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 正宗文成武烈圣仁庄孝大王实录
(癸卯)七年清乾隆四十八年
八年

春正月

1月1日

○癸巳朔,行酌献礼于璇源殿。

○御仁政殿,受百官贺。

○下纶音于八道、两都曰:“农者,民之自力而自食者,固不待乎人之劝起,而惟其有勤有怠。劝则四野垦辟,不劝则百亩芜翳。又况民时夺而耕耘以愆,农粮乏而耒耟不出?此所以周有观馌之咏,夏有省耕之谚,而古昔圣王,眷眷于劝农之政,可知也。噫!冀壤虽沃,不治胡获。兖田虽泥,有作乃秋,莫曰丰歉之由天。抑亦劳逸之在人。忍饥而耕,挥汗而锄,露体涂足,疲筋若骨,天下至劳之事,莫甚于农。上之人何必驱人于南亩,策懒警惰,期尽其力?而盖以不知是勤,罔有黍稷饥喂切身故也。修堤而贮水,则旱可以收效;疏满而通道,则潦可以避害。早而作、暮而休,耕之必深,耨之必易,担粪而膏瘠土,除莠而养嘉苗,田无污莱,粟有仓庚,农夫之职也。简驺率巡郊野,察贫民而助种、助粮,劝富户而借牛、借器。毋兴事役以失时,毋纵吏胥以挠民,毋科敛以竭其力,毋放忽以懈其心,长吏之责也。分一路黎庶之忧,考列邑守宰之绩,随勤慢严殿最。务本抑末,兴利除害,使我稼穑之民,共享丰登之乐,方岳之任也。昨秋年事,三道告歉,予之不遑宁食,已两月矣。腊雪呈瑞,春阳布泽,百谷穰穰,八方熙熙,深有望于今岁。将以月正上辛,躬奉牲币,祈谷于社稷,先须十行之纶。咨!尔方伯、居留、守宰之臣,体予至意,殚诚劝课,夙宵孜孜,毋或少忽。予有绣衣,朝暮可发,毋曰岁首之例饬,亦毋曰九重之深邃。”

○以金锺秀为吏曹判书。

○命耆老大臣、阁臣、宗臣,年例岁馔外,加赠米、肉、䌷绵。

1月2日

○甲午,洪忠道观察使金文淳,以权泓征干连诸囚供招,密启。回谕曰:“邦庆荐叠,霈泽无前。向日有旨,实有参量。况重镇写草一款,虽已绽露,草与正本有异。若乃泓贼穷天极地至凶至憯,不忍言、不敢道之事,果无共参之迹。草本中句语,既未究竟,与泓贼区而别之,然后益彰泓贼之罪恶。依前后有旨辞意,晓谕后放送。至于仁寿,意谓稚𫘤,使之放送矣,年近二十云。定配所押送田哥,不但年老,所闻之言,一一直告。至于不告官之律,不可责之于癃废之人。方今霈泽旁流,事系本狱,举蒙酌放,岂可异同?以此意晓谕放送。”

○教曰:“畿湖尤甚邑民情,比岁前尤当艰食。目下赒饥之策,何以拮据?而岁前救急,为几巡,岁后设赈,亦始自何日乎?至于畿邑与外邑尤异,举行形止,勿拘前例,每巡状闻。”

○申严僧尼入城之禁。因岁时乞米僧,拦入城市,筵臣请申禁,从之。

○以郑民始为弘文馆提学。

1月3日

○乙未,设人日制于泮宫。

○教曰:“洪奉朝贺致祭日字,曾有下教,而尚无祗受之意,无乃以京第祗受为难安而然乎?此则大不然。在前戚家,似此所遭,元无撤移鄕外之事。以是岁馈或例问,无不传之本家。观于向来靑恩、丰陵已例,不特班班。至于奉朝贺,尤有异焉。虽至今在世,以平日为国忘私之诚,必当在私恩则割之,在君命则从之。况自家所披人言,予已躬自立证,虽欲伸暴,更无容说。令该曹,叨饬本家,致祭必于旬前祗受。”

1月4日

○丙申,御春塘台,犒馈军兵。

○召对。

○以郑一祥为司宪府大司宪,沈丰之为吏曹参议,徐龙辅为奎章阁直阁。

○领中枢府事金尚喆上疏乞休。不许。

○将行朝参,教曰:“近来公卿百执事,噤默成习。岁初朝参,无异一初。况今《宝鉴》亲上,元子定号?上而继述之道,下而贻燕之谟,其要无过于咨询。明日临门,自大臣、三司,至于庶僚,必陈嘉谟嘉猷。”

○吏曹判书金锺秀上疏引义辞职。批曰:“往事,不必追提。亲享隔日,此非卿言私之时,卿其趁致斋前肃命。

1月5日

○丁酉,御仁政门,朝参。领议政徐命善启言:“帝王之学,与韦布不同,察之于天人之际,措之于政注之间。故朝讲夕对,非公文字之诵习,旨义之研穷而已,常欲引古参今,取彼喩此,以尽夫由体达用之实。此圣学之必资启沃也。我圣上,以聪明有临之姿,懋逊志时敏之学,虽使鸿儒硕士,日侍经筵,尚不足以开发睿智,称塞顾问。况以章句之凡儒,一诵陈腐之常谈,欲圣心之怡然有会,诚亦难矣。然唐宗之乙夜观书,不如弘文之引接;宋帝之退朝对卷,不如迩英之讲读。臣固知从容燕闲之中,何莫非玩索探究之日,而亦安知一勺之水,不有补于沧海之大方?当春煦渐长,新才成,伏愿留心察纳,频御经筵。”上曰:“当体念矣。”又启言:“我圣上临御以后,求言之教,无岁无之,而至于日昨筵席,特引两司诸臣,所以谆谆诲饬者,丁宁恳恻。臣意谓下殿陛,而相与勉励,忠谠之论,辐凑于公车,而侧听屡日,尚此寂然。衮阙固无可言,时政岂乏当论?庙谟之丛脞,无非勤攻之端,民瘼之纷糅,无非指陈之病,而中朝发叹之馀,未见一人之剌口论事,或云近来俗习,工于谋身,故以含默为长策,而臣愚死罪,此殆来谏之德,犹有所未尽而然耳。诚能开不讳之门,作敢言之风,精神以招徕之,声气以感应之,则喑哑之习,一变为謇谔;委靡之俗,一变为鲠直。伏愿深轸圣念焉。”上曰:“另欲体念矣。”又启言:“先正臣赵宪祠版,以其不祧之故,尚今在世,而间因宗支之聚讼,以致祀享之迭主。今则前日之立后者,已作古人,而又无子孙之可继,香火断绝,庙宇荒废云,不可无继绝之举。请令该曹,问于本家,定其后嗣。”从之。又启言:“国不能自治,待贤而后治;贤不能自举,有援而后举。臣忝在承弼之地,未尝旁招俊乂,以备登庸,窃位之诮,无所逃罪。凡系培植搜访之道,从当精白一心,反复商确,以俟圣聪之裁择。而第念欲求未举之贤,则宜先用已举之贤。方今抄选,只有一人。特加超擢,俾耸观瞻,亶合于先从隗始之义。臣谓执义兪彦鏶加资,以示风动之意宜矣。”从之。

○左议政李福源启言:“今日言路,诚可闷矣。前后求言之教,临朝之叹,凡几遭矣,而迄此寂然。此固群下之罪,而殿下益宜加勉,常以虚受之或未至,开遵之或未勤,深加省察,要使反躬之诚,过于责人之意,则言路不患不开矣。且近来台谏递易太频。至于都宪之职,地望尤别,国朝久任者,多以年计,而近则乍除旋递,无异冗官。日昨,以摠管而递都宪,亦乖轻重之义。以此之故,居台阁者,不知自重,人亦待之不重,无怪乎言责之不能尽其职也。臣意则台谏必择人久任,然后方可责敢言之风。”上曰:“所奏好矣,当体念矣。”又启言:“三道设赈,最为目下大政。列邑之警惕畏惮,莫如御史,不必监赈,亦不必通一道。间间抽栍廉察,则所廉者不过若干邑,而竦动殚竭之效,当遍诸道各邑。”上命抄启御史可合人。

○右议政金熤启言:“为治之道无他,别般妙诀,不出于学之一字。惟我列圣朝日三讲筵,又有召对、夜对,一日之内,晋接儒臣,讲磨经传,凡四五遭矣。先大王圣学,卓越百王,岂有所资于讲官者?而宝筹弥隆,开讲益勤,新录之后,辄日御讲筵,不特新录而已,或有讲官,新除于久违之馀,则亦必为之开讲。臣曾于先朝,忝在儒臣,居忧五年之馀,复入本馆,先大王特命夜对。教曰:‘儒臣隔屡年登筵,特为开讲。’猗欤!先朝五十年治功之隆,实由于终始典学之勤矣。今番新录后,适当隆寒停讲,虽不得依例开讲,亦宜有召对夜对,时时晋接之命。臣侧听而未有闻焉。殿下典学之道,不及于先朝勤讲之诚矣。凡今日为讲官者,实无以启沃圣心,资益圣学,而上𢽾下学之际,亦岂无一分裨补之道?臣愿频御三筵,孜孜好问,继述先朝勤学之意,以为圣人出治之道焉。”上曰:“所奏切实,当体念矣。”又启言:“顾今謟侫成风,覆难无闻。匡救之言、献替之论,永绝于公车之上。殿下屡下求言之教,开示来谏之意,而终未有一人之仰体圣意者。有感而有应,实理之必然者也。感之而无其应者,是岂非所以感之者,有所未尽而然耶?臣则以为远謟谀、斥阿容,为今日开言路之要。假使臣有逊志之言,则亟命斥退之,卿宰之中,有逢迎之习,则即令摈逐之,则中外之人,咸知圣人之所乐闻者,在彼而不在此。忠谠谅直之言,不期来而自来矣。袪奢节用,治道之先务。昭俭化俗,圣王之盛节。臣尝见故相臣李敬舆之疏曰:‘世宗朝宫人,未满百数。厩马不满十数。服用务从俭素。’古今异宜,祖宗朝古事,今虽不能尽行,而此可见崇俭二字,实为我朝家法。孝庙朝军士战巾,有以缎为之者,筵臣以此为言。则当时军门服饰,亦不尚俭,可以推知矣。宋太祖之鲜明戎衣,只为其威敌之计也。不然则虽军容所须,亦何必任其华鲜,以长其侈靡之习耶?殿下崇俭之德,非不至矣,而中外风习,转益侈靡,不但有财竭民穷之虑,其为贻累于昭俭之化,非细故也。如欲使昭俭之德,遍覃一世,则先自人主一身上,一切以俭约为务,以及于宫掖近习。至令军民之众,祛其美服,革其侈习,则崇俭祛侈,当如反手之易。”上曰:“卿言果是。当加意矣。”

○礼曹判书郑尚淳启言:“人才作成,专系教育。使列邑,叨择境内有学识望重之人,差出校中都有司、掌议等任,授以教迪之责。使之遴选,有地阀年少学优及凡民俊秀者,每月朔望,聚会学宫,以经传等书,轮回讲读,讨论文义。邑宰每于一年四等,招致试讲,考勤慢施赏罚。道臣巡历时,四长官都会试讲,亦如列邑之例,春则试讲,秋则试制,使儒衿之流,咸知先经术、后程文。则作兴成就之方,未必无少补?”从之。

○汉城判尹郑昌圣启言:“我国道荐,即汉之孝廉、唐之鄕贡之遗意也。近成文具,所谓道荐,全无实效。或以七八十老儒,举而塞责,故铨曹亦以斋郞教官等职,一番捡拟而止。在其人则固荣矣,其于求才之实,果何益哉?向来筵教侧席渴求之意,蔼然于辞表侧陋之中,苟有怀奇抱才之士,孰不思于弹冠?而但士子之道,不可自炫,必待辟召。是以西汉盛际,至令郡国长吏,身劝为之驾遣诣相府,有而不言觉免,年老者勿遣。又有县次续食之规。今若令道伯,广搜强仕以下可用之人,敦加劝勉,略仿汉法,则必无不来之理。初则敷试以言,终乃明试以功,其在综核之政、用人之方,似为得宜。”上询于大臣。领议政徐命善曰:“自好之士,必不肯随长吏上来。末流之弊,将至于干禄者应荐,恐不可不更加商量。”左议政李福源、右议政金熤、判中枢府事郑弘淳、领敦宁府事洪乐性,俱以为:“古今异宜,不可不熟讲,可行无弊之道。”判中枢府事李徽之曰:“重臣所奏,诚有依据。汉之孝廉,随计吏来京。唐之选士,亦就试京师,而今之道荐,铨曹不识其何状,只凭荐状,循例拟望,往往无实。若依成周贡士法,各道被荐人,升入太学,试可而后用之似好。”上命庙堂,更加商确禀处。

○大司谏林蓍喆、正言鱼锡龄、李亮载启言:“丙、丁以来,许多诸贼,指不胜屈,而究其根柢,则不出于郑妻、龟柱、国荣辈数三贼魁。乃殿下宽仁太过,含容为事,启纸已毛,收杀无期。世道因此日坏,人心因此渐溺。至于凶贼德相出,而彝伦斁矣,乱逆肆矣。其穷天极地之罪,直与国荣一而二,而系囚阅月,尚靳一问。圣意所在,臣固仰度,而大抵此贼,实为诸贼之臣魁。泽、泓之诟天,而此贼为之窝窟。仁、京之称兵,而此贼为之魁首。使此贼,一向假息,伈泄度日,则其声势之所鸱张,馀焰之所熏灼,将不知几个泽、泓,又出于何处,几辈仁、京,又售于何地。思之及此,宁不澟然?伏愿特赐处分。”上曰:“前已悉谕矣。”

○校理洪仁浩、副校理金翊休、尹㬦、修撰李度谦、徐美修、副修撰金履正、尹得孚启言:“治国之要,莫先于崇儒术、开言路,而求贤之道,不必以学者二字,先立名目。近世所谓学者,未必人人皆贤。如有废科举、饰容仪,案上置程、朱书数卷,则便以为道学君子,无论上下,一辞称奖,华选显秩,节次推迁,旌招礼遇,无所不至,而其实则学不足以通方,才不足以需世,不过主张怪论,误人心、坏世道而止耳。是岂当初求贤之本意哉?昔在明、宣盛际人才彬蔚之时,有若曺植、李恒、成运之贤,而初授之职,止于闲司漫职。历试之规,又在僻邑小县,其所难愼之意为如何哉?臣等谓自今以后,内而庙堂,外而方伯,广搜博访,各举一二人,勿拘色目,勿论地阀,专以有实德、有实才者,愼选应荐,而朝廷亦不必遽然除职,先以白衣招见,叩其真才实学,授以内外之职,以寓考绩之意。必待其望实相孚,名行无疵,然后任以国事,加以尊官,亦无有不可。至若言路之责,专在台阁,而近来两司数递,曾无旬月行公者,设或有思进昌言之人,实无措手之暇。臣意、则自今以后,两司之无故违召者,蕫饬行公,在外承谕者,待其上来,使台阁之臣,久于其职,然后方为求言之要道,并乞留念焉。”上曰:“所奏甚好矣。”又启言:“圣王驭世之柄,在乎刑法之得中。严法重典,固可谓之失中,当刑而不刑,当辟而不辟,岂非过中之甚者乎?今日三司惩讨之请,孰非当刑当诛之凶逆?而德相之千罪万恶,俄已胪列于合辞之启矣。论其穷凶不道之罪,不止于四字凶言,则严讯正法,不宜晷刻少缓,而经年拿囚,尚不讯问,若使此贼,或致径毙,则舆情之愤惋,固无可论,而刑法之失中,又当如何?伏愿亟从三司齐声之请,俾舆情少泄,刑法得中焉。”上曰:“俄已悉谕矣。”又启言:“人才进退,专系选部。我殿下以搜罗幽隐之念,屡勤饬教,而前后任铨选者,每患闻见之不广。间有一二除拟,而癃老者居多,不过一谢恩命而止。又或乍登朝籍,而沈屈者过半,每致一斥不复之叹,甚非所以奉承德意,振拔人才之道。臣等谓申饬铨曹,广加搜访,勿论大政、散政,已登荐剡者,划即照拟,可合收叙者,亦皆甄复宜矣。至若庶类甄用一事,不啻屡勤圣教,而每当政注之时,未见收拾之效,致使怀抱才艺之类,终至空老,而本来许要之法,不行。亦宜申饬铨曹,一体甄用。”上曰:“所奏俱是切务,依此申饬。”㬦启言:“大臣之责,惟在进人才,而我圣上即阼,今至七年,未闻庙堂之上,进一贤、退一不肖。是果满朝百官,无一不肖,举皆贤俊而然欤?九卿之长、方伯之任,间有特简,大臣之进一人、退一人,臣未之闻。若非大臣入告于后,外廷未闻也,则大臣未尝留意于人才而然也。徒以久次,只观履历,如荫仕、末官之计朔迁转者然,如是而贤者何以劝,愚者何以惩,亦何以对扬我圣上侧席如渴之念乎?臣窃慨然。伏愿饬励政府,勿循常格,广求才俊,俾尽以人事君之义。”上曰:“非大臣之过,即予之过也。然此等之言,出于勤之意,大臣必加勉,而予亦欲以此加意也。”仍谓诸大臣曰:“政府岂饬励之地?而大臣必受以为过矣。”咸起而曰:“臣等职忝辅相,而不能进退贤否,今日儒臣之言,诚药石矣。”得孚启言:“尹拯之背师,实斯文之大变,伦纪之罪人也。殿下于旧甲重回之年,遹追肃庙之志事,复举追夺之旧典,庶几是非归一,士趋归正。而千万意外,又复下复官之命,义理既明而复晦,圣断有始而无终,臣窃悼之。且殿下命政院,凡以尹拯事上疏者,一切勿捧,士林之丧气,公议之抑郁,当复如何哉?殿下以邦庆之无前,特下旷荡之典,凡干连恶逆之类,一切疏释,如尹拯者,亦为追复。臣非不知圣意之所在,而但念干连恶逆之疏释,虽愚夫走卒,皆知其为圣上过中之举而忧之。至于尹拯之复官,虽稍有知识者,视以寻常,不为惊叹,其为将来世道之忧,孰有大于此哉?此实阴阳消长之会,邪正进退之机。伏愿更加三思,勿以销刻为嫌,复下追夺之典,以光圣德,以幸斯文。”上曰:“予意非有前后之殊。此则筵教悉及之,而当此无前之邦庆,苟非伏法之类,举蒙旷荡之典。且以先正年谱中,故相札语观之:‘仍以置之勿论之科,殆涉如何?’况于今番《宝鉴》撰次时,奉考先朝下教,又如是其谆复严切,予见此,不觉竦然,有向日处分。此不过仰遵而已。至于章疏勿捧,不但为止闹,亦是受教所在。予意之无他,尔岂不体认?”上又谓得孚曰:“尔见故相金昌集文稿乎?”得孚曰:“未能思也。”上曰:“予尝见之。故相亦以为:‘不可妄论’,予于此事,岂欲有始无终乎,但身后追夺,即生者之一律,此则稍过分数矣。前后筵教已谕矣。”得孚曰:“宣举则犹可复官,而拯之背师之罪,岂可复官乎?”上曰:“过矣。”又启言:“目今龟柱、郑妻、德相三逆,则三司之臣,连发合启,臣不更论,而至于受龟柱指使者,汉耆是也。汉耆之得免岛配,己失之太宽,而西枢之命,又何为忽下也?今番邦庆,虽无前,而恶逆之流,乌可并论于赦典之中乎?比之皇天,雨露之泽,不择于嘉谷与稂莠,而其锄去稂莠,培埴嘉谷,则在乎农夫耳。殿下特用旷荡之典,虽下西枢之除命,而铨官岂可遽然奉承乎?臣谓其时付职之铨官,亟施罢职之典宜矣。”上曰:“过矣。不允。”又启言:“朋友,居五伦之一,而其义甚重。父子、君臣、夫妇、长幼之伦,亦皆朋友是赖,而其道以明。既结为朋友之后,自非恶逆,不可容易相绝。是故周公之训有曰:”故旧无大故则不弃。“朱子释之曰:”大故,谓恶逆,盖重故旧之谊也。“臣闻李宗燮之于蔡济恭,谊同家人,而蔡济恭之犯逆与否,臣虽不敢的知,既无明白可证之端,则李宗燮之同参堂札,有伤于风化。李命植之于赵㻐,情若兄弟,世人之所共知也。赵㻐之党逆与否,臣亦不敢的知,而既无著见之事,闻又脱空,则李命植之论劾,近于卖友。李宗燮之年少,固不必深责,而曾谓李命植之乃有此事耶?不可置而不论。臣谓李宗变、李命植,特施罢职之典,以敦淸朝之风化宜矣。”上曰:“此等事,莫如不抉摘。并不允。”

○以李文源为成均馆大司成,赵时俊为司宪府大司宪。

○停诸道水陆春操。

1月6日

○戊戌,次对。先时,上差宣传官梁埉义禁府假都事,授以密旨,往乔桐押郑致达妻出陆,而朝廷漠然未知。至是,埉以候风出陆,驰启。启到承政院,诸承旨始觉之,陈启请收还。不许。时、原任大臣、卿宰、三司求对。上召见诸臣,迭请亟寝出陆之命,因施邦刑。不允。两司又陈启力争。批曰:“向日传教中已谕矣,非谓其罪有一分可恕也。方当无前之邦庆,干犯不轻之类,莫不蒙疏荡之典。如郑妻之罪盈恶极,而有此移置之命,予意专出于追念先朝钟爱之圣意也。律名无减,为公法也。由岛迁陆,伸私恩也。噫!《明义》一部,义理炳若日星。万一有丝毫窒碍之端,予岂忍发此教也?且以《明义录》中所载者观之,伊时不但不施岛置之律,并与城外出置,而未之举焉。今玆处分,岂无商量乎?在昔日世龙妻事,廷臣或多赞扬之语。郑妻之负犯,虽浮于世龙妻,诸臣何不谅予心乎?且以处分言之,世龙妻则全释,而郑妻则出置,不必过加争执,勿复烦请。”

○领议政徐命善等,以诚未格听,罪著缓讨,退而胥命。上遣史官,谕令勿胥命。

○递兵曹判书徐有邻,以郑好仁代之。

○领议政徐命善等联名上札曰:

臣等诚浅言拙,未回天听,一则臣等之罪,二则臣等之罪。噫!前后筵教,丁宁恻怛,臣等虽愚迷,圣意攸存,宁不仰体?而不可拂者,王章也。不可靷者,舆情也。殿下虽欲曲伸私恩,奈王章何?臣等虽欲仰体圣教,奈舆情何?至于君命出纳之不由喉院、罪谪去来之不关金吾,大违常格,必有后弊。此亦岂细故哉?伏乞先收郑妻出陆之命,继允三司正法之请,仍治臣等缓讨之罪。

批曰:“宪长举条批旨,卿等想已见之。今虽为批,于卿等,恐无以易此,此不更及。而观此札本,遣辞既如是其严正,继又有万万过中之语。待大臣之义,有难一味牢拒。因其所到地设围,则虽有岛陆之别,律名反有重焉,岂不是恩法两行之举乎?卿等安心视事。”

○馆阁,行翰林会圈。五点,李祖承、尹序东、尹行任、李崑秀。

1月7日

○己亥,领议政徐命善等联名上札曰:

臣等短札联吁,恭俟处分,伏奉批旨,关晓委曲,擎读再三,以感以惶。至于恩法两行之教,臣等之前席覆难,亦既略陈,而圣谕之下,请得以毕其愚焉。噫!以覆载所不容,神人所共诛之元恶大憝,而薄置之隔一带近百里之善地,使之至今偃息,任便居住。殿下之恩之伸也至矣,法之屈也大矣。今又夤缘大霈,自岛而陆,有若杂犯宥除之例,无复绝裔屏弃之意,防限荡然,便同全释。恩则伸而至于滥。法则屈而至于坏。殿下虽以为恩法两行,而臣等但见其有恩而无法也。且流窜之典,自有差等。以地之远近,别罪之大小,至如围置,尤系重律。恶逆而置诸近畿,近畿而加以围篱。是则空有加律之名,实归减等之科。伏乞亟改成命,以光圣德。

批曰:“札中所谓:‘空有加律之名,实归减等之科’,云云,予诚莫晓也。岛配与荐棘,轻重大异。盖予本意,只在于伸公法,而寓私恩也。出陆之典,虽似傅轻,加棘之律,实欲从重。卿等之如是争执,岂不万万过当乎?若使所到地加棘传教,早即颁布。罪人必不至新定配所。卿等谅之。”

○承旨赵时伟等启言:“即见畿伯状本,则罪人郑妻,已安接于坡州渠之墓舍,此何事也?假都事及地方官,亦今日臣子耳。此贼之不共戴天,渠辈亦岂不知?而密旨赍去,视若寻常,罪人移送,无难举行。人心陷溺,胡至此极?至于畿伯状本中,只曰安接而无一严加防守之语,此又何事也?向于岛中,尚有设防限、禁出入之事。况今还接之地,距京城至近,苟不严束,则隐忧深虑,当复如何?而不此之思,循例安接,玩愒成习,固群下之罪,而亦殿下有以启之也。更加圣断,明施邦宪焉。”不允。

○以赵时伟为吏曹参议。

○递吏曹参判郑昌顺。昌顺检拟韩宗纉于奉常寺正。宗纉,孝纯之后也。右议政金熤,以孝纯干犯名义,不当检拟其后孙,公座论斥,昌顺上疏引义。上递其职。既而,孝纯后孙锡敏,击铮讼冤。上览先朝己丑伸释之教,特命宗纉,无碍调用。

○以兪彦鏶为刑曹参议。

○宋德相死。德相罪恶彰著,逮系阅岁,因病久未盘讯。在狱中,益叫嚷悖乱,要狱卒传书其家。至是径毙,舆情愤惋。

1月8日

○庚子,亲押社稷祈谷大祭祝。

○诣社坛,奉审省牲器,饬亚献官以下,虔诚斋沐。

○上召见社稷署令尹光濩,征本署仪轨。光濩对以无有。上命本署提举,撰次凡祀享仪式、坛壝、馆舍及流来事实,汇分类次,藏于本署。

○命自今经宿动驾时,差药院分提调,直本院。

○谕京畿湖西道臣曰:“自去秋,畿湖大歉,予之不遑宁食,已逾岁矣。宰夫以时进膳,辄思顑颔之民,直欲包于箪、盛于壶,遍及于蔀屋,而不可得也。噫!税则蠲,籴则停,蠲者停者,难免鬻鼎卖屋之苦,有何馀粟,能及穷春?又况不蠲而不停者乎?岁前之几巡救急,见救者容或免浮黄之色不见救者,安知无癸庚之呼乎?方今开春有日,赈事已始。嗟!予无依无告之民,果能不于沟壑,不于道路,而安堵待哺否欤?赈之难有四,饥口之虚实易蒙也,谷品之精粗易杂也,斗升之大小易换也,盐酱之醎酸易混也。失此四者,与不赈等耳。故分粟则躬自监量,馈粥则躬自尝味者,法意非偶尔也。予又闻之,小民之或事佣赁,或事薪樵,终岁勤动,无谷可生者,固所矜恻,而自在付食。至于前衔朝官曁夫章甫之士,耻于其名,忍饥不愿。又其中班族妇女之穷寡,既难呼吁,且乏僮仆,莫之自炫,坐而见漏。如此之人,守令躬行闾里,极意搜访,宣布晓谕,抄出分受,毋令一人不获其所。歉岁开赈,从古何限,而必称益州之韩,靑州之富,以其一个诚字,贯彻民情故耳。轩、岐之圣于医,龚、黄之工于治,亦是诚而已。毋泥于古,毋拘于常,尽吾诚做将去,无令韩、富专美有宋。两道赈资,己令区划。发公仓赈国民,若无事乎别般拮据,而予自嗣服以后,凡系内需之用,一切省减,别储一帑,予非私其财也,盖为吾民水旱饥馑之资也。别施恩泽,况有国朝故事?今下京畿,钱六千缗、胡椒二百斤。洪忠道,钱四千缗、胡椒一百斤。卿其祇受,酌量分排于设赈诸邑,以补不足。噫!投醪于水,水岂有味,而所相感者心也。此物虽薄,亦庶几知予临御膳思蔀屋之至意也。九重夐邃,莫能躬察,则所恃者方伯与守宰也。抄一口、分一粟,若予之临视。夙宵憧憧,毋怠毋忽,活我穷民,以奏肤功。勤则有赏,慢则有罚。予又何多诰?予方祇诣社稷,以今上辛之日,躬荐牲币,为民祈丰。玆于享所,庸敷十行,即为民祈丰年之意也。”

1月9日

○辛丑,祈谷于社稷坛。

○执义徐有成上疏,请寝郑致达妻出陆之命,且言:“假都事之下去,不由王府,不资营关,其所凭据,只一纸密谕而已,则守土之臣,初不疑虑,遽然承奉,使罪人稳度海门,其平日之不善防闲,可知。该府使宜削职拿问。”不允。

○校理洪仁浩等联名上札,乞寝郑致达妻出陆之命不允。

○京畿观察使李亨逵上疏引咎。飭令视务。

1月10日

○壬寅,召试翰林被圈人,取李祖承、李崑秀、尹行任三人。

○以李祖承为艺文馆检阅。

○领议政徐命善上札乞解。不许。

○放机张县定配罪人沈能一。能一,仪之之侄子也。英宗辛卯,仪之与韩𨱎,同时被戮,而能一坐配机张县。至是其奴厚三,击铮讼冤。上特放之。

1月11日

○癸卯,展谒于宗庙、永禧殿、毓祥宫、延祜宫、义烈宫、景慕宫。

○命太庙公廨颓圮处,择日修改。筵臣有言:“大内舍宇倾颓处,亦当及今修葺。”上以畿甸饥荒,命寝之。

1月12日

○甲辰,召对。

○领议政徐命善呈辞单。遣承旨敦谕。

○以金履素为吏曹参判,李崇祜为司宪府大司宪,赠故节度使沈搢、故同知中枢府事柳就章兵曹判书。

1月13日

○乙巳,御春塘台行内试射。

○召对。

○中批,以兪彦鏶为吏曹参议。

○赠故直长洪义人司宪府执义,故生员洪哲人司宪府持平。

○领议政徐命善再上辞单。赐不允批。

○大司宪李崇祜上疏曰:

今日臣子不共戴之仇,岂有如郑妻?而恩未遽割,辟未即致,所施出置之律,只在信宿之地,刑已失矣,恩已过矣。又拟以遇庆出陆之典,归处墓舍,无异平人,此何举也?命令不由于喉院,去来不关于金吾。由前则乱逆增气,由后则举措乖当。如是而国长治者,未之闻也。当此绍述《宝鉴》,身教元子之日,反使义理晦塞,堤防隳坏,是岂望于殿下者哉?如德相之穷凶极恶者,就捕经月,终未一问,致使显戮未加者,此何狱体?此何刑政?追施之律,虽有禁令,而国荣之独请孥籍者,以其罪恶之非他逆比耳。德相之于国荣,即是二而一,一而二,则诸台追孥之请,亦岂可已也?伏愿亟收郑妻出陆之命,复施两贼追孥之典,少泄舆愤焉。近日惩讨之玩愒,罔非群下之罪。自有向日郑妻处分,凡在三司之列者,其为惊心痛骨,必倍他人,则伊时诸玉堂筵退之后,守阁积诚,期于得请者,宜无异于喉司之臣。只以数行短札,有若塞责。及至夜深,始乃随参者,事既顚倒,意欠诚实。淸朝论思,将焉用彼?至于前都宪,初既出肃,未得准请,则处置之后,复即求对,有不容已,而强引微嫌,旋违召牌者,亦极苟且,诚甚慨然。臣谓诸玉堂及前都宪,并施谴削之典宜矣。

批曰:“向来处分,实非得已。不如是,无以伸私恩也。至于可援之例,非曰无之,卿所云云,出于守经之意。法语能无从乎?予方受而为咎,至于前都宪及诸玉堂事,特因未及周思之致,不允。”

○掌令李宗燮上疏曰:

日前朝参儒臣,以臣之昨年春,同参堂札事,大加非斥,责之以义理,警之以风化。臣于重臣,情谊之笃,无间亲戚。夫岂有一毫相害之心?而伊时大臣之筵奏极严,两司之章札迭发,事实之有无,末由模捉,罪名之胪列,至为危怖。臣以弱植新进,不能固守,其当初径出之心,竟不免末梢随参之归,名帖才呈,愧汗旋积。非不欲亟陈自劾之章,仰请诬人之律,而其后圣上之为重臣,慰藉昭释,殆无馀蕴。臣以此时,断龂为自明之计者,又不无随时反复之嫌。嗫嚅趑趄,式至今日,人言之来,亦已晩矣。伏乞亟隆威罚,削名仕籍,俾得以自靖焉。

批曰:“勿辞。”

○司谏金翊休、副校理尹㬦上疏,请施宋德相孥籍之典。不允。

1月14日

○丙午,御春塘台,行内试射。

○召对。

○领议政徐命善,三上辞单。赐不允批。

○刑曹参议兪彦鏶上疏曰:

臣窃伏闻向日儒臣,有论近世所谓学者假真售伪之弊。其曰,华选显秩,节次推迁者。正为如臣冒滥者道也。是则不待当世之公议,而自知甚明,其何敢昧量己之义,忽辞尊之戒,冒没趋承,以重辱名器,而益招讥议哉?伏乞亟收新秩。

批曰:“尔见向下求贤纶音否?见今朝着,林下之士,绝无汇征之义,在旌招之列者,亦只是尔一人。惟予必欲致尔之心,尔当不待予言之烦复,庶或领略。噫!以今朝象,以今国事,倘无儒者之协辅,何能正人心而振士气,使荐绅章甫,知所矜式也?至若疏中,以朝参日,儒臣筵奏,有此引义之说,儒臣下语之际,诚有不审之失,又有台章,方赐处分。尔其亟回若浼之志,更体如渴之意,即起造朝,弘济时艰。”

○正言李亮载上疏曰:

臣于向日朝参,儒臣洪仁浩所怀,窃有慨惜者。其曰:‘求贤之道,不必以学者二字,立名目?’噫!是何言也?夫学之一字,即古圣贤传受之法,而修齐治平,莫不权舆于是学,故学然后固可谓之贤,而自古无不学之贤者,求贤之道,舍是学,而将何所准的乎?其言又曰:‘废科举、饰容仪,案上置程、朱书数卷,则便以为道学君子,而不过主张怪论,误坏世道而止耳。’噫!真所谓:‘主张怪论,误坏世道’者,臣未知其何所指斥,而饰容仪读程、朱者,皆归之于怪论,则程、朱之书,其将废弃,而不读耶?假称学者,欺世盗名者,间或有之,而遂以此尽疑学问之人,而归咎程、朱之书,则其果成说乎?又曰:‘先以白衣招见,叩其才学。’噫!人君之待贤,苟不致敬尽礼,则系为千驷不顾也,安有以道学为名者,白衣膺命,炫能于筵席之间,厕迹于簪绂之间哉?方今圣明在上,以崇儒重道,为第一义,此正道学彬郁,儒化大行之会,而职在论思之臣,乃反显斥儒业,轻蔑学术,启人君侮贤之心,诬一世读书之士,其为世道之忧,诚非细故。臣谓奉常正洪仁浩,宜施谴削之典。

批曰:“朝参日,儒臣筵奏,俄因儒贤引义疏,又因尔疏,欲施责饬,而取考伊日诸儒臣联陈,非洪仁浩一人之言,则尔疏中单举仁浩,至请谴削,岂或失于照检而然耶?”

○罢朝参日登筵儒臣洪仁浩、金翊休、尹㬦、李度谦、徐美修、金履正、尹得孚职。

1月15日

○丁未,御仁政殿,受讨逆贺,颁赦中外。王若曰:

天地陶甄,未化枭獍之性;神人愤惋,讵缓鲸鲵之诛?玆当丑类之扫平,庸申多方之诞告。眇予寡德,叨此丕基。自春邸而艰危饱经。噫!亦甚矣。迄今日,而乱逆层出,宁不痛欤?未能察奸而孚顽,始忽履霜之戒;迺见连党而济恶,驯致滔天之凶。逆贼国荣,以不夺不厌之心,逞至妖至憯之计。天功自贪于翊戴,久居宿卫之深,严壑欲渐肆于餐饕,遂至威福之擅弄。严嵩之势焰薰灼,百僚震惊;元载之货赂充盈,八方辐辏。此犹薄物细故,实有极恶穷凶。逆谋至及于坤闱,为臣子忍发此说?大计敢沮于宗国,伊路人亦知其心。恢江海纳污之量,予则曲为之地;犯《春秋》无将之罪,渠乃自绝于天。若诬上惑众之言,难一二数,而凶国害家之计,殆千万方。结得妖亿鬼蜮之情,草给逆相凶狞之疏。借儒名而作为羽翼,可知一串贯来;肆笔端而露出心肠,奚止四字说去?朝家之恩宠罕比,忍能忘乎?君臣之分义莫严,何若叛也?德相,藉先正之遗荫,窃抄选之滥称。踪迹假托于山林,楦麟欺世,恩礼枉侈于玉帛,轩鹤胎讥。寘经幄讲讨之班,意或一毫有补;顾椎鲁鄙悖之状,其如十目难逃。恬然视当略豺狼,嗟无张纲之劾冀;奈之何为人鹰犬,甘作郗超之助温?肆致逆节之暗连,至有悖说之闯进。惟其促膝而握手,几发潜移之言;所以自夏而徂秋,转急力遏之计。入而登筵则公肆家事之奏,出而投匦则阴图国脉之谋。噫!彼负国而忘先,罔非不可逭之罪;凡厥戴天而履地,孰无得以诛之心?始也虱附蝇营,仍成紏结之势;终焉鸱张豕突,倡起凶孽之徒。先几决归,可见儒贤若浼之志;秉义请讨,益激廷臣共愤之忱。虽此辈罪合殄歼,而王政务从宽贷。任偃息于东峡,杯酒释权;姑窜配于北关,椹质屈法。同巨鱼之漏网,反贻伏莽之忧,效困兽之噬人,莫遏滋蔓之祸。酝酿已久,盖两贼一片之打成;排布转深,而千奇百怪之叠出。二乐籍其侄之势,卒烂漫而同归;四焕济乃父之凶,以注释而交煽。湖贼猖獗,镇、润辈通章迭兴;海孽跳踉,亨、集等悖书继起。志完发论于院里,犹诿愚迷;贞采属草于谪中,抑何心术?未遑恶草之拔本,遂成烈火之燎原;敢骂日而诟天,至发三次凶疏。欲称兵而犯阙,又有一种阴谋。泽征素蓄不道之心,曾犯罔赦之罪。作私录而沘笔,六字之凶言忍闻;托公车而投章,三殿之诬辱叵测。结最中而受执手之托,奚但壁洞之绸缪;嗾有白而逞换贡之谋,难掩金钱之赂遗。书中发笑之句,实是商辂之所无。帐前称我之言,抑亦天海之未有。泓征迹本虮虱,毒肆虿蜂。捏无构虚,全袭逆泽之圈套;幸灾乐祸,一从贼沈之指挥。中怀无所惮之心,尔何为者;上逼不敢言之地,予实痛焉。仁邦挟左道而惑群黎,奚毕张角之煽乱;募力士而遍诸道,政类巨正之聚徒。密与湜、勋而结盟,托巢穴于白鹤山下;幸有瑞集之上变,露纵迹于金甲岛中。初既输疑于完营,迺复吐实于鞫狱。运粮官、前锋将,部署已分;都元帅、大先生,名号预定。指星纬而敢倡凶论,古无今无;掠营邑而拟犯京师,从某至某。京来,乱贼渠率,剧逆切姻。乃敢曁仁邦同心,缔党结类;必欲从德相效死,认贼为师。缇骑之阅月追踪,如捕风影;金吾之即日取供,若合符节。阴机、秘计之无不主张,宁官三尺之律;地角天涯之互相和应,便成一团之形。籍中之姓名屡更,固难测也;天上之日月高揭,焉敢逃乎?苟究盘结之凶谋,自有流来之积渐。儒者之虚名惑世,实为诸贼宗盟。卫所之巨魁稔凶,又是一层窝窟;雄唱雌和,那免人心之动摇?肚接肠连,渐致逆党之炽盛。幸赖皇天之眷佑,获睹宗社之奠安。逆折奸萠,措国势于盘泰;廓挥阴沴,济时运于艰屯。王章未施,莫云元恶之幸逭;天理不忒,并致鬼诛之先加。群丑咸伏于常刑,舆情自此少泄,馀党悉傅于生路,胁从何必深治?器远,自干天诛,待功臣非所薄也。希亮,用殄厥世,在贤祖顾何累焉?既无关涉于他人,宁欲疑惧于是日?当其波流之渐染,实多蔓延之忧;及夫泾渭之区分,宁有株连之患。颁纶音而播告,苦心亶出于牖迷;辟纬谶之肆行,急务莫先于重道。逆贼国荣、德相径毙,泽征以大逆不道,结案径毙,施以逆律。有白以犯上不道结案径毙,泓征、仁邦、京来,并凌迟处死。天湜,下送关西正法。沈、亨夏,下送湖南捧结案。贞采,减死岛配。焕亿、最中,并减死岛配荐棘讫。幸妖孽之夬剪,斧銊饰威;喜邦运之鼎新,朝野均庆。阴阳舒惨,同归发育之仁;区宇淸明,争颂宁谧之象。爰推旷荡之典,诞垂涣宣之音。於戏!霜雪之威薄施,纵愧除恶务本;雷雨之泽旁沛,庶几与物同春。

艺文馆提学徐有麟撰。 ○召对。

○领议政徐命善,四上辞单。命安心调理。

○各司、各营,进壬寅会计簿。黄金三百五十七两零,银四十三万四千一百四十两零,钱一百三十六万二千五百八十八两零,绵布六千五百六十八同零,苎布七同二十八匹零,麻布一千二十二同零,大米三十八万五千七百八十石,小米三万四百六十三石,黄豆五万七千四百九十石,皮各谷三千二百七石。

1月16日

○戊申,次对。右议政金熤启言:“郑妻之薄窜近岛,贷以一缕者,殿下既屈法矣。今又自海而陆,置之近郊,使安处于渠之墓舍,此则不过便同门黜。以郑妻之罪恶,罚止门黜者,天下宁有是耶?况王者为治,刑人赏人,与国人共之,而不以私意,间于其间?今殿下,授密旨于一介假禁郞,不使政院,知有此处分,是岂国人共之之义也?置政院亦何为哉?事已往矣,犹可及之。请还收禁郞密谕之命,施以邦宪。”批曰:“缕缕之言,非不知紧切,而如是处分,亦出于不得已也。”又启言:“国荣之为千古极逆,圣上之所已烛。而其所以处国荣者,不过使之解其官职,归还田里而已,威罚无所加,律名无所施。穷凶之情、极恶之节,殿下洞悉无馀,亲制纶音,播之八方,而独于惩讨之典,不许群请,圣意所在,臣实莫晓也。盖国荣当初卫国,亦岂曰无其功也?殿下烛其逆节,而犹欲全保之者,臣固知圣念之出于纪功,而以国荣之罪恶,俾得保其首领,毙于牖下,后之人论此事,则岂不疑惑于殿下刑政之乖当乎?至于德相之拿来后,终未一问,任其径毙,应施之律,亦不举行,拿来而讯问不加,则当初拿来,反归没着,径毙而典宪不施,则毕章王章,又无所施,朝家刑政,又何若是之乖舛也?臣虽无似,岂欲以刑法导君上哉?特以惩讨不严,乱贼不惧,渐致伦纲益隳,祸败层生,臣所深忧,实在于是。国荣、德相惩讨之典,亟允台请焉。”左议政李福源曰:“右相,则以后世之疑惑为虑,而臣则以为今以纶音与教文观之,荣、德诸贼之穷凶罪恶,俱是窝窟巨魁,而毕竟处分,若是其轻歇,人孰不致憾于天地之大耶?”批曰:“卿等之言,皆是,而予亦有商量而然者。岂无权宜之道耶?”熤又启言:“日前朝参时,校理洪仁浩所怀之言,有不胜骇然者。职在儒臣,将以求贤之语,仰答崇儒之教,而开口第一义,乃曰:‘求臣之道,不必以学者二字,先立名目。’继又曰:‘学者未必皆贤,不过主张怪论,误人心、坏世道而止耳。’夫所谓学者,非别般名目,学为圣为贤之道者,是谓之学者。苟欲求贤,则舍学者而何以哉?今若以主张怪论,坏了世道,尽疑一世之学者,求贤必于学者之外,则不但贤者之终不可得,此何异于宋朝伪学之禁也。大抵学者之中,亦岂无真假之相蒙耶?若使仁浩为是之虑,则其为言也,宜以为:‘综核名实,明知其有实学,然后崇奖而委任之’云尔,则亦无所不可,今乃以主张怪论,误了世道,诬一世学问之人,便欲求贤于学者名目之外。儒臣奏语,岂容若是其乖谬乎?年少之人,识见未长,一时妄发之言,顾何足为世道之忧?而问其官则经幄之臣。经幄之臣,筵席奏语,登诸朝纸,播诸中外,则中外志学之士,必以为朝廷之上,有此诐僻之论,举皆欲鞱光晦迹,不欲居于学者之名矣。然则亦可谓世道之忧不细矣。此不可不谴罚示警。前校理洪仁浩,特命削去仕版,随参诸儒臣,并施以不叙之典宜矣。”允之。又启言:“今番韩锡敏之击铮鸣冤,无严极矣。臣取览其供辞,则锡敏,以韩孝纯之子孙。为孝纯鸣冤,欲淸脱孝纯于得罪名义之科,以孝纯之扶护慈殿,为一篇宗旨。其东引西援,傅会其说,无非径庭舛错,终归于诬罔之辞。设如渠之所云,虽一番果参废母之启,则便己得罪于伦彝,其有扶护之心,更何足论哉?且戊午正月废母庭请时,都堂会议,孝纯以左相,率卿宰议,上贬削节目。公私文迹,班班可考,虽欲掩讳,其可得乎?然孝纯比之纉男、尔瞻辈,则稍有间焉。世代亦已久远,为孝纯之后孙者,皆经郞署、守宰,今岂于韩宗纉,何独靳许?而第《名义》所关,堤防所系,故略陈事实,以备俯察。”上曰:“稔知卿严明于此等处矣。”

○行司直金华镇启言:“吴始寿后孙锡忠击铮,回启判付,有取考文书,指一禀处之命。当初勘狱时,已有睽异之诸议,伊后咨文中,亦有四字之凶言,故为其子孙者,以此鸣冤,而事系久远,不可遽然论断,狱案考出,亦甚重难。请下询大臣。”左议政李福源曰:“此事,臣虽未详,以前后诸臣之论观之,其子孙之鸣冤,固无足怪,而关系重大,岁月久远。故相臣赵显命之覆奏,亦出愼重之意。到今臣无别见,请置之。”允之。

○召对。

○领议政徐命善五上辞单。命安心调理。

1月17日

○己酉,御宣政殿,行文臣殿讲。

○召对。

○领议政徐命善,六上辞单。命安心调理。

○以任希教为司宪府大司宪,赵鼎镇为成均馆大司成。

1月18日

○庚戌,御宣政殿,行常参,兼行昼讲。饬京外,掩骼埋胔,助给婚葬。从左议政李福源言也。

○检讨官严思晩启言:“都下钱荒日甚,而各营门所储颇多云。宜令敛散,以救钱荒之弊。”批曰:“钱货之无名取殖,既是难继之道,亦非杜幸之意。此外如有从便救弊之方,令庙堂,从便矫救。”又启言:“申闻鼓击铮之法,盖虑小民幽冤莫伸,而近来奸民许伪日长,微事细故,辄皆肆然上彻。请别饬诸道,凡系击铮行查之类,务从明核,以杜屑越之弊。”批曰:“玆事有难一例胶守。严防则下情莫达。过弛则奸弊滋生。朝家付中外有司之臣,俾究情实,遽决有司,各以当律照勘,岂不是两得其宜乎?以此申饬。”

○教曰:“方长不折,古人有言。原情定罪,断例则然。向来儒臣之山林事筵奏,大是踈率,极用嘅惜。然年少新进,不愼词锋,遣辞之际,辞未达意,致有儒贤之引义,大臣之筵奏,又至有台谏玉堂之疏。外面观之,诸儒臣岂免司直之论?然究其心,则断无他焉。今以无妄之迹,并置诸儒臣于侮贤之科,殊乖方长不折之意,亦违原情定罪之道。且当敦召儒臣之日,葛藤之不已,甚非所以安其心之意。朝参日筵奏罢削玉堂,并给牒叙用。如是处分,非一毫泛忽于本事。安知诸儒臣,从后有别般尊贤之树立也?噫!见今朝廷,位著苟简,而际又言路岐异,互相雌黄,则亦岂美风?朝家本意,廷臣未知领会否也。”

○教曰:“见湖西赈谷区划启本,舒川等四邑富民,有捐赈补赈之举,或满千数,或至五百三百包云。富民之忘私济众,极甚可嘉。年前湖南私赈人,犹且拔例收用,湖西岂或彼此?从当待毕赈,朝家别欲奖劝,而然于此事,有提饬者。昨于岭南纶音,亦已及之。富民家有馀储,则给亲戚邻里,固是厚风善俗,而歉岁产业,必有难办之虑焉,为官长者,诿以劝分,迫令备纳,则惠则未遍,害己偏受。此等处,亦不可不留意。适因状本,有此下教,自庙堂誊关严饬该道伯,使之惕念。仍以此意,一体申谕畿伯,亦令两道道臣,申饬守宰。”

○谕岭南道臣曰:“岭南穑事,再昨年大歉,昨年又歉。昨年之歉,比畿湖虽曰差胜,既承再昨年大歉之后,则虽稍实之次邑,当此穷春,民食必竭。况尤甚邑乎?以尤甚邑言之,不但无胜于畿湖,恐反不如,以其甁罂之竭已久,而饥困之迫转甚故也。蠲税停还,朝家所以轸恤者,亦至矣,未知实惠,果无不究之叹否。见今赈事已始,又未知列邑之施设何如也?其果饥口精而谷物实欤?分俵及时而升斗无欠欤?岭南多故家大族,而平时亦甘穷饿,饥岁何以资活?如或死生虽大,廉耻为重,不忍乞怜于官府,自致顚仆于沟壑,则其为伤恻,有甚于小民。如此之类,亦果搜抄,而赒救欤?家有馀储,分给邻里,固是厚风善俗,而荐凶之馀,富亦为贫,势同弩末,措手无路,而为官长者,诿以劝分,迫令办纳,或至于典卖田产,不安生业,则惠未遍及,而害已偏受。此等之事,亦果详愼而无错欤?予以是忧虑交中,一息靡懈,或至当食而忘食,虽食如不能下咽。苟有可以活吾民者,夫岂有惜?内需司岁入无多,应用亦繁,而近年以来,痛加省略,稍存嬴馀。且御衣所用皮物,初不进用,出付尚方之臣,勘簿以置,皆欲为水旱饥馑之一助也,故于畿湖两路,已给若干钱物,若以岭南赈邑之差少而独阙,则不特有乖于一视,于予心有缺然者。本道赈资区划之外,特以内帑钱二千缗、御衣次貂皮一百张,下送本道。卿其量宜分俵于设赈各邑,以补赈资。虽非原设赈十四邑外,此如有私赈处,亦须差等分俵,期于均沾。噫!岭南饥口,当以万计,此物,奚足以给旬日之食?而犹且输致于千里之外者,只出于恤民之至意,而亦欲字牧者,庶几体予至意,少加惕励焉耳。卿须以此,明饬列邑,俾各殚竭,卿亦宜多方接济,悉心抚摩,无负委寄之责。呜呼!岭南,视湖西差远。惟远也,故赤子之嚬呻,或难登彻。守宰之奉行,易致慢忽,而顾予为民之念,尤切于他道者,亦远故也。身居九重,心在蔀屋,则虽远犹近也,如或有一民捐瘠之事。则该邑令长,必加重勘,次不宽宥。设赈外列邑,亦当有以考能否而行赏罚,并须惕念,毋怠民事。噫!惟玆之教,亶出悃愊,咨尔方伯、守令,宁不体认也。”

○三司大司宪郑好仁,执义李济万,掌令安鼎大、申致权、持平金孝真、徐配修、正言申大尹,校理姜𪝤、赵兴镇,副修撰李鼎运。启曰:“郑致达妻之凶逆,前后声讨,已尽其千妖万恶之罪,凡在血气之伦者,莫不切齿痛心。噫!危逼圣躬,沮遏大策,厚、麟之凶谋,而窝窟则此贼也。推戴逆禶,谋危宗社,范、能之逆节,而根柢则此贼也。此岂容一日假息于覆载之间哉?三司之论,已及多年,转而为合辞之启。合辞之启,又阅几年,而转而为伏阁之争。当日处分,迺止于近岛黜置。揆以邦宪,已为失刑之大者,岂意今者,遽有出陆之命,不审殿下,何为此万万过举也?噫嘻!此贼之有万戮难赦之罪者,殿下之所尝洞烛者也。无一分可恕之端者,殿下之亦尝俯谕者也,而当初殿下之不忍置法,姑从次律者,不过曰恐,伤先王之德也,欲体先王之心也。此则有大不然者。先大王之于渠止慈至爱之德、如伤若保之恩,是固大圣人人伦之至耳,渠若有一半分人心,则固当谦恭谨畏,奉承圣意,独奈狼性难驯、虺毒潜肆,谋逼先王之储嗣,几危先王之宗社,而幸赖先大王日月之明,终不为此贼之所荧惑,赫然明断,丕建大策,以奠我宗祊于亿万年磐石之固。此先大王以宏谟英烈,卓越百王,昭垂万世者也。惟其枭獍之凶、鬼蜮之情,不及彰著于在宥之日,未克断恩而正法也。今若以先王慈爱之恩,贷此贼罔赦之罪,则非所以明先王之德,而体先王之心也。管叔致辟,何累于文王之盛德,而思不掩义,所以为周公之达孝也。以殿下之圣学高明,何不劈破此义理之关,明正其乱逆之罪乎?夫朝廷命令之不由于喉院,罪谪去来之不关于王府,其为后弊,有不可胜言,实非所望于圣明之时,而此亦犹属馀事。妖凶如郑妻,憯毒如郑妻,而遽使移置于京师至近之地,巢穴得肆之所,喙息自如,防守不严,不但治逆之法,不当如是太缓,其为虑患之忧,抑恐无所不至。请黜置郑致达妻,为先还配海岛,仍令王府,夬正典刑,以泄神人之愤。噫嘻!痛矣。从古乱逆何限,而穷凶极恶,岂有如德相者哉?虱附权奸,奴听指使,与国荣所绸缪者,惟大计之沮遏也。与国荣所谋议者,惟国脉之潜图也。四字凶言,已是振古所无之大逆,而到今真赃,尽为发露,逆节尤极凶惨。筵席不道之奏辞、草本罔测之疏语,实为泽、白、泓诸贼之根柢,而末乃与仁、京辈,一种凶逆,声气相通,徒党寔繁。或推为大将,或置为先锋,至于谋聚徒众,掠邑犯都。若非天佑宗祊,罪人斯得,滔天之祸,可胜言哉?德相,乃以泽、泓之罪首,又为仁、京之贼魁。虽千剐万斫,不足以泄舆愤,而拿囚阅月,一未讯问。曾不得加一杖、损一毛,使之径毙于狱中,古今天下,宁有是哉?追律虽有禁条,而此贼则前后不道之言,皆出于渠口,诸贼承款之招,无非德相之结案。孥戮籍产之律,不施于此贼,其可曰国有三尺乎?请物故罪人德相,亟施孥籍之典。”不允。

○领议政徐命善,七上辞单。命安心调理。

○饬新溪县令洪守荣辞朝。守荣,凤汉之孙也。上为慰悦惠庆宫,特除新溪县令。守荣逡巡,上飭令辞陛,仍命陪往奉朝贺祠版,命沿路给担军。

1月19日

○辛亥,领议政徐命善免。命善八上辞单。谕曰:“予于卿,岂欲虚礼敦迫?而八上辞单,一味例批,诚以元辅重任也,不宜轻易许副故耳。然卿向日诊筵,有缕缕陈恳,予已欲曲谅,今反旷日相持,殊欠诚实底道理。且见卿积瘁之馀,精力果有,未逮处。暂许就闲之暇,实合礼使之意,所辞不得已勉从,卿须安心调理,俟少间入侍。”

○教曰:“未下批疏章之不得颁布,先朝受教,至为严截。昨日玉堂事,因草本而有径出之举。若此不已,留中之疏,未下批之疏,皆将径先誊颁。或诵道句语,以今嚣俗,其流之弊,可胜言哉?此后不有受教,有冒犯之事,难免重勘,政院先自惕念,仍又严饬各司。”时,校理郑在信上疏论郑致达妻出陆事,有伊时儒臣,名以伏阁,只寻数札,不诚甚矣之语,上留其疏不下,而儒臣李太亨、徐有成,引义径出,故有是命。

○以宋载经为司谏院大司谏,赵时伟为成均馆大司成。

○罢义州府尹沈頣之职,以李度默代之。頣之不赴任也。

1月21日

○癸丑,展拜于景慕宫。

○召对。

○礼曹,以孝烈加抄别单启。教曰:“孝烈旌复,虽似应行之常典,其为耸劝,关系不少,而近于岁初,每有饬教,该曹未免因循抛置,至于五六年之久,事极稽忽。今年又勤提谕,然后始乃抄启,而近百人中选止十许人。此等恩典,固不可滥屑,亦不可斑驳。该堂以孝烈加抄别单及见拔诸人状单,就议大臣,待明朝登对禀处。每式年岁初,以岁前所捧之状单,分等抄出,署经政府后启闻,即是新定式,而未久废却,无意遵守,不可无定限。此后每式年正月初旬前抄启,若値堂上不备,自本曹,具由草记,又或备员,而无端逾限,政院察推。”

○持平成鼎镇上疏曰:

盖臣之罪案,专在于与述贼相亲之故,推其相亲之情,顾恤其奴之为奴于本县者,而本县,初无述奴之来配者。此则金吾、秋曹文案昭载,可按而知也。设令臣与述贼,素相亲熟,既已阖族伏法之后,揆以常情,有何颜私之推及其奴者?况顶天立地,同得秉彝者,于此贼,夫孰无食肉寝皮之心?而又况臣与此贼,曾无朝行间一面之分乎?别人之连坐散配者,直谓之述奴,官隶之操纵使唤者,勒谓之顾恤,架凿为说,至谓与述贼,素所相亲,是所谓:‘欲加之罪,不患无辞也。’此莫非臣居官无状,致人毒憾,受此厚诬,终陷大僇,抚心痛悼,尚谁咎哉?伏乞亟令选部,镌削臣名于朝籍,俾得以自靖焉。

批曰:“本邑,既无似此罪名之人,则本事已知脱空。勿辞察职。

1月22日

○甲寅,召对。

1月23日

○乙卯,召见大臣、礼曹堂上,旌表京外孝烈人有差。忠臣二人,孝子三人,烈女六十人,孝妇三人,孝女一人。教曰:“考阅各道孝烈状本,尚州故士人李齐华女李氏,行谊特异。甚可嘉叹。况李氏,即先正李文纯八代孙云。法门有此孝女,在朝家念旧之方,尤合崇奖。李氏未嫁而死,恩典无处可施,齐华子若孙中,可堪从仕人,问于本道,使之指名状闻。仍令该曹,初仕待窠调用。因此又有申饬者。先正子孙,近无在职者云,勿论内外窠,复职调用。”

○以李在恊为司宪府大司宪。

○召对。

1月24日

○丙辰,御仁政殿,试春到记儒生讲制,赐讲居首幼学李泰熙、制居首进士申耆第。

1月25日

○丁巳,次对。刑曹判书严璹启言:‘海州击铮人李堉,查启有禀处之命矣。’堉之父光成,以仓监官,因吏逋替征,被囚州狱,受笞十五度后,自缢致死。堉弟喆,至以枷囚判官复仇之说,告于巡营,又拔剑直入判官衙中,大闹一场。首臣又再定检官,行初复检,而堉乃敢诬罔击铮。一自衿川事后,其时倡乱之民,尚未明正典刑,故又有此刃向官长之变。若复循常处之,无以痛惩一路人心。“上询于诸臣,右议政金熤曰:”民习凶顽,不可与寻常死囚,一例施法。令道臣,大张军威,咸聚民人,枭首。堉与其弟,设心将无同,不可不一体正刑。“判中枢府事李徽之曰:”喆之手刃入官门,乌可免悬首之律,而堉则既无手刃之迹,宜有区别。“行司直金华镇等,皆与徽之议同。熤请喆则直用枭首之典,堉则更加严核后用法,允之。上谓熤等曰:”李喆所谓枷囚判官,复其父仇之说,诚一变怪。为道伯者,岂可坐而听之?海西,虽谓无道臣可矣。“仍命黄海道观察使黄升源削职。璹又启言:”李喆之变,亦由于衿狱之缓治,衿川狱囚,宜一体严处。“上可其奏。华镇启言:”宋德相诸侄之当坐者,不可不亟先举行。“上询于大臣。熤请应坐一律外,其馀诸侄之当坐者,先令散配。允之。

1月26日

○戊午,义禁府以宋德相子焕程,防踏镇;焕周,古突山散配启。命仍其配所围篱。

○大丘罪人尹得成伏法。得成以诬人恶逆,系待用刑,至是,始正法。

1月27日

○己未,召对。

○御春塘台,行内试射。

○吏曹参议兪彦鏶,上疏辞职。批曰:“于疏批,实布虚伫之意,而未闻尔之簉朝,方拟另致敦谕。际见来章,巽志愈固,怅然之馀,自愧诚浅。予以卫道扶伦之责,既有所申申,则尔之一味控辞,不思改图,是岂所望于尔也?天官新命,意非徒然。至若诸玉堂之乍罢旋叙,亦出于安尔心也。尔其体予至意,上来察职。”

○以李在学为成均馆大司成,沈念祖为黄海道观察使。

1月28日

○庚申,召对。

○衿川罪人韩宗云伏法。宗云,即辛丑刃逼官长者也。系待用刑,至是始正法。干连韩宗完、韩命周、韩宗硕等定配。

1月29日

○辛酉,以李汉昌为三道水军统制使。

二月

2月1日

○壬戌朔,以李崑秀为艺文馆检阅。

2月2日

○癸亥,召对。

○洪忠道观察使金文淳,以前参奉金斗默、幼学宋厚渊、尹淑基,才行荐,命铨曹,待窠收用。

2月5日

○丙寅,次对。右议政金熤启言:“故重臣忠肃公徐渻,才猷名节,蔚然为国朝名臣。当壬辰倭乱,以骑郞,扈从号召使黄廷彧辟为从事官,入关东,转入北道至会宁,遭北民麹敬仁之乱,王子以下并被拘。故重臣亦被执,用计脱归,倡大义激砺士民,部署已定,让北评事郑文孚,领其众,又撤召六镇义旅,俾隶其麾下,指授方略,讨平敬仁之乱,脱还王子至吉州。倭贼大至,击却之。至明川。贼又大至,力战大破之,斩首八百馀级,获其巨酋斩之。北路之获全,实是故重臣之功,而及其上功,让于文孚,力辞不居。盖首尾五六年抢攘危难之中,奔走劳勚,筹策谋猷,实多殊勋伟绩之可纪者。又为天将刘𬘩傧使,策应军务,多有赞助。天将移咨曰:”恢复之策,实籍本官。本官即指故重臣也,故先辈多以文武全材称之,而文孚则以北路功,至于俎豆。故重臣则独不与焉。今闻本家亲尽,祀享将替。其在褒功奖忠之道,宜施不祧之典。上询于左议政李福源,福源议同。从之。

○复司宰监减贡米四百石。司宰监贡人以别贸浩多,贡价不足诉冤。命户曹禀处,户曹请减贡米八百石中,限折半四百石还复。允之。

2月6日

○丁卯,召对。

○旌和顺贵主之闾。教曰:“人有身而能捐者皆难也,故在臣为忠,在子为孝,在妇为烈,或谓妇从夫死,难以为训,然子之灭性,圣人所戒,而不胜丧者,不害其为孝,则妇之于夫,何异于是义,重齐体,志在同穴,决然捐身而殉志,不其难欤?不其烈欤?闾阎匹庶,犹以为难,矧在帝王家乎?柏舟之咏,堇见于经,而以死从者,盖未之闻也。若我和顺贵主,可谓卓然已矣。月城都尉之丧,贵主绝水谷凡十许日而卒。其时先大王临第慰劝,而终不能强焉。夫以贵主之贤且孝,非不知奉承君亲之义,而竟不回其一定之志者,诚以从命之孝少,而殉身之义大也。噫其烈哉!从古帝王家所无,而独我家有之。不但东方贞信之有征,岂不有光于我家之懿节乎?况贵主平日资性婉柔,德谊纯备,其明于死生义理之轻重,盖有素矣,非取决于介然者之比也,噫亦贤哉。卓绝之行,有如贵主,则楔之典,乌可不施。予未尝忘于怀,而未遑举也。今当各道孝烈褒奖之日,尤切兴怆,其令有司,就和顺贵主之第,旌其门曰:”烈女。又教曰:“和顺贵主主第,既举楔之典,旌闾日致祭,祭文当亲撰矣。因此而又有起感者。和平贵主之德之行,宫中至今称女中君子,若又孝友根天之诚,实有不可殚记者,恨予生晩,仪容未逮,而长主之门,有此旌异之命。此主第,岂可无表意之举,亦令卜日致祭,祭文亦已亲撰。皆以旬后举行。

○大司谏宋载经上疏曰:

洪国荣之薄有微劳,不过臣子之常分。宋德相之全无知识,自是贤祖之悖孙,而殿下宠任太重,礼遇误隆,驯致威福擅而罪恶盈,则以患得患失之心,为不夺不厌之计。自古权奸颛国,而终免篡窃之变者,未之有也。殿下德秉阳刚,手持太阿,深虑负乘招寇之灾,宜存履霜坚冰之戒,尊君纲而杜幸门,总大柄而折奸萠,任人则必信于老成忠质,求贤则必取于犯颜敢言,勿以近昵,而假之以宠灵,勿以恬静,而待之以踈逖,勿以沾沾为才,而专委重务,勿以察察为明,而务持体要,以之朝着淸肃,治教丕新,则臣虽即日归死,可以无恨矣。

批曰:“陈戒之语,极其精切,方欲体行。

○以金华镇为礼曹判书。

2月8日

○己巳,展拜于景慕宫,仍省春享牲器,上将亲行享事,雨甚命大臣摄行。

○教曰:“沾服失容,古人所戒,每于祀典,或値雨下之时,辄命退行。或摄仪,不特为百官军兵之弊而已。诚以欠敬欠诚为虑故耳。然如不祭之叹,实不能自己。礼房承旨诣享所,传予此意于献官,既与亲享大异。且执事数少,行礼时檐楹之内,足可避雨,必须如仪行祀,无或草率之意面饬,待祭毕回奏。

