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年 宣宗昭敬大王实录
(癸卯)三十六年大明万历三十一年
三十七年

春正月

1月1日

○朔戊午,上在贞陵洞行宫。

○行望阙礼。

○朝,王世子问安。

○政院及百官问安。

1月2日

○己未,庆尚道观察使李时发局量偏狭。状启,孙文彧、橘智正问答别录,同封上送。略曰:“去壬寅十二月十八日,小人往倭馆,置军门谕书于高卓上,令智正再拜后,分榻对坐。坐定,橘倭致慰于小人等曰:‘为小岛事,东西奔驰,不胜健谢。’小人等答曰:‘大丈夫,以成事流名为期,何念一时之勤劳乎?’橘倭曰:‘今行有好奇否耶?’小人等答曰:‘莫非好奇也。去春入马岛时,柳川等,款接殷勤,余以为,此岂为余之一身,而如此哉?必欲改心革面,输诚朝廷之意也。将此诚朝廷之意,将欲建白于天将,上解皇上之赫威,下济尔岛之渴望,而一行员役,妒我功劳,煽出讹言以为,孙文彧,虚扬马岛之诚也。松都留驻李总兵曰:“马岛之诚如此,家康之意又如此,则近日无零贼耶,”余不虑零贼追后,而答曰:“使价往复间,岂有零贼乎?”总兵大怒,出示边报曰:“人言不妄也。汝安可逃罪?”余即驰报真大师处,细陈尔岛事及总兵所报缘由,大师曰:“事巨则弊生,功大则毁至。人言何足伤哉?”大师即躬进衙门,面禀万老爷老爷转报朝廷,以待处置,不意日本主计头平淸正,令三官押刷人口,致书启于福建金军门,书辞甚慢。是以廷议不一,或以为,乞款,似出中情,权许之可也。或以为,行长见败,淸正得权,必掠审彼此事情,然后徐当处之云。老爷曰:“深虑小事,作魔于好事也。不如并还其送物,而喩之以利害逆顺也。”大师亦善喩柳川等,益加勉旃,亦使余驰往朝鲜,见马岛使,而细言此间事,毋致功亏一篑也云云。尔等与柳川,一遵大师指教,终始效诚,则人之所欲,天岂有不从之理乎?’智正曰:‘敬遵指教。但小岛诚信之意至矣,而无路暴达。调信招集被掳人口,频数刷还,而迨无决语。小岛先受大患必矣。贵国遣使家康,以喩天朝不许之意,然后可延一二年矣。’小人答曰:‘凡事必禀于天将而处决,岂有擅遣使臣之理哉?’智正曰:‘闻朝鲜,谬听日本内乱之说,而不许云。然耶?家康沈厚无诈,每恨秀吉杀掠无辜之民。两国和好之日,若失此时,则祸或及矣。’小人答曰:‘诚若尔言,而与秀吉行事相反,则何不尽还被虏人,以谢秀吉之罪乎?若如是,则天朝必许之矣。不然而尔岛徒以口舌,盛称家康则,天朝据何事而知之?’智正如有所失,默然良久曰:‘大人之言,是矣。速还本岛,将此意,细言于调信。’大概小人到釜山,即招橘使,同船出来我国人,盘问贼情,则皆云:“调信、去六月间,去大阪,见家康而回来矣。”又云蕯摩州平义弘;既已和合于家康也”云。小人知渠等中调信之诈,即馈酒,以利害喩之,则出来人曰:“在日本时,未闻此等事。但闻义弘扬言曰:‘我与秀吉争衡,一无见败。今岂屈膝于家康哉?’云云。”小人等似信渠等所言,而因势利导之,或折其凶谋,或喩其利害,橘倭似有欣然辞色而罢。’云云。”启下备边司。

1月3日

○庚申,朝,王世子问安。

○备忘记曰:“闻刑曹参议李蘧母,今年百岁云。世所罕有。李蘧特为加资,以慰其母。”

○司宪府启曰:“禁卫巡,在平时,犹不可不严。况此权御闾阎,事多踈虞之日乎?臣等窃闻,去月晦夜,大内至近之地,有投石毁墙之变,人多惊骇,至于内官开门视之,则兵曹、都摠府,当所把直之官,所当惊遑,奔走谛审生变之处,跟捕作变之人,汲汲处置之不暇,而寂无一人起动,终始放过。禁御宿卫之任,果若是乎?此夜之事,虽或细微,而卫士之不职,若此不已,则他日之变,虽有大于此者,临机应变,其可望于此辈乎?其不谨警守之罪,大矣。不可不从重治罪,以杜后弊。请其日入直兵曹都摠府当所堂上,并命罢职,郞厅、部将拿鞫,依律定罪。祀事极重,不可少忽。寻常所供,代用未安。况始交神明之郁鬯乎?顷年该司乏郁金,报禀该曹,而该曹以深黄代用,至捧甘结于济用监,则当初所失,专在于该曹,而使祭享重事,未免苟简之归,其不敬祀事之罪,大矣。请其时该曹堂上、郞厅,并命罢职。贡物详定时,不分所用轻重,全减郁金,致令该司无所捧纳,苟且代用,遂至于累年如不祭,事甚骇愕。请磨链堂上郞厅,并命罢职。”答曰:“近来人心极凶,其日果有此事。未知缘何,而或出于墙外近处嫌人,故为嫁祸,或令警动。都不过如此,不足惊骇,予则置而不问矣。入直官等,安能跟捕?但不谨警守之责,在所难免。所论之人,并推考。大概御此闾阎,内外之制,不成貌样,禁卫等事,亦极虚踈。寒心之状,难以一一言之,郁鬯代用事,依启。”

