中,举能超拔,至有争先倡义之事,其气节诚忱,可谓自别于他道。旧甲重回,旧功咸录,则以此时见此册,乌可无拔例褒嘉之典,而今见诸议,虽有参差,亦何必求其苟同?令本道撮要刊布事,并依领左相议施行。其时号召安抚之功,赵德邻、黄翼再,诚有之。翼再之横罹,本有公证,德邻本事,虽未到底谛悉,而先朝下教,既许以望士,晋秩擢用,置之近密。后十年,台臣追提乙巳疏语请窜,而一故相疏,请拿核,俾暴其冤。及其置对也,一故相以几不免枉害无罪为说,毕竟有给粮马护行之恩。既自乙亥以后,国是大定,而亦下给牒之命。且况近日过于此之事,犹且荡涤而疏通。至于两人事,先朝之恩眷若此,故相之举条又如许,是年是人,政合记录。故承旨庆尚上道号召使赵德邻、故牧使召募使黄翼再罪名,岁抄中荡涤。此乃仰述恢荡之圣意,凡我岭土人士,知予今日申谕之意,益勤弦诵之工,孝于家忠于国,万子孙无斁,以答我先大王天地覆帱之盛德大恩也。”

11月11日

○己巳,轮对。

○召见岭南封章儒生。上谕李镇东等曰:“旧申重回,褒忠记功册子中所载诸人,皆以名贤之裔,办此倡义之举,予固叹赏矣。党目一出,臭味各殊,近来朝廷之视岭南,殆同异服,诚可慨然。当此人才眇然之日,岭南许多人士,必多收用之人。若使蒐致并列于朝廷,政合恢荡之道矣。”仍顾承旨李敏采曰:“岁抄单子,已为颁布乎?”敏采曰:“册子中,德邻、翼再之混录,已极挟杂,而德邻凶疏,语意阴惨,臣不敢颁给矣。”史官金祖淳奏曰:“承宣所奏,实为允当。德邻凶疏中所谓,匪心无求云者,岂臣子之所敢萌心发口者哉?且其仓卒之日,掩涕登朝等说,阴谲凶悖,实有浮于泰亿教文中半夜二字。逆如德邻,敢生申雪之计者,是亦逆也。朝家又从以疏释之,使凶逆辈,充然有得,窃恐己巳馀孽,复生觊觎之心也。”

○都承旨沈丰之等,上联名疏曰:

德邻一疏,尚何言哉?诟骂天日,斁灭伦常之罪,上通于天。戊申召号之举,不过出于死中求生之计。若使德邻,因此而疏释,则忠臣义士,岂不抱羞赍抑乎?黄翼再之所犯,亦不可遽议荡涤。

教曰:“明天理正人心,存天下之大防,扶天下之大纲,予亦略有所得于宋贤、东儒之说者。岂或歇后于此等处,有昨日处分乎?憧憧一念,辄于义理边着眼,而至于赵、黄事,切有斟量者存焉。黄固无论,赵亦可恕。先朝下教若曰:‘文字罪其人,非王者美政。’登筵诸臣,亦莫不赞扬,无一人立异者。其后圣教又若曰:‘乙巳疏辞中,第九条引喩,出于朱子甲寅封事,第十条正名实三字,尤不可以此为罪。’盖以是非分名,实协赞诸臣之所不免也。委官以下,同然仰赞,白放之请,至发于按法之列。逢今年述古事,有何不可之端?观此承宣疏语,直以两人名姓之罕见闻,眼瞠口呿,扰扰攘攘,殆若生出别般反案事端,而曲加疏释者然,诸承宣事,诚大孤陋。苟有关于辛、壬大义,则予之严防而严守,其可不若今日不解事承宣辈乎?今人昧于古典,为痼疾,遇事辄如是顚倒。似此等人,难以常例,过加饬责。此上疏还给,使诸承宣,取考堂后所在乙巳、丁未、戊申、丙辰、丁己、戊午、己巳、丙午等年《日记》,以解滋惑之心。”诸承旨又诣阁请对,屡下非常之教,诸承旨惶恐颁布。

○大司宪金载顺上疏请寝德邻等荡涤之命,批曰:“处分自有斟量矣。”

11月12日

○庚午,领议政金致仁上札曰:

伏见收议批下者,至有赵德邻、黄翼再荡涤之命。翼再所坐,臣固未详,而德邻乙巳疏语,第以丙辰谏启与避辞见之,则其疏中,无意匪心,仓卒飮涕等,人所传道之三四句节外,其于正名实条许多凶言,为贼檄挂书之张本云云,则其至为阴惨,概可推知。逮捕命下后,下教若曰:“拿鞫德邻,不过欲受其一通供辞,以破岭人之疑惑。”果能善供,明其本情之不然则可矣,及其推问也,既不自服其误,又不自明其心,特以年八十,难于加刑,遽命放送。先臣亦陈其叠罪,依前发配,其后台启,旋请加律,至金圣铎事出,始蒙允兪矣。虽以先朝安反侧之圣念,一疏三谪,尚在罪籍,则其负犯之深重何如也?殿下不询在廷,径下处分,喉院缴纳,责教截严,视之如薄过,俾不得有言,不料圣明之世,有此过中之举也。臣于日昨收议,敢请状头尝试之罪,而殿下不惟不从,乃反并本事而荡涤之,臣之妄言之诛,无所逃矣。伏乞亟赐斥退。

批曰:“今番两臣处分,不惟逢旧甲记旧劳。予之所裁量决定者,以先王之心为心。卿可不以先卿所执为归乎?其详在记注,此不更烦,而日昨献议,卿虽盛论不当许,予见略有参差,果不得副施,可叹也。”

○左议政李性源上札曰:

伏见献议批下者,有赵德邻荡涤之命。此非臣愚虑之所敢到也。德邻乙巳疏,臣实未见,而但以当拔册中之意,私语僚相矣,退闻前后台阁声讨之论,可见包藏之至凶,关系之甚重。其名尚在丹书,其孙至拔科榜。功罪不可相揜,彰瘅不可相混。藉使德邻奉使有劳,所坐既重,匪劳可赎。况号召之命,出自朝廷,与挺身倡义,大有异焉。况功无可纪,罪有难赦,遽然疏释,奈堤防何?臣职忝大官,既不能明白敷奏于承问之初,又不能直截致讨于收议之时,昏昧稽缓,罪不容诛云。

批曰:“功则有可纪,罪不至难赦,彰瘅未必为相混。予虽急于恢荡,宁有一毫放弛于辛壬之大义、大防而有是举也?”

○副校理李东稷等,上联名札,论德邻事,不纳。

11月13日

○辛未,遣大臣,摄行永陵忌辰祭。是年,即真庙礼陟之年也。教曰:“是年是月,感旧深切,况带砺旧甲,又在是年乎!丰陵府院君孙赵云翊,初仕调用,年或未满,以支孙年满人中调用。”

○亲制李提督祠堂记,命揭于祠。

11月14日

○壬申,定忠愍公林庆业不祧之典。

11月15日

○癸酉,赠义州文正公金尚宪、忠愍公林庆业祠额,仍改旌忠愍之闾。教曰:“闻义州有金文正、林忠愍遗祠。是地是祠,岂独鄕人士女之指点咨嗟?朝家亦为之激感。书院赐额,虽属禁典,想或奕奕英爽,尚有眷顾夷犹者。似此妥侑之所,合施另异之举。况同享者,皆古之名贤也。两司分在州治与山城,邑人呼以南北祠云。特令攸司,就南祠宣号曰显忠,北祠曰纪忠,宣额日,遣承旨致祭。又阅忠愍手撰遗事、日录,其夫人之被执也,对敌仰天呼曰:‘吾家翁为大明之忠臣,吾则忠臣之妻也。当归从良人于地下,同为大明之鬼’,遂自决。若夫若妇,可谓匹美并休。令地方官,即其闾,改旌之曰:‘有明总兵朝鲜国赠崇政大夫议政府左赞成忠愍公林庆业,赠贞敬夫人全州李氏忠烈双成之闾。’”

11月16日

○甲戌,召见时原任大臣、阁臣、药院提调。领议政金致仁等曰:“收议时德邻疏中若干句,只是凭信传闻。昨始得见誊本,则其凶憯,尤有加于所闻,与教文凶檄,如贯一串,岂可轻议荡涤乎?”上曰:“故相赵显命疏请拿鞫,实出于暴冤之意,先卿亦以一事叠配之嫌为奏。且有几不免于害无辜云云之说矣。”致仁曰:“先臣所奏,则以依前发配为请,而初无是说,必是记者之爽误处也。”奎章阁提学金锺秀曰:“德邻之罪,别有在焉。故相赵显命之为岭伯也,问其疏语委折于德邻,则终不明言。及其台启后,故相之疏以为:‘此若有心而发,则为大逆,无心而出,则可谓自明之路。若于供辞,自服其误则可脱,不然则当明正典刑’云。及德邻之取招也,终不自服,其传染于镜、梦辈之凶论,从可知矣。凶如德邻,而遽降荡涤之命,自此怪鬼必生心矣。”上曰:“此等处,惟在卿等之善为堤防。予恃卿如长城矣。”