2月9日

○庚午,召对。

○命录用赠大司宪林德跻子。德跻家贫甚,受赈厅粜米。上因汉城府抄户别单见之,教曰:“年前特赠之时,其子待年长调用之意,有下教于铨官,伊后筵中,亦有屡及,而尚不收用。岂拘于定式而然乎?更加申饬铨曹,如可从宦,待窠即为调用。日前故重臣赵重晦谥号,犹令勿撰谥状,使之议谥赠都宪,岂有异同?亦令不待谥状,重臣议谥时,一体议谥。

2月10日

○辛未,召对。

○召见黄海道观察使沈念祖辞陛也。

2月11日

○壬申,召对。

○轮对。

○教曰:“噫乙丙之事,尚何言哉?凶徒乱孽,缔结肠肚,左右旁伺,日夕交煽,凡所以恐动予、危逼予者,殆无纪极,予之不得解衣而寝者,积有日月,至今追思,心惊梦噩,时则有若赠判书李镇衡为予宫僚,一心王室,殷忧焦虑,至达面目,慰予以忍性之义,勉予以处艰之道,蔼然忠赤,有足感叹。虽以贼党百端媒孽之谋,亦莫窥其涯涘。逮夫数年以来,世变层生,无所不有,而泾不渭浊,薰不莸化,终始一节,随处弥坚。虽谓之昏夜明星,未见其过,实肆予曰:”笃不忘倾向冞深,拟将晋秩八座,警励颓俗,而未之果焉。没后貤赠,始用所常期者。每一念至,可胜惨惜?向来致酹,已示予意,而当此民彝渐晦,人志靡定,一部明义,无地可读之日,如赠判书者,何处得来,噫国无节惠之典则已,不然,不加于此等之人,而加于何人也哉?赠礼曹判书李镇衡其令弘文馆议谥。此教便是一编行迹,不必待状而为之,一体知悉。

2月12日

○癸酉,兵曹启言:‘二所巡将李英载失巡将牌。请令该府拿问严处,所失巡牌,分付汉城府,知委各洞任,使之广搜现纳,亦令捕厅讥诇。批曰:“巡将闻是癃老人云。不坚佩持,閪失于达夜巡行之际,不足深罪,巡牌即无御押。事体与标信命召差间,故事标信见遗,与命召失火律同罪,而且于数十年前,因标信皮囊之全数见失,限推寻间主管人,姑不勘罪,待推寻更为草记,令京兆分付五部推寻,则绎骚宜念,只令捕厅,限五日得纳。大抵近来巡将以老不胜任之类,苟充之,故有此弊端。此后启下之时,无或如前乱杂。

2月13日

○甲戌,召对。

○庆尚道观察使李秉模状请赈谷三万石。备边司请以私赈帖价备荒谷二万石,划给。批曰:“道伯坐在里许,必费商量,而有此加请,不许则已,如欲准施,何拘于二万、三万之间也?况道臣逆度庙堂之裁削,至以馀辄还录等说,尾陈状末,然而自朝家不准所请,减一万之数,则是朝家不示信于藩臣也。草记所论,未知为稳,直令依状请施行。”

○以沈丰之为成均馆大司成。

2月14日

○乙亥,以弘陵忌辰斋日,不行召对,命阁臣、儒臣,持《宝鉴》入侍。

2月15日

○丙子,特赠故谕善朴圣源吏曹判书,教曰:“以念旧学、录旧僚之意,前此次第有南奉朝贺及赠判书李镇衡赠谥之命,而如故谕善朴圣源之行谊劳勚,尚稽易名之典,实为欠事。噫!故谕善多年训诲之功,予岂一日忘于怀?每一念及,曷任怆伤,况当议谥之时?故谕善岂或后于人?故谕善朴圣源,特赠吏曹判书例兼大提学,仍令弘文馆议谥。闻本家贫寒,宣谥时令该曹,优给宴需,以示朝家不忘故人之意。”

○教曰:“向因翰注荐状事,有提教者,而近又抛置。如翰林望,以本馆荐状悬注,注书望,以本院荐状悬注事。吏曹遵守旧例,望筒依例悬注,而本馆、本院,则越荐状之时,启目之例,近皆废却,独于汉学教授越荐者,有司译院启目。大抵各司荐状之不入启,先为越送,即肃庙朝丁酉年间一时权行之制也。此事顚末,详载《通文馆志》,盖以其时不紧公事,留院故耳。”

○奎章阁会圈待教。五点李崑秀、尹行任,四点李祖承,以李崑秀为奎章阁待教。

○持平李书九上疏曰:

呜呼!臣父之顷年一疏,忧国之诚,不顾顚沛,嫉恶之论,不惮权贵,炳然忠赤,可质神明,似此情实,曾在先朝,已蒙俯烛,而祗缘臣不肖无状,滥窃科名,骤跻仕路,人怒鬼猜,并萃一时。以致仇敌潜俟,借手相报,捏合不干之事,挤陷罔测之地,至使诬蔑之说,延及既骨之亲。苟非臣不幸通籍,人之为言,岂至于此?臣虽冥顽淟涊,既不能刎首刳胸,以明其心,䩄然苟活,迄至今日,而终身之痛,已结于肝腑,不齿之义,永失于方寸。俯仰穷蹙,生不如死。伏乞俯赐矜谅,亟降威命,先削臣科名、职秩,重勘臣不忠不孝之罪。

批曰:“往事,不可追提,勿辞察职。”

2月16日

○丁丑,加赠故大司宪林德跻礼曹判书。教曰:“亚卿赠谥,其例绝罕。虽有特教,未免苟简。此人陞赠,予何愼惜?故大司宪林德跻,正卿赠职。”

○以赵英镇为司谏院大司谏,徐鼎修为成均馆大司成。

2月19日

○庚辰,昼讲。知事李性源启言:“仁政必自经界始,而我国则经界不明。国初元帐付,为七十馀万结,而前后几年,少无增益之时。若论田野,则几无不关之处,山腰以下,皆已起耕,而各道摠结,每循前例而止,一番厘正,实为急先务也。”又启言:“政当农节,外邑还谷,或不敷,种粮乏绝,以至失时。请令监司、守令预为相议,区划给种给粮,俾无乏绝失时之患。”上曰:“所奏甚好。自庙堂,严饬诸道。”

○召对。

○召见三道统制使李汉昌,辞陛也。

○赐昭容成氏号曰宜嫔。

○先是,刑曹判书严璹奏:“成宗大王承睿宗践阼,故于睿庙,称皇考孝子嗣王臣。后虽追崇德宗,而庙祝称皇伯考侄国王,则父子大统,专属睿庙,而《谱略》旧本,书德宗嗣成宗,于睿宗下,不书嗣成宗,而只录仁城、齐安两大君,恐不免大假错误。今当纂修,宜即厘正。”上命大臣、礼堂议。领议政徐命善以为:“《谱略》有《继序图》、有《世系》。《继序图》,以承统为重,故成宗大王,书于睿宗大王之下,《世系》则有子孙录,故成宗大王,书于德宗大王之下。义各有主,例各不同,恐不容轻议。”左议政李福源以为:“《谱略》凡例,凡所称嗣处,兼有男字子字之意。不称男称子,而乃称嗣者,事体至重故也。若以统序言之,则太宗大王,当为定宗大王之嗣,而书嗣于太祖之下。明宗大王,当为仁宗大王之嗣,而书嗣于中宗之下。至于德宗、睿宗,皆称嗣于世祖。嗣字之重,在天属而不专在于统序,可见矣。《谱略》撰定,必有意义,恐难轻议厘改。”右议政金熤以为:“成宗大王,既承睿宗之统,而书嗣于德宗,不书于睿宗,则承统之重,将于何考征?其在别嫌重统之义,恐合厘正。”礼曹判书郑尚淳、参判金履素,俱以为不可轻议。参议柳义养以为:‘先大王丁丑下教有曰:‘德宗则既是直派,睿宗则成宗,既系其统,自今祝式,俱当称孝曾孙。’两室祝文,既皆称孝曾孙,则《谱略》,亦当俱书嗣字。“至是,上命更议于时任大臣。福源等以为:‘德宗御牒,当书男字。’从之。

○教曰:“岭南山川、风气之美,最于八路,重以二三先正,倡道兴学,名贤之辈出,俗尚之敦厚,良有以也。近来人材,虽不逮古,其中读书之人,皆能步趋端详,言貌恭谨,不问可知为岭南儒士云,岂非遗风尚存,弦诵不衰之故耶?予每欲拔其尤而用之,特患未之知也。故参议李象靖,固是一道之雅望。虽以向来一疏观之,可验所蕴,召致朝廷,另欲试用,今焉已矣,可胜嗟叹?知申才递,岭伯日前问之,其弟光靖,亦能固穷读书,修饰行检,鄕里咸称,道内知名,颇有乃兄之风云。予甚嘉之,分付铨曹,使之待窠调用。又闻前岭伯言:‘前主簿崔兴远,行谊不但有可称,捐财济穷。家有先公后私之库,邻里不知常赋,又以鄕约劝诲之’云。既闻之后,岂可不录用?亦令该曹,升职调用。此等人,必欲见之,申饬上来。噫!士贵尚志,予岂以利禄诱之哉?第四方之士,知予所尚者学行,所急者人才,则可以知劝。此予之志也。”

○特擢副司直李崇祜嘉善。教曰:“近因记录旧僚之举,早欲提教,而未果。日前召对,读《宝鉴》而有思得者。列朝在春邸时,《纲目》毕讲有世宗、仁宗两朝故事,而毕讲后,赐宴殿庭,优施赏典。予小子,昔在东宫,讲《纲目》毕帙,适符两朝盛迹,窃自以为与有幸焉。伊时宫僚中,始终参讲者,惟此宰臣一人而已。以《宝鉴》所载者观之,宫僚之适当毕讲时者,犹蒙旷绝之异渥,况此宰臣之终始侍讲乎?行副司直李崇祜特加一资。”

○分遣史官、宣传官,审察近畿春耕。教曰:“畿甸懒农,实为诸道之最。虽以目下言之,不垦之田,殆至强半,或称无牛,或托乏种,未见有服田力穑之举。岁初劝农之意,果安在哉?为邑宰者,若能躬任田畯之事,无牛则借给,乏种者优分,日辟芜菜,考其勤怠,民虽欲懒农,得乎?今日一二处审察所登闻者,如许,外此列邑之同,足可反隅。令庙堂,行会畿伯,巡到处,使之面饬邑宰,晓谕民人,切勿如前泛忽。”

○以徐有邻为刑曹判书,严璹为司宪府大司宪,赵时伟为成均馆大司成,郑东浚为议政府舍人,徐龙辅为议政府检详。

○右议政金熤上札曰:

噫!今日国事,可谓日将非矣。人之所以为人,义理而已,义理不明,伦彝渐斁,国之所以为国,纲纪而已,纲纪不振,堤防荡然。刑政失当,乱贼何所惩畏,法度凌夷,民志何所底定?位著之上,名节扫地,而谠言莫闻,草野之间,儒术不兴,而士气甚馁。凡此数者,世教之污隆,阴阳之消长,其几已判,不特为履霜之惧而已。以至于朝象,则有泮涣之渐,而百度废坏,民生则有倒悬之急,而八域困瘁。顾今扤捏之势,缀旒之危,譬如人疾入膏肓,内而心腹,外而四体,一毛一发,无不受病,因症交错,标本俱急,危证败兆,日深月加。虽使越人秤水,华佗下石,犹惧其不济,况如臣湔劣,滥叨匪据,经岁伴食,无一裨补,致使时事至此,至尊独劳。古所谓:‘安用彼相为者?’实臣之谓也。噫!缔联凶徒,图危贰极之妖逆;窃弄神器,谋移国脉之凶贼,实是国人之所同仇,王章之所必诛,而薄窜旋宥,自在家居,卧席自毙,尚靳当律。如是而义理安得不益晦,纲纪安得不益坠?骎骎然人心胥溺,变怪层生,以致惩讨之论,始倡而还息;凶孽之气,乍戢而复炽,将至于人不得以为人,国不得以为国。臣之前后执奏,亦非一再。而既不能披肝尽言,孚格天听,又不能斋心积诚,弗得弗措,不职之罪,到此益著。今若低徊恩宠,蹲冒不退,必将触境生疣,随事添罪。噫!精卫之填东溟,寸心虽切;而愚公之移北山,绵力莫逮。与其进而终底乎罪戾,曷若退而获全其分守乎?噫!娶妇宗周之恤,杞人天倾之忧,亦出于秉彝之天,不容自已者。臣虽无状,尝从大夫之后,徒荷特达之知,未效涓埃之报,而今当乞免而退,时忧系心,主恩莫酬,区区恋结之忱,安得不耿耿于方寸之内哉?不幸绵薄之材,重以孱疾,不得不乞谢朝着,寄在散地,将以歌咏圣德,不报为报。释氏所谓:‘愿将身心报佛恩者’,实是说出臣心事也。伏乞圣慈,更垂鉴怜,亟许递臣重负,俾得安意调治。

批曰:“卿胡为而有此巽避之举也?札辞不啻屡千百言,言微而旨邃,予诚左右顾,而懜然不知何以为批也。噫!时事艰虞,一人之独劳,卿既知之矣,又言之矣。奈之何不念矫救之方,使日坏之世道,以至于愈坏也耶?予闻大臣去就,系治教之污隆,卿今决去,予将畴与共理?况于日前筵席,略布区区之蕴,此时所以策励而期勉之者,为尤恳。卿何忍巽避?卿何忍巽避?切冀卿之亟断来章,康济国事。”

○罢黄海道水军节度使李润禧职。以两西移转谷臭载也。以徐有和代之。

2月20日

○辛巳,召对。

○以林蓍喆为司谏院大司谏,赵尚镇为成均馆大司成。

○赠谥奉朝贺赵重晦忠宪,礼曹判书金万重文孝,赠吏曹判书朴圣源文献,赠礼曹判书李镇衡忠简,赠户曹判书李尚𫘂忠穆,赠户曹判书金时泰忠庄,赠礼曹判书林德跻忠献,赠兵曹判书尹懿忠愍。

2月21日

○壬午,御春塘台,行宣传官试讲。

○设增广监试初试。

○召对。

○轮对。

○兵曹参判李崇祜,上疏辞。批曰:“宫僚中,自《原纲目》始讲,至《续纲目》毕帙,始终参讲,惟卿一人。今者陞秩,意在述古,勿辞行公。

2月22日

○癸未,右议政金熤引入。敦谕曰:“卿愼度日间加减何居?数昨札批,略布予心腹之蕴,卿果谅悉未。噫!卿以今之时为何等时也?泮涣之朝象,难期淸平;嚣竞之习俗,无以静镇。予切欲锐意矫救,而奈此治不从欲,徒见有志勤道远之叹,何哉?然今承佐之责,亶在揆地,而卿忽引疾求免,以免为期,未知有甚别般商度之端耶?否则此举也,在卿一身计,则固便且幸焉,将使予一人,独劳于上,茫不知泾渭耶?一时旡妄,自可勿药,卿虽欲决去,予岂肯遽舍?卿须念予殷勤之至意,勿复控辞,俟少间出而视事。”仍命御医看病。

2月23日

○甲申,召对。

○以申思运为司谏院大司谏。

2月24日

○乙酉,召对。修撰姜𪝤启言:“逆贼泓征之子世荣,年前以他罪,配咸平县矣。泓征正法之后,系是应坐之罪人,故臣待罪咸平时,具枷锁牢囚县狱,以待朝家用刑之日矣。伊后许久仍囚,迄无处分。泓征实亘万古所无之剧逆,则其子应坐者,尚今容息于覆戴之间,大失刑章,有损国体。臣谓应坐罪人世荣,亟施当律宜矣。”上可之。承旨洪明浩启言:“逆贼正法后,例自金吾,行会八道,查出应坐支属,即施当律,而今闻儒臣所达,世荣以泓贼之子,不施应坐之律,尚置县狱中云,事之惊骇,莫此为甚。其时金吾堂上,请推考。校理李太亨,请削职。”上命查实,捧传旨。

2月25日

○丙戌,召见备边司堂上。是日,即宾对日次,而大臣俱引疾,命有司堂上,入侍禀事。

○召对。

○右议政金熤上札辞。批曰:“卿之札又何为而再到也?病则无怪乎一时旡妄,而至于情之云云,予诚反复思惟,终莫晓也。卿之作相也,舆颂咸曰:‘贤哉。’半载中书,有嘉谟,而无疪政,朝野想望,倚而为重,岂可容易下得一个情字也?予读卿之札,至图理虽勤,治效益远,耍发中朝之叹,是固辅相者之罪也之句,自不觉颜发骍也。予之初心,岂无求治之诚,而规模不立,教化不敷,一日二日,依旧样子,世道日益睽离,国事日益泮涣。譬如元气萎弱,外邪交侵,反躬而省,即由一人,于辅相何有?噫!卿之疾,忧在一身,予之病,忧在一国,轻重大小,不待智者而知之,庶几左右辅弼之臣,殚心戮力。参术以补益之,针焫以疏理之,反此医身之方,做彼医国之功,而一味退步,无意着手,此岂所望于平日者哉?噫!责以巽避,畀以康济,由前由后,即予心腹之谕,而卿乃归之于礼貌之假借,辞令之过中也耶?予于待人之际,礼貌则最戒虚伪,辞令则辄避繁冗,在庶僚犹然,况在辅相乎?予窃为之自歉。噫!予之取于卿者,即辞枢密一事耳。将此一事,推之百为,于以警砺颓俗,于以矜式朝端,则睽离之世道,泮涣之国事,自可整顿于指顾之间。予岂望卿以簿书期会之末哉?予于卿,既有以取之,又何以舍之乎?荣卫虽云少损,可期不日勿药。卿须体委毗之至意,念休戚之大义,勿复控辞,俟少间即起视事,用副予如渴之望。”

○以赵时伟为全罗道观察使。

2月26日

○丁亥,御春塘台,行皇坛亲祭誓戒。

○敦谕吏曹参议兪彦鏶曰:“前后敦召,罄悉至意,徒切侧席之意,而未闻造朝之期,虚伫之馀,自愧诚浅。噫!儒教不兴,士无矜式之所,人心日下,俗有淆漓之叹。顾今在旌招之列,任矫救之责者,惟尔一人,而尔乃罔念弘济之意,徒守高尚之志,是岂所望于尔也?天气政属阳和,宿疴想己痊可。此时登途,不宜虚徐。尔须体予殷勤之意,亟回遐遐之心,即速上来。”彦鏶上疏辞。批曰:“招徕之意,虚伫之诚,略及于敦谕中,此不更烦。疏本勿遣史官传谕之请,尔言切欲从施,此举亦非古例,而见今林下之士,在旌招之列者,惟尔一人。凡系尊礼之事,惟恐或忽,有例无例,不暇论也。尔须亟回遐心,用副至意。”

○同敦宁尹光绍上疏曰:

伏念臣一衔四载,冥伏田间。区区犬马之诚,岂不欲一肃天陛,仰谢生成之圣恩?而只缘先正臣文敬公尹宣举、文成公尹拯,被人诬毁,抱冤重泉。顾臣以三世师生之义,不敢为束带彯缨之计。顷年一疏,已蒙俯烛矣。何幸圣心昭回,德音涣降,追列圣缁衣之眷,复三朝旌招之秩。私心感激,不容偃伏,扶舁病躯,未伸叨谢之忱,臣虽即日溘死,更无馀憾,而第今党议复肆,众口和附,恣意丑诋,一袭旧套。噫!先大王五十年苦心,专在于镇安斯文,嘉靖世道。昔年处分,不载《宝鉴》,临筵语到,必称先正,前后圣教,丁宁如昨日。凡今北面于朝廷者,孰非先朝陶甄中物?而乃以不敢发于先朝者,发之于殿下之廷,其所叫嚷,全无畏忌,非但负先王建极之本意,必欲坏圣朝继述之盛德,臣实痛之。禁令之下,虽不能条列陈论,而故文烈公臣朴泰辅所制辨疏,载在本集。诬辞躛说,一按可破,而根本枝叶,要不外此。圣明在上,必已鉴悉,又何患乎异言之喧豗也?然臣私情之危蹙,比古人中道引疾之义,殆有甚焉。以此臲卼踪地,不宜迟徊京辇,玆陈短疏,还寻鄕路,重入脩门,此生已矣。伏乞俯谅危恳,亟赐罢斥。

批曰:“往事不须追提。卿其勿辞。”

2月27日

○戊子,冬至兼谢恩正使郑存谦、副使洪良浩,在燕驰启曰:“臣等一行,昨年十二月二十日到北京。二十九日,皇帝亲祭太庙,自礼部奉旨:‘特令朝鲜使臣,祗迎于还宫时’,故臣等诣端门内庙门外祗迎。皇帝辇过班前,使户部尚书和珅,问:‘国王平安乎?’臣等对曰:‘平安矣。’又问臣等行役安否,又问使臣爵秩。本年正月初一日,入太和殿庭西班,行朝参礼,而我国外他国,则不値年限,故无来贡者。臣等入阙时,礼部尚书德保遣通官委问,而致款于班次,其后赴阙,则辄如之。初二日,来到馆外,招出任译,劳问臣等,意颇勤挚。礼部知会内,初五日朝鲜正副使臣,赴紫光阁参宴云,故当日臣等,诣紫光阁外等候,平明,皇帝乘黄屋轿出。臣等祗迎于阁外仪仗内。皇帝陞御座,张乐陈戏。臣等随入班次于王公之次,进宴卓,酪茶二巡后,皇帝还内,而参宴诸臣,并皆赏赐,亦及于臣等。赐臣存谦锦三匹、漳绒三匹、小卷八丝、缎五匹、小卷五丝、宫䌷五匹、荷包囊子十个、画磁杯一个。臣良浩锦一匹、漳绒一匹、小卷八丝、缎三匹、小卷五丝、宫䌷三匹、荷包囊子六个、画磁杯一个。礼部知会内:‘十一日皇上幸圆明园,相应传知朝鲜正副使臣送驾,即于是日,赴圆明园恭候,十二日,入宴可也’云,故十一日,臣等入西安门等候,黎明,皇帝出宫,礼部尚书引臣等就坐西班末。皇帝到臣等祗送处,开轿谛视曰:‘朝鲜使耶?’侍卫者对曰:‘然矣。’轿过而犹倾身回视者良久。十二日,臣等赴圆明园,则高张黄屋于山高水长阁西北边。日出时,皇帝乘步辇,由水长阁,出御幄次,臣等随诸臣祗迎,仍陞幄内,就坐于王公之下。宴卓则预为排陈,覆以䌷袱。皇帝御座后,以次开袱,设乐张戏。仍进酪茶一巡、酒一巡后,皇帝命朝鲜正使进前。礼部尚书引臣存谦,至御榻上椅子前。盖御榻之制,设九级,纳陛上,设御座。进前之时,皇帝先问使臣之解汉语与否,而通官则不得上陛,故礼部尚书,即回身俯问于通官之在下者,对以未解。皇帝赐臣以御卓玉杯之酒,仍问曰:‘使臣能诗乎?’礼部尚书传语通官,通官传语于臣,故臣对曰:‘文词卤莾,未能工诗矣。’皇帝顾礼部尚书,多有酬酢。臣虽未谛解,而皇帝之和颜喜色,溢于观瞻。少顷礼部尚书导臣就坐,皇帝旋即还内。礼部尚书邀见臣等于路左,使通官传语曰:‘外国陪臣,引至御榻,馈以御酒。今番恩数之隆异,前所未有,使臣宜一一归奏于本国。俄者,皇上问使臣能诗否,吾奏必能之,则仍命制进,两使臣须速制进’云。故臣等各制七言律诗一首,送礼部。十三日晩后,皇帝出御山高水长阁檐楹间,命召朝鲜使臣。礼部尚书引臣等进御座前。皇帝曰:‘儞等所制诗,予庸嘉之,特为颁赏。’仍赐臣等各纹缎一匹、绢纸一轴、描金笺一轴、贡笔一匣、贡墨一匣。户部尚书和珅、侍郞福长安各捧一函来传,故臣等领受谢恩,出就外班。仍陈诸般杂戏。又设各样灯炮,赐臣等餠、糖、果、肉等馔,遍给于从官、从人,而俱系内办云。每宴辄设诸戏,以至于回㺚、金川、苗蛮之类,各着其国之服,各奏其国之乐,舞蹈歌唱,俱是新年祈寿之意。盖示宾服四夷,贲饰太平之象,而其他火戏,每日异观,亦出鼓发阳和之意云。十四日晩后,又入山高水长阁,则引就内班。观御前诸般奏,行酪茶一巡后,出就外班。设灯戏及颁赐内馔,一如十三日。又于十五日,依礼部知会,诣正大光明殿外等候,平明,入参殿上内班。少顷,皇帝出御殿上,奏乐,陈献俘放生等诸般杂技。设宴卓酪一巡、酒一巡后罢宴退出,而诸王贝勒、大臣额驸。淸、汉尚书、淸侍郞等官进参,而汉侍郞以下,不得与焉。当日晩后,又诣山高水长阁外,张灯设戏,最为盛丽,而先入内班,赐酪茶陈戏。出就外班,设灯赐馔,亦如十四日。又于十六日晩后,入山高水长阁前,依前观戏赐馔。前后赠馔之际,和珅、长安,每到臣等坐处,故久立视所食之多少,又问臣等科名职品,故臣等谢以不安之意,即答以此是皇命,非私自来视云。十九日,礼部尚书招通官传言曰:‘皇上命朝鲜使臣,今日水长阁参宴后,使之随入庆丰图观光。’仍言:‘此是深严之地,从官不可随入’云。当日臣等,诣山高水长阁,灯炮之盛,赐馔之节,亦如十五日,而初昏,皇帝起身还内,侍卫与参宴诸臣,一齐退出。礼部尚书,即引臣等,由水长阁右边复道而入,上下数冈,则前有冰湖,预待雪马,使臣等乘之,有数人挽曳,而夹岸左右,奇岩环峙,画阁相望,处处张灯,颇觉眩辉。逶迤行数里,穿过三虹桥,始卸雪马,历重门层阶而入,即所谓庆丰图也,栋宇之华丽,过于水长阁。皇帝坐于彩阁,而背后环设灯架,有若屏障,扁曰瀛洲不夜天,庭前立画栏。扁曰珠宫瑞彩,皆悬各样花灯。阁内则年少贵人十许辈侍坐,笑语如家人礼,似是诸王额驸也。礼部尚书引臣等,坐于阁前阶右毡席上,与臣等列坐者,只是和珅、福长安辈若而人而已。礼部尚书,则立于臣等之后,而亦不入坐所。设诸技,多是祈丰献寿之状,皆水长阁所未见者。少顷,皇帝起身还内,礼部尚书,引臣等退出。又乘雪马,由他路而行,越数阜,历重门而出。乃是福源门前路。盖此处,即皇帝自内宴游之所,号称同乐园,而庆丰图,即其阁名也。苟非贵戚之臣,则未尝许入,而特令臣等入参,彼人莫不动色。二十日,礼部尚书,因旨意,始令退归,故当日臣等还馆所。正月二十九日,皇帝自圆明园回阙,本月初六日,幸太学,初十日诣易州,谒泰陵,即是雍正皇帝陵寝也。沈阳幸行,自礼部奉旨行会,故使任译,探其日期,则五月旬间,皇帝幸热河行宫,七月旬前,自热河起驾,不由山海关,仍从口外地方作路,先诣兴京,谒永陵,八月初旬间,回到沈阳,谒福陵、昭陵,仍过圣节于沈阳。日字,旨意姑未下,故详问于礼部,则以为:‘待其旨下,本部当以接驾日期,更为知会,而过圣节于沈阳则的实’云。”

2月28日

○己丑,上命进定宾对。左议政李福源上札曰:

辅相之职,何等关系,苟非其人,国受其病。如臣者,内无所蕴之学术,外无可展之才具,进不能敷进昌言,退不能宣扬德意。甚至簿书末节,全未综察,筋力常礼,亦多废阙,周岁中书,一味尸素。况今元辅去位,端揆引疾,环顾廊庙,若川无津,而以臣昏愦,独当重务,触事茫然,不辨头緖。静则蛊坏,动则顚错,少而丑拙,大而债误。朝象泮涣,民生困瘁,臣之罪也。惩讨不行,纲纪不振,臣之罪也。百隶怠惰,庶务关旷,以致九重之忧独勤,中朝之叹屡发,亦莫非臣之罪也。殿下所以授臣此任者,或意其有一分裨补,臣所以冒膺匪据者,或冀其有一分报效,而毕竟无裨补无报效,只做得许多罪戾。虽殿下优容假借,不加铁钺,而四方之讥议可畏,一身之狼狈无限,尚何可虚拥名器,苟度时日,以重陷于无义无耻之科乎?臣抱玆耿耿,久拟一暴,而僚席未备,陈恳非时,荏苒嗫嚅,以至今日。既又思之,又加一日,则添一日旷官之罪,去早一日,则免一日偾事之忧,公私得失,较然明甚。虽以贱疾言之,数十日应接公事,已觉抵当。不得艰辛摸索,倍费精神,昏耗转甚,酸痛随剧。若不及今就闲,实恐终身失明,在国无丝毫之益,于臣则有切至之患。反复揣量,惟有一递,毕沥肝血,冒死仰吁。伏愿圣明,亟赐镌免。

批曰:“卿之处义,予方讶惑。将以何辞,慰勉于卿?卿须安心勿辞,即起造朝。”时上求衣,临殿以待诸宰,而福源札际至,教曰:“宾对意谓来会,早起整衣,拟欲视事,左揆札际至,而反复札辞,未知所执之何居,予诚惝恍,莫晓其委折。赴朝之诸宰,岂令会且归乎?然每筵只以备堂奏事,宁有此等国体?惜乎!今日居廊庙者,倘念国耳公耳之义,忍使予一人,独忧而至此乎?至于机务之丛脞,簿书之替劳,姑舍是,予亦神精日就昏耗,剖决随处摸索,失明之惧,重听之病,殆成沈痼之症。特以推诿无所,黾勉酬应,岂不疲恼之甚乎?今日又岂可只与备堂,行次对?求之故事,班班可按,况原任大臣,亦是本司例兼提调,何不依例入参,稍存事面乎?招致备郞,传于原任大臣,方此临筵以待。”福源以严教胥命。谕曰:“予于卿之处义,窃有莫晓者。病不至难强,义无所可引,而不参宾筵,果何举也?俄筵云云,非忽于敬礼,诚以相与之际,贵在无隐故耳。卿其谅之,勿待命入侍。”

○次对。

2月29日

○庚寅,左议政李福源免。福源呈辞单。教曰:“去就关治道,犹属漫说话。目今君纲、国体,虽曰凌夷,不料董率之地,有此冒昧之叹也。左揆之处义有甚秉执,而顚倒至此?初札、再札,札语已多莫晓,而昨夕胥命,今日寻单,又是讶惑之一端。噫!夷险向前,担着为己任,纵难望于人人,无难强之情若病,而不顾筵教之丁宁,不恤分义之突兀,惟以必避为事,大臣体国之义,果如是乎?予于注措,近来事事必欲弥纶者,意有在耳。然一味含忍,苟度而已,则所谓国体、君纲,将至扫地。左议政李福源免相。”

○以洪检为司宪府大司宪,李在恊为刑曹判书。

○右议政金熤上札曰:

噫!士为知己者死于敌尚然,况得之于君父乎?臣虽愚昧,亦有彝性不泯,岂不感激殊知,陨结图报,小答圣恩之万一也哉?特以伴食之是惧,覆𫗧之为戒,实非为臣谋也,危疾之难强,重任之虚縻,祗将病国事耳。与其久蹲致寇,终陷大戾,无宁退全分守,不报为报。断断此心,可质神明,积逋恩命,迷不知变,是岂臣乐为而为哉?况今尹光绍之疏出,而臣之去就,益无可论。噫!义理之堙晦,纲纪之陵夷,莫今日若也,此辈之无忌惮,固其所也。亦岂意踯躅跳踉,若此之甚也?噫!彼尹拯父子,即光绍所谓,三世师事者,而语其罪则辱君而背师也,论其学则悖伦而蔑义也。当是时也,邢七之计肆行,程门之道几坠。我肃宗大王𬣙谟长虑,特在于民彝之斁塞,世道之乖乱,先命去宣举、拯先正之称,又命毁宣举之文集,撤宣举之祠,追夺其父子之官爵,俾不与于衿绅之列。前后之为拯伸救者,并赐严勘,因以深究义理,是非大定之教,作为诒燕之谟,昭示百代之远。于是,世道复明,而斯文复尊。及至辛、壬,凶党用事,一反肃庙处分。呜呼!伊时事,尚忍言哉?猗欤!我先大王,继述肃庙之志事,扶植斯文,尊尚先正之道,益有光矣。特以大圣人时措之义,深轸于调剂一边,其所以处拯、若宣举者,不遑如丙申之旧矣。是盖包荒而已,岂曰尊尚云乎哉?以先王明理之学,卫道之志,何尝以辱君背师之人,许之以先正,待之以儒贤乎?若曰然矣,则是诬先王也。逮及丙申之初,我殿下感涒滩之重回,慨诐言之渐肆,仰体先王之志,追述肃庙之事,使是非复正,义理益明。至于昨冬疏决时,复官之命职,以时当大霈,特贷一律于身后之意也。一定之是非,则无改,百世之义理则自在。臣于此,亦不为争难,而然而系是消长之几,不无霜冰之戒,略贡短札,仰陈愼几之意矣。今于光绍之疏出,而不幸臣言之有中矣。使光绍,苟有一分严畏之心,何敢诬引先朝之事,质言于殿下之前,欲以是胁持之,欲以是尝试之,放恣横肆,至于此极乎?尤可痛者,肃庙处分之不载《宝鉴》,先王之意有在。渠敢引以为证,要作伸救之资斧,其言绝悖,其计至憯。渠亦今日臣子,曷敢乃尔?宣举诬逼孝庙,光绍诬我先王,不特诬先王,上以诬肃庙,下以欺殿下。罔念天鉴之孔昭,不有公议之可畏,惟意说去,无所顾忌,此其家计之传授,渊源之沿袭,自来如此。若使光绍之言,发于肃庙之世,则乌得免弘济、象极流放之律乎?至于先正之称,谥号之复,朝家未尝许之,乃敢大书特书,登诸章奏之间,其眼无法纪,视蔑朝廷。吁!亦甚矣然而使光绍为此者,实是昨冬处分,有以启之也。启之而又不能防之,则未知向后,又生出几光绍。世道之虑,殆有甚于洪水猛兽,未知殿下,于此将何以处之也?亟宜严卞严处,戢其悖习,防其乱流,而不但不赐严处,乃反温批而慰藉之,使此辈,无所惩畏,益长其气。是岂殿下真以宣举为道学君子,拯为山林儒者,而光绍之言,无所不可而然耶?抑以为虑此辈之猖狂,特轸息闹之道,曲施假借之教耶?伏惟殿下,明睿所照,洞观万理,是非之明,公私之别。臣固知权度之无差,而处分之著于外者,则乃反如此,将何以破中外之疑惑,距诐行而息邪说乎?臣之耿耿忧叹者,实在于是矣。噫!光绍之必欲甘心者,臣也。虽不以臣之名字,斥出疏中,而蓬勃之怒,危憯之说,专着臣身。盖自昨冬一札以后,臣之见疾于此辈多矣,早晩中毒,臣固任他。今虽有祸心之饷,恶言之加,亦何足怒也?第念如臣无似,忝居具瞻之地,不能镇世道、淑人心,毕竟以寂寥一札,自取危辱。此不但臣身之狼狈,其为淸朝之羞耻,亦非细故也。虽非向所陈情病之难强,臣之自处之义,于此决矣。在臣廉防,固不可一步冒进,在圣朝礼使之道,亦不宜一日强絷。伏愿特赐鉴照,亟许释负就闲,以远駴机,以全微谅。

批曰:“卿之愼节,近复如何?见今中书无视事之人,以今朝象,以今国事,岂不是切闷事耶?坛享隔日,此时相职,不可不备员,而且思之,予或有病不得躬将,则祼荐之仪,例使议政替摄。以此以彼,卿岂可一向引疾,不思可以出膺之节耶?更布肝膈之蕴至此,卿其谅之。札中以尹光绍疏语,有此自引之举,而予之本意,悉及于向日筵教,莫曰处分有前后之别。迹则似殊,意实无他。以卿知予,今乃疑予于不当疑之事,诚之未孚,还切惭叹,卿须安心勿辞。俟少间即起造朝,以副如渴之望。”

2月30日

○辛卯,判中枢府事李福源出城。敦谕曰:“予之前后云云,俱出于无隐之意。意谓卿乐闻而翕受,卿乃反是?若有一番敦勉,辄增一层过举,胥命或寻单之启,相续登闻,上下之际,诚意之不孚,胡至此甚?予方反躬歉愧,不觉颜发骍焉。更以何颜,复事敦勉?而第闻大臣出城,即不常有之事也。故事元无经宿后敦勉之例,不得已略布数行之谕,挽卿出郭之行。卿或念予至意,可以即日造朝,听予面谕否耶?”

○以任希教为司宪府大司宪,申应显为司谏院大司谏。

三月

3月1日

○壬辰朔,饬诸道课农之政。

○右议政金熤呈辞单。敦谕曰:“予之敦谕,国体也。卿之辞巽,身计也。籍曰分义、处义,随时有轻重,而卿有甚可引之端、可去之义乎?卿何不明言直陈,以释予之滋惑?向予以卿札中,独劳二字,反复于卿,卿或记有否?予之勤劳,已为卿之所知,而重因卿等之镇日困我,又添予酬应之劳,卿所谓独劳云者,此诚卿等之所使然,不几近于做时,不如说时者乎?矧今坛享隔日,而一大臣昨已引递,一大臣今日寻单,将无以备仪行礼,此何国纲,此何朝象?予诚左右顾,而莫知为说也。且令卿有必可引、必可去之事,当此致斋之日,大小公事,皆不得入撤,而卿之辞单,特以大臣之故,微禀捧纳,予则曰卿之此举,太欠商量,卿苟欲不出,以札以启,凡可以言恳之方,不一而足,何必以请告之单,呈于今日乎?予窃为卿不概也。予不多诰。卿其谅之,亟撤来单,与承宣偕入。”熤胥命。教曰:“俄于敦谕中,不概云云,予岂有一分深意?但道卿处义之未恰好也。卿岂可介怀?早知卿有胥命之举,予何以布及肝膈之蕴耶?卿须体予至意,安心勿复过辞,勿待命即为造朝,听我面谕。”

○判中枢府事李福源,上疏引咎,仍请勘。批曰:“卿之处义,果合于当然底道耶?初无必辞之义,又无可执之端,而乃反有出城之行,此又何故也?向予所谓无隐之意,适为卿处义之端。不惟予之自顾歉恧,在卿心亦安乎否?卿其即日入城,庸副予意。”

3月2日

○癸巳,诣皇坛,省牲器。斋宿时,雨甚,药院诸臣、诸承旨启言:“因雨命摄,已例不一,请摄仪。”批曰:“虽欲命摄,而右揆无意造朝。若念享事之莫重,趁时造朝,何难命摄也?”校理严思晩等,上札请摄仪。批曰:“因雨命摄,已例可按,而见今中书旷任,虽欲命摄,实无奈何。躬将与否,在大臣之造朝矣。”右议政金熤胥命。谕曰:“享仪隔宵,而中书无行公之人。藉令卿有必辞之义,暂膺旋引,抑或一道,岂可因卿无端巽让,致使莫重祭班,无时任大臣?其可曰朝廷有体统乎?卿其即为造朝。”熤终不应命。

3月3日

○甲午,亲享于皇坛。

○右议政金熤再上辞单。赐不允批。

○命大司谏申应显削去仕版。应显上疏曰:

有国以来,岂有二十馀朔产室厅之时乎?欺谩之习,臣窃痛之。医官吴道炯、丁文寿辈,敢以稽诸理必无之事,质言于君父之前,十朔之后,拖至三年之久。其招八方之骇惑,贻后世之讥议,姑舍无论,元子诞降之后,宜即首实,而一向欺蔽,注虚企于无可望之地,沮群情于不可遏之时,致使起居之礼,不得行于诞弥之日,位号之定,始乃举于三朔之后,莫非此辈之罪也。臣谓医官吴道炯、丁文寿等,并施窜配之典,以谢国人焉。

上却其疏。教曰:“国有大庆,为今日臣子者,秪当有喜幸之心而已,决不可强觅忮刻之论,以售尝试之计。尤焉敢簸弄在抱之元子,闪忽其旨意,疑乱我朝廷乎?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又若予所主张之事,隐映为说,如此凶国祸家之习,不可不严斥,以为防微杜渐之道,申应显姑先削去仕版。”

3月6日

○丁酉,设增广文武科初试。

○中批,以兪彦鏶为户曹参议。

○吏曹判书金锺秀上疏辞职,许递,以兪彦镐代之。

○判中枢府事郑弘淳、领敦宁府事洪乐性联名上札曰:

臣等于申应显之疏,虽未见全本,略闻其一二句语之流传者,则其旨意之深紧,实非意虑之所及,诚不胜震懔骇惑,莫测其所以。噫!昨秋以前,举国上下,只切颙祝之诚,孰怀然疑之心?此固臣子之常情,事理之当然。抑未知应显,独能预料于当时,为说于今日乎?圣明在上洞烛而严斥者,靡有馀蕴,臣何敢更有论说?而第欺蔽,人臣之大罪也。小事尚尔,况于玆事?苟有欺蔽之萌于心,则虽令湛宗,犹不足赎其万一。彼所诿罪,虽在医官,身居保护之地,一任医官,恣其欺蔽,则其为罪当如何?臣等于此,虽欲自安,有不可得,玆敢仰首鸣号。伏乞亟赐处分焉。

批曰:“予之所主张也,予之所笃信也。至于今予惑尚未得涣然冰释,所谓医官,虽欲容喙?焉敢获已,曰若欺蔽云云,语晕太不成理,句作自有传法。予不擸掇而穷究之者,姑欲任他,俾露其真面目也。且以伊时事势言之,予年已晼晩,未见斯男之庆,人心靡系,国势日孤。当是时也,苟非向日一种异趣之徒,枭肠獍肚,宁有些毫然疑于其间哉?此天理人情之所固然。彼申应显,亦岂真有不知,而肆此口气,特急于尝试,未暇及乎反拙之为嫌也?予虽无能,决不为此辈所玩弄矣。至于卿等之陈札替引,可谓千万意外,卿等安心勿复控辞。”又教曰:“特以相札体重,不得已赐批。大抵本事,是岂今日廷臣所可言说者哉?今之申应显,即古柳纬汉之影子也。其机虽微,其兆已现。此而若不明着眼目,坚定地步,将使卞庄之计,得以售焉,宁有是也?况日前处分传教,何等严截?则欲伸区区之处义,章奏之间,辄及至重之事,又岂臣分之所敢出?后复有纷聒对卞之举者,难逭妄僭之律,以此知悉。”

○正言徐配修上疏,请施尹光绍屏裔之典。不允。

○以赵英镇为司谏院大司谏,李命植为弘文馆提学,李性源为艺文馆提学。

3月7日

○戊戌,展拜于景慕宫。

○设三日制于泮宫。

○以李文源为司谏院大司谏,金憙为成均馆大司成。

○平安道观察使徐浩修上疏辞职。许递。

3月8日

○己亥,次对。时议政府无视事大臣。上引故相闵镇远、李宗城以原任参宾对故事,命原任大臣,率备局堂上登对。上,呜咽良久,谓判中枢府事徐命善等曰:“世室既定,国本有托,其在报本追远之义,岂无告庆扬休之举?予之含哀靡逮,于今几年矣。追报之道,只有尊号一事,而事系莫重,不敢自断。卿等以为何如?”命善等齐起奏,宜亟举缛仪。教曰:“小子衔恤茹痛,苟存喘息,于今几阅星霜。惟予报本扬先之诚,无地可展,俯仰穹壤,此何人斯?何幸笃荷先庥,主鬯有托。呜呼!毓庆发祥,启佑我后人,从此国势有亿万年泰山磐石之固。在小子区区情私,切愿亟举徽称,以寓一分阐休之忱,而昨冬筵席,微发言端,趑趄至于今者,试以典礼至重,有非予一人所敢轻易臆断故尔。然今谱牒编役几讫,进呈日字在即,更又抑情含忍,恐为不瞑之恨。宾对之进定于今日,亶为是举。询及大臣、诸宰,佥见纯同。景慕宫、惠庆宫加上尊号之礼,以今月晦间,涓吉举行。”

○上闻大臣、馆阁诸臣,方会宾厅议号。引见谓曰:“予于此事,窃有所不敢安者。盖以王大妃殿,未及加上尊号,而先行于景慕宫、惠庆宫也。今若因此而追上尊号于先大王,则事尤重大,姑不敢议,而先朝亦有只上尊号于东朝之例,今依丁卯、辛未例,加上尊号于王大妃殿,则情礼允当。卿等之意何如?”领中枢府事金尚喆等,皆奏:“圣孝益光,舆情允叶。”教曰:“慈宫上号之时,慈殿上号礼,宜并行询于大臣,意见亦然。王大妃殿加上尊号,依丁卯、辛未年例举行。”

○以徐命善为加上尊号都监都提调,李性源、金华镇、徐有庆、郑民始为提调。

○特拜洪乐性为议政府左议政,黄景源为弘文馆大提学、艺文馆大提学。以前望点下。 ○以郑尚淳为议政府左参赞,郑民始为弘文馆提学,沈贤之为司宪府大司宪,金履禧为司谏院大司谏,郑志俭为弘文馆副提学。

○教曰:“我朝典礼,大王尊号则八字,中朝故事,虽王姬、宗戚,皆以四字加谥。至于二字之号,考之我朝典礼,参以中朝故事,俱无可据之例,自今景慕宫尊号,以四字定式。”

○宾厅,议进王大妃尊号曰惠徽,庄献世子尊号曰绥德敦庆,惠嫔尊号曰慈禧。领中枢府事金尚喆、判中枢府事徐命善、郑弘淳、议政府左议政洪乐性、判中枢府事李福源、两馆大提学黄景源、礼曹判书金华镇、议政府左参赞尹东暹、户曹判书李性源、工曹判书徐有庆、弘文馆提学郑民始、兵曹判书郑好仁、汉城府判尹郑昌圣、同知春秋馆事严璹、刑曹判书李在恊、户曹参判赵时俊、吏曹参判金履素、礼曹参判李崇祜、刑曹参判郑昌顺、兵曹参判尹塾、工曹参判李世奭、弘文馆副提学郑志俭、司谏院大司谏金履禧等会议。 ○右议政金熤七上辞单,命安心调理。

3月9日

○庚子,以徐有邻为户曹判书,李性源为平安道观察使。

3月10日

○辛丑,展拜于景慕宫。

○御仁政殿,受百官贺笺。

○以郑尚淳为兵曹判书,赵鼎镇为吏曹参议,徐有邻为加上尊号都监提调。

○左议政洪乐性上疏辞,不许。

3月11日

○壬寅,次对。

○递咸镜南道兵马节度使李汉丰。以兄弟并据南北阃,大臣奏递之。

○以郑昌顺为吏曹参判,朴祐源为吏曹参议,徐浩修为司宪府大司宪,金锺秀为议政府左参赞,李昌运为左捕盗大将,具以谦为右捕盗大将。

○召见全罗道观察使赵时伟。辞陛也。

3月12日

○癸卯,召对。

○报恩童蒙安月城放火蚕头。禁卫营启请臬示沙场。上谓左议政洪乐性曰:“遐方愚氓不知国法,妄自触犯,岂非悯然乎?”乐性奏:“宜快正王法,以惩日后。”上曰:“国法非不严重,而蠢尔愚民,不知而妄犯。今虽加以一律,安能杜日后之弊乎?其令捕厅处之。”

○以徐浩修为同知经筵事,兪彦镐为艺文馆提学。

3月13日

○甲辰,教曰:“景慕宫上号仪节,当有改题主一节,而丙申,既以先朝御笔,不敢改题主为教,今番上号仪注中,改题主一节,勿为磨链,只以出纳主磨链。

○以金憙为吏曹参议,金宇镇为成均馆大司成。

3月16日

○丁未,御春塘台,行劝武军官试射。

○以郑昌圣、郑一祥为尊号都监提调。

○以郑一祥为礼曹判书。

3月17日

○戊申,以李在恊为尊号都监提调,郑东浚为奎章阁直阁。

3月18日

○己酉,教曰:“王大妃殿上尊号处所,前以景福殿磨链。伊日明政殿亲上册宝后,进诣景福殿,进致词。古例,习仪及正日,都监堂郞随入,止于正阳门外,今番则止于映碧门外,册宝亲上后,由明政殿、宾阳门、集瑞门、朱景门、朱雀门、迎雁门、翠微门、翠华门、曜瑞门、映碧门、景华门,至景福殿行礼,以此知悉。

○以李𡊠为尊号都臣提调,吴载纯为司宪府大司宪,郑民始为议政府左参赞。

3月19日

○庚戌,礼曹以景慕宫上尊号时,乐作当否禀旨。命问议时原任大臣。左议政洪乐性以为:“太庙上《宝鉴》既己用乐,则景慕宫上号时,亦当用乐,而第肃庙癸亥,太祖、太宗追上尊号时,无用乐之节,未知其时,有何考据而然。”领中枢府事金尚喆以为:“本宫上号,既无压尊之嫌,与丙申上号时有异,宜用太庙上《宝鉴》时例。”判中枢府事徐命善以为:“癸亥年太庙第一室上册宝,无用乐之事,上册宝时不用乐,似有所据。至于亲上《宝鉴》,乃国朝以来初有之举,不当引以为例。”判中枢府事郑弘淳、李徽之俱谓:“宜备仪用乐。”判中枢府事李福源以为:“景慕宫上册宝时,既无压尊之嫌,宜有用乐之节,而癸亥太庙上册宝时,鼓吹止于庙门之外。以此观之,虽非压尊之地,亦无用乐之事,今不必舍前后上册宝之仪,遵昨年上《宝鉴》之例。”批曰:“领府事及郑、李两判府事议尽好。至于二去癸亥,第一室上册宝时,彩舆前鼓吹,止于庙门之外,无或只用列祖上册宝仪节而然欤?且念礼有六则,而上册宝,属于嘉礼。按本朝礼,嘉礼无不用乐之例。况享祀,属于吉礼,而犹且用乐?本宫事体,亦与太庙,若有间焉,似此可行不可行之节,克尽仪文,然后可慰予追远之诚,仪注中以用乐磨链。”

○行皇坛望拜礼于春塘台。

3月20日

○辛亥,行王大妃殿上号习仪于景福殿。

○教曰:“昨因景慕宫上号时,用乐当否收议,己于批旨,略有云云。而更思之,二去癸亥上号庙门内,不用乐,似因上谥与上号差异而然欤?不然则或因创行之仪,攸司未尽详考欤?至若亲上之例,始自先朝壬辰,而该曹但用遣使替上时仪注,节奏间踈漏,不是异事。况上尊号设都监之后,例自都监,差出制述官,撰进乐章法意,盖欲被之管铉也。然而近作无用之文字,大是欠典。今番景慕宫上号,既用乐,则乌可无乐歌?所撰乐章文《离明曲》,通用于堂上、堂下之乐,而仪注中以轩架,作《离明》之乐,登歌,作离明之乐,添书庙庭用乐一款,不无压尊之嫌,更当广询,佥议归一决定。又如赞笏之不差,执礼前导之只诿通礼,事面极为苟艰。议者如以非祭礼而用斋官,为不可云尔,则此亦有不然者。观耕、观刈,亦有礼仪使之前导,足为傍照之端。今后太庙上册宝时,执礼、赞笏、礼仪使前导,定式施行。”

○教曰:“上册宝后,册宝移置内库,下送沁都,事体极甚屑越。自昨年内阁主张举行,已有定式,而但定移奉沁都时,奉出仪节,今番举行,必多掣碍。自今上号之后,宜有一定之规。此后上册宝翌日,阁臣进诣正殿月台,请出殿宫册宝、册印,权奉奎章阁,涓日奉诣沁都。见今畿甸有难劳民力,待秋成或后曝晒年次,微禀择日举行。”

○召见平安道观察使李性源。辞陛也。

3月21日

○壬子,行景慕宫、惠庆宫上号习仪于涵仁亭。

3月22日

○癸丑,御春塘台,行别军职试射。

3月23日

○甲寅,次对。

○以徐有邻为宣惠厅提调。

○罢训链大将具善复、御营大将李柱国职。以筵中剿说也。

○右议政金熤,二十二度呈辞,遣承旨敦谕曰:“卿之寻辞,今几度矣。敦勉非不勤挚,巽让犹复如前,果有愼节之尚有难强欤?抑或情势之有何难安欤?情势则毫无可引之端,愼节则可臻勿药之喜。以卿平日体国之诚,何可徒思自便之计,不念共济之义乎?鼎席之不备,时虞之孔艰,固已可闷,而矧今缛仪将举,吉日在近?此时大臣之一向引入,非但予意之为怅,想亦卿心之不安。卿若念到于此,则必不待予言之谆复,而幡然造朝矣。到今不可一味例批,更申心腹之谕,特遣近密之臣。卿其亟撤来单,即起视事,庸副如渴之望。”

○以郑好仁为刑曹判书。

3月24日

○乙卯,遣判中枢府事郑弘淳、礼曹参议柳义养,奉审德陵监蕫改封筑之役。

○召见京畿观察使李亨逵,命畿内大同贡米,限秋成停退。

○右议政金熤免。教曰:“既知所执之必难强回。然犹一味敦迫,大欠敬礼之义。右议政金熤本职,今姑免副。”

○以金熤为领敦宁府事,申大升为司谏院大司谏,朴祐源为成均馆大司成,李命植为判义禁府事。

○冬至兼谢恩正使郑存谦、副使洪良浩驰启曰:“臣等一行,二月初六日,自燕京离发,二十四日,到巨流河,则沈阳所去《四库全书》领运之行,已到河边,而流澌塞津,不得行船,伐冰开路,故臣等滞留三日,待书担过涉后,始为渡河。盖四库全书,昨年春始告成。一帙为三万六千卷,而总目为二百卷云。三月二十一日,还渡江出来。彼地事情,山西、江西两湖等省,丰歉相错,直隶及江南、山东省近河地方,偏被水灾,七分以上,方行赒赈。昨年十一月初十日二更,阙内隆宗门北廊失火,延烧二十馀间,火势炽盛。隆宗门,即干淸殿右掖,而皇帝寝宫至近之地。皇帝亲自指挥救火,不至于延及宫殿。守直侍卫苏隆阿等,以不谨失火之罪,并置重勘,即令户部侍郞金简,督令改建。简昼夜董饬,告成于十日之内,皇帝称奖厚赏。台湾在于广东省南边海中,水路绝远,地方甚广大。明末始入版图。甲申后,据险不服,康熙初年,始讨平之。后置一府四县,又置武职水师营,以二品官差御史,三年一番,而其俗穴处无房屋,以蕃薯代饭,性极悍动,辄拔剑相争。昨年秋,漳泉县人,聚众抢掠,阅月不息,以至于纵火官府,官员被伤。漳泉,即四县之一也。台湾知府苏泰、漳泉知县冷震金俱怀惶㤼,姑息为事,不敢督捕,该省抚具由奏闻。皇帝大怒,苏泰、冷震金及武职等官,一并革职,交刑部议处,将置重典云。”

○北京礼部,以今年皇上驾诣盛京,恭谒祖陵,移咨知照。命差出沈阳问安使。以八月圣节之过,行于沈阳,仍兼圣节问安使。

3月25日

○丙辰,召见汉城府判尹、五部官员。教曰:“以考勤慢行赏罚,屡有饬教,抄户之政告讫,宜有别般奖励之举。然抄户发卖,与抄饥设赈,不无间焉,勤慢之绩,最难区别,而其中西部奉事李恒演、东部奉事李舒永,抄户有条理,六品职迁转守令,除讲检。拟南部都事郑东元、奉事赵象存等八人,六朔役役,亦有可纪之劳,并陞叙部官。才已论赏,长官岂可独漏?汉城判尹郑昌圣,中鹿皮一令赐给。”

○前校理郑在信上疏曰:

向日尹宣举父子复官之教,窃不胜愕然失图,继之以隐忧永叹也。噫!两尹之罪,已悉于前后处分时传教,先辈名臣之章奏,而若其诬上之言,背师之罪,即渠父子之断案,魑魅之形,莫逃于禹鼎,鬼蜮之态,毕露于魔镜。丙申处分,寔出于继述肃庙朝遗意,则非殿下义起创行之举也。宜其守之如关石,防之如洪水,而乃于肆赦之日,并施大霈之典。夫国有大庆,咸在维新,则罪不关于堤防,身未犯于恶逆者,宜有并宥之泽,而若其事关名义,干系不轻者,何可一例,而并论乎?日前堂启之以此为言,可谓差强,而只论其子背师之罪,不及其父诬上之罪,不免语焉而不详,臣窃慨之。臣谓尹宣举父子复官之命,亟令收还,以光继述之圣德,以救陷溺之人心焉。崇奖儒术,有国先务。我国家四百年熙洽之治,莫不由祖宗朝重道之化,而我殿下,又于四字之目,揭为群言之首,救贤之诚,溢于辞表,凡在臣邻,孰不欲对扬?而校理洪仁浩,乃于咫尺筵席,敢以程、朱书数卷等语,肆然发口,诋毁无馀。噫!世变层生,凶逆叠出。假托儒名,身犯恶逆,如启能、德相者,则诛之殛之,以正乱紫之罪,而若其博求宿儒,卫正辟邪,以为救世之道,固自如也。今乃驱之以世无真儒,纯盗虚名,则不几近于诬一世,而欺天听乎?宋朝崇道之化,不以陆棠而少衰,我东尊儒之礼,不以镌、弘而少废。今此仁浩之忽进邪说,公肆讥斥,致使朝廷延访之意,阏而不通,山林礼遇之贤,却而不前,其遣辞之隐映,设心之阴秘,有不可测。日前谏臣之疏陈,大僚之筵白,可见大同之论,而罚止谴削,无以惩后。臣谓洪仁浩亟施刊改之典。伊时馆僚之蒙然随参,论其心则虽有见欺之失,执其迹,则难免不察之罪,亦不可置而不论。同参诸玉堂,并施谴削之典,断不可已也。臣于蔡济恭事,有不胜其绕壁彷徨者。噫!彼济恭肠肚之阴谲,负犯之凶悖,虽渠亦必自知。不惟渠之自知,实是通朝之所洞知,亦中外之所共知,则惩讨之举,不容少缓,而日月之明,犹有未尽烛,既论以已经昭晣,又使之毋敢提说。于是乎搢绅之间,无一介胆力之人,声罪而致讨,缩颈忍愤,袖手傍观。渠反乘此机会,猲狂自恣,偃处江村,略无忌惮。广布心腹,夙宵诪张,党同伐异,入主出奴,十手所指,万口同传,有识之窃叹,厥惟久矣,而向者京兆之除,遽下意虑之外,天牌之降临,辞旨迥绝。虽在等闲被弹者,决非容易承当,而以渠罪犯,晏然而受,循例陈章,横说竖说,话头绝悖,少无敬谨君父之意,复事侮弄朝廷之习。至曰弱肉强呑,又曰别人被谕,何必自引?噫嘻!除非包藏祸心者,更有何如渠至凶至憯之别人?而渠乃创出为说,要作掉脱之阶。及其促教之下,求递媒进,则肆然以大僚筵奏中,中权去就,混论之,有若弥天之罪,便属乌有,难进之端,只系廉防者然。渠若有一半分严畏之心,岂敢为此掩耳盗铃之计?而伊后朝班,扬扬出入,便同无故之人。即此数事,可见阴谲凶悖,去而益深,而臣愚死罪,窃恐我殿下,亦有以启之也。伏乞穆然深思,亟允前后诸臣之请焉。呜呼!近日以来,凡系济恭惩讨一事,担阁笆篱。始则畏缩不言,终又恬嬉看过,以至堤防不严,人心陷溺。至于今番尹得孚启语而极矣。济恭许多逆节,伊时宪章、谏疏,声讨截严,以至于大僚筵达,明白痛夬,凡在含生之伦,政宜扼腕裂眦,明义致讨,则为亲者可以灭之,为友者可以绝之。君臣、朋友,俱在五伦,若系忠逆之分,则不敢言故旧之情者,公私轻重,判若霄壤。此则秉彝之所同,妇孺之所知也。然则当初李宗变之害去私谊,挺身请讨者,虽谓之大义灭亲可也。噫!任士洪,不过一小人,而朱溪君深源,以其妇侄而斥之,至今传以为美谈,则十人忠厚之风,不如今人而然耶?况济恭负犯,极其穷凶,又非小人之比,则其所以当讨当绝,不待智者而知之矣。至于李命植之悯其友之误亲匪类,秉义规勉者,真是忠厚之道,则其所谓迫隘云云,臣不敢知也。向日得孚之乃以卖友等语,援加诬辱于责善之人,不意论思之列,有此乖剌之议也。虽以遣辞言之,有曰犯逆与否,臣不敢知,有曰别无明白可证之罪。既曰,不敢知,而攻其讨逆之人,何也?既曰,不敢知,则又曰别无明白可证之罪,抑又何也?渠非济恭之血党死友,则何以知可证之有无,而立帜于凶逆之案乎?诚莫晓其所以然也。此而置之,窃恐骎骎然互相濡染,方来之忧,不知至于何境。臣谓修撰尹得孚,亦施削职之典宜矣。噫!末路人心,虽曰反复,岂有如李宗变者乎?得孚堂启后,称以自明,投进一疏,满纸叫嚷,全是为济恭伸白。一宗变,而前而为抗义讨贼之论,后而为同情党逆之人,随时低昻,千亿化身,情态所在,不忍正视。借使渠所言,如穷无归,则只从渠一身上说去而已,何敢以诬人等说,放恣道出,欲使许多廷臣,撑天地、亘宇宙秉执之论,混沦之、漫漶之?是孰使之然,孰为之谋?其所谓恇㤼云者,恐在彼而不在此也。此等之类,虽不足挂齿牙间,而其为世道之变怪,则诚大矣。臣谓掌令李宗燮,亟施削版之典,断不可已也。臣于目下事,又有所骇惋者。韩孝纯之获罪伦常,吴始寿之负犯莫重,国乘野史,昭载无馀。此不但为当时之罪人而已,虽于十世之后,其恶不磨,其泽不斩。而今闻两人子孙,乃敢为鸣冤之计,至有上达之举云,此亦一大变怪也。夫凶如始寿,罪如孝纯,而为其子孙者,敢生鸣冤之意,则乱贼馀孽,名以为祖,托以鸣冤,又将接迹而起矣。此路一开,其弊难言。臣谓韩、吴两人之击铮者,令攸司远配,以杜无穷之患宜矣。

批曰:“诸条所论过矣。其中重臣事,况有禁令者乎?”