○崔有源为成均馆司艺,金光烨为司宪府持平。

1月4日

○辛酉,朝,王世子问安。

1月6日

○癸亥,朝,王世子问安。

○平安道观察使诈顼状启:“慈山境内安国寺上台庵前大石,自拔轮下,移在二匹许,郡守亲自掷奸,则其石长四尺,广三尺五寸,本基则深一尺许。变异非常故云。”

○辰时,白虹贯日。传曰:“天变如此,极为警惕。”

○政院启曰:“日者,众阳之宗,而慝气凌犯,至于横贯,此实灾异之大者,而正现于岁首。石者,凝重之物,而忽然自拔,转至他所,是亦变怪之甚者,而叠出于数朔。天道玄微,虽不敢指以为某事,其为爻象,概是愁惨。目今国事艰虞,人心忧惧,市廛失业,怨讟腾天,边鄙多耸,朝夕莫保。此正危急存亡之秋也,而朝廷无腹心之寄,大小悠泛,唯以退避为计,置国事于无可奈何之域。制度文具,渐复旧规,奢华侈习,日以益滋,大布之衣,罕见士夫之间,婚姻之际,至用文绣之饰。窃念时事,无非危惧之兆,而目击文物,宛然大平之像。安知非仁爱之天,出灾异以警动之乎?天人之际,一理无间。人事尽于下,则诚意孚于上,转移之机,捷于影响。诚使方寸之地,对越上帝,日用之间,天理流行,而无一毫私累之杂,则其于应天之道,思过半矣,而君臣上下,协心同德,痛绝文为之末,克尽修省之实,则转灾为福,亶在于此。臣等俱以无状,职忝近密,目见灾异,心怀忧闷,不胜区区之情,惶恐敢启。”传曰:“启辞是矣。应灾之道固宜,随事惕虑。不可以为某事之应,但壬辰之前,此变无岁不有。壬辰之后,今年又复始见,尤为惊惧矣。”

○备忘记曰:“顷日穴墙处,墙垣低微,最为虚踈。补牢非晩,解冰即时,次知内官,言听改筑事,言于各该司。”

1月7日

○甲子,领议政李德馨、右议政柳永庆启曰:“灾异之作,近来尤数,陨星移石,已为极骇,乃于岁首之月,有白虹贯日之变,景象甚惨,观瞻震惧。夫日者,众阳之宗,虹者,阴慝之气。阳长之时,阴戾横贯,此不知为某事之应,而天之示惊,深矣。今者,时势艰虞,民心怨苦,内外无一可恃,奄奄如将坠之日。臣等俱以无状,待罪于具瞻之地,目见忧虞之形,唯日益甚,而未有毫毛裨补,尸素苟度,坐致国事渐非,变异叠出,无任惶恐震栗之至。伏望圣明,亟赐斥免,择任辅相,克尽修省之道,以应天心,以回世道,不胜幸甚。”答曰:“灾变极为惊惕。宜勿辞,更勉国事。”

○以奇自献外虽多质,内则如神,洞察世情。为吏曹判书,徐渻为兵曹判书,宋言愼为刑曹判书,许筬为弘文馆副提学,李蘧为同知中枢府事,李光俊为刑曹参议,李善复为司宪府持平,苏光震为司谏院正言。

1月8日

○乙丑,设舟师对举文科庭试于时御所,设武科殿试于慕华馆。

1月9日

○丙寅,政院启曰:“法典内,宗亲不得横行民家云,而近日乱离之后,此法坠地,宗亲恣行外方,莫可禁抑,故今日西川君锦,呈辞单子。臣等实以为难,而缘系病亲归觐,情理切迫,敢入启矣。今者至下给马之命,事出特恩,即当遵奉施行,而非但有违法典,亦多后日之弊。敢此冒禀。”传曰:“闻其母患病,下去率来云,.而内宗之人,特为给马,不妨。”

1月11日

○戊辰,兵曹启曰:“今月初九日,西川君锦,觐亲呈辞时,自上给马事,传教矣。凡给马之员,必政院把上,入启允下,受马牌后,始给马匹,自是流来旧规,故兵曹待其把上,启下之际,锦愤其时刻之稍缓,不恤事体,使其宗亲府下人,阙门内,乱打兵曹下吏,至于裂破衣冠,喧嚣之声,澈于内外。阙门内至严之地,何敢如是?其纵恣之状,极为骇愕。不可不惩,请推考治罪。”传曰:“允。”

1月12日

○己巳,朝,王世子问安。

○舟师对举庭试,取李命俊等十人。

○弘文馆副提学许筬、应教洪湜、副校理柳涧、郑协、修撰睦长钦、著作闵庆基、正字宋硕祚。札启曰:

臣等伏以,天人之际,一理无间。天有仁爱之心,而人有惊惧之实,则天可以感,而灾可以弭矣。恭惟殿下,严恭之念,恒轸于对越之时;修省之道,克谨于遇灾之日,而诚未享天,变怪层出,乃于年前,龙罔之石,转至他所,慈山亦如之,岁首之月,又有白虹贯日之变。夫石者,不转之物,而转移之变,叠见于旬朔;日者,众阳之宗,而阴邪之气,交贯于中。天之所以累威重讉,而警告之者,至此而极矣。呜呼!殿下于此,其将付之或然之数,而莫之恤耶?抑将惕虑戒惧,侧身修行,以为应天之实耶?昔者,宋儒真德秀有言曰:“僻君,忽灾而自泰,故益侈而促亡;贤君,因灾而自警,故修德而获祉。”然则亡国恒于斯,享国恒于斯,其转移之机,只在人君警省之如何耳。惟圣明留意焉。臣等伏见,壬辰之前,灾沴当臻,凡日月星辰,风雨水旱,雷霆霜露,天地山川,事物之变,可怪可愕者,无岁不现,竟致无前之祸。至于十月之雷,恒星之陨,实壬辰所无之灾,尤不可不以之知戒,故臣等即将五者之弊,粗陈一封之札。未知殿下,于其间,修何德、举何政,以为答谴之实耶?呜呼!壬辰之灾,如彼其多,而殿下既不知惧于前,去年之异,若是其大,而殿下又不知戒,前后天怒,决不可回,众灾决不可弭,而今日乾文之示警,无惑乎亦孔之丑。殿下于此不之戒,诿之于变不足畏,而置修省于相忘之域,则臣等窃恐,天之示谴于殿下者,将不止此,而前头之事,有不可忍言者矣。伏愿殿下,兢兢寅畏,而益尽其诚,栗栗危惧,而懋敬厥德,不怨天而反诸身,不务外而求之内,试以人事之失,而痛加咎责于己曰;“敬天之诚,有所未至耶?勤民之政,有所未实耶?宫禁不严,而女谒盛耶?野有遗贤,而言路闭耶?用舍顚倒,昧阴阳消长之理耶?狱讼冤枉,召天地乖戾之气耶?正心未得其要,而修身失其道耶?夫何灾孽之至于此耶?”法天存诚,主敬谨独,终始惟一,无时间断,不以吾诚已尽而自怠,不以吾德已盛而自满,常存戒惧于不睹不闻之地,以致昭格于无声无臭之际,中和诚敬之功,既积于内,而形著动变之效,自见于外,天地感应,而休祥并至,神人协和,而灾变自消矣。是乃所谓求在己之天,而天不敢违者也。伏愿殿下留神焉。

答曰:“天灾叠见,实由否德,兢惕罔措。今见札论,深用嘉焉。当更加体念。”

1月13日

○庚午,以许筬为吏曹参判,申钦为礼曹参判,朴弘老为弘文馆副提学,朴而章为吏曹参议,李庆涵为右副承旨,李覮为义州府尹。

○备忘记曰:“御此闾阎,大内浅露且狭,人不能容。每欲稍退外墙,虑其有弊,因循到今。此非一二年暂御之处,不得已稍拓地势三里,入墙外人家,阙内各处,次次退设事,兵曹、工曹,同议以启。”

○户曹启曰:“臣等与工曹堂上,宫墙退筑形止,眼同看审,西北则稍山脊,东南则观其筑墙形便处,周围尺三里,则四千一百尺,而应入人家,申守淇家、礼曹衙门、备边司排设金长生家、金殷辉家、司谏院排设金长生家、承文院排设常人家、金庆元家、尹乙臣家、郑好善家、任铎家、严曙家、林祐家、金应昌家、金德辉家、崔应秋家、沈孝谦家,十六坐。此外亦有破屋草家十馀区,而或倾圮年久,或窄小无形,不合公家移设之用。改筑之际,许令本主撤去,似为无妨矣。各人家所坐处及宫墙周围形止,别为图画以启,伏惟上裁。”传曰:“依图形为之,东面可观势先筑。其应入人家,则勿论大小,须给其价,士人则或除职,方便处之。且从容移徙。”