○教曰:“昨撰李提督祠堂记,今下林忠愍表闾纶音,而金忠壮家赐祭官复命,以家藏遗藁、手迹来呈,事若有不偶然者。读其文,见其笔,飒飒有生意,如见伊人,一字一嗟,不觉掩卷。尝闻我国,介在鲽域,风气所局,意象亦拙,重以党私为戕贤害正之斧锯,物我先着,渊膝迥殊,予则曰以若风气,有若党私,虽使夔、卨、管、葛之才复起,难容于世云尔。不惟忠壮之被祸,由于异臭之小人,忠武、忠愍皆莫不然,宁不痛恨?然不泯者公议,不眛者英爽,千岁在前,百世在后,理有屈而必伸,冤无往而不雪。若令忠壮有知,英雄之泪,必不禁簌簌。忠壮公金德龄遗稿、手迹,令湖南伯,模刻颁之。林忠愍夫妻之忠烈,既表其闾。况忠壮兄弟至孝,为效忠之本,而其夫人之孝,匹美俱完。兄弟、夫妇,杀身殉国,卓卓澟澟,至于今涂人耳目,而迄无旌异之典,岂非欠事?令地方官立石,表其里曰:‘赠兵曹判书忠壮公金德龄,赠贞敬夫人兴阳李氏忠孝之里’,仍以其兄忠臣赠持平金德弘,同载碑记,以示朝家旷感之意。”

11月17日

○乙亥,司谏沈埉、献纳金光岳上疏,请寝德邻等荡涤之命,不允。

11月19日

○丁丑,召对。

11月20日

○戊寅,次对。左议政李性源启言:“戊申逆变之初,湖中守宰,望风奔窜,而故佥知中枢府事朴亨润,以金井察访,见贼关,抗牒巡营,请发兵讨贼。其时监司贼詹,不肯发兵,新道臣徐命渊,以亨润差五驿都差员。亨润收聚本驿人马,驰赴都巡抚阵中,有置馀马于各站。朝廷命令之通于三南,多其功也。都巡抚欲差参谋官,亨润以贼方垂平,不欲居功名之际,辞之,其后只录原从矣。今当搜访表章之日,如此之人,泯没可惜。”右议政蔡济恭曰:“亨润为国效劳之实状,臣亦稔闻。”命赠职。

○以尹蓍东为刑曹判书。

○罢吏曹参议李洪载职。以差祭不审也。以李祖承代之。

○大司宪金载顺,上疏言德邻事,不允。

11月21日

○己卯,轮对。

11月23日

○辛巳,斋宿于景慕宫。

○以洪文泳为成均馆大司成。

11月24日

○壬午,亲行景慕宫冬至祭。

11月25日

○癸未,次对。

○设柑制于泮宫。居首生员洪乐敏直赴殿试。

○前郡守李胤馥上疏,请箕圣庙用太牢之典,嘉山晓星岭、金川靑石洞,皆筑城,以固关防,昌城昌洲镇罢镇设营,以严防御。批曰:“尔以鄕外之人,陈此道内事情,其心可嘉。许令庙堂禀处。”

○持平柳星汉上疏陈戒,其目有三,曰进圣学也,曰复仇冤也,曰祛奢侈也。赐批嘉纳。

11月26日

○甲申,刑曹判书尹蓍东上疏曰:

德邻疏,凶悖不道之语,不一而足。曰正名也,曰无意求位也,曰兄不兄弟不弟也,曰仓卒之日,掩涕登阼,遂专听断也,曰宫殿遽严,星斗阑干,真性在中,良心见前也,其阴惨叵测。直是枭肠獍肚中喷薄来者,而镜、虎、益、昌之鞫,归之于未堪多难,乱狱滋丰,建储授受之光明,乃引舜、禹之有天下而不与。至谓之后世昏庸之主,不克其私心,其佞幸之臣,纳交而要功,为私人而施私恩。其外,尽其当然之则,全其秉彝之天,百世在前,千岁在后等句语,殆有浮于镜、亿之联疏教文,实先倡于麟、亮之称兵传檄。惟我先大王,虽以含垢包荒之圣德,既鞫而窜之。又于德邻孙进道之拔科榜也,台疏批旨,至许以义理森严而依施。至今丹书未泯,铁案昭垂,则况以我殿下阐扬继述之德,今于乱逆源头,乃为先入之言所误,使凶丑馀孽,雀跃增气,呜呼尚忍言哉!具瞻之位,匡求是责。今反先之岭儒,自为后殿,筵奏收议,心迹莫掩,彼其受先王奖拔之恩,荷殿下再造之恩,而忍为是耶?世道嬗变,百怪层生,而又岂料戊巳遗种,昌炽窥闯,以乱我邦家乎?至若黄翼再之贼招丁宁,负犯深重,而比德邻犹属薄细,臣不暇并论。乞收成命。

批曰:“向来赵德麟事处分,先朝下教,昭载记注。予则只欲仰述而已,诸臣之见记注者,必当释然。大抵辛壬大义理大堤防,予所阐明而遵守,岂或不及于今日廷臣乎?乙亥国事大定后,又有先朝下教,此亦略及于日前传教。至于庚辰年赵进道削科事实,李判府以承宣,俱经入侍入对,必有所记有。况筵教及书批,俱在日记,予岂无商度而然?仰述之故,不得已有今番处分矣。全篇精神,都在右相,凌踏备至,不可以言事宽恕矣。”仍教曰:“疏批略申本意,而本事姑舍是,右相收议筵奏,不过一时参差。况自有所见而然,则今此疏本,遣辞下语,太无顾藉,直驱之党恶之科,其在敬大臣之义,不可不重勘。刑曹判书尹蓍东,施以不叙之典。”

○政院启请寝尹蓍东不叙之命,不允。

○谕右议政祭济恭曰:“前日之如许,即忌卿也,今时之如此,亦忌卿也。卿岂可因此不安于朝乎?本事意见之参差,势也。况予所处分,不专在于先入为主,由前由后,皆无可去之义。须勿以人言,挂置心头,务尽瘁之诚,以报予殊知殊遇。”济恭附奏曰:“伏念我殿下一政一事,罔非出继述之意,故本事处分之际,亦以先大王之心为教。何尝于辛壬大义理堤防,有所或忽也哉?今其疏语,拖及于不敢言之地,欲使殿下,不得复有所教令,此其意持殿下之计也。彼独不念臣分之万万不敢出者乎?衷情所激,不敢有隐于殿下之前。本罪之外,又添一罪,亦何可恤也?席藁私次,恭俟威罚。”

11月27日

○乙酉,大司宪金载顺,上疏论德邻之罪,仍请收还尹蓍东不叙之命。又曰:“大臣书启中,敢以持之一字,眩乱簸弄,遣辞之无严,尤极骇惋。遁辞作而其情可见,臣谓持之一字,不在于他而在其人也。”批曰:“省疏具悉。”仍教曰:“观此疏辞,以赵德邻比之于耇、辉之影子,镜、梦之传神,是果成说?从此亘古今所无之凶逆,亦可容议于荡涤秩乎?营护虽急,引谕失当,顾其为罪,焉逭重勘?大臣,即予所敬礼,而今忽托以言事,侮辱之侵攻之,甘为重臣之后殿。此犹不足,拈出书启字句,向大臣极意丑诋,如是而朝廷尚曰有国纲乎?昨见右相书启,遣辞之爽豁劲壮,看来不觉神耸。上而发挥,中而辨释,下而捍御,一启之力,可敌千斤。似此风裁气力,政牟古人。使今人见之,无非愧赧赧𢥠魄处,则尚以何心,有此剌口乎?重臣之徒,何太寔繁?由前而有妄拟之失,由后而犯无难之罪,不可以言官待之。大司宪金载顺,亟施削职之典。”

○副应教李敬五等,上联名札,请寝德邻罪名荡涤之命,批曰:“引谕之不衬,必由识昧学浅。”命递其职。

○掌令赵贞相上疏曰:

