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年 明宗大王实录
(丁卯)二十二年大明嘉靖四十六年
附录

春正月

1月1日

○丁巳朔,日晕,两珥,晕上有背。

1月3日

○己未,传曰:“近日成守琛之赠爵,予知其殁,故特命之,而徐敬德事,则未之觉矣。敬德,松都人,中司马试。尝结茅于五冠山之花潭。身居穷约,学究渊源,造诣极深。实儒者之高蹈,盛世之逸民也。昔在中庙朝,尝以一官召,而不起。至今上朝始殁焉。世谈高逸之士,必与成守琛并数,而敬德之学问,实为一世所仰矣。今观书堂月课,弘文馆副修撰辛应时忆花潭处士徐敬德做诗曰:”五冠山下花潭上,箪食平生乐我贫。吾道罔隳先有觉,淸时不幸逸为民,故都当日钦高士,黄壤如今閟德人,报道幽明褒赠遍,伫闻朽骨职恩沦。则徐敬德与成守琛并数云,爵赠之典,独不可阙也。议于四大臣。“史臣曰:”谨按明庙末年,退斥群邪,引用诸贤,招遗逸,阐发潜德,至于有怀前贤,命加华衮,其追象褒崇之意至矣。乃侧席如渴之切,而恨不用汝作霖雨,所以思贤佐之心,岂以存殁,而有间哉?圣心之发见,虽在今日,而天质之本美,斯可想矣。质如此之美,心如此之盛,而冲年全气,辅得其人,有以闻正言、见正事,培养根本,开发睿智,则德业之成就,治道之休明,其可量耶?既往之贤,尚且思想,犹有不同时之叹,况当时多士,济济蔚兴,而亦有王佐之才耶?虽不借异代,足为我用,而有冯有翼,以引以匡,则庶乎王心载宁,而自贻哲命矣。惜乎!元凶之所辅者,只是杀戮之事,利其主少国疑,肆行胸臆,构祸士林,打尽一网。虽以李彦迪之精思笃学,宋麟寿之守正好善,亦堕于罗织之中,或惨罹凶祸,或枯死遐荒。当此褒赠之时,宁不轸圣虑,而悔往事乎?“

1月4日

○庚申,以宋麒寿为议政府左参赞,朴永俊貌似雅淡,非若踈拙,巧于谋身,善随时变。虽不自附于权奸,而亦不见忤,历仕累朝,特一具臣,何足取也?乃长铨曹,多受贿赂,时论鄙之。为吏曹判书,朴忠元为礼曹判书,元混历仕累朝,不附权奸,斯可取也。但规模太挟,不无执滞之病。为兵曹判书,闵箕为知中枢府事,李阳元为承政院都承旨,具思孟为司宪府执义,李忠绰禀性古直,服丧居庐,朝夕哭泣,遂有眼病,行源如此,甚可取也。为司宪府掌令,宋贺为弘文馆校理,黄廷彧为副修撰,权征为承政院注书。

1月5日

○辛酉,以沈义谦国舅沈钢之子也。生长绮纨,少无骄侈之习。罚恩除奸,颇有好善之心。性宽而厚,不事苛察,斯可取也。但无笃实操持之力,则不可谓坚定之士。出身五载,遽至顶玉,至参铨衡之议,真所谓据非其居也。为吏曹参议,吴健为承政院注书。

○内医院,请以琼玉膏生地黄煎药以进,许之。史臣曰:“按,玉候不豫,每进药饵,故有是琼玉膏之请。盖自前星早殒,长乐无欢,悲痛相仍,转辗成疾,臣民之忧虑,何可胜言?不特此也,初以幼冲之质,继仁庙之统,权奸乘机,欲酬睚眦怨,经营不测之谋,嫁祸士林,打尽一网。虽东京禁锢,白马淸流之祸,无以加此矣。迨其季年,方有悔悟之心,将欲尽释无辜,伸冤雪滞,而已发其端矣。其痛疾矜惨之间,宁无致神气之伤乎?心恙之作,亦有所自来矣。甚矣!小人之当路也。利其主少国疑,肆行胸臆,不以好生,培植根本,而唯以杀戮,导引君心,有以斲丧国脉,殄瘁邦本。而惟幸穷阴之下,天日复明,追悔令终之心,照映方来,积劳难瘳之疾,遽自中作,岂所谓传之德义,保其身体,专赖三公之任,而祈天永命,命哲命吉,实在初服之日乎?呜呼!痛哉!” ○庆尚道荣川、龙宫,地震,屋瓦微动。草溪民家,有牛产两犊,其犊一体一尾,而两头、两口、两耳、四目、四足,产后母子俱死。

1月7日

○癸亥,日晕,两珥。

1月8日

○甲子,夜,月犯毕星。有晕,流星出轸星,入南方天际。状如拳,尾长一二尺许,色白。

1月9日

○乙丑,以具忭为司谏院正言,白仁杰仁杰,已于前冬,弃官归鄕,公议惜之。故久虚其代。至是补便近畿邑。为杨州牧使,赵安国武人之贪浊刻深者。逗遛于乙卯,剥割于南道,物论痛愤。至今容保爵位,亦云幸矣。为京畿水军节度使。

1月10日

○丙寅,谢恩使工曹参判尹玉于赴京中路,闻皇帝崩,在去十二月十四日。驰启遗诏。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以宗人,入继大统,获奉宗庙四十五年,深惟享国久长,累朝未有,乃玆不起,夫复何憾?但念朕远奉列圣之家法,近承皇考之身教,一念惓惓,本惟敬天勤民是务,秪缘多病,过求长生,遂致奸人乘机诳惑,祷祀日举,土木岁兴,郊庙之祀不亲,朝讲之仪久废。既违成宪,亦负初心,迩者天启朕衷,方图改辙,而遂婴疚疾,补过无少,每一追思,惟增愧恨。盖愆成美端,仗后贤皇子裕王载坖,仁孝天植,睿智夙成。宜上遵祖训,下循群情,即皇帝位,勉修令德,勿过毁伤。丧礼依旧制,以日易月,二十七日释服。祭用素羞,毋禁民间音乐嫁娶,宗室、亲王、郡藩屏为重,不可轻离封域,各处总督镇管三司官,地方攸系,不许擅去。守职闻丧之日,各只于本处,朝夕哭临,进香三日,差官代行。卫所府州县,并免进香。郊社等礼,及朕祔享,各稽祖宗旧典,斟酌改正。自即位至今,建言得罪诸臣,存者召用,殁者恤录,见监者即先释放、复职。方士人等,查醮情罪,各正刑章。斋醮工作,采买等项,不经劳民之事,悉皆停止。於戏!予以继志述事,兼善为孝,臣以将顺匡救,两尽为忠,尚体至怀,用怀末命,诏告中外,咸使闻知。”及礼部丧礼事目。传于政院曰:“辛巳年武宗皇帝崩年。举哀以下诸事,速考以启。”

○领议政李浚庆等,承命诣宾厅。上以尹玉书状及大行皇帝遗诏、礼部丧礼事目,下宾厅曰:“今日当即举哀,而辛巳年,则贞显王后时御,故中庙虽举哀,不亲哭。今亦王大妃时御,何以为之?”浚庆等议启曰:“今日举哀,当依辛巳年例为之。但考日记,则其日二更,上出自思政门,至勤政殿庭西,步入幄次行礼。今则日气寒冷,上候未宁,不宜远出。只于思政殿庭,依辛巳年例行之,何如?”答曰:“如启。”

○申时,上为大行皇帝,率百官举哀。

○以议政府右议政权辙充贺登极使,知中枢府事郑惟吉充副使,汉城府判尹郑宗荣充进香使,刑曹参判宋赞充陈慰使。

1月12日

○戊辰,传曰:“天使出来,民必困弊。今年端午诞日冬至等物膳,方物并皆停免。”

○以议政府左赞成洪暹充天使馆伴,礼曹判书朴忠元充远接使,弘文馆典翰李后白、议政府舍人奇大升、吏曹佐郞李山海李穑之后,六岁能作大字。未及成童,累冠鄕额。时人望之如天仙,真奇士也。充远接使从事官。

1月13日

○己巳,上出勤政殿阶上,率百官,为大行皇帝,行成服礼如仪。

1月14日

○庚午,停常参经筵及大小祀。以压帝丧而停之。 ○上率百官,行举临礼。

○宪府启曰:“成服除服,丧礼之大节,不可有所进退。今者为大行皇帝成服,在十三日,而礼曹以十六日除服入启,此成服后第四日也。有乖礼文三日除服之义。如此大事,不可只因辛巳一时之礼。请令该曹,更加博考往牒,广收廷议,参详定夺,使合丧礼之节。”答曰:“如启。”仍传于政院曰:“速招东西班二品以上会议,亦令该曹博考以启。”

○弘文馆副提学朴应男等上札曰:

伏以,谨按《五礼仪》,为皇帝丧除服仪注云:“三日而除者。”盖自成服,至三日而除也。今观该曹启下,十六日朝除服云,自十三日成服计,则是乃四日,非三日也。我国多少礼制,一用《五礼仪》,则三日除服,当依此为之,不可违越也。昔宋臣程颢为上元主簿时,仁宗登遐,府尹于成服三日之朝,率群官将释服,颢曰:“请尽今日。”且曰:“某非至夜不敢释。”其意虽以朝除为不可,而足以见必除于是日之内也。丧服之期,自有定制,过与不及,皆为失礼,此礼官所当谨也。且举哀等礼,有殿下俯伏哭之文。往在辛巳,不行亲哭,此一时之事,不可援以为法。今者自上下问于大臣者,盖重其礼,求合乎中也。仓卒议启,苟循前例,不能将顺圣上谨礼之美,其袭误之失,虽不可追,将来之事,不容再误。伏愿,殿下留神焉。

答曰:“观此札论,其意果当。礼官必徒循前例故也。今日朝廷广议后,当处之矣。举哀等礼,亲哭可否,前以下议于大臣者,与辛巳之事,恐或不同故也。辛巳年,则中庙为母后不为亲哭,此乃一时权变也。今者予不亲哭,与辛巳事似异,而大臣之议,予亦不能更辨,事已误矣。将来之事,则当察而为之。”

○领议政李浚庆等议:“臣等谨按礼文,又考祖宗朝旧例,则《五礼仪》‘三日而除。’又曰:‘每朝举临。’若于成服三日而除之,则其间只是一朝,何必曰每朝?且宣德皇帝、正德皇帝之丧,皆尽三日,第四日除之。礼曹之意,若于三日内除之,则似涉只服二日,故以第四日启之。此乃循祖宗旧例,而为之也。宪府玉堂之论,亦合于礼,若于十六日晓头除服,则合于三日之制,而亦无第四日除服之嫌。令该曹,参酌旧例,趁早择时以启何如?”答曰:“观此议与古例,则自古皆尽三日,第四日除之。祖宗朝参酌礼文,岂偶然计,而如是哉?古例亦不可不从。十六日早朝除服为当。”浚庆等仍启曰:“举哀之日,适承下问,辛巳年中庙为慈殿在上,不敢出哭。今虽少异于辛巳之例,而懿殿亦方在上,不可差等于其间,而上候又在违豫之中,若发哀哭泣,则恐妨调护之道,故率尔议启。今者玉堂据礼是正,其意甚美,自觉理屈,不知所喩。然临哀不哭,一时之权宜,礼文所载,万世之大经。若遇平常无事之时,则岂有苟且违礼之失乎?”传曰:“知道。”史臣曰:“成庙遭宪宗之丧,以有两殿而不哭。中庙于武宗之崩,亦为贞显因而遵之。故上以此访诸大臣,而且以有间为辞,大臣等徒以区别两殿为难,而犹请不哭。初不计臣遇君丧,为私亲而不哭之,非礼也。虽诿以时之卒遽,而实无定见,故玉堂上札,其言既是,则不可再误。而既觉之后,又为之辞,文遂前非,使国大礼,终始皆缺,诚为可叹。且成庙之时,上不欲成礼,而自下强之,故其礼甚略。今则自上有终始遵礼之意,而不能将顺,以济厥美,重可惜也。” ○以议政府舍人金添庆为问礼官。

○四方沈雾。

○平安道平壤地震,三和雷动。

1月15日

○辛未,上行举临礼。

○弘文馆副提学朴应男等上札曰:

《五礼仪》为皇帝丧除服仪,三日而除之意,臣等于昨日札中,已无启之,无复可论。窃观廷议,以每朝为据,将以第四日除服,臣等窃惑焉。成服后翌日之朝举临,又翌日之朝举临,至于日暮而后除,则与程子请尽今日之意合,而每朝之文,初不相碍也。况三日而除云者,与《传》所谓五月而葬,七月而葬者,其文义相类。而中朝为大行皇帝丧事目,有二十七日而除云者,亦然。若以三日内除者,为涉只服二日,必待第四日除之,则所谓五月七月而葬者,其退于六月八月;二十七日而除者,其退于二十八日乎?且十二日成服,而十六日晓头除服,则乃加一日之数,谓无四日除服之嫌者,臣等未之知也。凡丧服,一依礼文,不可有所进退于其间也。自常情观之,礼过于厚者,虽愈于薄,其为失礼则均也。臣等俱以无状,待罪论思之地,非敢强执己见,贰于廷议,国家大礼,一失其宜,则非但有憾于一时,亦恐袭误于后世。区区之诚,不敢有隐。

答曰:“将此除服一事,连日强辨不已,欲使大礼得中,玉堂之意虽似美,而予以不敏,不能审此间可否也。昨日廷议已定之矣。”

○以左议政李蓂、判中枢府事丁应斗为碧蹄迎慰使,吏曹判书朴永俊为开城府迎慰使,知中枢府事闵箕为黄州迎慰使,兵曹参判吴祥为平壤迎慰使,户曹参判尹毅中为安州迎慰使,行上护军尹铉不喜奔竞,性无忮害,遇事勤干,亦有文华。然过于怯懦,吝而营业。为义州迎慰使,行大护军丁胤禧应斗之子。持身过恭,而性实轻浅。方李梁之炽,颇有潜趋之迹。铨曹完席之议,其妹夫尹仁极虽传于一家,而泄之者,胤禧云。以此为公议所斥。为都司宣慰使。

○四方沈雾,日晕。

1月16日

○壬申,寅时,上行除服礼如仪。

○管押使李洪男复命。仍书启曰:

去壬戌年间,河南地方有一姓郭者,献其女于皇帝。其女年才十四,非但姿色绝美,才技脱凡,书法尤奇。皇帝所以斋醮破戒为难,且置宫中,稍稍昵近。斋醮之事,渐不如前。今得食气证,痿痹浮肿。皇帝病势如此,居中用事,太监辈忌裕王贤明,多有壅蔽离间之意。阁老之中,亦有相为表里者。然如首阁老徐阶、吏部尚书扬博、礼部尚书高仪,皆有时望,人皆倚重云。

传曰:“知道。”

○夜,月微晕。

1月17日

○癸酉,以闵箕为刑曹判书,赵廷机为艺文馆待教,金禹瑞为京畿水军节度使。

1月18日

○甲戌,以李铎为礼曹判书,朴忠元为知中枢府事。

1月20日

○丙子,领敦宁府事沈钢卒。钢,连源之子也。中癸卯进士,以荫补活人署别坐。上即位,以中宫之父授领敦宁府事。席宠贪饕,受赇市恩,多占田宅,取人臧获,以自封殖。然性不猜怨,无忮害之心。朴淳等不与林百龄美谥,百龄子涕泣诉于尹元衡,转闻于上,上大怒,欲加大罪,密问于沈通源,通源启如上意,钢驰往救之。通源以钢意再达于内,事遂止,而淳等得免刑祸。钢之妻,乃李梁妹也。梁席其势,骤起用事,权势赫然。及钢之子义谦登第,其势益重。梁恶其轧己,且知不为公议所容,与李戡等,击搏名流,朝廷懔懔。义谦每见梁,言其不可。梁欲并去义谦,钢潜通于内,而嘱奇大恒,使论之,梁等窜逐,士林德之。

○礼曹参判李楗,参议李之信,以内殿举哀仪注入启曰:“此仪注,则书启矣。但本曹前誊录散失,请令承政院,广考日记,参酌施行。举哀则时急之事,故只以此仪注入启。若成服,则第四日为之,徐当书启。”传曰:“知道。”

○夜,白云一道如气,自坤方至巽方,布天,良久而灭。

1月21日

○丁丑,传曰:“近日馆伴启差时,洪赞成暹也甚合,故允下矣。但无他宰相可为者乎?问启。”时礼曹判书李铎以病辞。盖上难其代,而有是问也。吏曹启曰:“洪暹合于馆伴,故曾与大臣,同议以启矣。今若改择,则岂无他宰相可为者乎?”传曰:“可合人书启。”吏曹即以闵箕、宋麒寿书启。