3月26日

○丁巳,召见领敦宁府事金熤。

○以李命植为汉城府判尹,申大升为成均馆大司成。

○仍任训链大将具善复、御营大将李柱国。

3月27日

○戊午,加上尊号于王大妃。上诣明政殿,亲上玉册、玉宝如仪,仍诣映碧门,进致词、笺文、表里如仪。玉册文曰:

享隆养而光临,聿迓纯嘏;阐令猷而崇贲,式揭彝章。宝册扬徽,彤史增焕。恭惟睿顺圣哲庄僖王大妃殿下,化洽𫄨服,颂腾绫裙。佐圣祖五纪之治,恒勉簪珥之警;继元妃二南之德,益务纮𬘘之勤。时则须厚坤之转旋,阴功赞巩业之策;春以嘘庆云之光覆,寡躬荷止慈之仁。逮当帘帷之弥尊,每思琬琰之加进。承隆欢于长乐,顾何以报得春晖;仰懿德于涂山,犹未尽画出天日。国养纵备,曷云显亲?谦德愈坚,尚稽归美。玆因景贶之荐至,爰定巨典之式遵。英庙尊而成世室之仪,讵无齐崇之举?神孙降而固邦国之本,宜有光阐之休。同慈宫而加隆,孝之至也;率旧章而进号,礼不然乎?猗欤二字之揄扬,俾也百世之表揭。惠为一德之用,囿万物而含恩;徽乃众义之归,率六官而播誉。遂举缛仪,庸伸菲诚。谨奉册宝,加上尊号曰惠徽。伏惟光增金书,庆衍宝箓。膺纯禧之申锡,诞抚含饴之欢。愿圣体之弥康,永享添筹之寿。

判中枢府事李徽之撰。 ○定惠庆宫仪仗。凤扇三双、雀扇三双、金钺斧一、银钺斧一、旄节二双、银横瓜一双、金横瓜一双、银立瓜一双、金立瓜一双、银妆刀一双、金妆刀一双、金铠一双、银镫一双、白泽旗一双、靑盖一双、红盖一双、银交椅一、银脚踏一。 ○以赵鼎镇为司谏院大司谏,李在恊为同知经筵事。

3月28日

○己未,召见回还谢恩正使郑存谦、副使洪良浩。

3月29日

○庚申,复古阜郡降号。限满也。

○以徐浩修为礼曹判书。

夏四月

4月1日

○辛酉朔,追上尊号于庄献世子。上陪册宝,诣景慕宫,命侍卫、仪仗,皆立册宝前。至宫,亲上竹册、玉宝如仪。乐章曰:

离明普照,丕冒震方。令闻、令望,休有烈光。克开厥后,崇报显扬。宫园肃肃,锺鼓喤喤。根深源远,长发其祥。月轮星辉,俾炽而昌。湖本阐徽,宝册斯煌。假我王孝,启佑无疆。右参赞郑民始撰。

竹册文曰:

窃以重晕毓裕昆之德,长发休光;皇穹锡抱孙之祥,诞扬显号。钦奉丕册,式循彝章。恭惟皇叔父思悼庄献世子邸下,德性渊洪,光仪凝重。贰极之讲说不辍,英庙喜其温文;中壸之定省愈勤,弘陵笃于慈爱。肆离明遂摄于庶政,而解泽普洽于四方。代放勋而广燮和之治,遐迩丕变;承大禹而修祗敬之道,狱讼咸归。睿学既著于缉熙,徽猷可传于悠久。惟一德之纯粹,克享神天之心;伊百世之本支,讵无弥月之庆?所以上帝之保佑,乃有元子之诞生。盖由听政十四年,仁声洋溢于八表;斯其启佑千万岁,景星辉映于太微。实覃实𬣙,已祚胤之肇锡;有冯有翼,庶第禄之永康。聿稽节文,爰成册宝。绥以懿德之美,既睹岐嶷之应祥;敦玆毓庆之休,咸仰昭明之锡类。谨奉竹册,加上尊号曰绥德敦庆。伏惟冀回哲鉴,勉膺嘉名。金泥章禧,并居诸而齐耀;竹牒昭庆,与神祗而长存。大提学黄景源撰。

礼成,仍行告由祭,还宫。

○加上尊号于惠嫔。上诣明政殿,亲上册印如仪,仍诣慈庆殿,进致词、笺文、表里如仪。竹册文曰:

窃以礼必贵于报本,追荐鸿名;孝莫大于尊亲,齐飏宝册。岂惟饰庆?庶膺伸诚。恭惟孝康惠嫔邸下,毓祉涂山,嗣徽京台。婉婉柔则,琴锺媲少阳之仪珩,翼翼小心,珩璜叶中馈之度。惟小子休恤艰大之责,则慈天劬劳保佑之恩。佩懿训于三朝,粗成七载之亨泰;奉隆养于千乘,每仰一念之冲谦。宝筹方跻于五旬,冞冀灵长之福;嘉号虽上于二字,曷称显扬之忱?幸新庆增巩于宗祊,迺缛仪加隆于寝庙。赖皇天陟降之佑,喜锡羡之无疆;推平日崇报之诚,感发祥之有自。揄扬义大,怆孺慕之如新;顾复恩均,愿徽范之益阐。稽彝章而允协,质舆情而佥同。慈居众善之元,母德为盛;禧是百祥之会,天休用申。谨奉竹册,加上尊号曰慈禧。伏惟光膺显称,茂迓纯嘏。礼并三册,六宫腾祝冈之谣;庆仍四重,千龄享含饴之乐。判中枢府事李福源撰。

上出御大次,宣酝于敦匠诸臣,仍施赏。王大妃殿加上尊号玉册文制述官判中枢府事李徽之、书写官奎章阁直提学郑志俭、玉宝篆文书写官锦城尉朴明源,各熟马一匹面给。乐章文制述官平安道观察使李性源半熟马一匹赐给,册宝对举承旨尹塾、朴祐源加资,景慕宫追上尊号竹册文制述官大提学黄景源、玉印篆文书写官议政府左参赞尹东暹,并加资,竹册文书写官开城府留守徐有防熟马一匹面给,乐章文制述官议政府右参赞郑民始半熟马一匹赠给,册印对举承旨尹塾、朴祐源、神主出纳大祝奎章阁直阁郑东浚、读册官副司果严思晩、弘文馆副校理李鼎揆、通礼院左通礼李重馥、右通礼柳荣镇,并加资。进致词官权知承文院副正字赵济鲁陞六,亲祭时亚献官判中枢府事徐命善、终献官议政府左议政洪乐性子、婿、弟侄中除职。进币瓒爵官吏曹判书兪彦镐、奠币瓒爵官吏曹参议金憙、荐俎官户曹判书徐有邻、礼仪使礼曹判书徐浩修、堂上执礼行副司直李时秀,各熟马一匹赐给,大祝副司果金载瓒加资。惠庆宫加上尊号竹册文制述官判中枢府事李福源、书写官议政府左议政洪乐性、玉印篆文书写官判中枢府事郑弘淳,各熟马一匹面给,乐章文制述官户曹判书徐有邻半熟马一匹赐给,册印对举承旨沈丰之、严恩晩加资,都监都提调行判中枢府事徐命善鞍具马一疋面给,提调户曹判书徐有邻、礼曹判书郑一祥、仁陵君李在恊、工曹判书李𡊠,各熟马一疋赐给,行副司直徐有庆、行知中枢府事金华镇、议政府右参赞郑民始各半熟马一疋赐给,都厅副司果尹东晩、李喆模,并加资,郞厅诸执事以下施赏有差。

○御仁政殿,受百官贺,颁赦中外。

○下纶音于中外曰:“呜呼!报本显亲,人情之所同然,而岂有如予小子今日之心哉?呜呼!先庥之所笃棐,慈化之所覆焘,主鬯有托,国势永固,欲报之恩,天地莫量。肆予询于公卿,诞举缛仪,情礼少伸,怆幸交并。噫!虽在匹庶之贱,为亲饰庆,尚欲与邻里鄕党同之,矧予之所可恤、所可念者,独非八域之赤子欤?彼蠢蠢者,亦知其国有庆礼,引领而望曰:‘惠其及我。’今若诿之以实惠属耳,伈泄而已,则果然无抑郁之叹乎?贡人旧遗在,限三千石荡减,泮人悬房赎限十日,市民徭役,限十五日蠲减。欲施惠外邑问之,二十三年前旧还,尚多未捧之数,岭南、湖南、湖西、京畿、统营谷,为六万二千馀包云。其时未捧名色,一并荡减。若此则未沾惠之处,为四道,其中最久条二万石,亦为荡减。因此思之,三道赈政,终始无替,能免捐瘠之患否,憧憧一念,夙宵靡懈,此则尚有馀巡,可到麦前。至于京师,根本之地也,减价发卖,若拘前规,止于四巡,则四月一朔,何以调过?亟令惠厅、京兆,依前巡抄户,加给一巡,以示朝家志喜均惠之意。”又命景慕宫底募入民户,限二年免役,原居民户,限一年免役,新接泮民,除一年悬房之赎。

○以朴天行为司谏院大司谏,尹东暹为判义禁府事,赵时俊为同知经筵事,李福源为圣节及沈阳问安正使,吴载纯为副使,尹㬦为书状官,尹行任为艺文馆检阅。

4月2日

○壬戌,时原任大臣,率礼曹堂上求对。上召见领中枢府事金尚喆等曰:“我圣上临御已至七年,而尊号之礼,尚未举焉。一国臣民,恒切抑郁。玆敢相率请对矣。”左议政洪乐性曰:“殿下功光祖宗,德洽神人。臣等岂敢以渎扰为惧,而不思所以揄扬之方乎?”尚喆曰:“臣于此事,窃自思量者,业已久矣。大抵此举,实非臣等谄谀之意,惟我殿下,备经艰难,再安宗社之神功盛德,即千古之所罕有。为今日臣子者,孰不欲揄扬功德,以垂后世乎?”上曰:“予不多诰,只有一言可以相告者。予于再昨年,与徐判府事,有所酬酢,想必记有矣。如此悲苦之语,不忍再提,而若闻此等之语,则予心悲痛,一倍层加。且予心事,近因上号,倍觉悲感,少有所触,辄不忍耐。卿等岂可以此事,向予说道,重戚予心乎?”判中枢府事徐命善曰:“上教如此,臣等实不胜掩抑,而若臣等区区之诚,殿下亦宜体谅也。此非今日创行之事,即我列圣朝已行之礼,则岂可一向牢拒,不思体下之道乎?”乐性曰:“臣等之情,殿下亦岂不曲循乎?”上曰:“因予之诚孝浅薄,致有此不相孚之举,殊可愧恨。愿勿复言也。”判中枢府事李福源曰:“今殿下,必不知群情之难遏,而有此教也。”上曰:“此外更无可言者。卿等就坐。”乐性曰:“臣等此举,果出于谄谀之意,则当伏斧锧之诛矣。惟殿下所经历,果何如也?凶逆辈出,宗社几危,而赖有今日之安,莫非殿下之功德也。功德之莫京如彼,群情之难遏如此,则岂可无揄扬之举?伏愿亟回㧑谦之衷,即允群下之请。”上曰:“致使凶逆辈出,世道至此,即予之过。奚足表扬?一自昨日将事之后,情事不能自抑,卿等之言,徒乱人心。”尚喆曰:“殿下今日,即先朝之庚申也。若当先朝庚申之时,则殿下亦必仰请矣。”上曰:“更勿提起,以戚予心。”命善曰:“臣等,虽欲仰体,其于群情之怫郁,何哉?”上曰:“人情、天理之外,复岂有所谓群情乎?”命善曰:“殿下深居九重之中,外间物情,亦有所未尽俯烛,故下教至此,而目今群情,实难沮遏。今若一味牢拒,则一倍层激,必至难言之境矣。”上曰:“虽使此事,系国家安危,决不可为。非徒今日不可为,惟予一生,决不可为,不料卿等之不谅予心,至于此也。卿等终不体谅,迫隘至此,慨然之外,置身无地。不能见孚于卿等者,岂不自愧乎?此言亶非假饰也。”乐性曰:“圣教至此,宜不敢更事渎扰,而其于臣等之不得自由,何哉?”上曰:“体国大臣,如能挽止,则何患乎群情之不可遏?”判中枢府事李徽之曰:“圣心既如是,群情又如彼,臣等诚不知所措矣。”上曰:“予于代听、临御,虽不得逃遁,而犹且其颡有泚,况于此事乎?不能见孚于卿等,至此之甚,良可自愧。”命善曰:“列圣朝所已行之事,独殿下若是之牢拒,虽出㧑谦之盛德,而下情不胜抑郁矣。”乐性曰:“臣有一言可以冒万死仰达者。法祖宗,即殿下之所尝勉勉者。今我殿下,自即阼以来,至于昨年,而所经历果何如也?臣则以为:‘有过于先朝庚申以前,而其再安宗社之功德,不可不揄扬矣?’先朝之所尝许于庚申者,殿下岂不之许乎?”上曰:“俄者所言,实出心曲,而犹如是相厄,良可慨也。”佥曰:“今此圣教,决难奉承。既始之后,岂可旋又中止乎?若然则,臣等合被不忠不诚之罪矣。”上曰:“卿等所谓揄扬,适足增予不孝之罪。且今此举,又有不先不后之嫌,予所以不能见孚于体国之臣者,深可愧也。今予此言,实出心曲,其情亦甚悲苦。惟望卿等之体谅也。”诸臣乃退。

○锦城尉朴明源、昌城尉黄仁点等,联名上疏曰:

有大德者,必得大名。稽古二典,肇自唐、虞。尧曰放勋,是也;舜曰重华,是也。夫以上圣谦谦之德,于斯名也若固有之,何也?天以是命之,人以是归之,自有莫之致而致者,故受之当时而不辞,垂之百代而为则也。肆我世祖大王允文允武躬致太平,上答皇天之眷佑,下循臣民之祈恳,即阼越二年,诞膺大号。所法者尧、舜也,所稽者二典也。曁我宣祖大王,逮我肃庙、英考,遵列圣已行之礼,为邦家不刊之典,其盛德、至善,虽无能名,而亦可以发挥其万一也。伏惟我圣上,道冠百王,学贯千古。粤在春宫,小心翼翼,履曾、闵之养志,亲文王之视膳。肆我英考曰:“笃不忘迺命,代听庶政。”猗欤!盛哉。及其光临九五也,事天以敬,奉先以诚。风雨或愆,而每轸丙寝之忧,三路告饥,而亟罄内帑之金。晋接三昼,而寸阴是惜,礼使群工,而片善不遗。《宝鉴》成,而阐十九圣心法;奎章建,而曁数千里文教。崇儒重道,寿国脉于泰山磐石之上;治成制定,囿民生于春台玉烛之中,上下同流之化,庶几复见于今,而《菁莪》、《棫朴》之诗,不独专美于前矣。以学问则传洙、泗之正脉,以文章则得训谟之精微。蕴之为德行,发之为辞令,有典有则,为殷为周。沛然乎江河之赴海也,粲然乎星月之丽天也。每降丝纶,一札十行,曲尽民情,丁宁恻怛。搢绅大夫咸曰:“大哉,至哉!”疲癃残疾,亦莫不就其仁也如天,仰其明也如日。于是乎,圣人之极工,帝王之能事毕矣。由百世而等百世,莫之能违者,其斯之谓欤。然其文德姑舍是,臣愚死罪,请就武功而论之。呜呼!丙丁以后,至于迩来,乱逆叠出,尚何忍言?或以戚里,而紏结于朝着;或以懿亲,而酝酿于宫省,圣躬之危、宗社之祸,迫在朝夕,澟澟如一发之系千匀,而我殿下不露声气,默运神机,谈笑以处,廓然淸明。虽文王之不大以声,虞、舜之诛殛四凶,何以加焉?夫卓、敦之称兵犯阙也,汉、晋中主,尚或可以剪除。而至于城鼠、社狐,深根固蒂者,倘非天锡勇智,德兼神武,则不能逆折奸萌,以致滋蔓难图者,考之史牒,班班可见。吁!亦至艰且危矣。使今日宗社既危而复安者,惟我殿下也。为万世开太平之业者,亦惟我殿下也。文德,既如彼盛也;武烈,又如是卓卓,环东土百万生灵,日夜所祈祝,惟以八字涣号摸天画日,少答我圣上与天无极之恩。人情所在既如此,则天理之所当然,可知也。然则,是上帝之所命也,陟降之所赐也,殿下虽欲辞之,有不可得矣。伏愿殿下远法尧、舜,近法祖宗,诞降明命,亟举缛仪,邦国幸甚。

批曰:“卿等何不致详,发此云云?予意悉及于筵教。”

○教曰:“昨日上号礼成,顾此孺慕莫逮,益难为怀。自春初拟欲从近展谒,而间因大礼当前,迄此未遑。再明日当诣永祐园展拜后行祭,仍宿斋舍,翌朝还宫。仪卫凡百,昨秋已例,不但不用,陵幸之例,比京举动,省减几至十之八九。此意分付礼、兵曹。”

○设增广监试覆试。

4月3日

○癸亥,以金华镇为汉城府判尹。

4月4日

○甲子,诣永祐园,行酌献礼。

○教曰:“上号礼成,来省园寝,小子至痛,益复难忍。园属施赏,亦属伸意之一端。宫园无间所,已施于宫属之例,乌可不用于园属?本园别检尹序东、参奉李彦植并陞六。”仍命守仆守护军施赏,除杨州境内士女当年还耗。

○教曰:“今番景慕宫上号后,诸凡赏典,无或悭惜,予意岂亶然哉?所以施惠广恩之方,在此一举故耳。内而掖庭及各司下属,外而八路民庶,举蒙一视之泽,而独此军兵,未免阙漏,渠辈岂无向隅之叹?况于宫园动驾,连日陪扈,劳役又甚不些,不可无轸念之举。且思之,朝家有大庆,或设观武才,或设别试射,便成应行之旧典,则今日来此,尤宜修明。景慕宫追上尊号时及永祐园展拜时,随驾将士军兵,旬前亲临郊馆,行别试射,该营知悉。”

○教曰:“今将闭门,而园寝至近之地,有难吹打,亦不可放炮。只以擂鼓三通,大喝三声为节次,此后则以此为例。”

○以徐有庆为司宪府大司宪。

4月5日

○乙丑,驾还昌德宫,历临东关王庙。

4月6日

○丙寅,以徐有防为同知经筵事。

4月8日

○戊辰,宗簿寺印进《璇源系谱纪略》、《八高祖图》、《王妃世谱》,编校诸臣,施赏有差。《璇源纪略》御制序文书写官奎章阁提学兪彦镐加资,跋文制述官议政府左议政李福源厩马一疋面给,校正堂上同知敦宁府事李瀁、纂修监印校正官花阳君榷、西淸君煋,并加资,书写官安川君烓熟马一疋赐给,句管堂上安春君烿、海溪君𪹯各熟马一疋面给,提调行副司直郑一祥熟马一疋赐给,议政府左参赞李命植半熟马一疋赐给,都厅宗簿寺正金峙默加资。

○安春君烿上疏曰:

列圣朝尊号中文字,或与宗臣资号相同,则宗臣资号,禀旨改称,已有已例。英庙庚申孝宗大王加上谥号时,明义二字,与宗臣从二品资号相同,故其时陈达,资号改以昭义矣。今此景慕宫追上遵号中,绥德二字,亦与宗臣从一品,资号相同,则臣子分义,不可不趁速禀改。伏乞亟令有司,改定资号。

上命该曹,议大臣禀处。吏曹启言:“就议大臣,则皆以为既有可据之例,宗班资号绥德之绥字,请以宜字改定。”允之。

○校理尹㬦上疏曰:

臣为参贺班,自鄕入京之路,逢鄕儒之渡灞者,或言:‘今番初试试券之不填字号,不割皮封,而偸出行卖于市上者,间有目见’云,互相传说,莫不愤叹。此是前所未闻之事,果如传者之说,则试场之淆杂,举子之呼冤,倘复如何?臣谓不可不各别严核,以杜后弊。

批曰:“行卖试券,不填字号,或场后作耶?真有是也,科场之淆杂,不可不严加惩励。所请依施。”寻命大小科初试试官,并施罢职不叙之典。

○以李敬养为吏曹参判,黄升源为吏曹参议。

4月9日

○己巳,诣慕华馆,行别试射。

4月10日

○庚午,御春塘台,行观武才施赏有差。

4月11日

○辛未,御仁政殿,放增广生员、进士榜。

○罢行公三司诸臣职。富平人闵锈击铮,为其父厚基,冀蒙伸雪之典。厚基,英宗乙亥鞫囚也。刑曹启言:“堤防不严,逆孽呼吁。请考律严处。”上可之。仍以事在先朝,关系甚重,而执法之地,袖手无言,特罢三司诸臣职。

○训链院都正李敬懋上疏曰:

伏闻南山放火人安月城,有减一律刑配之命。夫《续典》之不分烟台与他处,并为一律者,法意至严,而今又涵贷如此,则向后奸民之暋不畏死者,安知又无此等变怪?臣以为一从续典施行,永绝奸弊宜矣。

批曰:“律不衬合,只令讯配。”

4月12日

○壬申,御宣政殿,召见谢恩生员、进土及增广覆试试官。

○以金华镇为刑曹判书,郑好仁为司宪府大司宪,李在学为成均馆大司成,尹承烈为司谏院大司谏。

4月13日

○癸酉,设增广文武科覆试。

○召对。

○校理李度谦上疏曰:

臣于尹光绍之疏,有所瞿然者。昨冬尹宣举父子之复官也,臣适叨馆职,齐陈短章,冀寝成命矣。今者光绍之疏,专事诬蔑,既曰:“党议复肆”,又曰:“异言喧豗。”臣之妄言遭詈,至于此极,其在自靖之义,尤岂敢扬扬冒进哉?伏乞亟赐镌改。噫!堤防不严,乱孽生心,至于闵锈之鸣冤而极矣。惟彼厚基之与尚白同谋之状,渠既纳供于乙亥鞫案,则忍杖径毙,已是失刑,而今此其子之肆然击铮,万万骇然。臣谓击铮罪人闵锈,严刑岛配宜矣。

批曰:“昨日不言三司之处分,只欲存大防也,不欲使尔等言之。勿辞察职。”

○罢知敦宁府事李瀁、宗簿寺提调郑一祥职。瀁上疏曰:

臣伏见新颁《璇谱》,则定宗大王子孙目录,以宣祖大王五女贞安翁主至十女贞和翁主,误录于其下。此外又有一二字讹误脱落处,臣奉览未半,心骨俱竦,直欲钻地,而不可得也。噫!虽寻常奏御文字,古人以一字之误,辄称死罪。况此莫重莫大之事,乃有不谨不审之失,而今已入梓颁布?臣罪至此,万殒犹轻。伏乞先治臣偾事之罪,仍令本寺,更为厘正,卒完谱系。

批曰:“莫重之处,有此大段误着,不可以首实而无警矣。”仍命宗簿提调校正堂上,并罢职。

○副校理洪仁浩上疏曰:

向日臣之朝参筵奏,恐伪学之乱正学也。其立心遣辞,不翅黑白之易辨,则大僚之奏,至有学者鞱晦之忧,此无乃虑之太过乎?虽然大僚,所以责励臣者,或归之识见未长,或恕以一时妄发,臣诚受以为过,愧之不暇。复何敢张皇为说,以伤事体也哉?第于谏臣之疏,有不可不痛辨者。臣之奏语,所谓:“案上置程、朱书数卷云”者,置之为言,即置而不读之谓也。惟彼假托学名者,虽读圣贤之书,而徒作剽窃之资,则况彼摄置床上,了不曾读者,亦可谓道学君子乎?今乃以废弃不读,及归沾程、朱书等语,架空勒说,自不觉其言之妄发,诚不满一哂也。谏臣之疏,又有曰:“未知其所指斥”云。噫!此何言也?能、量、德诸贼之始冒儒名,终作剧逆之状,一世之所共愤,而臣于伊日,既参合辞惩讨之论,继发巨魁讯问之请,若于求贤之奏,搀举凶丑之名,则非但有污于笔舌,抑恐无色于儒林。且以舆情之所同者言之,则虽不指斥其名,而将请人皆可知。今者谏臣,则设为疑辞,诿以未知。彼诚真个不知,则无足责也,知之而强曰不知,则不亦异乎?且臣所以严辞显斥者,即指谏臣所谓,假称学者之类,则究其归越,本无异同,而谏臣,则反以臣之所斥,认为真个道学,真个儒贤,至谓启侮贤之心。诬读书之士。其意,虽急于捃摭,其言自归于横决,窃恐世道之忧,不在此而在彼也。若夫白衣招见,叩其才学一款,虽以臣所奏曺植、李恒、成运诸贤言之,久为列圣朝招贤之故事,而至今士林,传为美谈,未尝闻上欠待贤之礼,下有炫能之耻耳。虽然,此则或出于意见之不同,臣何必费辞呶呶哉?呜呼!秉彝好德,人情之所同得也,待贤弘功,圣主之急先务也。臣之所论,亶在于辨真假、审取舍,上而副如渴之求,下而倡汇征之吉,而目见欺世盗名之徒,驯致元恶大憝之罪,故忧愤所蓄,有激而发,实不料一言出口,众镝丛身,必欲驱臣于轻蔑道学之科,吁!亦迫矣。且臣于山林自引之疏,有不胜瞿然惭悚者。臣之奏辞一句语,只是泛说,实无深意,而若使圣朝旌招之臣,缘臣踈率之言,作一难进之端,则此又臣之罪也。

批曰:“勿辞察职。”是时,校理尹㬦、李度谦、副修撰金翊休,皆以朝参日筵奏儒臣上疏引义。教曰:“相规之言,受而为过,不害为淸朝美风,况本事发端,出自儒贤疏语,则设令是无情之斥,为诸玉堂者,以辞未达意,但自愧谢之不暇而已。近见诸儒臣对章,遣辞之际,颇欠称量,其意似出于与堂疏对辨。胡不念施及儒贤之嫌耶?莫非朝家不能躬遵之致。并从重推考。”

4月14日

○甲戌,次对。

○许划关西小米一万石于开城府,俾补敕需。从左议政洪乐性言也。

○遣近侍,致祭于永安都尉、贞明公主。永安尉后孙洪大荣,中司马试,上以其父左议政洪乐性,中乙卯增广,大荣又今年年增广,事不偶然,亲缀祭文,致侑于都尉、贵主祠宇。

4月16日

○丙子,御宣政殿,行日次儒生讲制。大司成李在学启言:“到记儒生分制讲试取时,制述中能讲者,特令并试,实出于作成劝奖之圣意,而昨年到记,制述儒生尹若烈,入格于殿讲,礼曹草记,许赴于式年覆试,以制述而赴会讲,反有士子抑郁之叹,此后制述儒生之以讲入格者,许赴于增别覆试,定式施行为宜。”允之。

○修撰金履正上疏曰:

古昔帝王,御极为治之道,不但以在廷名硕而已,旁招在野之贤俊,以资端本之治化。况今士林久失型范,圣朝且旷宾师,世道民隐,渐至扤捏,思所以汲汲救正者,岂不日甚一日乎?惟我元子,哲命在初,良知已具,蒙养之道,尤不可不尽。伏愿悉心敦召,咸萃京师,以为祈天永命之道。

批曰:“尔言切实。方欲悉心招延。”

4月17日

○丁丑,召对。

○以金华镇为议政府右参赞,郑民始为刑曹判书。

○特补洪仁浩中和府使。以引义不赴抄启试也。

4月18日

○戊寅,昼讲。

○召见增广文科会试入格人。

4月19日

○己卯,昼讲。

○赈恤厅,以饥户粜米毕巡启。五部抄户总一万三千八百八十九户,五巡发卖小米二千四百四十四石。自正月始粜,每一巡分粜。上辄召汉城府判尹赈恤厅堂上,饬谕之,俾精抄精分,毋令一夫不获。至是,毕分。

4月20日

○庚辰,御仁政殿,行文科殿试,御春塘台,行武科殿试,文取李勉游等三十七人,武取许炫等一百四十六人。

4月21日

○辛巳,召对。

○轮对。

4月22日

○壬午,御仁政殿,放增广文武科榜。

○御宣政殿,召见文武举人。特除及第兪汉宁佥知中枢府事。汉宁,故相拓基之孙也。文举人洪克浩在鄕,未及于殿试。上命礼曹考例,且议大臣。大臣云,有郑渊淳等已例,上特命付之榜尾。

4月23日

○癸未,昼讲。

4月24日

○甲申,以郑昌圣为议政府右参赞,李文源为成均馆大司成,金履禧为司谏院大司谏。

○议政府抄启,讲制文臣李度谦、李显道、赵济鲁、李勉兢、金启洛、金熙朝、李崑秀、尹行任、成种仁、李暾、李翼晋、沈晋贤、徐滢修、李儒修、姜世纶,凡十七人。

4月25日

○乙酉,次对。户曹判书徐有邻启言:“今年税入,比前大缩,即闻京畿区划关西小米用馀,为一千三百石云。请移划臣曹,以补经用。”从之。副修撰金载人,以北评事递来,上询北路民情。载人启言:“北道马兵都试之新设,诚为劝奖之要道,而南军则千里裹粮,为弊不些。依亲骑卫例,四邑兵马,试取于镜城,而六镇兵马,试取于锺城恐便。”从之。

○召见判中枢府事郑弘淳、礼曹参判柳义养。弘淳等监蕫德陵、定陵改筑之役,至是复命。弘淳启言:“陵寝修改,事体至重,故除非已登于奉审书启外,虽有小小可改处。例不得擅便修改。此后则虽不在于书启者,如有可改处,许令便宜举行,从后启闻为宜。”批曰:“卿之所奏,尽有意见。载之本曹及本道誊录,以备后考。”又启言:“北道陵军复户之规,与关东、京畿,丰薄不啻远甚。请自今田税条外,凡系杂役,一并勿论,俾疲残陵军,得以保存。”从之。又启言:“进上,事系至重,不敢遽议变通,而苽鱼产于岁后,而封于十一月令,黄鱼产于岁前,而封于二月令,封纳之际,小民愁苦,诚甚闷然。”批曰:“闻卿所奏,系是民隐。令礼曹,参考文迹禀处。”寻因礼曹覆奏,命勿拘前规,随节产封进。

○教曰:“行判中枢府事郑弘淳厩马一疋面给,礼曹参议柳义养加资,佐郞权中宪陞叙,观察使徐有宁半熟马一匹赐给,都差使员定平府使赵岱、洪原县监具世德、咸兴判官尹昌濂、差使员端川府使李汉栋、利城县监孙硕周、北靑府使高益擎,各儿马一匹赐给,直长韩锡观、参奉魏光翼、朴东俊、李榏、韩柏林,并陞六,相地官、员役、工匠、吏隶,分等施赏。本道,即丰沛之地也。今番陵上修改之役,民皆妨农赴役,而况有可遵之例,岂无仰述之举?赴役民人,诸凡徭役,一并减除。往在癸未,特轸两年赴役之劳,巡点停止,今番则昨今年以道科庆科,民邑自多劳苦,又当陵役。来秋南北关巡点,亦并停行。”

○教曰:“耽罗,绝域也,素称海防重镇,体任之非轻,视莱、湾无异,较之南城、隋城,反有加焉。彼四窠则用庙剡,独于此地,委之铨曹,政格也、官方也,俱无所据。今后济州牧使,自庙堂拟荐,定式施行。”

○以严思晩为济州牧使。

4月26日

○丙戌,亲试抄启文臣。

○减下辛丑选抄启文臣李益运、李宗变、李东稷、李显默、洪仁浩、李锡夏、李祖承、李鲁春、曺允大。

○新选抄启文臣李度谦减下。度谦边巡不应试,上以不必强所不能,特命减下。

○中批,以李锡夏为弘文馆副校理。

4月27日

○丁亥,召对。

○以郑一祥为刑曹判书。

○礼曹判书徐浩修、参判李崇祜等上疏曰:

臣等以元子宫胎封事,窃有愚见。臣等谨稽先朝受教,则此后藏胎之以御苑为定,亶由伊时,适得旧阙内石凾书刻,然胎封之法,元有一等、二等、三等之分,而臣曹誊录中,国朝以来,十八朝胎峰,历历见载,则一等胎峰之不在旧阙,石凾之为二等以下明矣。受教中,虽无一二等分别之教,而旧阙石函,既为二等以下,则一等仪节之不可援此为例,断然无疑。事系典礼,不敢泯默。乞赐财择,以重国体焉。

命就议大臣禀处。

4月28日

○戊子,昼讲。

○礼曹启言:“因元子宫胎封事,问于大臣,则诸议皆与臣等无异,惟领敦宁金熤以为:‘先朝受教,似不区别一二等’云,而今番仪节,事体自别,决不可援此为例。请依列圣朝已行之典,择地涓吉等事,即为举行。”批曰:“昨因礼堂联疏,使之就议大臣,不过是泛应也。大抵后苑藏胎之教。圣意出于遵旧制、除民弊也。乙酉受教,虽无区别分等之圣教,而既有胎封置簿,亟令祛之之教,则圣意所在,亦可仰认。岂可拘于一等,不遵受教定式?一依受教举行。”遂以鹰峰,定为胎峰。

○以金憙为吏曹参议。

○前正言闵昌爀上疏曰:

江邑漕运之易以岭漕,粤自庚辰当事之始,虑非不周,而末流之弊,所难逆料,则臣何嫌驳议于后,不思所以矫救乎?江民之生,无赖耕作与贡市,故许令业船漕运,以厚其生,而条法未详,致或故犯于臭载,是实非民之罪,而法未尽善也。大抵岭漕之法,约计以六十馀官船,船各置十六名漕卒,而人各给十六两衣资,五石粮米,与八十石补缩后谷等米,八十两船上器械价,种种名色,岁以为率,一年破费,恰为米九千六百石,钱二万一百六十两,而以钱为米,合计为一万六千三百二十石,已多于京漕之费,而间以二年船,给十石赏米,十年限满改船之前,又费米一千八百石矣。且募民为九百六十名漕卒,而复身而蠲役,一夫应募,家累游手,国失几千名农民,数十同军布,而致多不辟之田,税纳之数,又未知减却几分。通计十年,折欠之钱,一万九千二百两,而为米六千四百石矣。既未阜财而裕民,反令耗财而失民。已是非计之得,而又何必舍置不耕不役之江民,滥调遐外有用之民,作无益而害有益乎?从前万馀石船价,尽为江民带归江上,分作都民之食,故馀波所及,虽当歉岁,市价不忧其踊贵,而一自岭漕以后,土著之卒,挈归渠家,而徒手上船,或于沿路谷贵地方,和卖射利,而辄就公谷中作奸犯科,及其纳仓而逋欠,则还为取办于贡米、廛米。岭谷则初无沾丐都民之利,而反泄京谷,故虽値连岁之丰,而都民之生,犹告遑急者此也。况彼漕卒,免耕耘之劳,而寓食于官,一室沾足,然凡民之昔输于官者,远过数百里,近不下百里,令各撤运于漕仓,故斛面脚费,为害百端。乐岁犹自称贷以益之,及値荒年,宛转流移,愁怨载路,无告之情,良亦可哀。杀一存十,仁者不为,利一病万,岂所忍焉?岭漕之不可行,既如彼了然,旧法则弊而难复,毋宁别设一法,自为民国两便,财用兼裕之道也。另募江外,惯水丁壮十三,为一船之卒,足以当鄕卒十六,择民有气力忠谨者,每定船主一人,而管辖船事,足以节制一船之卒。就向岭漕之各项支费,科放一年料米,沙工二十斗、格军十二斗为准,以厚其生,如军兵之受料,又仿贡法,递年俵给七十石,贡价于船主,俾乐其业,如贡人之受价,先制恒业,以遵恒心,则必不如旧法之紊乱也。待今纲船之来,不许放还,因为绾系于三军门,而句管于备局,一如江华府训局船例,而船主则分属军校,船卒则编名尺籍,漕运之外,足令缓急而相须。是得欠缺未讲之法,脱有忧虞,深仗水卒之用矣。如是而犹虑有故败,十船为队,俾各收连一船之败,责逋九船,则其于愼风波而折奸伪,行止守望,交互致力,保无前患矣。今将岭漕猥杂之费,照筹京漕出利之数,岁计为四千八百八十八石,而十年内三次赏米一千八百石,则又在此数之外,约计十年,合得米五万七千八十石矣。且一运岭谷,不当徒费朔料,终岁无役。两湖之谷,亦足并力,土船分拨搬载,一举可尽。设或不足,私船之首实,而愿为官船者必多,将又不劳,而坐致两湖之税,而赁船之谷,自为节缩。然则一年出剩,又近万计,而元税亦当增益矣。苟可以利民,犹当为益下之政,矧乎裕国恤民,各适其要,而何苦而不为也?法定之后,岭外之三漕仓,停阁不用,以纾南民转输之苦,而逐邑装发,复前之法,因西江宣惠旧仓,略加葺理,名以漕仓。委积岁计出剩之谷,以补经费,船校、船卒、库色、库直,分等俵寄,科料于此,别成一大储峙,则不及十年,已过十馀万斛,而亦足以支三万军一年之用矣。既定军号,而属之三营,则自有大臣将臣,不必更令关由于地部、惠厅,而相度利病,检会踦赢,令久不废,亦当有术。一有徇私而背公,则必致乱法而藏奸,详定之下,初不可不愼。凡所勘结,一委庙堂,更择廉平综链之人,署以郞官,上下交济,科纽圆备,足当趁办,自无繁难糅杂之忧矣。

上命庙堂禀处。

4月29日

○己丑,以李命植为判义禁府事。

4月30日

○庚寅,召见杂科入格人,试讲试制。

○罢兵曹判书郑尚淳职。以巡将滥抄也。

五月

5月1日

○辛卯朔,展拜于景慕宫,省夏享器。

○亲试抄启文臣。中和府使洪仁浩,以连魁三次陞资。

○京畿观察使李亨逵,以道内饥民,加赈一巡驰启。教曰:“今年节候差晩,麦农姑未登熟。此时饥民接济,尤不容一毫放心。虽于旬望之后,观麦事登场,撤赈之意,令庙堂行会,湖西亦以此意分付。大抵凡事,如虽孜孜,终必怠忽。况今赈政,营邑比春初,必有泛忽之叹。一两日内发遣绣衣或宣传官,另探勤慢。俾各知此先甲之令。”

○以沈有镇为司谏院大司谏,徐浩修为弘文馆提学。

5月2日

○壬辰,以金锺秀为兵曹判书。锺秀在鄕不膺命,上饬谕肃谢,召见慰勉之。锺秀以亲老辞。上特许从便往省,且令将来京舍。

5月3日

○癸巳,御宣政殿,行抄启文臣亲试,召见时原任大臣。时,持平徐配修,上疏论:“洪仪泳、李东埴,俱以剧逆亲属,入于国子分馆,宜降付芸馆之末。槐院主圈诸人,当施刊削之典。”上览疏,问大臣曰:“几寸乎?”左议政洪乐性曰:“洪仪泳,即启禧之五寸,李东埴,亦京来之至亲。臣宜即筵禀驳正,而拣择以后,未曾登筵,迄未之果矣。”上曰:“乱逆何代无之,而岂有如趾述诸贼者乎?堤防如此,世道如此,予实欲无言矣。”乐性退而上札请:“主圈博士以下,并拿鞫严问,洪仪泳、李东埴,削其科名,岛配。台臣所论,失之太轻。徐配修亦施谴削之典。”上赐乐性札批曰:“筵中已悉,卿不必更事覶缕。至如点数之不参不壹,必置槐芸之间,意义俱无。所当博士以下,拿问定罪。末端中容喙,而反被不容喙之罪,则彼元不容喙之人,合施何律?朝廷举措,不宜若是顚倒也。”赐配修疏批曰:“堤防之严与不严,未必独在于槐调、芸词之殊,正系朝廷举措之得宜与否。每以当镇安处镇安,当堤防处堤防等语,惓惓于前后筵席,承佐之责望在揆地,所请姑置之。参圈人事,已及于相札。”仍教曰:“李东埴云云,台臣似必未谙本事而然也。寸数不但绝远,才系旋宥,即亦无情实故也。疏中所请,过矣。”

5月4日

○甲午,校理姜𪝤等,联名上札,请洪仪泳、李东埴削科岛配。批曰:“无论言之当否,到今唱第,为几日,分馆为几日,相札、堂札,相续登闻,此何故也?无或丙丁馀丑,复有伺衅之渐故然耶?否则胡为而迭声烦浼?噫!事之不诚,孰甚于此?尔等职在论思,甘为此羞耻之事,惜乎。”

5月5日

○乙未,岭南、关东雹。命道臣给种粮,及时改播。

○罢副校理李泰永职。泰永上疏请洪仪泳、李东埴并削科籍,仍配远岛。参圈博士以下,拿鞫得情,台臣徐配修,施以谴责之典。批曰:“已悉于诸批。”仍教曰:“此疏,即一相札之誊本,其为不诚无实,孰甚于此?又若请罪台臣论罪事,得无有伤廉防?此玉堂亦是不言中一人,则乃反出而论人,由前由后,大是妄错。在朝家含垢之义,诚不欲一一索言,而当此去丙丁稍久,远近觊觎之徒,积费经营之时,事关堤防,若不明示好恶,是岂生道杀人之意?况玉署之臣,地望责任,果何如,而昨今举措,心口殆不相应,岂非所谓,不可使闻于他人者耶?此疏当还给,而名以言事之疏,故才令政院,书颁例批,而不可无警,罢职。昨日拜札玉堂,姑先从重推考,俾知去就。”

5月6日

○丙申,次对。

○以吴载纯为弘文馆副提学,徐有大为摠戎使。

5月7日

○丁酉,平安道观察使李性源驰启言:“江界参荒日甚,别卜定三十斤。请移定北关。”备边司请:“依乙未、己亥例,体参十斤,移定北关。”从之。

5月9日

○己亥,特陞姜世晃为都摠府都摠管。世晃,故判书姜柏年之孙也。柏年年七十一,特教入耆社,世晃时年又七十一,故有是命。

○以赵尚镇为成均馆大司成。

○兵曹判书金锺秀上疏辞。许免。

5月10日

○庚子,行皇坛望拜礼于北苑,召见皇朝人子孙。

○以李命植为兵曹判书,金鲁淳为司谏院大司谏。

5月11日

○辛丑,以金宇镇为吏曹参议,金憙为成均馆大司成。

○轮对。

○汉城府启言:“北部居成大翼义子姜千得,以龙辉之五寸侄,晏然居生于京内。请令该曹严勘,大翼亦依律严处。”命大翼、千得,严刑定配。

5月12日

○壬寅,递吏曹判书兪彦镐。

○校理李鲁春上疏曰:

趾述诸贼,即穷天地、亘万古所无之恶逆。至若京来之指日举事,尤何等剧贼?而惟彼洪仪泳、李东埴,或以其至亲,或以其族党,乃敢挟纸赴试,冒占科名,循例分馆,复居次点,古今天下,宁有是哉?徐配修之草草一疏,只是例勘,而大僚之晩后陈札,未免稽忽,臣窃为大臣慨然也。至于三司之臣,俱居耳目之列,而仄听累日,终始含默。臣谓伊时三司诸臣,宜施谴削之典。

批曰:“草草数语,或为目下维持之一助耶?至于慨然云云,何不斟量,容易侵及?反为之慨然也。尾陈事,依施。”

○左议政洪乐性,上札引咎。批曰:“儒臣之疏,大欠称量。然自卿观之,付诸勤攻之科,受而为谢,不害为容物之量。卿何不念及于是,反有深引之举乎?安心勿辞。”

5月13日

○癸卯,上斋居不视事。

5月22日

○壬子,召见赈恤厅堂上。教曰:“赈邑守令论赏,自有次第。加资也、玺书表里也、表里也、准职也、熟马帖给也、陞叙调用也、儿马帖给也,凡为七等。所谓玺书表里之典,有名而无实,与无玺书之表里,马帖之成给,无甚差殊,自今宜有成式。若有玺书表里,赏典则谕书以其实绩,措辞撰出启下,安宝赍传,而谕书事体与敦谕、别谕等书无异,承旨代撰,著为式。无玺书之表里,马帖之成给,依前以有旨成送。”

○以徐浩修为吏曹判书,金履素为吏曹参判,沈颐之为司宪府大司宪,洪明浩为司谏院大司谏。

5月23日

○癸丑,次对。

○京畿、湖西、岭南设赈。自正月始设,至是毕赈。京畿公赈,广州、骊州、坡州、水原、富平、仁川、南阳、丰德、通津、高阳、安山、金渊、交河、阳川、衿川、果川、阴竹、杨州、长湍、竹山、安城、振威、龙仁、利川、阳城、阳智、抱川等邑,花梁、德浦、德积、注文、长峰等镇。总饥民五十五万五十二口,赈谷二万五千二百石零。湖西公赈,水军节度营、平泽、牙山、天安、稷山、海美、新昌、温阳、泰安、瑞山、唐津、沔川、德山、韩山、林川、舒川、石城、扶馀、燕岐、庇仁、定山、文义、结城、淸州、鸿山、大兴、洪州、礼山、忠州、堤川、公州、保宁等邑。所斤、平薪、马梁、舒川浦等镇,成欢、栗峰、连源、利仁等驿,总饥民四十万六千八百八十九口,赈谷二万三千九百石零。私赈,蓝浦、尼城、靑阳等邑,总饥民一万一千三百十四口,赈谷七百五十三石零。岭南公赈,梁山、金海、咸安、漆原、漆谷、灵山、密阳、军威、宜宁、比安、仁同、草溪、大丘、星州等邑,龟山、秃用等镇,黄山驿。救急,昌原、玄风、昌宁、高灵、迎日、庆山、淸河、淸道、义城、义兴、河阳、慈仁、新宁、兴海、真宝、长鬐、金山、知礼、永川等邑,浦项、金岛等镇,自如、松罗、省岘、长水等驿,摠饥民六十二万九千八百七十三口,赈谷五万二千六百七十石零。上下三道毕赈状启,命赈恤厅、吏、兵曹堂上,登对禀处。吏曹判书徐浩修启言:“赈谷自备守令,长湍府使李汉五、竹山府使李彦忠、庇仁县监朴泂,合施表里赐给之典。海美县监曺润根、洪州牧使李谦焕、沔川郡守兪彦锑,合施熟焉赐给之典。龙仁县令金履中、扶馀县监尹昶,合施儿马赐给之典。富民愿纳人李继甲、罗后伦、李景尹,合施相当职调用之典。李弘遂、金光载,合施加资之典。”上可之。教曰:“去岁畿、湖之歉,殆挽近所无。哀彼顑颔,举将填于沟壑,今幸赒赈已了,疮痍甫苏,此皆道伯、邑宰竭诚接济之效也。然所施之实政,所被之实惠,虽未知邑邑无彼此,而摠而言之,抑云不至太无形。且前此操切,既出常格,到今论赏,何必过加悭持?该曹覆奏,虽甚精约,或因不报石数,或因元非赈邑,多在勿论中。如是则太埋没,骊州牧使元厚镇加资。庇仁县监朴泂,赈政之为最,比渠治绩,犹属次第件事。此等人,须有别般褒赏之举,可以励他。有地阀声绩之守宰,亦为加资。安山郡守李成祜、高阳郡守林重远,实有可纪之劳,岂可见漏?准职除授。靑阳县监李琎、尼城县监沈禧,虽非元赈邑,自备之数,既云伙然,令该曹参考可据之例,草记。蓝浦县监洪相德,赈政胜于治绩,可谓功过相半,勿论。长湍府使李汉五,检灾设赈诚款,实所罕闻。海美县监曺润根,劳绩不下。安山、高阳两倅,并令该曹,随品迁拟。龙仁县令金履中,自备为二百石,升叙。扶馀县监尹昶,比履中不及者,半儿马赐给。向于京司发卖,或抄户之时,主管堂上,既施皋比之典,今不可异同。京畿监司李亨逵、洪忠监司金文淳,各中虎皮赐给。昨年以已考勤慢之意,屡有饬教,言不可不信。今于行赏之日,宜有论罚之政,而自朝家,何必强加区别?况今贬月在即,就其中不堪任使之人,无或以事往而置之,一从所闻见之优劣,为黜陟之高下,自庙堂,枚举此意,各别严饬。”又教曰:“富民之捐财营赈,济活饥民,志则可尚,劳亦可酬。年前湖南千包谷,私赈三人,使之起送,即除实职,盖出于奖劝之意。今番岭湖设赈时,韩山李继甲、密阳李景尹等,私赈补赈之谷,俱过千数。朝筵虽命除授实职,而仍而置之,无实甚矣。至于畿内土瘠民贫,富户绝罕。通津李弘遂八百包私赈,可敌韩、密千包,只给帖加,亦欠激劝。与岭湖私赈两人,各令道臣,起送上来后,以禀。舒川进士罗后伦,以千馀石精实谷,专当一邑之赈资,不但不愧渠父祖之事,比邑倅不可同日而语。且有罗星枢已例,依先朝癸巳传教,实佥知单付。”吏曹启言:“靑阳县监李琎、尼城县监沈禧、机张县监徐有龙,自备赈谷,虽甚嘉尚,而私赈邑请赏无例。请置之。”上特命琎、禧陞叙,有龙准职调用。

○以郑昌顺为司宪府大司宪。

○流池德斌于吉州牧,柳宪周于三陟府。德斌等,以承文院博士,会圈,置洪仪泳、李东埴于次点,拿问屡供,至是酌处。

5月24日

○甲寅,时有长湍人李行有者,以良贱卞别事,欲鸣冤,假称扈卫军官,拦入肃章门内,打更鼓。承政院以门禁不严,启请兵曹堂上推考。教曰:“近来廷臣之纾紫拖朱,行呼唱于道路者,外面看之,似皆秉义明理之人,而其中亦然乎否?若言今日大义理,无过《明义录》之书焉。是岂非我东一部《麟经》乎?若不归诸弁髦,束之高阁,则胡乃爻象不佳,兆眹已绽乎?上自廊庙,下至台阁,亦果有明目张胆底意乎?虽以目下院议言之,隐情有无,姑舍是,进士称号人,变着军服,假称扈卫军官,突入肃章门内,乱打更鼓,声彻大内?处在近密,既闻扈卫军官四字,即宜惊动,请罪之不暇,而骑堂之只请推考,何乃玩愒之甚?噫!明目张胆,虽难责之于人人,其为不职,诚大矣。在院承旨并罢职?又教曰:”兵曹入直堂上,不可歇勘,削职。郞官令该府严问重绳,该守门将、行首守门将,令兵判严棍。“

○遣阁臣致祭于故奉朝贺南有容。奎章阁印进《雷渊集》。上御制弁其首,遣阁臣赍传其家。且亲缀祭文,致侑于有容祠,命阁臣,宣读序文于致祭时。

5月25日

○乙卯,御映花堂,行中日试射。

○大司宪郑昌顺上疏曰:

昨日晩后,始接小报,乃知有禁门拦入,惊动天听之人矣。民习之无严,情状之叵测,凡在听闻,畴不惊懔?重究严绳,即有司存。噫!今日廷绅,皆丙丁伤弓之鸟也。拦入之变,式月斯生,假令无他隐情,直是鸣冤。堂陛之不严,禁局之不肃,方来之忧,有不可言。况此变怪层生之馀,乱贼肆行之时乎?肃肃天阍,何等淸严?而变服冒入,许伪百出,苟究其本,此皆纪纲不立,堤防不严之致。门禁之申严,亦云末矣。近年以来,朝廷之一事一令,除非自上警饬,率皆因循放过,及夫饬教之下,始若惕虑,顚倒趋承,举措劻勷,才过数日,便即玩愒。若欲人人而警之,则人不胜警矣。事事而饬之,则事不胜饬矣。殿下所以处之者,烽台举火之民,终靳一律。犯跸呼诉之辈,率多白放。爱克厥威,民不畏法,九重天陛,视同讼庭,识者之忧,厥惟久矣。朝廷之举措,下民所以观法,而每一有事,无论巨细,举皆震动,先自骚扰,事已即已,依前伈泄。如是而纪纲何由可振?惟有昭之以法令,守之以悠久,使有所畏服,知有所观感,先立此朝廷之纪纲而已矣。阳防之渐弛,又是今日之隐忧。圣虑每存于镇安,圣意专在于宽宥,镇安、宽宥,岂不是盛德?而镇安之过,而渐至于太无界限,宽宥之过,而渐至于太无分别,则亦岂非可忧者耶?世无公议,人无主见。一种时象、一种俗习,临政则不欲崖异,旧望则无所甄别,在已则苟事弥缝,在人则任他漫漶。明知其有累,而不欲明言其有累,明知其当枳,而不欲显斥其当枳。该司之检拟则不及,而承宣之淸显则晏如;自己之政望则不举,而他人之政注则劝成。时象、俗习,打成脂韦,若不痛革,俾改此套,则堤防何由而可严?臣亦近日待罪铨地,不能摆脱于时象、俗习之科臼。每一追惟,衅尤实多,同浴讥祼,臣实䩄颜,而言出肝膈,不敢自隐。亦愿自今以后,上自廊庙,下至铨部,而明谕严饬,丕变前习,如或复踵,必加威罚,则渐弛之堤防,庶几可严矣。

批曰:“昨今公车堆积,予方疲于酬应。际见卿疏,辞职而不失言事之体,拖及时政,可谓近来无此作耶。勿辞行公。”

○副应教李鲁春上疏曰:

噫嘻!痛矣。堤防渐坏,义理益晦。圣念每过于镇安,人心转痼于习狃,至于今番三囚之事而极矣。逆孽丑类,乘时媒进,觊觎荣途,而视若寻常,大僚不即建白,请削槐院,只自循例会圈,了无惊怪,少不持难,惟彼诸囚,虽极蠢𫘤无识,亦有秉彝之天,顾何忍拟议于分隶之地,泚笔于加点之时,将使剧逆支属,混迹于衣冠之列?抑何心肠,此何举措?不但为今日王纲不振之忧,亦系后日世道无穷之虑。是宜明核情实,严加处分,而镇日平问,一不加刑,已是失刑之大者。渠反终始抵赖,一味呑吐,究厥情状,尤极巧恶。遽尔酌处,罪止流配,毕竟勘律,失之太宽。至若南必锡,虽云岭人,既参主圈,则亦不可晏然独漏。呜呼!若此不已,此辈无所忌惮,乱贼无所惩畏,岂不大可惧哉?伏愿亟加三思,收还成命,更令盘诘,以施当律。臣于昨违召命之后,始伏见备忘下者,十行丝纶,奉读未半,自不觉懔然惊心,毛骨俱竦一部《明义录》,即是我东之《麟经》,建诸天地而不悖,质诸鬼神而无疑。凡今在廷臣僚,虽亦无状,尚有一点子不泯底天性。追想丙丁,孰不眦裂而胆掉?惟其岁月稍久,至有仪泳辈恣意尝试,夤缘阐发,而伈伈玩愒,无一人明目张胆,挺身严讨,此莫非群下不职之罪。甚至于何许凶悖之汉,藏形变服,假托扈卫军官,突入禁门,肆然击鼓。噫嘻!四字称号,戴天履地者,耳不忍闻、口不可道,而身居出纳之地,职在宿卫之列,等闲看过,略不惊动。该曹之草记,喉院之请推,只出例套,致勤圣教之提饬,而犹且执迷,处事乖当,举措顚倒,臣满心骇愤,愚衷层激,不料堤防之扫地,义理之湮灭,至此之极也。击鼓罪人,姑未知本情之如何,惟俟法司之依律严核,而伊时在院承旨,决不可薄勘而止。至若骑省,管辖至重,陪卫甚严。肃肃淸禁,尚不容无标之拦入,何况不辨军校之名色,不察真伪之相混,致比门禁之踈虞,生出莫大之变怪。此而寻常处之,则国家设置骑省之意,果安在哉?臣谓诸承旨,为先亟施刊削之典,骑曹入直堂郞及当该守门将,并施窜配之典宜矣。本兵之长,常时若能检饬,岂有如此无前之事?不可以在家而幸逭,亦施以谴削之典,断不可已也。

批曰:“诸条无已过乎?”

○持平崔烜上疏,论门禁不严,请兵曹判书李命植,施以谴削之典。不允。

○递兵曹判书李命植,以被台论也。

○罢掌令李延伋职。延伋上疏曰:

前之趾述等诸贼,后之京来等凶党,实亘万古所无之剧逆。洪仪泳、李东埴辈,或以同堂之至亲,或以同里之族属,自同平人,冒占科名,至选于国子,此莫大之变怪也。榜眼才出,人心齐愤,则彼大臣之心,宜倍他人,而乃于科榜既出之后,未尝一言惊动,且于分隶参坐之时,亦无辞可否,视若寻常,蒙不觉察。及夫台臣疏出之后,始乃草草陈札,仅仅塞责。焉用彼相,政谓此道。臣窃为大臣耻之。

批曰:“侵斥大僚之语,全不衬当。似此题目,岂可容易加之?比予急于矫俗,丝纶之间,略示不概之意,尔谓予真有厌恶于大臣,而发此口气耶?尔之此举,予甚非之。”又教曰:“大臣,予所敬礼。大臣假令有些少过误,在言责之地者,固宜就事论事,以寓勤攻之义。岂容任其口气,凌轹为无难事也?大抵左揆之秉心畏约,国耳靡他,奚独予所感叹?断断诚款,抑亦通朝之所共知。今也忽以不干之事,勒加情外之斥,甚至一二句语,嘲侮备至。台臣则曰为大臣耻之云,而予则以为台臣妄率之举,予反为台臣耻之。且念向日大臣札批中,屡及忧时慨俗之语,予之本意,不在于大臣。则尤岂可捏引札事,如是其架空为说?掌令李延伋削职。”

5月26日

○丙辰,左议政洪乐性出城。遣承旨敦谕。

○副司果李秉喆上疏曰:

臣之六代祖赠执义臣光轮,与文烈公臣赵宪,同时倡义,殉节于锦山。朝家赠职旌闾,配享从容祠,其节义事迹,具载于《赵宪文集》及《抗义新编》、《再造藩邦志》等书,而今于《宝鉴》编中,臣六代祖姓字,误以赵字书之。盖自《宣庙宝鉴》刊行时,已有此误书,故臣伯父同知臣启昌,上言请改,先朝即有厘改之命矣。今又如是误书,必因旧本之犹未改,未及照察而然也。伏乞亟命有司,取考当时文迹,并即厘改于板本及颁布之书。

批曰:“姓字误书之处,原本使之洗补。”

○审理京外杀狱。

5月27日

○丁巳,左议政洪乐性寻鄕。

5月28日

○戊午,召见备边司堂上徐有邻,命关北别卜定单参,限四斤停退。从观察使徐有宁启请也。

5月29日

○己未,左议政洪乐性,上疏引咎,且请亟收李延伋罢职之命。批曰:“闻卿有移住之举,此何举也?台言出后,无他别般节拍,而卿之自城外转往郊坰,又自郊坰转往鄕墅,予诚蒙昧,莫晓卿处义之十分恰好。况且大臣去就,所关非细,奈之何不念自重之义,屡迁而不知止也?至若台臣谴罢收还事,固知卿意出于重言路,而予则闻之,言路开闭,在于卞是非、别淑慝。以是,墍谗说殄行,为人君之盛节。今欲混淆,做去囫囵而已,则窃恐颓波无以镇安,将使哓俗益致浮嚣,是何异于反鉴而索照?卿胡不达观于是,发此难从之请也?所辞并宜不允,卿须勉回初志,即日入城。”

5月30日

○庚申,遣承旨,敦论左议政洪乐性曰:“卿之出郊,今几日矣,予之敦召,凡几遭矣,诚已竭而意已罄。辞愈恳而执愈固,予实惝然,无以为答。噫!予之所以取于卿者,为其处心慈谅,而遇事谨畏也。慈谅之过,则或勉之以刚果,谨畏之甚,则或责之以振刷者,诚以元首股肱相须之义,不容不如此,岂料世道之难平,以致人言之横遭?过情之斥,失当之言,虽已处分,而卿之因此迈迈,必欲决去,亦未知其得中也。呜呼!人臣之义,急于先公,辅相之职,贵在容物。此诸葛所以求勤攻之言,范质所以有吸醋之喩,苟能反躬自省,我无所失,则一时人言之乖戾,顾何足芥滞于恢恢之量也?有改无勉,亦不害为他山之石矣。况自今春以来,元辅以久瘁而丐闲,端揆复次第而引疾,一岁未半,三相告去。卿之拜相,今才数朔,又欲以微事决递,则于国体何,于听闻何,又若于敬大臣之谊,何哉?至于时事、朝象之无一可恃,宵衣旰食之独自忧勤,前已悉布,今何多诰?环顾鼎席,惟卿一人,其果舍予?予将畴咨?既遣入侍之承宣,更布心曲之至意,昨于辞疏之批,复申勤恳之谕,庶几卿心之可回,又何巽辞之复至?愧予诚浅,慨卿执滞。须念不俟驾之义,毋孤待临轩之望。”

六月

6月1日

○辛酉朔,轮对。

○命录用故辅德尹勉宪子。勉宪,胄筵旧僚也。

○以李敬养为吏曹参判,金憙为吏曹参议。

○仍任兵曹判书李命植。

○以金履素为司宪府大司宪。

○上将卜相,时无时任大臣,命原任大臣卜入。判中枢府事徐命善,违召上札曰:

考见政府故事,先王朝丙午,有原任卜相之命,而领府事臣闵镇远以百年前一有之例,不可授据,札陈筵奏,终不承当,原任之不敢当枚卜,其来久矣。格例如此,荐违严召。伏乞亟降威罚,以为傲慢者之戒焉。

批曰:“远而有戊戌故事,近而有丙午已例,卿何必过加辞巽耶?中批或前望点下,事面终涉苟简。以是予于嗣服之后,若非仍任之时,则勿论重卜加卜,未尝不使之枚卜。至于庚子春中批,今春,前望点下,其时事势,实有不得不然者,盖因曲为卿地也,曲循卿恳也。今则无是二者,乌可不遵当行之典例?况今大臣体轻,才有微疵细失,一台臣便欲一笔句断?此莫非朝廷之所以待大臣也,敬礼犹未尽其方故耳。惟玆命招之举,是岂无所以而然哉?卿须谅予此意,安心勿辞,待朝造朝。”

○教曰:“凡疏札,门钥已放之后,则不得捧入,所以尊事体也。今闻大臣疏札到阙外云,而承宣乃能据例不捧,先入微禀,玆事亦举职之一端。此后政院知悉举行,仍载故事。”

6月2日

○壬戌,原任大臣,以不敢当枚卜之命,违召。敦谕曰:“昨于徐判府事札批,已有布及者。予于嗣服以后,新卜则元无中批之事,卿等庶几谅余所执之有在。虽以重卜言之,除非万不获已之时,亦未尝中批。至如庚子春,金领府事、故李领敦宁重卜时,事事在仓卒,其时首相引入,方欲勉副。以是之故,虽以传教特拜,今于无事之时,何必舍此当行之常典,苟循权宜之谬例也?卿等苟不欲替行时任之事,请对停当,入空望筒书下,自是一道,奈之何一招再招,辄皆不进,使事面至于屑越之归耶?大臣命招,关系何如,则在予礼敬之义,理难中寝。卿等谅之。”

○拜郑存谦为议政府领议政,李福源为议政府左议政。入前单点下。召见原任大臣。上曰:“卿等昨今之事,可过中矣。枚卜事体,与闲漫除职,大有间焉。粤在庚子,徐判府事复卜时,亦不以前望点下者,实有所不安于心故也。重卜新卜之间,闵领府事已行之例,班班可考,卿等胡不深思,徒云无例之举乎?以我国官方言之,大提学亦有自荐之例,卿等以原任大臣,胡不荐望乎?昔在万历戊戌,故相臣李山海,似新荐矣。”判中枢府事徐命善曰:“戊戌年例,非所仿效之事。虽以故相臣李恒福言之,亦未知其曾入于许卜与否,而其时异于平时,亦不可援引为例矣。”教曰:“今番诸原任命招,实有所商量而然。诸原任虽不当枚卜,若有登筵之便,欲与之相议停当,今于筵席。予意已悉言之,然又强令卜入,事面反有如何之嫌,至于空筒书下,亦与中批无异。今自如値时任俱空之时,势将询于原任,前单点下,至如加卜,待时任出仕。诸大臣之言,皆以此为便,予亦别无异见,将此传教,载之政府枚卜录。”

○以徐鼎修为成均馆大司成,黄升源为吏曹参议,金履素为同知经筵事。

6月3日

○癸亥,召见畿湖私赈人李弘遂等,除忠壮将、忠翊将、镇将有差。

○以沈丰之为司宪府大司宪。

○亲试抄启文臣。

○特放白川郡杀狱罪人赵载恒。载恒踢其妻尹女致死,载恒之踈戚李可远,招其旧奴,告官掘检,因以成狱。事在辛丑,迄于今四经按查。刑曹启言:“可远宜施诬人杀狱之律。载恒虽不偿命,不可无罪。请参酌勘处。”判曰:“朝家于辛丑春审理时,见此狱启,拈出八九分疑端。非不知即地决折,一反前案,而以其狱体之至重,有难径先臆断,措辞判下,使即更核。三载之间,四行按查,到今京司之议谳,转入三昧,道伯之查启,更进一步。可远奸情,无遗呈露,载恒冤状,庶几获雪,尽乎有罪者莫逃,无辜则得免,天理不可诬也。大抵决狱之规,不出常情之外。当其尹女之死也,比邻之女弟,同巷之内叔,曾无一言半辞之致疑于其间,而彼可远者,忽地挺身,终始龂龂。载丰之不遑冠巾,苍黄来告,直不过姻亲之际,相救之谊,而可远则忍于此时,萠他恶念,自以为逞憾在于斯,图赖在于斯,变故一字,把作真赃,未冷一尸,视若奇货。遍察上下之浑体,强觅仿佛之伤痕,而无疑可执,无计可售,则乃发厚葬之说,显肆索钱之谋矣。钱则不出,人则已葬。于是乎多般揣摩,积费心虑,自做数阕农讴,先播一村馌妇,而嗾起癃卧之赵𨩌,急招越境之二奉,始为告官于四旬之后,行检于六月之中,要得伤处于靡烂疑似之间,而所谓立证者,只引无知之儿奚,俾绝当问之蹊径。成狱之凶谋既行,败家之宿愿亦遂,攘臂裹足,曾莫知止,此其心为五寸戚侄之冤死乎?为千金厚赂之失计乎?逮朝家洞察隐情,另使究问,则其心益狡,其计益急,妆出初覆所无之许多人物,以为之证,而奴属之外,募得良家之裵召史;女人之中,搀人男子之罗莫同。远而点烈为外援,近而莫德为内应,如鬼、如蜮,眩乱耳目。而独于教诱指使之时,难掩彼此差错之迹。厨间之踢,辛勤密嘱,而丰、恒之异居,未及分晓,井边之语,烂漫相和,而谁某之同汲,莫能说到。毕竟诸招,互相枝梧,言根则反归渠妻,血衣则便没下落,种种窘态,昭不可掩。最可痛恶者,即农讴一事也。想渠设计之初,豫图惑众之方,作为俚辞,暗教村女。一人唱之,十人和之,或在乎田,或行于路,要使营邑廉探之人,道涂过去之客,闻而恻然,认为实事。即此一节,于渠断案。然下里腔调,原从天机中出来。山花野曲,如兴如比,往往有似解而难解者。何尝丁宁说去,惟恐人不知如此狱之所谓讴者?若使具耳者听之,可以立辨赝作,多见其欲巧而反拙。朝家于杀狱文案,未敢泛忽看过,盖出敬愼之意。职在承流之地,更查有命,不曾一番躬按,付之守宰,草草盘问,依前誊启,甚至以不近似之说,弥缝之不已,致令狱老生奸,无谋不有。倘非又复行查之举,将使可远之奸情不露,载恒之冤状莫雪,刑政之倒置,孰大于是?不可以事在既往,仍以置之,该道臣赵尚镇罢职。李可远更加严刑后,极边限己身减死定配。其馀各人等,曰东则东,曰西则西,俱是愚蠢之类,并自本营,从轻重决罪。白川郡杀狱罪人赵载恒,既知其无罪,则不必许久滞囚,此判付详细晓谕后,放送。”

6月4日

○甲子,领议政郑存谦上疏辞。批曰:“重卜之日,拟遣喉舌之臣,宣布心腹之蕴,而拜札前别谕,其例绝罕,未之果矣。予于嗣服之初,卜德金瓯,而卿于是时,首膺是拣,予意岂偶然哉?噫!今距卿爰立之时,才七年,世道、朝象,不翅落下几层。义理之晦塞,谁能扶植;纪纲之委靡,谁能振刷?庙堂之𬣙谟,则日就丛脞,台阁之昌言,则渐益含糊。譬如人之一身,百病交备,方此伈伈泄泄,莫可救药,此诚何等时也?求治之诚,非不切矣,而周咨无所,一日二日,治效漠然,每一念至,不觉绕壁而彷徨。虽以卿体国之诚,亦何以尽察予寡人独劳之状耶?噫!辅相之任,孰非紧重,而元辅视左右揆为尤别。历数近年以来,居是席者,仅一二元老耳。向来曲副,非欲舍卿,暂许数年之闲,俾责一日之效,今者新命,定已久矣。此时此任,舍卿伊谁?卿须即起视事,弘济艰难。”

○右议政李福源上札辞。批曰:“予之所以重卜于卿者,岂无意也?盖取卿之雅操宿望,可以镇浮俗而正颓纲,卿宜出而视事,副予延伫之意,而谂卿来上之札,胡乃逊让至此之甚也?噫!卿以今日为治欤?不治欤?人心之浇漓,无以底定,时象之泮涣,莫可收拾。义理渐晦,纲维不张,骎骎然日入于委靡之域,则是岂君臣上下,苟度姑息之日乎?顾今鼎席乃备于久旷之馀,予固喜而不寐,而首揆尚未造朝,左相无意承召,予方敦勉之不暇。卿若复事辞免,则予将畴与共理?况专对有命,出壃不远,尤岂卿言私之事乎?卿须体予殷勤之意,从速谢命。”

6月5日

○乙丑,昼讲。

○以李𡊠为司宪府大司宪。

6月6日

○丙寅,常参,兼行次对。领议政郑存谦启言:“前正言闵昌爀疏请停罢岭外漕仓,许令江民业船漕运,而岭漕设施之后,京外皆赖,官民皆便,不可以江民之不便,议其革罢。请置之。”从之。宣惠厅堂上郑民始启言:“湖西漕船,自昨年定式添载之后,馀船每为六七只。似闻列邑,以漕卒之难制,不愿请得,虽或不得已载运,而今番臭载者,多是馀漕船云,盖以无统领、无管束而然也。且两南漕船,则并载田税大同,而至于湖西,虽有馀船,不载大同,尤甚无义。自明年湖西漕船,田税装载外,馀船则以漕仓所属邑大同谷,酌量容载之数,直纳于漕仓,与税谷,同时装发,令差使员并为领纳,则似为便当。请定式施行。”从之。