莫严者,君纲也,而尹蓍东必欲凌而坏之,可谓有臣分乎?惟我圣上,特下赵德邻、黄翼再罪名荡涤之命,亶出于继志述事之圣意也。噫彼蓍东,力沮不已,期于角胜,昨送其侄,大闹泮中,今投一疏,直驱乱逆。今日北面于殿下者,何敢若是?柑制设场之日,呼声动地,以岭南全一道鸣鼓,听闻危怕。侄则一边鸣鼓而肆气,叔则一边投疏而抗命,二疏并进。彼虽欲以气势把持,独不知有君纲之至严乎?赵德邻本事,已蒙圣明之昭伸,臣何敢容喙,而故相臣之为委官时,一心平反,至谓之几害正人,则其疏之无可罪者,必有所明知矣。彼乃勒驱以乱逆源头,如许抗君命之类,请先施屏裔之典。

批曰:“尹蓍东屏裔事,过矣。引谕之不当,大臣之侵侮,其为罪岂止不叙薄勘,而为右相地,未免漫漶。观此所论,始觉处分之太宽。叔侄之一边呈疏,一边鸣鼓,殆作家间私喜怒者,大是妄举。尔所谓二路并进,可谓着题语。前判书尹蓍东,加施削职之典。”

○右议政蔡济恭胥命,遣御医看病,谕以还第。

○献纳金光岳上疏,论德邻之罪,又请不言三司,并施削黜之典。教曰:“公车之堆积者,精神不在于赵德邻,专在于诬陷右相。右相之于渠辈,何怨何尤,而如是龁龁,必欲不安于朝端而后已乎?”仍命光岳,永刊仕籍。

○校理尹致性、持平柳星汉上疏,论德邻事。特补致性孟山县监,星汉金郊察访。

○右议政蔡济恭出城,别谕曰:“憎玆簧舌,詹詹焰焰,一眴目而群咻四至,使卿竟有冲雪逊荒之举。丑毒之害,从古伊然。彼以劫辱驱之,我之应之,缓视徐趋,以抵其虓暴决裂之势,是所谓以佚待劳。卿于何劳?今日之事,有进无退。予又为卿煞费心肆力施,炉锤点金铁,偕铸而咸镕,夬做平平荡荡之功,则予与卿,当共享其利,何畏何忧?玆因招延之行,先示去就第一义,寻常敦迫,都属备数,并略之。卿惟亟讲远猷,即日返辕。噫!象魏在此,夫夫也更何敢累卿?”仍命承旨偕入。

○领议政金致仁上札曰:

赵德邻乙巳凶疏,始得见全本,则凶言悖说,不特第九、第十两条而已,第七愼庶狱条,首尾游辞,尤万万叵测。我先王登极初年所按治者,只镜、虎与俭党之狱,而疏中首以刑不可以或滥,与其杀不辜,宁失不经为言。继之曰,即阼之初,未勘多难,乱狱滋丰。国贼称以多难,逆变归之乱狱。至于迫于群言,间有勉从云者,是镜、虎、尚俭,无可死之罪,而见胁于群下,不得已勉从之谓也。苟非枭獍肠肚,其敢萌此心而发于口乎?即此而逆心逆节尽露,其为戊申贼檄之嚆矢者,少非过语。故相在岭藩时,送言于渠,使之自处,则此在渠,实系转鬼为人之关,而托以无职。噫!是何等事,而尚暇论职名有无乎?丙辰就拿后,圣教欲受其供辞,以破岭人之疑惑,而多般究问,终不一言自明。此其心,真可谓路人所知。其时特释,虽出于一时安反侧之圣念,翌年加律,既允台启。又于其孙进道科榜之请拔也,至许以义理森严而允从,则圣意之终始严于逆顺,又可仰见。虽于年代寖远之后,宜不敢议到于阔狭也,明矣。大抵其疏汗漫支离,间间插入凶言,使见者疑乱,且其前后事端,散出于各年记注,无乃承宣读奏之际,圣听偶失于领会耶?事在先朝,关系莫重。销刻之嫌,非所当论。到今群情齐愤,公议益激,特下传教,反汗前旨,使乱贼知惧,堤防无坏。伏乞毋更留难,亟降处分焉。

批曰:“向于札批筵教,已将本意之在于仰述,有多少剖示。自馀未罄之蕴,留俟面敷焉。”

11月29日

○丁亥,谕右议政蔡济恭曰:“予亦略识建极之义。近日处分,岂得己也?枚卜于卿,果出常格,此正重臣札中,百年来何尝有此者也。旷百之举,举而施之,岂一时骤思而径决者?然则予决不舍卿。决知其不舍,而如是左右迭攻,是无异于力抗而角战,万万非臣分之所敢出。此予所以为廷臣深虑之。噫!匪躬二字,宾厅题扁。到今卿之受侮受困,无关于进与不进。卿若顾名思义,知有国不知有身,则驾屦不俟终日,不在多日。卿须自任,无使人觇其罅漏。”又教曰:“虽以为大臣之意,近日处分,颇示圭角,因此公车日积,极意喷哄,殆似戟手缠头之场,双象甚不佳。君纲、国法,自有在焉,随出随应,固非难事,而顾今为大臣进身之方,无过于两并息闹。大抵赵德邻事处分,以仰述为言,则今岂敢更事云云?况有赵进道事实乎?至于大臣之必欲延致,予意牢定,廷臣孰不晓惑?然而角胜,曰有臣分乎?此意令政府,宣布中外,莫干先甲之令。”

○领议政金致仁上札曰:

伏见赵贞相疏,则其中故相臣云云,其意似指臣先臣而言。伤痛崩迫,继之以骇惋也。念臣先臣,其在义理堤防则极严。辛壬忠逆之分,又是目击而心痛者,故辨别、诛讨之际,秉执不挠,耳目俱在,国史可按,臣焉敢诬也?丙辰赵德邻鞫狱,酌处命下,则前席所奏,有曰:“初则以疏语悖谬被罪,今则以凶贼借口为罪,则便是加律,何嫌叠罚?今虽不杀之,决不可全然无罪,依前发配似宜。”又有曰:“疏语多有犯分,虽经鞫问之后,终无可以释然者”,又有曰:“罪目,与乙巳有异,断无一罪叠罚之嫌。”其坚持之意,即此可见。顷日传教中,故相之奏一款,非但臣未曾闻知,考之家传文迹,亦无是语。一边论其罪而请配,一边谓以几乎枉害无辜者,推以常理,万不近似,故敢于承候之筵,举此仰质,则圣教略曰:“此非先卿之奏,即筵臣传奏之言。”臣始疑其传奏之谬误,至载于记注矣。今贞相,乃敢创出正人二字,重言复言,曲加注释,此意专出于钳制凌踏,使不得开口之计,而告君之辞,渠焉敢若是诬罔乎?以先臣奏语见之,则无辜二字,语势尚云相反。况以正人二字,加之于凶言之鞫囚,是岂成说,而可以瞒人乎?缘臣不肖,诬及先臣,伏乞亟命政院,考出《堂后日记》所载筵本,公行查卞,俾暴此冤。臣方急于鸣冤,奚暇及他,而忧爱之忱,按住不得,安敢自处以将退之身,终无一言乎?呜呼!近日爻象,此何事也?重臣一疏,辞严义正,特以下款之语逼僚相,嫌不敢附陈于前札。追后加罪,实是意外。果然喉院、三司之论救者,次第踵起,而或削或逐,或补或递,至于太学儒生,亦因告讦而被重罚。虽其急于惩讨,语不暇择,顾何必深罪耶?更加三思焉。

批曰:“卿之欲明先卿之心,予岂待卿言而体谅乎?拟于登筵时慰释,卿之札果先到矣。所谓正人云云,当年条日记考出,未有可据云,卿须安心。尾陈匡救之言,近日处分,岂出得已?朝象乖激,所见甚不似。静镇之责,深有望于元辅,卿其加诸意也。”

○奎章阁提学金锺秀上札曰:

臣于赵德邻事,前后筵奏,悉贡贱见,转圜之盛,日夕颙俟。一自重臣疏后,相臣书启,宪台疏语,次第而出,其气势之豪健,指意之绝悖,更无馀地。呜呼!国家百年来,何尝有此事?于是乎,豕非羸而霜将冰矣。臣仰屋长吁,夜不成寐。恭惟我殿下,圣学高明,最留意于树伦纲重名义之道,凡系逆顺义理,靡不兢兢致愼,至于事关辛壬堤防者,则以殿下出天之孝,尤有所痛伤而不忍言者,即臣之平昔所感激而钦叹者也。夫何德邻事之妆出,岭儒初不过为尝试计,而乃殿下过听先入之言,弗询众谋,径下处分,则己巳凶孽,戊申逆党,始敢生无忌惮之心,遂至于此矣。持之一字,意在驱人罔测,而适足自露其无严之心者,固不足道,而宪疏之首尾张皇,只以力抗君命,眼无君纲,为重臣之案,则此从古宵小亡人国之术也。假令此事,无小关于辛壬义理,居淸朝谏诤之任者,敢以说进?使后之人见之,当以今日为何如时也?此臣之所痛心也。噫!德邻疏句语,何莫非枭肠獍肚,而至于百世在前,千岁在后八字,即应元凶疏中所袭用者,其源流传付之叵测,直令人体靑胆掉。臣始拟更俟登筵,毕沥腔血,而涓涓滔天,有不容迟待,玆不得不拜札以闻。