1月22日

○戊寅,雷动,有电光,地亦微动。雨雹大如豆。史臣曰:“是日天地昏暗,气像愁惨,披书不能看字,变之甚也,雷未可以出,电未可以见,而烨烨震电,不宁不令,怪之极也。地道为阴而微震,如天戾气凝聚,而雨雹如豆,异之至也。大阳失明,如入黄昏,上动下摇,可惊可愕。众怪叠见,莫之敢指。《春秋》虽每书灾异,而未有若此之甚也。自权奸用事以来,刑政之紊舛,民生之困瘁,积有年纪。方发轮对之悔,遽有王候之愆,群奸虽被退斥,一凶尚在肘腋,人心忧惧,莫不局蹐,天之示警深矣。”

1月23日

○己卯,日晕。

1月24日

○庚辰,以洪暹为礼曹判书,柳㙉为承政院同副承旨。

○礼曹判书洪暹等启曰:“前日迎接都监所启,天使支待馔品、器皿、丰杀、大小,不得已与大臣等商议以启。移文中外,且诏使之来,或値祥后禫前,则接待礼貌,必与平时有异。此亦不可不广考礼文及前例,与大臣同议禀裁。此二事,尤为紧急,请于明日,召大臣商确书启。”传曰:“如启。”

○传于政院曰:“宗室淸平副守镒,天性诚孝,持身谨愼。事君事亲,尽其诚敬。友于兄弟,邻里感慕,忠孝卓异,故礼曹以旌门启下矣。特加一资。”礼曹启下之辞曰:“镒天性诚孝,持身谨愼。自少事亲,温凊甘旨,必尽心极力。友于兄弟,母病危笃,镒乃尝粪。及遭丧,庐于墓侧,一不至家。飮粥三年,柴毁骨立。服阕,更为心丧三年,诚敬如初。朔望躬祭,家庙得时物,必先荐之。为中、仁两庙,心丧三年。今为文定王后,又行心丧,非有不得已事,未尝出入,终始无怠。宗族邻里,莫不感慕云。

晕。

1月25日

○辛巳,传于政院曰:“农事不可缓也。而八道之中,黄海、平安、京畿,则乃天使往来之路,尤当及时。其知此意,早劝付种,下谕于八道、开城府。”史臣曰:“王者,以民为天,民以食为天,故周公之戒成王也,以稼穑为无逸之本。孟子之劝齐、梁也,以农桑为王道之始。至于《书》之八政,《诗》之七月,俱非所谓民事之不可缓者乎?三之日于耟,四之日举趾,虽平时月令,固不可不急,况华使将至,而有废时、失业之可虑乎?上方在不豫之中,无周公、孟氏之劝戒,而先念民食之艰,特下播谷之教,王省惟岁之意,深且切矣。” ○馆伴刑曹判书闵箕启曰:“馆伴接待诏使,非但诸事重难,亦有文字相酬之事。故自前必择有文之人差之,而小臣自少剽窃前人科文,决科场屋,未尝从事于文翰之间。中年虽在书堂,自欺欺君,不读一卷之书。到老昏耗,终为无用之人。诏使幸有即席酬唱之事,势所难能。我国素称文献之邦,而如臣不文者为馆伴,岂不为朝廷所羞乎?以礼判兼馆伴,亦未为无前例,请下问于诸大臣,更为处置。”史臣曰:“箕,自少有才名,历扬华显。顷日见忤于李梁,梁之败后,名望日重,升在六卿之列,人皆慕之。虽不奔走于权门,不烦征索,而经营治产之心,则未尝忘之。”传曰:“当议于大臣。”

○领议政李浚庆等议:“伏见闵箕启辞,其意恳切。然以文章言之,则前日大提学之缺,群议亦以此人为可合。今岂不能与天使酬唱乎?洪暹于礼判馆伴,皆为可当。然既为礼判,则事务甚多,似难兼治。且前者虽以礼判,兼馆伴,考其时天使,则乃暗宦也。岂文官诏使之比乎?”答曰:“启意当矣。刑判不可辞也。”

○左议政李蓂、右议政权辙、礼曹判书洪暹、参判李楗、参议李之信、远接使朴忠元、馆伴闵箕议启曰:“服色事,必有古文可据。请令弘文馆博考,然后与众讲究议定何如?此非一二人率尔议定之事,广收廷议似当。器皿馔品事,臣等取见详定事目,则近于太简。华人虽厌丰侈,然亦不可太简,宜从旧规,改其太简。今日之议,大臣有未参者,令礼官,往议得中磨链何如?”答曰:“服色事,自当广考以定。但见誊录,则成庙当贞熹王后之丧,诏使出来迎敕,则从权,不得已以吉服为之。各日宴享,则以白衣为之,似不无前例。今者大祥前后服色,亦当随时从俗为之。然于其间,自上着白衣时,则朝臣以淡服,见于天使当否,未可知也。予怀如此,故言之矣。考启后更谕焉。”

1月26日

○壬午,弘文馆启曰:“服色事,博考礼文,则无如此之礼,不得考启矣。”传曰:“此意谕于四大臣及礼曹。”

1月27日

○癸未,夜流星出积卒星下,入南方天际。状如拳,尾长一二尺许,色白。

1月28日

○甲申,吏曹启曰:“领议政李浚庆以为,徐敬德赠爵无访。但成守琛则本职六品,故赠三品。敬德无前职,可赠六品。”

史臣曰:“但当论其学行,而不当论其前职之有无。浚庆此言,殆失矣。”

传曰:“其赠六品职。”

○以尹铉为成均馆大司成,金德鹍性本元直。又有治剧之才,而不得显叙,人多惜之。

○德鹍为人,性刚直,尝奉使忤旨。为言官,又为李梁等所恶,蹇踬不振。至是权奸巳去,时论欲收用,而以病寻卒,物论惜之。为宗簿寺正,权德舆为议政府检详,金命元为弘文馆修撰,金宇宏、尹希吉为艺文馆检阅。

1月29日

○乙酉,日晕,有两珥,晕上背。

二月

2月3日

○己丑,赠花潭处士徐敬德户曹佐郞。史臣曰:“追念已殁之贤,至有褒赠之命,自上待贤之诚,似乎尽矣。而大臣不能将顺美意,靳于三品之赠。赠之高下,固无关于其人,然国家象贤之举,则不当如是也。生而不能用其才,死而赠爵,又不能称其学行,惜也!” ○以庐稹为吏曹参议,李仲虎为司宪府执义,李山海为弘文馆副校理,李戬为庆尚右道水使。

2月6日

○壬辰,上御朝讲。领经筵事李浚庆,既出于宾厅。传曰:“卿于经席,恳辞重职,予欲答谕而未果。前于辞职之日,予意尽谕,而三公任重,况今多事,果如卿辞。然大臣进退非轻,卿宜量气善调。”史臣曰:“不于面对时答之,而追答于既出之后,君臣间言语若是其重难,则情意之不相孚,无足怪矣。近来论思谏诤之臣有所启,则或答或否,而未尝闻一言,问及于民之休戚、政之得失。此岂无意于民与政而然哉?特以言语为重难而然也。如此而欲其上下无间,有怀必言,盖亦难矣。” ○四方沈雾。

2月7日

○癸巳,以李铎为司宪府大司宪,李讱为执义,黄廷彧、奇大升为掌令,韩孝友、李友直为持平,权德舆为议政府舍人。

○日晕。

2月9日

○乙未,日晕。

2月10日

○丙申,以朴淳天性简古,为文淸高,不营产业,居家淡泊。为司宪府大司宪,李齐闵为弘文馆校理,李仲虎为副校理,李铎为佥知中枢府事。

2月11日

○丁酉,上御夕讲。

2月12日

○戊戌,始用隆庆年号。新皇帝建元隆庆。

2月13日

○己亥,遣汉城判尹郑宗荣,进香大行皇帝。刑曹参判宋赞陈慰新皇上。上传于两使曰:“嘉靖皇帝崩逝,新皇帝即位,中原必多事,而庶政新,风采亦必严肃矣。凡大小闻见之事,备细来启。”

2月14日

○庚子,以成世章为汉城府判尹,郑大年为刑曹参判。

○日晕两珥。

2月15日

○辛丑,以李海寿、辛应时为司宪府持平。

2月18日

○甲辰,上御朝讲。司谏金就文曰:“帝王之学,异于文士词章之学。修己治人,体用本末俱备者,帝王之学也。词章之学,则徒以华藻悦人耳目,无三百篇言志之义,而所用力者,声律之巧拙也。此乃骚人逸士之事,而非帝王之学也。先儒以此为玩物丧志,真格言也。昔宋高宗喜见山谷诗,尹焞谏曰:‘有何所好,而见之乎?’焞非以此为可废也。大抵心有所偏着,则恐有丧志之害,而如是云尔。诗尚如此,况于视听言动之间,丧志之事,岂不多乎?自上所当留念也。”史臣曰:“时上有好词章之习,故就文及之。就文是启,虽若泛言,而规讽之意,实寓于其中也。”史臣曰:“就文,儒者也。劝帝王体用之学,戒词藻丧志之弊,固是日王之龟鉴,而在今日,则尤为对病之药,经幄辅养之言,固当如是。惜乎!上之不能悟也!” ○李齐闵为司宪府持平,李海寿为弘文馆修撰,宋应漑为博士。

2月19日

○乙巳,上御朝讲。

○日晕。

2月20日

○丙午,上御夕讲。

○以金命元为司宪府持平,李齐闵为弘文馆校理。

2月21日

○丁未,上御朝讲持平辛应时曰:“国家用人,正科出身之外,门荫居半。若不得已,则初入仕门荫之官,精择为可。而近来公道板荡,请嘱成风,宰相不论贤否,度其亲踈,而托之铨曹。以此各司初仕之官,率皆庸劣之辈,尸居其职,而多为下吏之所弄。及为守令,而不知牧民之为何事,各司之罢弊、生民之困瘁,其病根皆在于此,极为寒心。始不择愼于初筮之时,则注拟守令之际,常患乏人者,理势自然也。举尔所知,古人所云:‘宰执荐人,国家元典。’而其人若有犯赃败常之事者,则坐罪于谬举,祖宗之良法美意,而今则视为寻常,以为文具。荐举之法则虽行,而谬举之罚则不行。有势则阘茸皆得登庸,无势则宏才无路可试。各别申明其法,不肖,则虽同气而莫举,可用,则虽他人而必举,观其材器而以公荐举,则一时人才,何患于少乎?”上曰:“初入仕择差之启当矣。古有荐举法,而近不见坐,谬举之罪,申明可也。”

○日微晕冠。

2月22日

○戊申,宪府启曰:“专对之任,自古所重。虽在儒臣,尚恐不堪,以武人为傧价,似为未安。且新皇帝临御之初,亲揽万机,安知或有问及于外国之事乎?万一使臣失辞,则中朝之待我国轻重,未必不由于此。所系非轻,不可不虑,请谥使尹先智改差,以文官差遣。”答曰:“如启。”

○日微晕,两珥,重晕上有背。

2月23日

○己酉,宗庙提调启曰:“直宿守仆宋有良,昨日点入时,别无疾病,向晓气绝,无复生之理。置庙中为未安,已令从水口曳出矣。”传曰:“太庙守仆暴死,事甚骇愕。无乃有别祭耶?问于礼曹。”

○礼曹启曰:“考诸誊录,则中庙朝壬午年七月,延恩殿各色掌二名雷震死,翌日,上亲祭慰安。今虽不如震死之可骇,庙中直宿之人,不病暴死,亦可骇愕。慰安之礼,似不得已。然不可独取该曹臆见,请下问大臣处之。”传曰:“此意议于大臣,斯速回启。”

○领议政李浚庆议:“伏见宗庙官员所启,守仆不意暴死,深为可骇,不可谓之非变异也。别祭慰安,所不得已。但亲幸则礼涉太重,遣官行祭,似合于礼。”传曰:“遣右相,行慰安祭。”

2月24日

○庚戌,日晕。

2月25日

○辛亥,户曹启曰:“平安道船只禁断之法,在祖宗朝,极为严重,其虑远矣。近来或因经席之启,或因台谏之言,累为申明,下论丁宁,使之痛禁。违则并推监司之意,曾已行移,而只隔一月,复有船只输运之命,心甚未安。如不得已而输运,则使本道监司,差员点检,勿令泛滥何如?”传曰:“如启。”

2月26日

○壬子,上御夕讲。

○以赵廷机为承政院注书,李泽为咸镜北道兵马水军节度使。

2月27日

○癸丑,上御夕讲。

○宪府启曰:“平安一隅,为国西门。其关防备御之重,倍于他道,而防备切务,唯在足食。自祖宗朝禁断舟运,不通海路者,不使塞下储峙,移入于内地也。其长策良法,固宜万世之坚守,而顷缘禁防一毁,奸滥蜂起,公私蓄积,匮竭无馀,殊乖祖宗贻谋之远虑。岂非国家后日之大患哉?顷因台官论启,传于政院曰:”平安船卜,虽已禁断,内需司新本宫奴婢身贡,则非如私家之物,依旧舟运事,言于户曹。户曹防启,故致此论。并停内需司船运。盖欲塞源端本,以固禁断之法也。自上洞照积弊,既赐允可,至捧承传。才阅数月,又命册输定州等官土税鱼醢等物,臣等不胜缺望。“答曰:”自古虽禁两界输谷,而内需之物,则输运矣。今则既禁内需之谷,而此土税等物,亦禁之,似乎甚矣。“后累启,终不允。

2月28日

○甲寅,传于政院曰:“为国之政,所当务遵大体,仍旧而勿喜新立也。近来户曹,欲为防奸,每朔末,各宫殿内人内官宣饭报料之事,例为启下。空烦公事,多至于十馀张,余未知其可也。祖宗朝以来,圣算岂偶然?该官亦岂不识防奸,而顿无如此之事乎?今后依旧,勿为烦文启下事,言于户曹。且近因天使,杂公事犯夜出入,有乖前日量时出入之意。不得已时急事外,常行公事,则日落后勿为出入。天使出来后,则勿计犯夜出入。”史臣曰:“宫人之报料,自有其数,而中间之奸滥,不无其弊,则该曹之新请启下之法,所不获已。而曲护宫人,反责该曹,未知圣教之意何在?是必恶该曹启禀关西内司舟运之事,以致台官之论执,故并及于此乎?且宵衣旰食,以亲庶政,古昔帝王之道,则量时出入,有乖于是矣。”史臣曰:“该曹之欲为防奸,职任之所当然也。自上未免有偏私之念,至以烦扰君心责之。是岂帝王一哉之心、大哉之言乎?心果无私,如鉴空衡平,则顺应万几,自合天理。岂有烦扰之患哉?且以一心之微,应万事之烦,所当宵衣旰食,忧勤惕虑,不可少有怠惰之心也。而厌倦之甚,有命废政于日落之后,殊非古先哲王夙夜终誉之意。惜也!”