1月14日

○辛未,朝,王世子问安。

○巳时,上御别殿,引见领议政李德馨、鳌城府院君李恒福、右议政柳永庆。左承旨宋骏入侍。上曰:“近来天变非常,而新岁始见卿等,愿闻格言至论。”德馨曰:“近日天变连仍,京外皆然。陨星移石之变,稽前史无比,又于岁首之月,白虹横贯太阳,无日不阴霾。古书云:‘元日至人日,阴霾不已,则时事必危。’无乃今之时为然耶?上而天变叠见,下而人心未定。当此之时,自上更加惕念,择任贤相,匡救时事可矣。如臣微劣,忝冒重地,坐误国事,日就危急。伏愿斥退愚庸,更择贤辅,以为扶顚之策如何?”上曰:“卿勿为此言,更加勉之。”上顾鳌城府院君李恒福曰:“久不见卿,而今始见之。如有所蕴,悉陈无隐。”恒福曰:“小臣病废职事,退伏私室,窃闻外方灾异,比来为甚。灾异则眇茫难知,而都中人心,凶惧未定,有若朝夕有贼变然。臣之昼夜忧闷者,此也。”上曰:“我国人心,类如此。贼未来之前,如是骚动者何也?”恒福曰:“南北,时无边衅,而人心如此,此甚殊常。顷日釜山被捉小船之倭,有若侦探而来,故愚民必以此为骚动矣。”上曰:“舟师科举事,兵曹误为处置矣。设科方外,事甚苟且,而又多不公之事。京华子弟及不干于舟师之役者,尽为参榜,海防苦戍之人,落榜者居半。慰悦之事,反为招怨之资,此不但兵曹之所失,实亦予之过也。落榜者怨望之状,前日经筵,右相亦言之矣。”德馨曰:“舟师设科事,小臣始为发端矣。自壬辰以后,格军武士,久为停举,处处呼诉。十年苦戍之馀,国家不可无慰悦之举,故设为此科,而事与当初本意顿异,参榜者,皆不干之人,舟师格军,则抱屈者过半。今则遂事不说,但格军参榜之人,欲为新选,呈诉于备边司。依所愿许为新选,且别遣御史于两南,各试其才,厚加赏赐宜当。”传曰:“令该司回启。”德馨曰:“臣见外方上番军士之事,甚为寒心。往年欲绝民怨,通融成案,而今则托以死亡,脱漏者不知其几,遗存之军,亦为色吏所弄,纳贿頉报,专不上番。宜令兵曹,修明军案漏落之军,令各官查核其数,兵曹堂上、郞厅中,别择详明干事之人,使之句管,则军案可整,而上番侍卫,亦不虚损矣。”传曰:“令该司回启。”德馨曰:“臣见武勇之士,散乱无统,劳逸不均。兵家亦有统部什伍之法。今依此制,作为统部,以统部相递入番,则役使均平,齐整不紊矣。”传曰:“令该司回启。”宋骏曰:“近来民役烦重,怨咎腾天。下三道贡物,曾有蠲减之命,而守令专不奉行,使国家恤隐之意,归于虚地。自今凡役蠲减事,着实举行,使民得蒙朝廷实惠何如?”传曰:“令该司回启:”骏曰:“天使时许多贸易之物,专不给价,市民以此多怨。渐次准给之意,晓喩于市上,以纾其怨怼之心宜当。”传曰:“令该司回启。”德馨曰:“橘倭未去之前,对马之倭,托言归附,来在境上。速为处置,俾无后虞可矣。”上曰:“处之如何?”德馨曰:“必参详众议,然后可定,而臣意以为:‘橘贼出来未还,此倭踵至,其情殊常,似不可卒然还送。先为驰书于对马岛,以喩此倭无缘出来之意,往复之间,姑为留置,以观其情形可矣。”上曰:“此意如何?大概决不可留也。”柳永庆曰:“马岛之倭,任意出来。自今为始,不可久留,速为入送可矣。”德馨曰:“户曹之事,尤为可虑。各司板荡,凡诸经费之用,专办于市民,不成模样。前于经席,亦达此意。户曹堂上一员,别择详明勤干之人,使磨勘,且检饬各司,专委句管,则庶有头緖矣。”传曰:“令该司回启。”永庆曰:“武士讲经,只取通以上,似非武士之讲。虽儒生之讲,尚用粗略,而于武士则过重,恐为未稳。”传曰:“令该司议启。”上曰:“昨来高大监揭帖,领相览之耶?”德馨曰:“未及见也。”上曰:“揭帖内,多有未安之语。至发指名参奏,逆君命等语。若或不美之言,彻于皇上,则为之奈何?”骏曰:“顷日为差官设酌,而渠辈固辞不受。是亦出于未便。”上曰:“龙文席,必皇上所求,不可不尽力为之。”德馨曰:“顷者,张谦率来王禄云者,素是奴隶人也,而今则为张谦信任之人,又与朝鲜女交嫁,相通书简,我国凡事,无不通之,至于朝廷间事,亦皆传播。强界有截,其意有在,至于细微之事,莫不探悉,甚可惧也。”永庆曰:“差官接待之际,该司专不致力。下人不足说也,该官亦如是,甚为未安。”上曰:“必以此等事,发怒也。”永庆曰:“用银子,虽设严禁,而赴京时,买卖银两,不啻累百。中原之人,孰不闻知?以此而禁彼之买卖,则彼必生怒矣。”上曰:“卿不知采银之弊乎?若用银之路,则不能支矣。”上谓宋骏曰:“全有亨上疏,指何事也?疏内有别段谋策乎?”骏曰:“所陈非切时之谋策,多有朝廷上事,而辞说烦多,难以口舌尽达,且粘别段帖黄于空行下三处,皆坚封著署。臣等不敢擅拆,启禀开见矣。”上曰:“予有闷迫一事。领相前日亦闷之矣。予自少,多经丧患,到今衰老日甚,万机之伙,了无可堪之理。封世子,天使往还后,则此正传位之时也。前日有此传教,而迁就至今者,非不欲也,时势然也。天将回还之后,国恤大婚、相继而起,故未果为也。今之所以言者,预告大臣,使之早知予意也。自古人君之寿限,比凡人尤促。今予气力昏耗,精神错乱,视事之际,多有顚倒之患。承旨在近,必知予之事矣。遭时顚覆,一之谓甚,其可再乎?东宫春秋鼎盛,犹可为也。历代之事,远不可详,以我朝之事言之,太祖、太宗、世宗三朝,皆有此事。揆诸典礼,岂不可也?今以白发老翁,常御经筵,势所不堪。是岂高声讲读之年耶?予之言,非出于情外,卿等预知之。”德馨曰:上教如此,入侍之人,欲死无地。“上曰:”勿复为此等言,安意听之可也。“德馨曰:”国事危急,朝夕难保。当此之时,所当克励圣志,图恢基业之不暇,而遽有如此传教,入侍之人,谁无欲死之心乎?“永庆曰:”闻有引接之命,以为必有畴度庙谟,而顚倒入侍,今承圣教如此,不胜未安。“上曰:”予言出于至,卿等须知予意之实如是也。精神气力,日衰月惫,有如将落之日,万机之烦,不能自决。仍冒大位,又値顚覆,则为之奈何?“德馨曰:”国事艰虞,人心危惧,但所恃者,圣明在上,图恢旧业,而传教如是,窃恐此言之漏泄于外也。“上曰:”予之此意,非所讳于国人者也。岂恐漏泄于外也?天地鬼神,实所监临,又安敢矫饰为说乎?卿等洞察予之所欲为,而快许之可也。“宋骏曰:”国事日渐艰危,固宜坚定圣志,不遑他务,犹惧不可,而至有如此未安之教,臣等实悯焉。“永庆曰:”赖圣明在上,得至于今日,而传教如此,臣不知所达矣。“上敛容良久,设为他说曰:”脱有缓急,谁可为都元帅者?领相必知其可堪任之人矣。“德馨曰:”在廷之臣,圣明之所昭知矣。臣则时未知某人为当也。“上曰:”统制使何日启行乎?“德馨曰:”今日当行,而分防事,必当与兵曹判书商议而去,故明日欲为发程云矣。“上曰:”李庆浚之为人,予曾于宣传官时见之矣,临行,当引见而送之。“上曰:”顷见庆尚道监司状启,欲以郭再祐为尚州牧使,而启辞内,有谢病辟谷之语。其无乃方外之人耶?“骏曰:”此必状启中文字之误耳。岂真有如此事乎?“德馨曰:”往在岭南时,闻再祐之为人,人物朴野,有如木杠,径情直行,坚执不挠,同事之人,或多厌之。但庆尚右道,得至保全者,未必非此人之力也。以此右道之人,多有服之者矣。“上曰:”济州之为邑,非特我国之形势,实乃天下之形势。万一失守,为贼窟穴,则以我国之兵力,恢拓极难。济州失御之日,实是亡国之秋也,而不遑他事,姑置度外,予甚忧之。“德馨曰:”圣教所谓天下之形势者,极为允当。小臣在南中时,亲承圣旨,故常有意于斯,与他人反复论之,则其州之形势则无比,而经乱以后,居民死亡殆尽。以仅存之民,当剧烦之役,虽以形势之故,得全于今日,而人物之雕残,比来为甚,调发军卒,不满数百,所产之马,亦不如前。州城广远,难以固守,山城虽险,绝壁无水,必有焦渴之患矣。如非金守信,则守之甚难矣。“上曰:”此则非今日之所能守也。“俄而全有亨上疏,自外入,上方览其疏,故领相以下,皆退伏其位。上以疏内别录贴黄,示领相曰:”其意如何?“德馨曰:”持公论者,孰不欲去朋党之弊也?观其处心行事之迹,则贤不肖,自尔可别矣。自上莫如鉴空衡平,好恶当其可,则罢朋党之习,无逾于此矣。“上曰:”予前日亦见全有亨之疏。疏内多有知兵略之说,故欲问韬略,暂为引见,而其为人,则实不知也。“德馨曰:”其时之事,小臣亦记忆耳。别录贴黄,皆是危言矣。“须臾,上投疏于床下,中使持疏而入。未几遂罢黜。