批曰:“卿是几年知遇之近臣也。调酸和醎,义共趋向,而乃不念报效镇定之策,反欲推其波而激其浪乎?今日朝着之如是纷纭,究其本,谁执其咎?到今赵事,犹属先天。左右拳踢,一片精神,都在于一右相,日复一日,转加一层,至有卿躬擐自击之举,是诚何故?虽欲甘心于右相,独不念忌器之嫌乎?非不欲严赐处分,警励世道,而卿家有百岁老人,孝理之政,在所当念。且今为计,莫胜于息闹。卿则施以罢职不叙之典。”

○司谏沈埉上疏,论德邻事,请赵贞相先施刋改之典。批曰:“适足贻羞台阁,递差。”

○大司谏李献庆上疏曰:

尹蓍东、金载顺之疏,何为而交发也?夫辛壬大义理,我殿下阐明遵守,而赵德邻荡涤之命,特出于述先志酬前功之意,则何关于堤防之不严,而德邻至比于镜、梦、麟、亮。彼四贼,是亘古所无之逆,而乃谓我殿下宥释之耶?诬蔑殿下,䝱持殿下,一至于此,此辈其可曰眼有君父乎?噫!德邻,特一六十年枯骨。事实之有无,关系之轻重,此辈蒙不知为何样人久矣。处分之下,始也然疑,中焉劻勷,末乃凭凌,看若大事。不但此辈之平生伎俩,角胜人主,专肆胸臆,乘此机会,抑勒为说,屏逐一相臣之计也。相臣之一生秉执,莫严于义理关头,故上之所取者此也。今以初不相干之事,恣意构捏,必去乃已,其所设计,有难测知。况义理堤防等说,出于他人之口则可也,彼两人,以丙丁凶丑之类,复厕簪绅之列者,罔非圣恩之涵容,而反以累德失政,恣口诬圣,戊己遗种之目,极意诋人。彼两人,亦具人心,岂敢剌口论事哉?必有主张是者,指嗾是者,驱作伥鬼,以为尝试之计。伏愿俯察奸凶,克恢明断,削职罪人尹蓍东、金载顺,先施岛配之典。

批曰:“我国士大夫气力,今幸复见于卿矣。昨日宪台疏,无力救大臣之语,卿能挺身抗论,此非不畏疆圉而何?近日之跳踉,其计专出于屏逐相臣,予岂待卿言而照烛乎?国有法纪,予岂不能庇一倚毗之相臣乎?处分之姑止于罢削,意在姑观头势也。尹蓍东、金载顺事,就事论事可矣,下语何乃如是?于是乎得未免两失之归耶?特以上款语之截直,姑不可否于此段矣。”

○馆学儒生沈厚镇等上疏曰:

德邻之罪,可胜诛哉!托迹玄逸之门徒,甘心光佐之厮役,而若其疏语之凶悖,指意之阴惨,昭不可掩,有难殚记。试以其中一二句语之真赃绽露者,逐条而陈之。其曰星斗阑干,原于虎贼靑天白日之凶语也。掩涕登阼,出于巨源左右援立之悖说也,袭凤辉苍黄之语,而敢发仓卒等说,镜贼教文之意,而撰出专断二字。虎、俭之鞫,至归之于滥狱,忠贞之臣,直目之以朋党。至若所谓正名实条,此固臣子不敢言不忍闻者,语意之憯毒,句句包得,辞旨之悖逆,字字贯来。至于百世在前,千岁在后等语,尤极凶惨矣。又曰:“在先朝亡命者,反见除用,为先王讼冤者,犹遭贬逐。”夫所谓,除用者谁也?贬逐者谁也?若如渠言,则除用者贬逐,而贬逐者除用,然后快于渠心欤?又曰:“无意求位,匪心黄屋”,惟我先大王尧传舜授,正大光明,则初何可拟议于无意有意之间,而乃敢引不当引之说,隐然拶逼,显加指斥?正顺之义理则归之于黾勉急遽,翊戴之忠良则陷之以胁持拥立,带得逆彦之凶疏,印出贼麟之伪檄。惟我先大王,亦于其时,洞察情状之穷凶,书下备忘,辞意截严,有曰:“下语巧密”又曰:“语极无伦,非今日敢言者”,又曰:“欲售疑计”由圣教而观之,噫彼德邻,难逭两观之诛,而罪止薄窜,死于牖下者,盖缘圣度天大,只欲龙蛇之尽化,夫岂鬼蜮之莫烛?且以渠辈所谓号召使一款言之,筵达差定,既出于贼臣光佐之手,而一二相臣,虑有他变,请寝成命,则所谓号召,不过贼边中图出,有何倡义之可论,护法之徒,执此为嚆矢,借此为欛柄,隐然欲归之于忠义,而眩乱圣聪,欺诬天听,其计虽巧,其实则拙,尤可痛者。噫彼端揆,荷两朝拂拭之恩,而狼性难驯,售大义漫漶之计,而鸮音未革。及夫收议之际,显肆护党之习,招朋引类,自为窝主,同恶相济,力战公议,究其心迹,吁亦憯矣!噫嘻!赵贞相之疏,便一急书也。仇视惩讨之正论,肆发反詈之口气。举国之公愤,归之于一家之私怒,朝野之齐讨,诿之以二路之并进,勒成罪案,气势危怖。至于证引故相,拈出正人二字,加之凶邻,尤岂非无严之甚者乎?所谓太学谨悉云云,当初岭丑之通文也,藏头截尾,隐映说去,其时斋任,蒙不觉察,依例回谕,故已自太学施罚,何足贻累于多士,而渠反欲执此为说,将作沮遏大议之话柄?迹其所以,诚不满一哂。一自丑类之投疏,凶孽之上言,舆愤益激,大论迭发,而为礼堂者,迺循例回启,视若微眚之收叙,任言责者,或噤口无言,看作细故之阔略。如是而义理何以得明,堤防何以得严?我先大王,以好生之德,恢包荒之量,凡诸事关圣躬者,不欲穷治,咸与维新,故虽以此贼之罪不容贷,附之末勘。然惟此丹书昭载,铁案不改,以迄于今,则在今日我殿下仰述乎志事者,只在于以先王之心为心,还收一时之处分,俾严万世之堤防。

教曰:“今番处分之有本意,前已悉谕。况朝廷之事,匪章甫之所干与。况语侵大臣,无异近日一二台臣。其在正士趋革谬习之道,岂无处分乎?疏头、斋任,并勿限年停举,原疏还给。太学疏之还给,即御极以后,初行之事,即此可知予意。令诸生知悉。”

十二月

12月1日

○戊子朔,教曰:“北民事,岂以近日朝象之禁糅而顷刻弛心也?时値穷冬,尺雪连降。彼北民咬菜吃根者,亦无以措手糊口,岁前接济,何以拮据乎?量停外,已纳几许,难捧几许乎?留库之谷,能及于还赈种粮,而当年条,设令准捧,谷品既不精,成实者亦多蟊伤,过喉辄作呕云,以此勒给,诚有不忍。目下措置,何以留意乎?至于绣衣入北,逾岭以后,两度登闻,更无条列,太未免稽缓。令庙堂,申饬道伯及绣衣处。”

○吏曹启言:“德邻、翼再罪名荡涤传旨,虽已承授,两人负犯甚大,岁抄单子,不得依例书入。”教曰:“何可迟滞?即为修正。”

12月2日

○己丑,领议政金致仁上札曰:

臣猥烦哀吁,批旨昭释,不胜惶感,而第伏念记注,既无可据,则渠应有所见所闻之处,不然则是必渠白地创做。事当同上司败,对卞核实,而彼带台职,臣忝大官,既不敢以此仰请,则只有含痛赍愤,没身自靖而已

批曰:“二字云云,伊时日记,既无可据,则自归落空。落空之事,不必追提,追提,反伤事体。”