2月29日

○乙卯,以李铎为知中枢府事,许世麟为咸镜北道兵马节度使,李戬为全罗道兵马节度使,徐崶为庆尚右道水军节度使,朴大立敦睦宗族,不事营产。凡待人接物,皆致其厚。为佥知中枢府事,李友闵性似开明。然不能远迹于权要,惟便身图,苟保爵禄,罢软之甚,何足取哉?为黄海道观察使。

三月

3月1日

○丙辰朔,日晕两晕。夜,流星出太微东垣,入轸星。状如拳,尾长二三尺许,色赤。

3月2日

○丁巳,日晕。

3月3日

○戊午,传曰:“方今春贫,囚人多至百八十馀人。斯速办决放送。”

3月4日

○己未,以郑大年为司宪府大司宪,具思孟为执义,李墍、李忠绰为掌令,金戣、黄允吉为持平,吴健为司谏院正言,朴素立为弘文馆应教,辛应时为修撰,李选粗鄙无识,喜附权势。李梁方炽,日走其门,听其指挥,无所违忤。为昌原府使。

3月5日

○庚申,日晕。

3月6日

○辛酉,传曰:“酒之为祸,易溺难救。故仪狄造酒,大禹绝之祖宗朝明谕戒酒文,圣意深矣。为人臣者,所当体奉美意,适飮不乱,而我国人心徒知从欲,不奉君命,弊习大成,不可不随现推治也。虽平时,尚可愼之,况国恤三年内乎?近年以来,或于魂殿宣酝,或赐酒王子驸马之时,中官泥醉者,或有之。故自上深恶而戒之。近来则皆省飮,而昨日祔庙厅宣酝,承传色周泰文纵飮泥醉,不得复命。今者大祥已迫,上怀方痛,国舅亦未出葬,宣酝虽似非时,而但为祔庙重事,欲成赐酒之礼也。虽或强劝,固当适飮,而期于泥醉,顿无前日传教之意,至为非矣.推考治罪。”史臣曰:“泰文赍宣酝往祔庙厅,纵飮泥醉,不即复命,不重上命也。上冲年嗣服,亲宦官,岁月已久,驯致不逊之弊,使匪教之竖奴,曾不知天威之可畏,视君上,如朋辈,视君上之子,如邻里之小儿。故往在戊午顺怀世子入学之时,以顺怀启明之资,其于动容周旋,宜无不中礼,而宦寺朴汉宗直躬并步,执其手,牵引而行,使世子之中礼,为若出于己之善导,有目者莫不骇愤,而汉宗乃当代功臣也。人有论汉宗者,则必蒙动摇功臣之罪,故莫敢谁何。泰文之纵恣无忌,岂无所自耶?上曾与宦寺之辈,飮则相劝,射则作耦,如是而欲使宦寺畏威奉命,不亦难乎?非特此也,每以内帑货物,私授赴京译官,多贸彩假宝玩。至使中朝人有言曰:‘国王私贸之物,宜并录于咨文。’皆此辈为其利己,而欺蔽开端,致君上于有过受侮之地者也。纵飮不复命,特不敬之小者也。始之不谨,而终虽治罪,有何益乎?上天资明睿,以善导之,则必不至此。而李芑、尹元衡,利其幼冲,以上之明睿,为己之不幸,歼尽忠良党,恶于宦寺宫人,逢迎引导,期于失德丧志而后已。二十年馀,天道好还,奸臣除去,圣德复明,故闻有善人,则思欲见之,见有罪人,则或命治之。此亦阴阳消长之一大机会也。” ○传曰:“恭懿王大妃,近似未宁。药房提调,明日为始,问安后来启。”

○夜,月晕。

3月7日

○壬戌,传于政院曰:“予有微恙,方为调护,而大臣今当远赴天朝,予欲引见,贺登极使权辙城府深沈,气度严重。服劳王事。凡有边务,必主其议。但周于谋身,依付元衡,累长铨曹,政事之间,多用其言。是则鄙矣。副使郑惟吉光弼之孙也。气度温雅,文词华丽。又无忮害之心。但为功名所使,谓李梁可托妻儿,许李梁合典文衡,粗鄙极矣。其召之。”上遂御思政殿,引见。乃赐物有差。既退,命赐酒曰:“大臣远赴京师,平时则当亲执一杯以饯,而今则非如平时,以丧未毕也。只于宾厅赐酒矣。”

3月9日

○甲子,传于政院曰:“大妃证候弥留,侍药厅排设可也。

○传于政院曰:“恭懿王大妃,平时每以仁庙族亲,没为官奴婢,未安于心,而今者心热弥留,又念此事劳心太过,至为未安。释放乱臣妻子,虽似重难,而懿殿之意,不可不仰慰也。仁庙族亲定属各司及赐给功臣家者,并许免贱事,言于义禁府。”史臣曰:“仁庙外族,坐废者四十五人,一朝蒙此王恩,岂但懿殿之慰悦而已哉?仁庙在天之灵,亦应默感于冥冥中矣。”史臣曰:“所谓乱臣者,尹任、柳灌、柳仁淑也。尹任等之所以为乱臣者,以尹任为仁庙外舅,怨怼文定,与灌、仁淑同心谋逆,以此加以乱逆之罪,不亦冤乎?尹任之于文定,何有怨怼之事乎?原其始,则以仁庙至孝之心、克让之德,常自谓叨守东宫,则只祝康宁,拟侍万年,安有他心,而文定素多忌心,两宫之间,常有不美之言,至于激怒。中庙禅位于仁庙,尝以大宝,送于东宫,仁庙措躬无地,奉大宝,诣上殿,泣涕请还,仅得允可。中庙之心,亦岂安哉?中庙天,仁庙嗣位,以至孝事文定、以至爱遇明庙。不幸而疾革,又教曰:‘先王之嫡子,惟庆原大君而已。’仍命传位。仁庙之终始处之,一于正而已。尹任独何有怨怼之心乎?文定先自疑忌,欲为除去之际。郑顺朋、李芑、林百龄之徒,逢迎构捏,遂起大狱,以谋危社稷,而置之极刑。尹任等三人为乱臣,郑顺朋等三人为功臣,仁庙在殡之时,仁庙外亲,不死则奴,一时之人,孰不呑声而掩泣哉?先王之玉体未冷,以先王之叔侄兄弟,为奴为仆者,亦何心哉?有此心者,真可谓乱臣者也。宦者朴汉宗,亦与功臣之类,以尹任之孙女为婢,传及其养子卢益谦,益谦将役之于一家,懿殿使人恳乞,则益谦致辱不许。懿殿因此未宁,心热弥留。上闻之,故有是命。但不罪益谦,而且无伸释之教。此日之事,可谓天开日照,而尚有一阴之翳。惜哉!然若以尹任为乱贼,则岂为懿殿之未宁,而独释任之妻子哉?必是洞照当时之事,而以为重难,故姑以此示臣民也。岂非大幸哉?”

3月11日

○丙寅,遣右议政权辙、知中枢府事郑惟吉如京师,贺登极。

3月12日

○丁卯,传于政院曰:“大妃证候弥留,山川庙社,依前行祷事,言于礼曹。时推流以下,依乙丑年文定王后未宁时也。例疏放事,言于义禁府等。”

○传于政院曰:“大妃有教,领议政李浚庆。领中枢府事沈通源。左议政李蓂。礼曹三堂上判书洪暹、参判李楗、参议李之信。可即招之。”俄而自大妃殿下懿旨谚字也。史臣记之以文。浚庆等曰:“如我薄福无德之人,荷国厚恩,以大妃,多年享荣。而今偶得病,将至不起,馀恨则无。但平生望主上圣子之诞,欲闻其吉音,而薄福已甚,病至如此,予心罔极。只祝万岁大平,圣子速诞而已。且主上,岂可为予服丧?必有礼文,朝廷当自处置,予心未安,欲使预知,故如是下示耳。且治予之丧,亦当勿拘礼制,务从简略。天使亦将出来,多事之时,其可为我从厚乎?乙巳之人,罪当甘受,而得蒙分外之恩,罔知所达。只祝圣子速诞而已。”史臣曰:“仁宗大王,我东方一圣人也。孝友出于天性,而懿殿之淑愼,真君子之逑。故一国臣民,将见富家之吉,而无则百斯男之庆。有九疑莫攀之恸,二十年来所恃者,惟是圣胤之诞。望其吉音,日复日日,而偶尔遘疾,将恐不起。乃降遗旨,始恨钖胤之迟,终祝诞生之速,以圣嗣终始之。其有得于仁庙之孝友者,深矣。奉懿殿之旨,思仁庙之心,则有泪迸不忍见者矣。”李浚庆等启曰:“懿旨丁宁,臣等不可独见。敢入启。”答曰:“予观懿旨,心甚未安。凡事一依懿旨可也。”浚庆等启曰:“下教曰:‘一依懿旨。’臣等窃伏思之,丧礼一事,所关非轻,似不可容易处之。请令弘文馆礼官,博考历代丧礼。且令政院,遍考祖宗朝旧例,然后更议处之。虽曰有懿教,遽议丧礼,深为未安。然此等礼文,讲究不预,则仓卒难处,故敢启。”史臣曰:“为人后者,为之子。上为仁庙之后,则上于仁庙,有父子之义,故既服仁庙之丧矣。何独于懿殿之丧,有更议之事乎?当丁未附庙之时,使仁庙不得跻享于文昭,其时必有一般邪议,故今乃有此更议丧礼之请。瞻望孝陵,可为痛哭。是日之议,李蓂以左议政在坐,而力言其非礼,至以宋皇后不成丧为喩。洪暹以礼官之长,亦讽其不可。浚庆不听而强禀,甚可怪也。”答曰:“启意当矣。予欲考见前例,先议丧礼,极为未安。故汎谕依懿旨而已。令弘文馆礼,官斯速博考历代兄王妃丧礼。政院亦速遍考祖宗朝旧例。如安顺王妃睿宗大王妃韩氏也。时事,并考书启。”史臣曰:“懿旨才下,遽议丧礼,非徒遽议之不可,又未知,所议者何礼欤?为之后者,为之子,故《春秋》以为鲁僖公当父视闵公。上之于仁庙,有继统之重,则上非仁庙之后乎?父视仁庙,则其于懿殿,有子道焉。虽至大故,先王制礼,行之已久,人孰不知而预为博考乎?懿旨中:‘岂可服丧’之语,则实是要护圣躬,而不暇念一定之制也。为臣子者,岂可以此,而遽有议丧之心乎?汎谕以一依懿旨,亦是苟且之教,则为大臣者,所当告以为后为子,禀以一定之制。而博考之请,反出于大臣之议,其不知《春秋》之义大矣。不知君臣父子之义甚矣。”

3月13日

○戊辰,政院启曰:“今考恭靖大王妃、定安王妃丧礼,初丧日记则遗失,《葬后日记》,则虽存,而所录踈漏,无丧礼可考之处矣。安顺王妃丧礼,则已尽考抄。而昨日有先议丧礼,极为未安之教,臣等亦为未安。敢禀。”传曰:“知道。安顺王妃事,与此不同矣。然既为考抄,书启可也。”

○弘文馆副提学朴应男等上札曰:

臣等伏见昨日丧礼博考之教,此虽出于大臣之议,臣等窃以为不可。懿殿时方在御,而遽议丧礼,非但有骇于见闻,豫凶非礼之讥,恐未免于后世也。况帝王有国,兄弟相及,既有继统之重,则凡干礼文,自有定制,不待博考而后知也。有何仓卒难处之虑乎?伏愿,殿下省念焉。

答曰:“昨日懿殿证候似重,而大臣请考古例,故从之矣。今则玉候似不如初,不可议凶事也。勿考旧例。”

3月14日

○己巳,宪府启曰:“前日懿殿封下谚书,自上有他馀事,一依懿旨之教,而回启之时,虽与大臣同议,懿殿在御,臣子不可轻议丧制,而掌礼之官,不念豫凶之非礼,敢以博考丧礼启请,以骇群情,其为无谓甚矣。请礼曹堂上,并命罢职。政院居喉舌重地,凡出纳之际,所当十分详愼。近来专不察任,方懿殿在御之时,有博考丧礼之请,礼官则固有罪矣,至于考启之命,下于政院,则当以不可之意,即为启达,而翌日之晩,遍考日记,然后始禀其未安,出纳之意,果安在哉?都承旨李阳元。以下,左承旨蔡琳、右承旨尹斗寿、左副承旨朴好元、右副承旨张士重、同副承旨柳㙉请并命罢职。”答曰:“礼曹三堂上、六承旨,并递之。罢职则似过,故不允。”

○以李铎峻爽雄伟,为世所推,待人宽和,而人皆敬畏。治事阔略,而事无不理。顷去权奸,此人之力居多。为礼曹判书,姜士尚为礼曹参判,任鼐臣为礼曹参议,成义国为承政院都承旨,朴应男为左承旨,朴谨元为右承旨,李拭为左副承旨,洪仁庆为右副承旨,崔颙为同副承旨,朴淳为弘文馆副提学,丁胤禧籍父兄之荫,有文翰之名,骤历华显,亦已滥矣。反肆无厌,务悦权奸。其妹夫尹仁涵为吏曹郞官时,以完席之言,说与胤禧。而禧也,即传于李梁,几陷士林。其用心邪媚如此。小技虽精,外貌虽恭,不足观也。为长湍府使。

3月15日

○庚午,领议政李浚庆、领中枢府事沈通源、左议政李蓂启曰:“前日承奉懿旨,仍承传教,不胜悲感之情,荒谬茫然,妄自过计,欲考历代事例,至于启达。今者玉堂论札,宪府弹驳,其失皆由臣等妄量,罪犯深重,不可在职。况承旨、礼官,皆已见递,臣等不可䩄然冒处具瞻之地,请递本职。”答曰:“国家大事,君相当主议定之。卿等之启,予未知至于有失也。且卿等虽启之,予宜答之以姑停,而轻许之,予亦失处,予心不宁。宜勿辞。”史臣曰:“凡国家大事,君相当主其议。而主其议则可也;定其议则不可。何则,一时之议,有正有不正,君相主议,而所主者不正之议,则不可任其主议,而委国事于不正之地也。懿殿之疾,虽曰弥留,而时方在御,遽议丧礼,此臣子之所不可忍为者也。主此不正之议,定此莫大之事,则非但背先王制礼,亦多贻弊于后世矣。李浚庆等,既失于初,而今承君相定议之教,又无可否而退今日以后,则国家大事,不论正不正,而皆定于君相之议,其咎有所归矣。” ○礼曹判书李铎辞职。答曰:“国家择人,固非不精,而予未能知人。公卿百执事之列,或未免不能精择,国事徒为骚扰,予常未便。今当多事之时,春官之职,十分择授。卿宜勿辞。”史臣曰:“顷者户曹判书兪绛,以关西海路之事,持难启禀,而台谏因以论执,则上乃不允,而仍有该曹不畏君上,事多骚扰之教。今之答李铎之辞,乃曰或不能精择公卿,国事骚扰,则所谓骚扰者,岂指兪绛耶?海路一开,西土将空,则掌钱谷任度支者,其可将顺,而不为持难乎?以此而为骚扰,以此而为不择公卿,则必容悦而事君人者,可膺今日之择矣。人君好恶,一出于私,则所系甚重。可不谨哉!” ○月有食之。

3月17日

○壬申,传曰:“近有旱征,修沟壑、净阡陌,审理冤狱,掩骼埋胔事,为先行之。”

○日晕。夜,月晕。

3月19日

○甲戌,谏院启曰:“近来边将,多不得人,不思备御之策,惟知罪责之苟避,虽有逢贼被掳之事,亦必谋匿其迹,不以实闻者,比比有之,至为寒心。顷在二月之初,南阳居人六十馀名,因煮盬取薪于德物岛,而唐、倭未辨之贼,掩其不意,至于夺其船,而投置其人于岛中。其人等偶逢过去之船,仅得生还。其不被杀害者,幸也。其时水使郑亨国,非徒不即追捕,恐喝传播之人,使不得发言,极为骇愕。请命禁府推鞫,以定其罪。”答曰:“如启。”

3月20日

○乙亥,以洪暹事亲致孝,居家行简,熟礼文,且多才华。但累见摧沮,临老改辙,颇有容悦之态,固已陋矣。而又使其孽产,作远族螟蛉,而取其财报以爵,其不戒得,亦甚矣。为议政府左赞成,尹斗寿为刑曹参议,李阳元为兵曹参知,朴素立柔而有立,取信朋僚。为弘文馆直提学,金添庆不诡随于人,不挠屈于势。为弘文馆副应教,韩孝友耻恶衣恶食。又不耻胁肩謟笑,何足与议也。为兵曹正郞,金命元为弘文馆副修撰。

○初昏,白云一道如气,自乾方指巽方,长可匹布,渐移巽方,良久乃灭。

3月21日

○丙子,日晕。

3月22日

○丁丑,上诣文德殿,行昼茶礼。夕上食。

3月24日

○己卯,四方沈雾。日晕,冠两珥。

3月25日

○庚辰,以成世章性本温雅,心无忮害。但结好权奸,连姻戚里。前为咸镜道监司,使其妻飮饯于李梁之妻,既赴之后,因缘韩景禄之家,每有私献。如此而曾忝廉谨之选,不亦愧乎?为户曹判书,陈寔遇事刚果,不挠于人,时论多之。但稍有不谨之诮,且立高大之屋,淸议少之。为兵曹参知,李阳元为司谏院大司谏,朴素立为弘文馆直提学,兪绛气象倔健。匪于职事,且达边务。尝为咸镜监司,多行不谨之事,物论哗然。为知中枢府事。

3月27日

○壬午,谏院启曰:“祔庙之事,一国之大庆,孰不欲仰观盛仪?但华使将至,国家多事,公私且竭文具之事,不必尽举。馆学诸生,老人妓生等,为办歌谣,后索闾阎,甚似骚扰。请只令奉轴歌谣之轴。勿为结彩,以除民间一分之弊。”答曰:“近年以来,徒计小弊,专废古事,大妨国体。祔庙之礼,一国重事,不可轻论。不允。”史臣曰:“歌谣结彩之设,非关祔庙之礼,只是为圣躬颂美之事,则当此民生困悴之时,所当除得一分之弊,而反以省减,为大妨国体,而谓宜尽举盛仪,臣未知此事之系关国体也。儒生老人之结彩,已非礼经之所载,而娼妓杂戏,尤不宜一接于君人之眼也。则亦未知,此事始于何时,而出于何义耶?而况华使将至,国家多事,公私之竭,未有甚于此时者耶?” ○白云一道,出西方,至巽方,如四练横布,良久乃灭。日晕。