○司宪府大司宪李𡊠、执义洪文泳、掌令李鲁春、赵兴镇、持平申耆、李百亨。启言:“乱臣、贼子,从古何限,而穷凶极恶,岂有如趾述等诸贼哉?其父子、叔侄、兄弟、妻孥、奴婢,俱是穷天地、亘万古载籍之所未有之剧逆也。为其亲属者,固当缩伏自废,而洪仪泳,乃以凶贼之同堂至亲,敢生媒荣冒进之计,挟纸入场,滥占科名,究其心迹,极为叵测。前后三司,迭发章奏,齐声请讨,而尚靳允兪,舆情愈激。堤防,由是而渐坏;凶孽,由是而益肆。方来之忧,有不可胜言。请洪仪泳亟施岛配之典。”不允。司谏院大司谏洪明浩、正言李显默、赵恒镇。启言:“噫嘻!丙丁诸贼,实是穷天亘古所无之凶逆,至于启禧父子兄弟,尤是至凶至憯,为今日臣子者,虽不能食肉寝皮,而痛结心腑,未尝顷刻忘此仇也。岂忍与其亲属对面,而同朝乎?近年以来,堤防日弛,人心狃安,《明义》一部,渐至湮晦,凶丑馀孽,无所惩畏。惟彼洪仪泳,以禧、述之至亲,不思缩伏,自同平人,乃敢扬扬赴举,玷污国试。至于李东埴,即京来之族党切邻,同被逮补,幸脱牢狱,变幻名字,生心荣进,纵恣无严,胡至此极?科榜之出,孰不痛惋?而及其分馆,滥置次点,其可曰国有法乎?向日三司之请,可见公议,而兪音尚靳,舆情益激。请洪仪泳、李东埴,亟命刊名圈点,仍施岛配之典。”批曰:“宪启太过,谏启之俱发,尤无意义。”不允。又启请:“董饬庙堂有司,振刷纪纲,丕变旧习。”允之。

6月8日

○戊辰,以李在恊为礼曹判书,郑民始为工曹判书。

○岭南御史沈基泰复命。先是,命基泰廉察岭南,赐封书曰:

自京畿、洪忠,至庆尚道沿路所经各邑,一依栍邑审察,条件廉探,而栍邑及沿路邑守宰治绩外,诸道监、兵、水使、佥使、万户、察访、监牧官、中军、营将、虞候等能否,亦细加廉探以闻。不法守宰干犯明白者,直为封库,罪状还朝后论列,而近以绣衣奉使之人,枢机不愼,踪迹易绽,营阃、邑镇之物色窥寻,在处皆然。名以暗行,人皆指目,实为辱命之大者。向来一二绣衣事,即彰著之最者,其为贻羞朝廷,孰大于是?尔若复循前人之辙,则大非差遣之本意,尔其各别惕念,无或泛忽。暗行条件,详录于左。一。监司受委一方,非若守宰之只专于百里也,而近例绣启,皆以,道臣体重,只及数句语,有若不敢论断者然。尔则若能若否,凡有可言者,详细论列,毋或避讳。又如兵、水使之职,诘戎御侮之外,亦多利害之及于民者,并须详探。邮官、牧官、边将,虽与邑宰有异,亦有民人焉,有政事焉,廉探善恶,皆不可放忽看过。至于营将、中军、虞候,虽无民社之责,必有臧否之迹,亦须考察。一。本道民情,荐歉之馀,又当穷春,顑颔之忧,如在目中。赒救之方,专靠设赈、分粜二件事,而为守宰者于赈,而克减谷物,潜为私党于粜,而专委吏鄕,任其弄奸,则唉!彼民命,何以济活?今番廉察,大抵为此二事,各邑赈粜之能否虚实,一一详加采探,而毋但询问于邑底、仓底,必也躬入官庭,目见实迹。其最无良者,即地封库,或严治吏鄕,以惩励。一。仓谷之不实守令辈,或诿以再昨年、昨年年事荐歉,多捧空壳之致云,而此有不然。不捧则已,捧则只捧空壳,有名无实,亦岂非守令之罪乎?况所捧未必皆是空壳,而小民所受者空壳,故以荐歉为诿耳。虽以一二邑所闻推之,吏鄕作奸,守宰莫察,盈包之米,尽归官属,虚壳之谷,勒给小民云。其他各邑,安知其不然乎?此一事尤不可不审察。一。栍邑及沿路各邑谷簿,抽栍摘奸,而摘奸之际,若不别般审察,徒为贻笑之端,与其逐库反阅,而未免失实,毋宁一二库拈出之为愈。先探各库之虚实,就其最甚处摘奸,而如或至于各库尽阅之境,则移充之奸弊,必须十分严防。一。赋敛之烦重,实为小民难支之弊。应捧犹然,况横敛乎?非理横敛,不法之大者,亟当绳之以法,而列邑或有流来谬式,因袭不改者。此则虽不可遽然归罪于时任守令,而其不正名目,小则另饬本邑,使即厘改,大则论列登闻。一。讼狱,当以淸平为最。其知虑不明,曲直倒置,则事系过误,容或可恕,其或受镮而枉法,纳嘱而抑断者,最可痛恶,此亦十分详察。至于冤狱,有足干和,观其文案事迹,虽甚难明,访诸村里,苗脉或有可寻。如此之类,必须着意审察,期于伸理。一。滥狱、酷刑,自有法禁,而典则颁布之后,笞杖大小,枷棍刻志等事,未知列邑,果能遵守否。近来奉行,初既慢忽,久益懈弛,到处审察,随发惩治,其尤不谨者登闻,而或有顽民,凭借朝令,守宰之所得自断者,托以滥刑,胁持官长,构虚造谤者,则其习不可长,此类须严惩。一。引满之谤、在色之诮,损体害政。多在于此,其甚者,不可不摘发,以为惩一励百之地。一。签丁,大政也。列邑军额,每患难充,而以各其邑户数较之,军额则夫岂有难充之理?由于豪民之多藏户下,常汉之冒录儒名,而为官长者,不能搜括,故残民则率多叠役,而军籍则未免阙额。如有搜括闲丁,修举军政者,虽有怨谤,实合褒嘉。其或一味抛置,初不补额,则虽无显失,亦难免罪,而其甚者搜括,虽似修举,取舍专系强弱,以至奸吏操纵,货赂狼籍。如此之类,不可不严惩。黄口、白骨,屡烦朝饬,列邑果无此弊否?一。奸鄕、猾吏,民邑之虫也。舞弄公法,侵渔疲氓。如偸灾结、买复户,嗾人构讼,争任起闹等种种之弊端,不一而足。甚至私役民夫,陵侮官府,守令柔则怂恿不法之事,刚则构捏无根之谤,名分之凌夷,风俗之坏败,皆此辈所为也。其所畏惮,惟在于绣衣廉问,而奉使者,不惟不能严惩,或有始似猛,而终辄弛,反为取侮之端。今番则各别廉探,一一重治惩砺。一。寺奴之弊,本道为最,在前绣启,亦有所登闻者,而朝家事目,只是元额比摠而已,初不责其生产之加数,则其弊之犹夫前日,何也?岂非富贵者脱漏,疲残者偏侵之故耶?内局刷官,丙申革罢之后,专委于各其本邑,盖为近民之官,可以详察事情,防塞奸窦,渐次苏弊而然。如或不体朝家之至意,不戢下吏之作奸,则其为弊,何异于内局之推刷乎?况当式年推刷之时,尤宜另察。一。沿邑海户,情债渐增,受弊孔酷。其本虽在于京司之不能检饬,亦安知不由于下吏辈凭借滥征也?下吏曰:“某物进上,营门所入几何,京司所入几何。”云尔,则小民不知,官长亦不知,上下相蒙,依数责征,其势固然。详知其每物情债数爻之多寡,则营门及备局,皆可有查勘厘正之道。此一事,亦须仔细审察。一。东莱边禁,自有条法,近来解弛莫甚,倭人巧诈百出。虽曰无奈,象译先自犯禁,在所当戢。军需戎器之虚实、利钝,并须详察,而防禁等事,亦十分廉探,发奸用法,以为立威御侮之一助也。一。本道,素称人才府库,出而为国家之栋梁,处而为士林之表准者,退计百年以前,彬彬可数,而近何其寥寥也?夫岂十室之必有,而一方之全无耶?盖有之矣,不知不闻也。予虽否德,尝闻立贤无方之训矣。苟知其贤,岂以踈远而不知用乎?每于绣衣之行,辄下搜访之旨,而及其归奏,便无所举。亦由予诚意未孚,良用歉叹。今行别加采探,或行谊纯笃,或经学通明,或文章拔萃,或武力出伦者,勿论地处之如何,一一登闻,以为次第试用之地。噫!儒先虽邈,弦诵不衰,韫椟待贾,岂无其人?尚志遁迹,尤为可尚,予方切翘伫之念。尔须着意奉行,毋使此言,复归于无实。一,卓行高节,朝家辄加旌褒者,非但为其人也,所以树风声、敦教化也。本道人物,禀性纯质,从古以来,孝烈忠节,多有绝异之迹,至于义牛义狗之冢,尚为行路之叹美,其亦风气之使然也。近因绣启道启,颇举褒奖之典。就其中岂无当闻而不闻,宜褒而未褒者?或公议已发,而见格于营邑,或地处甚微,而不登于呈状者,并须采探论列以闻。

至是复命,进书启。上召见谓曰:“尔所剌举,不惮大吏,可谓近来绣衣之最矣。”仍命庙堂两铨,待明日宾对禀处。

6月9日

○己巳,次对。上命吏、兵曹堂上,覆奏岭南御史书启。左道水军节度使李喆运,以仓逋未察,东莱府使李养鼎,以边门不严,昌原府使赵升铉、漆谷府使金衡柱、宁海府使李镇复、咸安郡守郑义诚、草溪郡守曺忧彬、淸道郡守李宜耆、比安县监金翼均、真宝县监李琇,俱以不治,勘罪有差。省岘察访金宗敬,以治绩行谊,特命陞品。又命大臣覆奏,御史别单。领议政郑存谦启言:“其一。论东莱公作倭料鱼价米为一万六千九百三十七石零,黄豆为二千四百馀石,而因倭献之愆期,留储伙多,反为奸吏幻弄之资,自今不计进贡物种出来与否,每于年终,尽数入给事也。交邻之道,惟当谨守前例,不宜猝创新规。臣意则不如令道伯,往复莱府,随所入先运,馀者留置各邑,次次运用之为便。”上询于诸臣。右议政李福源、备边司提调李命植等,皆谓不可创出无前之例,命议于道臣禀处。存谦又启言:“其一。论釜山给倭炭雇布,一依当初定式,以一疋七石相准,而专委训导、别差事也。雇布之属之釜山,本自优厚,而该镇聊赖,专在于此,末流之弊,渐致繁滋。此系道臣按例蕫饬而已。至于移给训别,则反生他弊。”上曰:“炭军,亦民也。不宜嫌于烦琐,任其宿弊之自如。严饬道伯,申复当初式例,俾无如前掊克之弊。”

○先是,岭南御史沈基泰在庆州,以缉捕违期,将拿治营将宋应休,应休拒不从,基泰状启罢黜,且请令攸司议罪。上命庙堂禀处。备边司启言:“绣衣奉命,事体虽重,营将之职,亦带讨捕使名,与他道监、兵营,互相移关,不可与中军虞候,比而同之。除非关系军务之重大者,不可容易拿入。营将之不从,虽谓之不失体貌可也。御史论罪,恐涉过当。”至是,上更询诸臣。领议政郑存谦、兵曹判书李命植、司直李柱国、训链院都正李敬懋以为:“非军务,则不可拿入。”右议政李福源、吏曹判书徐浩修、礼曹判书李在恊以为:“外邑之尊御史,所以尊朝廷。使御史不得拿致一营将,则恐有后弊。”上曰:“御史事,固未可谓善处,而朝廷则当以尊堂陛。为先营将既已罢黜,今无可论,而御史亦不可勘罪矣。”

○罢前东莱府使赵英镇、李文源、李秉模职。御史沈基泰还言釜山仓米立本取剩状,大臣奏罢之。

○旌星州士人李敏省妻朴氏、大丘士人都必祥妻申氏之闾。御史沈基泰别单,论其从夫死烈状,礼曹覆启请旌闾。允之。

○以权必穪为庆尚左道水军节度使,李义行为东莱府使。

6月11日

○辛未,仍任庆尚道观察使李秉模。

6月12日

○壬申,展拜于景慕宫。

○命罢摠戎使徐有大职。时训链都监中军,缺员。上入前望,以有大批下。且以不可兼带两营,命直差摠帅之代。有大替纳密符,特命罢职。

○以赵尚镇为弘文馆副提学。

○左议政洪乐性免。乐性连上章乞解,屡加敦召,终不膺。至是许副。

6月13日

○癸酉,沈阳问安正使李福源、副使吴载纯、书状官尹㬦辞陛。上召见,赐福源御诗以劳之。

○以李命植为艺文馆提学。

6月14日

○甲戌,仍任摠戎使徐有大。

6月15日

○乙亥,上召承旨,讨论经史,夜深,临楹望月,谓承旨林锡喆曰:“霁月流光,上下空明,净无渣滓,人皆仰止。虽有微云淡霭,弊其光辉,是不过霎时之间。及夫霭消尽,则依旧山河影子。人君之改过,比之日月之更,良有以也。”

6月16日

○丙子,以黄升源为吏曹参议。

○御宣政殿,行日次儒生殿讲。

○以具以谦为平安道兵马节度使。

6月17日

○丁丑,以尹行任为奎章阁待教,沈颐之为京畿观察使。

6月18日

○戊寅,御明政殿,行惠庆宫诞日陈贺。

6月20日

○庚辰,次对。以金履素、郑志俭、朴祐源、沈丰之,差备边司提调。

○司宪府启请:“洪仪泳,施以岛配之典。”司谏院启谓:“洪仪泳、李东埴,并施岛配之典。”批曰:“如是相持,出场无期。依启。”持平申耆启言:“国之所以维持纲纪者,名分是已,近来街巷之人,斥呼宰相,市井之徒,互称两班。吏隶之着驳帽,商侩之衣道袍,常贼之诟叱士夫,奴婢之背叛上典,凡此数事,无非可骇。外方则鄕孽抗礼于士族,两班见辱于常汉。为官长者,徒知抑强扶弱,不责常汉,而反诎两班。请饬京外执法之官,痛加禁止,以为正名之助。”从之。大司谏洪明浩启言:“洪仪泳、李东埴事出后,主掌圈事者,不可无罪。承文院上博士南必锡,请施罢职之典。”从之。

6月21日

○辛巳,还寝洪仪泳、李东埴岛配之命。副提学赵尚镇等,联名上疏覆难。不允。

○轮对。

6月22日

○壬午,以郑好仁为汉城府判尹,郑尚淳为判义禁府事。

6月23日

○癸未,先是,上念文武积薪之弊,教曰:“文臣登科十年及年五十登科人,尚多未陞六者,虽于陞六后,并付虚司果,淹延岁月,积之又积,未得实职,此甚可闷。就南行参下窠中,守奉官每园除出一窠,换作文参下岐,如耆老所守直官之例。又就文参下岐中,陵别捡五六窠,升作令窠,收用虚司果似好。吏判就议大臣以闻。至于武臣之陞六后,未付实职人,加设禄窠于训链院,亦或无妨。兵判与诸将臣相议,仍为就议大臣以闻。”至是,吏曹启言:“领议政郑存谦、判中枢府事徐命善、郑弘淳,俱以为:‘守奉官,除出三窠,换作文窠别检,除出七窠,升作令窠,则疏滞之道,大有所益。’云。”上命依议施行。兵曹启言:“与诸将臣相议,则训链大将具善复以为:‘虚司果立多出,实缘参上窠之狭少。若加设训链主簿数窠,又于都政时,以武兼守门将、部将,差送边将,则可以次次渐裕。’云。御营大将李柱国以为:‘摠戎把摠一窠,例兼北道参军。今若陞作参上参军,仍兼把摠,则官不加设,而可得一窠。’云。禁卫大将李敬懋以为:‘吏批荫员中,捐出数窠为宜。’云,摠戎使徐有大以为:‘捕盗厅从事官,作为实职,以为加出参上窠之地为宜。’云。就议大臣,则领议政郑存谦以为:‘内三厅之以久勤差边边将,本有旧规,宜即修明。又以把摠例兼,仍作参军实职,则有补于区处之道。’云。判中枢府事徐命善以为:‘军器寺自辟中,佥正、判官各一窠及吏批所差之主簿二窠,属之兵批,左右捕厅从事官六窠中,除出四窠,作为实职,令兵曹差拟,则其于变通之方,似或有助。’云。”上命待后日次对,指一禀处。

6月24日

○甲申,御宣政殿,亲行都政。吏曹判书徐浩修、参判李敬养、参议黄升源、兵曹判书李命植。教曰:“一岁之中,政注相续,而辄称都目为大政者,以其九流之所咸萃,八方之所观感也。晋贤而甄材,奖善而酬劳,疏滞而阐微,俱在于此。凡此数者,一或有失,恶在其为大政也?初仕为守令阶梯,守令系生民苦乐。淸白吏之录后,嘉其廉也;战亡人之存祀,表其忠也。郞署虽循资格,而词讼不可不择;边将虽用久勤,而人器不可不称。噫!岭南,号称邹鲁,而一命之衔,必须提撕,湖南辈出卿相,而两司之通,未免阙漏。又若湖右一区,即士夫根本之地也。扶植维持,朝廷之期望不浅,搜罗剔括,铨家之注拟宜先。眷玆海陬,岂无兼艺之人?蕞尔原壤,必有十室之贤。关河朝士,最云收拾,而挽弩健儿,尚多漏万之叹。丰沛人物,屡勤延访,而积劳寝郞,空借陞六之名。松京儒武,何嫌而不拟,沁府材彦,有材而莫试。虽以庶类甄用一事言之,前后申谕,反复丁宁,而为铨长者,临政塞责,徒见应文之归。又况缙绅之无故枳望者,指不胜搂。己不知有何辜,人不知有何累,长在军衔之案,亦拟漫司之拟。如许政格,古有是否?至如文武虚司果,才令两铨,推移通变,先沾斗禄,而既未能一政尽付,亦不过暂时权宜。外此许多积薪,不知将何区处。此足为干和之一端,纵不得随求塞望,亦未可取次奖优耶?噫!王者奉三,无私,以临下,无远无近、无贵无贱,皆予陶甄中人。咨!尔两铨之臣,体予敷心之言,叨加殚励,无使都目大政,又有无实之叹也。”又教曰:“尊尚儒术,即我朝家法。先贤遗裔,辄令存录,于内于外,簪绂相望,观于昨冬文纯公子孙录用之举,予意或可知已。惟彼文成公李珥、文正公宋时烈两先正子孙,立朝者绝罕。噫!向来致祭,已示予意。文成云仍,不过偶然零替,至若文正之家,德相不幸近出,污秽名门,人或以此咨且,而噫!德相,自为逆耳,顾何损乎贤祖?其令铨曹,知悉此意。李文成子孙及宋文正子孙中可用者,别加存录,以表予旷世之感。”又教曰:“予自御极以来,戒存中批,虽在秩卑人微之类,寻常承传,每示嚬笑之意,其于甄用之际,亦未尝辄费提教,而日前考阅承传册,丙申元陵陵役时,将校事体,与他自别检拟,一或不及铨曹事,宁不慨然?今番都政,边将窠不至甚窄云,随其劳勚,划即调用。因此而思之,年前别军职之多数除汰,虽出于渠辈之作闹,而闻其中有最不能自存者云,亦足矜恻。其时有军门将官区处之命,而一二人外,阙而不行,诚极未安。然宫人族属及掖隶拔身者,宜不必举论,而馀亦混被轗轲,尤所当念。其馀诸姓子孙及八壮士效节人子孙,亦令西铨长,与三局将臣,同议搜访,拔其最优者以闻,仍即收用。”

○以朴祐源为司宪府大司宪,尹行元为司谏院大司谏,朴明源为冬至兼谢恩正使,柳义养为副使,李东郁为书状官。

6月25日

○乙酉,常参,兼行次对。领议政郑存谦启言:“自古论治者,必以定规模、立纪纲为先,而道乃出治之本,心为出治之源。伏愿殿下,立志卓然,以惟精惟一,为定规模之基址,建中建极,为立纪纲之根本焉。”上嘉纳。又启请:“广开不讳之门,使一世风习丕变。”批曰:“含默成风,由予来谏之诚,未能孚人而然,思益自勉也。”又启言:“畿内谷簿,本自不敷。昨年代捧,其数伙然,明年种子,势难分排。请湖西济民仓租五千石,以漕船分载,趁风高前上送。”上以运输贻弊,命限三千石运来。

○命畿湖训链都监陞户,待明秋抄上。以旱荒也。

6月26日

○丙戌,时有徐明番者,将击鼓鸣冤,为敦化门把守军所缚。兵曹启请移送法司重勘之。教曰:“置鼓于门内,终是行不得之政,此事欲一番变通,而至于徐明番,与拦入有异。欲入未入,并用拦入之律,真所谓不可胜罪。此后除非拦入,更勿烦禀也。”

○全罗道观察使赵时伟,以农形驰启。教曰:“观此状本,被旱之邑民情,愿得杂谷而代播云。即以相当杂谷,优数分给,代播处常税蠲免。即有昨年五道之已例,今于本道岂可异同?依昨年例并免税。”

○旱,特遣近臣,行祈雨祭于三角山、木觅山、汉江。上亲押香祝,饬享官,虔诚斋沐。

○是夜,上召承旨、史官谓曰:“为民祈雨,一念憧憧,瞻望云霓,不遑暇寐。方坐待行事之毕,以寓躬祷之忱,而今云烟渐散,星汉昭回,一霈尚无意耶。诗人所谓,忧心如淡,正指今日予怀也。”承旨赵兴镇曰:“黑云一抹,掩蔼北方。此雨征之最信者也。”上曰:“《京房易传》云:‘靑、白、赤、黑云在东西南北,名曰四塞之云,见则有雨。’其他如鹳鸣于垤,月离于毕,亦各著于经,而皆未必验矣。”上与诸臣,论宋朝人物。上曰:“如寇准亦可谓一时名相,而澶渊之役,力沮众议,劝帝亲征,竟成隽功。然亦有可议者,使当时如皇朝土木之变,则将复奈何?”史官徐滢修曰:“以寇准缜密之识,岂不知亲征之不可轻举?其卓立不挠,必有的确之见。”上曰:“然。苟非自信之笃,必不能力争至此也。”上曰:“宋朝为治,专尚文教,武克之不振,最于历代。根本虚耗,夷狄侵扰,毕竟高谈阔步,无赖于扶顚持危。此后世之所当鉴戒者也。大抵文武并用,自古为难。互相输赢,亦理之常,何以则主之,以宽大敦朴,济之以发强刚毅,文而不至于委靡,武而不至于穷黩也?夫礼乐之馀,而不废乎射御农桑之隙,而不忘乎蒐狩靺韦鞱靲之中,而亦习诗书礼乐之文,从容揖逊之间,而亦熟坐作进退之节,此古圣王两不测之神化也。予虽不德,乃所愿则在此,将何术以致之?”诸臣咸作而对曰:“我殿下有是志矣,志之不懈,事苟有不从者乎?臣等肤浅,诚不足以对扬。”上因纵论濂、洛渊源,至五鼓,望见暝霭间燎火晣晣,知享礼已成。始命诸臣退。

6月27日

○丁亥,以郑昌顺为吏曹参判,金憙为吏曹参议。

○祈雨于三角、木觅山、汉江。

6月28日

○戊子,罢典牲署提调郑昌顺职。以典牲署郞官,以享官不即出斋,而提调不能察饬也。

6月29日

○己丑,以李敬养为吏曹参判,李崇祜为司宪府大司宪,黄升源为成均馆大司成。

正宗文成武烈圣仁庄孝大王实录卷之十五

秋七月

7月1日

○庚寅朔,御仁政殿。传宗庙秋享及祈雨祭香祝。

○罢兵曹判书李命植职。上将诣仁政殿,以别侍卫召之,命植在家违召。上以出宫时路上出牌,卿宰无得在家不进,古例即然,特罢之。

○以李亨逵为司宪府大司宪,李𡊠为兵曹判书,徐有邻为艺文馆提学。

○上谓承旨曰:“《政院日记》,即宋朝日历之体。其当秘而不当泄,无异史草之严,则近年以来,一任吏胥之手,全无典守之实,大失记注之责。自今以后,除非紧急举行之不可不按例者外,切勿许考见。虽或考见,注书别作一册,谨书某年某月某日,承旨某因某事考见,某年某月某日日记后,注书某监入库中,俾作后考。”

○遣史官金健修,察畿邑农形。上谓健修曰:“今年旱灾,畿内为甚。民情之遑急,如在目下。而畿邑之中,湍、坡、豊德,偏酷云。言念蔀屋之愁,九重靡安。尔其遍行田野,审其农形,就其尤甚处,使之代播,无或愆期。且晓谕民人等处,各自奠居,虽使歉荒,朝家方讲赒救之政,无或流离之意。”申申面饬。

7月2日

○辛卯,以郑好仁为司宪府大司宪,尹师国为司谏院大司谏。

○次对。教曰:“灾不虚生,必有所召。召灾之本,其在予一人。今日次对,固是应文备数,而应文之中,亦自有责实之道。咨!大臣、三司,痛祛因循之旧套,各思振刷之新策,俾世道终底于一变。不然而一日二日,苟度时月,人心转益委靡,国势转益危惙,则卿等俱以世禄之臣,亦岂不与有咎焉乎?”

○领议政郑存谦启言:“昨年饥荒,畿湖为尤甚。诸道亦未免豊歉之相错。今年牟麦登熟,而目下暵干复如此,嗣岁之计,惟在储谷。请诸道牟籴,并令半留。”从之。又启言:“牟籴或有不敷之邑。请令道臣,通计道内谷簿,俾准半留之数。”允之。

○执义沈基泰启言:“行副司直申尚权,禀性妖邪,行己奸回,为世指目,厥惟久矣。及夫废枳之后,不思缩伏,出没搢绅之间,参涉朝论,交构百端,如此叵测之类,决不可置之辇毂之下。请亟施屏裔之典。”上曰:“无论本事虚实,渠之地处,决不当参涉于朝事,而使人言如此者,在渠不得无罪矣。”仍批曰:“观于启语,足知其人之无良,而屏裔,即重律也,不可以风传之论,遽然从之。”不允。

○司谏洪彦喆启言:“工役尽为耗财之大者,酿酒尤为糜谷之最者。请毋论京外,工作之不紧者,俱为停止。私酿之太甚者,亦为严禁。”批曰:“工役事依启。至于禁酒一款,实有耗壳之弊,而今若禁之,不得其方,则荒岁扰民之政,莫过于此。但今禁其太甚之意,自庙堂知委法司。”

○下教求言,减膳三日。教曰:“呜呼!今日之旱,胡至此极也?昨岁三路大歉,万姓喁喁,而幸赖我守令、方伯,不负朝家之意,勤讲赒赈之政,使斯民获免于沟壑,而麦农继登,饥口稍苏,则意或天心仁爱,不以予之寡德,而弃其民也?何乃自春徂秋,终靳一霈,差高则初不付种,既种者旋又焦萎。巳矣判歉,将至大无,哀我民生,何以为命?公私储蓄,既皆悬罄,则虽欲再济于沟壑,不亦难乎?比如涸辙之鱼,乍濡而旋枯;阴崖之草,先霜而后雪。言念及此,玉食何甘?瞻彼云汉,实如焚灼。噫嘻!予之寡德,果不足以有格于天心,斯可知矣。况昨岁之歉、今日之旱,京畿各邑,尤甚于他路。近闻畿邑,亦往往得雨,而独城阙近处,一直亢旱,此又昭厥咎之有在也。天之告戒,予寡躬,不其丁宁明切矣乎?古人以雨旸休咎,得失治乱,皆归于人主一心。今予一心工夫之阙漏,体用之亏欠,静念默数,不一其端,而以此为说,犹属悬空。只就朝廷事为上病败言之,则即其末而本可揣矣,察其影而形可见矣。士夫之行检扫地,而廉耻不张,尊卑之名分紊乱,而等威不立,纪纲何由而得振,风俗何由而可敦乎?僭侈日盛,而财用己竭,贪墨是尚,而怨咨滋兴。呜呼!此何等时也?君臣上下,惟当疑聚精神,同心一力,图所以一半分救得,而今也不然。予非不欲推心置腹,如鱼有水,而未见孚感之象,率多间阻之意,朝着无寅恭之义,时象有泮涣之虞,有怀必达者谁欤?为国长虑者谁欤?虽然,此非但群下之过也。一则寡躬,二则寡躬。为政七年,尚无一副当规模,胶扰为事,弥缝而已。百千病败,皆从此出,尚谁咎哉?昔寇莱公以刑政失当,为致旱之由。试看今日之刑政,失乎得乎?关节之肆行,轻重之倒施,姑置无论。甚至界限无,而逆孽间多,生心嫌疑多,而平人反或见枳,贤未必用,愚未必斥,挠挠攘攘,靡所止届,其何以服人心而弭天灾乎?徐究厥故,则亦由于规模之不立,而诚使有智者,皆为予谋,有谋者皆为予言,思虑周而忠益多,则规模可立,病败可医。处置可以得宜,举措可以无失,而其奈大小群工,一味含默,畏首畏尾,顾后瞻前,惟恐一言之出,有触于人,为害于己,而民忧国计,邈然置之相忘之域。无论衮阙、庙谟,即官师相规,亦复寥寥,则贪风何惮而不炽?民产何赖而不困哉?目下痼弊,莫甚于此。此固予寡人,不能来谏好问之致,而亦安得无慨于群下乎?如此是病,不如此是药,虽曰策士之常谈,实是先贤之至论。凡我庙堂、三司之臣,各陈直言,以副予如渴之诚。呜呼!民惟邦本,食为民天。惟予一念,只在民食,畿湖大歉之馀,値玆苦旱。民情之遑急,不言可想。至于湖南十数邑景象,以道启观之,殆甚于畿甸。予之忧民之心,何逊于民之自忧也哉?劝令代播,并许蠲税一款,顷命庙堂行会,被灾各道,果巳依此举行否?更观秋成,虽至歉荒,朝家必有以接济饥民,无自骚扰,安其宅里之意,方伯、邑宰,先为晓告于披灾民人等处。呜呼!内而助予不远者,庙堂、三司也;外而宣予教令者,方伯、邑宰也。予之所望者切,所须者殷。其何忍孤予至意哉?须各惕虑,无以应文忽之。一日二日,其雨不雨,则予将有躬祷之举,而当此省愆之日,不宜循常,自今日,减膳三日。”

○遣宰臣,祈雨于龙山江楮子岛。

7月3日

○壬辰,雨。礼曹请复膳。教曰:“肤寸固幸,盈尺是期,有难便令复膳。”又教曰:“修省之心,岂以得雨而或弛。况雨未霈然,方期周洽,此正斋心惕若之时。求助之馀,切欲闻昌言。诸臣应旨之章,岂或以得雨中止?各令从近应旨,俾予敷心之谕,毋归应文之科。”

○教曰:“日前轸念畿民之弊,禁御上番军训局,抄上陞户,皆令退期。今闻两湖农形,未得雨处,无异畿甸云。在朝家一视之政,岂可或施或否?今式年两湖抄上陞户,并待明秋选上。曾闻一人抄上,资送之需,动费几十家之产,侵邻、征族,贻弊万端。予则以为抄上退期之政,在所不己之举,令庙堂行会各该道监、兵使处。岭南年事,颇有登稔之望云,而甫经疮痍,理宜煦濡。抄上陞户,亦依三道例退限之意,一体分付。”

7月4日

○癸巳,领议政郑存谦上疏曰:

臣以纶音中诸条,有所仰复者,刑政失当,寔为召灾之端。元恶自在,王章不行。臣之不能沫血争难,积诚回天之罪,已不可言,而其他盈轴之启,便作厌闻之陈言,一例靳允,以致伦彝将斁,义理易晦,方来之忧,宁不澟然?亟允执法之请,使公议夬伸,台启尽了,则刑政之平,从此而方可议矣。旌别激扬之责,付之铨官,则堤防自严;紏劾謇谔之风,任之台阁,则关节不行。扶植矜式之士,则土夫之名行自励;崇奖恬退之人,则搢绅之廉耻不坏,黜陟明则贪风可息,名分定则等威自明。以至僭侈之禁,财用之节,上下之交孚,同朝之寅协,亦在乎人主转移间事耳。帝王之学,虽与聿布有异,而立志、成功,本无二道。今殿下欲尧、舜,而可为尧、舜;欲文、武而可为文、武,莫有御者。此所谓:“君志定,而天下之治定者也。”古之圣王,莫不勤于为政,而亦未尝以弊弊精神,躬亲庶务为勤。任贤使能,使之各效其职,统揽之、董饬之而已。一人之聪明有限,天下之事物至繁,以一人之聪明,欲穷天下之事物,则聪明有时乎不及,不任一己之聪明,以明四目、达四聪,取人为善者,实以此也。不患治道之不成,惟患圣志之不立。期以悠久,毋或退转,则将见二帝可三,三王可四。向所云数者之弊,不期祛而自祛,顾何足烦圣虑哉?盖天下事本领既正,体要既得,然后庶务可整,众弊可祛。朱子,以进说者,不探其本,而徒指其末,不先其难,而姑就其易为病,前后进言,必惓惓于万化之源。臣之事殿下,舍朱子之说,而亦何以哉?今殿下政、学相须,理事一致,若无事于更勉,而无穷者理,难持者心,伏愿圣明,益从事于精一、克复之训。九仞之山,戒存一篑;百尺之竿,勉进一步。常存敬畏,涵养德性,虽至一念之微,公则扩之,私则遏之,以之端出治之本,淸应物之源。表里幽显,政令施措,粹然一出于天理之公,无纤毫偏系之私,则其大无外,便与天地同其量,将见休征日至,治化日隆,何患乎纪纲之不立?何患乎风俗之不淳哉?惟圣明,懋哉懋哉。人才有长短,如器之有大小,各有所宜,鲜能相通。如黄霸优于治郡,而短于相业;庞统拙于百里,而展于别驾。故圣王之用人,犹匠之用材,各当其任,不相侵越。及夫循资之格一出,而不问能否,选满则注,愚庸皆喜,才俊不乐。其何以望百工之允釐,庶绩之威熙哉?虽以祖宗朝故事言之,以白衣而超擢大用者有之。以玉署眷遇之臣,止于东壁者有之。不拘资历,只观其才器之如何。此可见用人之活法矣。伏愿殿下,察于群臣,随其器授职,毋遏啬、毋滥施,必使贤能在前,阘茸居下,则名器自重,而朝廷自尊矣。昨岁三道告歉,民命近止,我殿下宵旰忧劳,锦玉靡安,屡降恻怛之音,日讲区划之策,布谕而安集之,船粟而往哺之。既蠲赋税,又发帑藏,仁心仁闻,溢于国中,累万生灵,得以全活。竟使实惠下究,而譬如大病才苏,气脉绵惙,隐恤保全之方,宜不容少缓。一守令之不得其人,百里之休戚系焉,所关岂不重哉?曩虑旷官之有弊,三道守令,特命当日辞朝。他道守令,亦令催促下送,为民之圣意,无所不周。甚盛举也。一日旷官,诚有一日之弊,而一番递易,尤为一邑之害。昔朱浮因日蚀上疏曰:“间者守令数易,迎新代旧,疲劳道路,寻其视事日浅,迫于举劾,惧于剌讥,争饰诈伪,以希虚誉。所以致日月失行之应,愿陛下,游意于经年之外,望治于一岁之后。”光武采其言,终至太平。盖外任之臣,率皆责效于旬月之内,则或有为政宽平,声誉稍迟者,或有御下严明,不事姑息者,奸民得以议其上,浮谤得以售其计。不但迎送之弊,民所不堪,抑亦犯分之风,因此渐长,此则方岳之臣,所宜深察。虽以铨注言之,近来守令之瓜前迁转,便作规例。此后,则愼简于差遣之初,必准瓜满之限,则恤民懋实之政,无过于此。

批曰:“缕缕陈勉,在予无非药石。方欲随处体察也。”

○礼曹判书李在恊上疏曰:

传曰:“为国以礼。”礼固出治之本也。今之人居家无修饰之操,立朝尚浮薄之习。躁竞是务,而恬静者绝少,贪墨成风,而谨约者无闻。滔滔一世互相效尤,殆不知行检廉耻之为何物。遂至于等威无别,而名分紊僭,汰日滋而风俗坏。衣章服饰,贵贱相混,居家杯盘,贫富不殊。生民之困悴,纪纲之坏乱,政坐礼之不讲耳。讲之之术,亶在黜浮躁以敦名检,斥贪污以崇廉让,尊堂陛以严上下之分,立规模以正中外之俗。此非一朝一夕可袭,而有苟究端本之要,莫如蒙养之正,而近世士夫家子弟,自在孩提,熟见如此之风,认作当然之事。少而荒嬉,长益浮靡,所准的者不出词章、功令,所闻睹者不过名利得失。如是而尚可望蔚然后来之秀出,为王国之需乎?童蒙教官之设置,盖出于矫救此弊之意,而近年以来,全无实效。必择学识、行谊之稍著名称者,授以训迪之责,课以《小学》之书,勤者褒之,怠者罚之,则庶不至于无实之归矣。至若鄕塾、邑校之《小学》劝课,自有定规。前后申饬,亦非一再,而视以弁髦,抛弃不行。立法之意,岂亶然哉?此亦宜饬诸道,申明旧典,以示圣朝敦礼美俗之意。

批曰:“数条敷说,足备执艺之箴。申饬有司,依此施行。”

○工曹判书郑民始上疏曰:

帝王之为治,其道不一。三代各有损益,汉、唐不相沿袭。得其要则治,不得其要则乱。其所谓要者,时措而已。呜呼!丙、丁以来,凶逆相继,世室、巨族之与国休戚者,太半化为元恶大憝,朝少完洁之人,世多疑惧之类。于是乎,镇安包容之政,不得不行焉。治逆则明知其有根因,而或虑梦延,一以宽恕为主。用人则明知其有罪过,而不忍斥罢,一以掩覆为事。好生之德,宽大之仁,未始不钦仰赞颂,而第其镇安之过,而至于是非无别;包容之过,而至于好恶不明。淸泾、浊渭,同科而相混;芝箭败皮,俱收而并用。世之所趋者,朝廷之好恶,而靡所适从,人之所畏者,朝廷之是非,而无可戒惧,将不免于善不知劝,恶不知惩。岂意厥初不得已之举,渐成末流,莫可药之病哉?以是之故,上自公卿大夫,下至百执事,莫不以姑息、苟容为能事。以含默、巧避为妙策,葵藿在山,而不校虎豹之卫;鸟雀在丛而不思鹰鹯之逐。日夜之所经营,父兄之所教诏,不过涉世之方,便身之道。而士夫之间,不以名节相尚,朝着之上,不以廉耻为重。泯泯棼棼,便作虚伪,汨蕫世界,得罪淸议而无所拘,行己鄙悖而不见弃,则行检无所用矣。少者不难于侮老成,贱者不难于凌尊贵,则风俗从以坏矣。呜呼!凡今日立于殿下之廷者,无不朝除暮迁,敡淸历要,美食安坐,荣身润屋,而国计民忧,担阁一边。奉公尽职者,众必指目,而从以讥谤。怠事、徇俗者,身享闲逸,而反沽称誉,遂使国威渐弱,朝廷日轻。觊觎之辈,侥幸之徒,骎骎然生心,而民习之滥猾,世道之坏败,亦莫不由于是。譬如龙骧万斛,泛于中流,而无一人任其操舟之责,风浪骤至,将有胥溺之患矣。然才不借于异代,政亦成于因时,则今日国事,亦岂无可为之道乎?圣教中,尚无一副当规模云者,切中今日之病,而规模亦不能自立,必有待而后立,则其立之之本,亶在于得时措之要,而其要则亦不越乎别是非、明好恶而已。殿下诚能赫然奋发,圣心之所是者,明示其好;圣心之所非者,明示其恶。当事则审其可否,而断行之;御下则辨其贤愚,而进退之,镇安而不至于优游,包容而不至于混淆。勿以小事而忽大计;勿以细故而遗远图,则草从风而披偃,水因盂而方圆。将见贤者淬砺而自勖,不贤者悔悟而改图。为士者先敦行义,任官者各懋职思。有功者知所劝,有罪者无所容。大官之糊涂,变而为明决;小官之偸惰,变而为勤恪。朝廷之是非、好恶明,而一国之是非、好恶,亦随而明焉。纪纲由是而振,风俗由是而正,则许多弊习,不过一指挥而尽革矣。

批曰:“时措之义大矣。泥旧不可循俗,亦不可。然则如之何为可?要不越乎执两而用中,方以此自励也。”

○司直严璹上疏曰:

官无内外,久任然后方可以责成。长吏数易之弊,古人言之详矣,圣明察之审矣。是岂但迎送之为害而已?外方郡邑,不问大小、豊残,莫不有邑弊民瘼之不可不矫救者。虽能于职者,莅官未几,勇于厘改,则前弊虽革,而后弊随生,必使居之一二年,洞察一邑之事情而矫救之,然后方免救一弊,而生一弊之患矣。臣曾以查陈御史,往来两湖之间,屡见十考将满之守宰。境内村民家计之贫富,子女之多寡,无不知之。民之出入官庭者,视官长莫不有亲爱之色。与其邑宰,偕往检田,则某田之为某民所耕、某地之为某年所陈,几乎十七八知之。如非大不治、大不法之人,则久任守令之为益于生民,臣所目睹矣。近日侍从之出补外邑者,不待其治迹之能否、朔数之久近,遽尔内迁者,间多有之。荫武守宰,亦多未准限而他迁者。臣恐圣明于此,犹有所未烛而然矣。至于京职,则虽与外官不同,而朝除夕迁,甚于逆旅之过容。为官长者,不识旧例之如彼、新令之如此,不得不一听于下吏,以致误事获罪者甚多。若使其人,稍久于其职,则宁有官为客,而吏为主之弊乎?伏愿继自今,另饬铨曹,必尽为官择人之道,既得其人,使守其职,则亦勿频频递易,久任责成焉。

优批嘉纳。

○吏曹判书徐浩修上疏曰:

旱涝歉荒,有国之所不能免。故古之圣人,设为蓄泄之具,以备旱涝,设为粜籴之政,以备歉荒。虽尧、汤之备水旱,不过如斯而已。目今京畿、两湖被灾之各邑,有水根灌漑之田,则不至甚歉,而惟山谷高燥处及广野斥卤之地,秧坂焦枯,在在全弃云。是则我国农人,素昧蓄泄之法,不足以备御,十馀邑数旬之旱。假令旱灾有大于此者,将何以为计乎?夫农务之踈虞,由于农具之不备。今宜一番讲究设置,以为嗣后通行之资。臣闻孝庙元年,内下水车一具于备边司,教曰:“燕、沈灌漑之用,莫如水车。我国全昧此制,咫尺虽有滚滚之流,地势稍高,则末如之何。今令工匠,造出其制,传布外方,以为劝农之助。”备边司覆奏云:“制度甚巧,斡转如神。诚能户设有益,备旱必不浅浅。”仍造十具,分送八道两都,然为官长者,无耐烦理会之诚;为工匠者,无殚思运巧之才,遂使大圣人利用泽物之宏制,废却不行。及夫英宗十六年,故相臣兪拓基,见其遗制于备局,仍请施行。英庙特命更造以颁。盖水车之制,亦有许多般,而皇明阁臣徐光启所著《农政全书》中,盛言龙尾车之功用曰:“累接而上,可使在山。是不忧旱岁与高田,筑塍而出,计日可尽。是不忧潦岁与下田。古今蓄泄之具,未有若此车之制妙利博,虽谓之财成辅相,亦非过语也。”臣未知两朝所颁水车,亦是龙尾之制,而要之,功利之普博,则一致而已。今若得巧思之工匠,一依农书所载,造出十数具,并与用法,颁于八道两都,又自各道监、兵营,造颁于列邑,则江川之滨,广漠之野,设遇久旱,足可灌漑。国计民生,未必不赖于此,而两朝既始未就之盛事,式至今日而乃成,则岂不休哉?自古论荒政者多端,而莫不以常平之法为本。虽如宋赵抃、富弼之善赈,观其施措,不出常平之范围。朱子社仓,固是周官委积之制,而亦就常平之法而推演也。大抵东路荒而移栗于西,则西路之民,又饥矣;北路荒而移粟于南,则南路之民,又饥矣。无宁东西南北,各有委积,以备本道之饥荒。此实常平之遗意也。英宗朝,因北关饥荒,漕运岭南浦项谷,而海路辽险,间値臭载。英庙教曰:“今后则欲使北民之饥者,就食于北;南民之饥者,就食于南。”遂于两湖,设置济民仓。大哉!圣人之𬣙谟也。臣窃伏念,王畿,乃是八方之根本。而迩来连年被旱,接济之谷物,专靠于他道。昨年既移关西之粟,今年又移湖西之谷,而圣教若曰:“湖民之劳,亦不可不恤。”有以仰一视遐迩之盛德,前圣后圣同一其揆也。然畿内谷簿,才经赒赈,各邑留库,举皆枵然,又无他从前备不虞之委积。移粟之外,夫岂有别般拮据之道哉?目今雨泽,幸既沾润,继此周洽,待以有秋。湖西谷三千石,若不费尽于种粮,则取其馀谷而为本,特命度支之臣及道臣,区划某衙门谷,以满一万之数。一依南之济民仓、北之交济仓例,设仓于畿内各邑中船路便近处,而春秋粜籴,仿用二留一分之规,则谷物恒裕,民食有恃。纵値他日赈济之时,可除各道转输之劳。

上许令庙堂禀处。备边司启请:“水车,依法造颁,储谷事,待年豊区划。”从之。寻命浩修,监造龙尾车。车成而未果颁。

○刑曹参判朴祐源上疏曰:

湖南所在备局句管军作米中二万四千石,自户曹,曾有请得,年年添载,次次输纳者,已为一万六千石,而见今馀在,只为八千石矣。大抵沿邑军米,渐就耗缩,嗣后上送,实无其路。且其输送之时,以捧还之米,分给民间,改春以纳其补缩之资,出浦之费,皆是出自小民,无异白征,其所为弊,便成积痼。自明年为始,本道军米上纳一款,特命停寝,实合事宜,而湖南如此,他道可推。凡于被灾之道,户曹纳军米,明年,则姑令停退之意,预为知委,则庶可为一分便民之道矣。夫国家经用,专靠于湖南税谷,当此广储蓄之日,漕运一节,尤当另饬。近年以来,臭载之患相续,尾闾之泄多门,而其中都监船载运,最为痼弊。盖此训局,每当岁初,发关该道,择其船价最优处十馀邑,使之装载于本营船,则各邑无敢违越,虽有他船,不得装发,必待此船之来泊,而所谓此船,或中间行商,或新造船只,每于五六月之后,始为来到税邑,则以迟待之故,辄有晩时装发之叹。船汉则以非渠之船,每有中路故败之患,莫重税米,徒归糜费。自明年为始,都监船,勿为定送,使各其邑,预募他船,早即装发,则从前弊端,庶可少救。

命庙堂禀处,备边司启言:“湖南军作米,许令停退,都漕监运船,只当趁期下送,不必革罢。”从之。

○正言洪圣渊上疏曰:

三司禁乱之法,盖纠正都民不法之事,而近来出禁,不能简静,间多有骚扰不公之弊。至于宪府,则禁法之急遽惹闹,有甚于他司。目今饥荒之馀,又値闷旱民情遑遑之时,而掌令金宗铎,一自行公之后,连出禁吏,名色甚多,不无纷纭呼冤之弊。臣谓金宗铎,施以谴罢之典,此后则在宪职者,出禁之际,必询议僚台,定其可否,然后始乃出牌,俾无如前乱杂之弊,似好矣。

批曰:“金宗铎事,依施。至于出禁时,询于僚台定可否,然后始许出牌云云。事系更张,当下本府禀处。”司宪府启言:“府属之无料加出者甚多。每于出禁之际,付此辈举行,故便作讨食聊赖之地。此后出禁,必付实料吏隶,则可杜此弊。”上命自本府,从便处之。

○汉城府左尹李敬懋上疏曰:

我朝禁旅之设,取制于汉之羽林、唐之彍骑,而数不满千,只取壮丁,直宿寝殿之侧,号称肘腋之兵。设置本意,非比寻常,而从前宣荐武士杂属之时,以其军伍之生弊,节制之难便,渐次汰减。间有南荐取才人,为其科路,略付各番,名之以额外禁军,而犹患难制,全属于闾巷弓马之人。激励有方,规模已成,京城健儿,近畿骁骑,举皆乐赴,一番取才,争先纳马者,辄近百数。一二年之内,几皆升额,故取才之法,远不过间年而设矣。一自一二内,全属宣荐以后,原取才纳马者,闲立战马,不习武艺,而取才之设,亦随而间阔,有膂力好身手之辈,举怀藏弓,而业他之心,此固可闷,而况所谓宣荐禁军之于原禁军,地阀既异,仕宦殊涂。是以,新旧抵牾,主客俱病,军制不成,号令不严。若此不已,七百禁旅,其将尽归无用而后已,宁不寒心?虽使智略兼备者,为今日别将,其所调停驾驭之策,诚末如之何矣。向在丙申年间,臣待罪龙虎将时,禁旅辈,效嚬额外禁军之习,渐至无制之弊,心常病之,南荐取才,若而人之曾属各番者,因事除汰,使不得错乱纪律。是岂臣薄于侪流子枝中业武者而然也?诚以宿卫马军料布之设,非为渠辈科宦之阶故也。伊时变通,虽出于区处武士一时权宜之道,而其所为弊如此,臣实惜之。臣愚以为:“从今以往,宣荐、出身、闲良外,各定略干额数,分属各番,一如前日额外之例,而出身,则募取鄕居武士中旅食自愿者,正领久勤之参上、原额久勤之参下各一窠,通计七番次第,调荐闲良,则将家子孙中,抄择可以远到者填差,馀皆许属闾阎子弟,则宣荐人不愿之弊,取才人积滞之叹,不惟各副其望,抑可为壮军容、疏滞郁之一道。”惟圣明裁处焉。

批曰:“士夫禁旅复设之举,无异以弊救弊,军容欲整而不整,仕路欲齐而不齐,无怪乎卿之发此言也。然所谓销刻云云,即指一时创行之事也。至于玆事,系是祖宗朝金石之典也。不复则已,既复之后,患其难制,便令废却,焉有似此纪纲,亦焉有似此师律?又若卿疏中,以复设谓权宜之新令,似未谙本来设置之事目而然也。所请不允。”

○右参赞郑昌圣上疏曰:

伏惟我殿下初政图治,不欲以汉、唐中主自居,而世故多端,事违素料。凶竖迸黜,威断虽赫,而环顾朝中,承佐无人,免罪苟容之类,持禄保位之徒,无一有概于渊衷。于是,圣志不免于退沮,举动自归于因循,居然十载之间,一无可言之效。此诚今日群下之罪,而有君无臣之叹,莫此时若。倘使贾生获睹今世,奚但三涕、六息而止哉?然天生一代之才,足了一代之事。况以不世之圣,操此可为之柄,惟患无其志,奚患无其臣也?但今束带于殿下之庭者,饱经世道之嬗变,惯于软媚之故态,谓方便为妙策,以模棱为时样,熟习闻见,互相阿好,持论每在于两端,处身自同于脂韦。末流之弊,渐益污下,甚至于惩讨大典,关系如何,而强为沫血之请,或怀沽市之计。堤防一事,名义所系,而初无严斥之意,漫应随众之论。颓俗至此,良可痛心,若不大加矫革,丕变时风,一治之期,更在何时?将来之忧。有难胜言。《易》曰:“穷则变,变则通。”天下之事,未有久而不弊,弊而不改者。以今之世,不变今之道,而欲求其治,是犹畏影而却步,求入而闭户。虽尧、舜复起,将何以为政?惟愿殿下,奋发大志,勿拘常调,旧章之可以修明者修明之,可以厘改者厘改之,务得时措之宜,永垂裕昆之谟焉。综核之实,不在于徒言,惟在于坚定,臣请略陈之。同是一事也,而在甲曰是,在乙曰非,均是一人也,而昨日为贤,今日为愚,人无定品,事无定名。无根之言,私相揣度,诪张之说,莫究端倪。执之则无迹,听之则可疑。伏愿殿下,另饬群工,当事则审其利害,而勿动于浮议;官人则察其才否,而勿取其虚誉,则必有用舍之实效矣。人君之号令,譬之风霆,风不能动,雷不能击,无贵于造化之权矣。殿下有所饬谕,而下不能奉承,不悛偸惰之习,一任占便之图,则不必诲责之徒烦,惟当律令之从事,或削或谴,无过容恕,待其自新之后,更许叙用,则人知畏戢,自有责励之实效矣。爵禄者,激劝之大柄,古昔哲王,未尝轻以卑人。弊袴之藏,繁缨之惜,非为其物也。古有十年而不调者,终身而不迁者,然后人各自效,务尽其才。一级半资,足以劝功,得之者为荣,失之者为悲,方有爵禄之实效矣。推此以究,无往而非综核之政,无事而非振作之实,夫如是则一艺一能,皆能奋庸,大官、小官,咸思采采。此在圣上一举措之中,伏愿圣明留意焉。

优批嘉纳。

○左参赞金华镇上疏曰:

均厅所捧结钱与鱼盐等税钱,总计被灾三道,一年常纳数,不下二十馀万缗。见今该厅遗在,既有剩馀,虽非此三道税入,凡系给代,足可支用。今年三道税钱,并划付于各其道臣,使之从长贸谷,则此与他科外经费之就此着手者有异,该厅似无持难之理。设或以有违事目为拘,关西饷谷,本自有裕,该厅换贸,亦有已例。今若移划其代,会录该厅,粜籴取耗,在该厅,既无所失,在三道,庶可营赈,两便之政,无过于此。

上命庙堂禀处,庙堂以为不便,事遂寝。

7月5日

○甲午,次对,礼曹判书李在恊启言:“胎封事体至重且大。先朝下教,盖指二等以下胎函,而初非一等提教之事。请分付观象监,依例举行。”上曰:“此事,诚难处矣。盖先朝受教旨意,如或毋论一等二等,而并令置之,则如此微细之事,不能遵奉,岂不悚甚乎?如或不然,一等封山,不入于受教之中,则国初以来,应行之礼,亦不可自我停之,故以此持疑,今己过时。且阙内既无可封之处,则同置于曾前胎封之所,亦似无妨。其令依例举行。”

○以李命植为汉城府判尹。

○冬至兼谢恩正使朴明源上疏陈病乞免。许之。以黄仁点代之。

○沈阳问安正使李福源在道上疏,乞解相职。不许。

○刑曹判书郑一祥上疏曰:

刑狱者,人命之所关,而有司之所当审克也。外邑之死刑当决者,或昏谬而漫不加省,或委吏而任其走弄。及夫文案粗备,疑辞稍圆,则虽顚倒是非,出入生死,盖莫得以阅实而断折。又有疑狱之不可致辟者,而成狱则无事,不成狱则有后责,故为检官者,必具其案,多年滞囚,往往怨讟咨嗟,上干天和,孝妇诬服,东海枯旱,则匹夫有冤,亦足致灾。臣谓凡有疑狱,即上营门,另行推讯,俾无枉罹久滞之患,允合于愼庶狱之法也。且臣有区区忧爱,辄此附陈。向因拦入罪人,有传教之下本曹者,其中有曰:“门禁亦属诸臣疾首中一事。”呜呼!殿下何为此不忍闻之教也?为臣子而果有是,则王法之所不容,国人之所共恶,流放之可也,诛殛之可也?而今乃以此二字,混加于在廷之臣,王言一下,相顾掩抑,至有流涕者。臣愚死罪,深恐有欠于圣朝推诚御下之美意也。伏望,收还伊日传教,以光转环之德。

批曰:“首陈事,深得执艺之义,予庸嘉之。次陈向日传教中句语,谓之全无则未也,混加云云,卿言是矣。且今无言之世,事系匡救,乌可不从?依施。”

7月6日

○乙未,兵曹参知赵尚镇上疏曰:

臣于禁酒疏批中,伏见不扰民三字,有以知荒岁忧民之圣意,蔼然辞表,而即伏闻,闾阎禁酒之说,一时传播,五部绎骚,至谓自今月念间,法司出禁云。圣批既以不扰,丁宁谆复,则无根之说,从何以起,讹惑人心,乃至于此乎?此必有司之臣,不善奉行之致。岂可以眚灾,而阔略也。

批曰:“敷陈之说切至,当留意。禁酒事,必是攸司不善举行之致,令庙堂。严查以闻。”

○时应旨上疏者,承旨沈豊之等,大司宪郑好仁、大司谏尹师国、司谏洪彦喆、执义沈基泰、掌令金宗铎、李运彬、持平权裕、校理郑在信、副校理林道浩、李大享、修撰洪文泳、吴泰贤、正言宋民载、知中枢府事黄景源、具善复、户曹判书徐有邻、兵曹判书李𡊠司直郑尚淳、徐有庆、徐有大、李柱国、吏曹参判李敬养、户曹参判赵时俊、兵曹参判柳义养、工曹参判李世奭、吏曹参议金憙、礼曹参议沈有镇、刑曹参议赵鼎镇、兵曹参议李亨元、户曹参议尹承烈、工曹参议吕善德凡三十二人,上并优批嘉纳。其论民事时弊者,许令庙堂禀处。

○亲试抄启文臣。

7月7日

○丙申,以闵锺显为成均馆大司成。

○设七夕制于泮宫。

○盛京礼部,以皇帝盛京行幸,退定于八月十六日,移咨。上以皇帝沈阳之行,既在圣节之后,命备边司堂上,以改定使名当否,就议大臣以闻。有司堂上徐有邻启言:“历议于诸大臣,则皆以为:‘沈阳行幸,既在圣节之后,则圣节贺表之后时入送,既无意义,且有适当问安使,因便兼送之嫌,宜只以沈阳问安,改称使名,副使即令还朝,咨文改撰以送?”上曰:“予意则不然矣。今者以后时为无义,则此有不然者。圣节问安,例兼于冬至使,是则以今岁圣节,而问安于明年正朝也。然则今此数十日差池,不必以后时论也。且圣节,原非专使,自前兼送于冬至使,此独无因便之嫌乎?与其迟待四五朔后,正朝之使,曷若付送于此使,俾趁八月内人去乎?其更议以闻。”领议政郑存谦等皆以为:“圣教诚极允当。臣等思未到此。请勿改使名,仍令前进。”从之。仍令承文院,措辞选咨,追送于使臣所到处。

7月9日

○戊戌,御映花堂,行内试射。

○配江界前府使李应爀于庆兴府。以尾参,涂糊取剩也。

7月10日

○己亥,御春塘台。行泮儒秋到记讲制,讲居首幼学李宗烈、制居首生员韩商新,并赐第。

7月11日

○庚子,行专经文臣殿讲。

7月12日

○辛丑,次对。领议政郑存谦启言:“大司宪郑好仁上疏以为:‘击鼓申闻,自有旧制。卫外击铮,一切严禁’云。近来动驾时,击铮者相续,有骇观瞻。阙外设鼓,自有旧制,当直上言,亦许上达。申闻鼓置之当直,使金吾郞掌之,告于本府堂上,即为草记,则卫外击铮,自可无滥杂之患。”上曰:“在前则阙内差备门外击铮者,出付兵曹,移送刑曹草记。动驾时击铮于卫外者,禁喧郞捉付刑曹矣。先朝命撰《文献备考》时,始仿古例,设申闻鼓,而阙内击铮则禁止。盖是广通下情之盛举也。而其后,并禁卫外击铮,以致鸣冤者,或有揭击匏之举,观瞻骇异,故丙申、丁酉之间,特令勿禁卫外击铮。诚以阙内既有拦入之禁,阙外又防击铮之路,则下情无以上达也。今此出置申闻鼓于阙外之论,诚有意见。盖以宋朝故事言之,登闻鼓院,在于阙外。国朝故事,亦置申闻鼓于阙外,而使注书往察。今若依此出置申闻鼓于当直,如有击鼓者,当直都事,来告政院,刑房承旨主管登闻,则似无不可矣。但承宣乃出纳之任,而兼行刑官之事,亦涉如何。若欲使禁堂主管,则禁堂乃议谳朝士之官,岂可并与匹庶之讼而主管之乎?出置申闻鼓之论,虽似有理,而出置后事,诚为难处。且击铮,亦是自前固有之法,则全然防御亦难轻议。何以则为可,备局堂上,各陈意见。”诸臣议各不一,事遂寝。

○停诸道水陆秋操。

○训链大将具善复,与诸宰,私相酬酢,岸帽剿说。上命登筵诸宰,一并推考。教曰:“近来百度俱不成说,至于次对,亦不得如仪为之。剿说之外,岸帽攘臂,不成朝仪。此何事体?勘虽止于问备,罚则同于罢职。诸宰退去。”又教曰:“近日法纲,虽曰扫地,卿宰犹与群僚自别,凡系蔑法、乖纲之事,首先犯之,曾无留难,下此小官,何足言也?然而大臣不饬,承宣不言,三司亦不论,至于今日宾筵,不得已向卿宰发厌闻之说矣。大抵筵体,亦属朝仪中一事,而所谓常参、次对,近作谐谑之场,全没肃敬之容。予则曰,事似微细,所系则不轻。俄者问备之命,盖出更观前头之意。今后随事蕫饬,毋至如前亵慢之意,言于庙堂。”

○教曰:“刑曹文案,初无誊置者,无所可考。入启文案,依五日录启例,每朔晦日,详录当朔内狱事本末以启,每岁末又合录当年内狱事以启,永为定式。”

○领议政郑存谦,以朝纲不振,上札引咎。批曰:“近日朝廷之不尊,职由大臣之不尊。筵体亵越,特次第间事,诸宰问备,大臣便引辞札,予恐朝廷之不尊,自今为愈甚矣。卿何不念及于是耶?噫!励精振刷之功,予犹未暇自谋,无怪卿等之退沮,而一事二事,但欲姑且任他,流弊未知至于何境。目下区区期勉,惟在董正二字。更冀卿之深谅也。”

○大司成闵锺显上疏曰:

自古国家建置学校,盖将教育英才,培养元气,以为笙镛黼黻之具者,其意岂徒然哉?三代教条之备,不暇远引,恭惟我朝右文为治,鸿儒、硕士,彬郁辈出,于以贲至治,而焕王猷者,寔有赖于列圣朝储养扶植之泽。猗欤!盛矣!式至于今,我殿下居君师之位,任继开之责,首先惓惓于造士作人之方,奚简廷臣,以讲以制,俾各通明经术,娴习词命,蔚然为王国之需,士之生于斯世者,可谓千载一有之会。而独于太学首善之地,因循踈略,尚未有一副当规模。圣明亦尝慨然于斯,思所以矫救通变,而特有所未遑耳。谨稽我祖宗朝故事,其于勤课作兴之政,固已靡不用极,必皆先之于馆学,或亲临太学,论经说艺,或召对斋儒,讲问所学,或赐赏给画,或直赴殿试。又或召致师儒,使之勉谕,待遇殊异,宠渥频繁。诚以教养之有得失,而人才之盛衰、邦运之兴替系焉耳。若言其节目之详,则我世祖大王,尝置九斋于成均馆,《大学》、《论语》、《孟子》、《中庸》、《诗》、《书》、《春秋》、《礼记》、《周易》,各为一斋,每年春秋,本馆及礼曹、艺文馆堂上及台谏一员,会坐讲所,逐文讨论,必其义理融贯,句读精熟者,方升次斋,升至易斋,已通者量才叙用,每式年直赴会试,或不中,后式年亦令直赴。盖是法也,载于六典,而至是申明焉。睿宗朝,聚成均馆儒生二百人,每年三九月,政府礼曹、馆阁堂上,会成均馆,或讲论、或制述,三书大通、三次一等者,直赴文科会试。其次直赴生进会试。四学拣择儒生八十人,会南学讲制,如成均馆例。中宗朝。尝亲祭文庙,仍诣明伦堂,横经问难。大司成柳崇祖,率儒生进笺,仍献《纲目》、《十箴》等书。批旨嘉奖,且命抄启居斋儒生,遂除赵光祖等三人职。又以劝学节目,谕诸生曰:“儒生虽在学宫,若不藏修,亦无实效。须令日日听讲,其所读书,逐日为书徒,每月季进呈礼曹,或岁抄、或半年,通考其分数多少,优等者或给分、或直赴,若有不时试取,则须以就学听讲日数多者,方许录名,为进士及第。”噫!斯皆我列圣躬行心得之馀,而良法美规,灿然具备,其在于今,惟当按而行之。而况迺者,祗献《宝鉴》,丕阐谟烈,修明旷典,事若有待。《诗》曰:“不愆不忘,率由旧章。”又曰:“岂弟君子,遐不作人。”臣敢以是诵焉。至于馆学置士之方,则臣尝见先正臣李珥著,为成说,进于宣庙,有曰:“今之取人,只以文艺,不以德义为贵。凡士之日用行事,无非求利之术。如此而士习何由可正乎?为今之计,当使八道及京师五部,每年一度选生员进士,幼学稍有学问之志,不为非义之人,不必太高其选,只知道学之可尚者,皆当与焉,录其名,悉移于吏、礼曹。吏曹、礼曹,会于一处,按其簿,而更加商议,取上舍生二百人,居于太学,分五番,每番四十人,虽在鄕者,必及期而至。又取幼学二百人,分处四学,每学五十人,亦分五番,每番十人,名之曰选士,别择儒臣之学成行尊者,使诲诸生。其学,必本之人伦,明乎物理。择善修身,以成德为期,晓建治道,以经济为志,如有学行中是者,授之以职。若其信道不笃,行己无检者,刊其籍。外方与选之人,则又随其多少,居于鄕校,量宜分番,俾受教于训导。除式年及大举别试之外,庭试则选士得参,而凡儒不与焉,式年则选士之为生进者,赴馆试,而其馀生进赴试汉城试,则诸生又知选士之为重矣。”又尝撰进学校模范十六条,而言于上曰:“此乃作成人才,挽回世道之一大机会。倘令,依此施行,持之以悠久,则狂澜之倒,庶可回矣。”宣庙答以用意甚勤,从当举行。不幸珥没而事未就,迄为识者之恨。逮我宁陵之世,大司成金益熙上疏曰:“昔程子看详学制,请制尊贤堂,以延天下道德之士。今若稍仿此意,使近侍之臣,悉心推访,又令诸道监司,各贡贤良,勿论前衔、生、进、幼学,而延聘辟一延英院于太学,俾处其中。本馆堂上及师儒以上,日与之讨论经典,商确治道,俟其学通才链,别为升擢,则庶有补于作兴。”孝庙嘉奖,设院一事,必欲先施而未果焉。夫以先正明体适用之学,深思熟讲,以赞圣朝莪育之化者,不越乎选士一事,而益熙之所论,又本于先儒之制,则其为当行,恐无容议。况今储养人材,作新士风,以为光前裕后之谟者,尤不宜少缓。《诗》曰:“豊水有芑。武王岂不仕?诒厥孙谋,以燕翼子。”臣于此,诚不胜其颂祝焉。至若检察、观光,有程子三学条制。教学序目,有朱子白鹿院规,其他可合设施之端,不敢尽烦条列,而独以列朝成宪、先正定论,仰备淸宴之览。惟愿圣上,斟酌损益,以成一王之制焉。