12月3日

○庚寅,领议政金致仁呈辞单,命封还。

○特召大臣、备局堂上。领议政金致仁、判中枢府事兪彦镐、右议政蔡济恭,引病不膺召,屡下严教。彦镐诣阙外,不入,上震怒,命紫衣促入。诸臣登筵,上曰:“近曰上下未孚,朝象益乖。今日之召见卿等者,一则谕本意也,一则谕事实也。大抵世岂有二镜、梦乎?辛壬之逆,万古所无,公愤之外,即予私仇。虽在凡人,事关先故,则亦皆痛惋不忍闻。况予之严于此义理,卿等岂不知之?若使赵德邻,直如镜、梦,则岂可拟荡涤?其疏句语,先朝下教,若曰:‘引用朱子封事’,又若曰:‘无他。’其后因金汉喆之启辞,故相有勿具格鞫问之请,及按之无验,则委官以下,请对酌放,而特命继粟继肉,给马护送,有若待以林下之士。德邻之罪,若如镜、梦,则处分岂如是耶?及至乙亥,耇、辉诸贼,皆施逆律,而德邻则圣教缕缕昭晣,至下荡涤之命,而虑闹端之复起,还为留中。今予处分,不过仰述而已。此所谓本意者也。至于事实,则予何忍形诸言语,而今若不言,则将使群下,迷不觉得,自罹于罪,故不得已言之。今番言者,无足为怪,而尹蓍东疏,则本事之外,插入赵进道削科事。此则予何忍见,予何忍闻?自闻此语,闭户深处,不接臣邻,已多日矣。盖自丙子火灾以后,鲁、禧等逆谋,无所不至,至于庚辰,其势益急,幻出赵进道事,比诸贼之第一机关也。盖李允郁,初以进道削科之请,上书于小朝,答教以有难轻议。此是先仰禀而后赐答者也。正月初五日,崇文堂朝参入侍时,更下有义理森严,依施之教焉。先朝既命昭晣德邻,优待德邻,又有荡涤之命。乙亥之于庚辰,即是属耳,而命削进道之科者,是岂先大王本意哉?其时贼鲁为首相,逆禧为药房提调,投间抵隙,挑发祸机,事有不忍言者。予之腐心痛骨,当复如何?庚辰二字,尚觉惊痛,况以庚辰此事,登之章奏,执以为证,予何忍见,予何忍闻?第以书称疏,以教为批,缘于不知本事,而其论德邻,比之镜、梦,告君之辞,若是其全不称当乎?此事莫大莫重,而廷臣无一觉悟。今若不谕,则将见其转相顚迷,自干重辟,不得不有此所教。卿等须各明听。”判中枢府事金熤曰:“臣则全不知事实,今承下教,惊惋痛迫。尹蓍东若知而书之,则罪不容诛,而若或无心书之,则诚如圣教,蓍东宜即严问矣。”判中枢府事兪彦镐曰:“今承筵教,始知事实,如梦始觉矣。”左议政李性源曰:“今承下教,诚万万惊愤骇痛。无论知与不知,不可不一问。领右相使之入来何如?”上许之。行副司直郑昌圣齐奏曰:“臣等全不知事实,今承下教,万万惊痛矣。”户曹判书徐有邻曰:“臣则茫然不知事实,今承下教,万万痛迫。事系莫重,何论事实之知与不知乎?不可不严加处分矣。”右议政蔡济恭曰:“臣之今日登筵,岂不知唐突,而伏闻圣上临筵哽咽,下教缕缕,臣闻来蹶然,担舁入来矣。”领议政金致仁曰:“臣病数日越添矣。闻僚相所报,有万万惊惶不忍闻之教云,不计死生而入来矣。”上曰:“有洞谕诸臣者,而不可无卿等,故使之入来矣。赵贞相疏中云云,已归落空,卿之寻单,不已过乎?且此时任卿寻单,则殆若曲为右相地,而歇后于卿,在予心岂安乎?此则从当敦勉,而予之所欲言者,当先言之。大抵赵德邻事,在先朝,其疏中句语,皆已昭晣,而且其白放后,廪米庖肉,沿路护送。乙丑、戊辰、丁卯之间,又复缕缕下教,至于乙亥国是大定,漏网诸贼,皆正逆案,德邻则特命荡涤,而虑为闹端而还寝,此可见圣意之攸在也。且古今,岂有二镜、梦,而近日章奏,或云无异,或云有浮?若使德邻,有一毫仿佛于此贼,则荡涤与否,岂可议到耶?辛壬诸贼,亦予私仇,义理及堤防之严,岂下于廷臣,而今于告君之辞,无难写去,宁有如许道理?予于德邻,有何所惜,而亶出于仰述而已。此予之本意也。至于事实,则俄已一谕,而抑塞不能复提。盖庚辰年李允郁上书,即一机关也。事端起于正月初五日朝参时,小朝批旨,既不许,而贼鲁、逆禧,从中投隙,自大朝,至有削科之处分。其后事端,予不忍尽言。然则何忍以此事,更陈于予前乎?自见此疏,数日闭户,不接臣邻,深自思惟,若不一番晓谕,则廷臣无以知之,故不得不忍痛言之矣。正人二字之爽误,卿犹伤痛,况此事于予心,尤当如何?卿须领会也。”致仁曰:“臣听莹,虽未能谛悉,而大体承闻,则不觉惊心。尹蓍东之疏,似缘不知事实。既承下教之后,合被重律,而臣于向札中,亦用此句,臣诚惶懔。法自贵近始,惟愿先被重勘焉。”上曰:“卿札入来后,仍为封置,予果未之见。金光岳疏之有此语,俄始见之矣。卿则必见重臣疏后,泛然信笔者也。不识本事,无怪其书之。今后则须转相晓告,俾一世觉悟也。予非不知处分重臣,而今若罪之,则便归于有心之科,故姑此趑趄矣。”致仁曰:“俄承闭户屡日之教,而但当天君泰然,物来顺应,何必如是过用圣念乎?”性源曰:“尹蓍东之请重勘者,领相所奏,诚是矣。蓍东疏后,有金光岳疏,光岳疏后,领相陈札。蓍东被罪,元无碍逼于领相矣。”熤曰:“本事至重。疏中句语,如曰有心,则其罪更无可论,虽或无情,难免不审之罪,不可不一番严问矣。”济恭曰:“臣于庚辰年间,以编次人都承旨,连在禁中,略知玆事,故见尹蓍东疏语,不胜骇愤,将欲于后日登对,有所陈,而今日圣教,先及于此。臣之稽缓之罪,合被大何。蓍东事,大关臣分,决不可仍置。设或仍置,三司在焉,岂无请讨之论乎?至于领相札,不过见蓍东疏,仍而用之,而俄闻其所奏,不知本事也,明矣。严处蓍东,恐无碍逼领相之端矣。”上曰:“赵德邻罪名,既命荡涤,则其孙复科,自在其中。卿等之意何如?”致仁曰:“臣于德邻事,所见岂有前后之异乎?大抵处分,每从后看,而德邻罪名,至先朝丙申而尚在岁抄中,臣意则以此遵守为当。若以庚辰事,特许进道复科,则可矣。”熤曰:“进道削科,即因德邻之有罪也。德邻罪名,既已荡涤,则进道削科,便是皮不存之毛,复科当然矣。”彦镐、性源曰:“金判府之言,诚然矣。”济恭曰:“此事,即臣罪案,今不敢更言,而诸大臣所奏,事理似然矣。”命赵进道复科,仍命致仁先退。上曰:“予果不知领相札中有此语。今既欲洞谕本意与事实,则不可以有逼于领相而不言也。”性源曰:“此事关系至重,岂或拘于领相而不罪蓍东乎?”上曰:“予于卿等,有慨然者。闻今日筵教,而户判一人外,孰有请罪蓍东者乎?至于兪判府,则尤万万慨然。以若际遇,以若地位,屡次召命之下,终不转动,及至阙外,犹复逡巡。大臣虽曰尊贵,安有如许道理?此欲复如壬辰年,与金锺秀同去就之意耶?今日诸臣,如欲保有百口,须尽弃此习也。至于领相,虽曰元老,承此不忍闻之教,而笑语相杂。且以庚辰事,分而二之者,已非义分之所敢出,至于丙申,是先朝末年,则又何敢容易议及乎?卿等在僚席,不能禁止其妄发,使得以毕其说,极为慨然矣。”熤曰:“领相老昏之致,诚大妄发,而尹蓍东则不可不严问定罪矣。”性源曰:“今承下教,玉音凄咽,且承屡日废盥洗之教。殿下之心如此,则群下之惊痛抑塞,尤当如何?今筵下教,人皆闻之。若不一问,则尹蓍东长在人鬼关头。三司之臣,亦无噤默之理矣。”上曰:“即其称疏称批,明知其不知,则问之亦难,罪之亦难。然则当使拿问捧口招乎?”性源曰:“此非但拿问之事。事面甚重大矣。”上曰:“吏判则虽不足深责,而屡次饬教之下,安敢在家称病乎?”