3月28日

○癸未,黄海道观察使李友闵处事精详。但妄悦季椓,潜通同列之言,士论鄙之。拜辞。传曰:“诏使将来,列邑守令,有缓慢措置,或凭借作弊者,宜启闻重论,而各邑民生,必多疲困,苏复之策,亦为驰启。”

3月29日

○甲申夜,巽方南方、坤方、乾方,如火气。

夏四月

4月1日

○丙戌朔,上诣文德殿于朔祭,兼行别祭。仍行朝上食。

○上命赏赐文德殿入番宗亲、内官、参奉及执役贱隶等有差。资级、马匹、弓子、衣服等物也。

4月2日

○丁亥,以眉寿为崇宪大夫,永川君仁为中义大夫,义泉君硕寿为明善大夫,扶安都正侃为明善大夫,靑源都正此四人,文德殿三年内入番宗亲也。昨日上亲行别祭,而有此人等赏加之命。卢愼为淸洪道观察使,陈寔为吏曹参议,朴大立为兵曹参知,洪天民禀性迂踈,处身恬静,斯可取也。但有罢软之病,惜也!“为刑曹参议,李阳元为承政院都承旨,黄琳为左承旨,尹斗寿为右承旨,朴好元为左副承旨,柳㙉为右副承旨,金继辉为司谏院大司谏。

4月3日

○戊子,夜,巽方、坤方如火气。流星出天津星,入室星下。状如梨,尾长三四尺许,色赤。

4月6日

○辛卯,上诣文德殿,行夕上食,斋宿于崇文堂。

4月7日

○壬辰,上诣文德殿,行大祥祭。仍行朝上食,昼茶礼。

○上命赏赐泰陵守陵官、侍陵官、参奉及执役贱隶等有差。资级、鞍马、衣服等物也。

4月8日

○癸巳,宪府启曰:“人臣虽有骏奔祇役之劳,乃其职分内事,赏之以物,而不得其当,则犹为不可。况爵命,朝廷公器,尤不宜滥施也。岂可以缘一时之情,而有所僭施乎?守陵官柳潜才识凡庸,所行贪鄙,日事生业,不顾廉耻。非徒受赏过于常例,而再期之内,三受重加。文德殿入番宗亲永川君眉寿、义泉君仁、扶安正硕寿、靑原副正侃、海丰副正耆,虽有轮次入番之微劳,便蕃赏与,亦足以酬之,而又以重加赏之。内官南世敬、朴𭘋、金瓒、朴连祖、郑元伦,亦以微劳,皆受重加。凡此爵赏,极为猥滥,物情皆以为未便。请柳潜以下赏加,并命改正。泰陵参奉柳自新、沈浑六品陞叙事,传教矣。考之前例,王后丧则止授七品,而今者特授参上之职,与大王陵参奉无别。非徒官爵猥滥,揆之事理,亦为未安。请还收成命。副护军任尹禀性诐险,行事庸鄙。兄弟之间,亦有墙之失。以前日土主之故,至受赏加。其递杨州,已经累朔,与朴基终始在任有异,固不可援例进赏。况嘉善重加,乃是宰相之职,尤不可轻授非人。请亟命改正。”答曰“文定王妃丧,一依大王例为之,而独于论赏,以王妃例为之乎?守侍陵官参奉等事,固不可轻论。而宗亲及宦官等事,依贞显王妃时前例为之,亦不可论也。任尹递任未久,不可不赏,并不允。”后只命改柳潜、南世敬、朴连祖、郑元伦、朴𭘋,及参奉等赏。馀终不允。

○谏院亦启任尹赏加事,依允。

○以柳潜为汉城府判尹。

史臣曰:“柳潜为泰陵守陵官,故特命注拟,以授判尹。上之为先后酬劳之意,则至矣。但,潜是一种鄙,平生所行,无非贪渎之事,性又阴险,征索于人,少不如意,则辄为之中毒。自为守陵官以后,殊不知臣职之当为,而自恃上宠,益肆无忌。今又为讼官之长,其受赂鬻讼,岂有极哉?今日之政,得一盗臣,可谓不幸之大者也。”

以李拭为江道观察使,奇大升学问深博,文章发越,知名当世。但主张论议,有好胜之病。为议政府舍人。

4月10日

○乙未,遣佥知中枢府事李英贤如京师,贺尊谥。

○传于李英贤曰:“中路若闻天使先声,从速驰启。”

○日晕。

4月11日

○丙申,夜,流星出元星下,入翼星下。状如甁,尾赤如炬熛火。月晕。

4月12日

○丁酉,传于政院曰:“来二十二日,中宫率德嫔,亲祭于文德殿。祭文,今知制教,用意制进。”

○京畿监司朴启贤忠元之子。气质放荡,且有才华。但粗鄙近利,驳杂无实,时论贱之。启曰:“臣巡历高阳、坡州、交河、豊德、长湍、积城、麻田、朔宁、涟川、杨州、杨根、骊州,审视农事,则经春及夏,久无雨泽,川井枯涸,虽有骤雨,凄风大吹,旋即干燥。土脉坚硬,耕耨不易,已耕种处,亦未立苗。两麦,农粮所关,而秀而不实,或有焦萎之处。近日若不得雨,则无望西成,至为闷虑。但所经村落,时无匮食之告,而道路亦无望哺之人矣。启贤巡列邑,入京肃拜,自上有所问,故启之。史臣曰:”咨访,使臣之大务,为启贤者,所当体上轸念,廉访民间疾苦,而还京之日,只以驰驱之际,原湿之见,仰塞下问曰:‘无告匮望哺之人。’则其于民之任,何如也?自不择守令之后,临民者不但不恤其民,而民有告匮,望哺于使臣者,则自恐罪责之及己,反虐其民,无异诉己之仇,故已匮而莫敢告,欲哺而无处望矣。华使将来,凡百措为,多出于民,则民间空乏,今必倍之,而如启贤所启,则民有馀粟矣。其为失,岂不大哉?“ ○日晕。夜,月晕。

4月13日

○戊戌,礼曹启曰:“中宫率德嫔,亲祭文德殿时,以黑仪仗磨链以启事,有教矣。但无前例,可以为据者,自曹擅定为难。请下议于大臣定之。”

○李浚庆议:“中宫亲祭,乃是别例之举。考诸前古之例及我朝仪注,则皆无可据。况丧中出幸,尤为稀罕。卫从仪物,未知何为,而可合于礼也。但臣之蒙昧之见,宁守经正之礼也。大内压尊之地,则从权变礼矣。至于出幸之际,别无压尊之事,而遽变丧制,似非示民重丧纪之道也。”沈通源议:“自上过祥祭之后,服色仪仗,已从半吉之礼。中殿于压尊之处,则宜从变礼。至于文德殿出幸时,无压尊之事,而中殿用素,德嫔用黑,所见异常。小臣愚蒙,未知的当,裁自宸衷,使合礼制何如?”史臣曰:“下议于大臣者,临大事而不宜独断,故将以咨决于辅弼之人也。若曰裁自宸衷,则无益于下议,而将焉用彼相哉?自上每教之曰,命令当出于上,则今之下议,亦已幸矣。通源不断其可,而乃劝宸断,将以导君上于自用之地,此亦罪之大者。”李蓂议:“中殿出幸之时,别无压尊之事。而遽变丧礼,似为未安。自上仪仗,已用黑色,而中殿用素,亦为未便。未知何为而可当也。事势极难,中殿亲行之事自,上斟酌何如?”传曰:“观此议各异,予意商量,则中宫当以素仪仗出还。”

4月15日

○庚子,传于政院曰:“中宫亲祭于魂殿,出于不得已,而昨日之议各异,故素仪仗行路事,言之矣。今更思,则中宫方遭父丧,应乘素辇。但光化门内,则文昭、延恩两殿压尊,敦化门内,则文德殿压尊。其间行路,乃是国都通衢,非宫中私路。压尊之意,亦在于其中也。予意,中宫以素服乘黑辇,至享所变服行礼,甚合事宜。此意言于礼兵曹。”

○谏院启曰:“臣等伏见中殿亲祭文德殿之教,实出于哀慕之情,在诚孝,固不可遏。但礼不可沿情而直行,先王制礼,不可少有逾越也。礼莫重于祀事,而礼无王后专祭之文,盖所以致严于祭礼,而其无专祭之义,亦可知矣。我朝参酌古今之宜,撰定仪注,以有一王之法,亦无谒见陵庙之礼。若以一时之情,断然行祭,则窃恐废先王之礼,而开后世之弊也。情虽无穷,礼则有防。请停中宫亲祭之命。”答曰:“中宫之亲祭,虽无其礼,罔极之情,在所不已,亦岂无权道乎?去乙丑冬,将为亲祭,而有故停之。今又停之,则涉于再欺在天之灵,尤极哀痛,故不允。”后累启,依允。

○以朴淳为司宪府大司宪,淳为人天资温润,性禀英明。体至弱,而心坚于铁,不以权势而有所挠屈,不以祸而有所摧沮。遇事敢言,言皆鲠直。是以论思玉堂,裨益不少;出入台阁,建明亦多。淳故右尹祐之子也。金添庆性端重,未尝挠屈于人。往日金汝孚等朋奸,排陷金虬、金弘度之时,不为诡随,其所守可知。为执义,奇大升、韩孝友为掌令,郑惟一、蔡兰宗为持平,陈寔为弘文馆副提学寔,宇之弟也。性慷慨奋发,言论风采,多可观者。痛兄死于非命,年十九,诣阙上疏,请复兄雠。盖金安老初败时也。识者知其非凡才也。中为李梁所挤,出守定州,至是复入谏院与玉堂,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时论多之。

4月18日

○癸卯,弘文馆副提学陈寔等上札曰:

伏以,天不违人,灾必有召。遇灾修省,务在尽诚。徒事虚文,不足以弭谴。懋敬厥德,斯可以格天。然而所谓敬德者,非斋心畏惕,无所猷为而已也。其必戒谨于心术之微,省察于政事之际,无使一念一事上戾于天意,下咈于人心,然后灾可弭,而祥可致矣。臣等伏见,近来骄阳为虐,历时愈酷,土脉枯浊,播种已失。自京而外,无不皆然。况诏使将至,民劳方极,而加之以饥馑,则沟壑之填,所不忍言。靡爱牲币,虔祷殆遍,文具之施,可谓动矣。而密云易散,微雨旋霁,臣等未知殿下应天之实。抑有所未至而然耶?久辍经幄,虽因调摄,而深宫淸燕之中,沈潜涵养之功,或有间断,则殿下好学之诚,恐未尽也。虚己受人,听之弗咈,而忧国虑远之论,指言李浚庆疏。和病切时之言,泛言近日封章及经席启辞。尚多留难,则殿下从谏之诚,恐未尽也。好善不倦,贤非不进,而犹恐任用之未必专,情意之未尽孚,则殿下进贤之诚,无乃未笃乎?恶恶不疑,邪非不去,而犹恐痛嫉之心,久而或弛,觊觎之路,幸而渐开,李梁戚里之人,虑有夤缘之渐故云。则殿下去邪之诚,其能克终乎?今玆敷者,无非君德之累,而非谓殿下必有此也。然而殿下所当警念者,无过于此,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岂非格天弭灾之一大本乎?且以庶欲之间,少有疵类,终累大德,而恩命之滥,谬加于职分之劳,指柳濳等赏加,信赏之道,恐不如此。而况王后专祭,古无其制,释衰从权,大妨于礼。中殿之亲祭,虽出于孝思之罔极,而举而不法,后将何观?假有祖宗朝一时之举,而非今日所宜取法者也。大抵敬天之怒,不必以某事应某灾,凡所以反躬修饬,靡所不用其诚,而举措得宜,务必协顺舆情,则仁爱之天,岂有不格之理乎?伏愿,殿下留神焉。

答曰:“观此札论,予盍嘉纳。首夏之月,久有旱气,此实由予否德之致,徒切兢惶自责而已。予于近日,连有不安之气,今年非如平时,前头有附太庙附原庙大礼,而亦有诏使接待重事。久调平安,然后可堪行礼,故姑辍经幄也。恩命,则在予量处,而听言之道,当辨是非,不可事事从之也。中宫亲祭,已命停之矣。札辞,当留意焉。”史臣曰:“玉堂札中,恐进贤之不笃,去邪之不终。此实防微杜渐之意也。当是时也,权奸虽斥,存者居多。群贤虽举,至者庶几,而已斥之人,似有希望之几云。札中所言,其旨微矣。”

4月19日

○甲辰,礼曹启曰:“今年旱灾,正当播种之时,而芒种之节,入于明日,已无西成之望,罔不悯迫。祈祷之事,不可不悉举,如闭门迁市,勿击皮鼓等事,亦速举行。且如此灾迫之时,则前有遣大臣祭宗社,遣重臣及内臣分祷之礼。今依此例,为之亦何如?”传曰:“春堂台池边,蜥蝪祈雨,则来二十一日,盲巫童子祈雨,则来二十五日为之。别遣大臣祭宗社,遣重臣及内臣分祷之礼,则其速行之。景福宫蜥蝪祈雨,闭门迁市,勿击皮鼓等事,姑观日候,当次次为之,不可一时尽行也。

4月20日

○乙巳,传于政厅曰:“顷日之政,读书堂官员,使勿拟台谏者,无他意也。乃重赐暇也。以后望观之,则黄廷彧时为成均馆司艺。韩孝友时为工曹正郞。并为注拟。此人俱非不合于台谏,而当初分入两望可也。不行君命,而敢拟可乎?”

○以朴应男立志坚确,不附权要,以静自守,士论多之。为吏曹参议,具思孟为议政府舍人,郑惟一为吏曹佐郞,李海寿为司宪府持平,黄廷彧为弘文馆副修撰,具凤龄性质实,博学多闻。、赵惟诚为司谏院正言。

○日晕。

4月22日

○丁未,日晕。夜,流星出织女星下,入艮方。状如拳,尾长二三尺许,色白。

4月23日

○戊申,日晕。

4月24日

○己酉,谏院启曰:“今年旱干,自春徂夏,牟麦既已无成。晩种尚未入土,今虽得雨,固无有年之望。灾害至此,而上下恬然,略无修省之意,极为寒心。如避殿减膳等事,虽涉于文具,其于敬天勤民之事,亦不可阙也。请命举行。国储虚,未有甚于此时,而今年农事,亦必不熟。加以接待华使,公私储蓄,想应荡尽。来岁民生,诚为可虑,不可不预为措置,以备万一。虽经常支用,固当务从俭约,至于内用之物,赏举之恩,或有一时前例,而如此匮竭之时,尤不可少有滥费。凡干浮费,请一切裁减。”答曰:“凡事自有次序,亦有轻重,不可烦论,而自上亦不可轻易处之事也。近日旱征渐炽,避殿减膳,非不知之,而在前旱灾之时,初夏避殿,罕有之,故欲加观日候为之矣。祈雨时未毕行,而前头多有大礼,轻变似难,当议于礼官处之。安过国恤,国之重事,赏与之物,自有前例,不可以灾而废也。”史臣曰:“凡事固有次序,固有轻重,而若不知某事当先,某事当后;轻者某事,重者某事,则其于行事,必有大乖矣。上意则以遍行祈祷为先,避殿减膳为后,而重其前头大礼,轻其消弭灾变也。有祈于神,必致其恳,则当先责其身,以示丁宁之意。岂可待行祷之毕,而始行避殿之举耶?灾迫饥馑民皆饿殍,则社稷将不得保,其何计前头大礼,而忽其修省之道耶?降御损膳,而大礼之前,天若应之,旱变为霖,则殿当自复,天虽不应,而不敢废大礼,则临时必有权道,而诿以将来之大礼,不救已迫之天灾,其不知轻重甚矣。”传于政院曰:“今年非如无事之时,前头多有大礼,避殿减膳之事,何以处之?大礼临迫,则可以复殿乎?礼官商量以启。”

○日晕。夜,月晕。

4月25日

○庚戌,礼曹启曰:“避殿之事,自曹擅便回启,似为未安。请下议于大臣。”答曰:“避殿减膳,文具之事,而亦涉重大,故虽平时,必先有上命而为之。况今年多事之时乎?”传于政院曰:“将此礼曹启辞及传教之意,分遣史官,收议于领相、李浚庆。、左相李蓂。、领中枢府事沈通源。。”