上命馆阁、庙堂议。领议政郑存谦议:“古今殊宜,风俗不淳。京外掌选之官,苟或不能对扬,则未见成效,易滋他弊。恐难遽议。”知成均馆事黄景源议:“国初,九经斋之制,即表章经术之意也。盖其制,必得有经术者,为大司成,久任其职,不许改易。今年先教《大学》,明年教之《论语》,限九年尽通九经,然后人才可成。今不复九斋之制,欲兴学如祖宗朝,则劝奖者辞章之术而已,成就者科举之文而已,乌可谓表章经术也?”吏曹判书徐浩修议:“曾在辛丑春,领议政臣徐命善,以太学居斋生,聚散无常,旬制、月讲,废却已久,请于岁首,试取京外生进二百人,使轮回居斋,仍试讲制,当年内节制到记,亦以此二百人许赴,则圣教若曰:‘岁首一次试取,则有故未得入场者,将终年废举。予意则春秋试取,似宜。’仍命国子长,烂商禀处。臣未知其间,已经禀处,而今不必别求他法。只依辛丑批旨,每年春秋,合试八路生进于太学,或表、策,或论、律,禀旨出题,馆阁堂上,咸聚考券,春取百人,秋取百人,以此居斋,而旬制、月讲,以此应试于节制到记,则论以遵古,宜今之方,庶可谓两得其中。而至于下斋生及四学儒生,则鄕曲经工之士,寄身赴举之路,惟馆学而已。一朝撤之,必有抑郁之叹,恐不如仍旧之为便。”左参赞金华镇、户曹判书徐有邻等,俱以为:“作兴之方,只在师儒之长,得人久任,不必别立条目,有所更张。”奎章阁直提学郑志俭议:“锺显所陈。即列圣朝已试之事。先正臣仰请之言,按而行之,夫孰曰不可,第古今既殊,习俗渐降,施措之间,一有未尽,则恐或未收其效,而先生他弊。臣意则令锺显,撰成节目,酌古参今,委曲纤悉,务令掌选之人,无敢容私,被抄之士,举皆乐赴,灼见其无弊而可行,然后行之,恐合事宜。”批曰:“予于御极以后,以科举事收议,凡几遭矣。曰大、小科改制也,曰栍画科增额也,曰圆点科复讲也。然一例留中,尚靳数字之批者,予非欲因循,而不思变通也,诚以弊不由法正,患不得其人耳。顾今见行之法,即祖宗朝金科玉条也。诚能得人而任之,何患乎儒教之不兴,士风之不振也?予则曰九经斋,不必复也,延英院,不必仿也,泮儒学儒,亦不必别拣也。惟得人二字,最为矫弊之急务。向所称数者,即得人以后事也。今之议者,辄言宾兴之义、乐育之效,而夷考其说,则不过是节目间小事。此何异于反鉴而索照,画餠而求饱者耶?今之人材,虽曰眇然,簪缨之家、诗礼之门,必有穷经饬躬之士,怀抱经纶,可以兴儒教、振文风者矣。噫!旌招之列,零落莫若近日,朝端无矜式之所,士林有想望之叹。科举之为累,学校之不修,职由于此,朝家崇儒重道之意,果安在哉?矧今元子定号,离筵将开,须有山林宿德,可任蒙养之责。向于岁首纶音中,亦以抄选一事,不啻谆复,而伊后对扬,只诸路之一二荐剡而止,侧听屡月,尚无自庙堂进一人者,岂真以为无其人耶?十室之邑,必有忠信,乌可诬一世也?求贤之不诚,方且反躬,而在以人事君之道,亦不宜一味伈泄。卿无或如前抛置,另加惕念询访。苟得人也,科举也学校也,皆将次第而修明。卿等勿以予之此言,又作文具也。”

○定雇主杀害雇工之律。上览检案,命庙堂、司寇之臣,参考律文以闻,乃以比平人相杀,减一等,杖一百、流三千里,定律施行。

7月13日

○壬寅,御春塘台,行内试射。

○以洪良浩为司宪府大司宪,郑尚淳为汉城府判尹。

7月14日

○癸卯,开城府留守徐有防上疏曰:

褒忠奖节,有国大政。凡系前朝人秉义立殣之地,皆蒙列圣朝褒奖之典,故院祠之享、楔之举,在在相望。独杜门洞太学生七十二人,卓卓忠节,实无愧于郑梦周、吉再诸贤之成就,而七十二人中,传其名者,有曺义生、林先味、孟姓三人。而孟则传姓而不传名。先朝辛未,特命竖碑于杜门洞。御制御笔有曰:“胜国忠臣,今焉在?特竖其洞,表其节。”仍遣本府留守致祭,而林先味子孙,特除寝郞。其后居留之臣,仰感褒奖之圣意,俯采佥同之舆论,皆欲以立祠委灵之意陈达,而迄于今未果。故一府人士,相与咨嗟抑菀,亦已久矣。惟我圣上,御极以来,凡所以奖忠节、旌孝烈之举,曁自朝绅,至及蓬荜,风声所及,妇孺咸耸,则今此三贤之未享俎豆,实为阙典。本府有崇节祠。故府使宋象贤、故府使金链光、副元帅刘克良,生长此土,节死壬辰之人,而朝家赐额设祭之处也。臣意,则今不必创立新院,就此一祠,并享三人,则节义咸萃,事面允当,乞命该曹禀处焉。噫!人材之生,虽有古今之殊,甄披之方,元无遐迩之别。况本府,即是京师之内服、胜国之故都也。道学如徐敬德,文章如车天辂,父子笔法如韩濩,忠义如宋、金、刘诸人。其他孝烈之炳烺昭著者,可谓指不胜搂。而挽近以来,未有一艺一能之名于世者,其故何哉?盖松之为地,财货之所都会,驵会之所辐凑,列市坐肆,利射丝毫,大贾、中商,财致千万。名以松都,便作贱鄕,朝廷之人,不分儒、武、农、贾之各有其业,并归之于财货驵侩之窟。只间虽或有文学行谊,弓马身手之稍出等夷,本自贫寒之类,按府之臣,秉铨之官,每怀瓜纳之嫌,不思茅拔之举,故前后都政时,收用故都人,圣教不啻眷眷,而有司所以不为奉行者,亦安知不由于此乎?故世既待之以松都人,亦自处以松都,怀才好奇之人,自甘沦落,随行逐队之流,亦安暴弃,业文者鲜,而操弓者多,操弓者少,而坐市者倍,则人才之不作,职由于此。在昔则文而遍州牧,武而至边御,荫而历郡县。全命肇之台衔、朴奎晃之防御、李徽东之荫职,皆四十年间事也。而伊后寂无闻焉。噫!此辈顾其本,则忠义之裔,簪缨之后,比诸酉北,宜不少逊,而以文官而言,则毋论前衔、时任,极不过残县一麾,该曹一郞,而至于直讲、判校之类,或一落而不复,或屡迁而久屈,荣途一步,让与西北,而自分弃捐。教授单窠,指屈年朔,而只望轮回,究其情,则良可戚矣。此后宜仿西北例时许通,拟于淸显之路,俾无向隅之叹,至于将士,亦有所矜闷者。本管所管将士,毋论有料、无料、前衔、时任,合为千馀人,铨曹收用,不过一窠边将。以千馀之众望,一窠之除,而毕意所得者,又是极北、极西、至薄、至残之处,故十不九赴,实往虚归,徒得影职之名,未酬积年之劳,一鄕不以为荣,列校不以为耸,宁作该管任之得料资生,不愿佥、万户之有费无益,见今官职有限,应迁多岐,则固不可割出有限之窠,以妨多岐之用。臣意,本营久勤边将窠之外,千、别将、执事等三厅,轮回其久勤,而当次者若是,出身、堂上、嘉善,曾经东西班正职及巡将者,则间二都目,待本营单报五卫、忠壮、忠翊中,随窠收用,当次者若是堂下出身而已。经陞六者,则依京军门将官之规,加差训链一窠,而若用京营每都目望报减下之例,则既无荣贵之意,反有侥滥之叹。自本营,从其久勤,望报铨曹之时,随其职品之高下,差以加设之主,判满二四朔,然后减下交差,则在铨家,少无夺此与彼之事,在渠辈,足为借此求全之路,此非所谓不费之惠耶?且以儒士言之,十室之邑,尚有忠信,况故都文献之地乎?草野之间,岂无砥修之士,而身未能于荐剡,庠序之中,亦多生进之人,而名不挂于政眼。文官而有教授之除,武校而有久勤之报,惟此儒生,独未蒙一视之泽,故在前留守之至烦状闻,革罢教授,移设教官之意,亦出于此。而其后以前衔之空失一窠,试官之当备三员,更复教授,罢去分官。仍置左右训长,只给斗料之米,永绝升迁之梯,迩来累十年,不出荫官一人,故多士之抑菀,殆有甚于文武之沈滞。臣意,则教授,今不可复罢,所谓左右训长,革之为分教官,限以六十七十之朔,庸为初仕一命之阶,则此非特维持其将来之望,亦足为疏通其积屈之叹。凡此三条,实非微臣创行之论,皆据前人己施之规,并令铨曹禀处焉。臣营以故都重镇,处在畿、海之间,上而捍卫于王京,下而控制于两西,而大兴山城,又是保障所寄之地,缓急可恃之处。城在万仞陟绝之中,傍无列堡声援之势,则虽金汤之固,铁瓮之坚,将为等弃之所,故以白峙、砺岘,为大兴前后掎角,作松营左右羽翼,以厄西上之冲,而白峙镇,本属松营,往在丁酉年间,以营储不敷,移属此镇于海西。盖此镇,去山城为四十里;去松营为七十里,失却四十里相望声势,不受七十里切近处节制,乃反远赴乎海西监营之二百六十里,兵营之二百八十里之外。脱有仓卒滚急之变,受其指挥、约束之际,古所谓:“议论定时,虏已渡江者。”不幸近之。而况且敌若舍大路,直逾兔山,则白峙为捷路。如使松都,不足为要冲,大兴不足为保障则已,不然而无白峙,则松都与山城,将何所恃乎?当初句管,既出重关防之意,则中间移属,实为大失着之计。议者或以为:“金川之大、小南面,既不得割属本府,则得一白峙,何以接济?”此则大不然。白峙,旧属本府之时,大、小南面,亦未尝为本府之地,则白峙之其去其来,何关于二南面之得与不得哉?且本镇设置,专为松与海咽喉之所,彼此相关,缓急共须,则今岂以还属松营,自撤垣墉,便视笆篱,变易其些少接济之规乎?摠而言之,则其较利害,而轻关防,舍近营,而就远道,在本营本镇,俱是不可不一番变通之事。臣意,本营所管白峙镇之移属海西者,还付本营,恐合事宜。乞命庙堂禀处焉。臣营所管白川砺岘仓军饷粜籴一事,实是白川一郡,第一痼弊。前郡守赵长镇在任时,既已面陈,旋即文报,白民泣诉,又不啻屡度。盖此饷谷,昔在大兴山城泰安仓时,朝家以津渡之往来,道里之险远,为纾民力,去丙申年,移设此仓于本镇,论其转输之劳,虽有远近之差,若其越涉之艰,元无古今之殊。所渡三津,皆阔远悍急,绝少稳波,素称险流,虽在淸和之时,尚云病涉,况当隆寒之际,尤属乘危,而或値风涛之大作,则覆没之患,比比有之,或为流凘所挟,则随潮上下,终日浮沈,饥馁冻,仍以病殁者,无岁无之。虽以昨年与再昨年观之,冻死、水死者,己为三四人。白民之受此患者,岁离月散,十室九空,十馀年来所缩之户,殆近七百,而又重以耗谷,逐岁增加,民户惟日凋残,以岁加之谷,分日凋之民,前之受去数包者,今则勒给十馀之石,不可不一番变通,而其所变通之道,则本府司仓籴还,元不满万包,民户都数,恰为万馀,以近万之包,分万馀之户,其势无以遍及,故每尝分籴,辄有盈庭之诉。今移彼镇,增加无益之谷,以为本府添籴有用之物,则可谓彼此两便之道。臣意,则砺岘镇所在白川仓各谷,限二千石,移付本府,一依司仓粜籴例施行,恐合事宜。此是本府所管之谷,而殆同移转之举,则固不必上烦崇听,而既是军饷,又系民瘼,故并此尾陈焉。

批曰:“杜门洞大学生三人,并享崇节祠事,在朝家奖节义之道,不宜持疑,依施;文参上通拟台侍事,全命肇已例,不须说也。此辈俱是忠义、簪缨之裔,朝家收录,岂让西北?以此意,申饬东铨,武出身分拟当窠事,古都风气,多尚弓马,国家缓急,必有所恃。近于朴洞治绩,益验人才之积郁,亦以此意,另饬西铨。分教官事,实系荫官疏通之方,许令该曹,论理禀处。白峙镇,还付本营事,令攸司禀处。砺岘镇所在白川仓谷二千石,移付本府粜籴事,谷是本府所管,不必烦请朝家指挥。依施。”

○京畿观察使沈颐之上疏曰:

目下最闷急者,莫如漕运一事。臣待罪一旬之内,再彻臭载之启。当此国计罔涯之时,屡千石长腰,沈失于洋中,不但暴殄之为可惜,船格渰水之惨,守令被罪之举,踵武相寻,而拯米之弊,专归于海沿之民。臣曾在湖西,稔知此弊。盖其船价至簿,人皆不愿,故每于晩时之后,辄被上司催促,不计船人之虚实、风势之高下,惟以装发免罪为幸,毕竟偸盗故败之患,多在于湖西税船。原船作队之议,既发于庙堂。船价增益之论,亦在于本道,而议论岐贰,迄未变通。若此不已,则两道痼弊,终无可除之日。下询庙堂,讲究长策,以为万全之图,恐不可已也。“

命庙堂禀处。

7月15日

○甲辰,次对。

○以赵时俊为备边司提调。

7月16日

○乙巳,御仁政殿,亲押永禧殿酌献礼香祝,斋宿于摛文院。时永禧殿有修改之役,上将亲临董事也。

7月17日

○丙午,户曹以昌德宫、昌庆宫大内雨漏及墙圮处,择日修改启,上始允之,既而教曰:“近年,因掣碍之端,大内雨漏处,不曾修改,更逾今年,则诚有室宇倾颓之虑,故虽已许施,三道民事,夙宵关心,室宇倾颓,有不暇顾,待明年修改。”

○展谒于太庙,仍诣永禧殿,奉各室影帧于移安厅如仪。上谓承旨曰:“昔在先朝,凡有庙殿修改,则先大王整衣临御于移安厅前,还安毕后,始入小次。此小子之所尝钦仰者,今何敢自暇自逸,不思继承之图乎?”仍拱立殿前,亲董工役。日未夕告完,还安影帧,行酌献礼,还宫。

7月18日

○丁未,教曰:“庶狱庶愼,帝王之今节,而予则烛理未周,每决一案,辄不免顚错。以是之故,日前筵中,以今年决狱文书,逐一条列陈闻之意,面谕刑官,而此不过一张休纸,无以便于考阅。凡官职迁除、财用出入、讲制抄拔,皆有案簿,若値当朔,各该郞官,来请御览案修整入启。况此刑狱决折,大而关杀活,小而系苦乐,理宜十分审愼,岂可以己决,而更不屡致意也?今后禁府、刑曹决狱案,无巨无细,抄录肯綮,待月终录启,启不后,每年季朔,都誊一册以启,夏秋冬季朔,不必别作册子,春季朔册子,请出添书以入,一依吏、兵曹之大政考,户曹之财用簿、礼曹之讲制案,定式施行。”

○大司宪洪良浩上疏曰:

臣于向来,猥膺专对之命,往来燕、蓟之间,山川城邑,皆是尧、禹旧迹,而衣冠文物,非复昔日,顾瞻寤叹,益恨未及见皇王盛时也。然地是中华之旧;人是先王之民。流风馀俗,尚有可征。至于利用厚生之具,皆有法度。盖是周官旧制,百代相传,虽有金火之屡嬗,华夷之迭入,而民国之大用,亘古不易,终非外国之所可及者。臣尝于简编中,粗有一二究揣者而耳闻不如目见,乃今身履其地,盖有犁然可信者。夫观风、询俗,使臣职也。谨取其有裨于国计,最切于民用者,分为六条,开列于左,惟圣明垂察焉。一曰车制。昔黄帝氏始作舟车,以济不通,号以轩辕者,可见万世之功,莫盛于造车也,礼问国君之富,数车以对,可见有国之用,莫大于车也。《周礼》《考工记》,百工之事,各一其官,而独于车也,有轮人、舆人、车人、辀人等职。径、围、尺、寸之制,长、短、崇、博之式,纤悉如画,足令人手按而斤斲焉。先儒之言曰:“车有天地之象,人在其中,法易之三才六画。”又可见生民之器,莫重于车也。夫如是,故行则有乘车焉,战则有戎车焉,任载有大车,农家有役车,灌田有水车,千百其制,各致其用,内而中国,外而四裔,莫不用车也。试以今行所见言之,燕京之内,轮毂相击,填街溢巷,苟非贱隶、寠儿,则举皆乘车而行。自燕至辽千馀里之间,轨辙相连,如印一迹,銮铃相闻,日夜不绝。关、陕、川、蜀之险,江、浙、闽、广之远,豪商、巨贾,如行门庭。此不但通道大国,财货殷富之致,足见用车之利,什百于马也。今以行用商车观之,一乘所驾,不过五六骡马,而所载之任,可敌数十匹之力,至于一驴轻车,三人并乘,独轮小辕,一夫后推,亦可见事半而功倍也。盖车者不食之马,行路之屋也。生民之大用,有国之利器,无大于是。而独我东方,不能用车者何也?人之恒言,大约有二。一曰道路之岩险也,一曰牛马之鲜少也。臣请逐一辨之。夫天下之险,莫过蜀道,而相如之赤车驷马,尝过成都矣;诸葛之木牛流马,亦行剑栈矣。直以臣之所经言之,则靑石、摩天之峻,殆过于我国之洞仙岭,而车行无碍,商旅相望,举一而可推其馀也。然则道路之险,不足忧也。夫我东牛马之鲜少,非生畜之不殖也,特由牧养之不得其方,服乘之不顺其性也。耽罗之产,素称大宛之种。北关之马,不让冀北之骏。岛场、沙苑,棋置云布,岂真无马耶?职由牧子之耗蠹,监守之踈惰也,是谓失在于牧养也。至于牛畜之蕃,莫如我国。京外屠杀,一日不知几千,而生生不息,则土风所宜,不言可知。《经》曰:“服牛乘马。”盖谓牛宜于服箱,马宜于骑乘,未尝言用马载物也。传曰:“牛以引重,马以致远。”引重者,引车之称,非谓以背负重也。致远者,行致之称,非谓致物于远也。于以见马宜骑行,而引重之力不如牛;牛可服箱,而致远之健,不如马也。亦未尝言用牛载物也。我国则不然,牛马皆任其背,牛则尚可,马其殆矣。由是之故,江上载米之马,率半年而一易。城中运柴之蹄,过三冬而力尽,大抵不毙则躄,以之屠肆矣。此岂马之罪哉?是谓失在于服乘也。然则二者之说穷矣,何苦而不用车也?臣则谓非不能也,乃不为也,非不为也,盖未尝求行之之术也。岂惟是哉?君子安于循常,不欲为变通之论,众人狃于见闻,不乐为稀异之事,故国家未尝设法而禁之,终无一人创行者,虽或有慨然有志,而苟非朝廷之令,则力有所不及,行之有不便焉耳。臣尝宦游诸路,亦见国中,多用车之处。岭南之安东、义城,海西之长渊、信川,关北之咸兴以南六镇诸邑,皆用一两牛之车,运谷载柴,往来数百里之间,而制样粗钝,不能行远,专由于未得其法,而亦可见车无不可行之理也。今欲行车,莫如取法于中国。先令诸军门及两西监、兵营,义州等处,送付车工于燕,使摸来诸车之制,各造几辆,先使行用,各见便利,则列邑效之,他道效之,富户效之,不过几年,遍于一国,而其利之博,不可胜言矣。试言其大者,一则商贾转输,百货流通也;一则贡献赋税,雇赁费省也;一则马力不困,骑马可裕也。以至戎车备,而武威自壮;传车成,而驲骑少闲;水车行,而田野大辟矣。且以使行言之。三价所带驿马、刷马,至于数百匹之多,及到栅内,岁币干粮,辄雇车运,其直费银数千。此皆逐年尾闾之泄也。岂若我车我载,可行可止?既省雇赁之费,又除迟淹之弊,利害岂不较然乎?诚自湾府,较量使行马匹,造成几辆轻车,以备载运往来,则所把之马,可减三五之一,而彼之雇价,因此自除。计一年造车之费,不过捐数年雇马之资,而永除无穷之费矣。《易》曰:“不言所利,大矣哉。”王政,不必言利,而节用,所以爱民。苟便于民,则国受其福矣。此所谓不言之大利也。故一行车制,则国不期富而自富,民不期足而自足,兵不期强而自强矣。岂少补哉?惟是治道之政,不无少费,而岭厄桥粱,则自官治之。衢路、阡陌,则使民修之,不过一号令之间耳。

《诗》曰:“彼岨矣岐,有夷之行。”又曰:“周道如砥,其直如矢。”治道一事,亦是王政所先,不独为行车地也。二曰甓法,夫甓之所起,不见于经传,而陶器,肇于虞帝,瓦屋,始自夏后,则燔土之法,瓦甓一也。以甓为城,亦未知昉于何代,而城之为文,从土从成,盖谓筑土以成也;甓之为文,从壁从瓦,盖谓以瓦成壁也。城者墙壁之大者也。《易》曰:“城复于隍。”言城崩而复于土也。《诗》曰:“土国城漕。”亦见城以土而不以石也。所谓土筑者,不当以散涣之土,成仡仡之墉也。“都城百雉。”见于《春秋》,雉堞之形,非燔土则不可。由是观之,甓之为城,厥惟旧矣。史言:“夏王勃勃,蒸土为城,坚不可拔。”蒸土者,燔甓之谓也。秦之长城,曾闻用甓,而犹未之详,臣于今行,目见旧城之周络山顶者,皆是甓也。夫巫、闾之石,不可胜用,而必用甓焉者,诚以甓之胜于石也。盖石非不坚也,惟其太坚,故可斲而不可砻,万石之众,长短不可尽齐也,累仞之筑,缝线不可尽合也。风雨之所荡击,丸炮之所撞扑,一石或缺,全堞皆动,曷若烧土为甓,范出一型,长短广厚,均齐方平,千层万叠,凿凿相合者乎?夫如是,故内而宫城、都城,外而州府郡县,小而烽台、谯楼,虹霓之门,碑碣之宇,皆用甓筑,其制则一纵一横,长短互错,若左若右,厚薄齐等,太牙相衔,鱼鳞相联,而两甓之交,填以泥灰,混合胶固,泯然成石,直如斤削,滑如砺磨,虽猿猱之捷,不可攀缘,其坚完精致,非累石之比也。夫以中国之富,筑城之法,大抵如此,则古人规画之意,岂徒然哉?甓之为用,不宁惟是?宫室焉、仓廒焉,以此墙壁也、阶庭也,以此花砖纹甃,错落枝梧,机巧百状。不费人工,故大厦之材,不过栋椽窗牖而已,用木既寡,钉铁随省,其费至简,其制极完。外绝穿窬之患,傍无延烧之忧。官舍民居,亦惟甓是赖。甓之为器,岂不大哉?其利之博,正与车等矣。盖尝思之,车者以木为质,而成器于金;甓者以土为质,而成器于火。此乃天地生成之材,为生民之大用者也。故《虞书》曰:“水火金木土谷惟修。”《春秋传》曰:“天生五材,民并用之。”生之者天也,修之者人也。古昔圣人,观象制器,备物致用者,皆所以财成,天地之宜也。且夫车者,形圆而以动为用;甓者,形方而以静为利。方圆动静,而阴阳具焉。一阴一阳,而万化生焉。此殆天地造化之寓于器,而自然为万世生民之利者,实非人力所能为也。况甓与车,其利虽均,而其费至微,取具于无禁之土,责成于不穷之薪。是真斯民之无尽藏,而天下之所公共者也。惟我国,不能用焉。岂无土也,岂无薪也?人顾不用耳,宁不惜哉?臣于今行,目见甓窑,大略如我国之瓦窑,而所燔之土,亦与瓦同,处处在在,初非难得。至于印割、燔造,别无奇方。而但热火之法,非烧乃蒸,故一窑之薪,不过蜀忝干数十担而足,其费可谓至薄矣。史所称蒸土云者,诚得其实,而古人名言之不苟,盖如此。然则用甓之易,尤非用车之比,臣请亦令军门,遣人取制于燕行,如法蒸造,先从宫城,始随缺改筑,仍颁其制于诸道,凡关防、州郡,有城而当修补,无城而可新筑处,悉令用甓,而救筑之法,一仿华制,其为固国壮圉之道,岂不大哉?至若公私室屋生民日用之资,乃是次第事耳。三曰牧驴羊。夫地上之用,莫大于牛马,故以畜物之微,应乾坤之象,圣人之重之也如此。然牛马之生息有数,生民之需用无穷,必有以继之,然后斯乃不匮,继之维何?驴羊,是也。盖驴羊者,马牛之同类异族也。故三牲之享,柔毛亚于大武,四牡之驰,劣卫或补下驷,此亦畜物之良者也。古礼,国君无故不杀牛,而我国之俗,宰杀无艺,盖由宾祭之羞,无物可代故耳。特以牛产素蕃,不至绝乏,而农家耕犁,每患不备,今若多畜羊羔,以代俎实,则牛不过耗,而耕有馀耦矣。况羊之为物,最称易生,列于六畜,遍于四方,皮、毛、肠、角,靡不中用。故臣于出强之前,已有陈白,今行略有贸来,而每年历贡之行,边门之市,辄令和买,渐致孳息,则可以救万牛之命,开三农之利矣。驴之为物,健不如马,而性驯易使,价轻易求,故中国之人,家家畜之,以之驾车,以之载物,以之服犁,或令磨粟运水,惟意指使,如僮仆,然其代人劳,而分马力甚大。至若骡者,出于驴,而健于驴,真同雀生鹯,而䝙生狼也。任重致远,兼牛马之长,故明皇幸蜀,常乘靑骡而疾驰。宋之姚平仲,乘白骡一日踔八百里,信蹄物之奇品也。况又其性易长,堕地半年,辄胜骑驰,故华人之爱之也,有甚于马。我国驴骡,虽有自北来者,未尝孳长,力尽而毙,是不闲牧畜之过也。诚能多贸燕市,放诸牧场,取其种息,以备国用,则服乘有馀,戎马自足,而车制若行,用以驾载,可当牛马之半,商旅流行,民蒙其利矣。大抵畜牧之政,费少而利远,畜驴羊,乃所以畜牛马也。牛马蕃,则民富而兵强矣。

四曰禁铜器。臣闻天地之生物也,各专其性。圣人之理财也,各适其职。相侵则两病,偏重则有缺,此不易之理也。故斲木为室,凝土为器,顺其性也。以釜甑爨,以铁耕,当其职也。其用器也亦然。上古只用陶匏,其后质变而文,俭趋于华,始有簠簋俎豆瑚琏之制焉。簠簋,竹也。俎豆,木也。瑚琏,玉也。未闻用金银铜锡焉。观乎制字,可见矣。甑甗,煎食之器也。甁罂,贮水之器也,皆从瓦。觞、觥、觯,盛酒之器也,而从角。杯、棬、碗,盛羹之器也,而从木,举一可以反三。惟乐器尚声,彝鼎铭功,故不得不用铜,而至于釜、铛之属,则从金而多用铁耳。后世侈靡,或用金银之器,而未尝用铜,中国之俗,至今如此。臣之是行,观乎闾店、市肆,器皆用磁,而不见铜锡。至如皇帝宴卓,玉斝、金罍非不烂然,而餠果胾羹之盛,只是磁与铅耳。此其故何哉?窃尝思之,盖由铜以铸钱故也。夫钱者,百货之源,生民之命脉,一有所缺,则民国受其病,故收天下之铜,悉归之司农、水衡,鼓铸不穷,然后可以运万宝之权,尽四海之利也。是以惜之甚于金银,宝之加于珠玉,珠玉、金银,入于舆马冠佩之饰,而一寸之铜,不得他用。试以新颁聚珍板序观之,至于销毁活字,付之宝源,则其计岂不长,其法岂不严乎?是所谓:“顺生物之性,而各得其职者也。”此殆《周礼》泉府之遗制,而自夫用钱以后,中国世守之,百代不敢改也。惟我国则轻视𨱎锡,造器无章,不但用之于酒食羹膳之承而已,大而盘、盂、𬬻、锅、贱而盥洗溺矢之具,并用而无惜。假使国有铜穴,生出不竭,用物之道,不宜如是。况本无土产,远市于日本,而倭人夸诈,辄售重直,其所从来,可谓贵且艰矣,国俗顾不知重焉。朝家每于铸钱之日,出巨万不赀之货,易海外难得之财,及其铸成,所得不补所费,故开局铸钱,最为难愼,不过十年而一举,钱安得不荒,民安得不贫,府库财安得不匮乎?夫以中国之富,尽天地之产,括山海之毛,舟车四达,无所不有,而用物之必谨,理财之有节也如此。杨州之三品,吴、蜀之铜山,非不泉涌而辐辏,其惜之也如此,岂非生民之命脉,国家之利权,不可不重而然欤?岂独中国?惟倭亦然。其国铜产,甲于天下,而未尝用以为器,惟燔沙漆木而为之,其制之精巧,不让于金银。所费必加于𨱎铜,而不以此易彼者,亦能解理财之道也。我国之所以不然者,亦有其说。盖于国初,未尝用钱,只以银、布为货,故倭铜之出于贡市者,无所用之,作为器升,因而成俗。逮夫行钱之后,当国主事之人,未能深究古制,因循不变尔。到今钱币日滋,民国俱困之时,何可不变而通之乎?臣谓国中𨱎铜之物,祭器、乐器外,一切禁绝,限以时月,使之输官,计还其直,则民无骚扰之弊,国有永久之利,而代用之器,不患无物矣。通一国𨱎铜之器,可以亿万斤计,而所偿之价,必不及远易倭市之费,藏之度支,以之铸钱,则国用自裕,铜直自轻矣。且观中国之法,不但铜也,惟铁亦不妄用,农具之外,虽于宫室之构,专用土木,用铁至少者,盖以铁是兵器之材也。栏槛厅壁,皆需瓦甓。盘盒柜箧,多用纸皮,用木至少者,盖以木是舟车之材也。笔管烟茎,亦用卢藤,而不用竹者,盖以竹是箭弩之材也。此皆中国理财之法,古今相传之秘诀,百姓日用,而不知者也,国安得不富,民安得不阜,兵安得不强耶?至于耕织碓硙之具,笔墨胶漆之类,亦是生民日用之不可阙者,而简易精利,皆有自然之巧,不易之矩。《经》曰:“智者创物,巧者述之,百工之事,皆圣人之作也?岂不信欤。”中国者,圣人之旧居也,制作之妙,所由来远矣。臣于禁铜之利,窃有推类而默契者,并此附陈焉,谋国计者,皆不可不知也。

五曰罢帽子。夫交邻互市之法,各以所有,易其所无,欲其两利而俱便,可久而无弊焉耳。宋与夏市,以茶易马,元昊尚幼,谏其父勿许,当时识者,忧其为他日患,亦可见互市之不可不愼也。今我西北之市,便同贡献,不可较挈多寡,而至于使行时,商译交货,则一从和买之例,不可不计其得失也。我国所挟之货,惟银为长物,而前时倭银通行,将此入燕,既去既来,如环之转。故虽有物货之贵贱、贸迁之输赢,而本国自无所失矣。挽近以来,倭银路绝,代送矿银,是则一渡鸭水,永不还来,殆同投金于渊,非计之得也,以故,国中之银货日耗。试以臣行言之,员译包银,太半空虚,商货之凅枯,可推而知。为今之计,政宜稍节北人之银,以备逐岁之赀,而盘缠公用,不可减也,译员定额,不可缺也,无宁就其交贸之物,换来实用之需,则犹不失互市之本意也。惟是帽子一物,最为无用之费,耗国漏财,莫甚于此,不可不急塞其孔也。盖帽子者,经史之所不载,天下之所未有,而独我国用之。男子则冠上加冠,已失礼意;妇人则非筓非巾,实为无稽,不过为御寒之资而已。只为御寒,岂无他物,而何必远求于异国乎?中国则无所用之,故辽商一肆,聚毛打造,专售我国,坐收大利,岂不为华人之所笑乎?一年帽价,动费巨万。以不赀之活货,易无用之毳物,甫经秋冬,弊而投地,今年如此,明年如此。山川之宝藏有限,天下之毡毛无尽,将何以继之乎?臣谓亟罢帽子之贸,仍下国中之禁,而入燕之包,代贸有用之物,如骡马、布绢之类,则庶有补于利用厚生之具,而日计不足,岁计有馀矣。至于帽税之充补公用,稍为通变之端,惟在庙堂之商确区画耳。六曰肄华语。夫汉人之语,即中华之正音也。一自晋代以后,五胡交乱,方言屡变,字音亦伪,而犹可因其似而求其真矣。我国之音,最近于中国。而罗、丽以来,既无翻解之方,每患通习之难。惟我世宗大王,睿智出天,独运神机,创造训民正音,质诸华人,曲尽微妙。凡四方之言语、万窍之声籁,皆可形容于笔端,虽街童、巷妇,亦能通晓,开物成务之功,可谓发前圣之未发,而参天地之造化矣。以此翻出汉音,迎刃缕解,于以谐字韵,于以叶声律,故当时士大夫,多通华语,奉使迎诏之时,不假译舌,酬答如响。及至壬、癸之际,如乞灵辨诬,国之大事,多赖其力,华语之不可不习也如此。挽近以来,汉学之讲,便成文具,能通句读者绝少,故使臣之与彼相对也,耳褎而口噤,片言单辞,专仗象胥,所谓象胥,亦堇解街巷例话而已,将何以通情志、尽辨难乎?今幸两国交好,使事无阻,而设有奏请陈辨之事,则恐无以责办,非细忧也。至于蒙学一科,徒拥虚名,全不讲习。蒙之于我,今虽不与通信,而疆域甚迩,兵马最悍,他日之事,有未可料,庸讵忽而不省乎?臣谓蕫饬译院,严课诸学,激劝有方,从以赏罚,期使通熟,而朝士之被选汉学者,亦宜申明科条,专意肄习,俾养专对之才焉。噫!天下之平久矣。不幸値疆埸多事,冠盖旁午,国之轻重,系于辞命。若不及此闲暇,预为之备,则将何以应卒乎?语曰:“医不储药,无以治急病。农不漑种,无以食嘉实。”言物不可不素具也。又曰:“水则具车,旱则具舟。”言事不可不早图也。为国之道,亦如是矣。今臣所陈,俱是切近易知之事,初非阔远难行之法。车制则故相臣金堉,尝陈使臣乘轿之弊,请令乘车,以宽驲骑之力;甓法则故相臣李恒福,盛称城郭之制,亦言烧造之易,并载遗集。先辈有识之论,概可见矣。其馀一二通变之政,亦非有咈于人情,而实为民国经远之谟。伏乞圣明,恕其烦猥,而留神澄省,询于卿士,采而行之,则庶有补于足国裕民之道矣。

上下其疏于庙堂,使之禀处。备边司启言:“车制创行事,车之为用,实关民国。请令各军门,另择巧艺之人,节使赴燕时,使之带去,各样车制,一一摸来,效而行之。土甓燔造事,燔甓之论,自古有之,而未得其要,有意莫试,请令军门,取制于燕中,详探燔造之方,以为需用之地。驴羊畜牧事,先使湾府,贸来驴羊略干头,驴则放牧于闲旷牧场。羊则分属于关西各邑,仿彼牧法,以为广殖之道。至于铜器禁用事,为补铸钱之需,永禁行用之需,则不无生扰之虑,请置之。帽子禁贸事,使行公用,专靠帽税。请待税代区划,更商处之。华语肄习事,两国通情,专在语言。请申严译院旧制,修复三学讲规,饬文臣习华语,劝象胥熟蒙学,俾无如前抛弃。”从之。

○以黄升源为吏曹参议。

7月20日

○己酉,展拜于景慕宫。

7月21日

○庚戌,行皇坛望拜礼于北苑。

7月24日

○癸丑,霖。教曰:“朝昼日气,颇有霁意,因此快晴,方切颙俟。申后,雨势愈紧,到夜一向滂沱,言念民事,万万切闷。既旱且涝,将致卒痒,在今岂宜胶守渎吁之嫌?祈晴之举,不容迟待。见方夜色已阑,晓鼓不远。斋官填差之际,反有窘速之弊,四门禜祭,明日午后受香。”

7月25日

○甲寅,次对领议政郑存谦启言:“京畿监司沈颐之,上疏有禀处之命矣。船价之增益,设施之初计,其水路远近,两湖、岭南,皆有不易之定数。今为湖西一路,而增益之,决是行不得之事。至于京船作队,以其有弊,曾于湖南,既设旋罢,本有甲乙之论,亦非猝乍间可议者。”上是之。

7月26日

○乙卯,教曰:“向因松留应旨疏,太学生林先味三人,有并享崇节祠之命,而伊后取考文迹,本祠主享,即故府使宋象贤等三忠臣也。若以三学生并享,则位次既有难便之端。且以事迹言之,彼是胜国节士,此即本朝忠臣,未必并享一祠。况先味等,俱以太学生立慬,本府学宫之傍,别建一间屋字,以为安藏祠版之所。”

○教曰:“晩后日气淸朗,因此快霁,方切颙企。今夜另加虔诚行祀之意,四门献官处,分遣宣传官面饬,日气如得快霁,则不待三日之限,敬依先朝己丑传教,即当停止,令该曹,待明朝禀旨。神位版奉去奉来,事近渎屑。报谢祭,仍于再明日设行,报谢行祀时,勿闭城门,亦依先朝己丑传教。”

7月27日

○丙辰,禜于四门。

○以金锺秀为议政府左参赞,朴祐源为成均馆大司成,洪乐命为弘文馆提学,严璹为汉城府判尹,郑一祥、徐有庆为知义禁府事。

○昼讲。

○是日晴。赏禜祭官有差,仍行报谢祭。

○削黜判义禁府事郑尚淳,削同知义禁府事闵锺显职。备边司启言:“时囚拟律时,律官辈捧赂低昻云。请当该堂上削职。”批曰:“习俗日渝,货赂公行。人虽不嫌其铜臭,而王府关石,亦欲视钱多寡,为之轻重,则奚特贻羞朝廷?虽谓之世变可也。为官长者,其敢曰尺知?判堂,亟施削黜之典。亚堂,削职事,依施。”

7月29日

○戊午,昼讲。教曰:“昼讲入侍,武臣随参,设施之法意有在。且于入侍座目,抄启别单,以轮对武臣书入,盖令轮次登对故耳。近日昼讲武臣,以李邦城一人,殆作磨勘之单寡者然。此亦关纪纲之一端,不可不别样惩励,轮对武臣抄启人中,亚将以上,并先罢后拿。必有当次不参之人,使之查问,则该曹称以近例,皆于入直武弁中,临时推移入侍为言,殊非抄启之意。此兵曹不能察饬之致,当该判书推考。取考抄启别单,昨今入侍之武臣姓名,初不载录于别单中,即此一事,兵曹事尤极骇然。然则特进官参讲,亦将以抄启外进参乎?讲筵事体,所系至重,不可以袭谬之失,有所曲恕。该判堂从当有处分,先令抄启,轮对武臣。”

7月30日

○己未,特补吏曹参判李敬养为淮阳府使,吏曹参议黄升源为加平郡守,以政注做错也。以郑昌顺为吏曹参判,金憙为吏曹参议,郑民始为艺文馆提学。

八月

8月1日

○庚申朔,诣景慕宫斋宿。

○承旨李在学启言:“每当移跸经宿之时,若有阙门开闭之事,则自行在所,送标信,使守宫承旨,启请慈旨开闭,而至于大驾还宫时,则当待先厢之到阙外,直为开门,初无标信之可论,近或有请送标信之例,不可无一定之式。请此后动驾回銮时,若値侵夜。,则随驾承旨,以某门先开之意,临时经禀后,言送于守宫承旨,开门定式施行。”从之。

8月2日

○辛酉,亲享于景慕宫。

○敦谕敦宁府都正兪彦鏶曰:“向来,辞疏下批后阙然者屡月矣。招徕之意,予岂一日忘诸怀也?尔之一向难进,亦岂无所执哉?诚以世道国事,莫可着手,而予之诚礼,亦有所未至故耳。反顾惭恧,无以为谕,而幼学壮行,儒者之常事,同休共戚,世臣之本分,敛手却步,越视秦瘠,夫岂君子之所忍为哉?此予所以为尔慨然者也。呜呼!今日国事,可谓毛发皆病。而只举大者言之,百度委靡,而淬励无望,诸路歉荒,而接济没策。朝象则泮涣,民生则困悴,譬如元气渐削,日就膏肓,宜乎良医之望而走也。然而予虽否德,岂无一治之意哉?秪缘共理无人,事不如志,遂至于茫无津涯,靡所止泊,则所急者惟副手、梢工耳。见今旌招之列,皆已零落,林下宿德,惟尔在耳。敦风励世,扶倾持危之责,将谁归哉?况今元子定号,蒙养宜早,辅导之方,亶系儒贤之造朝。尔若念及于斯,则当不待予言之毕,而幡然改图也。勿复控辞,从近上来,以副予如渴之望。”

○时有湖西人尹光琉者,撞云锺街锺,兵曹查问,云:“欲献瓜。”上命逐送本土。大司宪洪良浩上札曰:

昨者,一妄男子,偸击街锺,惊惑众听,诚无前之变怪也。夫街锺之设,所以警昏晓之作息、定城门之开闭,有国之所重,亚于烽燧,故挝击有定时,晨夜有定数,虽监守之卒,先时与后时,厥罪罔赦。今此人,称以士族,异于愚蠢贱氓,而日未曛暮,潜入偸击,声动街巷,人皆骇愕。闻其由,则托以献;听其言,则颇似顚狂。虽未知隐情之有无,而论其所犯,诚至重矣。设使言貌荒乱,不似平人,而苟未至于不卞水火,则不容置而不问,以启无穷之弊也。况今纪纲凌夷,堂陛不严,小民不畏朝廷,微事辄欲上闻,甚至于纵火烽台者有之,撞鼓掖门者有之,而犹不严惩,驯致于此,变怪之作,将无所不有,岂可恕其愚𫘤,谓以过误,而不之罪乎?臣谓击锺人尹光琉,亟命该曹,更加究问,照法严处宜矣。

批曰:“昔有撞光化门锺者,圣祖有教若曰:‘如此负屈不伸必多。’乃命罢掌鼓者职。此事昭载《宝鉴》。盖光化之锺,非动驾非吹角之时,无或用之,圣祖处分,不及于撞人。日前湖人事,闻非常性云。更令屡加究问,徒近屑越之归。况自该厅已行严核者耶?”

8月3日

○壬戌,判义禁府事金锺秀上疏乞休。不许。

8月4日

○癸亥,御仁政殿,行文臣制述。

○知敦宁府事洪乐命上疏乞休。不许。

○以申大谦为咸镜北道兵马节度使。

8月5日

○甲子,次对。领敦宁府事郑存谦启言:“日前以荐人才事,圣教谆复。瞻聆所及,孰不钦仰?且况离筵将开,辅养宜先。朝廷之上,亦多才彦,唯在圣简,而草野读书之士,臣若闻知,岂不思仰副圣教乎?”上曰:“崇儒重道,乃是我朝家法,而旌招之列,近甚零落,世道不幸,凶逆又出,其为士林之羞,顾何如也?国家之元气不振,朝廷之矜式无所,固己可闷。况今辅导之责,正须宿德之士,凡所以搜访荐引之方,岂非目下急务乎?侧席之意,已布于岁首纶音,而一味伈泄,未闻荐进之举,朝野之间,岂真无可用之人耶?若能诚心求之,诚心招之,庶几抱才之人,必将弹冠而来。以人事君,大臣之责,卿何不广加搜访,以副予勤恳之谕也?日昨批旨,非为文具。卿其谅之。”又启言:“庆尚道观察使李秉模状启,备陈东莱釜仓公作米换色之弊,仍以为每年一毕给,则便成每年一反库云。所陈得宜,而用旧蓄新,本是定式。请令依此施行。”上询于诸臣。刑曹判书严璹曰:“臣曾经莱伯,详知此事矣。数十年来,倭献稽滞,故供米不得尽数入给。累年储积,库舍充溢,遂有立本之弊,而下吏从而幻弄。今当广其库舍,严饬守令犯手之弊。至于用旧蓄新,惟在守令随时变通,不必别立科条。”上曰:“重臣之言尽好。依此严饬。”

○定元子胎封于醴泉。始定于原州,筵臣有言:“胎封近地有民冢,宜掘去。”上曰:“诸臣之议,皆以为不可仍置,则毋宁更求他处。为此一缸之藏,移人冢墓,予所不忍为也。”筵臣言:“原州外,只有醴泉一处。”遂送相地官,看审决定。

8月6日

○乙丑,元陵莎草颓圯,命设都监修改。以郑弘淳为元陵修改都监都提调,徐有邻、李在恊为提调,郑昌顺为同知经筵事。

○召对。

8月7日

○丙寅,召对。

○御春塘台,行武艺厅试射。

○下柳戆、赵文彦窜配草记于承文院曰:“屡经大霈,勿施。”

8月8日

○丁卯,奉安《璇源谱略》于奉谟堂。

8月10日

○己巳,御春塘台,行别军职试射。

8月11日

○庚午,应教洪文泳、副应教李太亨上札曰:

噫嘻!柳戆之罪,可胜诛哉?受圣朝简擢之恩,滥跻宰列,不思报国之道,反为国荣之爪牙、德相之心腹,用意阴秘,造谋叵测,暗作居停之主人,甘为凶逆之伥鬼。论以负犯,实是乱之本、罪之首也,岛配之请,犹失太轻,而金吾草记,久未允下,群情愈激,已不胜抑郁,今此还给之命,臣等益切𬣙惑之至。此等凶丑,岂可以屡经大霈,有若轻罪之肆赦耶?况此两贼逆节毕露之后,锄治之律,尤不容少缓。至于赵文彦,渠父靖世,育于能贼,尚逭党与之诛,于渠幸矣。渠若限有国法,安敢以讼冤二字,萠于心乎?似此无严之类,若不痛斥,则世道之忧,容有其极?伏乞特寝成命,柳戆、赵文彦,亟令发配,凶徒知惧,舆愤少泄焉。

不从。

8月12日

○辛未,御春塘台,行抄启文臣课讲、宣传官射讲。仍命三将臣、诸文臣耦射。禁卫大将李敬懋、御营大将李柱国,俱五中。命比较敬懋五中居首,特命加资。柱国锡马。

○持平李秀夏上疏曰:

科场法制,不可不严。至若挟册之禁,寔出端士趋选淹博之盛意,而庶为永垂不易之制矣。近年以来,间有犯禁之徒,反贻士林之羞,国纲之解弛、士习之坏败,一至于此,良可寒心,而第伏闻,下隶辈,搜挟太过,手探遍体,至于脱解衣袜之境,继又终日拘系。名为章甫,辱已极矣。顾此挟册之流,固不足惜,而惟彼无犯者,亦未免搜身之困。或有自好者,相顾愕眙,志气退缩,此岂朝家待士之本意哉?臣谓申饬有司之臣,勿行太急之政宜矣。夫临门搜挟,入场隔坐,犹属末务。今若究其源、救其弊,则莫如使王国之士,熏陶浸渍于读书修业之臼,日进于善而不自知耳。大小科讲规,先朝已尝设行,而六七载之间,士有丕变之渐,家多诵读之声,抱才者扬眉而乐赴,滥举者息迹而远遁,其效明著,至今称颂,而此法寝废,众弊俱兴,操觚登围,无非寻摘之成习,无文冒进,率多法禁之自触。虽使搜挟之令益严,隔坐之法愈饬,而何以杜其奸而釐其弊乎?臣愚,窃以为今日矫救之道,无出于复行讲规,此制一定,士习自正矣。伏愿圣明,广询庙堂,小科之小学讲、大科之一经讲,一依先朝旧例,从今修举,幸甚。

命庙堂禀处。备边司覆奏:“近来科场不严,专由随从辈冒入。此后搜挟官,另加择差,使挟册之禁,无少解弛,无犯之人,不被横罹。至于文科复讲,严其规式,则便同会讲,略于音释,则无异照讫。如或所益无多,而弊还生,以致行未久,而复见罢,则反不如仍旧之为愈。”从之。

○献纳赵锡穆上疏曰:

噫!守令贪风,从古或有,而科场间贪风,古亦有之乎?前春本道右试都事李亮载之不廉不公,言之亦可耻也。伴倘之潜行场外,其所记赂,或被多士之捉赃,仆隶之受其私简,密问儒生姓名于试邑舍馆者,足令见之者掩鼻,听之者掩耳,而讥题、剌榜,处处标揭,铜臭秽声,狼藉道路,以至累千多士,莫不目击而唾鄙,则渠虽厌然,而安得以掩讳乎?及其榜出,知名宿儒者,十不满一二,豪富无文者,无数混淆,则舆情之愤,乌得不已?科试贪污之罪,尤重于守令之贪污,如此之类,不可置之寻常。臣请前庆尚都事李亮载,特施刊削之典,其贪污之罪,则付之有司,以其当罪罪之焉。且念科场尚早,作一痼弊。今春本道左试,人命致毙之惨变,尚忍言哉?若究其本,专由于取士尚早之弊也。今大比迫头,诸般科弊,不可不痛革。伏愿,严饬铨曹,考官望拟,必为极择,及其辞陛,另加面饬焉。至于陈试一事,亦可寒心。国家之典,许令期服付陈,故无识之类,不知期制之为重,而虚称遭制,无端付陈者,或多有之。甚者见漏榜限,则符同胥吏,构成虚券,以付后试者,又多有之,世道之坏败,心术之骇痛,莫此为甚。臣以为父母丧外,勿令期服制许陈可也。

批曰:“李亮载事,诚有是也。科场之律、贪污之典,无非当施之事,即令该府,拿问口招,期于核实。京试官事,亦甚骇然,为先削职,亦令该府,拿问重绳。陈试事,伤风败俗,莫甚于是。然彼不持服者之图成虚券,虽无足谓,至于果然持服之人,重制葬前,入围较艺,还恐有如何之叹焉。所以矫弊之方,令庙堂,商确禀处。”备边司启言:“士习不古,淆杂之类,持服赴试,蔑法售伪,虽甚可痛,不当因此作奸之后弊,遂废范俗之前规。从今陈试之法,只当仍旧,不宜设禁。惟于陈试之际,鄕儒先呈身,在官京儒先呈汉城府,受其状题,粘连呈礼曹,然后始许陈试。地方官与京兆曹、春曹堂上,拘颜许陈,则请并与举子,施以科场用情之律。”从之。

8月13日

○壬申,以李命植为判义禁府事,林锡喆为司谏院大司谏。

8月14日

○癸酉,宿于摛文院。

8月15日

○甲戌,展拜璇源殿,奉审修改之役。

○敦宁府都正兪彦鏶上疏辞赐,批不许,寻移吏曹参议。

8月16日

○乙亥,御宣政殿,行儒生殿讲。

○时有出鬻孔圣遗像于市者,市人张之街肆。知成均馆事黄景源过而见之,移奉于明伦堂,且令捕盗厅,究问出处于市人。上闻之,遣承旨奉审,且谓承旨曰:“先圣遗像,在后人何等尊崇?今日捕厅之推核市人,果何举措?昔者神宗皇帝御笔,求市于燕肆,奉安于万东祠。以此仿之,市人何罪?”即令放送。仍令大司成,遣斋任,陪往奉安于尼城阙里祠。又教曰:“圣庙之事,治盗衙门,不宜预闻。况私室推核,大欠敬谨。右捕盗大将李昌运罢职。”

○命经宿陵幸时,一体告由于景慕宫著为式。

○奎章阁直提学郑志俭、徐有防上札曰:

古者,左史记动,右史记言,各有所主,取其专也。人主有言,必书诸策,罔或有阙者,非但欲人主,有所惮,必愼其言。言之善者,赖以流布四方,诏迪后人,世为天下法。故曰:“圣谟洋洋,嘉言孔彰。”此古史氏职也。苟或不然,则人主虽有嘉言善谟,天下后世,将于何而考之哉?三代以后,世所称明君哲辟,其德虽不及古,其言之见于史,寂寥乃尔者,安知非记载多阙之过欤!恭惟我殿下,圣学贯天人,睿知洞古今,于理气性命之源、治乱成败之故、礼乐刑政文物度数之详,靡不剖析微密,融通本末,而见之于施措,发之于丝纶者,固已卓越百王,昭日月而倬云汉矣。至于燕濩优游之地、晋接从容之际,恒言不离于精义,单辞亦关于至理,臣等忝叨近密,辄得承聆,实不胜欣耸钦诵之忱。第未知秘史所记者果何如,而臣等既不得各自识录,则愈久愈忘,势所必然。设令有所默识而私录者,亦无以裒成一统,传示久远,此岂非大可惧者乎?孔、孟、程、朱之言,赖群弟子各记所闻,故后人得见圣人之大全,诚以其涵负浩穰,非一二人所能尽者。况记注之体,记动易,记言难。记期会、涣汗之号易,记燕闲精微之语难。以若是之难,而不思所以广录,而详载,则其于流布四方,诏迪后人之图,不其踈乎?臣等按《宋史》,洪迈在孝宗朝,乞令讲读官,各以日得圣语,关送修注官,使谨录之。由此观之,正史之外,又有记注,而登筵讲读之臣,皆得各记圣语。此实昭代之令典。虽以我朝官方言之,自银台、玉署,以至三曹槐院宗簿等官,皆兼春秋之衔者,盖欲广录而详载,纤悉而无遗也。此即祖宗朝故事,当其设法之初,必有记事之实,而今特废而不举耳。臣等俱以无似,猥叨阁职,得比银台例兼春秋,则各记日得圣语,顾其职耳,不啻如宋朝之讲读官而已也。虽不必簪笔奉砚,一如翰注,而徒侈一条之华衔,全没只字之手录者,亦岂臣等之所敢安者乎?臣等窃以为自今伊始,时、原任阁臣,每于登筵之时,凡传教、备忘等正史所记之外,圣语之及于义理、经史、治法、政谟者,皆各专心谛听,退则谨识之,不计句语多寡,只主随闻随录,及至岁终,则各出所记,互相证正,删其繁复,分门汇编,参仿《贞观政要》、《朱子语类》之例,藏本阁,岁以为常,则既无侵官之嫌,正史垂后世之方,或不无少补者矣。

批曰:“札请,出于仿古述旧之意,行之为便。依施。”

○大司宪洪良浩上疏曰:

臣闻,制天下之变者,莫如操其要;防天下之患者,莫如审其几。何谓操其要曰:“拔本而塞源也。”何谓审其几曰:“防微而杜渐也。”呜呼!丙、丁之际,乱逆层生,实是天下之大变也。殿下所以治之者,不过党与而止,根柢之郑妻,窃窟之龟柱,犹复自如,终未能拔本而塞源,故六七年来,剧逆大憝,接迹而起,殆至式月斯生。是治逆之道,未得其要而然也。既往之失已无及矣,将来之戒,不容小缓。向当变乱之初,人心惊愤,莫不骨颤胆掉,大声疾言,及至岁月稍久,朝论习于姑息,人情狃于见闻,君仇国贼,视若寻常,臣窃忧之矣。乃于经岁出壃之馀,归闻德相之逆节,狼藉毕露,而不加一讯,自毙圆扉,终逭孥戮之典。至于郑妻,则穷凶极妖,亘古所无,尚今假息,共戴一天,已不胜腐心痛骨,而今乃不关金吾,遽移鄕庐,飮喙自在,便同无故之人。不测之忧、难言之虑,无所不至。今之廷臣,固当碎首天陛,沫血致讨,而意无死争之人,间有宽缓之论。回视数年以前,风习言议,迥然不同,以致忠逆之壃界不明,邪正之泾渭不分,凶孽之徒,尚稽典刑,而衅累之踪,遽先甄叙。由是之故,时象日就于混糅,堤防渐至于泮涣,君子无所恃,而小人无所惮,阴怀觊觎之类,潜售尝试之计。不知脍目张胆,防微杜渐,或有扶邪之说,徒增不逞之心。噫!觊觎之不已,将有伺间而抵隙者矣。抵隙之一入,则国是安知不动摇?而民彝几何不斁晦?一部明义,将无地可读,宁不澟然而寒心也哉?臣于目下事,又有所慨叹者。向来洪圣渊之以时台移骑郞,已是失格,而况其违牌传旨未下之前,遽然出肃,仍为就直,举措顚错,听闻为骇。前正言洪圣渊,施以罢职之典宜矣。

批曰:“洪圣渊事,依施。”

8月17日

○丙子,以徐有大为左捕盗大将。

8月18日

○丁丑,递吏曹参议兪彦鏶旋仍之。时监试初试试官,将拟望,而铨堂不备命递,在外参议,更考癸巳故例,以行公铨堂拟望定式,寝前命。

○递吏曹判书徐浩修,以金锺秀代之。

○配徐有成于龙宫县,因义禁府议谳。判曰:“近来试场纷竞日甚。事系微细,尚难宽恕,况此蹂躏致命之数,至于六人之多?其在严科场、重人命之道,不可只施例勘,即其试邑,徒三年定配,以谢岭外人士。”

8月19日

○戊寅,上将幸元陵,行瑞葱台内,试射于春塘台。

8月20日

○己卯,全罗道观察使赵时伟,以农形驰启。教曰:“本道沿峡,既旱且涝。前此酷被灾伤处,固无可论,以稍实邑言之,向来大水痒稼,必当不少,加之近日日候阴翳,东风一直紧吹,各谷之无望成实,可以推知。观此状本,以朝雾昼曝,可期有秋为辞。本营距畿甸稍远,岂或风气迥异故然欤?信尔民事万幸,否则无几于讳灾,至于有秋云云,决知为过当。为道臣者,对民邑言,务从镇安,毋至先自绎骚可也。如其登闻之事,不必一味掩覆,惟以乐闻为意,视古人日奏水旱之事,岂不不及万万?全罗监司赵时伟推考,使改修启上送。”

○京畿竹山等邑雹。观察使沈颐之驰启。回谕曰:“本道之民事,可谓茫然,水旱风雹,无灾不有。此后接济之策,专委于卿,卿其另加惕念,预先料量。”

○设式年监试初试。

8月21日

○庚辰,召见京畿观察使沈颐之。颐之启言:“目今急务,惟在储谷一事,而本道一年用下储置米,为五千馀石,各衙门屯谷之自本道输去者,亦为四五千石。今若以钱充补,需用于各邑及各衙门输纳,而原谷则各自该邑捧留,以补赈资,又若得关西小米二万石,则非但钱财有裕,各衙门输纳,亦当以小米,依本数移送,使之作钱充补。”上命庙堂禀处。备边司启言:“储置米用下,则以钱需用,留作赈谷,实为便当,而屯谷则守、摠两营放料,专靠于此,似有掣碍,有难推移他营门。自前以钱收捧之屯,今当灾岁,以谷责纳,有拂民情,只就自初捧谷之屯,今年则一付道臣,捧留本邑,使之添助巡还。关西小米二万石,依所请划给为宜。”从之。

○以徐浩修为汉城府判尹,金憙为成均馆大司成。

8月23日

○壬午,原春道观察使蔡弘履,以农形驰启。教曰:“关东农形,大违始料,言念民事,食息奚甘。来头接济之策,当靡所不用其极,无或先致绎骚,各自安堵之意,道伯须于巡路,面饬邑宰,晓谕民人。大抵本道习俗,或多不恒厥居之患。盖因土瘠民贫之故,况値荐歉,尤难奠居。年前淮金事,亦是已迹。今年守宰,万有一放意,使穷民任其所之,则该守宰,当置重律,自庙堂严饬。

○盛京礼部咨曰:“乾隆四十八年八月十四日,准行在礼部咨开,据情代奏事,本部具奏内开,八月初三日,准盛京礼部咨称,准朝鲜国王咨称:‘伏承皇上驾临盛京,时値圣节,幸际涂山执玉之辰,伫效唐臣献鉴之忱,东土群情举怀欣耸。谨替一价贱使,兼修两度贺仪,菲物别具于土贡,葵悃猥陈于琅函,恭修起居之礼,且伸舞蹈之情,瞻天虎拜,指日鳌抃。迺者获奉贵部知照粘单,皇上前往盛京日字,改期于八月十六日。窃念,小邦区区尽诚之道,惟有仪物之享、庆贺之礼而已。启銮日字,虽在万寿令节之后,呼蒿一念,炳然如丹,不敢以行幸之改期,有所自阻。况于鄙价装发之时,致斋之洁,选日之良,躬率臣僚,百拜远将。星轺在途,罔敢留滞,载驰载驱,将涉中土,文字将尘于乙览,理难追改,贡献式遵于方物,礼宜兼进。玆庸不避烦渎,仍令依前赶到,拟待驻跸之日,俾展祝华之悃,为此合行,咨请照详施行。’等因相应,将朝鲜国咨报,接驾贡献之处,咨明行在礼部等因前来,理合据情,恭折代奏代候,命下臣部,行文盛京礼部,照例办理等因。于乾隆四十八年八月初六日奏本曰:‘奉旨,朝鲜列在外藩,勤修职贡,最为恭顺。今以朕临幸盛京,遣陪臣赍表修贡,迎驾请安,并祝万寿,藉抒忱悃,甚属可嘉。届时当加恩赏赉,以示优眷。着礼部堂官传谕知之。钦此钦遵。’相应行文盛京礼部,钦遵谕旨,办理等因,准此相应知照,朝鲜国王钦遵可也。”上命庙堂,商确回咨措辞。备边司启言:“今此皇旨,出于格外,宜用戊辰近例,回启中先及别送谢价之语,允合事宜。”批曰:“皇旨如是缕缕,则别撰咨文,善为措辞,趁到沈京前入送,以示我国申谢之意。至于别送谢价一款,虽有戊戌近例,今又循用后,当永作应行之举,使行得无稠叠之弊乎?且彼到沈京之后,必有别般恩例。然则别使自不得不差遣?予意以为:‘今番回咨措语,盛陈谢恩之意,仍以来头使行,更当奉表称谢为说,未知如何。’此或有泛忽之嫌,则依卿等言,别送谢使,亦无不可。更加商确,指一草记。”备边司启言:“回咨措语中,来头使行,更当奉表称谢为说,圣教允当,别送谢价之意,自在其中矣。”批曰:“依此为之。”

○以赵尚镇为司谏院大司谏。

8月24日

○癸未,蠲京畿当年蟹贡。以灾年也。

8月25日

○甲申,上将谒元陵。驾至昼停所,召见京畿观察使沈颐之、杨州牧使兪彦铉、广州府尹金宇镇等教曰:“今番幸行,虽是情礼之不可已者,而适当灾岁,恐贻民弊。卿等体予此意,凡系扰民之事,一切克减。”仍诣元陵展拜,亲蕫修改之役,工既完,教陵官曰:“予不得以时展诚,凡系守护、洒扫等事,尔等勿少懈。以体予羹墙之慕也。行告安祭。历拜健元陵、显陵、徽陵、穆陵教曰:”日吉辰良,元陵改修之役告成,冞切孺慕之痛。役处张大,如是速完,莫非蕫事诸臣勤劳之力,宜有加奖之举。且有甲子已例,尤宜即日行赏。改修都监都提调郑弘淳鞍具马一匹面给,提调户曹判书徐有邻、礼曹判书李在恊,并加资。“

8月26日

○乙酉,历拜懿陵还宫,判下上言七度。

8月27日

○丙戌,次对。领议政郑存谦启言:“辅养官之尚不差出,揆以典礼,极为苟简。盖元子辅养官,例以正卿。元孙辅养官,以亚卿,不可不趁即举行也。”上曰:“苟其人也,虽正卿以上,无所不可。何拘品秩之高下乎?”存谦又启言:“畿甸农形,大、小豆到底失稔,明年太种,不可不预念。即见原春道臣蔡弘履报牒,则原州大豆之还最多,捧籴之际反为民弊云。原州兴元仓,在于江边,与京畿接境。今秋捧籴时,大豆三千石,捧留兴元仓,明年解冰后,即为船运之意,请知委两道道臣。”从之。

○以徐有邻为宣惠厅提调。

8月29日

○戊子,以徐浩修为安胎使。浩修辞陛。上召见谓曰:“湖、岭俱已判歉,凡百务从省约,切勿贻弊沿邑。”

○以李润谦为洪忠道兵马节度使。

九月

9月1日

○己丑朔,御宣政殿常参。领议政郑存谦曰:“见今畿湖年事,大违初料。臣在庙堂,全无裨补之策,不胜闷竦矣。洪忠道观察使金文淳,面里分等之请,特命许施,寔出曲察民隐之圣意,而面里分等,最称难核。宜令道臣详查,无至混淆。”又启言:“荒政十二,散财为首。今之都贾之辈,中间都执,以为乘时射利之计,物价腾踊,民受其弊。宜令京兆、平市捡饬。”从之。又启言:“常参,即大朝会,而入侍三司,无一言而退。请推考。”仍起而曰:“大臣与三司相抗,若以体例间所失,数数请推,则大臣,有权重之嫌;三司,有体轻之叹。万一有权奸,借此而欲挤议已者,则其流之弊,有不可言。大臣之请罢三司,如非大关系,则不可为也。”上是之。

○以尹师国为司宪府大司宪,朴祐源为司谏院大司谏,姜世晃为汉城府判尹,沈豊之为吏曹参判,赵鼎镇为吏曹参议,兪彦鏶为刑曹参议,金履素为同知经筵事,李命植、郑民始为知经筵事。

○昼讲。

○轮对。

9月2日

○庚寅,御春塘台,行瑞葱台追试射。

9月3日

○辛卯,先是,上闻竹山等邑雹灾之报,命道伯,关问邑宰,审察农形登闻。至是教曰:“竹山被灾,目下民情,不可但以遑汲言,遍野黄云,忽作赤地。啼呼!载路,流离相望,中夜想像,殆欲明发。大抵向来雹灾,挽近所未闻,因予否德,被此咎异,唉!彼小民,于何有辜?此而不即别施蠲恤,何以慰其心,而奠厥居?使邑宰,躬审田野,逐一踏验,仍即从所见报营,伊后促教,亦既勤止,已至浃旬,迄无皂白。当该府使,为先缄辞,从重推考,到今有难迟待状本。被灾面里水田,自当入灾,而田税,则拘于法式,势不得不白征,甚非朝家轸恤之意。田谷一例蠲税,新旧还、身米布,特许停退,外此公私杂役,亦并勿侵,而岁前救急,专在邑宰,自今着意拮据之意,令庙堂,措辞严饬。阳智被灾居其次,龙仁又居其次。此则令道臣,须即详量缓急,依竹山例举行当否,论理状闻后禀处。朝家之蠲恤至此,然而使一夫一妇,有失所之叹,邑宰之罪,可胜言哉?第欲更考勤慢,预令知悉。”

9月4日

○壬辰,以郑昌顺为司宪府大司宪。

9月5日

○癸巳,以李亨逵为司谏院大司谏。

○审理诸道杀狱。

○训链都监,以猎熊启。批曰:“原、横之界,堤、永之境,近闻有熊患滋甚,拟欲另饬各该官,期于捕灭,以除民害。际见卿营草记,不待朝家之指挥,炮手之私猎捉来可嘉。所捉大熊,卿处赐给。该军卒原赏外,内下木绵颁给。严饬熊患地方官,刻期捕灭。”

○放龙宫县定配罪人徐有成。

9月6日

○甲午,召见吏曹判书金锺秀,上曰:“不见卿久矣。有何昌言乎?”锺秀对曰:“臣病伏鄕庐,无所料量,而人有技艺者,必思所以施措之方。近日抱技怀术者,既无区处现能之路,故怪鬼之徒,妄诞之举,未必不由于此。以仁邦、京来狱事观之,可以推知。若使道帅臣,网罗有才之徒,以为晋拔之阶,则足为龙蛇尽化之术。东坡所谓:‘五路之士,别开仕晋之道。’正谓此矣。”上曰:“卿言,实合予意。昨年行会八路,抄进勇力之士,亦果此意,而竟归无效,遂停止矣。”上又曰:“民情之遑急,国事之澟缀如此,譬如将倾之室,难以复支;将覆之水,难以复收。言念及此,实为闷迫。昨今以来,民忧丛身,殆欲明发。所恐四百年付畀之托,于吾身债误也。”

9月7日

○乙未,召见时,原任大臣、阁臣、承旨、玉堂,以元子初度日也,命诸臣,见元子。佥曰:“仰瞻仪容,乃天日之表也。庆忭曷喩?既过今日,亟行应行之礼,以副臣民之望焉。”上曰:“虽以肃庙故事言之,册封之礼,行于七年之后。予亦八岁受封。姑此迟待矣。”

○下纶音于中外曰:“是日,即元子初度良辰也。惟天惟祖宗,默佑而阴隲,乃见元子,衣彩弄璋,以供我慈殿、慈宫之欢。此岂独予一人之庆?即环东土亿万生灵所共祈祝,而欣忭者也。弧矢之设,从古有之,所以示男子有志四方之意,而予之期望于元子者,不但在于志四方而已,则是日也,垂十行敷心之纶,施六道恤隐之政,爰自厥初生,示以保民、济民之方,于万斯年,率是道以往,比之桑蓬二物,不其多乎?况彼蠢蠢者氓,亦有秉彝,莫不延颈而望,屈指而计曰:‘是日吾君乐矣。’予于此,又可不答其意乎?噫!九月,即田家筑场之时也。满野黄云,钱镈四出,农讴社酒,乐莫斯乐,而粤若畿甸、三南、关东、关北等诸道被灾之民,或以旱、或以虫、或以风、或以雹、或以水,半失者有之,全失者有之。昨年则赖田谷之稔;今年则与水田并歉。昨年则有漕输之役;今年则无可移之粟。昨年则开三道之赈;今年则将倍其数矣。昨年则承屡豊之馀;今年则式荐其饥矣。唉!我穷民,将何聊生?不于沟壑,将至顚连。食不下咽,犹属歇后。今以百亩仅收之谷,通计一年应纳之数,新还决难办充,况旧还之无处指征者乎?凡系代谷之令,每在开仓之后,甁罂便致倾空,措备多失其时,此亦不可不预加轸念。今年六道旧还,毋论稍实与否,一并停退。尤甚之次邑及稍实邑之尤甚面里还饷,以各样谷物,随力拮据,从便代纳之意,前期知悉。噫!某邑之为惨歉,某邑之为稍胜,前后农形启本,亦几领略,而如欲得其详,莫如道臣分等状,待分等状闻,尤甚诸道,自当另行蠲免,别议赈贷,而今予晓告之先于分等者,概出遇是日志喜共乐之意,而广庆施惠,此其权舆,非欲以上方两件事,聊塞今年众民之望也。嗟哉!六道被灾民人,惟予在须各恃而无恐。并以此一体布谕,俾得安堵。远而穷发之外,亦吾民也。近而要甸之内,亦吾民也。今予一念憧憧忡忡,不在远则在近。古人十指之谚,可谓能近取譬。若使匹夫匹妇,失所阻饥,于予心安乎否乎?噫!六道民生,方在漏船,而梢工之责,在于方岳、守令。抚摩之,奠接之,一或失宜,则他日还朝,将何颜面见予乎?方岳、守令,于此亦可以知所自励乎?更何多诰,又若他道税谷,今已了毕,捧籴前姑无目下催科之困,而畿甸春大同停退条,闻方督捧于今年秋大同之前云。见今秋事尚迟,登场虽在乐岁,犹云艰乏,况今年乎?道臣细加详察,其中尤甚邑及之次、稍实邑之尤甚面里,则姑勿发令,以待分等,量宜区处之意,星火分付,无使一民愁苦之声,作于举国同庆之日。”仍命纶音一通,令诸道方伯、守令,真谚翻誊,布谕坊曲,俾无一夫一妇,不知不闻。

○以徐有邻为弘文馆提学。

○设式年文科初试。

9月8日

○丙申,展拜于景慕宫。

○御春塘台,设九日制。饬谕诸生曰:“予以待多士之意,搜不及身,盖欲使诸生,不至犯科。诸生必当体予待多士之意,毋至有后悔。”又教曰:“近来,士习不古,以是试院之操切士子,殆无馀地。岂非多士自反处乎?虽非亲临殿庭,试取事体,不轻而重,万一书册随从,有现发之举,殊非先期饬谕之本意。”令大司成,晓谕诸生。诸生,皆学孔子者也。闻此慰藉之教,宁不知感?入场之后,如有现发,自有当施之罚。“先为知悉。

○亲试抄启文臣。

9月9日

○丁酉,教曰:“昨以待士之意入门前,使之书揭传教于阙外,预各闻知。入门后,亦令申谕。此盖期于无犯,而闻试所言,书册随从之被执于禁乱所者,其数伙然云。不念谆复之教,又复恣意冒禁,士习之淆漓,至于此甚,所宜如律科罪,而士习之不能丕变,直由于未尽导率而然。见今大比期日在即,姑且勿问,更观前头,不害为申禁之道。惟玆之教,非忽于严科场,朝家之意,犹欲不失其待士之意。然又更犯,决无顾藉之理,令成均馆,晓谕诸生,此后场中书册,随从等杂乱之弊,更加申禁。”

○召对。

○召见承旨柳义养、尚瑞直长李万运。义养等承命,方修《文献备考》。义养奏曰:“加海税而鱼不出,《汉书》萧望之之言也。今之浦民皆言:‘均役以后,鱼苗不出。’鱼户失利,或至流散,海物极贵,故他物之价,又从而倍蓗。民生所赖而食者,皆如此,民何以堪乎?臣以为亟罢鱼盐之税,则汉史所称:‘予民鱼乃出’之效,可复见矣。鱼盐之税,前日则为十万两,昨年则仅为六万两。以六万两之难充其代,不念生灵之疾苦乎?”上曰:“终无善策之可以变通者,岂不可闷乎?凡做事,必得人然后乃可,而人自不易得矣。”

9月10日

○戊戌,次对。承旨以大司谏李亨逵传启时,展读笏记,请推考。大司宪郑昌顺启言:“笏记展读,臣与谏长,所失无异,而今之笏记,即古人书思对命之义也。虽宾对之时,诸臣奏事,必有笏记,以备遗忘,况台启乎?臣之愚见,未知其损于筵体,而同罪幸逭,有伤廉义。请递斥。”上曰:“闻卿避辞,亦或似然。然则谏长推考似过,当寝之。”

○大司谏李亨逵启言:“畿甸一路,才经大赈,公私匮竭。来春种粮,诚非细故,臣意,则已判赤地邑外,使守宰,晓谕民人,咸知新还,则不可不办纳,然后种粮赈资,皆从此出,则拒纳必不至太甚,分付道臣,着意举行,而目今都下钱谷俱荒,无以奠接,限明春诸般贡价,以钱布量给,多储米边,以作来年济活之资,恐合事宜。”上曰:“催科勤慢,在于守宰。値此歉岁,自朝家督征,殊乖慰接之义。下款事,依施。”上又曰:“裒多益寡,王政之先务,而虽以还谷事论之,督征之请甚多,缓捧之论绝无。庙堂诸议,只以剥割为言,少无宽裕之议。且昨今两年,已极歉荒,明年登稔,又未可必,来头之忧,诚无所不至。所谓分等之论,不过区别稍实之次尤甚处,而至于催科一款,当此屡歉之岁,非但有欠于不忍之政,有乖王者若保之意。予非欲还谷之不捧而有是说也,若催督之不已,民无所为生,则恶在于周穷恤匮之义也?”又曰:“岁饥民困,灾沴荐臻,寔予自省处,而先公后私,亦是诸臣之所共勉者,何曾有在廷一人,陈达救灾恤荒之事乎?予观今世规模只以不言二字,看作第一等道理。如是而尚何望朝政之无阙,而生民之不困也哉?”