○窜尹蓍东于三和府。教曰:“疏中句语,以书为疏,以教为批,则可知专昧本事,而自有此疏,人之看之,视若寻常当用之语。疏入已多日,而屡回商量,今筵始有下教矣。为今日臣子,不知庚辰正月,则无心之罪,亦不可不论。如是然后,诸臣庶可知之,施以窜配之典。”

○领议政金致仁,以筵教至严,待命。教曰:“必是老昏所致。如是之际,徒涉滋大,勿待命。”

12月4日

○辛卯,罢领议政金致仁职。教曰:“老昏所致,虽免大何,老昏之眼,莫卞君父乎?有国有君,则纪纲分义,亦自在焉。虽今日处分,明日收叙,昨筵奏语老昏之罪,决不可仍置。筵退后两次待命,亦近放恣。由前由后,不可以大官曲恕,领议政金致仁,施以罢职之典,俾知有君君臣臣之分。”

○以曺允大为吏曹参议,韩光会为礼曹判书,洪秉纉为成均馆大司成。

○右议政蔡济恭上札曰:

近以不相干之事,媒祸于臣身。尹蓍东之疏出,而其语全事抑勒,金载顺、金光岳辈继之,而或无伦脊,或肆劫辱,其言虽殊,其归逐臣身也。臣之所钦仰者,殿下之述先志也,所不较者,群咻之不成理也。惟以自靖之义,迸出都门,曲庇之恩,愈往愈挚,两遭别谕,千古未有。身不敢有重入脩门,而殿下必欲以活臣之心,始而终之,则无出于亟递臣职而已。惟圣明体谅焉。臣之昨日赴召,大伤廉隅,而臣之赤心,亶出鹰鹯逐雀之义,此岂可已者哉?尹蓍东疏出之后,其中四字句语,臣以旧臣之故,略知其为不敢言者,拟待此后登筵,首先请讨,而昨筵圣教,哽咽及此,至有几多日不出殿户之教。臣俯伏承聆,涕泪暗滋。蓍东之凶肠悖肚,三司执法之地,必有所勘律者,臣不欲覶缕。

批曰:“本事处分,非为其人,亦非为卿。近见政院考奏之记注,先朝处分与传教,待之以林下之士,加之以旌招之礼,丁巳被逮也,特使勿搜勿械,出狱之日,锡以乘马,又命庖人继肉,廪人继粟。原疏句语,逐段昭释,旋以乙巳处分,曲加慰譬,及至乙亥以后,先正文正之从享,而下荡涤罪名之教。其后又以虽非复官,无异复官,俾息闹端。今番事,非仰述而何?此所谓非为其人,非为卿者也。卿之于此遭罹,岂忍深嫌乎?附陈云云,尤岂关于卿?卿须安心。”

12月5日

○壬辰,特叙前提学金锺秀。教曰:“此人素没商量。今番事,亦出于欲善为而不善为。设有不善为之事,予可不庇一潜龙故人乎?况再昨筵教中事实,原无干涉,业欲拔例拯拔。前提学金锺秀叙用,兼带仍任。”

○执义申禹相,上疏论尹蓍东,批曰:“到今追提,则无论言之当否,予岂忍看作循例说话应答乎?尹蓍东事,不允。再昨以后,诸臣孰不知赵进道事,关系于鲁、禧逆谋中一事乎?此后无敢更提。此不惟不敢言,为群下岂敢仰戚乎?”

○以洪秉纉为司宪府大司宪,李洪载为司谏院大司谏,李𡊠为议政府左参赞,洪文泳为成均馆大司成,金锺秀为判义禁府事。

○命判中枢府事兪彦镐大静县围篱安置,前领议政金致仁削黜,吏曹判书宋载经施以谴削之典。召见大臣、卿宰、三司诸臣。上曰:“今日朝廷,有君乎?有臣乎?有伦常乎?有法纪乎?国无君父,凡今三日矣。卿等甘为无君父之臣,欲立无君父之世可乎?试看今日国事。凡此庭之北面事予者,自再昨之后,安居家食,恬若无事者,其将曰有君乎?有臣乎?天尊地卑,亘宇撑宙。自生民而不泯不坠者,惟君臣之分,而惟我祖宗朝四百年扶植之义,亦惟在于君纲臣分,式至于今,而今忽为无君之世,卿等以何颜,复入于此庭乎?卿等试言之。”判中枢府事徐命善等曰:“为今日臣子,闻今日下教,岂有一刻欲生之心乎?惊剥震陨,罔知攸对矣。”上曰:“予受祖宗畀付之重,处臣民君父之位,目见群下相率入于夷狄禽兽之域,而其可不诛其不率化者,济其迷不知者乎?兪彦镐方欲赐死,卿等之意如何?可生则曰生,可杀则曰杀,其各指陈。”命善等,未及仰对。上曰:“予于今日,忍发此言,是予不肖无状,而不得不如是,实不胜掩抑矣。当日之事,尚忍言哉?丙子乐善之火,故相元仁孙,以春坊,独为入对,而其后又有禁井之变。卿等岂不闻知乎?及至庚辰正月,鲁、禧等逆谋,日急一日,乃有赵进道事出,而至于做出辛壬反案等说,事有所不忍言者。此则再昨筵中,亦不得不略有所教。此所以德邻事与进道事,同道殊岐,而今以庚辰事,复陈予前,复入予耳,予岂忍复见,予岂忍复闻?予心惊痛,尚复何言,而特虑群下,蒙然靡悟,来汝臣工,一番布告者,亶出于爱欲生之至意。噫彼兪彦镐,忽地称病,偃处其家,屡勤召命,终不入来,故初则意以为未谙本事,至使承旨,委报以某年二字,而犹为顽然无动。终至十送备郞,屡遣史官,召旨私札,络续相望,而了不承命,一味力拒,末乃强到阙下,而尚且不入,故遂命送掖隶,担席以致,而然犹坚不应,筵席垂罢之时,始为入来,而假作𨅬跚之步,佯为呻呓之声,黾勉进伏,全没惊动之色,终不出一言而止。除却许多说话,为人臣而闻某年二字,佯若不知,必欲不入者,其罪当死乎?当生乎?今日若有君纲臣分,则兪彦镐当生在地上乎?”命善等曰:“兪彦镐再昨日负犯,死有馀罪,而臣等拖至今日,默无一言者,实是万戮犹轻矣。”命宣传官,差下假都事,驰往兪彦镐家,谕以今将按律之意,即为押来,严囚于王府门内。上曰:“赵德邻事,予岂有爱惜之意而然哉?先大王昭释之教,优待之典,昭载记注,而今此荡涤之举,即是继述之意,则或有妄揣过虑者,转相浮动,至有两一镜之说。一镜之外,岂复有一镜?若谓以两一镜,而今予荡涤其罪犯云,则是诚何如说也?从此而渐次紧甚,又有尹蓍东疏出矣。赵进道事,予欲说则心胆欲掉,不言则隐痛弸中。犹且初赐优批,细加商量者,即是保世臣之意也,末又从容布谕,俾勿自罹者,亦是保世臣之意也。予于世臣,覆庇拯救者,自以为曲尽其道,而世臣何能知予苦心乎?予之苦心,一则仰述,二则仰述。惟我先大王五十年平荡之治,建百世而不惑,质鬼神而无疑。今予所以继志述事,惟在于保合世臣,同做平泰。今此右相之爰立者,是岂为右相地也?由是之后,或妄揣于义理之严,或过虑于用舍之际,即阼日纶音,可以泐石而刋金。十年来治规,自谓鉴公而衡平,庶足以孚得群心,则今如是妄揣过虑者,岂不痛哉?尹蓍东无罪矣。殆同孺子入井,彼诚何罪也?”诸臣未及仰对。上曰:“兪彦镐之罪,可以置辟乎?否乎?老昏大臣,亦已入来,而渠乃抵死抗命,终不入来者,究厥心肠,是岂可一日容贷乎?卿等试思之。君臣之分,姑无论,今使于敌以下,若遭先诬,至痛在心,思与其侪友面对商量,书邀伻速,极其恳挚,而或谓之以物来顺应,或托之以有病不来,在当者之心,果何如耶?老昏大臣,予不深诛,而惟彼兪彦镐,一日不置法,是一日无君。何至今默无一言乎?”遂下不忍闻之教曰:“卿等即退。”大臣以下迸出,免冠席藁于阁门外。政院以启,命退去,已而,命入侍。上曰:“前领相妄发则极矣,而与兪彦镐有异。天君泰然之说,此岂非老昏所致耶?此大臣狷狭之性,每事不能周思,自是本来病处,而今又年过七十,其老妄之言,何足深责耶?兪彦镐则其心所在,覆载难容,而卿等忍过三日,迄无一言,是岂臣分乎?”命善等曰:“金致仁之罪,岂可诿以老昏,而或赐曲贷乎?请与兪彦镐,亟加邦宪。”上曰:“兪彦镐之负犯,固当亟置于大辟,以正君纲民彝,而第念我朝仁厚立国,未尝轻戮大臣,此固今日所当仰体者。且彦镐,与躬犯恶逆有间,今于一律次律之间,欲与卿等,商量决定。其各陈意见。”命善等曰:“兪彦镐既闻本事关系之重,而初不惊动,至有掖隶担来之命,毫无愤痛之意,其心所在,极律何惜,而仁厚不杀之教,实天地好生之德,臣等窃不胜钦仰感泣。虽不敢以法力争,而先施绝岛荐棘之典宜矣。”行司直金华镇等曰:“此等罔赦之罪人,若以次律拟议,则其可曰国有法乎?不可以大官曲贷。请亟施一律焉。”乃教曰:“今日朝廷,无人臣之节,已有日,坐视群下相率为夷狄禽兽,而任渠无言,其可曰有君有国乎?衣君食君,北面事予者,闻事有关于某年,而阶梯机关,为逆贼尚鲁、启禧等作逆凶谋中一事,则病不至已殊,尚有一缕之不灭,为此事有召命,托疾顽拒者,国有三尺,能免诛殛乎?特以本事之不忍言不敢道,姑不形诸言语文字,先使僚相、承宣微通,次遣备郞者,不知为几次,次遣史官者,亦为屡次,半日催促,抵死抗命,至命紫衣,担来阁外,然犹不应。及其最晩登筵,假作蹒跚辛楚之状,鲁、禧事询问,全没惊痛愤惋之意,初无一言开口奏对。究厥心肠,覆载难容。然而惯知其人品,名之曰大臣,略先饬责,俾自为所。意谓求死不得,退有别般举措,昨日今日,偃息若常,古今天下,乃有如许变怪乎?彼虽不足惜,处分之不欲遽加,盖有商量,到今思已熟矣。有国之伦纲,不可不顾,年与病又不至于老昏,而本事则所关之莫重莫大,尤何如?抗命之罪,犹属薄物细故。岂可以大官,不置之王章乎?今日询问之举,政在于赐死当否。廷议多主常宪,而予则曰其罪无可赦。我朝立国,仁厚是尚,不杀大臣,即相传之懿规,此予所以重致意处。判府事兪彦镐,绝岛围篱安置,俾中外,知有君有臣有伦纲。”三司大司谏李洪载、执义李齐万、司谏尹行履、应教韩用龟、掌令沈兴永、朴鎤、持平朴载淳、徐迈修、献纳姜垣、校理闵昌赫、副校理徐配修、正言郑来百、尹齐东、修撰申大尹、副修撰李显默、李益运合启言:“兪彦镐之罪,可胜诛哉?为今日臣子者,苟有一分人心,既闻某年二字之后,固当崩心痛骨,顚倒趋召之不暇,而乃敢偃然在家,始既称病,及至阙外,犹复力抗,至有送掖隶之举,而终不入来,了无惊动悚蹙之意,趑趄不言,情态可恶。论其负犯,死有馀罪。虽以我圣上好生之德,曲贷一律,姑先岛棘,究厥罪状,决不可一刻容息于覆载之间。请绝岛围篱罪人兪彦镐,依律处断。”批曰:“其人不足惜,其罪不可赦,律止岛棘,出于仰遵懿规,不必如是争执矣。”又启言:“金致仁辜恩负国之罪,已著于朝象之溃裂,世道之乖乱,而日前筵席,不念我圣上震惕之怀,所奏无严,言笑相杂,末乃以庚丙两年之说,肆然仰对。论其罪状,万万骇痛。圣教虽付之于老昏,厥罪实不可以容贷。臣等谓前领议政金致仁,为先削夺官爵,门外黜送宜矣。”批曰:“既付之老昏,又付之老昏,而有国则有法纲,不可以元辅而屈之。向后宽恕,姑无论,岂可并与目下所论而靳持?依启。”洪载又启言:“吏曹判书宋载经,向日下询诸宰之日,诿以病重,终不入来。论以臣分,十分无严。请施谴削之典。”允之。上谓诸臣曰:“予之知遇于兪彦镐,眷注于兪彦镐者,视卿等固十倍,而犯此罪负,有此处分,予心之骇痛,尤当如何?予之所期望于卿等,卿等之所裨补于予者,无他。惟是小大相孚,共贞同寅,毋或自私,乃心王室。卿等以是而克赞予治,予则以是而仰述先烈,庸跻于平泰之域,则岂但国家之幸也?是实世臣身家之福也。其各勉之。”