○李浚庆等议:“今年旱灾,比古虽似不甚,然今年节早,芒种已过,今虽得雨,万无成熟之理。臣等曾亦以此为悯,令礼官商度启达矣。避殿减膳,俱是末节,似不可以此,而能格天心。然遇灾修省之诚,非发于文为,无以示其外也。姑依谏官所启,从礼文为之,而至临大礼,相时复殿,似为无妨。”沈通源议:“凡遇灾变,自上修省之道,宜无所不至。况今旱灾切迫,避殿减膳,固当速行。但历观前例,虔诚祈雨,至于迁市闭门,犹不得雨,则不忍安然御正殿享八珍,故有上命乃行也。今则祈雨节次,尚未毕行,姑待日候为之未晩。”传曰:“观此议得皆当,而领府事议尤当。降御损膳,乃人君贬己之事,当出于上命。予虽不敏,加观日候,量时处之。”史臣曰:“避殿减膳,虽涉重大,天降旱灾,固是重大,则不可谓重大,而不即举行也。况避殿,元非重大之事乎?有命乃行,设有前例,有灾不弭,已为切迫,则不可待上命,而不为启请也。况有命乃行,初非美事乎?今者上之答谏官,已有不乐之辞,而通源之议,避殿又多逢迎之意。区区之文具,并不欲举行,如是而望其灾转,岂不难哉?通源之作孽,足以召灾,则免受弘羊之罪,幸矣。而反沮修省之举,其为无状,果可谓极矣。”史臣曰:“文具一事,有何难处之势,而至议于三大臣耶?通源逢迎承顺,以为加观日候为之未晩,可见其邪媚之心术矣。而上亦以其议为当,其厌直好谀,亦可见矣。” ○以元混为崇政大夫兵曹判书,金铠居家行简,处事近刚。但流于苛刻,反以害事。且曾上疏劝上调疾于深宫,若能忧上之疾,则当告以理明,欲尽自然和平之妙,而乃劝深居,将使贤士大夫不得近,而元衡专用事于外,则非徒无益于调疾,而反病其聪明之德矣。罪难辞也。为刑曹判书,朴忠元性欠刚介,质近粗鄙。曾结丁酉权奸奴颜婢膝,无所不至,而假威藉势,多行胸臆,得罪士林。文章小技,不足观也。为工曹判书,兪绛为汉城府判尹,李阳元为嘉善大夫承政院都承旨,李齐闵为吏曹正郞,李山海天资秀异,才艺夙成,五岁能作字,名振一国。登第后,复以才行有重望。为弘文馆校理,黄廷彧为副校理,金命元为修撰,李墍禀性迂疏,恬静自守。为副修撰,闵箕、柳潜为知中枢府事。

○宪府启曰:“近者懿殿未宁,设侍药厅,曾未几日。玉体问安,承旨李阳元,则递宿数日,被论递去,提调元混直宿侍药,不过旬日。其间岂有一毫可纪功劳乎?如此循例随参之事,皆指为功劳,而辄授重加,复有大于此者,则更加何赏乎?论赏太滥,物情极为未便。请元混、李阳元加资并命改正。医官延寿聃备员诸医之列,初无议药特别之效,而以微贱之人,至叙东班,亦极未便。请还收成命。”史臣曰:“侍药数日,得授重加,大抵滥矣。而阳元之陞授,尤为猥滥。当懿殿疾极之日,因议丧礼,被论递免。直宿不过数日,而又急于嫁女,不为专意侍药,而往来于家,可罪而不可赏者也。”史臣曰:“我国自妾子许通之后,区区之名分,并委于地。当初妾子许通之时,非但尹元衡也,如尚震者,亦逢迎顺从,托之以立贤无方,使祖宗朝大防,一朝大坏。自是以后,妾子以医译杂职为贱,不可居,乃为东班叙用之计,百般干请,冒属内医之局。国家不幸,药厅累设,参在御医之列者,论功除官,故无状之徒,至于幸君上之有疾,岂不痛哉?”答曰:“予虽不敏,行赏之际,常参酌前例施之,而但喜懿殿之易安,不计日数之多寡也。兵判非不合于崇政,而都承旨亦非不合于腰金者也。岂可徒论递宿乎?延寿聃事,久在御医之列,则自古例迁东班,况今论赏之日乎?并不允。”久启,依允。

4月27日

○壬子,领议政李浚庆等,以旱灾再辞。不允。史臣曰:“变不虚生,灾不妄作,必有人为感之,而不知所以消之,则其国岂不危哉?古之时,则凡遇灾变,其君必曰:‘我不能钦若昊天,而致此灾也。’则可不思所以钦若乎?其相必曰:‘我不能燮理阴阳,而召此灾也。’则不可思所以燮理乎?不徒曰我所召致,而必去召致之根,故天必格而灾必弭矣。近年以来,阙政尚多,乖气犹存,则天降灾异,理所必至,而上下悟然,不知恐惧修省之道。至于降御损膳,文具之末也,而亦不即举行。是有馀于召致,而止足于消弭也。君臣相谓曰:‘此灾也,我所召致。’则此果应之以实乎?如欲应之以实,则君臣上下,交修不逮,上以钦若之道访于下,下以消弭之方献于上,无虚伪而不间断,然后天人之际,有相感之效矣。不此之思,而上曰:‘由予否德。’下曰:‘实由臣等而已。’则不过引咎塞责之事。此岂君臣至诚相孚格天弭灾之道乎?惜哉!” ○谏院启元混、李阳元及延寿聃事。又启曰:“国储虚竭,而恩赏太滥,物情固以为未便,无功而受赏,则他日显有功劳者,将无以施赏矣。马匹之锡,亚于官爵,不可滥用,而赐给之数,多至五十馀匹,物情尤以为未便。祭官内官赐给马匹,请命裁减。”答曰:“宪府之启,已为不可,而何至于两司论启乎?为上之事,故不允。赏马裁减,亦未知其果当也。马则可惜,而君命可轻乎?然当量减矣。”史臣曰:“施赏罚者,君上也。论赏罚之当否者,台谏也。施之不失,则固无可论,而施既失当,则岂可谓上有施之之权,而下不察论之之任乎?近者赏与大滥,施既失当,致有台谏之论,亦异于藏弊袴频笑之意,而其答台谏,或以为赏罚当出于上,或以为摇君心,或以为轻君命,然则赏无功、罚无罪,而亦不可论耶?赏罚失当,而终至难处之地,则上心果不摇乎?赏罚既轻,君命亦轻,则欲重赏罚者,所以重君命也。台谏之论,欲其不摇上心,重其君命,而上自摇之,上自轻之,惜哉!”

4月29日

○甲寅,以金亿龄为弘文馆副应教,黄廷彧为副校理,宋应漑麒寿之子也。接人恭逊,处事致密。但平生无学,长于模棱,身谋之外,不知有他事,不可与事君者也。为副修撰。

○日晕。

五月

5月1日

○乙卯朔,日晕。

5月2日

○丙辰,遣佥知中枢府事洪春年,如京师,贺册皇后。

○古阜郡守郑复始上疏。其略曰:

储副者国之本也。国本不定,则人心疑惧,而国势不重。伏见,殿下春秋甚富,方来之庆,振振无已,而尚且东宫久旷,迟延有年,一国臣庶,孰不闷虑?殿下何不为长远之谋,出万全之计,简选宗英,养置宫中,使之早结恩爱,情意感通密侍左右,服习观法,而默加睿察,以试可否乎?若圣嗣诞生,则讴歌狱讼,自有所归,岂有所难处于其间哉?

又曰:

顷日以来,群阴消尽,庶政维杂,而勤召告退之贤,屡下恳切之辞。又征修行之士,至有乘传之命,婴疾而问之以御医,追爵而加之于既骨,虽古之聘尹求说,蔑以加矣。第以屈台辅经纶之材,任之以文衡之一事,非其称也。况一辟不至,而经年不为之所,至于华使之来,命召以文人之列,是可谓殿下之任用,尽其诚乎?举一生藏修之士,滞之于卑微之一官,鸾栖枳棘,而有牛刀割鸡之叹,一就不留,而无复有意于白驹之絷,是可谓殿下之用贤尽其诚乎?

又曰:

伏见,殿下顷因天谴,特数疵政之由。其条有曰:‘冤枉宜伸,而或有所未解耶?’殿下之念及此,此实弭灾之本也。无辜之人,庶见伸理矣。顷在老贼专政之时、奸邪窃弄之日,妨贤病国,罗织士类,因疑似之事,成贝锦之罪。或称领袖,或称羽翼,或见忤于憸人,或乖张于邪论,或被诬于僚佐之构捏,或横罹于匿名之无形,名目多端,俱陷祸网。呜呼!以一时小人之构陷,迄今未得见解。人生强壮之年,能几何也,而或老于田里,或老于谪所,抱负可用之才,而终归无用之物,在彼则无复有望于斯世矣。在殿下则岂非失政之大者乎?释凶即吉之期将至,则此正大霈旁流之日也。而万机之烦,忧思之中,殿下之念,恐或有忘于此。殿下即位之初,奸凶窃位,与夺决于恩仇,威福生于呼吸,屡起大狱,极其惨酷。探情于未形,成罪于难明,网打士类,钳制缙绅,举国之人,风靡波鼓,气节扫地,纪纲板荡于下,殿下孤立于上,若复迟之以数年,未知国势之终何如也。殿下到今思之,则岂不悚然于怀而追悔于中乎?大抵,君子之治小人,缓而不迫;小人之害君子,急而深刻。故邪正胜负之际,君子多死,而小人得免矣。宋朝三百年,不杀一朝士,故其间小人之陷君子者非一,而公论之在君子者,尚且不泯,党禁虽严,而淸议愈激。斯文赖以不丧,吾道赖以不坠。伏愿,殿下留念焉。

传于政院曰:“近来文官之辈,凭借求言,假托正论,妄陈杂说;烦扰君心,伸救乱贼,动摇国法。预养储副,君臣间重事,固非人人轻论之事,而亦为烦疏者,比比有之,已为未便。观此郑复始之疏,则多陈妄杂之言。赏罚在于君上,而教君赦罪,使之不忘于大赦之日。国家别无杀不辜之事,而请勿杀士,极为骇愕。予欲罪之,而但已有求言之教,故不为矣。”史臣曰:“既求其言,而又欲罪之,则是假求言之名,而示拒谏之实也。预养储副,果是重事,上关宗社,下系人心,人人为国之闷,无异一家之忧,则人人之欲言,亦是至诚而无他也。所宜嘉纳,而反欲罪之,何也?伸理冤枉,时论亦以为,朝廷将待时争论,而复始之疏,遽动上心,甚为失时云,斯言亦谬矣。如此狂戆之士,不假念时之可否,而先言其是非,则他日朝廷之纳,约有所助矣。岂有妨乎?若以人废言,则当初亦当择人而求言,何必广求于中外乎?”

5月3日

○丁巳,以闵箕为汉城府判尹,金光轸为开城府留守,兪绛为平安道观察使,崔颋为弘文馆修撰。

5月5日

○己未,以任说为汉城府判尹,史臣曰:“任说之不容于淸议久矣。亚卿之服,犹是不称,况齿六卿之列乎?上之必欲以说为判尹者,以为贤乎?说以其子结婚于戚里,有夤缘之路,故上之于说,爱欲其贵,而以特授为未安,则乃命铨曹,使之拟望。说之夤缘干进之状,难欺于见闻,而上之苟且循私之政,有害于难愼矣。况说之临财忘愧者,为词讼判决之长,则其鬻讼得货,何以纪极?然则今日之政,其可谓得人焉已乎?”史臣曰:“说为判尹,批目一下,人皆曰:‘明日台谏,必将论启其不合。’而竟无一人开口。盖说连婚于沈家,人畏而不敢论也。当初有一台谏,欲论其不合,而通简于大宪朴淳,淳以为不可,坚执不许。淳亦不无牵制于沈门而然也。将焉用彼大宪哉?人皆笑其罢软也。”闵箕为知中枢府事,金弘胤为汉城府左尹,李墍为司宪府掌令,奇大升为弘文馆应教。

5月8日

○壬戌,日晕。

5月9日

○癸亥,日晕。

5月11日

○乙丑,以金弘胤为户曹参判,李纯亨为汉城府左尹,李楗为右尹,尹毅中为庆尚道观察使,洪仁庆为成均馆大司成,朴谨元为司谏院大司谏,具思孟为司谏,安自裕为献纳,李景明、郑琢,为正言,具凤龄为弘文馆副修撰。

○日晕,上有背。

5月12日

○丙寅,上御思政殿。引见远接使朴忠元曰:“我国重事,无如接待天使,少有失误,亏损国体。近来人心缓慢,百事解弛,天使所经一路各官,卿宜往审。如有急事,轻则直断,重则驰启。且天使气度缓急,年岁多少,衣服长短,酒量浅深,亦即驰启可也。天气已热,远赴西边,好往好来。”仍赐药饵等物。

○上观习仪于思政殿。天使接待之仪也。 ○日微晕。

5月13日

○丁卯,领议政李浚庆等启曰:“平安一道,为天使出来初程,凡百措备之难,倍于他道,而一倚监司办出。今者前监司已罢,新使犹未赴任,其间一道之事,至为虚踈。而平壤府大同馆,适为失火烧毁,此非寻常屋宇之比,不得已及时营构。天使于六月晦间,恐或来到,则营缮及措办之事,尤为急迫。前监司则既知其首末,若仍任,而委之以支备之事,恐无不及之虞矣。”答曰:“卿等之启当矣。特命仍任。”

○左议政李蓂启曰:“小臣曾乞致仕,未蒙圣兪,至今冒处,极为未安。自前年秋后,忽尔衰耗,艰难行步,每欲辞退,国家连有事故,未陈闷迫之情,嗫嚅而退。今则衰惫尤甚。天使出来之时,衰老孱生,伛偻班列,非徒瞻视埋没,亦不无顚仆失仪之患,尤极未安。请命递臣职,移授可堪之人。”答曰:“卿虽年多,时未衰耗,宜勿辞。

5月14日

○戊辰,左议政李蓂启曰:“小臣,昨日将衰老不堪之意,敢请递免,未蒙允许,闷默而退。臣之辞职,非有他意,犬马之齿,七十有二,自去年衰耗日甚,气力已惫,精神顿丧,耳聋眼暗,逢人每发辞退之言,迁延迄今,䩄然冒居,寻常愧栗,今闻华使之来,白发孱生,随参台班,所见无光,故并陈未安之意。请察臣诚恳,亟命改递。”答曰:“卿连日辞职,予心未宁。人臣所当知进而知退,况大臣重职乎?培养廉耻,当自大臣始。如卿淸谨大臣,固宜久任台辅,不可以天使之来轻递,不可动之大臣也。况白发老成大臣,则华使所见,必以为我国敬老,有何无光乎?不须再辞,故不允。”三辞,不允。

○以兪绛为知中枢府事,尹铉为京畿观察使,金就文为议政府舍人,崔颋为兵曹正郞,李景明、黄廷式为兵曹佐郞,吴健为司谏院正言。

5月16日

○庚午,上命六曹、东西班二品以上,会中枢府,议日本国所请五条事当从与否。李浚庆、沈通源、李蓂议启曰:“今日将日本要讲五条,与六曹及东西班二品以上同议,则荠浦开路事,祖宗朝接待此辈于本浦,而本浦海中岛屿甚多,此辈凭借朝贡,隐泊诸岛,出入剽略,一年杀害之数,无虑百馀。而庚午之变,此辈亦有隐泊作贼之迹,后弊甚大,故朝廷反复熟议,移待此辈于釜山。釜山为浦,一望无碍,此辈往来,无隐泊潜形之地,有风波往来之艰。故此辈抵死要请,然待敌国之道,不可顺便其路。关防之设,不可轻易撤毁,故皆以为不可。且尺量,请用布帛尺,此尺非自今新造,乃世宗朝所造,今在后王不可追改。且对马岛岁遣三十船,请不定大中小,或以为可许,或以为立法已久,绝不可挠改。且熙久倭人。许待之事,皆以为庚午叛乱之时,此人有借兵之状,故壬申约条,曾已见绝。其后累请许待,而皆不见接。庚午留馆之倭,复许接待者亦多,而此人独不见许者,盖其迹已露,朝议前后,皆以不可许,今不可更改云。二十人许待给图书之事,皆以为,彼国之请,其重专在于此,累使来请。今若不许,则恐孤异国之望,而亏信义之重。或以为:‘今若许之,则后来之要请无穷。’以此而不可防边徼之患,不若合五事皆不许之为愈也。臣等更与多官,参详可否,酌群议之多寡,量事势之轻重,反复详度,前四件之事,虽有要请,我国所以答之者,皆有言可执。今虽不许,彼必无辞。但观其书契及客使情迹,其所重者,专在于二十船之许待。今若专不许其请,则彼必缺望,亦非所以待与国之道。其二十船之中,名付《海东纪》及约条册、图书册,十二人许给圆书,以慰远人之望。其馀不录于约条册、名付册、图书册者八人,皆不许接待,而以此意谕客使。且以此意修答书契,则庶合事宜。”答曰:“议启之辞皆当。但予命诸宰待命者,欲谕二十人,许待给图书之事,而姑待议启也。客使往来之数,近来则专主二十人。虽禽兽,当使善悦,岂不慰远人许所望乎?十二人许给事议启,而予意,则教实等,虽不在约条等册,而《海东纪》有之,则莫如尽许也。卿等更议以启。”李浚庆、沈通源、李蓂、洪暹、宋麒寿、朴永俊、李铎、兪绛、成世章、金舜皋、尹先智、李文馨、姜士尚、任鼐臣、睦詹、朴应男议启曰:“教实等八人接待与否,当初亦有二十人并给之议,而臣等以为,此八人,则虽名付《海东纪》,而约条等册,皆无籍可据。若并此接待,则恐开后日无穷之弊,故只欲接待十二人,而议启矣。今承上教,更议之,则当初《海东纪》之录俱是接待之倭,虽无他文籍,此亦可据。依上教专数许待,以慰远人之望,似为便当。彼类若凭此为名,异日不无他望,然国家既许交邻之义,勉许难从之请,厚意已极,更无可加。此后虽有他计,皆一切不许,以绝无厌觊觎之心何如?”吴谦、任说、李泽、吴祥、鱼季瑄、柳景深议启曰:“盛久等十二人,其名累见于约条等册,而教实等八人,则只于《海东纪》,仅有其名。岂可以远人之恳请不已,而滥许不可许之人,苟以慰悦其意,以启后日无穷之弊乎?事甚无名。此八人则不许为得。”答曰:“徐当传教。”