○户曹判书徐有邻上疏辞职。批曰:“以今灾岁荒政,并管户惠,势有所妨。度支之任,许递。”

○以郑尚淳为户曹判书,赵鼎镇为成均馆大司成。

9月11日

○己亥,轮对。

○以金憙为吏曹参议,徐有邻为汉城府判尹。

9月12日

○庚子,设庭试初试。

○斋宿于摛文院。

9月13日

○辛丑,行酌献礼于璇源殿。

○安胎使徐浩修复命。

○以金履素为司宪府大司宪,尹塾为司谏院大司谏。

○试泮儒制述,施赏有差。时因庆科,鄕儒观光者甚多,下御题试取,召见施赏。仍谕诸生曰:“向者菊制,使之通方外者,欲为尔等观光也。闻尔等未及上京。庭试初试,昨虽设行,尔等参榜,亦未可知,且以远道之人,咸聚京师,歉岁盘缠,想亦难办,故于今日特命试取,广其额员,以次施赏,盖出轸念之意也。又借方寸之地,亲临颁赏,亦是待士之意也。”

○沈阳问安使李福源等,在沈阳驰启曰:“臣等七月三十日到沈阳,八月十三日诣大政殿,行圣节望贺礼。九月初二日,行在礼部,移咨盛京,礼部内军机大臣,面奉皇旨,盛京官员,初七日祗迎于噶巴街,朝鲜使臣,初五日祗迎于老边城卡伦门外’事知会,故臣等。当日驰进老边城待候。皇帝到臣等祗迎处,令臣等进驾前,问国王平安,年事豊歉。言笑款款,显有和悦之容。皇帝入幄营后,召臣等至幄外,以皇旨赐酪茶。初六日,皇帝自老边城离发,前进大台。臣等还沈阳。十一日,得见行在礼部移盛京咨文,则初五日奉上谕,朝鲜列在东藩,忠贞世笃,历届临幸盛京,并朝贡之礼。此次朕恭谒祖陵,原定期在盛京过万寿,该国王情殷感戴,奉表修贡于七月间,即先遣陪臣,在盛京祗候迎驾,请安恭祝万寿,看照例加赏,并御制诗一章,用昭优眷,所有陪臣及随从人等,守候日久,着照上次加赏之例,再行加倍赏赐,以示朕柔惠远人有加无已之至意云。十七日,皇帝祭昭陵后,仍进盛京宫,有正副使臣来待之皇旨,故臣等驰进。则鸿胪寺卿明喜,引臣等,使立于太淸门之右翼门。少顷,军机大臣和珅、福常安、福康安三人出来,以皇帝御制诗一章、德符心矩一帖、玉如意一副,传授臣等曰:‘皇上特赐国王’云。臣等祗受开见,则深黄画龙纸,以皇笔书御诗七言四韵律一首,年月下,印古稀天子之宝及惟日孜孜两御宝。德符心矩帖,即学士彭元瑞所进古稀九颂,而上有皇帝御制古稀说,下有户部尚书梁国治跋文,俱是拓本,玉如意,以降真香造成,而嵌以镂玉三枚。传授之际,和珅以为:‘古稀天子之宝,非出于皇上夸大之意,实有意义存焉,而或虑儞国之未能详悉,并赐此帖,见此,则可知皇上圣意’云。仍令臣等谢恩,故行三跪九叩礼后,使任译,致语于和珅曰:‘皇上恩赐,实系旷世异数。小邦君臣,顶戴感祝,非言语可谕’云,则和珅又以皇旨,使臣等赓进,故臣等退归馆所,各赓一首,送纳于军机处。皇帝御制诗及德符心矩帖、玉如意,臣等复命日,谨当奏御,而御诗一通,先为缮滕以上,御诗赉去时,沿路迎接之仪,一遵戊戌年皇笔赍去时例举行事,关饬义州府尹、平安监司处。二十日,因礼部知会,臣等与书状官正官,诣崇政殿西庭,另为一班,立于盛京诸官之后,参陈贺。王公、大臣陞殿赐茶时,臣等亦令入参,出于特例云。行礼时,两班整肃终事,无一喧哗,堂上、堂下,乐虽未详,曲谱、节奏,略有雅乐之意。礼毕,臣等退待于太淸门外。宴礼时,至通官引臣等,进诣大政殿西阶上,东西班皆已来会,宴卓亦已排列。少顷,皇帝乘黄舆,至大政殿。臣等随东西班,诸官降阶祗迎。皇帝陞殿,各就座,大臣进酌,诸臣宣酝,堂下乐止。殿上有豹皮衣者数十人,或奏乐,或唱歌,或齐声和之。又有起舞于楹内者四五,对舞者是进酌大臣云。舞退。设角抵戏于阶下,戏毕,皇帝还宫。东西班诸臣,皆于本坐起立,别无祗送之节。诸臣罢退时,宴卓亦不撤,大抵班行之整肃,不及贺礼时,乐音亦甚噍急,不如贺礼时所奏。臣等欲退归之际,礼部侍郞宜兴以为:‘又将颁赏’云。引臣等,至大政殿东廊。和珅、福常安、福康安出立,以皇旨,颁银缎。自臣等至正官诸员及从人驱人等,各有差。盖是参宴后赏典云。又以笔、墨、纸、砚,传于臣等曰:‘此则赓诗后恩赏。”云。

9月14日

○壬寅,大司谏尹塾上疏言:

场屋浇漓之弊,专由于早呈。宜稍缓其限,甄别奸伪。犯者限年停举,不齿造士。

批曰:“所请依施。”

○大提学黄景源,上疏辞职。批曰:“凡于撰进文字,每闻卿无难挥洒,精力之强旺,予常叹尚。勿辞。”

9月15日

○癸卯,次对。领议政郑存谦启言:“秋事已判歉荒,诸道谷簿,到处不敷。请婢贡给代条之以三南军作米与别饷米当年耗上纳者,以均厅钱,使之给代,大米则仍贸,本道添补明春接济之资,可之。”

○御春塘台,行内试射。劝武金养和,居斋进士也,称病不赴射,冒占庭试初试。教曰:“金养和事,诚骇然。特教劝武,实出常格,反欲谋免。令兵判决棍。”旋命部将调用。

9月18日

○丙午,御仁政殿,行庭试文科殿试,取韩商新等五人;御春塘台,行庭试武科殿试,取金九刚等一百十九人。

○以徐有邻为礼曹判书,擢李在简为汉城府判尹。

9月19日

○丁未,以郑昌顺为知经筵事。

9月20日

○戊申,次对。领议政郑存谦启言:“今番使行,皇帝宠之以诗,宜有别使谢恩之举。”从之。又启言:“岭东九郡、北道南关,失稔孔惨,民情遑急,转而之他云。各别安集之意,请先分付道臣,另饬灾邑守令。”从之。

○以赵时俊为吏曹参判,徐浩修为刑曹判书,李柱国为右捕盗大将,洪乐性为谢恩正使,尹师国为副使,李鲁春为书状官。

○召见上京守令,历询农形,仍饬勿淹还官。

○大司谏尹塾上疏,请郑晕良、申晩亟施追律。上却其疏教曰:“言与事之如何,姑舍是。以一台臣,无得直勘大臣某律,两朝禁令至严,金石之典,昭载王府。曾以此申熤、徐郁修,有勘罪之举。况死后追夺,即生前一律。至于追律二字,下语尤有重于追夺。似此极律,台臣容易句断,实有开荆棘之虑。以此以彼,不可以言官曲恕。依申熤、徐郁修例勘罪。”

○设式年监试会试。

9月21日

○己酉,雷电。上谓承旨曰:“非时雷雨,无异夏节。虽与立冬后有间,而仁爱之天。警告若是,予心之惕若,岂以是而少弛?”

○轮对。

9月22日

○庚戌,停诞日贺,召见时、原任大臣、阁臣、备边司堂上、京畿道臣。上曰:“今年畿甸之农,无灾不被。春赈甫毕,秋事若此,疮瘼才完,歉荒荐臻。蔀屋无甁罂之储,而公私有椎剥之举,则唉!彼无告,将何聊生?民事罔措,玉食靡安。顷于元良初度日,以志喜之意,特下蠲减之教,而当此大无,何有小惠?宵旰一念,惟在元元。今日又値予生朝,诸大臣来造候班以贺,试看今日,何以贺为?予方急于民政,召见卿等,为问救荒之策。大抵近来蠲减之令,泽未下究,停退之教,利归观望。此实为今日之痼弊。今岁荒政,非比寻常,必须别般措置,然后可免无实之归矣。稍实之邑,不无尤甚之面,尤甚之邑,亦有稍实之面。民户则在稍实处,土地则在尤甚处,若不详查,易致虚实相蒙,当何以处之?”京畿观察使沈颐之启言:“此则当以土地豊歉,区别矣。”

○下纶音于八道曰:“予于元良初度日,以开庆志喜之举,先行数件蠲恤之政,仍示诸道停免之意,彼大小民人等,尚庶几知予心之将有待耳。今日即予生朝也,藩阃、牧伯,率皆奉笺称贺,而惟予一心憧憧者吾民,民之方殿屎,恫若在己,安用贺为?际玆大臣,以庭候造公,畿伯以巡事反面。分等之状,虽甚纤悉,犹不若面前讲确之为,最易领略,并赐晋对,特许陈达,果然有益,闻所未闻,其遑急顚连之状,宛在我目中。方秋已然,明春可知。嗟!我畿氓,何以聊生?凡所以纾民力而裕民食者,一一区画。其一曰。新还饷之分数代捧也。其二曰。北汉平仓、江都大兴、临津长山城饷之捧留本邑也。其三曰。守摠两营之诸色军校等,纳米代钱也。其四曰。军保、奴婢等身布、身贡尤甚邑,依昨年例停退,而昨年尤甚邑,今年之次处。昨年停退条,仍令停退也。其五曰。沿江拯米之一并停退也。其六曰。推奴征债及各衙门宫房,凡系扰民之事,一切严防也。其七曰。摠厅还保,以钱代捧也。其八曰。西米所分粜中,大米之以小米分给,还作大米者,除耗收捧也。其九曰。广州、杨根分院,柴场居民之户税大米,以小米代捧也。其十曰。湍、坡、豊、交等大同田所出大米,以田米代捧也。其十一曰。江都禁御留营属邑军饷,以钱代捧。此末段二条,无例之事也。有司之臣,虽有据法争执之说,而不拘常格,亦许从施。大抵今年年事,均被灾损,水田旱田,无甚彼此。而尤甚邑稍实面里,或有胜于之次邑之尤甚处,饷米纳米之代捧,身布身贡之停退等事。之次邑之尤甚面里,一依尤甚例施行之意。自庙堂,详细措辞,行会该道,因此而有布及者。噫!有民然后有国,有国然后有还谷、饷米焉。今之说者,辄曰:‘捧籴,即小民嗣岁之粮也。况今畿邑谷簿,才经大赈,在在枵然。见方留储多者,不过千包,小仅数三百斛。今焉不捧,前头何以排巡分还’云。此说非无据也。予则以为不然。来后之接济,固所当念。目前之椎剥,不忍恝视,新还停退一款,玆不得不排众议。先期颁令,尤甚邑及之次邑之尤甚面里三分一,之次邑之次面、里实邑尤甚面里四分一,之次邑稍实面里、稍实邑之次面里、五分一,稍实邑、稍实面里六分一。特许停退,惟玆停免之教,非曰惠也,秪欲少纾民力,稍裕民食也。咨!我大小民人,体十行敷心之谕,念九重察眉之意,须各安土,奠厥攸业,毋或重贻予宵旰之念。”

○上命铨堂入侍开政。吏曹判书金锺秀,辞恳甚切。上慰谕曰:“先正李珥之不容于时议,岂特比于吏判乎?其时一边之议,至以误国小人目之,若论所遭,孰有甚于先正,而旋以吏判行公。今日诸臣所可模楷者,非先正而谁?卿本义理主人。自丙申后,数年超擢,至授兵判之任。予之所倚毗者何如?卿之所担负者何如?见今世道日下,国事泮涣,环顾一世,谁与共理?”锺秀遂膺命,旋即下鄕。

○以申大升为司谏院大司谏,严璹为汉城府判尹。

9月23日

○辛亥,判中枢府事洪乐性上札曰:

臣于昨筵,以使行方物事,略陈愚见矣,毕竟以停止为定矣。此固出于据理守经之论,而第念盛京咨文中所报,实是前古所未有之举,不可以寻常叨谢言。在我之道,不当胶守格外之旨,仍废应行之例也明矣。今若只赍一道表文,空手入去,则恐涉埋没。宜再三商量,务归完备。

先是,皇帝以谢恩等行,系是别使,特蠲方物。至是将送谢恩使,上以另送方物当否,询于诸大臣。乐性谓:“当有方物。”判中枢府事徐命善等谓:“当依皇旨,勿赍方物。”上是命善议。乐性退复上札论之。上命从乐性议,另送方物。

9月24日

○壬子,命高丽王陵官差除,报吏曹启下,著为式。从开城留守徐有防言也。

○以李命植为汉城府判尹。

○江华府雹。

9月25日

○癸丑,御涵仁亭,召见文武及第。

○擢金履素为汉城府判尹,郑一祥为司宪府大司宪,赵尚镇为司谏院大司谏。

○领中枢府事金尚喆上疏乞休。不许。

9月27日

○乙卯,召见备边司堂上金华镇等。上谓华镇等曰:“湖西年分状本入来。此时本道民情之颙望,惟在此一举,岂可以夜深而不即决处?玆召卿等耳。”仍命各样军米布,分数停退。各样保米贡米,分数代捧。教曰:“本道民情,荐饥之馀,必当遑急。朝家如无别般蠲恤,唉!彼民生,将何延活?每中夜思惟,绕榻彷徨。来头巡还之艰乏,非不为念,见今催科之困苦,宛如在眼。宁失几包公谷,有贷东补西之叹,诚不忍坐视顚连,而袖手不之救也。且况已施于畿氓者,不及乎湖民,大非朝家一视之意。本道当年身还,尤甚邑、尤甚之次面里及之次邑、尤甚面里三分一,尤甚邑、稍实面里及之次邑、之次面里四分一,稍实邑、尤甚面里及之次邑、稍实面里五分一,稍实邑、之次稍实面里六分一,并许停退。惟玆之教,欲使我颔顑之民,纾其力而奠其居也。

9月28日

○丙辰,以南玄老为司谏院大司谏,严璹为刑曹判书。

○移划浦项仓及沿邑谷一万石于关东。观察使蔡弘履,以岭东九郡被灾孔酷,驰启请谷也。

9月29日

○丁巳,召对。

○御春塘台,行内试射。

○罢义州府尹李度默职。以沈阳使先来之迟滞也。以李亨元代之。

9月30日

○戊午,次对。上以谢恩使方物事,语诸臣曰:“有事载质,古之礼也。顺付与别使,体例县殊。不送别使则已,夫安有无方物,而只送使价之举乎?皇帝以八旬高年,万里远役,此实载籍所未有也。且以尊高年之义言之,其在相待之道,不可无慰贺之辞。如以方物,谓之违命而有还送之举,在此无所损,而实合于德无不酬之义也。”

○京畿、湖西、湖南、岭南、关东、关北饥。

冬十月

10月1日

○己未朔,轮对。

○吏曹判书金锺秀上疏乞休。上却其疏教曰:“到今重臣处义,惟在时往时来,决不可更提先天之事。从重推考。”

○备边司启请:“关北别贸参给价钱,依己亥年例,自差需库划出添给,以为一分除弊之道。停退四斤参,依道臣状请,待年豊贸纳。”批曰:“已贸六斤之添价,依施。四斤之退期,亦依状辞。见今北民,困于荐饥,常赋应徭,尚难如期办出。重以科外西民之役,替被椎剥,诚有所不忍。惟此馀数四斤,虽自京贸取,岂至有不得措手之虑乎?分付该曹预加留意。”

10月2日

○庚申,展谒于太庙,省冬享牲器。

○召对,讲《国朝宝鉴》。侍读官林济远曰:“此壬辰顚末也。以当时兵力言之,出征上将兵,不过八千人,比之今日兵力,悬然不及,而以当时人物言之,李舜臣之巨济一捷,固奇伟矣。至于高敬命、赵宪、郭再祐等,非有官守之责,而徒以忠义,激励士民,两湖之不至糜灭者,正赖义兵之力。虽不幸而兵败身死,其忠肝义胆,有足以挽回国脉,激起士气,不待天兵之来,已有克复之望,列朝所以培养兴起者,概可见矣。如使此等人,早见用于当时,则庶几有朱子所谓:‘潜消祸本,逆折奸萌’之望,而其在平世,摈弃流落不幸,而始著节义。终古如此之时,成大功、立大节者,多在于人主不识面目之中。此非臣臆说,朱子戊申封事中,已具此意矣。虽在今日万户、佥正之中,安知无李舜臣、赵宪乎?必于踈远之中、卑微之处,搜揽人才,深有望于圣明也。”上曰:“好矣。”检讨官李太亨曰:“掖庭、司仆员之扈从义州,终始不离者,后虽录功,而终不任以职事。此可见祖宗朝盛德事矣。盖于伊时,从臣无多,独此三数人,终始扈从,则其艰险万状,尽忠效劳,可知矣。然而近习卑微之人,有功则可纪,有劳则可赏,而至于朝廷官爵,则未尝以私焉。圣德如此,臣实钦仰叹服。伏愿此等处,留心监法焉。”直提学郑志俭曰:“壬辰之乱,土崩瓦解,国势更无馀地,岂有恢复之望,而犹得重恢,厥有由矣。毕竟克捷,虽赖天兵之力,而天兵未出之前,义兵四起,命令通行,恢复之形已成矣。此即人心未去之故也。大抵人心之去不去,天命随之。人心已去,则国虽豫安,危亡可待,人心不去,则虽有敌国外患,其国岂有终亡之理乎?《易》曰:‘安而不忘危,存而不忘亡。’‘其亡其亡,系于苞桑’况升平日久之时,尤宜深忧远虑,而固国之道,不在兵力,在于人心。阴雨之备,虽不可不务,而莫若固结人心之为上也。伏愿体念焉。”上曰:“好矣。”参赞官李献庆曰:“壬、癸之乱,终能克复者,专由于列圣朝深仁厚泽,固结人心也。不如此,则虽有皇朝援兵,岂易得力也?况草野之义旅群起,朝廷之人才盛多,一心协力,终始中兴之烈。此亦由于列圣朝培养作成之效也。固结人心,培养人才,实有维持巩固之术,此皆殿下之所当体念处也。”上曰:“东方忠义,虽有可尚,而武力则本不成样。故或値兵兴之时,则便成土崩之势,甚可闷也。”济远曰:“近年以来,京而三军门之设置,外而各营阃之操链,皆是阴雨之意也。比诸向来,虽谓之有备,可矣。”太亨曰:“龙蛇之乱,在于屡百年升平之馀,故兵备解弛,虽不免土崩瓦解,而因此惩创,始为阴雨之备,军门养兵之法出矣。近来都下军兵,频频习阵,固可谓精链,而外方则屡经灾荒,操链稀阔,不免抛弃,诚可闷虑。帅臣习操,或间年一行,未有实效,徒为民弊,若使各其邑,依官门聚点之规,频频链习,则似有诘戎之效矣。”

10月3日

○辛酉,御宣政殿,放生员、进士榜。

10月4日

○壬戌,御宣政殿,召见谢恩生进。

○以李在恊为司宪府大司宪。

○御春塘台,行内试射。

○召对。

○正言洪乐恒上疏曰:

仪宾,虽内朝,凡于休告,必请朝家之由暇者,法意有在,而近闻,兴恩副尉郑在和,其父之曾尹箕城也,无暇擅行,来往无常,及其父递归之后,犹复托以游览,横行州郡,一路骚然,万口喧传。渠若有一分严畏之心,则安敢初不请告,擅行京外,略无顾忌,一至于此哉?请亟施谴削之典。

批曰:“寂寥之时,有此官箴之说,极用嘉乃。然批旨之尚稽至今,诚以本事为朝廷羞耻故耳。渠本无知觉,早晩犯科,固已料之。所请依施。”

○沈阳问安正使李福源、副使吴载纯驰启曰:“皇驾回銮时,臣等驰进三家子盛京官员齐会处待候,有一官走马,来传军机大臣和珅之言曰:‘朝鲜使臣宜更为前进祗迎。’云。至臣等使任译传语曰:‘外国使进退,只遵礼部指挥。昨日礼部以三家子祗迎知会,故来待矣。今使更为前进,未知有何旨意?’其官答曰:‘此非文字颁出者,而皇上有朝鲜使臣必远送我之谕,故军机大人,使俺走报矣。’仍曰:‘随俺而来,则当示祗迎处。’其官即内阁侍读松筠云。此虽与礼部公文有异,既称皇旨,故臣等随松筠前进,未及老边城数马场。又有一官,传语礼部侍郞宜兴曰:‘朝鲜使臣,宜于卡伦门外祗迎。此乃皇旨。’云云。遂进至卡伦门外待候。皇帝御黄屋小轿,至臣等祗迎处,侧身谛视,使和珅传谕曰:‘尔等今番久留矣。归去尔国,传问安于国王可也。’皇驾入幄营后,和珅使其属官,送酪茶数十器于臣等及正官以下曰:‘朝鲜远劳,以此为馈。’云。祗送后,臣等坐处,与宜兴坐处相近,故使任译,传致感戴皇恩之意。宜兴曰:‘国王事大之诚极至,所以今番恩典,特为优渥也。’云云。臣等十月初一日,还渡江,所经八站及辽沈等处,今年秋事,大抵免歉。今番巡行,令下已久,盛京宫殿之外,道路桥梁,无不一新。公私廨宇,亦多修饰。后宫及年幼之皇孙皇女,亦皆随来。随驾军兵,数不甚多,而辎重之车运驼载者,连亘道路,不可胜数。兵民劳费,市店收敛,颇有嗟怨之声。明年南巡,闻以正月十二日定期,姑未知端的与否。”

10月5日

○癸亥,召见备边司堂上徐有邻。上以关东分等启本,授有邻曰:“以此就议大臣以奏。民忧关心,寝不能寐。夜色将阑,当待卿之回矣。”有邻议大臣,还入求对,时夜已四鼓,而上尚御殿上,明烛以待。

○备边司启言:“原春道观察使蔡弘履状启以为:‘今年年事之大歉,专由田农之全失,灾结之伙然,势所固然。’云。仍请加划灾结。年分磨勘时,若有田灾混入之弊,则一依擅分例,道臣拿问,昭载事目。诸该道臣拿问。”从之。教曰:“念彼东民,自来贫寠,在常年尚难奠业。况今年歉荒,挽近所无,又如岭以东九郡遑急之状,尤有甚焉。道伯以此实状,果不登闻,诚有罪矣。在朝家轸恤怀保之道,岂可诿诸道伯之愦愦,不思所以拔例赒穷乎?岭东九邑中最尤甚面新还饷,折半停退。军保及身贡米布,全数停退。其馀各面新还饷,三分一停退。军保及身贡米布,折半停退。鱼盐船秋税,九郡中最尤甚处,全数停退。馀则折半停退。平陵、祥云两驿入居钱,限明秋停退。各军门、各衙门、各宫房屯税土税,勿论尤甚、之次稍实,一依民田例征税,无或一毫滥征。”

○校理林济远上疏曰:

今年年事,在在歉荒,而关东一路,被灾尤酷。赒济之责,专在道臣。该道状本,虽未得其详,而第以筵席上下酬酢推之,灾政则岭东、岭西,元无区别。籴政则尤甚稍实,亦无分数身役之请蠲,而泛称军米土税之要减,而混及浦产,言言踈漏,节节糢糊。不可以一时迎送之弊,或忽于九郡赒恤之方。臣谓原春监司蔡弘履,亟施谴罢之典宜矣。

批曰:“所请依施。”

○以徐鼎修为原春道观察使。

○召对。

○御春塘台,行内试射。

○设式年文武科会试。

10月6日

○甲子,召见原春道观察使徐鼎修。上谓鼎修曰:“东民之忧,可胜既哉?顚连遑汲之状,如在目中。接济之方,专在道伯,而今幸得人,自此可纾东顾之忧矣。”

10月7日

○乙丑,召见备边司堂上金华镇等、京畿观察使沈颐之。是时,诸道荐饥,上日召诸臣,商论救荒之策。颐之请划江都米一万石,以作本道赈谷,从之。仍谓颐之曰:“有民然后有国有军。江都虽保障重地,而先活生民,然后可保江都。凡有可请之事,卿其勿拘也。”颐之启言:“关西米折钱条六万两中,三万两移报储置米价本,三万两当贸谷,而米直高腾,贸迁极艰。大同米五千石,加划于本道留作常赈谷,惠厅则以关西折钱条三万两需用似好。”从之。

○召对。

10月8日

○丙寅,召见备边司堂上金华镇等。示湖南分等状曰:“湖南民情,如是遑急。若无别般轸恤之道,民何以奠居?凡有可蠲者,予不靳持。”

○下纶音于湖南民人曰:“咨!尔湖南民人,明听予敷心之谕。人有疾痛,必呼父母。虽以父母爱子之心,疾痛之作也,何能使之脱然去体?而犹且呼之者,以其鞠育之、煦濡之,爱之欲其生,有至切至苦之情故也。噫!今日湖南之民,视予犹父母,庚癸之急,不啻疾痛之呼,而歉荒则归天,仳㒧则罪岁,邈然无应,任其呻楚,则其可曰尽父母之责乎?说者曰:‘昨年,则三道失稔;今年,则六道失稔。众寡迥殊,宜其惠之不专也。’恶是何言也?三道之民,予之赤子也。六道之民,亦予之赤子也。父母之于子,何尝以多少,加损之欤?噫!玆湖南,即朝家根本地也。在汉豊沛,在夏荆扬。军国之需、公私之费,专靠于此一路。凡我民庶,但知出粟米而治麻丝,其贡筠簵,其包橘柚。尽沟洫之利,括鱼盐之产,挽陆航海,以供上,如孝子之竭力养亲。虽在乐岁,恐恐然劳且困矣。矧当大无之时,不蠲不停,椎剥不已,此何异于剜心肉而出童羖乎?自予御极以来,本道比免惨歉,籴政身布,如式准捧,讫无一惠之及焉。始于再昨年,有二万结之俵灾,又于昨年,有蠲旧布、减劣米之举,而俱莫能称予意而塞民愿,此予所以恤焉如伤,辄勤南顾者也。噫!今年灾荒,挽近所无,或旱或水,或风或雹,诸路迭奏,殆乎应接不暇,而本道则兼此四灾。每接道启,夜起徊徨。大抵穑事,沿损则野益,而今则沿野俱损,禾痒则黍熟,而今则禾黍俱痒。山峡最称差胜,而徒取虚名,沟塍间云稍登,而不及常年。泛论无异穴农,细评通归遍歉。晩插直立,而反逊于未移。代播消瀜,而无赖于蠲税。始暵而斥齿成赤。终劳而膏沃无靑,风以荡之,雹而摧之,并与豆太、稷粟之罔不受病,而绵絮从以采不盈掬,岂但无食?将且无衣,无食无衣,何以聊生?予虽深处九重,庶几领略八九,今见分等状本,益闻所不闻。巡路呼号之声,荒村遑急之状,宛在予目前。因予不德,召此灾荒,若已推纳,益切瞿然。向于去月初七日纶音,以待分等,有所措处,已有设言于尔等,尔等想亦闻悉。呜呼!予视吾民,无远无近,所以施之于畿甸者,不施之于湖南可乎?况玆肇有之惠,始副宿昔之志,则虽或过于畿甸,宁云不均也?道臣所状请者,除却推奴征债之禁、勿定配所之请,计凡九条。曰新还饷分数停退也。曰保贡米限麦秋分数退捧也。曰各样保米以钱代捧也。曰尤甚邑训局保布,前已代钱者外,并令代钱。之次邑以上,从民愿钱布间收捧也。曰结钱限明年十月差退也。曰败船拯劣米停退也。曰四山城城饷,捧留本邑也。曰沿海邑箭竹权减也。曰山郡火田折受处,从实收税也。噫!所请诸条,非不切实,而以予观之,诚有未尽也。灾岁恤民,当若救焚而拯溺,烂额焦头之不遑顾也,霑体涂足之不暇恤也。然犹蔀屋之疾苦,尚患莫达于朝廷。値此无前之歉年,行此循旧之蠲惠,于予心安乎否乎?记昔我英考,尝有教于予小子若曰:‘苟利于民,肌肤何惜?’此即我圣祖之教也。予小子侍傍承聆,铭在心曲。呜呼!有民而后有国,奚恤于经用?有民而后有兵,何恤于军资也?经用也、军资也,犹且然矣,况内需乎宫庄乎?外此而有裨于怀保之方者,天厩上驷,捐之尚可,况在乎贡驹养髯?大庖常供,蠲之无难,况在乎月膳方物?民势方阽于竿头,药料何论于竹沥?此予所以不俟申请之言,另施未尽诸条者也。新还饷分数停退事,尤甚邑外,之次稍实邑面里,只举尤甚不及之次何也?方伯虽不敢请,予意必欲遍及。尤甚邑之尤甚面里折半。尤甚邑之之次面里、之次邑之尤甚面里,三分一。尤甚邑之稍实面里、之次邑之之次面里、稍实邑之稍实面里,四分一。之次邑之稍实面里、稍实邑之之次面里,五分一。稍实邑之稍实面里,六分一,并命停退。保贡米布事,退期麦秋,期太速也,不言内奴,言或踈耶?诸般需用,一体停免,内司贡条,在所当先。营门、衙门之保米布,内奴寺奴之贡米布,尤甚邑折半。之次邑之尤甚面里三分一,之次邑之之次面里、稍实邑之尤甚面里,四分一,限明年秋成后停退。已停退者外,当纳米条,以三斗代一缗钱代捧,训局布保已停退者外,尤甚全一邑及之次邑尤甚面里,并纯钱,之次邑之之次面里以上,至稍实邑之稍实面里,亦令从民愿钱布间收捧。山郡火田,从实收税事,只言宫房,而不及军门、衙门,何也?火田所在处,尤甚全一邑及之次邑尤甚面里,无论各宫房、各军门、各衙门,并令本官,踏验执卜。因此而思之,全州上官、阳良两面所在内司田一百六十八结,该曹覆辞,虽以内司之明有文券,格而不行。’民情切至,方伯陈闻,何论有券无券,何拘有土无土?事关吾民,正税可蠲,况内司之需乎?内司千金之损,即编氓百家之产。益下之政,政在此等处,尽依结数,出与民间。结钱退捧事,结钱虽出于实结,如可以宽民手足,何必限以十月?更许缓限,退以岁前。沿邑拯米之停退,四山城饷之捧留事,并从状请。且念贡竹之际,为弊甚巨,重以竹产亦被旱损。斫代输纳,水陆俱困,虽关戎备,宁或靳持?况闻,靑大竹封田一本,索赂万端,及乎自邑,而营输至京司,许多冗费,皆出于民。民方饥困,岂有馀力?上而内医院月捧靑大竹,内弓房御用箭竹,下而京外营门、衙门所纳箭竹,他馀旗竿、枪柄等诸般竹木,自来朔至明年,并行蠲除。自闻有灾伤,予方日夕焦思,凡系贬躬责己之道,莫或小忽。居不用广厦,食必减常品。况在贡献不急之需,尤所当节,三名日所献方物,自今冬至明秋,并皆停免。物膳、朔膳中,除非营邸应贡物种,而取诸民者,道臣酌量区别,一例停免,就其存减,条列以闻。济州贡马上来程途,率由三道,尤甚邑明年贡马二百八十八匹,限一年全数停退,分养马之受去受来,糜费宜恤,尤甚邑分养马,待当朔送致附近牧场,待秋受来。噫!今玆蠲免,岂曰施惠,而其于纾民力、裕民食之道,或有万一之助否耶?予意自视欿然,有司之臣,无曰经用军资之不足,亦无以供御之克省、还饷之见缩、贡马之空群,烦闻于予。予只知有民也。嗟!尔湖民,稍得息肩于已蠲,要且尽力于当纳,无面不托,奈何措置,其能括甁罂之升勺,断杼柚之尺寸,趁早输官,获免鞭挞否耶?念之及此,不觉心酸。最无依、最穷困之类,岁末救急,未知道伯,已有料量,而开春则自可按例设赈矣。道内谷物,限十万石许补赈资,纵逾此数,亦何悭惜?昨年三道,既以内帑钱椒,分划添赈,仍许别设一巡,今于湖南,岂或异同?第闻米直翔踊,贩易孔艰,所停免方物、物膳、朔膳价米,特许添补赈资。其外御甲胄,限三部价米,亦为一体补给。此予不备膳服,分与吾民之意,物虽不腆,意则良苦。噫!所恃者方伯与守宰也。守宰不能怀保,罪守宰。方伯不能紏察,罪方伯,而予自有衣绣之臣,所以抚汝、字汝、恝汝、困汝之状,予当知之。勤施殊赏,怠有重罚。嗟!汝民人,各自奠居,无或去鄕。惟予在临之孔迩,去将何之?其可恃而无恐也。”

10月9日

○丁卯,雹。

○召对。

○召见前咸镜北道兵马节度使李鼎炳,询北关被灾民情。

○召见原春道观察使徐鼎修。辞陛也。

10月10日

○戊辰,次对。领议政郑存谦启言:“还饷法意至严且重,而当年所捧,尤是嗣岁之资,故从前分数停退,出自特恩,而未尝有自下烦请之事。今此岭伯分等状启,直请三分一停退,事未前闻,有关后弊。请庆尚道观察使李秉模罢职。”上以灾岁递易,宜所轸念,命勿罢道臣,新旧还饷停免有差。又命诸臣,会议北路蠲恤之政。

○召见回还沈阳问安正使李福源。

10月11日

○己巳,御宣政殿,行专经文臣殿讲。

○轮对。

10月12日

○庚午,次对。领议政郑存谦覆奏:“咸镜监司徐有宁分等状启,请还饷特许分数代捧。交济谷二万五千石、备局句管谷一万石、三衙门耗五千石划给,以补赈资,官船税钱,限七百两划给,以备贸盐。”从之。存谦又言:“北路赒救之政,不容少缓。请以司直李在学,差监赈御史。”允之。上谓存谦曰:“北道事,专恃卿等矣,留意讲究,使予忘北顾之忧。”

○以李在简、徐有防为备边司提调,李在简为议政府右参赞,郑一祥为户曹判书,郑昌圣为开城府留守。

○饬畿甸沿路,省减使行供亿之费。

10月13日

○辛未,以李命植为咸镜道观察使。时关北亟赈赒。上询于大臣,以命植曾按关北,有遗爱,特畀之。

○停畿甸、关东、两湖上番军。

○亲试抄启文臣。

10月14日

○壬申,常参。兼行次对。上谕诸臣曰:“近日百隶怠慢,庶事丛脞。以言乎纪纲,则有将颓之势;以言乎人心,则有玩愒之习。无一人担着做可者,已是慨然。而况今畿湖、岭东,次第告歉。关北失稔之启,又复踵至。噫!彼无告,将何料生?言念顑颔之状,如闻庚癸之呼。饥馑荐臻,民命近止,由予一人否德之致,尚谁咎哉?予方宵衣旰食,不遑宁处,所讲究者恤民之策也,所询咨者忧民之政也。停免之教,非不勤挚,而实惠犹难其尽究;蠲恤之命,非不谆复,而穷民未保其均被,一念憧憧,惟在元元。怀保之典、奠接之方,有不容少缓。正须上下交讲之不暇,冀有一半分裨益于吾民,而上自庙堂,下至庶僚,恬嬉玩愒。试以今日筹坐事言之,许多备堂,无一人赴衙者,日晏后始乃来会。庙堂,所以矜式庶僚、扶植纪纲之地,而反有此怠慢之举,何责乎庶僚为也?夫所谓筋力奔走,乃人臣之馀事,犹惮为是占便若此,若此而尚何望民心之怀保,庶事之修举耶?”仍命悉陈救荒之策。

○领议政郑存谦启言:“顷因译官等上言,请罢湾府后市,以待右相复命,禀处为达矣。盖当初后市之创开,为弊之源,延卜杂物,渐至增加,故以皮杂物折价,节行一万两,别行五千两,咨行一千两,定式入送,换贸栅货,利之所在,奸窦渐滋,禁货亦有由此潜入之患。如有银货挟带,施以潜商律,启下节目,至为严明,而所谓杂物入送之数,比诸定式折定之价,不啻倍蓰。近来象译之空包,职由后市之夺利,且边禁之不严,禁货之渗漏,诚非细忧,固宜亟罢,而但后市存罢,有关彼中栅税之盈缩,自不无却顾而深虑者。此所以屡有当罢之论,而不能决者也。臣意则行之已久,不得不仍旧贯,而至于定式外加数滥越之弊,不可无别样严禁之道。此后如有加数滥越之弊,一以本律严勘,而边臣亦难免不能检饬之罪,请先以令申之意,严饬。”上询诸大臣。右议政李福源曰:“臣于还渡江后,闻诸译上言,试访行中译官,且考湾府事例,则所谓后市,虽非古法,而定式举行,亦既多年。今欲卒然撤罢,则彼此事势,不无多少掣碍,只宜严饬湾府,禁其滥觞,定数之外,毋得潜贸,则赴燕之译官,可免空包。湾民、松商,亦不至大段失业矣。”判中枢府事徐命善曰:“行之已久,今若遽罢,则果不无掣碍之虑,姑且仍旧,只禁其滥越潜贸,则庶可以无弊。”判中枢府事郑弘淳曰:“门市入送之杂种,出来之物件,与当初式,不啻悬异。数十年之前则湾民、松商,犯科生事,间有现露之传闻,而近来则绝然无之。岂此辈知有顾忌而然乎?特边臣失其职耳,无纪纲无法律,则过去申饬,恐未必有效矣。”福源曰:“后市虽不可罢,而数外加越,法外潜贸之弊,若不严禁,一任袭谬,则边禁荡然,不但译辈空包之虑而已。请自本司,关饬湾府,严加禁断。”从之。

○大司谏南玄老启言:“救荒之要,无过于节财裕民。虽端布斗粟之费,除非不可已者,则在所当节。且外方民弊,无过于迎送,严饬京外,各样不急之费,一切减省。官长报瓜勿递。”从之。又启言:“六道赒赈之政,节目甚详,而京都,根本之地,在所当先。宜抄户发粟,亟讲接济之策。”可之。仍命庙堂,抄户发卖,依昨年例举行。玄老又启言:“式年科会讲后,生画只取一人,殊非美制。此后明经科,归重文义,多出连画,讲经制述,参半试取,俾有吃紧实用为宜。”可之。

○命北关被灾邑当年还谷,分数停退。

○以赵圭镇为左捕盗大将,具善复为判义禁府事。

10月15日

○癸酉,以朴祐源为成均馆大司成,郑尚淳为知经筵事,金履素为同知经筵事。

○召对。

○召见谢恩正使洪乐性、副使尹师国、书状官李鲁春,辞陛也。

○正言李锡夏上疏曰:

近来,士习不端,科场不严,京城犹然,鄕围可知。每当试官之到邑,儒生辈十百为群,遮拥前后,恐胁百端,臣尝闻而然疑,乃于前月掌试之行,身亲当之,果非虚语。饬教之下,悖习犹前,此已寒心,而且以试文言之,诗之十八句、赋之三十句,方为成篇。今则诗不过十五句,赋亦止廾六七句,成篇者绝无而堇有。若此不已,几何而不至于专不成文乎?此后则严立科条,颁示鄕外,恐不可已也。今年穑事之告歉,道启详备,纶音恳挚,臣不必更烦,而来往之际,荐饥残民,拦道遮马,要臣归奏其疾苦之情。嗣岁赒救之政,请申饬庙堂,预加商确。驿路凋残,莫近日若,苟究为弊之源,莫非马位田私卖赌地之致。此后令该道、该驿,查栉平民之私买者,严刑远配,不能察饬之该驿官,随现论勘,则庶可为一分苏革之道矣。水原中军,即两南咽喉,关系何如,而差遣不由铨曹,该府只以启请,故资浅望轻,率多才到经还。若依他中军例,备望受点,则地望可重,戎务无旷。

批曰:“第一件事,令庙堂别般措辞,严饬中外。第二件事,亦令庙堂,留心讲究。第三件、第四件事,依施。”

○以郑尚淳为判义禁府事。

10月16日

○甲戌,展拜于景慕宫。

○行次对于斋室。领议政郑存谦启言:“庆尚道观察使李秉模状启,以道内谷簿不敷,请寝关东移转浦项谷,而岭东民势,当如拯救之不暇,宜思共济之义,请令依前转输。”从之。仍谓存谦曰:“岭谷之零星,非不念也;岭民之困苦,非不知也。目今关东事势,不容一毫泛看,不得已有此移粟之举。且自朝家视之,关东、岭南之民,均吾赤子也。惟当视其缓急,互相拯济,岂可为一方之弊,不救一方之民乎?”存谦又启言:“洪忠道观察使金文淳状请泗川县济民仓米五千石、租三万五千石,而岭谷,今方疲于东输,力屈势分,请以米二千石、租一万石划给。”上曰:“惟此运谷一事,湖民之期望方切,准请施行,无所不可,而闻今济民仓谷簿米,只是三千包零,租亦不过二万包零云。济民仓米三千石、租二万二千石,特为划给。”

○御宣政殿,行日次儒生殿讲。

○以闵锺显为成均馆大司成。

10月17日

○乙亥,次对。

○召见汉城府堂上,饬精抄饥户。

○江华府留守金鲁镇驰启,请寝移粟之命。教曰:“去兵则可,去食则不可。本府以保障重镇,峙粮储粟,以备不虞之需。朝家设置之本意,所系非不关重,而目今畿农惨歉,民间赤立。重之以仓储,在在枵然,无谷可赈。又若还分,将且绝巡。万包谷移转之命,岂出于得已?本府留库,比前虽曰大缩,尚馀数万之数。外此而有岁轮之添饷,又有岁增之耗条,以入较出,用亦有剩。守臣虽因戊戌守臣防启已例,有此状请还寝之举,而此有大不然者。在其时穑事灾荒,不若今日。以今日畿邑事势,不念共济之义可乎?朝家以为倾尽本府蓄积,宁弃保障重镇,诚不忍恝视畿甸累万民命之顑颔垂尽也。且岭南阻饥,无逊于关东,而犹以缓急有殊,才令船粟往哺。惟玆守臣状辞,决是不可从之请。”令下庙堂,枚举此意行会,使之依前区划举行。

10月18日

○丙子,御宣政殿,行专经武臣殿讲,仍行次对。领议政郑存谦启言:“通易相资,最为救荒之要。请各处米商之船,许令停税,以广通商。”从之。

○召对。

10月19日

○丁丑,次对。领议政郑存谦启言:“岭南浦项谷一万石,划送关东。济民仓谷二万五千石,划送湖西,已有成命,而岭东移划谷,趁岁前督令装载以送。湖西移划谷,待本道船只之来,即令输送。督军装发,捧留整待,不可无主管之人。请以副司果金载人,差庆尚都事。”从之。教曰:“九郡生灵,赖以延活,在此运谷一事。移转之举,岂或迟待明春?而岭民之困苦,诚有矜恻,以是趑趄。今闻东伯言,益知民情之遑急。佥议皆以至月驾海,犹胜于正月云。然则必须及时督运,可趁岁前。金载人,庆尚道督运御史差下。”仍召见载人,饬督运之节。

○教曰:“营赈之需,朝家方此悉心讲究,而外此生谷之方,惟在贸迁一路。闻以湖岭俱歉之故,各该方伯,不欲使道内谷物,流出他境,诸凡陆输船运之事,极力防塞云。此固无怪,殊欠共济,庙堂行会,勿令如前防塞。”

○教曰:“向来前关东伯状启中,灾结一款,庙堂之不准所请。非谓其滥数加报,盖以各项条件,多有矇眬处,并置勿施之科。大抵本道田政紊乱,元无量案,间虽有已量之处,殆近百年,近亦不下数十年。况峡农宜土,不过是耳麦、皮唐等数种,而兼以泰岭,峙于其间,虽在常年,山水冲啮,沧桑易变。矧当今年灾伤,万有一循例收赋,使虚实相混,是岂朝家恤民之意?按簿而出统,固不可比摠而征税。又不可必须一一躬审,虽把束之微,无或有白征之冤。庙堂以此关饬。”

10月20日

○戊寅,雷雹。

○次对。

○召见咸镜道观察使李命植、监赈御史李在学。命植启言:“咸兴米直一石,至于三十六两之多云。如此灾年,若无别般经纪,万无全活之望。毋论军饷、交济仓及某样谷,以谷为名之在北者,势将一并取用。”从之。又启言:“本道南关诸邑,与关西连境。安边亦与海西接境。请抄出其可以就食者,使面任领率,受粜于邻近各邑。”从之。又启言:“本道边禁至严,往来人物,处处管讥,故北产诸种,皆有阑出之禁。至于今年,何可胶守前规,不思弛张乎?请限明秋市商胡马、貂、参、皮物,许令随所有出卖境外,俾尽人各资生之道。”从之。在学启言:“日前关北所划各谷四万石中,折半请付北关,俾作赈资。”从之。在学又启言:“北路赈政,今方经纪,而此时除弊之道,不可不另加讲究。北评事差需库摘奸之行,实为列邑之大弊。使之停止为便。”备边司堂上徐浩修等启言:“监赈使,既在北关,使之兼察开市,以除评事厨传之所为宜。”从之。仍教命植等曰:“北谷若不足,则可取南关之谷,南谷若不足,则可取他道之谷。要令活我滨死之民,卿等毋孤委寄之意。数十万口生灵之命,付之于卿等。卿等,其可不竭力。”

○赐空名帖一千道于关北,俾补赈资。

○教曰:“俄因北道荒政讲究事,引接大臣诸宰矣。筵臣未及归院,云观之报踵至。仁爱戒告,若是丁宁,而上下酬酢之际,俱未得谛闻。凡系责躬贬己之按常当行者,亦未克趁时,予益不胜悸恐。大抵今年无灾不有,以至殷殷之响,又发于收藏之节,究厥致灾之由,一则否德,二则否德。”自今日命减膳三日。

○停北路进贡物种。慈殿慈宫所进,亦承慈教,命停免。寻命岭南尤甚邑,亦视此例。

○召见大臣、备边司堂上,教曰:“近以北道灾荒之无前,予方日夕焦劳,不遑宁处。凡系赒饥恤穷之策,思虑所及,无巨无细,必欲一二措划,以为一分拯救之道,而本道异于湖岭诸路,贡案、税额,邑各不同,虽欲另施蠲恤,无以领略,其要惟玆一二条件之商量者,亦安望其均惠也?然以今民情,有难迟待。监赈使之下去状请,南北关所纳度支参布,留作补赈之需,南北关内奴婢、宫房奴婢、寺奴婢贡米市钱役价及杂物,南关各邑三手军布,一并特为荡减。南北关大同布,尤甚社折半。之次社及之次邑、尤甚社,三分一,之次社,四分一,限一年停退,御甲胄价布,亦勿上纳,以补赈资。”

○领议政郑存谦、右议政李福源上札乞策免。不许。

○承政院、三司上疏陈戒。优批嘉纳。

○奎章阁提学金锺秀上札,进《国朝名臣奏议》,《札》曰:

臣顷年就历代名臣奏议,钞节成书之后,心窃思之,国朝名臣奏议之可传于后世者,亦多矣。进言之诚,既无愧于古人;来谏之美,尤有光于圣德。是皆不可以无传也。送采诸家文集与野乘,略始裒辑,而鄕曲之间,书籍不备,流弃之际,草藁多佚,仍之洊伤丧威,神精销落,实无馀力可了,此事遂投之故纸中,不复窥见,于今十年。乃圣上于历代奏议,要略进御,命下之日,申命臣以国朝奏议之役。及臣据实仰对,则乃教曰:“尔其卒成之。尔既不得朝夕于左右,尔之所可自效者,不其在此欤?”臣承命感激,重加纂次,汇为六卷。谨此投进。呜呼?卷中之许多名臣,大抵是列圣朝培养成就者也。言之者在下,而若其鼓发于未言之先,而士以不言为耻。翕受于既言之后,而人以无言获罪,则上之为也。以殿下善继善述之孝,开卷兴感,思所以克光先烈者,夫岂汎览前代奏议之比也哉?抑是编也,其言之生硬峭厉,每在中叶以前,而以后则多壅容婉曲,此岂列圣容谏之盛,有前后之异也?寔由俗以世降,法网密而忌讳繁也。呜呼!履既降之运,而挽而上之,以追踵乎盛际,则在我殿下。伏愿殿下。懋哉懋哉。

批曰:“所进续编三册,义例虽仿原书,存拔尤切观省,卿之编摩之劳,予庸嘉叹。序文才已撰出,方欲弁之卷首。”

○谕督运御史金载人曰:“呜呼!今玆移粟,岂获已哉?岭东九郡生灵,举在涸辙之中,喁喁待哺,而无他济活之策,所恃所望,惟此移粟一事故耳。不然则何苦而劳岭南之民,损岭南之谷,为他道作此举哉?大抵浦项仓之设,亶为交济东北之民,而海运之难,殆甚于湖沿,往岁泛舟之役,亦不免一二臭载,予至今恻然伤之。设令利涉,风波千里,艰楚万状,船人之父兄妻孥,浦边送别,顿足叫号。似此光景,岂仁人之所忍见者哉?且非但行者甚劳,抑其居者甚苦。哀此小民之输籴,虽在乐岁,犹患难办,况値歉年乎?虽纳本仓,尚多浮费,况移他路乎?岭南今年穑事,虽曰穴农,荐歉之馀,疮痛未苏,仓储渐虚,民食空艰,固是朝家所悯念者。况本仓所在,即尤甚邑也,仓谷散敛之沿邑,亦皆尤甚,则又何忍重苦之哉?民情事势,非予不知也,亦非予不恤也,其如岭东之切急何哉?盖彼九郡之大无,实为诸路之最酷。五谷果菜,无一成实,郊野、山峡,均为赤地。三万口苍生,举无一日之食,目今朝夕延活者,只是葛根而已。若不急急赒恤,如救焚拯溺之为,则必将相率,而入于沟壑矣;为民父母,岂容坐视?九郡之中,既无储粟,则赒恤之策,惟在移转,而欲移岭西之谷,则岭西之无储,如九郡矣;欲移北关之谷,则此关之大无,又如九郡矣。此所以左右思量,不得不以岭南为归者也。岭南之民,其必曰:‘均是国之民也,均是凶年也,而夺我而与彼,何哉?’是有不然者。今夫贫人,有诸子异室而居者,其一顑颔垂死,其一尚有甁罂之储,则为其父者,岂不可分其甁罂,而救其垂死之命,为其子者,亦岂可有惜于兄弟,而疑其父母之偏爱哉?两道之歉荒,犹有间焉,则岭南之民,亦可以推朝家如保之念,而同胞相恤之心,油然而生矣。虽然今此万石之运,尽责于本道,则尤有所不忍,故岭东地土船只,使之鸠聚以往,合力运来,此亦纾岭南船人一分之劳也。大抵农民,则劳于纳谷,船人则疲于装运,浦户则困于指路。护送等节,不有蠲恤之举,能无抑郁之意乎?岭东船运谷所纳民人,并计石除耗,岭南沙格等身布,特为荡减。本道所封朔膳、物膳中,左沿尤甚邑所封进者,自今十一月,限麦秋并令勿封。岭民于此,想有以知予一视之恩也。至若载谷之际,从便措划,以轸居民之弊。驾海之时,愼占风雨,以成梢工之功,其责专在尔御史,必须着意奉行,十分蕫饬。不惟东民是活,抑亦小宽南民之力焉。虽一格一卒,万一有渰溺之患,是岂朝家差遣御史之意哉?趁冬前一运之后,尔当还营,待开春生泗川济民仓,又以二万五千石,转运于湖西,而右沿农形,差胜于左路,仓中又有储谷,而所运船皆责于湖西,则其为民弊,似愈于岭东之运,而所已施于左路者,岂或全然靳惜于右沿?济民仓所在诸邑、湖西船运谷,所纳民人等旧还,特为停退。尔须将予此教,晓告沿海之民,俾知予万不获已之由。噫!自今送尔,以至尔竣事还朝,无非予劳心焦思之日。尔于装发还营之后,须即图上转输之状。予将付诸壁上,朝夕观之,一以祝其利涉,一以寓予与百姓同苦之意。噫!厦毡虽深,海沿虽远,一念所注,何异躬临,而目击哉?尔若念此,庶不负予,故谕。”

10月21日

○己卯,庆尚道都事金载人辞陛。上召见,命承旨宣读谕书而送之。

○上谓承旨曰:“近日世道日下,俗尚日渝,虽以在朝之臣言之,同寅协恭之义,已无可言。毋论东西南北,上自大臣卿宰,下至微末庶僚,无一人精白一心,有担当国事底意思,朝昼之所营营汲汲者,只为康济一身之谋。惟是无模棱三字,便成一副当规模,此诚惑之甚者也。夫利禄,人人之所奔趋,而有国而后有身,有身而后有爵禄,则彼只为身谋,不念国事者,虽自以为得,而毕竟不免于国败而身亡。若是者,真所谓:‘欲巧反拙’也。何以则可得一半分矫救之术乎?”都承旨郑昌顺曰:“人心不古,俗习渐降,良由时势之使然,而苟究其故,实缘今世无主张世道之人耳。”上曰:“予观今世,未见一刚者。予虽无受言之诚,而在位之人,曾无出一言、论一事者,其故何欤?”昌顺曰:“此则利害攸关,故势不得不然。虽今世,岂无素刚之人哉?但随行逐队之人,举皆致位,一有出位敢言,不顾时忌者,则群讥众排,必使无所容措其身,毕竟之顚倒狼狈,莫不由于刚之一字,其势不得不如是耳。然而此系在上之导率,若奖用刚直不挠之士,以为矫世振俗之要,则自然士皆尚直,人不循俗,可以丕变旧套矣。且以肃庙朝言之,四十年间一进一退,其时人皆勇于偏论,耻为随俗苟合,故虽或陷于罪辟,举皆视死如归,少无回挠。此无他,良由圣祖扶植名教,培养气节之致耳。然而法久不能无弊,末流之蛮触相争,戈戟互寻,势所固然,理有必至。先大王深轸矫救之道,设为荡平之目,息争端、祛偏党,昔之倾轧者,自至和同,前之矫激者,变为雍容。导一世于会极归极之域,囿群生于无偏无党之化,而古圣王建中之治,罔俾专美。此盖出于一时权宜之政,而若论其导率之效,焉可诬哉?”上曰:“先朝五十年御极之化,几乎混物我、齐彼此,政教之美、功化之盛,求诸千古而罕有,质诸百世而不疑。其政令之因革、规模之宏远,仿佛三代之损益,则大圣人作为,尚矣无论,而逮予否德,叨承丕基,所遵守者,先王之法,所模范者,先王之治也。然而试看今日,风习不古,趋向渐乖,非但党论之难祛,甚至忠逆之立判。无论东西、黑白,其势之难合,殆如水火、冰炭之不侔,而举皆急于功名,锐于进取,不念先公之义,只凭营私之计。其居家立朝规模,惟以不言二字,横着肚里,不分是非,不辨曲直,看作能事。如是而尚何望淬砺名节,奋发事功耶?”昌顺曰:“圣明在上,奸猾自戢,即今无元恶大憝之窃据权柄者。如欲砥砺名行,养成气节,则惟在于激励人心,不专在于镇安矣。”上曰:“苟有慷慨刚直之士,不顾流俗,只视义之所在,则虽碎首天陛,庸何伤乎?”昌顺曰:“人皆以婴鳞为惧,虽或有可言之事,惟恐上意之不然,时议之或咈,趑趄逡巡,终不能一言。盖顺旨则安享利禄,忤旨则必曹斥逐。此则不可专责于群下,惟系在上之所使矣。”上曰:“无得罪于巨室,虽在古训,今则山林、戚里,皆无据权握柄者,则欲言者何惮而不为乎?然且不言者,盖心在乎窃位苟禄,置国事于相忘之地故也。人心若此,世道若此,环顾一世,无一可恃者矣。且观远臣,必自近臣始,近者犹然,远者何论?”昌顺曰:“自上明示好恶,则虽今之世,岂终无可言之人耶?”上曰:“既有台谏,付之公议。此岂予一人,私自抑扬者乎?”