○谏院启曰:“伐登浦权管石之瑛,为人无状,其祖母死于乱初,仍瘗于城内人家近处,事定之后,尚不收拾其骸骨,改葬于郊外。凡在见闻,莫不痛愤。请命按律定罪。”答曰:“依启。”

1月15日

○壬申,朝,王世子问安。

1月16日

○癸酉,朝,王世子问安。

1月17日

○甲戌,朝,王世子问安。

○平安道节度使李时言短小精悍,胆略过人。驰启曰:“冬日稍暖,水上水下之胡,往来络绎,凶谋叵测。在我之备,不可不急。烟台候望、伏兵等事,令沿边各堡,日新检饬事。”

1月18日

○乙亥,朝,王世子问安。

○辰时,上御别殿,讲《周易》。

○以朴承宗为礼曹参判,申钦为人回邪,毒澈之党。为兵曹参判,郑㷤为右副承旨,宋应洵为同副承旨,郑昌衍为同知中枢府事,尹寿民为司谏,朴东彦为司宰监正,洪庆臣为副应教,权盼为相礼,具义刚为弼善,李德泂为掌令。

1月19日

○丙子,全罗道观察使韩浚谦状启:“朝廷别立武学,使良家子弟,皆属于此,其意甚盛,而所谓武学长者,庸冗居半,只为嘲笑之资。窃念上年舟师别试,录名无役之人,几至数千。其中有役,而名漏军案,不在水陆调遣之中者,亦不啻数百。以此辈属之武学,免其征役,专心链业,则足当一隅。惟彼光阳、顺天、南原、罗州等地,各设一阵,使之连络,与私贱牙兵,一体操链,则事有统摄,不无利益矣。事体不重,则号令不行。必自朝廷,特有施措,然后可期奉行。扶安居前郡守金弘远,颇习军务,兴阳居佥知金彦恭,亦合于助防之任。若以此等人,别为称号,使之预为征缮,则庶无窘急之弊矣。且舟师之用,专赖鲍作,而散处海滨,应官役者无几。前县监林欢,世居罗州,颇知此事。并令该曹商议,假一号下送,使之收拾何如?”启下备边司。

1月20日

○丁丑,朝,王世子问安。

1月21日

○戊寅,以备忘记,传于政院曰:“校正赏格,更思,则一日与累十日同赏,似为未稳。且郞厅陞职,堂上亦不可不陞职。此是传后之书,改磨链如是。堂上并赐熟马,而洪进、许筬、李好闵、朴弘老、申湜,并加资。尹根寿最久,而已为辅国矣。郞厅,并赐儿马。康复诚、李德胤、金光烨、尹光启,并陞职。韩百谦亦日久,而已为资穷,准职,亦赐儿马。”

1月22日

○己卯,嘉礼厅启曰:“两王子吉礼时物目,一依平时横看,誊书启下矣。但乱后,该司物力不逮,故前日贞愼、贞惠、贞淑翁主吉礼时,横看付物目誊书入启,则自内付标以下,只付标物件,该司措备矣。今则例下,何以为之敢禀。”传曰:“知道可减者减之。”