5月17日

○辛未,谏院启曰:“臣等伏睹昨日上教,日本国所谓教实等八人,令大臣更议,并许接待。一国臣民,孰不知圣念,不欲失远人之心哉?但其所请三十人,在先王朝来请,亦非一再,而竟不从之者,意有所在.至于癸亥年,始许十人,而今者又许十二人,议者犹以为不可。况八人之名,虽在于《海东纪》,而于约条图书名付等册,皆无可据。今若曲从其愿,并许接待,则非但贻后日无穷之弊,反启敌人轻侮之心也。大抵交邻之道,所当待之以诚,而谋国之策,务在长远,不要姑息。倭奴之情难信,溪壑之欲无穷,以为我国易与,而益肆恐胁之计。他日无名之请,难保其必无,则其可一一尽从乎?恐非可继之道也。宋朝之于契丹,许与过厚,终致无穷之患。此亦可监。请教实等八人,勿许接待。”答曰:“议论不同,故虽如是启之,而予意则不然。其所请三十人,在先朝,竟不从之,而到今尽从,此予浅计也。然客使所望,专主此事,而我国不即尽从,空致客使往来之益烦,莫如尽从也。已议于大臣诸宰公卿之虑,岂偶然哉?已定之事,不可更改,故不允。”

○日微晕。

5月19日

○癸酉,宪府启曰:“教实等八人之名,不录于约条图书名付等册,不可许入于接待之列,岂以偶见于海东纪,遽从无据之请乎?一开此路,后弊无穷。向在庚午,倭人之获罪我国,亦已极矣。况乙卯作耗,有甚于前日。以其所为观之,虽全不给二十二船,在我义直,而彼无以为辞矣。况两国通好,宜以礼让为先。今者客使之来,便发恐胁之言。至曰:‘击灭对马岛,祸及贵国。’其不逊无礼,岂不甚哉?若一一从愿,惟务包荒,则事涉于姑息,而益启彼辈骄侮之心?亏损国体,所系非轻。请快从公论。”答曰:“如启。”

5月21日

○乙亥,领议政李浚庆启曰:“烦渎启达,至为惶恐。小臣将此衰病,谬妄冒处上台,忍耻取笑,迁延晨夕,已至三年。今者国有大礼祔庙礼也。诏使亦来,臣以蹇涩之故,盛礼缛仪,皆不躬参,顽然一无用之人。如此而岂可犹在其位,名为首相乎?当此大事,烦冒辞职,固犯非时。然无用之物,虽在其位,徒拥名号,无所与知,其实与无同,去就不关。请速命免臣职。”传曰:“自前累次辞免,而今又辞焉,可识卿意。一国首相,非徒平时任重,天使时其任尤重。予于戊午年,似闻靑川领议政沈连源封邑。病退于家,天使问首相归何处云。今当天使出来,卿不得出参于行酒,而仍居首相,恐非得宜。然勿辞。”浚庆再启曰:“小臣势不堪在职之意,前日累次启达。圣鉴亦已洞照其然,特以大臣去就为难,而不即睿断。今则大事临到,而臣不能一事干预,块然徒守其位,其可谓之首相,而事事尽职乎?天使若问首相为谁,则其将何说以答之乎?若以老病不能就列为辞,则天使必以为:‘国家岂无其人,而何取于老病之人,苟充其位乎?’则岂不重贻国家之羞乎?臣亦自料居常充位,别无告猷经邦之益,至于有事之日,又不能陈力效劳,岂不愧于心,而辱于国乎?请亟命免臣职。”答曰:“观卿辞意,可谓切矣。大臣进退非轻,在平时固难许退;而诏使出来,首相之任,关于国体,以首相不参宴礼,于事亦为未稳。且人君所当安保老病大臣,故不得已勉从卿辞,而予意不宁。”时,沈通源退处散地,图欲再入槐位。故前日李蓂连日来辞,而上不之许;今日李浚庆又来辞免,而上之答辞,殊无爱护之意,反欲速去其位。上之恶浚庆,乃源于请建储之疏也。史臣曰:“顷日答李蓂之辞,有曰:‘老病宰相,难于出接华使,故李浚庆又来恳辞。’一旬之内,两相请免,已非美事,而谓浚庆病难行酒,递浚庆议政之职。议政之职,果可以行酒之能堪与否,而进退之乎?累进批逆之言,不作逊顺之态,上之素所不悦。故于其辞递,少无难惜之意,虽曰勉从,而非勉也。上之愿治好贤,非不至也,而一念之差,至于如此,惜也!”史臣曰:“呜呼!大臣去就不可轻许,而一再启之后即递无难,何哉?浚庆色厉言直,外为通源辈所嫉;抗章建议,内为上所厌。浚庆亦自知难容,引疾乞免,再启之后即下兪音。其时接待承旨史官,亦皆失色愀然,如有所失云。虽以玉堂论札,即命仍任,待大臣不诚,已可知矣。”

○弘文馆副提学陈寔等上札曰:

国家图任老成置之上相者,非欲责其筋力于趋走服劳之间。岂可因其一时酬接之末礼,而轻递论道经邦之臣乎?今者领议政李浚庆,以接待华使之际病难行酒,仍乞递免。自上始以为重难,而竟从其请,其优待大臣之意,可谓至矣。但浚庆前此引疾求退,亦非一再,而丁宁固留,至许给扶上殿,一国臣民,孰不知圣意之所在?而至于今日,遽赐递免,恐非所以进退大臣之道也。老病大臣,虽或不预于接待之列,固无害于华使之见闻矣。往在戊午,沈连源以首相移告在家。其时华使,虽问其有无,而未闻有亏损国体之事,尤不可以此而轻为进退也。伏愿殿下留省焉。

答曰:“领相辞免,非始于今日,自前累次恳辞,而在平时则不可轻递大臣,故不许退闲矣。今则天使出来,而三台重职,右相赴京,领相不参宴礼,则左相独行,亦恐妨于国体。故不得已勉从。然予有不宁之意而适有公论如此,合于予意,仍任无妨。”史臣曰:“当是时,闾巷哗然以为:”若行祔庙之礼,则必将放还李梁辈而复用之。“此虽无根之言,人皆疑惧。前左相沈通源,虽迫于物情,请归西班,尚有窥觇复相之心,人心举皆不定,未知竟有何事。而今者上因首相自请就闲,即下允许,搢绅之间皆相顾惊愕,莫不沮丧,而副提学陈寔等能趁期上札以回天意。曾不阅月,惨遭天崩之变,若浚庆已就闲地,不得与闻国事,而付时事于通源之手,则将置宗社于何地?呜呼,幸矣夫!” ○上遣注书谕李浚庆曰:“昨者卿再为恳辞,前亦累次辞免。而今当天使之来,卿不参宴,右相赴京,左相独行,恐妨国体。故不得已从,予有不宁之意,适玉堂上札,合于予意,故仍任矣。卿识予意。”

○以安自裕为议政府检详,李友直为礼曹正郞,辛应时为司谏院献纳,李增为弘文馆修撰。

5月22日

○丙子,领议政李浚庆启曰:“伏蒙特遣注书谕以仍任之意,辞旨丁宁备至,臣不胜陨越感激流涕之至。小臣自四五年来,非但显发之病,精神日加荒耋,虽黾勉在职,无以察眼前之事,况论道经邦之任乎?小臣少无学问之力,徒以假气颇自矜持。及今年老气力已衰,精神昏耗,形身躯壳,尚不能自支,并与其前日所得而亡之,况更能存此心致察于国家之务而当老成之名乎?昔赵武有言曰:‘老将智而髦及之。’盖老人更事既多,必知事物之理,而常人之无学问工夫者,至老则昏耗尤甚,反不能察事故也。如臣者,其可为老成之臣乎?况臣以老病之极,不堪效职于天使时,不得已陈乞情悃,圣意特垂怜闷,许令闲调。臣方仰祝圣恩,而玉堂意外之札,其所论者,又皆非臣所敢当之言,臣心尤自惊惶,不知仰喩。历观前代,凡大臣去就,皆断自君心而进退之,奚待于人言而为之作止乎?今臣虽欲就职,惊惶之馀,些少心神更加飞越,其何以致察于国事乎?况进退不能自由而为人束制,安敢展布四体,而坐庙堂之上,为百僚观瞻乎?伏乞圣慈速申前命,许臣垂死之调。”答曰:“能知进退,人臣之处身;而敬养老成,人君之待臣也。卿自前日,累辞以病,至发于经席之上,而以大臣故不得轻递矣。今当华使出来,以首相不参宴礼,未知果当,故不得已从许退,予非轻递之意也。命递以后,深恐或为失处,方存悔恨之际,玉堂上札,正合予意,即命仍任,且喩予意尔。观卿启辞:‘大臣去就,断自君心,’是乃正论也。然末世,则公论重矣。如予不敏之君,岂能自断乎?予计浅短,昨已失处,卿欲令予再误乎?今宜安心勉供职事。”三辞,不允。史臣曰:“君臣义合,礼不虚拘;大臣之进退,尤不可苟焉。而以偶尔循例之辞,遽下递位之命;因玉堂之论启,又有仍任之教。进之退之,视同小官,则上之于浚庆,已无倚重之诚矣。为浚庆者,固当固辞引去,进退不可苟且矣。进无所补,而䩄然就职何哉?大臣之道,上格君心,下正百僚,不然则具臣耳。浚庆既不足于大臣之道,则可谓具臣矣。虽然知淸俭为好,气节为尚,则其与尚震、安玹辈不可同日而语矣。”

5月23日

○丁丑,司宪府大司宪朴淳等上札曰:

人主一言,所系极重,虽偶然下谕,而莫不悚惧,势所然也。前日自上为华使出来,教以老病宰相似难出接。此教一下,在朝年老之臣,咸不自安,或辞行酒,或请解职,此皆出于愧惧而不得不尔也。领议政李浚庆,以行酒宗宰,恐不能行礼,辞避相位;自上亦为大礼,勉从其请。玉堂之所以札论者,盖为进退大臣,在平日从容以礼处之,则固无不可;若为暂时行酒小事,容易递免国相,则与向来优礼之意,殊不相符,所重者反归于太轻也。自上即赐允可,教以悔恨之意,臣等亦皆感激于圣心之廓然无系也。然于昨日批答之内,天意尚有所未尽释然,不快于侍从之论,使物情反更疑闷。臣等忝在耳目之司,不以所怀仰达于天聪,则是不尽情悃于君父之前,岂免欺罔隐讳之罪哉。’伏愿圣明留神焉。“

答曰:”‘有病宰相似难出接’云者,是乃偶发之言,而以此或辞行酒,或请解职,可乎?‘大臣去就,断自君心,是乃正论’云者,大臣之启不可不慰答,故以正论答之,而更思之,则似非正论。‘也末世公论为重’云者,予所重者公论故也。天使多事之时,左相独行于宴礼,而若有故,则势将三公俱不得参,恐妨国体,故有所云云。而予于近日,连有微恙,心神茫昧,不能释然下答矣。札意知道。“

○司谏院大司谏朴谨元等上札曰:

辅相之职,系国安危;一进一退,所关非轻。老成大臣遭遇圣明,非有可退之事,则岂可以筋力之不逮,容易递免哉?臣等伏睹领议政李浚庆,以不能行酒一事,恳辞求退,而殿下勉从其请,瞻听所及,莫不骇异。玉堂之札一上,而即命仍任,至遣近臣丁宁敦谕,悔恨之旨溢于言表。殿下重大臣之意,至此益审,而其初许免,亦出于无他也,非徒浚庆感激不已,中外人心孰不钦服?臣等固不敢更赘。昨见浚庆更辞之际,圣批之意,或有未释然者,不审殿下以浚庆强辞之言为正论耶?以古今通行之公论为重于末世而已耶?抑以待华使为重,而不暇念相臣为尤重耶?盖人臣自小官至宰执,岁月积多,少而老,老而病,亦其理势之必至也。谢病请老,是固人臣处身之道,而自为计则得矣。然而人主所与共天职者,则何尝以老病而遗其人哉?亦岂以不服劳而许其退乎?无遗寿耇,实帝王之盛德,而任相之道,贵专且久。诚以老成,则深于谋国;专久,则得其忠耳。责任之重既如是,则老病庸何伤乎?况浚庆,虽素有末疾步履惟艰,而精神气力不至于衰耗,鸣玉以相,数杯酬酢,未必有失。借令有病不入,华使闻之,不过曰老相膂力既愆,不得周折于撙俎之间而已也。岂可以此为亏损国体乎?臣等之言,非专为浚庆发也。近日传教,有老病宰相难于接待之辞,而凡在老臣皆怀不安,纷纭启请辞递,恐非淸朝之美事也。一时杯酒之末,必求其捷敏,而皤皤老宰,多不入参,则其为国体之损,不止于趋跄之小失也。伏愿殿下留省焉。

答曰:“大臣进退非轻,而妄料以为恳辞,勉许递免。玉堂之论,正合予悔恨之意,故即命仍任,不必更辞之事。而昨日领相强辞,予岂能知果是正论乎?待华使、递相臣,皆是重事,予不敏,未料其间重与尤重也。然更思之,则领相强辞,何至于正论乎?大臣递免,亦岂不尤重乎?老病宰相难于出接云者,偶发之言也,非欲皤皤老宰多不入参之意也。札意知道。”

5月24日

○戊寅,传于政院曰:“武臣犯罪,发边远充军者书启事,言于该曹。乙丑年疏放时,乙巳年罪人未及蒙放,而顷日上言陈诉者书启事,言于义禁府。”

5月25日

○己卯,以黄大受为承政院注书。

5月26日

○庚辰,日晕。

5月28日

○壬午,以闵箕为议政府右参赞,赵彦秀为知中枢府事,金孝元参判尹玉以谢恩使赴京,而孝元为书状官,孝元即玉之同关少年也。玉之初心以为必不严察,可得所欲,而自起程之日,凡玉之滥,十不从一。玉之子弟多赍银两,皆玉家之所付,宫中之所出,而见孝元所为,则知所欲不遂而中道辞还。以此取怨于玉家者,大矣;被谗于宫中者,多矣。朝廷善孝元而屡拟有望,一未受点,时论疑之。为户曹佐郞。

5月29日

○癸未,未时,太白见于午地。

六月

6月1日

○甲申朔,以郑大年为刑曹参判,李泽为咸镜道观察使,河晋宝为善山府使,洪昙为知中枢府事。

史臣曰:“昙以咸镜监司,递期垂迫,先送其衙属,而卜駄之简、仆从之踈,比之前例什减七八。营府人吏,莫不叹服。”

6月2日

○乙酉,以李友直为司宪府持平。

6月3日

○丙戌,上诣文德殿,斋宿于崇文堂。

6月4日

○丁亥,上在昌德宫。

○上自崇文堂诣文德殿,行禫祭。

○领议政李浚庆等奉慰。

○上命赏赐文德殿入番宗亲、参奉、忠义卫及执役贱隶等有差。

○政院问安。传曰:“日月易逝,已就吉服,予心益痛矣。”

6月6日

○己丑,以赵彦秀为同知中枢府事,姜士弼为吏曹参议,朴应男为承政院左承旨,权克礼为兵曹正郞。

6月9日

○壬辰,药房提调沈通源等启曰:“臣等因医官所报,始闻玉候违和,至命入诊,故今虽日晩,敢来问安。”答曰:“予气素有上热下冷,夏秋间,则此证例似加发。而近因日候不调,上热渐加于常,手臂或振,不能成字。昨与今朝,上热气郁,欲为防微,偶召医官入诊,而今则气苏似安。此乃天气阴热,易助上热故也。勿为问安。”