○判中枢府事金熤、左议政李性源、右议政蔡济恭等,以罪负至重,尚逭邦宪,胥命,命勿胥命。

12月6日

○癸巳,大司谏李洪载、应教韩用龟等,上联名札曰:

惟彼兪彦镐,本以狠愎之性,兼之回邪之行,荷圣朝拂拭之恩,而罔念报效之道,益肆凭恃之习,为世指目,厥惟久矣。乃者尹蓍东疏语,负犯何如,而为今日北面者,莫不崩心痛体,如不欲生,渠独何心,既闻二字之后,全无惊动之意,偃然在家,肆然力抗,了无悚蹙之志,逮承询问,反有首鼠之态。论其罪犯,剐戮犹轻。请依律处断。金致仁之罪,可胜诛哉?中书三载,全没报效,溃裂朝象,乖乱世道。此其罪已万殒难赎,而日前筵奏,当圣上震戚之时,乃反言笑相杂,漫漶为事,庚丙之说,肆然奏对,其情叵测,其态可恶。及其承闻严教之后,乃敢草草胥命,其眼无君父,放恣无惮,胡至此极?姑先施以中道付处之律宜矣。

批曰:“兪彦镐事,昨日处分,在于仰遵懿规,不欲杀大臣。不允。金致仁老昏添病,有此妄发。既属之老昏,则更何加律乎?”

○判中枢府事金熤、左议政李性源、右议政蔡济恭等,上联疏引罪。批曰:“曰有君曰有国,而卿等知臣分乎?知民彝乎?三日泯然,自比无故,忽自昨筵询问,有此引罪,不诚之咎,为卿等惜之?”熤等又胥命,命勿待命。

○持平朴载淳上疏,请兪彦镐、金致仁,从三司之请,宋载经施以岛配之律。批曰:“宋载经事,昨见其危遑之状。不允。

12月7日

○甲午,大司谏李洪载、应教韩用龟等,又上联名札,请兪彦镐按律,金致仁付处。批曰:“首陈事,亟停勿烦。次陈事,重卜于几年休退中,为其耆旧也。伊日病状,即亦目击,以老昏二字宽恕者,不独出于慰藉而已。况老故用之,以老罪之,何异推而纳诸?此意自即席,已有言于大臣者矣。”

○教曰:“今番事,是岂逐日迭陈,殆若寻常讨罪之誊传故纸者耶?日昨筵席,询问也、处分也,以重民彝物则之意,不忍言而言,不敢说而说者,尊君纲国体。予犹不得更提,况群下乎?本事关系之莫重莫大,果何如,则自上岂或不能细究深思,而使之中止乎?以此以彼,惟轻惟重,自有斟量者存,令三司,知此个事理,更勿烦渎。”

○放定配罪人洪秀辅等。

12月8日

○乙未,以洪秉纉为吏曹参判,李勉兢为吏曹参议。

12月9日

○丙申,以吴载纯为吏曹判书,赵琼为司宪府大司宪。

12月10日

○丁酉,咸镜道观察使李崇祜、慰谕御史郑大容状启,陈灾形、民情,请移转岭南谷,命备堂徐有邻,议大臣。有邻回奏曰:“北关民势遑急,岭南泛船之役,不容少缓。正皮谷通融,限三万石移转,而岭民转输之弊,亦所当念。姑先以二万五千石运送,如或不足,更为输送为便。”教曰:“北民望哺之情,如在目中,南民船粟之举,若恫在已。然北道事势,舍岭谷无以措手云。到此岂忍偏守前见乎?依大臣言,以此数区划。船运装发,至回泊间,为岭民无非用虑之日,申饬岭伯,期得利涉。发船时,关东北过涉时,各于道内初境,设祭海神。香祝,依年前例,令自京下送。”

○次对。左议政李性源启言:“兪彦镐之处分,出于仰遵懿规,臣等不得不奉承,而至若金致仁之罪,非彦镐之比,岂可止于削黜哉?请亟从三司之请。”上曰:“勿论其有情无情,本事关系,至重且大,则不得不以老昏勘断。若不归之老昏,则其罪岂比于彦镐而止乎?至于彦镐,则致位至此,负国如是,其罪非他人比。若以贵近而容贷,则国何以为国乎?”司直金华镇等,齐声奏曰:“彦镐之罪,实汉法大不敬也。大臣之奉承次律,诚为慨然。至于致仁,则区别两年,可验其精神之了了,安可归之老昏?惟愿亟从三司之请焉。”不许。