1月23日

○庚辰,王世子问安。

○黄海道观察使申渫状启:“延安府使金权,杀夫罪人婢风德,不为坚囚,仍致逃躲,己过期限,尚未追捕。金权罪状,朝廷处置何如?”启下司宪府。

○备忘记曰:“《周礼》,有造言之刑,国典,有乱言之律。今后造作无根不测之语,自相煽动者,显是中间奸人之所为。推核按律,处斩籍没,或依法枭首,以为后戒事,备边司等,传教挂榜知委。”

1月24日

○辛巳,朝,王世子问安。

1月25日

○壬午,朝,王世子问安。

○鳌城府院君李恒福上札,辞军器寺提调。有曰:“臣事国无状,名在奸党,一名为奸身、负大累,顾影目动,闻言胆栗,行遇三尺,面犹发惭。况领三千,其何能安?且必以大臣,领都监者何居借重也?徒名匪重,待人乃重。今身轻如叶,责重如山。以轻任重,鲜不败矣。”答曰:“卿亦有是言乎?宜勿辞。都监之事,更加尽心,革弊抚循,拣选训链,使三军协和,旌旗变色。古人有言曰:‘将用其民,先和而造大事。’又曰:‘教之以礼,励之以义。’养士之道,岂但投石超车而已乎?深有望于卿也。近来都监,不事其事,颓靡苟度,切宜当戒。宜体予意。”

1月26日

○癸未,朝,王世子问安。

○上因经筵官启辞,命政院,下求言之旨于四方。有曰:

予以不辟,嗣守遗緖,失德召寇,坠丧基业,上以贻辱祖宗,下以负愧臣民。幸赖先王阴骘,皇上眷顾,收拾馀烬,不失旧物者,一纪于玆矣。栗栗袛惧,夙夜焦心,图所以惩前毖后,庶几无得罪于群臣百姓,而民怨益深,天怒愈加,星殒石移,可骇可愕之变,叠见层出,至于岁首之月,阴慝之气,干犯众阳之宗。孰非可惧,而斯为尤酷。壬辰以前,此变屡现,而终致滔天之祸。未知前头,复有何事?试观今日之人心,有如风涛汹涌,靡所底止,乍闻讹言,辄思溃散,土崩瓦解之形,迫在朝夕。王者以民为天,而民心若此,岂予之否德,有以致之?究厥所由,责实在予。呜呼!中兴莫如自强,而薪胆,少刻励之志欤?拨乱唯在任人,而忠贤,无腹心之寄欤?乘舆服用,渐复旧仪。予之所以崇俭者,有愧于大布欤?度支经费,专倚市廛。予之所以足国者,或戾于藏富欤?纪纲坠地,而陵替之渐日长,将何以振起欤?赏罚倒施,而虚伪之风日滋,将何以劝惩欤?宫禁不可不严,而攀援请托,或有其蹊欤?朝廷不可不正,而回邪谗佞,或乘其隙欤?言路欲其开广,而牵裾未闻,仗马有戒,是予虚受之量未弘欤?俊欲其登庸,而荐鹗无人,遗珠有叹,是予敷求之诚未至欤?世道溷浊,苞苴兴利,而予不知禁欤?宫掖横恣,占夺起怨,而予不知察欤?致于贼使要和,实肆窥觇,而沿海一带堤备踈虞,脱有警急,未知何策以御之?北鄙多耸,弘寇朵颐,而边城列堡,徒守虚堞,异时冲突,未知何计以制之?兴言及此,若陨渊谷。今玆数者,固予之所及闻知,而抑未知穷阎蔀屋之下,愁叹之声,怨咨之状,又将何限?宜乎仁爱之天,愍然于上,出灾异以警动之,多之民,胥怨于下,散而之四方也。海隅苍生,畴非赤子?痒病痾痛,举切吾身。一物失所,是予之辜。致此扤捏,谁任其咎?行虽远,尚及改图。不有谠谔之言,宁闻拯济之术?凡我大小臣僚,草野韦布,贳予前非,许予自新,毋谓予可弃,毋谓予拒人,上自寡躬阙失,下及民间疾苦,弭灾之方,改纪之策,御敌之道,保国之计,无大无小,一一条陈。其有论议切直,则予将求诸,而不逆乎耳;谋猷克臧,予将拜其言,而必底于行。虽或过中,亦将嘉其言而罔汝罪。

史臣曰:“知过非难,改过为难;言善非难,行善为难。当时,言直者不容,语切者见斥,则虽下求言之旨,而未免为一纸虚文。其何以来四方之忠言乎?” ○前县监全有亨,又上疏。

1月27日

○甲申,朝,王世子问安。

○大司宪洪汝谆,避嫌启曰:“臣窃闻全有亨之疏,诋斥小臣,无所不至。此实臣之无状所致,即当自处之汲汲,而第惟疏未启下之前,收拾传闻之说,径自避嫌,有妨事体,欲循例呈辞,则既被重斥,不自引咎,泛然托病,亦似未安。反复思之,势甚狼狈,闷默随行,以俟疏下之期矣。今则疏之在中者,为日已多,前头久近,亦未可料。臣安敢晏然仍冒重地,一向待疏之下乎?进退之难,至此而益甚,不得不具由以启。请命罢斥臣职。”答曰:“此何足数?安知不出于凶人构陷之计?卿宜安心勿辞,听若不闻,可也。”

○持平李善复来执义权缙、掌令李德泂、李忠养。启曰:“大司宪洪汝谆,引嫌而退。有享之疏,时未启下,其轻重曲折,臣等未能知之,大概外间传播之辞,极凶且惨,有不忍闻不忍说者。其计不止于簸弄朝廷,嫁祸士林而已,国人之所共知,圣明之所洞烛。岂可以此构捏之言,动摇台官,得售其奸术乎?请命出仕。”答曰:“依启。”