○领议政李浚庆、领中枢府事沈通源、左议政李蓂启曰:“伏审玉候颇有愆违,虽不深重,稍有劳动,则恐生他证,至为闷虑。宗庙祔享,虽是重礼,保养圣候,尤为关重。况当大暑之月,劳动行礼,其于愆候,必更加患。且其间行际,节文甚多,时刻甚久,尤不可犯暑冒行。请依丙午、丁未年例,姑令有司摄行,而待秋凉亲行别祭,于礼于情皆为允合。今次亲祭,请姑命停。”答曰:“宗庙祔享,固是重礼,而且宗庙亲祭,久废不行,予尝未安于怀。况今当重礼,予非卧痛,何可不亲行乎?卿等虽欲调保,而此礼若不亲行,则予心尤为未安。心火加动,反生新恙必矣。予若不堪之事,则岂不命停乎?摄行难矣。但予有议事,欲于明明十二日祔庙,十一日斋宿宇宗庙斋室故也。往宗庙斋室,令礼官议于卿等,而卿等今适诣阙,故议之矣。予气异前,近有手振证,初四日文德殿行祭郁鬯酒灌地时,瓒重而满酌,故或散溢于地,或沾衣服,恐妨礼仪,予心不宁。十二日宗庙祭时,则非如一位,进币瓒爵官捧瓒跪进,予捧其瓒,而进币瓒爵官助举灌地,则似为无妨。且宗庙陞降之阶极高,累次陞降,恐为非便也。各室上香、裸鬯、奠币礼毕后,第十室东边阶上设位出立,俄而行初献礼,则无累次陞降之事矣。此数事,议启可也。变礼未安,而诚敬在于心安。心若不安,则诚敬何能尽乎?诚敬不能尽,则虽亲祭,而如不祭矣。一时从权变礼,在所不已,故议之矣。”李浚庆等再启曰:“伏睹圣批,不胜感怆。自上未安之意,臣等非不料也,正値酷热,厚御祭服强,行十室之礼,拜伏陞降,劳苦倍极。万一热气上攻,则其于行礼节次,必致窘迫,诚非细虑。伏乞十分圣度,从权姑停,以待后日,幸甚。况诏使之行不远,若圣候因此劳动而违豫连绵,则其于迎诏大礼不可代行之地,何以处之?臣等以此尤为闷虑,敢此支离以启。”答曰:“予气岂不量乎?欲为亲行,怀诚已久。今若以一时微恙,至于摄行,则予恨大矣。快行怀诚之事,则心热必减矣。但还宫后有所为数事受贺、飮福等事也此则予当量气处之也。”李浚庆等三启曰:“伏承传教,反复恳至,臣等何敢有异议乎?但上候方在违豫,虽奉先念切,不觉有后患,玉体不可不调保,宗社不可不远虑。臣等反复商度,亲祭之礼,固难举行。且承上教助举灌瓒、阶上设位等事,乃不得已权一时之宜,非变礼也。依上教为之,甚为不妨。但此小小节目,虽可减损,然于陞降出入之多,劳动圣体,则固无加减,安可恃此而强行大礼乎?且伏睹上教,近有手振证,此证虽或止或作,似非关重,然自上屡经此证,前日已经之事,今日所当惩也。乙丑秋,初患手振,而竟致劳热弥留,几危仅苏。请更加三思。”答曰:“予意尽谕,故不允。”

6月10日

○癸巳,上诣文德殿,斋宿于崇文堂。

6月11日

○甲午,上诣宗庙,斋宿。

6月12日

○乙未,上亲行祔庙祭。

○上还宫时,儒生、老人、妓女等各备结彩棚于路傍,以奉歌谣。至教坊歌谣奉轴处,驻辇移时。持平李友直、正言郑琢启于辇前曰:“虽是例事,而驻辇太久,一国臣民至为未安,敢启。”答曰:“多般呈技,势自然也。”再启曰:“一国瞻仰之地,非但未安,行祭后玉体劳动,冒暑驻辇,尤为未安。”答曰:“呈才已毕,今将举动矣。”史臣曰:“亮阴之中,哀慕不宁,转辗摧痛,至于成疾。今虽礼毕,追慕之诚,必疚圣怀,而一见戏技,不觉至此。人心之难持,甚于盘水之难奉。岂不深可畏哉?一言一动之失,责在谏官,而环侍辇前,熟视其戏虽未能自安相顾失色,而亦不即进诤救正其失,至于临罢之时,敢发软熟之语,仅塞其责。其视古人折柳之谏、牵裾之诤,不可同年而语矣。然不能谏止于结棚之初,而欲矫其枉于还驾之日,亦岂纳约之道乎?”史臣曰:“亮阴丧毕,祔庙礼成,可谓一国之大庆也。以臣民咸戴之心,庶几无疾病于哀疚之中,孰不嗟叹圣德而颂美之乎?歌谣之作,亦情文之不已者也。然古之时,只有诗颂被之弦歌,而未闻有他奇技以耀耳目,则彩棚之结,是何等虚文也?锦绣绫纱,绘饰门墙,珠玑金玉,点缀楹桶,剪彩花草之妖,惊走禽兽之状,争呈奇怪,备诸丑态,岂谓礼乐文物之邦而有此傀儡倡优之戏耶?虽以老人妓女之谣,自有康衢之曲,不须伎俩之态。况孔门之徒方学礼义,而亦以此进呈乎?当其办集也,别作都厅,严立科条,指挥馆人,横行坊曲,公侯甲第之藏,无不穷搜,务尽一国之美,庶逞重瞳之玩,经营数月之役,以供一日之戏,其骚扰之弊、鞭挞之烦,又无所纪极矣。呜呼!大学,首善之地也。储养人才,待用他日者,将以行己所学,引君当道,而先为无状之事,以娱其心,是岂儒者之罪哉?因循旧辙不能勇革者之过也。使大有为之君,奋大有为之志,则足以洗百年之弊习,新一代之耳目,如此之类,将不日而尽除矣。呜呼,惜哉!” ○上御勤政殿,受百官贺,仍颁赦。

○上行飮福礼于勤政殿。

○传于政院曰:“金忠甲、韩灏,勿为门外黜送;李爓,中道付处。”上自近年以来,追悔乙巳之事,谓其无罪而渐次昭释,故有是命。 ○日晕。未时,太白见于午地。

6月13日

○丙申,日晕。

6月14日

○丁酉,正言郑琢启曰:“凡教坊呈才一切杂戏,无非荡情丧志之物,令人睇视不觉有懈慢之心,其在君上,尤所当戒。而前者自太庙还宫时,久住玉辇。当日同僚启意,实以久住路次留神观戏未安之意为主,而不但为盛暑玉体劳伤也。臣以城上所,当详备启达无所遗漏,而只缘两司合启时,宪府城上所,例为专主启达,故臣只计小嫌,不识大体,不得以本院同僚之意启达圣听,致令承旨独启宪府之意,臣罪大矣。不可冒居言地,请命递臣职。”答曰:“观此启辞,予未知其果当也。古无之事,今始为之,则如是论之可也。古来歌谣自有三处,教坊奏乐自有节次,不可以移时而径止,其势自至于久也。予岂贪观久驻乎?独启宪府之意,未及致察也,勿辞。”

6月15日

○戊戌,以李友直为礼曹正郞,朴希立为司宪府持平,郑琢为刑曹佐郞,宋应漑为司谏院正言。

○宪府启曰:“礼曹正郞李友直、刑曹佐郞郑琢,于本月十二日教坊歌谣处驻辇时,李友直则持平,郑琢则正言,皆以城上所,合司论启之际,入启之辞,则殊失本意,甚为踈略;而出外言于书吏,传书朝报者,则不失大意,颇似无欠。臣等当初,但见朝报,以为别无所失。而及郑琢辞避之后,始知其实,极为未便。此虽于仓卒未及详察,然不无后弊,所关亦重。请李友直郑琢,并命罢职。”答曰:“并如启。”

○谏院启曰:“刑曹佐郞郑琢,前日教坊歌谣处驻辇时,以正言为城上所,入启之辞,既失其本意,及其传言于院吏书诸朝报者,则启辞别无遗漏之意,彼此各异。凡台谏所启,传播一国,至为关重。原其所失,虽出于无情,不无后弊。请命罢其职。”答曰:“如启。”史臣曰:“观郑琢自启之辞,曰:‘两司合启,则宪府城上所,专主启达。故计小嫌,不启院意。”其启辞疏略,琢知之明矣。观两司所启之辞曰:‘琢之传言于院吏书诸朝报者,则别无遗漏之辞’云,其启辞与传说之不相副,何也?公论之发,亦其宜矣。“ ○洪仁庆为司谏院大司谏,许晔为成均馆大司成,具思孟为司宰监正,宋贺为司谏院司谏,辛应时为礼曹正郞,金命元为司谏院献纳,吴健为礼曹佐郞,具忭为司谏院正言,朴谨元为龙骧卫副护军。

6月17日

○庚子,夜。流星出天中,入北方浊气中,状如钵,色赤,无尾。流星出牵牛星下,入天田星上,状如拳,尾长尺许,色赤。

6月22日

○乙巳,以黄博横罹乙巳之祸,而以无罪,今蒙伸释之恩者也。少有才,稍似抗慨,而大抵浅薄之人。为成均馆司艺,李仲虎为弘文馆校理,辛应时为修撰,郑惟一为吏曹佐郞,孙士钧医官为佥知中枢府事。史臣曰:“微贱之人,粗晓医药之术,得参内医之任,厚受天禄,亦已足矣。欲施分外之恩,乃使微末之人,居于堂上之列,人君为政,果如是乎?”

6月24日

○丁未,弘文馆副提学陈寔等上札曰:

诏使已临境上,其尊敬接待之礼,宜无所不用其极。但宾筵女乐之设,虽曰成例已久,初非得礼之正。故前此诏使之来,率多峻却,而我国以观风采俗为辞,间或强请而行之。此不过欲为声容之美而曲为之说耳,固不可效尤于今日也。且诏使以先帝几筵未远,声乐杂戏,并欲勿用,其请用乐,亦恐无辞,而况女乐非礼之大者乎?我国以秉礼义,见称中华久矣。一失其礼,受侮不少,其于国体,岂不重哉?伏愿殿下垂省焉。

答曰:“女乐之事,予意已谕于礼官。二十三日,传于政院曰:‘予尝见唐皋、史道天使时誊录,则以帝丧未远,于宴礼不用乐。今此天使所为,与唐、史无异,天使若却乐,则难以请用。况有前例,用乐何如?此意言于礼曹。’当更令礼官大臣议定矣。”

○传于政院曰:“予素有心热,十馀年间,又似加发,每夏秋之交,例与暑热相助上攻,身多不安。自癸亥是年有世子之丧。沈愁,五年乙丑是年初夏,有母后之丧。秋经大病艰苏。今亦临事即忘,聪明似减,予气颇异于前,虚弱甚矣。今月初,又有热证,即服冷药,日气亦凉,不安之气小歇,故祔庙大礼,勉强而行。其后遂致劳热,百病交发,亦有喘证。近日不安者累日,而未易差减,诏使已至越江,予心闷虑。前日诏使之来,预知日期,自上累为习仪于内。而今则予气连有不安,顷者只一度令宦寺为习仪而已,未得亲历。虽有仪注,前亦一见,而时未察许多节次也。且戊午年则气力尚强,脚力亦非不调,故虽久立言语,与天使行酒之时,似无失误之事。今已十年,身多微恙,心神茫昧,气力异前,脚力殊昔,言语之间恐难久立,行酒之时恐或忘礼。天使入京尚隔多日,予疾自尔安也。然诏使来月望时若上京,则秋凉未深,馀暑未退,予气必不无馀恙矣。予意告于天使曰:‘国王乙丑夏遭恭僖王妃之丧,哀毁过礼,元气大伤;三年内亦经大病,艰得复安;今年亮阴之毕未久,又有微恙,多日不安。以此气体脚力颇弱,聪明似减于前。杯酒行礼之间,恐有失礼之事。两位大人,须念此意,幸有失礼,休咎休咎。’如此言之何如?病中书下,恐有误作文字处,政院并审察回启。且近来上热弥留间,有重听之时,此意亦谕于远接使。”

○以朴素立为承政院同副承旨,安自裕为议政府舍人,权德舆为弘文馆副校理,金戣为兵曹正郞,吴健、金孝元为兵曹佐郞,尹卓然为承政院注书。

○夜。流星出河鼓星,入天江星,状如拳,尾长四五尺许,色赤。流星出元星下,入西方天际,状如拳,尾长二三尺许,色白。流星出天津星下,入尾星下,尾长一二尺许,色赤。

6月25日

○戊申,礼曹启曰:“伏见玉堂札子,其请勿用女乐之意,甚得礼体。然自祖宗朝为诏使行用之意,则不可不使诏使知之。宜令远接使告于天使曰:‘我国钦敬诏使,无所不用其极,故依国俗用女乐,而自前诏使,亦欲观风采俗,故例皆许受。请依旧例为之。’天使若峻却,则不必强请;虽男乐,若以几筵未远,据礼法牢拒,则亦不须强请也。如彩棚声乐杂戏,乃为迎诏陈设,礼不可废。将此意预谕于天使,请下谕于远接使,何如?议于大臣,则其意亦如是,故敢启。”传曰:“如启。”

○以姜士尚为司宪府大司宪,金亿龄为执义,李忠绰、权德舆为掌令,李增、赵惟诚为持平,朴淳为礼曹参判,金添庆为成均馆司成,朴希立为典籍,李墍为弘文馆修撰,李海寿为副修撰,韩孝友为奉常寺佥正。

6月26日

○己酉,上不预。药房提调沈通源、元混、李阳元等问安。传曰:“予气,医官知之矣。”通源等仍启曰:“伏审玉候,素有心热,今値暑月,自然交助而发。若疏通居处,适中衣襨,节宣进膳上平时居处温热,御衣太厚,喜进冷物。故提调等以此启之。都忌百念,平静调摄,则日就苏醒,易致勿药之效矣。华使接待,自有旧规,自上应行礼节,务要简约,何有难行之理乎?其他应接之事,有司存焉,不须深烦圣虑,十分善调。”上素有心热,尤以诏使关念,不无助热之候。故启意如此。传曰:“启意知道。”

○政院问安。传曰:“知道。”

○领议政李浚庆风采峻凝,表仪朝着。然累见摧沮,少变其志,议论之际,不无依违,吁可惜也。左议政李蓂问安。传曰:“予证,心热上攻而然也。勿为问安。”浚庆等仍启曰:“臣等伏闻玉候未宁,窃伏思念,上候顷因大礼劳动之极,馀热未殄,又値时候极热,而兼且诏使临迫,自上轸念太过,助发心热而然也。秋节将迫,自然平复矣。接待诏使之事,有司存焉,曾已就办,请勿过轸圣虑,静意调复。”传曰:“启意知道。”

○夜。流星出天市西垣,入南方天际,状如拳,尾长二三尺许,色赤。

6月27日

○庚戌,上不预。药房提调沈通源、元混、李阳元问安。传曰:“予气一样,而证候则医官知之矣。”

○政院问安。传曰:“予气与昨日一样矣。”

○领议政李浚庆、左议政李蓂问安。传曰:“予气一样,勿为问安。”

○政院以都司、迎慰使与远接使同时上来事入启。中殿传于政院曰:“上近以山台及天使支待诸事,关念太过。今若以此公事入启,则恐或动念。姑停入启。”政院回启于中殿曰:“天使时诸事,曾已完备而有司存焉,不须关念之意,启达何如?”中殿传于政院曰:“不意上热气上攻,不省人事,开狱纵囚,祈祷山川,设侍药厅可也。”

○政院启于中殿曰:“开狱之事,议诸大臣,则自古关系国家纲常盗贼,皆不得放。今亦依此例乎?”中殿传曰:“如启。”俄而中殿又传于政院曰以谚书传而史官翻写以文。:“罔极罔极。关系国家纲常盗贼,并欲放之。”政院议诸大臣,回启于中殿曰:“自古累有如此之时,而关系国家纲常强窃盗,则不在蒙宥之例。今若创起无前之事,原放此等之人,则反伤天地之和,岂有召福之理乎?”又传于政院曰又以谚书传而史官翻写以文。:“反复思之,虽无前例,岂无权宜之事乎?并宥之。”政院又议于大臣以启曰:“前于乙丑年是年,上亦未宁也。疏放之时,此等之罪,亦不蒙宥。且岂可放释大恶以祈天佑乎?”中殿传曰:“罔极,故再请矣。然则当依所启。”