○特许忠毅公郑文孚不祧之典。壬辰之难,文孚以北评事,平土贼全关北一路。至是,其孙瑾上言,乞不祧。议大臣,佥议皆言可许,允之。

12月11日

○戊戌,轮对。

○吏曹判书吴载纯,以兵曹判书李文源为娚妹,引嫌不膺命,教曰:“娚妹之并据铨任,不但自有前例,兄弟之并据藩任,上疏辞恳,犹似格外上烦,大臣请罪。近来嫌路,虽曰太广,甚至有姓同之亲、堂从之间,辞铨辞藩者。此非四维张而然,只缘屑越成习,工谋为事故耳。兵判随牌即待,犹可谓稍胜,而吏判则屡烦促饬,迄未肃命。此似一事,所关者国纲也。”仍罢载纯职。

12月12日

○己亥,以李𡊠为吏曹判书,李命植为艺文馆提学,李在简为议政府右参赞。

12月13日

○庚子,召见时原任大臣、阁臣、药院提调。

12月15日

○壬寅,行抄启文臣亲试。

12月16日

○癸卯,行日次儒生殿讲及抄启文臣亲试。

12月17日

○甲辰,行抄启文臣亲试。

12月18日

○乙巳,以金憙为吏曹参判。

○赐祭于故判中枢府事赵璥、故奎章阁待教李崑秀。

12月19日

○丙午,致祭于故提学徐命膺。

○御春塘台行内试射。

12月20日

○丁未,亲临都政,吏曹判书李𡊠、参判李在学、参议李勉兢、兵判曹书李文源。以丁范祖为成均馆大司成,金鲁淳为司宪府大司宪,李义纲为司谏院大司谏。

12月21日

○戊申,行都政及日次儒生殿讲。讲纯通进士郑履绥、幼学李来铉,并直赴殿试。

○以金颐柱为司宪府大司宪,奇彦鼎为司谏院大司谏。

12月22日

○己酉,次对。

12月24日

○辛亥,展拜于景慕宫。

○以尹行元为成均馆大司成。

12月25日

○壬子,御春塘台,行壮勇营赏试射。

12月26日

○癸丑,次对。右议政蔡济恭奏曰:“臣以尹蓍东疏中语,窃拟一番洞卞。蓍东所称戊巳馀种四字,欲驱半国之人于己巳、戊申之臼也。夫南人名色之分以淸、浊,肇自肃庙初元。伊时许积以顾命大臣,权势隆赫,故嗜利贪荣之徒,率多趋附,是谓浊南。文正公许穆,知其凶国害家,面斥疏论,淸裁澟然,一时饬躬之士,同声推仰,是谓淸南。伊后积之庶孽子坚,缔结逆宗,谋为不轨,至庚申诛戮,及于党与,独淸南一队,超然于祸网之外。逮夫己巳,浊南馀派,又复当局,弁髦名义,无所不为,如李万元、李东标、李后定,皆抗疏极论,以罪为荣。外而进善丁时翰,内而判书兪夏益等,或相继陈章,或激浊扬淸,而以臣之伯从祖蔡彭胤言之,六年之间,一不立朝,名论矫矫,故甲戌改纪之初,首先《瀛录》。其他列名于故忠臣朴泰辅疏下者,又不知为几人。此皆淸南之表著者,而平日言论事为,与浊南不啻如水火之不相为谋也。局势变易之后,异已之徒,不肯分而析之,混以南人为目,一归之得罪名义之科,枳塞之犹恐不力,为淸南者,亦耻其自诵自炫,闭户而无一言矣。其自处无怪如此,而以国家举直错枉之政言之,岂不贻恨于后来尚论之士乎?及至戊申,为浊南子孙者,恐不能复见天日,至于称兵作逆之境,而若其闻淸南緖论者,无一人入于其中。此乃淸南、浊南终始之概也。臣窃念凶如镜、梦,逆如镜、梦,而先大王未尝以廷臣之平日名色,同于镜、梦,混而弃之,察其心迹之非镜、梦者,而举而用之,使之当局。载籍以来,逆莫逆于夏贼,而我圣上,又不以廷臣之同于夏贼,而致疑于渊衷,济济登庸,方了一代之事。今若有人混称甲者曰夏贼之种,混称乙者曰镜、梦之种云尔,则其名色之同于镜、梦、夏贼者,其可安而受之,而朝家刑政,亦岂容若是之无分别乎?今蓍东所称之戊己种云云者,实党论以来第一网打之计,在国家所当明卞而痛斥之者也。古人曰:‘攻其事,无攻其人,攻其人,无攻其党。’此等事,虽不可责之于蓍东,而若以不足责,仍以置之,则是半国之人,皆受恶名,天下宁有是耶?”上曰:“终年深处,自尔气郁,今闻卿言,尽觉豁然。同是世臣,同是士夫,而一有不逞之人,则全一色举一门而永枳,实是古人之所未有也。且先朝恢荡之圣德,非不至矣,秪缘世故之多难,犹有未遑于此举。是固遗大投艰之一件事也,今日急务,政在于明着此个义理,先正规模,始可论恢荡之治化。入侍诸宰,皆悉此意好矣。”济恭又曰:“有司之臣,与三司论议之任,体段各自不同矣。凡有传教下者,政院如有意见,则或缴还或启辞,乃是古规也美事也,夫谁曰不可?缴还、启辞,而如未准许,则即为颁布,使三司知之,大臣闻之,自是当然之道。近来或致数日淹延,大臣、三司,漠未知有何事。此万万未安,而以月初铨曹事言之,吏、兵、房持岁抄入侍命下之后,政院以吏曹岁抄文书之终不待令,至有启禀。执艺以谏,容或可也,至于文书,系是有司奉行之事,成命之下,坚执不纳者,宁有如许事体?伊时当该铨堂,施以削职之典,恐不可已矣”从之。

○锦城尉朴明源上疏曰:

谨按国朝故事,宫、园及庙,各有称号,不相通用者,盖尊其体貌也。至若义烈映嫔宫二字之号,通称于内宫外墓者,揆以事面,有所苟简,考之典礼,亦无可据。虽以近事言之,温僖靖嫔宫曰延祜,园曰绥吉,称号各异,已例可征。伏愿俯询在廷,议定其宫墓之号,恐合事宜:

批曰:“谥号之不当仍称于宫墓,卿言政合予意。系是典礼间事,许令该曹,议大臣禀处。上谕大臣等曰:”卿等闻锦城尉朴明源所请之事乎?日前都尉入侍时,有所酬酢,而盖谥号之仍称宫墓,国朝鲜有之事。戊戌以此收议于百官,而金锺秀独为立异。其意盖以为:‘宫墓同号,先朝赐谥之圣意,既非偶然,而虽有封园之遗命,然专以谥号二字,为封园之本意,则于义有所不可,于心有所不忍故耳。’其所建白,意专在此,而宫墓之仍称谥号,迄至于今。每想二字意义,予心不觉惕如。及今改号,未知实合礼典否?“左议政李性源等言:”臣等之见,与都尉疏语,无异同矣。“礼曹启言:”议于大臣,则左议政李性源、右议政蔡济恭以为:‘宫号之移用谥号,非但无可据之例,揆以莫重典礼,亦涉如何。都尉疏请,尽为合当。请上裁。’“命依议。又教曰:”改号时事体,煞与宫园有异,只大臣、文任,会议以启。“又教曰:”都尉疏本意,不但在于嫌其通称,则改议固宜,而改议之后,墓号、宫号之同用,大体于义无违,而有寓此意,并令知悉。“议定义烈宫墓号曰宣禧。义烈宫号之初定也,盖因壬午事,上每含哀茹痛。都尉之疏,请以是而不敢明言。

12月27日

○甲寅,御仁政殿,行祈谷大祭誓戒。

12月28日

○乙卯,以李洪载为吏曹参议。

○奎章阁待教会圈。四点,检阅金祖淳、李相璜。

○以金熹为弘文馆副提学,严思晩为司宪府大司宪,金熹、朴祐源为奎章阁直提学,金祖淳为奎章阁待教。

12月29日

○丙辰,以沈丰之为礼曹判书,郑昌圣为判义禁府事。

○赈恤厅,以贫寒宗室子女婚葬助给,启,教曰:“此举出于轸念宗亲之意。今年举行数爻,果如年前定式之初乎?此后益加着意。”

12月30日

○丁巳,御仁政殿,行宗庙春享誓戒。

○撤产室厅。

○斋宿于摛文院。

正宗文成武烈圣仁庄孝大王实录卷之二十六

注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