○备边司启曰:“经乱之后,民力荡竭,急用军饷,亦难措办。捐不急之官,以养战士,此今日之急务也。学校之政,虽重于右文,而平时为训导者,多是图差求食之徒,而况乱后蔑法,因关节差遣者乎?请依前日大臣启辞,有提督官外,其馀列邑训导,仍前革罢。且平时各官京在所称号者,初欲紏捡鄕风,而其流终至于侵虐邑吏之归,人多苦之。今列邑尽为荡破,不成摸样,而稍稍还称京在所,以复平日之弊,甚不可也。此亦一切革罢,姑勿还设为便。”传曰:“依允。”

1月28日

○乙酉,朝,王世子问安。

○大监高准差官铁九奏,来索皇幕所铺龙纹席。史臣曰:“自太监当国来,托言皇帝之命,差官接辙,道路如织,需索日急,责让继至,民用国力,以是益竭矣。” ○全有亨前后疏三道,踏启字而下。先是,有亨上疏,极言时事,上留中十馀日不下。于是有亨连上三疏,冀上亟察,而有所施设。至是疏始下。其疏

一曰:“严禁卫,以备不虞。”二曰:“爱护诸王子,以全父子之恩。”三曰:“恐惧修省,以消变异。”四曰:“亲执用人之权,以去朝廷之朋党。”五曰:“尊主威,以振纪纲。”六曰:“日御经筵,以通上下之情。”七曰:“观已往之迹,验方来之事。”八曰:“循天理之公,去人欲之私。”九曰:“广其聪明。”十曰:“审择守令,以收人心。”十一曰:“颁圣旨,不可徒尚虚文。”十二曰:“多取文科,以广择贤之路。”十三曰:“取人当以对策。”十四曰:“复庠序古制。”十五曰:“读圣经、行圣训。”

又三处贴黄,有曰:

方今朋党之争权如此,期于必死,以决胜负。若殿下千秋万世之后,欲为富贵者,各立异论,争为大乱,则国家必亡,当何以为之?今东宫之贤,足以继殿下之盛德,故四方民心,知所归向,若一朝摇动,则乱亡顷刻矣。昔,汉高帝欲易太子,张良招致四皓,高帝见之,遂不易太子。臣于此,知高帝之智,可以超百王也。盖高帝,岂非以四皓,我不能致,而太子能致之,太子之贤,愈于我也。必能堪宗庙社稷之托哉?高帝之意又谓:四皓,今世之伯夷、太公也。是天下之大老也。天下之大老既归,则天下之民,所以属心于太子者,可知矣。民既属心,则我国之势,自然坚于磐石,万世无穷矣。于是毅然改其欲易之心,而无所疑也。帝之知,岂不可谓之超百王者乎?盖天理至公,民心所归,即天理之所在也。苟非太子之贤,上有以孝其亲,下有以仁其民,则天下其肯归向之哉?孝其亲者,即仁其民之实也,仁其民者,即孝其亲之推也。大概人君,见民心之归向于太子,则足以知太子之能孝于我也。故四皓之言曰:“今闻太子仁孝,天下莫不延颈,愿为太子死者,故臣等来耳。”信乎斯言也。是以,古之人君,虽无正嫡,立庶子为嫡,而既得民心之归向,则他日正嫡,虽出于正位,不为改易也。盖既以立嗣,则君臣之分,已定于《礼经》,固不可变易,而又从而得民心之归向,则为社稷宗庙计者,其可改易乎?孔子曰:“无忧者,其惟文王乎?以武王为子,呜呼!天下之无忧者,孰如太子之贤哉?今殿下之无忧,其与文王,前后一揆矣。万世无强之休,自今可卜矣。不幸而朋党之势如此,臣实忧之。自古国家之忧,常在于幼冲之主,而东宫则年岁鼎盛,道明德立,不有朋党,何所忧?伏愿亟去朋党,图之于不见焉。不能去朋党,则必须极择有大节不可夺之人,预为羽翼东宫之佐,使一国之人,知所归向不可动摇,而东西南北骨肉之党,欲为富贵者,无所逞其谋、行其奸,则国本既固,万世可王矣。年前殿下以定远君之事,周旋调护,使出言者受罪。父子之间,情义当如是也,然徒有爱子之情,而不知臣所云云之说,则异日同气相残之祸,必有不可胜言者矣。

又曰:

壬辰年五月,殿下之忧,必急于今日,然人心不散,则虽杀掠百年,尺地一民,终亦不为倭贼之所有也,其实不足忧也。朋党之祸,虽若不及于倭,而终必至于亡国,其实乃甚于倭贼也。盖贤愚邪正,国家之所由废兴存亡者也。必使一国之人,皆能辨其贤愚邪正,然后天下之公论定矣。苟非循乎天理之公,而无人欲之私者,孰能辨之?国家自有朋党以来,群臣百僚,各私其党,互相比护,附己者喜之,异己者嫉之。人欲之私既极,天理之公泥灭,惟知我党之为正,他党之为邪,互相攻击,积成仇雠。虽或贤人君子,出于其间,而良知牿亡,不能辨其真贤愚、真邪正矣,天下之公论,何由而定乎?伏愿殿下,力行果断,一进一退,皆出于圣衷,徐待五六年,私意渐去,公道渐行,仇怨自解,良知自复,然后委任贤能,使之同寅协恭,一进一退,皆出于众议,不私于一己,则太平可期,至治可复矣。虽然,殿下孤立,群党方横,虽欲独断,而所以任使之人,皆不出于偏党之人,则亦终归于偏党而已。盖欲行至公之事,必先使至公之人,执至公之论,然后可使至公之人,趋吾至公之政矣。然则为今之计,必须先得中立不党之士,使圣德不孤,然后可以有为也。伏愿殿下,依西汉之制,别为一科,不拘常规,御笔发策,特问朋党之说,择取循公无私,不涉群党之士百馀人,虽不可望其必得其人,而不犹愈于朋党之徒乎?此足为去朋党之一助云耳。