○设侍药厅于宣传官厅。史臣曰:“是日之午,上不省人事;翌日之晓,上遽尔薨逝,则上候之危重,必有其渐。而药房提调等视为寻常,昨朝随例问安,今朝随例问安。药厅之设,又待内殿之教,则是以君父之疾,委诸一二医者之手,而专不致谨也。其忘忽之罪’大矣。”

6月28日

○辛亥,上在养心堂,大渐。中殿传于政院曰:“两政丞、药房提调等,此刻三更入侍。”将命者,承传色全润屋也。政院启于中殿曰:“政丞未及来矣。”中殿传曰:“政丞未及,则药房提调先入。”史臣曰:“昨日上候至于不省人事,而上下遑遑,罔知攸为。至于开狱放囚、祈祷山川、为上祈命等事,靡所不举,则为大臣者所当留宿阙内,而安然退处于私室,是果臣子爱君之道乎?”领府事沈通源、兵曹判书元混、都承旨李阳元、史官等入侍。上卧在床上,呻吟甚苦,声不可忍听。内侍高声启曰:“药房提调等入来矣。”上不答。李忠邦内侍也。启曰:“领府事入来,欲闻传教矣。”上呻吟不歇,欲语未能。宦官十馀人,左右号泣而已。通源等使止之,恐上闻其哭声而惊动也。请内侍扶相而坐,呻吟少歇。领议政李浚庆、左承旨朴应男、同副承旨朴素立随入。史臣曰:“昨日上候弥留不省人事之意,政院已知之矣。为政院者,即为启请,使大臣入侍,则庶望其道扬末命。而慢不惊动,不为之处置,史官有言入侍者,而承旨不肯念听。至于夜半遑遑,自中宫有命,而通源先为入侍,大臣则在外未能即入,数十度促入甚急,而适李浚庆宿于政府,故少顷追入。上候甚重,已至于不能言,故启于中宫,而中宫乃申乙丑之命,始定大计。若浚庆退宿于家而通源独入受命于中宫,则可谓受遗之得其正乎?大计已定于乙丑,固无他虑,而受遗立幼,若出于通源之手,则后日自作功臣,嫁祸士林之患,安保其必无乎?政院详知证势,而不为启请,其罪大矣;而政丞亦不念及于此,亦失大臣之道矣。外间之言有曰:‘通源于浚庆未入之前,请承传色将有所启,而注书沮之,故不果。’云。闻之可为寒心。”史臣曰:“通源,鄙夫之甚者也。以椒房之亲,窃威福之权,乘机射利,无所不至,真所谓吮痈舐痔之辈也。幸漏去凶之日,不容嫉邪之口,其患失之心,将何所底止哉?常惧公论之发、圣心之悟,而怀不平之意,其互回隐伏之术,亦无所不用其极矣。何察内事,入于左腹,尚不可不惧;况玉候不宁,而付之医技之任乎?医技之于对病也,有关生死之重,非三世不用,亦所愼之大者。而使无状小人,主掌侍药,任其指挥,岂不殆哉?至于凭玉几之夜,同召大臣,通源先入,如有末命传自其手,而遽下于外庭,则不知外庭何以处之。此固机关之甚重,而所大可惧者存焉。惟幸天意自有所归,而小人不容着手于其间,亦不幸中之幸也。然于此时危疑忧惧之虑,何可胜言?莫如辨之于早,谨之于始,不可使小人得据于侍药之地。故表而出之,以附《春秋》谨履霜之戒。”李忠邦高声启曰:“领议政入来,请听传教矣。”上暂开眼欲语,而口中如有物,语不能成。浚庆诣床下,高声启曰:“小臣李浚庆入来,欲闻传教。”上不能语。浚庆、通源大书其名,举于上前。上闭眼,不能开视,终不得言。浚庆等俯伏而泣。中殿传于浚庆等曰:“上素有心热,故常患热证,而前则不如此甚也。今至于此,罔极罔极。”浚庆启曰:“小臣入侍,而自上不为传教,臣亦罔极,臣等方欲达罔极之怀,而适有传教,尤为罔极。”中殿传曰:“乙丑年证势亦重,而竟至平复,故今亦幸冀其时之事。而今日之证,有异于曩时,故欲俟小歇听传教,而召卿等入侍矣。今焉至此,罔知所为。”浚庆等回启曰:“自上不为传教,自内幸有传教之事乎?”中殿传曰:“前于乙丑年,有书下之事,是年,上未宁,以德兴君第三子讳钧为后之事也。卿等亦已知之矣。今欲定其事也。”浚庆等号泣而启曰:“自内当定之矣。”中殿传曰:“启意知道。”浚庆等曰:“国事大定,他无可启之言矣。”又启于中殿曰:“即今所定之事,自上已定,而臣等则知之矣。如此大事,不可不使两司长官知之,并命入参何如?”朴应男使史官言于浚庆曰:“如此大事,不可使两司长官不知。”故有此启。中殿传曰:“可以简通,不必入侍也。且以夜久,入侍为未安。”浚庆等高声启曰:“臣等退去矣。”上欲语而未得。浚庆等出退,坐于庆会池石桥上。左议政李蓂、礼曹判书李铎、大司宪姜士尚、大司谏洪仁庆、副提学陈寔、右承旨尹斗寿、右副承旨崔颙、注书黄大受等来到。坐既定,注书尹卓然,以中殿传教之意,即继统之事也。遍告于坐上之人。李阳元迁其坐,与李铎、姜士尚、洪仁庆聚首密语。史官就而欲听。阳元曰:“此乃私中之语,史官不必来听。”多有不肯之色。史臣曰:“当此之时,入侍之人皆欲泣呑声而出,罔知所为。而阳元一出寝门之外,遽忘悲恸之心,越其坐席,乃与李铎等聚首密语,摇头点头,至于良久,虽史官就而欲听,摈而不与之闻。其所密语者,何事也?若以为国家事也,则大事已定而大臣在焉;若以为私事也,则上下遑遑,非所私语之时也。大抵越席私语,虽在平时,非大夫之所当为也。而况如此危疑人心罔极之时?士尚、仁庆,以两司之长,非徒不能止之,而与之同语,恬莫怪焉,其失亦甚矣。史官之就而欲听,非为必听其言也,恶其私也。”浚庆等归于宾厅,承旨等会于庆会南门。医官杨礼寿来告曰:“上手足渐冷。”承旨等号泣,议于大臣,浚庆、蓂、通源也。曰:“无乃有处置之事?”奉迎主上之事。大臣等曰:“宜少徐。”以时无升遐之言故也。政院启于中殿曰:“自内勿为惊动,即定大计。”中殿传曰:“罔极,不知何所为也。入侍时尽言之,乙丑年书下人,即坚定可也。”浚庆等启于中殿曰:“请速奉迎以来。”

○丑时。上薨于景福宫养心堂。小寝也。中殿传于政院曰:“无复可望矣。”承传色李忠邦来传也。内外举哀。

○中殿传于政院曰:“奉迎事,如启;所居之所,大臣等禀定于王大妃仁宗大王之妃殿可也。”浚庆等启曰:“当自内殿定之。如此之时,政事不可使出于他也。即令承旨、史官等迎于私邸。”即社稷洞德兴君家也。时,嗣君遭母夫人丧而在于此。 ○浚庆等启曰:“嗣子初入,年且幼冲,凡干政务,不可不垂帘权同处分。”传曰:“予本不通文字,何以参国政乎?嗣子已过成童,可以亲政也。”浚庆等再启曰:“嗣子年虽长,非如培养东宫之比。生于闾阎,不闲政体,其于军国大务,何能独断乎?军国事殷,不可徒守让德,请遵旧事,垂帘权听。”传曰:“自有大臣辅导,亲自为政可也。”浚庆等三启曰:“垂帘之意,已尽启之,请遵旧事。”传曰:“启意知道。”史臣曰:“垂帘虽我朝之家法,然此特为幼主不得已之事也。今嗣君之年已逾成童,慈殿之让至于再三,为大臣者,所当因此而正累世之谬举也。徒知遵故事,而不知谬举之不可遵也,使国政不出于嗣君,让德不归于慈殿,大臣之道固如是乎?吁可惜哉!” ○浚庆等启曰:“嗣子既为大行大王之子,宜遵顺怀世子之名,从日改名矣。”仍以曔、昖、嗂三字入启。传曰:“昖字似当。”

○辰时,嗣子入居于丧次。庆成殿也是日丑时,都承旨李阳元、同副承旨朴素立、注书黄大受、待教李廷虎奉中殿之命,驰诣社稷洞德兴君第,夜犹未明,闭门不纳。承旨等拱立于门外,以待天明,兵曹参知朴大立、副摠管南宫忱、义禁府都事郑思晦继至,而罗将军士尚未及到。事出仓卒,杂人拦入,承旨令兵曹、禁府禁其杂入而不能止。俄而捕盗大将李元祐武人,芑之子。领兵而至。承旨等招元祐,率原领军士围立邸宫,防禁杂人。天始明,谷山郡守郑昌瑞世虎之子,于嗣王为舅也。开邸宫门。承旨遂入,坐于中门之内;南宫忱、朴大立并入,坐庭中。继而承传色郑信朋此乃内殿命送之人也。及诸宦者十馀人、司谒、司钥、别监、中禁、淸路队、小辇、小舆及仪仗并至。诸事整齐后,承旨等招郑昌瑞谓之曰:“以承命奉迎之意达之。”俄而昌瑞出曰:“嗣君方在殡侧,德兴君夫人郑氏六月卒,时未发引,故云殡侧。不御网巾,不知何以为也。”哀人不着网巾者,以其色皀而嫌其整发也。嗣君之不御,岂特为此而已乎?此乃固让之一端也。承旨等谓曰:“既有内命,不可如此固拒也。将此意用达可也。”昌瑞还入。辰时,嗣君以白团领、乌纱帽、黑角带、白靴子,步出于翼廊檐下。承旨、史官等并入内庭,拜见嗣君,侍出中庭。嗣君乘小辇,路由军资仓前途三间屏门,入自光化门东夹,至勤政门外降辇,步入由勤政殿东庭,入处于庆成殿。

史臣曰:“都承旨李阳元既承扈驾之命,无一处置之事,但招郑昌瑞,告以奉迎之意。盖大位,奸之窥也。德兴君有三子焉,不知某为伯某为仲某为季,而遽欲奉迎而来。伯仲之间,脱有相争之变,则未知终何以处乎?想其胸中兀兀无定,束手而无所为矣。且自邸中出一封书,乃昌瑞录希功人姓名者也。注书受之,到政院,累日留置,承旨等不察,亦甚矣。”

○政院启于内殿曰:“嗣子已入,被发节次,一依礼文为之。”

○政院招文继宗侍卫嗣君承传色。谓曰:“嗣君所在处,勿令杂人勿入。”

○政院启于内殿曰:“臣等身逢圣君,拟侍万年,一朝遭此罔极之变,不知所言。第念宗社为重,自内从礼文节哀,以国事为心。且嗣君新服之初,勿使杂人杂言得进于其间,尽心保护,以尽母道。”传曰:“罔极罔极,不知所为。如予不敏之人,何能保护人君乎?”

○申时,袭如仪。百官哭临,尽哀。

○领议政李浚庆等启于内殿曰:“柳之蕃、金允訚、杨礼寿、孙士钧、延寿聃等,俱以内医,用药乖方,致生大变,神人俱郁。请下禁府,依律治罪。”传曰:“如启。”

○是日,太学生奔哭阙下者,无虑千数。

史臣曰:“奔哭阙下,非独太学生也。至于闾巷之间,愚民之号哭,不绝其声。二纪之内,其仁恩之及物,亦可知矣。”

史臣曰:“呜呼!上有聪明睿智之德,而不能施于国家也。呜呼!上无暗昧贪残之失,而贻其害于臣民也。上欲用君子,则有小人恐其害己而歼杀之;上欲去小人,则有小人利其附己而引进之;上有明德,而有小人阻隔沮遏,使民情物议不得上达;上无欲心,而有小人引导承顺,使内需之司夺人田民;异端,非上之所崇,而有小人诪张祸福,使寺刹半一国;宦官,非上之所亲,而有小人凭作蹊径,使城社有狐鼠。呜呼!上之在位二十年间,无德及民,而有害于国者,皆小人之所为,而其失则皆归于上矣。呜呼!上之末年,浸悟前非,除去权奸,伸释诸贤,将以收效于桑楡。而天不假年,虞渊遽暗,使四方后世,只知上之失德,而不知上之圣德复明,日蚀及更之可仰。言念及此,不觉血涕自滂。呜呼痛哉!呜呼!不幸者,其惟上乎!以文定为母,以元衡为臣;母教不善,臣顺其教。呜呼!上之不得为尧、舜,无上下之辅也。呜呼痛哉!”

史臣曰:“上在位二十三年,当初嗣位之时,年方幼冲,文定王后垂帘听政,李芑、尹元衡辈擅弄权柄,浊乱朝廷。凡秕谬之多,过咎之彰,皆非上志。曁乎末年,圣德渐隆,权奸尽屏,深知既往之非,欲尽方来之善。于是广聪明,纳谏诤,放释无辜,昭雪幽冤,辟黜异教,尊崇正学。岩穴之士搜扬毕聚,耆硕之臣招延尽礼,伫见淳古之治,而奄弃臣民,国之无禄,一至于此。呜呼痛哉!”

史臣曰:“上冲年即位,天资英明,而辅道有人、训迪有方,则善教可兴、善治可复。而权奸相继用事,仇雠善类,浊乱朝廷,贪风大炽,公道不行,国事日非,殆不可救。幸赖庙社之灵阴诱圣衷,采纳公论,迸黜奸党,国是稍定,士气稍振。不然,国不亡幸矣。”

史臣曰:“上英明刚毅,仁孝出天,雅好文艺。幼冲即位,喜察善断,若使名儒硕辅,导引为善,则真可与有为之君也。不幸初年,文定以杀戮为事,一时忠良,骈首就刑;李芑、尹元衡相继执政,肆其贪虐,使士气摧沮,廉耻扫地,举一世汨没于颓波之中。垂二十年晩,而李梁以嬖幸用事,将导之以声伎、花石。幸赖庙社之佑,权奸继迸,末年悔悟,政多改辙,民方想望小康。而又不幸,自丧春宫,久患心热,疾恙频作,竟至奄忽,呜呼痛哉!上方患心热,台谏有所启,每发盛怒,批答之际,援笔书之,极其峻拒之辞。然再三玩复,及其怒霁,改删后始下,外庭不知也。故待寺,极其叱打;而待外臣,一无违误。其畏公论、尊朝廷,亦至矣。”

史臣曰:“上天性纯美,动遵礼法。其于文定王后三年之内,极其孝思,凡祭祀之仪,无不一出于至诚。是时上方在未宁之中,祔礼已迫。将行躬奠,大臣请止之,上不从,冒触炎热,力疾行礼,驯致大渐,终不可救,一国攀号之痛,曷有穷已?言之可为于悒。先是时,上以至诚好善之意召李滉,又以招贤不至为叹,发于读书堂之命题。至是滉感上意恳切恩命稠叠,应召而来。未及谢恩,而上已升遐矣。中外臣民,追感其好贤之意,悲怆尤不能自已。”

史臣曰:“上天资英睿,孝友纯至,祗奉两殿,怡愉之色,溢于房闼;待臣以礼,和敬之德,浃于内外;事大忧国,出于至诚,慈祥恻怛之教,日闻于下:原其行事之迹,可谓一代之令主。惜乎!冲年嗣位,母后听政,朝廷之上,政皆姑息,士林之间,大狱连仍。加以尊宠妖僧,崇尚释教,皆非上意也。是以二十年间,疵政日多,美法无闻,赋烦役重,岁饥民困,盗贼兴行,国内虚渴,遂使上虽怀盛德,而终不能展其万一,可胜惜哉?及夫文定宾天,始专万机,首罢两宗而快见久翳之靑天,刬除元凶而拔去固结之根蒂,疏放乙巳之人,善良之废斥遐荒者,咸使量移于内地。是以神人悦预,和气旁达,时雍泰和之盛,庶几想望。而昊天不吊,上之疾病,始遘于顺怀之丧,柴毁于文定之薨,数年以来,心热内煽,百疾沈绵,遂至不讳,奄弃臣民,不能大有为于东方,呜呼恸哉!所不可知者,以上之英明迈古之资,非不知早建储副之为盛举,而迁延岁月,牢拒人言,乙丑大渐之时,豫能属于有德,即今上也丁宁亲自书下,使臣民知有所依,可谓付托得人,而终不能正其名号而进位春宫,何哉?宫车夜半晏驾,而上有内殿之明圣,下有臣僚之奉戴,万无丝毫之可疑,而人心遑遑,尚怀危惧,岂非以名位之未早定故也?”

明宗大王实录卷之第三十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