10月22日

○庚辰,召见时原任大臣、备边司有司堂上,论关东救荒之策。上曰:“当此无前之灾,民情易于骚动。朝家则只当以救活为事,而茫无计策。若又悠悠度日,或致一民之捐瘠,则将复奈何?卿等交相勉励,悉心经纪,毋令一夫不获。”

10月23日

○辛巳,御仁政殿,行式年文科殿试,御春塘台,行武科殿试。文取崔璧等三十三人,武取朴与曾等四十七人。

○以郑尚淳为礼曹判书,李在简为刑曹判书。

○召见备边司堂上。下纶音于关东民人曰:“咨!尔关东民人,明听予诰。古人有题画菜者曰:‘不可使民有此色。’民之有菜色,人君之耻也。今尔九郡之民,非但禾、黍、菽、粟之告荒。一雨极备,四野如涤,无壶可断,无旨可蓄。于是壮者保抱携持,厥妇子散而之他,老嬴举将有填壑之势焉。噫!关东,瘠土也。田野之广,视湖岭一大都会,反不及焉。兼以强界不正,浦海有征,岁科繁于浙茶,月贡重于荆蠙。斫菑而恒居绝少,缉麻而常租是代,此东民之困窭,最于诸路也。予虽深处九重,每勤东顾之忧。饵药而见参䅉,则思吾东民;对膳而见鱼鲜,则思吾东民。欲询东民疾苦,则屡遣衣绣之行,而慰谕之,欲苏东民之痼弊,则每饬按节之臣,而矫救之,惠不及民,民不蒙泽,职由予一人,未能尽字恤之责故耳。憧憧一念,曷尝顷刻忘于怀也?噫!九郡之民户,不下二万有奇,而炊烟者为几户?口不下十万有奇,而啜粥者为几口?采于山,能救并日之馁;猎于海,能办几时之粮欤?又况终朝撷绵,不盈倾筐,永夜机织,未断数尺。又纵有脱粟之食,食其亲,而子不得食矣;纵有补绽之衣,衣其夫,而妻不得衣矣。重之以稚孩无知,啼饥而呼寒。予想像此光景,自不觉恻然涕沾襟,每夜绕榻,殆至明发。嗟!我东民,知乎否耶?噫!今年灾荒,振古所罕,才蠲两湖之税,又减关岭之籴。章奏迭上,丝纶交下,宵予衣旰予食者,数月于玆,六道之几万生灵,靡日不往来于方寸之中。向所云十指之喩,道予衷情,而唉!彼九郡,观于道臣请谷之启,益知其日甚一日。比之水火,行且焚溺,而父我母我,仰首鸣号。少忽拯救,无异推纳,岂忍以日前一二事蠲免,归之了勘,而立视其死乎?其于岭之西,虽与岭以东有间,同是赤子,何足较计?况予七年御极,曾无一惠,曁东山泽之竭。而筐篚相望,杼轴之空,而尺寸不捐,比年赒救之政,不过是按例而已,予常自视欿然。矧値无前大侵,宁靳无前大惠?嗟!尔关东民人,尚明听之哉。今秋九郡,何论面里分等?骑、步兵布钱,军保、杂色保米布钱,奴贡米布钱,婢役价,各项上纳之出于身者,岭东全数荡减。岭西之次邑、尤甚面里,折半荡减。大同米布之出于田者,岭东全数荡减,岭西之次邑、尤甚面里,三分一荡减,鱼盐船税之出于海者,岭东前已全数停退,而更令限以明年,岭西船税折半停退,内医院所纳岭东贡参明年条,一并荡减,其中官给之详定元价,除留各该邑,以补赒赈之资,岭西之次邑、尤甚面里,四分一荡减。当年新还饷,岭东一并限折半停退,其中最遑汲处,何拘折半?视民力参量收捧,岭西依畿甸例,之次邑、尤甚面里,三分一。之次邑、之次面里,稍实邑、尤甚面里,四分一。之次邑、稍实面里,稍实邑、之次面里,五分一。稍实邑、稍实面里,六分一停退。各宫房、各军门、各衙门折受设屯处,尤甚邑折半裁减。之次邑三分一裁减。其馀以钱代捧保贡米布,之次邑以上,已蠲减者外,并从民愿代捧,两殿朔膳及三名日方物、物膳之出于岭者,自十一月,限明年停止。岭西限明秋停止,岭东价米,留作赈资。月课米,一体留作赈资。因是而又有布及者。岭谷转移厥数数万,以水以陆,见方次第督运,开春籴赈,庶不至绝巡,而昨年之已施于畿、湖、岭者,不施之于岭东可乎?且予帑需之别储一库者,正为吾民水旱之备耳,趁今别加恩泽,稍可宽予心。今以貂裘一领、帑银一千两、丹木五百斤,以补赈资。民之无饥,在予粱肉;民之无寒,在予貂貉;民之无病,在予参术。尚蠲经费,何惜乎内需,犹减军资,奚有乎屯税?此予不谋于廷臣,而特降十行之纶者也。抑又思之,赈政之可戒者有四。饥口虚实,易蒙也;谷物精粗,易杂也;斗升小大,易换也;酱盐醎酸,易混也。分粟而必令捡量,馈粥而必令尝味者,即去冬饬谕于畿湖方伯、守宰之语也。今于本道,复以此申戒之。噫!小民靡依靡托者,自可抄口付赈,至若搢绅韦布之贫不可存者,班族妇女之难于自炫者,饿死于室,有谁知之?惠鲜之政,尤所当念。尔等无曰为耻,须各代受。噫!使予东民有菜色,上自方伯,下逮守宰,以其法从事,谢我东民。父母之责在予,同胞之义在方伯、守宰。活万则有赏,漏一则有罚。尔等无恐。予何多诰?然而东民之轻弃鄕里,此非特尔无恒产,殆抚摩之失其方也。农有籴,饥有赈,田有蠲,身有复,何苦而去鄕为哉?今予救尔等之心,庶质苍穹。尔等回啕为笑,反苦为乐,予方跂足而俟之。尔等须悉予至意,安堵奠业,永作我东土之民。”上语诸臣曰:“关东遑急之状,如在目中,夜不成眠。呼写至此,不觉潜然。有民然后有国,苟能活吾苍生,何惜之有。”

○原春道观察使徐鼎修状启,请加划赈资四万石。备边司启请岭南浦项仓谷一万石,更为许划。从之。仍召见有司堂上及前原春道观察使金尚集语之曰:“关东赈资,虽已加给一万石,而此似太不足矣。曾闻漆原等邑麦储颇多云,道伯如或更请,则以此移转何如?”尚集曰:“洛东江则船运甚难,漆原则比洛东水路甚近,且以籴多为弊,就此移划,恐宜矣。”

○前参议兪彦鏶卒。教曰:“此儒臣,予所慕仰,而由予诚浅,竟未能一致朝端,与共国事。每因其弟之来往,辄致此心之眷系,岂料今日闻其长逝之报也?目今世道泮涣,民忧孔棘,此时拯救之策,窃有望于林下读书之士,而况此儒臣,年德俱邵,朝野倚重,予所以期望者尤何如耶?今焉已矣,更何言喩?成服后当遣礼官致祭。祭文,当亲撰。凡系隐卒之典,一依故掌令金锺厚例举行。”彦鏶,字士集,彦镐兄。少游文正公李縡之门。屡举不第,遂反初服,以经行被选,官至吏曹参议,屡征不起。劬躬研学,至老未已,至是卒。

10月25日

○癸未,以春川府使李时秀为岭东九郡宣谕使。

10月27日

○乙酉,御仁政殿,放文武科榜。

○罢礼曹判书郑尚淳职。以文武放榜时,榜目不即修待也。以金鲁镇代之。

10月28日

○丙戌,召见文武科及第人。

○教曰:“昔在我先朝壬戌,因北关运谷,特命三道道臣,各祭道内海渎之神,以祈利涉,玆岂非今日所当遵述之事也?见方三道有船粟之举,依壬戌例,洪忠道、原春道、庆尚道道内海渎之神,俾各卜日设祭。原春道、庆尚道宣谕使、督运御史,为献官,虔诚行事。”

○以具善复为判义禁府事,金鲁镇为知经筵事。郑志俭为江华府留守。

10月29日

○丁亥,召对。

○下纶音于关北民人曰:

逖矣,北路之人!眷玆关北一道,王迹所基,仙寝所奉,即我家豊沛之鄕也。自在我列朝,眷顾子惠之政,辄先于玆土,身蠲夫里之布,田减什一之租,隆恩厚泽,与天无极。逮予寡昧,嗣服以来,惟先志是承是述,蚤夜一念,常勤北顾。咨尔!北路黎庶,想有以知予意、谅予心也。大抵本道距京师千有馀里,地接两春之界。天设五岭之险。健儿比于朔方,良马同于冀北。民之质矣,俗尚敦厚,行不赍粮,即有分粟。第其土地,素称硗确,生理本自贫窭,既无三南稻絮之美,又乏两西财货之饶。其谷则黍粟、菽、麦,而多歉少稔;其产则髢、葛、茸、参,而少利多害。朝家,虽勤于怀绥,官吏多失于抚摩,所以前后轸念者,谅由于是。矧玆今年,极备为灾,自夏徂秋,未见数日之曝。惟峡及野,绝稀一颖之收,膏沃之壤,间或垂黄,斥卤之地,几乎无靑,钱镈不庤,甔石无赢。甚至橡粟俱病,菜仅不熟,携筐采采,犹患啼饥。顚连之形,若不保朝夕,数十万生灵,几何不至于尽刘?噫嘻!惟予否德,诚未格天。天之降灾,岂曰无自?咎实在予,民则何辜?噫!歉岁赖活,亶资贸迁有无。本道则两关来往,只是一条路耳。强界绝远于诸道,飞挽最艰于相须。号呼而怜之者谁欤?顑颔而察之者谁欤?弊褐能蔽体欤?糜粥能糊口欤?向在丙年之歉,略施恤隐之政,救汝滨死之命,谁意今日,値此大无,使吾北民,重罹饥馑也耶?顾今六道告灾,殆至应接不暇,而每念北民,尤安忍忘诸?若系拯救之策,有不容少缓,监赈之使,出自近密,按节之臣,取其声绩,敕令刻日往赴,且抚且赈。嗟!我北民,庶可因是而获奠欤?至于蠲贷,尤属急务,旧还饷尤甚之次稍实邑,并行停退。新还饷停退,则尤甚邑尤甚社里折半,尤甚邑之次社里、之次邑尤甚社里三分一。尤甚邑稍实社里、之次邑之次社里,稍实邑尤甚社里四分一。之次邑稍实社里,稍实邑之次社里五分一。稍实邑稍实社里六分一。代捧,则尤甚邑折半,之次邑三分一,稍实邑四分一。南、北关大同布,尤甚邑尤甚社里折半,之次社里及之次邑、尤甚社里三分一,之次社里四分一,限一年停退。南、北关内奴婢、宫房奴婢、寺奴婢,贡米、布、钱、杂物及役价,南关各邑三手军布,并限一年荡减。南北关度支所纳参布,南关所储备局句管奴贡米、营邑月课米,御甲胄价,并留补赈资。南关船税钱,划给贸盐,南北关每朔朔膳及三名日物膳方物,限明秋停止。本官别差所管海户所纳各等进上,亦限明秋停减。赈谷几万石,见方略绰排划,而奴婢贡一事,最为尔等痼弊。以是予诚不忍过费,别储内需一库名补民,盖为吾民水旱之费也。他路补赈,尚且发帑,矧乎若钱若布,皆出于尔等。尔等方填满壑,予其可不之恤乎?今下钱三千缗、布三百匹,以补元赈外,别巡之需。惟玆之惠,曷足以救得累十州饥氓?御膳、御服之并命补赈,亦非谓此物,足以饱尔腹、暖尔体也。良以投醪于河人,未必尽醉,所贵者心。又若慈殿、慈宫进献,非予之所敢擅停,而谨遵慈旨,并许停免。咨尔北民,知此乎否?外此接济之方,更命监赈使及道伯,随所见驰闻,续当就此采施。呜呼!苟利于民,肌肤何惜之教,即吾先王之诏,教予小子,而铭在心曲者,不敢斯须或忽。曩也为南民诵之,独于北民,不之然乎?呜呼!尔等欲居则无谷可食,欲散则无地可归。其势诚穷,而其情诚可哀也。苟使尔等,散而可活,则予岂拘汝絷汝,而不令其散哉?顾今岭东饥,畿甸饥,两湖亦饥,虽散,散且焉之?尔且往,而谁为之食以哺尔,尔且往,而谁为之室以处尔?计将辗转漂流,以底于死亡而后已,与其之他,而竟不免死亡,曷若守此,而以冀其生乎?国家储积虽乏,尚可以分赈,尚可以排还,无依者付赈,有土者受还,姑且忍耐挨过。来春,天其或者不弃我民,贻我来牟,则饯者可饱,病者可苏。尔等须各详念,自择于斯二者。玆将察眉之意,诞宣敷心之谕,尔等有恃无恐,另图奠居,庸慰予宵旰之念。逖矣北路之人。

○备边司进诸道御史赍去事目。先是上命庙堂,抄启御史可合人。且以御极以后,御史赍去条件,尚不一经添删,命各道句管堂上,撰事目,至是撰进。《京畿御史事目》曰:“本道,即畿辅根本之地,而土瘠民贫,徭多役繁,重以惰农自安,灾荒频仍。凡其邑弊民瘼,广加采访,条列启闻。一,田政有国所重,妄冒灾实,假作虚卜,至于荒岁俵灾尤难。守令之私用、书员之偸窃,另加探察,率法论罪。一,养户防结,堤堰冒耕,朝禁至严,奸细之徒,恣意犯科。小者严勘惩励,大者启闻论罪。一,粜籴之法,本自不轻,而道臣擅许加分,守令私自犯分,至有凭公而那移,未捧而反作。又或有发卖而立本取剩,虚录而瞒报磨勘。奸弊渐滋,谷簿日缩,廉探反阅时,计石照数,随现论启,前官之犯用、色吏之负逋,趁未摘发者,一体论罪。一,监色之幻弄仓谷,邑邑皆然,受赂富户而免还,作名虚户而偸食。籴则滥捧实谷,粜则换给空壳,若値岁未停捧旧还荡减之时,则夤缘为奸,互换簿书,吏鄕独蒙其利。民人不被其泽,犯科监色,随现重勘,不察守令,状闻论罪。一,本道储置米,元来不敷,而滥下滥报,率多虚录。若有亏欠,则依事目论罪。一,军政之踈虞,莫若近日。民习渐顽,皆思犯分,图免军伍,如避水火。校院投属,什倍定式,军保案付,率多阙额,而签黄征白,责邻侵族。生民之弊,孰甚于此?另加考察,随现论勘。一,戎器无羽之矢,不火之药,预置库中,全不修补,事极寒心。并加详察,重勘惩励。一,刑具钦恤典,寔出省刑之德意也。刑具之不准尺度,守宰之法外滥施,各别廉察。一,土豪之武断,猾吏之侵渔,实为小民难支之弊。各邑讨捕校卒,假托讥诇,横行村里,虐害平民,私施恶刑,甚至有杀越之患。一体廉探,随现重绳。一,杀狱,人命所关,而或因嫌发状,以致滞囚。或压势掩匿,未得偿命,俱系干和,详察论启。一,畿驿之使役,比外道尤为频繁,而凋残日甚,至有绝站之处。此专由于富户之尽夺位畓,察访之多捧请马,各别廉探启闻论罪。一,店幕之责立路丨,官家之借给担军,实为畿民之痼弊,各别严禁。一,宫房司刷官,特命革罢,而各宫有土者,军门设屯处,差人屯长之科外征敛凭,难保必无,并为廉察。一,司饔院分院柴场处,院属之科外滥征,凭借侵虚,罔有纪极,各别廉察。一,鱼、盐、船税变通,盖出除叠税之意,则营邑之贸易、吏胥之诛求,若有贻弊浦户之端,详探物情,条列以闻。一,大小使星之行,军威、供亿,明有节目。至于赴燕使行,则带率甚众,卜駄且多,列邑策应糜费,尤难支堪。如有违式者,一体严禁。一,穷鄕深峡之中,必有博识笃行之士,至于孝烈节义卓异者,宜有其人,并廉察以闻。一,栍邑守令之不治不法者,随其所犯轻重,或封库、或书启,虽捧吏鄕之查实侤音,若无官家之踏印文迹,则勿为施行。治绩之优异者,随闻见褒启,以为激劝之方,而至于沿路各邑,非有特教,毋得论列。一,道臣体重,虽不得论勘,若有列邑贻弊之政、幕属幻弄之事,则论列以闻,设赈时添入馀件。一,荒岁开赈,恤民大政,守令若不亲执,吏鄕惟意幻弄,抄饥不精,分谷不实,托以赒赈,恣行料理,虚张口数,私用赈谷,则赃污之外,罪难容诛。各别廉探。一,朝家之救荒、赈饥,靡不用极,新旧还之停退代捧、身米布之蠲减代钱,俱出特恩。为方伯守令者,若不仰体德意,使惠泽便归屯膏,民生致有捐瘠,则乌在其承宣刍牧之意?一体廉察,随现论勘,至于尽心赈政,一境全活者,论理状闻,以为农赏之地。一,御史之先文出去者外暗行,则元无军官名色,而近来暗行,亦皆带去云。此已可骇。各司书吏之自择率去,固朝家所知,而此外闲杂之类,多数率去替使廉探不但难秘踪迹,亦多贻弊民邑。今因大臣筵奏,特命严加禁断,则若循谬习,难免重勘,另念奉行,毋或犯科。一,有国重政,马居其一,近来牧官,全不事事畜养,则莫之顾检,水草则任其犯耕,牧子不堪侵渔,牡牝未见繁殖,故既命孽息多寡之每岁别单。又令考绩高下之以此为定,则凡于有牧场邑,别加探察,考其勤慢,据实登闻,另行黜陟。一,山火田滥税之弊,无处不然,称以比摠,惟意加括,民无以支堪,故犯科守令,以非理敛民律施行事,特教定式,各别廉探,随现论启,至于锄农挟起,不过沟塍间隙地起耕者,而亦皆勒税,害及残民。此亦一体探察。一,近来文荫倅之犯禁乘轿者,御史潜行时,各别廉探,如有犯科,依法论列,以上四条,八道同用。”

《湖西御史事目》曰:“湖西一路,最近上都,藩蔽畿辅,自古称士夫之鄕。右沿鱼稻之美,左峡衣食之豊,又为生民饶产之资,而挽近风俗渐浇,凋瘵转甚,询其疾苦,祛其弊瘼,惩贪励暴,仍革变通之道,逐邑详察,与道臣、守令及士民中稍有知识者,探其切要,可行者,一一启闻。一,道臣论列,只举其概。若其违法之政见瞒之事及幕属管属之凭借作弊者,随闻论罪。一,兵使、水使,或擅散库储,或勒夺民财,军伍则恣意掊克,松政则一任抛弃,水陆战器之不能葺理,营镇军额之不使填充者,一一详察。一,栍邑守令作奸犯科者,必捉其踏印文书,然后、始乃封库。至于沿路,如非特教,毋得混入书启。一,守令、边将之治行,论著为一路最者,另加褒奖以为激劝之道,若其要名无实者,切勿举论。一,本道谷摠,渐致耗缩。还案益至紊乱者,专由豪鄕之反作,奸吏之逋欠,而分粜不均,利有所归,捧籴不精,害有所及,那移料贩,单代虚录之种种非法,难一二计,道臣之擅许加分、守令之私自加分,尤系犯科。摘发论单。一,储置米用旧蓄新之法不行,而或致腐败。贩卖立本之弊转滋,而徒拥虚簿,至于船储置米,分留甚严,而边将则以尽分为利柄。水使则以掩匿为能事,廉探反阅,详核论罪。一,济民仓、贡津仓、可兴仓所储,俱是备荒交济之需,则捧留各邑,只存名色,储积本仓,太半耗损,分留不明,虚实相蒙,此亦详察。一,牙山漕仓捧税之法,科条甚严,而沙格则因赂图得,监色则专事诛求。及其京仓输纳,称以冗费斛缩,多出本仓,属邑外沿江、沿海之贾船载运者,盗弄多端,故败相续,特教严饬,前后申申,而恬不惩畏,弊未尽祛。各别详察。一,双树城饷,专为缓急之备,而豪强之类,奸猾之事,年年反作,半归虚留,年前除出数千包,移送各邑之后,谷摠虽减,弊源难革。一体详察。一,道内各营之耗谷发卖者,专取价贵处,故按阅谷簿,沿少而峡多者,专由于此。且以皮谷,折米取用,及其纳籴,又以皮谷,作米于民间,已成痼弊。另加探察。一,田政、量田已久,吏为奸,陈起互换,加卜成习,灾结之分俵,惠不下究,至有邑宰之犯用。别般严查,如律重绳。一,军额一自刊册之出,宜无滥充之弊,而官属之保、额外之校,犹不沙汰,以致黄白之征、族邻之侵,而水陆正操,临时雇立,橹柁编伍,太半虚额,军制紊乱,莫近日若。各别探察。且以军数户数之多寡,逐邑校量,参互事势,别究矫革之方,论理仰闻。一,刑政以钦恤之意,有典则之颁,枷锁之轻重,讯棍之厚薄,皆能合于式样,而亦无滥刑、滥杀之弊乎?杀狱检验之失实而难断,词讼立落之因赂而误决,毋论大小,奄滞冤枉,俱系干和抱郁之端。一并着意核处。一,同律度量衡,有国先务,𨱎斛𨱎尺,颁诸八路,而近来外邑,不奉飭令,甚是养奸滋弊之端,必为详察厘正。一,衙眷之滥率,叠嬖之干政,校吏之招权,牛酒之冒禁,豪强之威制武断,鄕吏之养户防结,俱有科禁。并令详察,加律处断。一,山腰禁断,所以封植树木,而冒禁火耕,山渐童濯。堤堰之修筑,所以贮水灌漑,而不为疏凿。奸细之徒,犯耕废堰,而为守宰者,初不申禁,事甚痛骇。小则自断惩励,大则启闻论罪。一,安眠岛以船材封山,而斧斤日入,偸窃转甚,至有冒耕之弊而极矣。合抱之材,已尽无馀,播植之规,废阁不行,初不申禁之帅臣、守令,固有其罪,而潜斫起垦,亦有当律。必为廉察严勘。一,奴贡之罢刷官,而使之比报官,结之付地部而使之收捧,特出祛弊之道,而有土之免税、衙门之设屯、差人屯监辈、恣意征求之弊,难保其必无,广加采探,严示惩励。一,定配罪人,毋论所犯之轻重,擅离配所,自有法禁,而虽或逃亡,匿不即闻。或有罪紧重,防守不严,往来无常,致有意外之事。此皆守令之罪也,另加探察。一,本道以士夫之鄕,素称人才之辈出,饬躬修行之人,必当有之。且孝友义烈之卓异者,宜有其人,着意采探,或升之朝廷,或旌其门闾。至若左道,杂术妖言惑众者,严加惩治,而鄕战之争任起闹者,亦为重绳。一,鱼盐船税之并属均厅,为除海民之弊,而税额岁致耗缩,浦户日就凋残,营邑有法外之贸易。吏隶有科外之诛求,细究弊源,宜有变通。详探条列以闻。一,营将之或不事讥诇,而弛于戢盗。或托以戢盗,而反害平民,讨捕校卒之出使征索者,边将之或克减防布,而不恤军卒,或急于私用,而手犯官谷,堡吏兵校之侵虐镇户者,随其现发,一并论勘。一,察访专管驲路,征贡贻弊,吏奴难支,立马以嘱,而驽骀入籍。此固有罪,而马户之预卖复户位田者,无驿不然。宜行惩励之典,细究详察,以祛痼弊。一,使星之行,已有路文之式,供亿恒规,延逢有定制,滥骑仍把之禁,昭在法典。如有违越,随闻论勘。一,松峙间路,即岭南之捷径,岭厄重地,私自成蹼。甚非防限之道,年前朝禁,非不申严,而岁月寝久,懈弛可虑。各别探察设赈时添入条件。一,赈政之能否,专系抄饥之善不善。贫富相混,虚实相蒙,专委吏鄕之手,徒糜谷物,广招怨谤之口,未见实效,而曚不觉察。难责赈事,随即论勘。一,分谷不能精实,设粥不能稠浊,民无以资活,赒恤之有名无实,莫甚于此。谷必躬分,粥必监馈,而厌其劳苦,多占便宜者,即地论罪。一,托以赒赈料贩取剩,虚张饥口,盗窃谷物,名以劝分,勒夺民财,割出公报,归诸自备者,无异犯赃。另加采探。一,远面居民,势难尽聚官门,如外仓人居稠密处,各设赈场,而春菜始出之时,优厚分酱,俾助其味,以此严饬各邑。一,春分开赈之前,经冬冻馁之民,不得赈贷,已先受病,则虽欲救济,实无其道。若此者,岁前精抄,其最遑急者,略分谷物,以为救活之道。一,身米布之蠲减停退,新旧还之停退代捧,迥出特恩,而还谷则多归于吏逋,米布则易消于吏欺。此外凡诸蠲恤之政,不善奉行者,逐一详核。”

湖南御史事目曰:“本道人物殷庶,壤地膏沃,粳稻鱼盐之美,漆枲竹箭之利,甲于诸道,素国家根本之地。挽近以来,土利人才,渐不如旧,邑弊民瘼,益就难医,公私俱匮,闾里日凋。凡其受病之源,为弊之端,广加采探,详细讲究,条列以闻。一,道臣体重。虽不得论勘,法外侵虐之政,以至褊裨吏校之幻弄作弊者,不能禁饬者,随闻见条列以闻。一,兵水使散出公货,恣行料贩,侵渔军民,而专事掊克。松政之不能申禁,战器之不能修饬,军额亏阙,戎物朽伤者,一一详察。一,栍邑守令之非理不法者,文书现捉者,或封库廉探查实者,或书启至于沿路,除非特教,毋得混入于书启。一,守令镇将治行卓异者,随闻褒启,以为激劝之地。若违道干誉者,勿为举论。一,各项谷物之分留,法意甚重,而道臣之擅令加分,守令之私自加分者,并为随现论罪。一,还谷粜籴不善,而利归吏鄕,典守不谨,而弊滋亏欠。或那移料贩,或虚录反作,至于谷名之相左,代捧之单代,俱系犯科,这这详察。一,储置米,近来守令不遵用旧蓄新之法,而多致腐伤,或为反弄殖利之计,船储米,以公谷措置者,而分留不明,耗缩渐多。济民谷,即备荒交济之需,而捧留各邑,虚实相蒙,或廉察或反阅,随现论罪。一,罗里铺者,耽罗救荒,专赖于此,而移付监营之后,别无修举之效,徒费监色之科,散在之谷,渐归无实,前头之需,易致狼狈。亦为详察。一,灾结之分俵,间有官吏之犯手,刊册之申明,不无营邑之加定,结役所出,以米分划,而不无科外横敛之弊。均厅事目,立法甚严,而或有违越侵渔之端,或托以为公修补,或托以为民设施,非理敛民之事,各别廉察,田政之紊乱,亦莫如近日。陈起相蒙,膏瘠无别,吏为奸,民受其病。此等弊端,不可不严核重绳。一,军额充补,岂无其道,而黄白签丁,邻族受害。至或水陆之操,雇立挨过,橹柁之军,有名无实。军多民少、民多军少之邑,详察事势,别讲矫救之策以闻。一,刑狱已有典则之颁,而刑具之必准其式,讯棍之各从其制,果皆遵行。法外之刑,滥杀之事,俱系干和。重囚之淹滞者,冤狱之未伸者,着意核处,以为疏郁之地。一,同律度量衡,王政所先也。𨱎斛𨱎尺之颁诸各路,盖欲中外齐一,而外方不遵飭令,大捧小分,重入轻出之弊,亦为厘正论勘。一,滥率衙眷,潜奸邑婢,牛酒之恣意屠酿,奸猾之夤缘侵虐,俱有禁条。并加详察。一,土豪之武断施强,富民之养户防结,俱系厉民。至若山腰犯垦,堤堰潜耕,为守令者,置而不问。严核论勘。一,设置封山,上而供黄肠,下而备船材,陆则边山,海则莞岛为最盛,而偸斫日甚,冒耕渐滋。竹田粟田之私自斫取,亦有其罪。不禁之帅臣、守令,一体廉察,严勘惩励。一,内司刷官、宫房导掌侵渔之习,实为难支之弊。特命革罢,而宫房之有土者,衙门之设屯处,差人屯监之科外征敛,种种奸弊。亦为廉察。一,本道沿海岛屿最多,设置郡邑之议,作为关防之论,自前有之。利害便否,详探物情,亦附意见,条列以闻。大小岛屿,非牧场,则屯庄也。虽有侵虐之事,隔以重溟,控诉无路,民之受害,甚于陆地。别加廉探,随现严绳。一,八良峙、荒山,本道岭厄之最,而筑城之论,素有甲乙,左右水阃船舱,非潮满,则不能运用,移舱之议,亦未决定。审察形便,采探以闻。烽燧之军卒阙伍,器械未充,而一任抛弃者,随现论罪。一,定配罪人,擅离配所,岛陆诸处,关系紧重者,散配居多,而防守不严,私人相通,守令边将之罪也,另加探察。一,本道人才之盛,亚于岭南,穷经笃行,多才博识者,必有其人,孝烈节义,亦当有表著卓异者,并加采访。本道之人,素好末艺,左道杂术,蛊惑民志,至若鄕战,亦为列邑之痼弊,并加严禁。一,渔税之设厅句管,盖出除减海弊,而浦户反就凋残,无乃营邑贸易之滥,吏胥诛求之甚,日蹙月滋,而然凡干弊瘼,详细按察。七山诸洋,设箭最多,而近少猎捉。猬岛、古群山,立船最盛,而近渐稀少。铁步之旧号徒存,桃源之秋熟无税,公私俱弊,合有变通。详察物情,条列以闻。一,漕仓设置法意甚重,沙工则多有请托,冗费则渐益增加,至于右沿诸邑,赁船载运者,各立名色,诛求尤甚,以至故败之相绩,斛缩之渐加。特教申饬,极其严截,而尽革弊源有未可知。各别廉察。一营将之抛弃讥𫍣,不为戢盗,假托治盗,虐害平民。边将之侵渔军卒,克减粮布,偸用官谷,以致虚录者。随现论勘。一,驿路吏卒,不免赤立,驲骑举皆玄黄。朝家之给复给田,非不优厚,而举致凋残。察访之受赂立马,侵渔驿卒,俱系不法。随现论勘。一,使星之行,军威供亿,明有节目。滥骑仍把,俱系法禁。如有违式,一体论勘,设赈时添入条件。一,赈政之善否,专系抄户。或略或滥,取舍不均,专委吏手,致有民怨者,随现论勘。一,分谷不精,未为十日之粮,设粥不浊,未救一口之饥。名为赈恤,反归无实,分谷设粥之时,偃便懈惰致民冻馁,至于托以赒赈,恣行料理,滥付饥口,盗减巡数者,俱系赃污。别加探察。一身米布之停退蠲减,新旧还之停退代捧,俱系特恩,而还谷则或充逋欠,或归豪强,而民不蒙惠。米布则或中间偸弄,或区别不明,而泽不下究,凡诸蠲恤之政,不善奉行者,一一详察。一,开赈撤赈,各有其时,排巡给粮,俱有其数。若其岁前遑急,境外流离之类,不可不及时赒恤者,别为精抄,量宜救急,以为奠活之地。一,劝分之政,固是美意,而只可从愿,不当勒征。或有因而料贩,多归干没者,详细探察,禁断论勘。”

岭南御史事目曰:“岭南一路,素称士夫之冀北,读书抱才之士,武勇绝伦之人,另加搜访,孝烈卓异之行,亦为采访以闻。一,本道谷物之紊乱,不一其端,那移也、反作也、逋欠也,是为虚留之根本,而歉岁之籴,太半空壳,代捧之谷,率多单代,名实混淆,徒拥虚簿。一一反阅,随现论勘。一,各项谷物之分留,法意至严,而济民仓、浦项仓,当初设置,视他尤重,道臣之擅许加分,守令之私自擅分者,无论多寡,一一论罪。一,储置米事体尤别。另加反阅。一,三漕仓许多弊端,俱宜廉察,而除留钱米,法意至严。如或有那移虚留之弊,守令道臣随现论启。一,架山山城钱木那移,实为巨弊,自朝家给代防债,实出救瘼之意,如或复踵前习,那移料理者,随现以闻。一,蒜山仓分盐,法意至严。贸赈之际,率多奸弊,若有营邑犯科者,随现论勘。一,钱还立本,自是法禁,而统营立本,最为沿民难支之端。年前因道臣状闻,因有禁令,立法稍久,则易致懈弛。另加廉察。一,东莱自是边上重地,而近来互市之际,率多负债,釜仓之谷,每患欠逋,细加廉探,摘发重勘,至于公作木下纳时,滥捧贻弊之端,亦为禁断。一,驿路凋弊,本道最甚,邮官之受赂立马,摘发论罪。土豪之私买驿畓,查出痛禁,大小使行之滥把人马,随现以闻。一,均厅事目,至为严重。如或有违越朝令,侵渔海民者,或有隐匿馀结,擅自私用者,俱系不法。随即封库。一,田政给灾,盖欲实惠之下究,而如或以起为陈,滥报取剩,无论所用之公私,登时封库,断不饶贷。一,沿邑渔民之进上情债,月增岁加,朝家申饬,前后非一,年前道臣酌量存减,著为册子。各邑果能遵守乎?另加廉察。一,军丁之弊,目今通患,而民小军多,本道尤甚。量役也、阙额也,黄口白骨、征邻侵族之弊,比比有之。逐邑廉察,随现论勘。一,武备踈虞,莫若近日,军器朽钝,城池颓废,战船腐伤,熢燧踈略,守令之慢不举职。营阃之怠于察饬者,一一摘发。如有留意戎政,一新修举者,亦为褒启。一,岭隘关防,大系戎政。左道兵水营移设之议,其来已久,甲乙未定。华山之于蔚山、机张之于东莱,地势之优劣,移营之便否,细加审察,论列以闻。尚州松峙之间路防塞,曾有朝令。果能遵守乎?亦为廉察。一,内寺奴婢之弊,亦足干和。朝家特罢推刷之规,付之营邑,创为比摠之法,守令慢不致意,白征犹复如前。随现论勘。一,戢盗之政,尤是不可忽者,而凭借讥诇,侵虐小民之弊,殆甚于强盗。各镇营将之任职能否,另加察饬。一,重狱或有滞囚而未讯者、大讼或有枉法而误决者,一一审核,以伸冤枉。当该守令,参量论罪。一,官长之淫刑滥杖,自有当律。况今新颁典则之后,刑具少或违越,则不可以善治有所容贷。毋论营阃邑镇,一一准阅,随现论启。一,封山事体,何等严重,而民不畏法,渐至童濯。守令之身亲犯禁,亦难保其必无,随现以闻,照法重勘。一,猾吏之侵虐小民,土豪之武断鄕曲,俱宜痛禁,而托名儒林,互相起闹,初无曲直之可分,均为鄕战之弊习。此等之类,严加惩励。一,定配罪人擅离配所,自有法禁,而岛陆津渡,防守不严,或干系紧重之类,致有外人交通之患,则当该不饬之地方官,随现论罪。一,守令之潜奸邑婢,滥率衙眷,自是法禁,而人不畏法,每多犯科,以至牛酒之禁,恣意屠酿,一一廉探。一,闾里间伤风败俗之行,固宜详察,而左道惑众之类,牟利害民之辈,土豪之养户防结,差人之滥征虐民者,一一廉探,严加痛禁。一,守令封库,必有现捉文迹,然后始乃举论刑讯,吏奴勒捧侤音者,勿以可据文迹施行。一,守令之治绩素著者,亦为登闻,以为褒赏激劝之地。若其后能沽誉之政,不可不察。一,右项条列之外,凡系法外横敛,民间疾苦,随闻见论启。一,设赈时添入条件。一,赈政善否,专系抄饥。或过略,而当入不入,或过博,而不当入而入,专委吏鄕,惟意取舍,有民怨者,这这廉察,随现论勘。一,饥口之赖活,专系赈谷之精实,而间或杂以糠秕,升斗不准糜粥,全不稠渴,不堪近口,分赈之际,另加廉察。一,凡设赈之际,不无夤缘染指之弊,或以弱为壮,以女为男,虚张名目,盗减巡数,或名以劝分,侵虐富民,或托以生谷,料贩取利,另加廉察,随现封库。一,赈政勤慢,条列论启,以为劝惩之地,或违道干誉,宰牛馈饭,转相务胜,虽有一时之颂,实为难继之道。勿以虚誉取信。”

海西御史事目曰:“本道强界,密迩王京,关隘介于箕、松,海防接于登、莱。虽曰壤地偏小,实为畿甸之藩。维挽近以来,民生困瘁,节镇玩愒,公私众瘼,难一二数。凡系邑弊民隐之合矫救者,并为条列以闻。一,还饷事体,极为严重,而监司则擅许加俵,守令则潜自私分虚录,反作那移,料贩变幻,谷名代捧,军色之种种犯科,俱系非法。并计石数,条列以启。各项逋欠及加数出秩之趁不摘发者,一一论勘。一,粜籴时奸窦多端,纳还受还,精粗互换;入库出库,剩缩判异。监色库子辈,随其现发严法重绳,不察守令,亦为论罪。一,本道详定米,即三南畿甸之储置米也。一包有欠,厥罪不轻,而诲以摘奸之生頉,而一任腐伤,幸其分给之无例,而潜自翻弄出道后反阅,随现论罪。一,田政陈起相混,而间多白征,沃瘠分等,而都归乌有。虽以俵灾言之,守令之滥报取剩,法难容贷,吏鄕之符同作奸,罪亦难逭。另加廉察,从重科罪。一,山沿各邑大同米之并许作钱,盖出便民之意。守令中或有以米受捧于民间,以钱上纳于京厅,违越法例图取馀赢者,一依还饷料贩律条论勘。一,刑具为用,各有轻重,而枷杻笞杖之制,尺度不差,果皆遵行,而无法外之刑、滥杀之事乎?一,生民苦乐,全系讼狱之公偏。纳嘱误决,受赂枉法,至于查案之出入,惟意检验之低仰,失实重狱之淹滞,冤狱之未伸者,着意阅核,以为馀郁之地。一,军丁自有定额,行伍不宜暂阙,官保、吏保征敛多端,官任校任搜括乖当,黄白自在,逃老不頉,两操之军,太半雇立,一人之身,数三叠役,事之寒心,莫此为甚。另加采探,依法论断。一,单器系是阴雨之备,而守令全不致意,有名无实,至于战船朽伤,什物抛弃,城堞则在处颓圯,岭厄则不谨防守,唐船往来,出没无常。凡系戎政,若是踈虞,一一躬审,随现论勘。一,奸猾之侵渔,豪右之武断,养户防结,牟利散债,俱是不法之类,至于山腰犯禁,堤堰冒耕,守令置而不禁,小者严勘惩励,大者启闻论罪。一,均厅事目,至严且重,鱼产之轻价勒买,盐盆之隐匿私税者,商船之科外滥征者,并依事目论罪,登山以南,沁都土校巡营褊裨之逾越境界,互相侵渔者,一依年前事目,各别论勘。一,本道长山串封山,与湖西之安眠,湖南之罗老并称,而民不畏法,斧斤日寻,便成童濯。守令边将之蒙不禁断者,固当依律抵罪,而假托属公,恣意分耕,佯称风落,瞒报滥斫者,一并摘发,各别论勘。一,内奴之特罢推刷,寔出特恩。方伯、守令果能仰体,则岂有百岁未免太半虚录之理乎?生产老故,全不相当,邻里族党,莫能支保。宫房、衙门、营门之有土设屯处,差人监官之科外征敛,一切严断。一,鬻鄕之弊,本道为最,称以公廨之修补,军器什物之改备捧钱,升鄕录案差任之类,计其数爻。一依赃污律论勘。一,敕库所储银钱米布,法意至严,而或擅分取剩,或一任亏逋,轻重虽殊,均之为罪。随其犯科,依律严断。一,各邑官用户捧结捧,自有恒式外,创出不正名色,征敛掊克者,罪固难贳,而至于户曹纳均厅纳米谷船运时,所谓官家之储留,吏鄕之情债,昨年饬教,至拟一律详加廉察,条列书启。一,守令之引满害事,蛊嬖干政,牛酒之禁,量衡之违式,眷属之滥率,衙客之作弊,并加详察。一,荒唐船追逐时,追捕武士,称以烟军,调发贻弊者,守令边将,从重论勘。一,毋论岛陆,定配罪人之擅离配所者,各别严断,不饬守令,亦为论勘。一,各寺僧徒之日就凋残,专由于营邑之科外征敛,下属之恣意侵渔。随其现发轻重,查治严断。一,鄕贤祠及书院影堂之冒禁创设,非出慕贤之诚,主论创建者,严刑远配,不饬守令,亦为论罪。一,称以天文谶纬符章,挟左道惑人心之类,廉察摘发,各别严断,不禁守令,亦为论责。一,本道人才之盛,虽不及畿甸,而其中穷经笃行多才博识之类,着意采访,随闻论荐,孝烈节义之卓异者,一体采探论列请褒。一,驿路传命重地,而吏卒不免赤立,驲骑举皆玄黄,朝家之给复给田,非不优厚,而昔之富厚,今皆凋残,察访之受赂立马,侵渔驿卒,俱系不法,随现论勘。一,大小使星之行,军威供亿有定规,滥骑仍把有法禁。一或违式,随现以闻,赴燕使行时岁币所载马几疋、方物所载马几疋遵用定制,如有科外策立之弊,正使以下勿拘书启,当该守令,亦为论责。一营将之抛弃讥诇,不戢窃发,假托治道,贻害平民,边将之侵渔军卒,克减粮布偸用官谷,以致虚录者,随现论勘。一,兵使水使散出公货,恣行料理,侵渔军民,专事掊克,松禁不能申严,战器不能修饬,军额亏阙,军物朽伤者,一一详察。一,道臣体重,虽不得论勘,法外侵渔之政及褊裨校吏之幻弄作弊,不能禁饬之类,条列以闻。一,守令、察访、边将之治绩表异者,启闻请褒,公廨修葺军器别备之类,亦为条列以禀。一,栍邑守令非理不法,文书见捉者,或封库,廉探查实者,或书启,至于沿路,除非特教,则别为论罪,毋得混入于书启。一,守令犯科之有事端无文书者,虽或推核吏鄕,凭验事实,此与踏印文书有异。毋得以此封库,设暇时添入条件。一,赈政善否,专系抄饥。或过略,而当入不入,或过滥,而不当入而入,或专委吏鄕,惟意取舍,致有民怨者,随现论勘。一,分谷不精,所出无几,粥不稠浊,不可堪食,斗升则大小互换,盐酱则醎酸不适,分谷及设赈之时,厌苦占便,致民冻馁者,一体论罪。至于凭借赒赈,恣行料理,虚张饥口,盗臧追数者,俱以赃污律论启,称以劝分,侵虐富民者,亦为一体论责。一,在前遑急流离之流,不可不及时赒恤,别为精抄,量宜救急,俾各奠安。”

关西御史事目曰:“本道以西门重镇,外接遥野,内连北关,民物之殷富,戎备之整饬,甲于诸道。近年以来,百弊如猬,莫可矫革,左列条件,采探讲究,仰纾西顾之忧。一,栍邑守令之不法者,各随轻重,或书启或封库,必待可据文书,然后施行,善治守令,褒启论赏,至于沿路,则有特教,然后始乃条列。一,守令犯科之有事端,而无文书者,虽或推问,吏鄕凭核虚实。此与踏印文书稍异。勿以吏鄕侤音,宜为封库。一,奸鄕猾吏之侵渔残民,土豪之武断鄕曲,各镇营将之虐害镇卒,征索貂参之弊,亦为廉探。一,各邑粜籴,荒年分籴,则谷物偏归于吏鄕,乐岁捧籴,则催科每先于残独,纳其精实,受其空壳。他馀斛上之剩斗,石内之苟充,种种奸窦,不一而足。犯科之监色,随现重绳,不察之守宰,条列论罪。一,还饷分留,法意至严。城饷军饷之二留一分,会付各谷之半留半分,春秋两年之一留三分,赈谷之全数恒留,一或违越,则监司之擅许加分,守令之私自擅分者,一体摘发论罪。一,各邑谷簿之折米取用,单代捧留。最为道内之痼弊。此专由于京司发卖及营门作钱时,惟视市直之高下,不念谷簿之多寡,正谷渐缩,而皮谷日增。勿论军纳还谷,抽栍反阅,如有名色相左之端,或假托公用而那移,或掩覆未捧而反作,或图取剩馀而给钱料贩者,并计石数,条列论启,各据逋欠之蒙不觉察,数外出秩之趁不摘发者,一体论罪。一内地各邑之田税,崇祯丙子以后,因运粮于江边七邑,每结以二甲之税,减三分之一而捧纳,故田案之混淆,比他道尤甚,吏为奸民受其病,至于火田之年分事目,比摠以外,虽有还起馀结,掩置不报于营门,私付该邑大同库之弊,比比有之。各别采探论启。一,各邑大同库,虽不关由于京司,亦是民力所系,而近来守令,全不照管,一付之该库监色,循例磨勘于营门,故每年引用,或有莫可收拾之邑。凡守令交替时用下及各样营纳时数爻,溯考五六年条,如有吏鄕弄奸、守令染指之弊,一一摘发论罪。一,内司及寺奴贡案,自丙申以后,永除遣官推刷之例,付之本道,一遵甲午比摠施行,此实出朝家旷绝之德意,而守令不善对扬,监色或多幻弄,贡布收捧之际,未免白骨之征。实惠之不得下究,宁不痛叹,各别采探论启。一,各宫房各衙门之折受田畓,多在淸川江上下及沿海各邑。宫差屯监每年收税,不问丰歉,一以高摠准捧,催督甚于国谷。该官差屯监,摘发严绳,该守令书启论罪。一,均厅事目,至严且重,沿海各邑鱼物之轻价勒买,箭盆之隐匿私税,商船之科外滥征者,一并摘发论罪。一,各邑敕库银钱米布,不能典守,徒拥虚簿,营门摘奸时,称贷逢点,一过摘奸,依旧枵然,此弊在在皆然,就其最踈虞处,凭考会案,逐一反阅。一,江界参政,上阙交邻之需用,下系民生之苦乐。营门别贸之路,私商潜买之窦,一依新定式禁断与否及称量之平高,户敛之均偏,添价之从实分排等事,亦皆按法廉察。一,监司兵使、防御使,各邑守令、边将之军政能否,器械利钝,城池修废,一一廉探,道内军政纳布,则有社契之弊,习操则有雇人之患,逃老末充,虚伍既多,黄口白骨之签丁,难保必无。各别摘奸条列。一,江边之烽把,内地之烽烟,比他道所关尤重,台堞之抛弃,校卒之虚伍,在在皆然。至于间路之搜军,直路之拨马,边报飞传,专赖于此。近来营阃不有法意,私书往复,亦从拨路,以致马玄而卒疲。此等弊端,一一采探严禁。一,义州为栅门相对之直路,接界昌城为四奠相对之间路,接界宁远之劎山岭,江界之雪寒岭为北道,长津栅、咸兴、永兴之接界龟城为昌城、义州两路之交会处。边地把守之勤慢,岭厄禁越之弛严,各别廉探。此外十二山城,亦为抽栍摘奸。一,淸南北水军防营战兵船及船上什物,逐一摘奸,如有抛弃腐伤之弊,该防御使书启论罪。一,各镇营讨捕使之治盗弛猛,诇奸踈密,一一廉察,讨捕校卒辈,每于跟捕贼盗之时,逗留村间,侵害平民之患,间多有之。各别采探,如有此弊,不饬之该营将,书启论罪。一,道内两驿直路,则属之大同,间路则属之鱼川,星行络续,策应频繁,驲骑举皆玄黄,吏卒亦多凋残,将不免绝站之患,此专由于位田未必养马,复户不归供卒之致。各别采探以闻,至于察访之受赂立马,侵害驿卒,系是不法之大者。随现论勘。一,各样刑具,人命所关,而一自典则颁降以后,尺度有节,轻重不差,钦恤之德意,远迈前古,营阃邑镇,果皆恪遵开和,以尽对扬之道,亦无滥杖立威,误杀平民之弊,各别廉探。一,检验失实,而枉断杀狱,交通私嘱,而误决讼理,俱系不法。各别采探,重囚之久滞,冤狱之未伸,足以干和召乖。一并凭核登闻,以为疏郁之地。一,守令之引满废事,蛊嬖害政,假作名色,而横敛民间,擅许鄕案,而受赇滥录,至于屠杀农牛,滥率衙眷等各项条目,依法廉探。一,各样边禁,自有续典所载,廉察之际,可按而行,而至于潜商越金一款,前后之特教申饬,何等至严,而利窦所在,奸计层生,暮夜潜采,暗地越送之弊,莫可止遏。此亦一体廉察,不善禁断之守令,书启论罪。一,我国武克,素称关西,而近年以来,习俗寝变,不尚弓马,假托儒名,书堂遍列于各社,鄕祠擅建于各邑,冒犯法禁,凭借收敛,为弊百端,莫可沮抑,至于州府郡县之校生,自有法典所载之定数。额外伙然,徒作闲丁之逋薮,而守令又恐其兴讹造谤,置而不问。纪纲之懈弛,职由于此,各别禁饬。一,挟妖书、讲左道,而惑世诬民者,罪关一律,如宁边之百岭防、成川之神仙窟深峡之地,果无行止闪忽、言语妖诞之类乎?向来惩创之后,庶几咸与维新,而日月稍久,人心易懈,各别采探。一,各邑定配罪人中,逆狱干连及缘坐之类,潜通外人私书,擅离配所等事,各别廉察,至于轻罪编配之类,擅离配所一款,亦为廉察,不勤点考,不能禁饬之守令,依法论罪。一,各邑堤堰之贮水勤慢,冒耕有无及平壤箕子井田,冒耕与否,各别摘奸,如有不饬之守令,书启论罪。一,直路及间路,各邑使星与营阃褊裨之往来时,支供违式、驲骑滥把,刑杖私施等事廉察。一,私屠牛只、酗酒场市、斫木禁山等事,采探摘发,犯者严加惩励,不察之守令论启。宁远、阳德、孟山等地及昌、朔彼我接界之处,木物最多,故木商辈怂恿,守令凭借,公廨营建,潜报营门,图出公文,滥斫殖利之弊,自前有之。各别廉探。一,骑射超等膂力过人之武士、文学优赡行谊卓异之儒生,勿信虚誉,必探实迹,条列登问,以为试用之地,至于孝烈之表著者,亦为采访登闻,激劝遐俗。一,律度量衡,王政所重,𨱎斛𨱎尺之颁降各道,盖欲中外之齐一,而各邑不遵飭令,大捧而小分,重入而轻出之弊,间多有之云。各别申饬厘正。一守令以要名为事,则虚颂易腾。以执法为治,则赫誉不著,道路之传,每多讹误。切勿以坊曲之言,遽然褒启。道臣体重。虽不得并论,若有贪污不法之事,一体条列,设赈时添入条件。一,赈政专在分等之虚实、抄饥之精粗,故当入而不入,不当入而冒入,谷物归于浪费甚,或守令曚未照察。吏鄕恣意存拔,莫救顚连之患,徒致骚扰之弊。各别论勘。一,十日之接济有巡谷,一日之赒饥有设粥。苟或谷不精实,粥不稠浊,流亡相续,讳暪朝廷。又或凭借赒赈,料贩肥己,虚付饥口,盗减巡数者,系是赃污之甚者。各别论罪。一,开赈撤赈,各有其时,排巡给粮,亦有其数,至于岁前遑汲流离之类,不可不及时赒恤,别为精抄,量宜救急,宣布朝廷之德意,俾各奠安。一,宁边妙香山寺刹,本非业楮之地,而间因纸桶之广设,以致印册之滋多。京司一度行关,营邑十倍营私,缁徒涣散,无以支堪,故将臣提奏,特教踵下,永革京司印册之举。更轸营邑侵征之弊,仍令添载于御史别单,妙香山寺刹僧徒辈资生之从前浮出者外,名以册纸。如有监兵营本官邻近邑侵渔之事,书启中条列以闻。印册一款,如以香山纸地印出,则一体论勘。一,关西民库,所以廉本邑迎送之费备、营门卜定之需,而近年以来,举皆枵然。营门则定以轻价,卜定无节;本邑则托以公下,私用居多。故玆因熽启覆奏,特许公货擅用律论断。仍载御史事目及通补新编,须悉此意,取考各邑民库文书。营邑如有不遵定例,则条列以闻,守令道臣,一体论勘。”

关北御史事目曰:“咸镜一道,南北二千里,东西则挟山并海,而民风土俗,南北迥然不同。南关则咸兴、永兴稍能开野,为一路大都会人物之所聚,而奸宄亦多有之,北关则犷悍愚迷,犹有纯实之意。三、甲则别为一区,顽蠢尤甚,廉问之际,必须先辨南北之风俗,然后听言察色,方可以识其诚为一,御史执捉守令不法文书,然后始为封库,而至于不踏印吏隶之招,勿以可据文迹施行。一,栍邑外沿路各邑,虽有所闻,还朝可以奏达虽系大不治、大不法,毋得一例封库。一,还谷钦敛时,皆有剩谷。此是北路各邑通行之谬例,行之已久,小民亦视为常事,而厚纳薄受。穷民之弊,不问可知。各别廉问惩治。一,北关土品,异于南方,浅耕不耨,用力少而得粟多。地偏一隅,又无转输之便,少逢豊岁,视谷如粪土。以此常时捧籴无难,交济仓及各邑仓,举皆精实,而以有折米法,故一遇凶年,则精实之谷,变为耳牟杂谷,耳牟杂谷,又变而为虚簿。事之痛惋,莫甚于此。各仓留库,各别捕奸查实。一,沿江各邑之差需库,全为开市所需而设置者也。米布之名色多岐,敛散之式例累变,其间必有奸弊。各别摘奸申饬。一,三、甲两地,名虽南道,处于鸭江之上,山高水冷,春晩秋早,五谷不熟。其所资生,不过耳牟木麦等谷,去海甚远,鱼盐不通,故民皆有逃散之心,朝家不得已许采田头参,以为生业,而民或采参,深藏待售,则守令边将严棍查问,或无价夺取,或略给粟斗而勒买者,比比有之,此等类廉拔痛禁。一,北路各驿,本自凋残,只以使价之稀少,得以克保,而道帅臣为其所亲之往来,假以军官之号,成给草料,许借驿马者,甚多。此则他道所无之弊。各别廉问以为论罪之地。一,北路驿奴婢身贡,皆属马户,而察访以时点考奴婢,阙点则有捧价之规。以此身故累十年而官不许頉案,遂成马户替纳之痼弊。此等处各别廉察申饬,以为救弊之道。一,北兵营及北路列邑,称以防民役,补军需,散给布木,料贩牟利名色多端,其弊甚于横敛。各别廉问,书启以为厘革之地。一,北路距京绝述。刑具之必遵兴则有未可知,随闻摘奸论罪。一,南北诸邑,大抵皆待变重地。阴雨之备,莫先于军器,而抛置不修,殊极寒心,至于岭北各镇堡,土兵未满十户者,在在皆然。积置军器,脱有缓急,实有藉寇之忧。此等处,以其修补之善不善,论其功罪。一,岭厄禁养木,为设伏备御之地,而近来居民无难犯斫,几至童濯。严饬邑镇,申明禁条,俾无如前之弊。一,南北往来之人,有征无讥。故开市之际,驵侩奸细之徒,冒禁出没。诇捕之时,负罪亡命之类,恣意逋逃,邑镇防伪之所,慢不致察。若此不已,边门法禁,将至荡然。廉问摘奸,另加纠治。一,北路盐船之弊,比他道犹有差殊,而至于渔户之受困,甚于三南。声闻既远于京国,官威易压于浦民,先取鱼产,后给廉价。此亦察饬。一,籍法之紊乱,京外同然,而北关犹能遵守旧法,公私贱籍独为明白矣。近年以来奸弊渐生,寝不如旧。此亦不可不察饬。一,端川以北,不得用钱,法意有在,而挽近以来,法令不行。明吉等地,民间之潜用钱货、私相买卖者,间或有之云。各别廉探,痛加禁断。一,罪人之定配极北者,大抵皆是罪犯紧重之类,而至于关系鞫狱者,其所以禁交通,严防守,专在于地方官。如有不勤泛忽之弊,各别廉探论罪。一,北关廉问,异于南路。南人之言貌行止,不能混于北人。故道路村闾,莫不指点。以此御史之行,不得不访问土校之伶例者传令任使。民之生死祸福,多系于土校之爱憎,而土校中可合军官者无多,故后来御史,亦必用前御史之所使。一,经军官之土校,威行一路,为弊孔酷,此不可不深虑而严察。一,南方人物招引私卖者,无岁无之。间有良家子女,见诱入北,终身不能自拔者,事之可矜,莫过于此。各别廉问,按法痛绳,以惩后弊。一,北方物产之南出者,固多禁条,而至于商贾之纳税出入、别付料之公文来径所携物件,元无防禁之规,而沿路营邑,托以禁物,挽执不送,减价勒买,无异攘夺。另加廉据,甚者启闻论罪。一,正兵在他道为良军,而关北则必以私贱充定。凡百苦役,皆令正兵担当,其所苦重,十倍他役,欲逃而不得,冤结之气,足以干和,此不可不一番变通,博议守令,讲究善策,以为矫救奠保之地。一,关北沿邑,有内奴沙工名色,属之咸兴本宫。春秋身贡,本宫差人收捧,而其数极多,沙工额少而必令充数,备纳应役数年,无不败家流散。北民之痼弊,莫过于此,以有所重之故,道臣亦不敢轻议变通,必须详察事情。贡若可减则减之,额若可增则增之,从长区画书启禀定。一,北路各邑之痼弊,最在进上鹿茸。一,自边地禁私炮之后,猎鹿绝稀,茸价渐高,商贾操切买卖,道臣不能酌定。一,对之价,几至数百金。会减之价,不足当其半,敛民之弊,殆甚于参贡,不可不及时厘正。详细便否,以为启禀之地。一,道臣体重,虽有不法,不可直为论勘,而奉其实状,论列状闻,在所不已。至于磨天以北,则距巡营绝远,命令不行,所以岭北十邑,北兵使实行监司之事,而管下守令,又无足见惮。故非理不法之事,无难肆行。上行下效,为弊滋甚。不可不留心廉察。一,人才之生,本无南北之殊,国家用人,宁有彼此?而山川隔远,声闻不及,才智之士,虚老蓬荜,可胜叹哉?曾在壬辰之难,仗义讨贼、舍生殉国者,盖多有之。近世亦有登文科而跻亚卿者,荐学行而列侍从者。廉问之际,亦须搜访登闻。孝烈旌褒,实为得益风化,亦为采取以闻。一,北路自是用武之鄕。武人之身手膂力,可合爪牙干城者,亦岂无之?而国家之所收用,不过守部末官乘障冷衔而已。此无他,远方踈迹,荐进无阶故耳。以此北人解体,不预操弓,乃反强其不能,从事于儒业。必搜访武士之超出等类者,别为上闻,以为拔例录用,风动。一,道之地。一,设赈时,谷物区画,既有朝家之处分,饥口抄出,惟在列邑之奉行。绣衣之责,惟当审察谷物之虚实、抄饥之精否,以为考勤慢、定功罪之地。大抵南关则犹有他道谷物贸迁之蹊,而至于北关十邑,处在绝微穷塞。若非自朝家移输之谷,则他道谷物,绝无流入之路。惟以土出各谷,民皆仰哺,而关南商贾及岭北营邑,多以船只南运,以为射利之计。故十邑之民,每当歉岁,则有若鱼在井中,莫能料生,良以此也。既无生谷之方,当尽惜谷之道,勿论公私谷,北谷之南运者,一切禁断,以杜渗谷之弊。一,长津设邑后,诸船税谷,依茂山新设时例,限十年勿侵进上物种,亦命限十年勿捧,则又况监兵营之年例卜定乎?若或于限内违越朝令,有所侵渔,则当该监兵使,论以赃污事,特教至严。到本邑时,一一探察,如有一毫侵渔之端,据实登闻,以为准赃律施行之地。一,本道鹿茸之弊,去益沈痼。北关则一对之价,殆至四五百金之多云。此莫非审药营裨辈,中间操纵,不许本品封纳,直以高价责征之弊,若此不已,民何以堪?至若南关,则虽有向来道臣报备局定式之举,亦难保其一向无弊。毋论南老关,另加探察,随现论勘,贡茸各邑,皆有传教揭板。揭板内辞意,奉审举行。”

关东御史事目曰:“本道列邑未量最多,田政之紊乱,赃役之备重,比他道尤甚。元续陞降之际,民无定额之税,结卜阔狭之间,吏有舞弄之弊。详定之不均,小民之难支,莫不由于经界不正。厘革矫救之道,别加采探,论理以启。一,荒岁实政,专在给灾一事。朝家之不恤经费,辄许道臣之所请者,必欲实惠下究,而及其分俵,官吏潜窃,不能遍于贫户。土豪横占,不能及于穷民,则此岂朝家损上益下之意哉?其所冒犯之监色,不善奉行之守令,所当严绳,而灾政外,今年身米布之停退蠲减、新旧还之停退代捧,俱是旷绝之恩,如或吏为奸,民不蒙惠,各别查实,一体论勘。一,仓廪实,然后方春种粮、灾岁赈资,自可措办,留库虚实,新捧精粗,不可不逐邑严核。如宁越、江陵、原州、平昌等谷多之邑,因前后道臣之陈闻,朝家固已稔知,若有虚壳或升捧之弊,亲执反阅,随现论启,至于灾邑分籴之政,益加察饬。一,设赈各邑饥口抄择之精、不精谷物分给之实不实,逐邑严查,或褒或贬,以为守宰劝惩之地,而观其为治,决不可责之以目前赈政者,有难迟待复命,先为状闻请罪。一,黄肠禁养,法意甚重。守令之犯禁者,至绳以赃污之律,而奸民之符同木商,斧斤日寻,渐致童濯者,国饷所在,诚极寒心。别加察饬,俾责成效。一,本道贡参之弊,此固朝家之轸念者,添价之不足,又作京贡,则庶几东民之息肩而封进各邑,或补参而殖利,或多陞鄕而敛钱。盖其为弊之端,专由于参商辈操纵之致。厘正矫救之策,商确论启,一,近来渔采之利,大不如前。朝家之为海民轸恤,前后申饬果如何,而岭东九郡封进物膳之际,称以情费,巧作名色,科外横敛,为弊滋甚。所谓补参钱、桥梁钱、详定靡勘钱许多征索,为海民难支之端,此专由于之守令之全不照管、下辈之惟意侵渔,而然此不可不别般严核。大加厘革,至于盐盆鱼船之收税,自有定式,而沿海诸邑之滥捧叠征,诚如所闻,则不但有违事目,亦非均役之本意。各别廉以为陈闻变通之地。一,籍法不严,一任土豪之武断,鄕户流户苦歇悬殊。陛鄕陞校奸窦多端,户役则有再征三征之冤,身布则有族征邻征之弊,以至小民难保之境。其所矫革之道,别为论启。一,置邮传命,有国所重,而各驿凋弊,本道最甚,不无绝站之虑。贫户翌年卖复之弊,富户轻价预买之习,不可不严立科条,别加禁断,而至如各驿苏残补废之策,条列论启。一,各邑杀狱之滞囚未决者,朝家前后审理,非止一再。本道时囚中有冤莫暴、有疑难辨者,反复究核,论理启闻。一,刑具之有违钦恤典则者,从前诸道随现勘罪,而若或有滥用刑杖,枉杀人命者,另加查实,分经重论启。一,军政修举七事中一条、各样军器之利钝、诸般签丁之虚实,查出论启。一,戢盗之政,何时不严,而如伊川古味呑,间于西北,素称渊薮。严饬讨捕营及地方官,使之别船侦探,期于奸徒之屏息。一,昨年惩创之后,江、襄、原、横之间,人心俗习,更无讹误之虑,果有丕变之效否,别加探随闻以。一,诸道鄕战,实是通患,而本道亦或有此弊。随其摘发,严治禁戢,土豪之武断鄕曲、猾吏之侵虐残民者,重绳惩后。一,搜访人才,所以无远迩,旌褒孝烈,所以树风声,另加采探论列以启。一,本道岭厄,最为关防,自来大关岭审察之举,岂偶然哉?出没海山之际,必有领略形便,可以指陈者,随见论启。一,本道最多名山水。毋论寺刹民村,京外游客之灾年贻弊者,随现痛禁,而各项使星,或有供亿违式,滥骑犯禁之事,一体论勘。一,内司刷官、宫房导掌之特命革罢,实出为穷民除弊之德意,而营邑吏胥安知无作奸之弊?各衙门屯监差人,亦安知无科外征敛之事乎?并为廉察惩励。一,守令之冒禁犯科,恣行不法者,固当论勘,而若无踏印文书之现捉,则毋得封库。一,栍邑外沿路各邑,除非特教,则例不得直为论启,若有不治不法者,复命时举实论罪。一,道臣体重。虽不得论列,而守令之不法、褊裨之作奸,而蒙不觉察者,随闻见论列,以俟处分。一,杆城参价添补次放债条,本钱为六千两,而取利为三千两,故为弊滋甚,故朝家于内局贡参二十六两中,十两特为除减,则添价之随以荡减者,为一千一百五十馀两,而其馀一千八百馀两,付诸道臣邑宰,使之拮据,期于苏革。须体圣意,先以债弊之有无,民生之奠否,另加探察,据实登闻。”

十一月

11月1日

○戊子朔,召对。

○轮对。

○召见关北监赈使李在学、京畿观察使沈颐之。在学启言:“臣于日前,以赈谷二万石分划事,陈达蒙允矣。续闻北关民情,且考列邑谷簿,则见在之谷,不能当民口之半,其势不得不移粟,而北关,则取用南关之外,更无他路。请前请得二万石,先以南关交济谷区划,俾得岁前装运,而南关民事,亦无异于北关,勿论岭南与两西谷,从优划给,趁即运致,以为南北关推移取用之地。”从之。教曰:“岭南则更难遽议,当以海西谷区划矣。”又启言:“北商之转贩土产,实系生理。况値设赈之时,尤急通货之道,而曾闻沿路官府,每有操纵勒买之弊,北商之不得出来,专由于此云。阃、邑、邮、镇,如复有此弊,请随现严绳。”从之。又启言:“每当设赈时,有寺驿奴婢及官奴婢许赎补赈之例,若有纳谷愿赎者,请依例许施。”从之。颐之启言:“各处屯谷,皆令移划本道事,曾已筵禀蒙允。随其所捧,今方捧留。此外又有道内邸人役价及今番划得大同杂费条,可以从便贸得,考其价,洽为一万两,而关西米价,移送惠厅之后,价本无他觅得之道,若自赈厅,给价贸取,留作常赈谷,则事甚便稳。”从之。又启言:“道内还谷停退,为八万九千石,而当捧之数,并饷还为二十三万馀石。当此荐饥之时,还户比前必倍,虽倾库尽分,实无排巡之路,而嗣岁之忧,又不可不念。留库条五万馀石,不敢为犯用之计。只以今番划得江都米一万石、大同米一万石、折租二万五千石,除出赈资外,并牟麦半留条三万馀石,通融磨链,则比今春当分不足,为三万馀石,诚甚渴闷。今有一事方便者。摠厅保还及禁御两营留还,既许代捧,皆明年分给民间,还作饷谷之物,今若移送本道,均俵于应受各邑,以为明春添还之资,而待秋还作本米,输纳本所,则事甚便宜。”从之。又启言:“空名帖六百道,添补赈资。”从之。

○设柑制于泮宫。赐居首生员郑东愼及第。

○教曰:“岭东九郡进贡参料,既命限一年蠲减。岭西诸郡,亦许分数停退。其他药材,宜无异同。令内医院,就其所贡,可以减数者减数,而可以蠲停者蠲停。”

11月2日

○己丑,御宣政殿,亲押景慕宫冬享香祝。

○命礼宾寺提调,依兵曹判书军器提调例,以户曹判书、参判拟望,著为式。

○亲试抄启文臣。

11月3日

○庚寅,诣景慕宫,省器牲。

○召见时原任大臣、备边司有司提调于斋室。上以湖南道臣状启,示诸臣曰:“湖南贡献,自邑封进甚鲜,自营邸封进者甚多。到今若只蠲邑封,则数爻零星,不足为惠,卿等之意何如?”领中枢府事金尚喆等谓:“当并营邸封进蠲减。”有司堂上徐有邻等以为:“营邸办纳,便是京贡之已受价者,今虽蠲除,有弊无惠。”教曰:“向者纶音中,营邸应供外,取诸民者,道臣酌量区别存减之意,已有分付矣。观此状辞,邸当者多,而邑当数少。今欲只减邑当,则殊非蠲除之意,并减邸供,则添一贻弊之端,诸议互相矛盾。然朝令不可不信,只当存大体而已。本道朔膳、物种,无论邸当、邑当,并令蠲停。”上谓诸臣曰:“近闻路傍或有遗孩云,甚可惨恻。此是赈厅所管乎?”诸臣对曰:“然。”上曰:“凶年饥岁,吾民之无告者,孰非不忍者,而若其最可矜者,童稚也。彼丁壮,犹可为人佣保,以糊其口,而至于道傍遗弃之类、荒年行乞之儿,若非朝家之济活,向谁告诉?此诚仁人之所恻怛者,如使为司牧者,恝然不恤,则恶在其为民父母之义也?宋有广济院,明有育婴社。此莫非为此辈设。而我朝之活人、惠民二署,盖亦近之。然而九重深邃,无由目睹。此正所谓焉得人人而济之者。惟在有司之申明捡饬耳。”咸起而对曰:“圣教及此,此诚国家生灵之福。文王恤四之德,蔑复加矣。”上曰:“令有司烂商,著为节目,颁之中外,俾各永久遵行。”

11月4日

○辛卯,亲享于景慕宫。

○海溪君𪹯卒。命加送致赙。以曾经守陵官也。

11月5日

○壬辰,次对。领议政郑存谦启言:“近以诸道民事,夙宵忧勤,蠲恤之纶音,式日斯降。德意旷绝,瞻聆咸耸。在前如此之岁,诸般减省,亦有已例,如使星之厨传,营阃之卜定,参酌停减,在所不已。请自备局,成节目下送于设赈诸道,俾限明秋遵行。”从之。

○守御使郑民始启言:“禁御军停番代,各营入直,以守摠两营军代直矣。两厅军兵,以两营哨官,领率分直,各营则宫墙巡逻,当以此军举行,而巡逻时,当颁军号,且有考察别巡等节。若令两厅,主管举行,则不但事系变通,自多掣碍,以鄕军门主管宫墙巡逻,极涉踈虞。臣意则依留阵赴阵时代领之例,两厅军兵,修成册领付三军门,自各其军门,定哨官领率入直,巡逻时诸节,各该营依前举行为宜。”从之。

○颁字恤典则于中外,纶音曰:“荒年饥岁,吾民之顑颔顚连者,孰非王政之在所拯济,而其中最无告、最可矜者,童稚也。彼壮者,为人佣保,汲水负薪,尚可以资生,童稚异于是,掩身糊口,莫之自力,啼呼乞活,无处可依。至于道傍遗弃之类,未知其间有甚事故,要之无父母致此境。设令有父母存焉,饥寒切肤,度不能两全,割情断爱,置之街巷,以冀人之哀而救之也。倘有仁人,即地收养,诚幸耳,不然而蹉过时日,便无罪就死。噫!天地生物之意,岂亶然哉?国家之设置活人、惠民两署,即医药济死之意也。民之有疾病,犹且设官以救之,况此童稚之或行乞或遗弃者,比之疾病,不啻紧急?广济院、育婴社之良法美制,古今异宜,有难一朝遍行,而京师八方之所表准,略仿遗规,先从此始,以为就次取用之地者,实合仁政之权舆。予于日前,偶然思及,议于大臣,佥谋既同。何必持疑?其令有司,烂漫讲究,诸凡合行事宜,著成节目,仍即颁示中外,俾各永久遵行。若其豊歉之异例,年月之定制,不可无细加裁量,区别差等,而有亲戚、有主家者,搜访寄托之道。无子女、无僮仆者,收养许给之法,亦须务从纤悉,俾有终始之惠。”事目曰:“一,荒岁行乞之儿,以十岁为限。道傍遗弃之儿,以三岁为限。五部随闻见牒报赈恤厅,自赈恤厅留养,而行乞之儿,只荒年限麦秋留养,遗弃之儿勿拘豊歉,依节目施行。一,行乞儿,必以无父母亲戚无主无依之类为准,而该部吏隶、该里任掌辈,或有符同瞒告之事,重治勿施。虽在留养之后,父母亲戚主家中,如有来推者,则取招于切邻,详查其来历明白无疑,然后自该部籍记月日,捧侤音出给。其亲戚及主家之形势,稍可接济,而全不顾恤,故令行乞者,另加搜访严饬还付,俾无更致流散之弊。一,行乞儿留养,赈厅外仓门外,空别设土宇,以为留接之所。给粮则参照赈厅式例,自十岁至七岁,一日每口米七合、酱二合、藿二立,自六岁至四岁,一日每口米五合、酱一合、藿一立计给。一,遗弃儿,常自设部,随所见报来,而穷巷、深僻之处、郊外称远之所,则部官虽未睹有所及闻,审验收取,移送赈厅,而大扺襁褓儿遗弃道傍,除非别有事故,即是万不获已割情之父母,诚甚不忍。无知之幼稚亦独何辜?其在恻隐之情,宜急济活之方,不惟部官采问而已,虽是过去之人,如有目见之事,即付里任先送赈厅,仍为通至于该部。一遗弃儿留养事,流丐女人中,择其有乳者,每一人分授两儿。乳女一日每口,米一升四合、酱三合、藿三立计给。虽非流丐,如有自愿收养之人,而贪不自食,难于饲乳者,只授一儿,每一日米一升、酱二合、藿二立计给。一,毋论行乞儿遗弃儿,如有自愿收养者,一依《续典》事目,自赈厅成给立案,而愿为子女,愿为奴婢者,各从其所愿施行,而不计良人、公私贱并许收养者,执持未满六十日,有始无终者,勿施。其父母、族属中,三朔前推寻者,倍偿收养谷物,许令还推,救活后厌避者,以叛主论,威势还夺者,以枉法论。一,行乞及遗弃儿馈粥饲乳之节,若不自官检饬,则易致有名无实,每月终该厅郞官,审其肥瘠,察其勤慢,不善馈粥库直、不善饲乳之女人,每每警责。该部官员或忽收报,该厅郞厅不勤留养,有所现发于廉探之时,则自赈厅草记论罪。一,行乞及遗弃儿中,无依之类,依赈厅前例,量宜造给,乳女中,或有无衣者,随所见一体造给。疾病之类,自该厅分付惠民署,使之看审救疗。一,外方则各其面里任,随所见报于本官,自本官审察其虚实,行乞儿只设赈邑留养,遗弃儿毋论设赈与否,通同举行。馈粥饲乳之节,留按收养之法,一依京节目施行。谷物以常赈谷会减,酱藿自本官担当,而每月终,口数、谷数报于监营,自监营逐邑条列后录状闻,修成册上送赈恤厅,以为凭考之地。各邑守令,如或违越事目,不善举行,则依京厅例,道臣状闻论罪,绣衣廉探时,一体摘发,从重勘处。” ○召见备边司堂上金华镇等,上曰:“古者秩高人,为各坊尊位,凡系坊中洞中事,毋论大小,靡不察饬矣。近来此法之废久矣。卿等须于各其洞里,为尊位,主管洞中事。”

11月6日

○癸巳,以郑昌顺为吏曹参判。

○领中枢府事金尚喆上札乞休。不许。

○御春塘台,行宣传官别军职内试射。

○召见东北部郞官,饬抄户之政,以北部奉事安廷铎,殚诚抄饥,赐箭竹以奖之。

11月10日

○丁酉,次对。

○原春道暗行御史赵弘镇复命,进书启。先是,命弘镇廉察关东,赐封书曰:

关东周咨之行,非止一再,而及其复命也,绣启之论列,庙堂之覆决,率循前套,未见实效。使彼八百里生灵,未蒙一半分恩泽,甚非朝家委遣之本意。大抵本道,土瘠而民贫,水旱风霜,最先被害,虽値屡豊之年,难免无恒之叹。矧今穑事大违,始料歉荒之患,着处同然,而岭以东水灾,尤有酷焉,终岁勤苦之资,举入浸垫之中。昔之黄茂,今成赤地。民情遑扰,无逊于年前淮、金云,想像光景,不遑宁处。顾此九重邃漠,四野夐越,农形之登歉,民情之舒惨,惟道启是凭是恃,而前后状本,专欠别白。在营而泛然说道,行部则始云绎骚,未知所见,异于所闻而然耶?抑经潦之后,忽判大无之故耶?朝家轸恤之政,虽欲别般讲究,而奈此于何考之叹何以?尔为原春道襄阳、三陟、江陵、高城、通川、杆城、歙谷、蔚珍、平海等九郡暗行御史,尔须另体至意,克殚乃心,周视原野,细察农形,潜行村闾,详探民情,若于道涂之间,逢着流亡之类,即城出道,宣布朝家拯救之意,面面慰譬,俾各奠厥攸居,无或有一夫一妇顚连之患。凡系道臣、守宰之治绩能否,亦须并行按廉,无敢少有讳避,如其最不法者,先封库后论启。且念道内之积弊有五,田政也、谷簿也、参贡也、渔户也、松田也、田政紊乱,未有甚于本道,元无量案,徒凭比摠。间或有如干邑已量之处,殆近百年,近不下五六十年。况东峡风土,不并以南所种获者,太半是耳麦、皮唐等数种杂谷耳,兼以大岭,介于其际,才经小霖,峡流冲啮,此强彼界,在处沧桑,沃野变为斥卤,林薮行成原壤,圭梯难别,方圆互混。说者,论本道田政,辄云风土使然,朝家以为未量之害,有以致之。纵今按簿而出统,尚患陈起之莫辨,矧今执摠而征税,安望虚实之获均?见方灾荒溢目,赒赈当头,改量案一事,诚有时诎之叹,未暇轻易设施。大抵守令为治,田政是先。尔于潜行之时,先察执摠之或精或滥,征税之有冤无冤,以此为较能否、辨优劣之一副当权衡,若其苏弊革瘼之方,亦须旁采物情,还朝后仔细论列。谷簿淆杂,未有甚于本道。概其仓储之谷,率皆至粗易腐之物耳,捧留未几,便成皮不存之物。奸窦从以多端,民瘼日就难医。春粜则纯是虚壳,冬籴则徒取盈包,举切悬磬之苦,未闻奠土之乐。苟使邑宰,视民如子,虽于升合出入之际,一一句检,在在审察,则何患积蓄之渐耗?可见新旧之相仍。不惟此之不为,反怀肥己之图,分留之规,尽归鼠穴,金石之典,看作乌有,那移之不足,至于反作,反作之不足,加分而窃其耗,钱还而射其利,勘罪相继,犯科自如。尔于出道之前,先探粜籴之勤慢,出道之后,更问仓储之精否,以若所闻,较若所见,其尤无良者,登时封库,否则区别轻重,分等录启。参贡痼弊,未有甚于本道。原初作贡之意,概仿任土之法,而踊贵日甚,征敛日烦,卖鄕、卖校、参户、参军等不正名色,难以毛举。京贸之折半移属,情债之从便添划,概为其息肩分劳之方,而为瘼渐滋,流弊益深,统计一道,无邑不然。生理之凋瘵,愁怨之赍郁,皆未始不由于此。大抵参之为用,所系至重,虽欲蠲而减之,势有所不能为。今之计,莫如稍防奸窦,俾纾民力。而参商之弊,予尝闻之矣,供纳之权,徒归驵侩,极意占托,动必增价,守宰莫敢谁何。今年添几文铜,明年又添几文铜,视详定元价,不啻倍蓗,毕竟为弊,小民受困。每见参贡之来纳,吾民倒悬之状,宛在予目中,尔其深究生弊之由,更询法弊之策,条列以陈。渔户凋残,未有甚于本道。我国地方,环海以为域,有海则有渔,有渔则有税,何处不然,而本道则陆田硗确,浦产贫窭,海氓之以渔为业者,不足为糊口资身之需,上而进献,下而营用,收敛无节,诛求多岐,虽有巨口之味,丙穴之族,以鱼则不取,以钱而替捧,一尾之直,殆及八九缗,外此情债,不在此限。哀彼小氓,将何支保?比闻海错纵曰稀贵,一年所猎,岂不当一年之用。而末梢代钱之贸,均是产海之鱼,则凭借横敛,胡至此极?若不大加变通,不出十年,将无浦户而止。且均役以后,渔税专属京司,为守令者,果无叠征之患否,即此渔户之弊,朝家方欲裁量勘定,以救海民燃眉之急,尔宜留心采访。松山斫伐,未有甚于本道。本道之设置松山,视诸海之长山,湖之安岛,事体尤有别焉。岂直为宫室之用、船舰之需也哉?斧斤相属,输载如织,几百年生养之地,一望童濯。或有放火,而灭其痕者,或有拔根,而掩其迹者,苟究罪本,谁执其咎?尔须别岐廉问,诸处松山,如有丑谤之入耳者,毋论目击与不目击,到即严核,犯者随现登闻,毋以大吏而宽之。又如京司作奸,弊亦不些,并宜着眼周察。右所谓五者之外,又有申及于尔者。刑具,典则之所载,毋以成宪之已著,而必紏其违越。狱谳,人命之所系,毋以审理之屡行,而必察其冤枉,此刑狱之不可不愼也。一隅虽僻,乌竹之遗风尚传,十室之中,凤栖之遐踪必多。此人才之不可不搜也。节义,即扶伦之方。孝烈,为树纲之本。此节孝之不可不访也。害政莫过于奸鄕,蠹民莫甚于猾吏。签丁则黄口、白骨,叠征居多;邮站则仆痡、马瘏,直路最甚,尔当摘发抵罪,沿路方伯守令治绩,一例论断。噫!今之御史,即古之直指使也。体任非轻,委毗甚重,尔可愼旃。邦有常宪。

至是复命,进书启。上召见,并召备边司堂上、吏、兵曹堂上,使之覆奏。通川郡守郑亮采,以法外横敛,即其地定配。高城郡守李曾祜、歙谷县令洪光一、永平县令尹羲厚、杆城郡守金载华、前三陟营将洪志浩,俱以不治,勘罪有差。三陟府使郑日焕,以治最一路,准职除授,平海郡守郑圣鹄,以预备赈资,升叙。

○备边司以关东御史别单覆启:“其一曰田政。岭东田土,皆是戊子已量,而自参价渐重之后,各邑无计措办,逐亩敛钱。至于江陵,则火参结九十九结,每结所捧钱,为三十馀两,无论豊歉,加减不得,峡户残氓,以此难支。前御史沈豊之论启减杀。除出详定,移报所缩,峡民虽或蒙惠,详定又患不足,真所谓祛弊而生弊者也。年荒则减数,年豊则复古,随其豊歉,不定恒式,则民力可以小纾,详定可以无弊。岭东田结,摠数本少,故虽在常年,大同详定之支计,每患不足,而各邑不念经费,至有田灾之无节,滥报来头俵灾之善否,虽难预料,而严饬守令,毋致消瀜,仍令道臣,另加探察,随现论罪云。关东一路,旱田多于水田,强界浑淆,守令之比摠,则每多袭谬,而瞒报朝家之俵结,则辄致居间而消瀜,揆以法意,宁不寒心?况当歉岁灾政一款,尤宜审察。请枚举绣启,行会本道,使之严饬,犯科之守令、作奸之吏鄕,摘发论罪。至于江陵参结之弊,前绣衣厘正之后,虽有些少弊端,有不可续续变改,请依前施行。其一曰参政。一道参数,岭东居半,营下之为参商者,低仰操纵。添价之弊,月增岁加,方今矫救之策,以京贡之例,作贡于营下,价则受诸列邑,参则纳于营门,则参商无作奸之事,各邑有不易之价。至于参价酌定,则惟在道臣通一路酌量之式,而参一两定价一百四五十两,在参商有利而无害,在列邑多减而少加,彼此两便,公私俱益云。关东参弊,其来已久,即今矫救之道,实无别般好策,而绣启所云,庶可杜参商辈作奸之患。请以此绣启辞意,知委本道。道臣作贡之利害便否,条列状闻,以为禀处之地。其一曰海弊。均役以前,浦户渔民,皆是官家之所管。领渔船、鱼箭,又是该邑之所需用,故庚午之前,海村富盛,而均役之后,全属京司,故为守令者,殆若忘筌,渔船一破,不能改造,鱼箭一败,不能重理。若不亟加变通,不出十年,将无渔户。依均役以前之法,属之本邑均厅,纳税必定常额,破船、败箭,自官助完,俾海户保业,均税无缩云。绣衣条列之论,即是臣等讲磨之说,其在矫救之道,合有变通之举,而但于付本道付本官之后,利害便否,未能的知,且诸道未覆奏之前,关东一路之先为变通,亦涉如何。请待询谋佥同。一例禀裁。”批曰:“田政事,并依草记,自本司,另加措辞,严饬参弊事,苏瘼防奸之道,莫过于此一事,令道臣,详议邑倅,细探民情,从所见指一状闻。海户事,朝家之惓惓不置者,诚以此弊,趁不矫救,非所以仰体先大王创设均役之圣意故耳。莫曰金石之典,遽难变更,当变更处不变更,反有乖于继述之道。然而此事,不可猝乍间指挥,从当下教矣。”

○召见前咸镜道观察使徐有宁。有宁启言:“北道渔箭之弊,实为浦户难支之端。远近无赖之辈,多出公私债钱,尽力设始,以冀侥幸之利,而一或失利,则财力荡尽,遂无复设之望,而逐年收税自如,故白地征税之患,在在相望。均厅事目,至为严重,则虽不可轻议挠改,而摠论本道鱼盐船税,则或有此赢彼缩之时,又或有彼赢此缩之时,增减多寡,岁各不同。臣意,则虽当箭税不足之岁,以船盐两税有馀之数,比摠充补,则无损于公,有益于民。”上命该厅禀处,均役厅启请:“此后,则毋论鱼盐船税,随其得失,将此补彼,勿拘名摠,通融磨勘,毋使公税致冒减之叹,海民有白征之冤。”允之。

○以吴载纯为司宪府大司宪。

11月11日

○戊戌,轮对。

○江华府留守郑志俭,以字恤典则祗受启。教曰:“卿出自内阁,凡系奉行朝令、宣布德意之节,其所勤励,必当有倍他人。况此须下纶音,实出恻怛之至意。卿须十分惕念,多岐探察,虽一稚儿遗弃,勿拘月终状启之式,收养形止,报于内阁,以为转闻之地。”

○划给私赈备荒帖价等谷二万五千石,备局军作牟租中五千石于岭南,俾补赈资。从观察使李秉模状请也。

○上以日寒,遣史官,劳问泮儒。且下御制策问一道,使之应制。亲考第次,赐书籍、楮、墨。儒生等进笺谢恩。

○兵曹参判尹塾上疏辞职。且曰:“臣月前待罪薇垣,声讨翚、晩二贼,未承批旨,严教郑重,臣且惶且感,不省措躬之所也。噫!惟彼两贼至憯之说、极逆之状,或有臣目击而躬闻者,或有传播而入耳者。其连夜追逐,与晦及龟、禧潜议者,专出于穷寇谋生之计,危动圣上,几不安于贰极之位。及乎乙未冬、丁酉秋,而群逆层生矣。宜绝逆源,而徒治其流,宜拔逆本,而欲齐其末,如是而君纲有可立之时,民志有可定之期乎?”批曰:“勿辞。”

11月13日

○庚子,礼曹以冬至贺仪禀旨。教曰:“见今诸路民虞溢目,似此应行朝贺,宜在停免之科,权停六道进笺,尤甚邑则方物物膳停止间勿为封进。

11月15日

○壬寅,谕督运御史金载人、原春道观察使徐鼎修曰:“近日日气晴暖,船粟之利涉,方此默祈。已装几只,未装几只,已发几只,未发几只形止,此后发船形止,续续状闻,切勿一毫放心。”

11月16日

○癸卯,以赵鼎镇为吏曹参议。

○召见汉城府判尹金履素等,上曰:“俄闻闾巷,有饿莩云。咫尺城𬮱之内,有此填壑之患,而京兆不知,赈厅不闻,此何异于非我也,岁也?莫非予自反处,何暇责之于卿等,而此后,则自京兆申饬,如有此等之事,俾即草记。”履素等曰:“此实臣等不职之罪矣。”上曰:“外邑如有此患,必罪守令,而辇毂之下,则一任饥饥,至于死亡可乎?矫救之政,专在赒赈,而赒赈之要,在于抄户。卿等须十分加意。”

○洪忠道观察使金文淳疏,引病乞递。许之。

11月17日

○甲辰,以金憙为吏曹参议,申大升为洪忠道观察使,徐浩修为刑曹判书。

○司谏李济万、正言洪乐恒上札曰:

郑妻之穷凶极恶,光绥之千妖百怪,孰不欲食肉寝皮?而翚是郑妻之舅。晩是光绥之父,则揆以王章,宜有收司之律。况其凶谋逆节,实为诸贼之根柢者乎?虽以前参判尹塾之疏观之,翚、晩之与龟、晦、禧连夜追随,经营排布者,皆是谋危贰极之计,则丙丁之许多逆变,实是酝酿于两贼未毙之前。伏愿亟赐处分,使乱贼之幸逭邦刑者,有所惩畏。

不允。

○持平林道浩、李百亨上札曰:

翚、晩两贼,本以枭獍之性,济以狐鼠之势,恣纵擅弄,无所不至之状,人孰不知,而及夫前参判尹塾之疏出,则其缔结禧、龟,暗地危逼之罪,于是乎益彰著矣。呜呼!丙丁以后,诸贼孰非王法之所不容,而若论诸贼之窃窟根柢,翚、晩是耳。为今日惩讨之举,舍此两贼,而何以哉?伏乞夬正典刑,俾绝乱本焉。

不允。

○校理洪文泳、副校理林济远、副修撰李锡夏上札曰:

翚、晩两贼之凭依城社,擅弄威福,即国人之所同知,舆情之所共愤,而若其紏结禧、龟,危动国本之罪,宰臣疏出之后,始彰露无馀矣。近日合启诸贼,孰非王法之所不容,而究其根柢,则惩讨之典,当从翚、晩而始。伏乞亟降处分,明正典刑,使乱本快祛,舆愤少泄焉。

不允。

○岭南儒生赵宜阳等上疏曰:

故大司宪赠吏判李瀣,即先正文纯公滉之兄也。历敡淸显,力持风裁,忠言直节,昭载国史,不待臣等之覶缕,而乃其身殒士祸,则实在乙巳之后。当时权奸,方构祸士林,仇视善类,而瀣以宪长,力沮其入相,直气澟然,危言激切,坐是出补湖藩维新县。妖民崔贺孙,踵李洪男诬告之馀,而为鱼肉搢绅之计,瀣先烛其机,竟致于死。士林之祸,由此得纾,而瀣之身遂危矣,桎梏以加之,桁杨以临之,毕竟殒命。志士之恸,曷有其既?公议之定,不待百年,我宣祖大王,雪其冤枉,复其职牒。继又我肃宗大王,追想直臣,赠以正卿。我英宗大王六年,大臣筵达,将举易名之典,而因朝着多事,未免中寝。夫前世圣王之崇奖名节,旌显忠直者,非直为荣宠其一身而已,将以劝天下万世之为人臣者。且况赠至正卿,法应得谥。伏愿,勿以臣等迹踈言浅,而曲垂省察,霈百年揭厉之泽,副一路章甫之望焉。

批曰:“尚稽易名之典,岂非欠事?所请特许施行。”

○教曰:“赠吏判李瀣,既命赐谥,此人即先正李文纯兄也。宣谥日,遣礼官,致祭于文纯公家。

○召对。

○献纳申致权上疏曰:

近年以来,惩讨渐缓,义理渐晦。昨日守奉官口传之望,何其无严之甚也?首拟之朴命燮,即柳宪周招中,嘱成洪仪泳槐圈之人也。副拟之金晦彬,即能贼私人狎客也,而一望并拟,若无顾忌,臣恐此而置之,羸豕踯躅,将不至为之兆而已。臣谓当该铨官,亟施谴削之典。朴命燮、金晦彬,并刊名仕籍,屏之四裔,断不可已也。

上以朴命燮、金晦彬拟律不衬,不允。且命铨官郑昌顺缄辞推考。昌顺:“供,口传举行时,适値夜深,不得躬检,只令政吏往复。入直郞官,先启后报,致此做错。”云,上以政望之专委郞吏,大欠愼重之义,命昌顺从重推考,入直郞官李集斗拿问。

11月18日

○乙巳,副司直李在简上疏曰:

惟皇天眷佑我东方,积庆发祥,笃生元嗣。顾今弥月之周岁载回,初度之令辰已过,圣心之嘉悦,臣民之颂忭,尤当如何?肆惟我列朝深重豫建之礼,多在幼冲之龄,封册之早晩,惟视时势之如何,而大抵未尝或缓也。伏况我殿下春秋,臻鼎盛之时,宫壸迟震索之庆,国本未定,人心靡系,何幸天回景运,诞锡祚胤,邦基于是乎始奠,人心于是乎有属。此时主鬯之位,不可暂旷。正名之礼,不可少缓也。方当一阳将复,亚岁初届,迎泰来之新祉,添甲观之祥晖,宜及此时,亟行册礼。伏愿圣明,念国家之大计,遵列朝之彝典,亟命有司,遄举缛礼,宗社幸甚。臣民幸甚。

时原任大臣,率礼堂求对。上召见领议政郑存谦等。请亟举册礼。上曰:“此非重臣一人之言,卿等亦当屡次陈请。而本朝故事,显庙朝八岁册封,肃庙朝七岁册封,固当遵我家常礼。且今尚在襁襁,行礼亦难,稍待一二年,有何所妨?”存谦启言:“元子宫册礼前,辅养官启下,乃是应行之典礼。方当睿质夙就,知思日开之时,辅养官差出,不容少缓。请即为启下。”从之。上谓承旨曰:“员数为几,取考已例以奏。”承旨奏:“《文献备考》《职官考》云:‘元子辅养官三员,正一品以下,从二品以上,问于大臣差出。’甲戌年《辅养厅日记》,则辅养官二员,大臣筵奏差出矣。”上谓存谦等曰:“当用甲戌之例,谁可合者?山野之士,今无其人。毋宁以地望为先也。”存谦曰:“林下之士,既不可得,则正一品中,原任大臣好矣。”上曰:“时原任不必论。当以文学、地望为主,而亦必取端良、恺悌之资,然后可以委卑蒙养之责。予意,则领敦宁、右相似好矣。”领中枢府事金尚喆等曰:“圣简允协公议矣。”诸臣既退。赐在简批曰:“所请,即近日大臣,每筵陈达之言,而册礼之姑此迟待,诚有深意存焉,闻于筵话,可以知之。辅养官,才因大臣申请,已命开政启下矣。”

○以李福源、金熤为元子辅养官。

○递吏曹参判郑昌顺,以赵时俊代之。申思运为司谏院大司谏,郑尚淳为判义禁府事。

11月19日

○丙午,御春塘台,命大司成沈豊之,率居斋儒生入侍,赐鱼错二架曰:“向来进笺时,欲为召见赐馔,而适値斋日,而未果矣。今日临此,特召尔等,略以数种鱼物颁给者,盖出于优礼之意。颁悉此意,班首䝴去分颁。”又教曰:“既召尔等,不可无试艺之举。”遂宣御题试取,亲自考券,施赏有差。仍御夕食堂,语承旨等曰:“卿等每谓:‘食堂烹饪之粗粝不堪食。’今予亲尝,但见其旨,岂天下之口不同而然耶?夫罗八珍于前,所食不过适口,岂独刍豢之为可悦?虽疏食菜羹,亦未始不饱。卿等其勉之。”

○持平李正薰、正言李显默、校理洪文泳、修撰沈基泰将发申晩、郑翚良之启。上闻之,召见三司诸臣。上曰:“今日召见三司,非欲闻前启也,闻有新发之启,而此不忍形诸文字,故并命入侍矣。宰臣疏出之后,三司之难于终默,不是异事,而宰臣亦以不忍言之,故以属于予者言之。为今日臣子,凡系戚我心之事,勿论大小,惟当以不忍言三字,为主可也。况此三司之论,关系如何,其可笔之于书乎?语到于此,予心已抑塞矣。”仍玉涕汍澜,掩抑良久曰:“向来李得臣之疏,岂不是严惩讨之义,而以其不忍言,而言也,故不得不处分,予非乐为也。况今日三司之举措,尤有慨然者。设使此启无他难言之端,两司、单台,猝地入来,不少商量,率尔发启,安有此等台体乎?台启存拔,自有公议,虽不可自上指挥,而三司之发此启也,知予之不从,而聊为塞责,则是不诚也。谓予之当从,而得请乃已,则是又予之反咎处也。予今悉言之,须相议陈否也?”正薰私谓显默曰:“上教至此,为臣子者,何敢贻戚圣心乎?”显默曰:“然矣。”正薰、显默私谓基泰、文泳曰:“今当陈启,而筵教若是恳恻,新启,则势将已之矣。”基泰答曰:“此在两司自量之如何。”文泳亦唯唯。正薰、显默、文泳、基泰等,遂只陈前启。文泳、基泰等启言:“噫!两贼通天之罪,为今日臣子者,孰不欲食肉寝皮,而及登筵席,伏承圣教恳恻,至有不忍闻之教,臣等岂敢复事争执,以戚我圣心乎?第伏念,大同已发之论,入侍两司,惟当即地发启,以申惩讨之请,而不此之为,遽然披之,大损台体,有关后弊。请今日入侍两司,一并罢职。”批曰:“两司既与玉堂停当之,故不发新启。及今府院前启并传之后,有此罢职之请,得无郞当之嫌。”不允。正薰、显默等启言:“臣等新除之下,冒没出肃,及登筵席,圣教缕缕,丁宁恳恻。臣等虽甚愚迷,敢不仰体乎?即与入侍儒臣相议,只传前启矣,反被儒臣之请罢。初既与之相议,末又如是论斥,诚莫晓其故。此莫非臣等言议不能见孚之致,请命递斥。”批曰:“堂启,大关廉防。真所谓‘可怒在彼’,于尔等何损?付之一笑可也。然未及遍议于发通之在家诸僚,是或差欠,勿辞,亦勿退待。”又教曰:“下番玉堂事非矣。以今筵教,有倾听底意,则挺身立异可也。又或执迷不悟,则前见不改可也。合辞事体,何等莫重,而名以三司,共登一席,举措极为苟艰,殆若依违者然?至于俄者,自量为之之云,损体甚矣。安有此等论思之臣乎?下番玉堂罢职。”

11月20日

○丁未,次对。

○以闵锺显为成均馆大司成。教曰:“国子长久任事,已许于堂启。此宰臣,自叨本任,颇多修举。今番批下,盖欲责成,其令专意举行。”

○元子辅养官李福源上疏辞。批曰:“授卿是任,要藉德望。长养、熏陶之功,予方拱而待之。卿其勉之勉之。且思之,往在己卯年,设置讲书院僚属也,卿首膺翊善之选,未知记有乎否?亦岂曰偶尔?卿须安心,勿复推让。”

11月21日

○戊申,轮对。

○元子辅养官金熤,上疏辞。批曰:“辅养新命,取卿望实俱备。卿何庸辞逊?卿须勿复过让,从近肃命,以副予勤企之至意。”

11月22日

○己酉,召见承旨。元子侍坐。承旨徐有防曰:“闾阎家子弟,鲜有不衣以䌷缎,而今此表里木绵,实是罕睹之俭德。臣等窃不胜钦仰也。”上曰:“我朝家法,专尚朴素。故予亦惟不喜华靡,燕居之服,皆以木绵,况元子方在冲龄,岂可以䌷缎为衣乎?”

○洪忠道观察使申大升辞陛。上召见,以殚诚赒赈,饬谕之。

○校理林济远上疏曰:

日昨两司事,极为骇然。殿下既下不忍闻之教,则为臣子者,容或有不敢言之义,而若就台阁处义而言,则其所关系,甚非细故也。噫!惩讨,是何等大义理;合辞,是何等大举措?而某某事,誊诸白简,发之台厅。小报中,以入启二字,明白书出,万目咸睹,一世传诵,忽于登筵之后,袖中新墨,顿没归宿。伊夜筵教,既非中外之所共闻,则瞻聆所及,莫不惊怪。为台阁之道,虽万万迫隘,事已到此,不可但已。如其终有所不敢,则前启未奏之前,何不因圣教而自引,不复以台阁自处而退耶?苟如是,则稍可以存台体矣,既不能如彼,又不能如此。千古台阁,未闻有此等慌愦之举也。臣谓其时两司,施以刊改之典,断不可已。

批曰:“所陈犹觉开眼,随事论列,予庸嘉之。伊日事,台臣之登筵,顚错贻羞,固已不少,而儒臣举措心迹,太不相似,所失反有甚焉。入侍两司递差。玉堂罢职。”

○黄海道观察使沈念祖卒。念祖自在桂坊,以文学受知。及登第,历践华要,常在稽古润色之任,至是卒于任所。教曰:“海伯丧逝之报,闻甚惨恻。此人以桂坊旧僚。乙未代听初,首登黄甲,文学才识,常所称尚,而出自迩列,旅榇而归。朝家愍恤之举,另宜拔例。卒监司沈念祖家,别致赙倍数输送。即令本官,存问其老亲。其子,待年限调用。

○以洪秉纉为黄海道观察使,召见于便殿,飭令勿淹赴任。

○配黄海道兵马节度使申应周于槐山郡,前节度使李汉泰于新昌县,具明谦于原州牧,李得济于忠州牧,李润庆于三和府,以敕需银钱那移也。以吴载熙为黄海道兵马节度使。

11月23日

○庚戌,配吏曹佐郞李集斗于瑞兴县。

11月25日

○壬子,召见元子辅养官李福源、金熤。上曰:“近来官职,虽不免节次推迁,至于此职,则自有定价。古人云:‘命哲、命吉凶之道,专在此职之得人与否。’予虽无则哲之明,以予所知,无出卿等之右。蒙养之方,深有望于卿等,须悉心辅导也。”又曰:“来初,行相见礼,伊后,则一月二次入见。”福源禀处所,命姑以摛文院为定。

○岭东宣谕使李时秀复命。上召见,询岭东民情。时秀奏曰:“岭东九郡人口,不下十二三万,本道留库,虽曰四万馀石。江陵一邑,为三万馀石,势难播及于八郡。岭西移转,不过四千馀石。新还,则虽另加督捧,恐无准数之望。以此谷数,较此人口,诚有大不足之虑。”上曰:“既闻之后,岂可仍置?来头加划之方,不可不趁今预加讲定。令庙堂,十分消详禀处。”又启言:“今番所下岭东惠泽中,贡参元价,留作赈资之命,尤系旷绝,而详定元价,邑例不一。或有鱼盐税之充补不足者,或有火参钱之通为元价者,其收捧之早晩亦不一,或至于明年夏秋。今若为赈进捧,则恐又为弊于饥民,若如期待捧,则无以及用于赈资。臣于历路,闻守令之言,则九郡元价都数,不过一万四千馀两,若得某色钱,先为贷用。其代则待明秋准捧还纳,则赈资可无未及之患,饥氓有缓督之幸,一事而民将两次受惠云矣。”上曰:“更令道臣,就岭东结钱及岭西诸邑京司上纳条中,有可以准此数除留之道,参量分排,即为具由论理状闻。”

○御春塘台,试宣传官讲射。

11月26日

○癸丑,御观物轩,行抄启文臣试讲。上谓诸文臣曰:“今此岁暮,欲一召见,故亲临课讲矣。”同画文臣等,命以制述比较。以天寒笔冻,使入处庑下暖堗,尽意制进。命内厨,宣午馔夕饭。及夜阑许退,宿禁庐。

11月28日

○乙卯,御仁政殿,亲押陵园冬至祭香祝。

○诣永禧殿,奉审斋宿。

11月29日

○丙辰,亲享于永禧殿。

○驾还至云锺街,召市人父老询瘼。

○召见大臣、备边司堂上。领议政郑存谦启言:“市民以都下钱荒,为目下巨瘼。救弊之道,惟在于铸钱,而但事役甚巨,未可轻议矣。”右议政李福源曰:“所虑者,未得其人。苟得其人,则铸钱为便。”备边司堂上金华镇、徐有邻等曰:“钱荒救弊,莫如铸钱,而物力,诚难措办矣。”存谦请更加商确处之。从之。

○守御使郑民始启言:“南汉军饷,自前储积之数,为十馀万石矣。户曹年年贷去,渐次耗缩,今仅为二万包。其年久者,虽难遽议还推,至于戊戌贷去一万石,则不可不还推,而自户曹,无他推移之道。臣意则依添饷例,以关西小米,划付本厅,换作大米一万石恐宜。”江华府留守郑志俭亦言:“十年前,本府留库,为十六万石。户曹之前后贷去者,九万石。其他惠厅、各军门贷去及三南未捧,又为数万石。明年又将以一万石,出给畿甸,则元还应分外,留库无几。从前贷去之米,虽不得一时还充,而明年出给畿甸之一万石,则不可不趁即充补。守御使,既请关西谷添饷,本府添饷,亦一体举行恐宜。”并从之。

十二月

12月1日

戊子朔,御春塘台,行抄启文臣亲试课讲及宣传官射讲,计划颁赏。又命阁臣、承、史、武将耦射。御营大将李柱国居首,特加资宪阶。

○以李柱国为刑曹判书。

12月2日

○己未,轮对。

○召见京畿观察使沈颐之,询赈政措置之方。

12月3日

○庚申,召见判中枢府事徐命善、工曹判书郑民始宣馔。教曰:“逢今日回想往时,予当作何怀?君臣上下,认以为生朝,年年是日,来尝虚度,必延接宣馔。予意,廷臣孰不知之?今见校理李兢渊入侍,恨不能致故宰臣于此筵。是所谓,九原难作。念旧之举,莫尚于录孤,赠判书李镇衡子兢渊,令该曹,准职调用。”

○庆尚道观察使李秉模,以移转谷发船驰启。教曰:“日气淸暖,船只鳞次到泊,民事万幸。益加愼风护送事,严饬庆尚监司及督运御史。朝家于岭谷东运,日夜用心,殆忘寝食。已到泊几近万数,已装载亦过强半,而犹以未运馀谷之转输,不遑少弛。陆续状闻之意,分付原春监司。”

○领中枢府事金尚喆,上札乞休。不许。

12月4日

○辛酉,展拜于景慕宫。

○召见诸道差使员、守令,询问灾邑民情。

12月5日

○壬戌,召对。

○时有沃川人郑润涣者,放火于木觅山烽台近处。兵曹捕问。供称其祖时雄,有戊申军功,无路上闻,为此放火之举。付刑曹照律。刑曹启言:“当依《续大典》,以一律施行。而绞、斩与待时、不待时之区别,请令庙堂禀处。”备边司覆启:“《续大典》《禁制条》云:‘松田放火者,以一律论。’亦无绞斩区别之文。《大明律》《故烧人房室条》云:‘若放火故烧,系官积聚之物者,斩待时。’松田放火,至为一律,故烧官积聚,犹且待时而斩,则况今放火之变,出于烟台三步之内,其所犯之重,何等关系?伪举烽火者,勿论烟台与他处,并用一律,其一律之为不待斩无疑也。但放火与伪烽,煞有差间,则当有不待时与待时之别,举伪烽者,当为不待时斩。烟台近处放火者,似当为待时斩,而系是一律定制,伏惟上裁。”批曰:“卿等之议是矣。如是差等,似甚便当,依草记施行,而大抵法令,一番创始,永作不易之例。事系刑杀,尤所当轸。若于无情实、不用意之类,并引此律,是何异于自我作古也?七十年之后,复开荆棘,古人犹且难之,亦岂非今日留意处乎?并以此意,分付有司,俾即载之受教,后勿勒援于可恕、不可恕之间可也。”

12月7日

○甲子,岭南督运御史金载人,以关东移转谷九千二百石装发驰启。教曰:“观此督运御史状本,许多船只,无弊装载,如期发送,馀只是若干数,民事万幸。然昨今日寒猝剧,念彼转运之苦,恫若在己。行会督运御史及原春监司,发送之际,十分审愼,到泊之后,划即分俵,俾各另加惕念。且以诸道饥民言之,采葛延活之类,当此严冱,岁且垂暮,顑颔不已,必至捐瘠。此时接济,万一失宜,小民之困穷,还有甚于开春后设赈时,亦以此意,严饬两西外诸道监司,使之多般救急,岁前救急处邑名人口,不拘常格,亦令据实状闻。”

12月8日

○乙丑,监赈使李在学驰启请移运交济谷。回谕曰:“北关民事,所见过于所闻云。此时接济之策,岂容一毫未尽?交济谷二万石,才已许划,而特因道伯之持难,至今姑未运致。言念北关民情,极可闷恻。南关比北关,虽云民多谷少,壤接两西,移民移粟,自有交须之方,至若北关,既阻岭粟之运,又靳济谷之输,豆满以北,便非我地。唉!彼顑颔之类,坐而待尽。道伯按一道之责,均视之心,南北何间?方令庙堂,别为措辞,另加关饬道伯,尔其知悉,每对北关之民,必申申晓谕,俾各恃而无惧,安土奠居。镜城以北民事,陆续陈闻。”

○内医院提调徐有邻启言:“兔红丸,当依例制入。”教曰:“兔红丸之弊,曾所稔知。此亦除民弊之一端,其自今年,勿复制进。”

12月9日

○丙寅,辅养厅启言:“风寒猝严,元子宫、辅养官相见礼,请待日气稍和择吉。”从之。

12月10日

○丁卯,行燕射礼习仪于春塘台。上谓诸臣曰:“成周之制,天子诸侯之射有三。射于泽宫,谓之大射。射于郊,谓之宾射。射于燕寝,谓之燕射。三射者,皆所以观德行而娴礼让也。我朝则泽宫燕寝,通称大射,而且其仪文,率多因袭,后世未必尽合于成周之制,故予于年前,命阁臣,博考《仪礼》及《戴礼》,斟酌损益,一番讲行,而伊后因循更未修举,心常惜之。欲以明春,复设燕射,而阁属之及见斯礼者,不过一二人,必须预先习仪,然后可无临事错了之虑。故特召卿等,欲共行此礼也。”仍命阁臣徐浩修为司射。于是司射部分侍射诸臣为六耦。第一耦,东内医院提调徐有邻,西宣传官李汉豊。第二耦,东阁臣郑民始、徐有防,西别军职任嵂、边圣和。第三耦,东承旨朴祐源、沈豊之,西宣传官李延弼、李文爀。第四耦,东兵曹参知赵尚镇、承旨李时秀,西宣传官金爔、李身敬。第五耦,东阁臣徐龙辅、承旨赵兴镇,西别军职权𬘭、徐英辅。第六耦,东阁臣李岂秀、尹行任、史官徐滢修,西宣传官李永秀、李光益。六耦,袒决拾挟乘矢,行四拜礼于坛下,遂分东西就位。司射进前请射,上出御射位。第一耦分东西就侍射位,获者执龙旗,负侯而退。上发乘矢,侍射者从射如礼。获者正树龙旜,告御矢中者三,侍射者或中或不中。上还御座,第二耦以下,以次进射毕。上再就射位,发乘矢,告御矢中者又三,侍射及从射如上仪。上三就射位,发乘矢告御矢中者四,侍射及从射如初仪。于是,众耦降复坛下位,行四拜礼。司射进前请中者赏以物,不中者罚以飮。中者立于东,不中者立于西,以次行赏罚。射耦皆四拜礼毕,命诸臣进前,宣御厨、法膳。上曰:“今日系是习仪,而升降揖逊,不至于杂无统纪矣。”有邻等曰:“圣人所训,其争也君子,寻常未晓其义,不谓今日,真践斯境,而方知其有味也。”

○上以燕射仪注之犹欠踈觕,命奎章阁提学徐命膺改撰。命膺本之《仪礼》,参互《开元礼》、《五礼仪》,撰次以进曰:“有司设御座于房室之前当中,设宾席于西阶少西,无加席。设宾及卿大夫旅酬席于御座南之左右东西阶内,设工席于阼阶东之堂廉北向。乐正位在其东南,设特钟一架、特磬一架于东阶下之东,与阶上工席相当。西阶下,亦仿此,设酒豊,一玄酒在西。即豊之北端。两圜壶、两方壶,以次西设,有羃有勺、象鳝、觚、爵,在壶之前,有篚设洗卓及帨巾于西阶下之西。设轩架于射坛东西阶之左右,设官馔位于门外东方,设九帿于射坛之南百五十步,设乏于帿之左右十步,设鼓一、金一于坛右,楅五于坛左,设鼓二、金二及九帿之旗于帿之左右。右,设位陈器。时至,射人告具,殿下将出,东阶下钟人,鸣钟一声,西阶下钟人,鸣钟五声。殿下出御步辇,坛右鼓吹前导,坛左轩架振作。殿下陞座乐止,鼓吹降复位。小臣进当座前,跪告曰:‘纳卿大夫。’遂引卿大夫入𫔶,东北面东上。士从卿大夫入于西方,东面北上。祝史立于东,方西面北上。膳宰在祝史之后。小臣进当御座前跪告曰:‘揖卿大夫进位。’遂降阶鞠躬揖。卿大夫鞠躬平身,少进其位。右就位。射人进当御座前,跪告曰:‘请宾。’殿下曰:‘命某为宾。’射人由西阶,降立于卿大夫之右,南顾告曰:‘殿下固命子为宾。’宾少进礼辞曰:‘臣某不敏,不足以当君命。’射人由西阶陞,进当御座前,跪告曰:‘宾礼辞。’殿下曰:‘固命其为宾。’射人由西阶降立于宾之右,南顾告曰:‘殿下固命子为宾。’宾即于其位,四拜三稽首,遂出立门外东面。射人由西阶陞,进当御座前,跪告曰:‘宾已承命。’小臣进当阼阶下跪告曰:‘请卿大夫、士就位。’遂向卿大夫、士揖。卿大夫、士不答揖,趋就位。右命宾。膳宰,由西阶陞进当御座前,跪告曰:‘请羞于诸公卿。’遂降复位。射人进当御座前,跪告曰:‘请纳宾、献主。’出门外,向宾鞠躬揖。宾鞠躬答揖,遂入门。宾在左,献主在右。宾陞西阶,立于席端北面。献主于宾右北面再拜。宾北面答再拜。右宾入。献主,由西阶降,立洗之南西,北面。宾降立阶西,东面。献主鞠躬揖,辞降。宾鞠躬答揖。献主北面,盥手帨手,坐取觚洗之。宾少进,鞠躬揖,辞洗。献主坐奠觚于篚,兴,鞠躬,对宾,答揖。宾反初立之位献主,卒洗捧篚,兴立。宾鞠躬揖,先陞献主从陞,立于宾右。宾于献主之左,北面再拜,拜洗。献主坐奠篚于前,北面答再拜。献主捧篚,诣酒豊,实酒于觚,以觚诣宾之右,献宾。膳宰荐脯。宾升席末,啐酒,降席坐,奠觚于席端。兴鞠躬平身,告旨,宾于所立之处,北面再拜。献主于宾右,北面答再拜。右,献主献宾。宾以虚爵,由西阶降,立洗之南东面。献主降立阶,东西面。宾鞠躬揖,辞降。献主鞠躬答揖。宾北面盥手帨手坐,取觚洗之。献主少进,鞠躬揖辞,洗宾坐奠觚于篚,鞠躬兴,对献主答揖。献主反初立之位。宾卒洗,捧篚兴立。献主鞠躬揖宾。宾先陞,献主从陞,立于宾右。献主于宾之右北面再拜,拜洗。宾坐奠篚于前,北面答再拜。宾捧觚篚,诣酒豊,实酒于觚,以觚诣献主,左酢献主。献主不啐酒,不告旨坐,奠觚于前,北面再拜。宾北面,答再拜。射人引宾,立于西墙之内东面。右,宾作献主。小臣进当阼阶下,跪告曰:‘请媵爵者。’殿下命之,媵爵者二人,阼阶下北面,四拜三稽首,立于洗南盥手、帨手,由西阶陞,取象觯,降洗复陞,立于豊东。小臣进当御座前,跪告曰:‘请致者,殿下命之。’媵爵者一人奉爵,一人捧脯随之,由御座之左献之。殿下受爵,以授侍御。媵爵者俱降复位。右,媵爵于公。宾进当御座前跪告曰:‘请举旅。’射人引宾及卿大夫士,分左右列侍于御座前,所布之席。膳夫进馔。致者陞自阼阶,进殿下爵。司宫行宾及卿大夫士爵。乐正引工四人,二琴、二瑟,由西阶陞,序于御座东之堂廉北面东上,皆坐歌《鹿鸣》、《四牡》、《皇皇者华》。每一歌将始,两阶下锺人,先击特锺一声,磬人次击特磬一声,如是三通以唱之。一句将终,击特锺一声,特磬一声以节之,三歌既成,又三通以终之。卒歌,献主西阶上,实酒于爵,送飮于歌琴瑟众工,荐脯众工,不兴坐飮,不拜献主,以爵奠于豊上之篚。乐正引箫管四人,立于两阶之间,亦以锺、磬三通为始终,一通为节,凡三曲乃止。致者、司宫,再进爵,行爵如仪。献主西阶上,实酒于爵,送飮于箫管众工荐脯。众工立飮不拜。献主以爵,奠于豊上之篚。锺磬三通,间歌《鱼丽》箫管一曲,间歌《南有嘉鱼》箫管一曲,间歌《南山有台》箫管一曲,皆以锺磬一通为节,三通为始终,致者、司宫二,进爵行爵如仪。锺磬三通,堂上歌瑟,奏《关雎》、《葛覃》、《卷耳》、《鹊巢》、《采蘩》、《采𬞟》,堂下钟磬,每句将终,间以一通如仪。坛下轩架,奏鄕乐《醉豊亨》,一阕皆一时并作,上下交奏。乐既终,又钟磬三通。乐正由楹内东楹之东,跪告曰:‘正歌备。’仍降复位。射人进当阼阶下,跪告曰:‘请立司正。’殿下曰:‘射人仍为司正。’司正陞自东楹之东,进当御座前,俯伏兴少退立,东面,告宾及卿大夫士曰:‘殿下曰:“无不醉。”’宾及卿大夫士,皆俯伏兴对曰:‘敢不醉?’皆反坐。司正降复位。膳宰进当御座前,跪告曰:‘请彻。’宾及卿大夫士皆退出门外。右,旅酬乐宾。旅酬既毕。射人为司射。司射适次袒决拾执弓,挟乘矢,诣阼阶前,跪告曰:‘请射。’司射遂适西阶前东面,命有司曰:‘陈射器。’司射遂比四耦。四耦袒决拾,挟乘矢俟于门外,重行北上。司射命获者曰:‘执旌以负侯。’获者适侯,执龙旜,负侯而俟。殿下将御射位,鼓吹振作,至射位,鼓吹止。侍臣奉决拾。司弓、司矢,奉弓矢,分左右立。司射进当御座前,跪告曰:‘命获者去侯。’兴立于左,命鼓人捶鼓三声,宣传官,高声命之。获者,以鼓应之,去侯还至乏。乐正令工作《皇矣》之乐,凡七节,第一节,进决拾。第二节,进弓及乘矢之一,第三节,殿下发一矢。第四节,发第二矢。第五节,发第三矢。第六节,发第四矢。第七节,殿下陞御座,乐止。每矢行之时,司射跪告,中曰获,下曰留,上曰扬,左曰左方,右曰右方。中则获者正树龙旜,捶鼓三通,下则稍俯,上则高举,左则偃左,右则偃右。虽不中,勿呜金。获虎则举画虎旗,鼓二声。获鹿则举画鹿旗,鼓二声。获兔则举画兔旗,鼓二声。获雉则举画雉旗,鼓二声。获雁则举画雁旗,鼓一声。获鱼则举画鱼旗,鼓一声。获雕则举画雕旗,鼓一声。获猿则举画猿旗,鼓一声。获熊则九旗尽举,鼓三声。凡鼓三声者,得三画。鼓二声者,得二画。鼓一声者,得一画。司射陞自西阶进,当御座前跪告曰:‘请耦射。’兴立于左,以次命射。乐正令工,作大夫之乐,凡五节。第一节,射者就位。第二节,发第一矢。第三节,发第二矢。第四节,发第三矢。第五节,发第四矢。四耦以次射毕,退立坛下左右,重行北上。司射进当御座前,跪告曰:”拾箭擂鼓。“宣传官高声传拾箭擂鼓。鼓人擂鼓三通,获者应鼓三通,遂拾箭,设楅于中庭,当洗。司射由西阶,降立于楅前。考其中、不中,升跪告于御座前曰:‘某也中,某也不中。’右,初射。司射,命获者执旌,以负侯,至拾箭擂鼓,并如初射仪。右,再射。司射,命获者执旌,以负侯,至拾箭擂鼓,并如初射仪。右,三射。司射陞自西阶进当御座前,跪告曰:‘中者赏以物,不中者罚以飮。’遂退立西阶上。唱中者立于东阶下,不中者立于西阶下,以次颁赏罚飮。射耦等皆四拜。工作右轩架奏《洛阳春》,拜讫,乃退。右,赏罚。殿下还御堂上之位,命祝史陞阶。阶即西阶也。凡言陞阶者,皆仿此。祝史进当御座前,殿下命引宾及卿大夫士,进至阶下,北向跪。祝史陞阶进前受命。殿下曰:‘宣谕于宾及卿大夫士,’祝史,降阶立于宾左,命之曰:‘凡与是燕是射者,孝于亲、忠于君,视官政如家事,视小民如族姻,毋淫于朋比,毋犯于贪黩,保有令名,与国匹休,永为邦家之光。’宾及卿大夫士,俯伏兴平身,四拜三稽首。右轩架奏《洛阳春》,宾及卿大夫士,皆北向跪。宾使下士前立,高声祝曰:‘谷朝于差,讲行盛礼,既醉以酒,又饱以德,又申以诲谕之谆谆。德则必报,言则必酬。愿殿下如天之覆帱,如地之厚载,如日月之光明,悠久于千万年,享有百福,丕新东土文明之化。’读毕。宾及卿大夫士俯伏兴平身,四拜三稽首。右轩架奏《洛阳春》,司射进当御座前,跪告礼毕,宾及卿大夫士出,殿下还内。”右,示周行。上嘉其酌古参今,详略得宜,将按而行之,命内阁、诸臣,仿礼器图制,监造觯觚、豊斝之属,藏于宙合楼,竟因循未果讲行。

○岭南督运御史金载人以移转谷发送,驰启。回谕曰:“前运万包之无事运致,言念民事,千幸万幸。至于追划万包运致事,姑无准数装发之势。且右沿与左沿有异,距岭东界水路,至于近十日程。严寒险洋,皆得利涉,有不可取必。自见状本,忧虑交中。况于近日,天气猝寒,此时转输之役,尤极关心。状本付拨后,已装载,为几只。已发运,为几只。到泊东郡界首者,亦为几只,形止,陆续驰闻。指路、护送等节,益加惕念,毋或一分放忽。右沿事,终不能弛心,方欲另遣备郞,潜行列邑,周审勤慢。此意,亦须知悉。”

○洪忠道观察使申大升驰启,请加划还谷。备边司覆启:“请许贷营官需灾减米二千石。”从之。

12月11日

○戊辰,副修撰李颐祥上疏曰:

元子宫初度之辰已过,辅养官相见之礼隔日,朝野欢忭,曷有其极?臣于向来,以广选文学,左右辅翼之意,有所陈请。殿下亦尝以此谆谆教饬矣。今当岁暮,道荐在前,更令道臣,另加采访,各进孝友、文学之士,以为熏陶辅益之策,实为目下第一急务矣。

优批嘉纳,仍命庙堂,申饬诸道道荐。

12月12日

○己巳,璇源殿行阁,戒于火。副校理林济远、副修撰李锡夏上札曰:

伏以禁中郁攸之灾,遽在暮夜仓卒之际。虽幸登时扑灭,免致延烧,而其为惊动,当复如何?地是深严,事出急遽,失火根因,虽未得闻知,而不谨徙薪之戒,几至焚栋之患者,此莫非守直中官。不能检察之罪,其在惩后之道,不可寻常处之,请当该中官,严加究核,从重勘罪。

批曰:“火出束薪,登即扑灭,元无延及檐椽之事。守直中官辈,似无别般隐情,令内侍府,只勘不谨检察之罪。”

12月13日

○庚午,以金憙为吏曹参议,金思穆为司谏院大司谏,郑尚淳为判义禁府事。

○饬吏曹判书金锺秀上来供职。

○原春道观察使徐鼎修驰启,请先划帖别备各谷二万五千石,空名帖五百张,以经纪明春赈资,备边司请许施。从之。

12月15日

○壬申,吏曹判书金锺秀,登筵陈恳乞解。教曰:“予于此重臣,曲遂而全保之,以至于今日者,知自离筵,诚有不忘之好故耳。见任之屡勤敦迫,必令行政,予岂忽于体谅而然?不有是也,将无以致之朝端,永作完人。朝筵闻重臣陈恳之言,有足感予心。况以若卸铨衔,嗣后之除命,当观亲病差歇时,往来供职为说,殆若质言者然。此非急于丐免,发此执契之语,重臣此言,既出体予,予亦岂不愍其情,而为之地乎?且置诸睢盱之场,立视其顚沛,而不之救焉,则是予曲保之意,有始无终,曷若早解本职,以开进身之路?于是乎,予可谓为重臣大费力矣。行吏曹判书金锺秀,今姑许递。”

○以李在简为吏曹判书。

12月16日

○癸酉,御涵仁亭,行儒生殿讲。

○召见赈恤厅堂上、汉城左、右尹、五部官。上曰:“目今都下民情,想必遑急。予意则依昨年已例,岁前另籴一巡为宜,其各陈其便否。”诸臣皆言:“当待明春。”汉城府右尹李敬懋云,岁前分给为便。上竟从敬懋议,命岁前先籴一巡。

○以赵鼎镇为吏曹参议。

12月17日

○甲戌,御春塘台,召圆点儒生,设食堂。仍试制述,以进士李尚荣,屡占魁等,命拟初仕。教曰:“圆点生之试讲试制,出于奖劝之意,而观此举案,数甚零星。此奖劝失其方而然,令大司成知悉,嗣后劝课之事,各别着念。亦当时时召试,令诸生知悉。”仍命每岁末,圆点准点人姓名,具别单以启,著为式。

○原任奎章阁直提学徐浩修启言:“阁臣之责,无大于稽古,而稽古之力,寔藉于储书。购求一代之典坟,贲饰四部之规模,使豹直之臣,得以博其见闻者,允合右文之美制,而只缘本阁设施未久,物力难办。古文、奇字,尚矣无论,全经、正史,亦皆不备,诸阁臣方谋广贸之道,而年前本阁所划太仆留储之钱,请姑先取来,以为经始之地。”从之。

○以金文淳为吏曹参判。

○平安道观察使李性源以铁山漂海人掌标查实,驰闻。教曰:“无论掌标之有无,船主之谁某,犯非故犯,民是我民,在我国周章之道,藉令无真个掌标,不宜拘于船主假名,使彼中拘执之我民,生还我境,岂非十分恰好底道理乎?且念船标之书以均厅字者,可讳而不可夸,渔船之丈尺有税,民不得措手足,彼中如有具眼者,能不窃笑我国之政令乎?朝家每见漂民咨文,自不觉蹙頞。近闻朝议,或以为若无船标,不可不据实移咨。为此说者,何乃无稽之甚也?不必下庙堂禀处回咨,即令文任,措辞撰出。所谓船标,彼既推寻,则自均厅,依其言成送,执此究之。渔船税出付各道事,斯速变通可也。此意先令庙堂知之,在囚各人等,即为放送之意。分付道臣。”

12月18日

○乙亥,御春塘台,行宣荐,内禁卫枪剑将卒、南行宣传官讲射放。教曰:“枪剑将效劳,无异挟辇将,而挟辇将有收用之路,渠辈未蒙一视之泽,必有抑郁之心。每年试射,盖出于慰悦之意。今日试射时,入格人枪剑哨官崔喜谦,边将除授。

12月19日

○丙子,御仁政殿,行太庙腊享誓戒。

○以金憙为吏曹参议。

○停关北明年春秋操。

○礼曹以来甲辰年正朝陈贺,禀旨。批曰:“今年六道告歉,举拟赒赈,此等仪文,在所停免。且値祈谷大祭斋日,来岁登稔,正宜斋居默祈。正朝朝贺,权停。”

○咸镜道观察使李命植以北关移转谷不得举行启。教曰:“道伯必有酌量之故,有此状辞,而既送监赈使之后,斗米升谷,不许北输,则北民之缺望,姑舍是,在朝家信令之意,果如何?况于日前,特下别谕,使监赈使,宣谕关北之民,俾各恃此奠居。然而毕竟,无转运之举乎?此殆道伯,致讶于监赈使之过于浮动,监赈使亦不以目下实状,细报道伯故耳。更自庙堂,关问于监赈使,仍令论理状闻。”

12月20日

○丁丑,次对。右议政李福源启言:“咸镜道观察使李命植状启以为:‘南关原留与新捧,并与交济谷,为三十四五万石,而人口为三十六万四千四十馀口。北关原留与新捧,并差需谷及贸置谷,为四十三四万石,而人口为二十九万三千三百二十馀口。以谷计口,则南关甚不足,北关颇有馀,交济谷二万石,移转北关事,不得举行。’云。南北关年事,俱未免大歉,而南关,则差近内地,公私之推移留迁,或有其略。至于北关,则地势悬绝,所接者异城而已。若非交济谷,则更无着手之地。监赈使下直时,既有二万石许划之命,及其状请,又特下传教,以从速运送之意,回谕。又令庙堂关饬道臣,至以北关之民,恃以无惧为教。王言一出,信如四时,设有事势之难便,已降之恩泽,决难还寝。交济谷二万石,依初下教,划即移送于北关。无或更烦往复之意,请分付道臣。”从之。又启言:“平安道观察使李性源报辞以为:‘顺川、阳德等邑所报,高原、文川、永兴等邑流民之来接本邑者,并男女或十馀口,或十四五口,而本邑亦多失稔,实有主客俱困之虑,方欲刷送原籍官云,而北道既是大歉,流民之仰哺邻道者,今若刷送,则恐致道路之顚连,申饬各该邑,使之从便接济,而取考本营誊录,则在前如此之时,以常赈两厅耗谷,给粮救活,今亦依前例,以常赈耗救活事为请矣。’流民之不宜刷还,诚如道启。耗谷之许令取用,既有已例。而开春以后,流丐之数,必倍于前。揆以国体,不可使各邑,私自接济。请令依所报施行。”从之。

○以具善复为判义禁府事。

12月21日

○戊寅,教曰:“内三厅新来人浮费之为弊,至于弩末,早欲痛加厘正,而因循未遑,拖至于今矣。日前因言端,有提谕于诸武将,凡系省减之方,著成节目,以为永久遵行之地,而我国凡事,稍久则率不免解弛。此事亦安保其不然?然则及今成节目之日,必须严立科条,然后可无从后刁蹬之举。此意,令诸武将知悉。惟今省减之命,不但为贫寒武弁地而已。盖以初仕时,东贷西觅,负债如邱,及获一麾,便欲生意充报。如是之际,大而剥割民生,小而擅弄公货,甘自归于冒犯之科,此特势使然耳。以是先正李文成之掌本兵也,首革内三厅免身之规,而伊后中废不行,岂非可惜之甚乎?古今异宜,免身一款,虽难一切除罢,至若所费,祛之无妨。又以尽数祛之为拘,则十存一二,犹贤乎已?其中武兼守门将所谓:‘新来者,太半是遐外穷不自存之人,而积仕几年,毕竟沾漑,不越乎佐幕、乘障残薄窠,尤岂不矜怜之甚乎?’似此之类,另合撙节克削。亦令诸武将知悉。”

12月22日

○己卯,司直金锺秀上疏乞郡。赐批许之。

○以金文淳为同知经筵事。

12月23日

○庚辰,罢刑曹判书李柱国职。时赈厅,以发粜日字误知委,饥民既会复归。上命付赈厅吏,刑曹究问,以捧供草率,特罢柱国职。

○以李在恊为刑曹判书,徐有大为御营大将,李昌运为摠戎使,蔡弘履为司宪府大司宪。

12月24日

○辛巳,领议政郑存谦等上札请寝腊享亲行之命。不允。

○校书馆,印进《礼疑类辑》。先是,上取览故谕善朴圣源所撰《礼疑类辑》,嘉其有补于疑礼考证,亲撰序文,命校书馆活印广颁,至是印进。

12月25日

○壬午,御仁政殿,亲押腊享大祭香祝。仍诣太庙,省牲器斋宿。

○命亲享时斋官,依古例载之记注。仍命吏曹,亲享、摄享、俗节、朔望,献官诸执事,编成册子,以备后考。

○上御望庙楼,与大臣、阁臣、承旨、史官联句。又下御制五言四韵律一篇,命诸臣赓进,书揭楼楣。

12月26日

○癸未,亲行腊享于太庙。

○以李益烍为司谏院大司谏。

12月27日

○甲申,御仁政殿,行社稷祈谷祭誓戒。

12月28日

○乙酉,行都政。吏曹判书李在简、参判金文淳、参议金憙、兵曹判书李𡊠。教曰:“西铨之政,异于东铨,次次升迁,人人参拟,然后可慰许多武弁赍郁之情。且文武虽别,登科二十年,尚在参下,岂不可矜?岛中人物,尤合收用,而遍考官案,如此者只有此一人。武兼辛在复,今日政,六品窠叙用。以示朝家轸念渠辈积仕之意。”在复,耽罗人也。

○以沈有镇为司谏院大司谏。

12月29日

○丙戌,监赈使李在学,以宣布纶音,分俵赈资驰启。回谕曰:“观此状辞条陈,极其精详。此后接济之方,各别惕念,无或一分踈忽。谷物入送事,方又申饬道伯,尔对北关之民,面面晓谕,俾恃而无恐。今日,即除夕也,状本际到。念及北民,岂可以令节弛心?真殿将事之馀,晓漏将撤,而如是措辞回谕,尔必知朝家勤孜之意,益须惕念。”

○教曰:“景慕宫外孙,年至初授职,岂可待该曹直付?且郡主仪式,视公主酌量仿用,曾有传教。况翁主子所有之例,岂可不用?幼学金在昌,即令该曹敦宁窠,依法典付职,品数以从七品举行,著以为式。”在昌,光恩副尉金斗性之子也。

○汉城府献民数。京户四万二千二百八十一,口二十万七千二百六十五,男十万二千七百四十一,女十万四千五百二十四。京畿户十五万六千四百四十六,口六十二万八千三百九十九,男三十二万四千三百七,女三十万四千九十二。江原道户八万四千二百二十一,口三十四万五千一,百九十一,男十七万一千三百四十九,女十七万三千八百四十二。黄海道户十三万六千一百六十六,口五十五万七千八百四十七,男二十九万九千五百九十三,女二十五万八千二百五十四。忠淸道户二十一万九千二百六十五,口八十五万八千一百九十四,男四十二万九百五十一,女四十三万七千二百四十三。全罗道户三十一万八千四十,口一百二十万九千二百十七,男五十六万八千六百八十五,女六十四万五百三十二。庆尚道户三十六万三千二百六十四,口一百五十八万一千一百八十九,男七十一万九千九十五,女八十六万二千九十四。平安道户二十九万七千二百七十三,口一百二十七万八千五百八十一,男六十三万五千二百十一,女六十四万三千三百七十。咸镜道户十一万六千九百一,口六十五万一千四十一,男三十三万五百六,女三十二万五百三十五。京外摠户一百七十三万三千七百五十七,口七百三十一万六千九百二十四,男三百五十六万三千六百八十五,女三百七十五万三千二百三十九。

正宗文成武烈圣仁庄孝大王实录卷之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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