又曰:

不能进贤退邪者,以其贤邪之难辨也。贤邪既辨,则又何有畏难之事乎?其毁誉之说,则虽不可信,若事迹之昭著者,则生之可也,杀之可也。顷者殿下,烛见邪侫不忠之人,或为革职,或为削夺者,非一二人矣。未几,殿下复用之于淸显,是自促其亡也。奈若宗庙社稷何?臣窃惑之。虽日月之明,不能照覆盆之下。圣人之智,亦犹是也。必因其所已知者而明之,则其不能知者,从此而明矣。今殿下既已知其邪侫不忠,而不行诛殛之典,反加淸显之秩。其所已知者如此,则其不知之奸,其有畏戢乎?必且横恣无忌,覆灭殿下之国而后已也。伏愿圣明深察焉。

1月29日

○丙戌,朝,王世子问安。

○以王子吉礼时,该用不足,降旨于八道,催促尚方贡物。

○备边司启曰:“近来讹言胥动,辗转流播,以致民心警扰,极为痛愕、京中则因传教,已为挂榜禁约矣,但京中愚氓,或有奔出外方,而讹以传讹,流播外方,外方之人,方为警疑骚动云。依京中例,自本司移文八道,一体挂榜知委,如有煽动者,依传教,按律重断,以镇民心为当。”传曰:“依允。此是奸人,故为煽动之致。不但知委而已,须摘发按律,惩一而砺百,或令两司,随闻摘发。”

1月30日

○丁亥,朝,王世子问安。

○弘文馆启曰:“夕讲、夜对进讲之书,以《纲目》,已为启禀定夺,而书册不备,故求索中外有处,仅得《训义》二件、《发明》三件、唐本一件。虽未准入侍员数,如特进官、史官等,则犹可推移侍讲。此后亦或有加觅之势,今当并开夕筵,而平日进讲之时,或云《晋纪》未毕,或云《晋纪》毕讲,其时入侍诸臣,皆未能记忆。即今进讲,自《唐纪》为始乎?何以为之。敢禀。”传曰:“予亦忘之。自某纪进讲,不妨。”

二月

2月1日

○朔戊子,上在贞陵洞行宫。

○朝,王世子问安。

○宪府启曰:“爵赏,人君所以命德之器也乱后朝廷,政多姑息,官爵之猥滥,莫甚于今日,金玉满路,贱如泥沙。直醉之讥,不幸而近之。爱惜嚬笑之意,果如此乎?今者,接待都监与校正堂上诸臣,虽有一时之微劳,皆是职分内所事,而并授重加,滥陞品秩,物情之未便,久而愈激。请勿留难,亟命改正。”答曰:“皆贤宰巨卿,正合命德。不允。”

○太监高淮移咨,欲于中江市,许用银子,朝廷重其事,请令大臣议。于是群议,皆不欲听其用银,传曰:“未来之利害,纵难逆睹,已奉之圣旨,实深惶惧。高之前后耿耿移牒于我者,只是魂迷于把参与银钱耳。其不肯因许参之喜,而舍银子也必矣。流涎之极,必至咆哮。一趺之悔,脐不可噬。其差官之若张、若李、若铁之徒,往来如掷梭,出入如一家,我之动静云为,无不知之。市廛之间,赴京之行,用银自如也,是何无胫之银,能走于燕市,而不能行于鸭江也?欠直之说,终不可弥缝。予之所见如此,未知何以处之也。更议施行。”

2月2日

○己丑,宪府连启改正事,答曰:“何必论?不允。”史臣曰:“以一时微劳,而超资越序,至于如此,官爵之猥滥,极矣。左氏所谓国家之败,由官邪者,岂不信欤?” ○谏院启曰:“经乱之后,八道物力,一样残破,而畿甸尤甚。山陵之役才毕,诏使之行继之,孑遗民生,涂炭方极。今此式年监试,东堂初试都会,依平时例,设场于各邑,而凡干诸具,一皆取办于民间,势不能支堪,极为可虑。请令京畿应赴儒生,聚会京师,一纾残民一分之弊。”答曰:“依启。”

2月3日

○庚寅,朝,王世子问安。

2月4日

○辛卯,朝,王世子问安。

○政院启曰:“去夜又有投石之变,极为惊骇,兵曹、都摠府,专管阙内宿卫之事,而不谨检饬,致有此变。不可徒归罪于卫、部将而已。请兵曹、都摠府堂上、郞厅推考。”传曰:“依启。”仍传于政院曰:“去夜二更,以瓦片,投掷东所。都摠府入直人中,无乃出入行止可疑之人?有之,如有摘发之势,察启事,言于兵曹。”

○兵曹回启曰:“大内投瓦之变,数月之内,至于再度,极为惊愕。臣等亦虑奸细之徒,谋欲陷人,致此难测之变,反复思度,密为闻见,而行止可疑之人,未能指摘。窃详传教,前后投瓦,皆自东而来,似是东所近处直宿人所为。当夜直宿卫将所书员全加隐大及都摠府书员文彦庆,使令于山及被捉酒色香男等,并令攸司,囚禁推问,则或有端緖现发之路矣。”传曰:“允。此事不足以动予一毛,而奸人之情状过甚。今后宿卫巡绰等事,更加严密,如此之人,期于必捕。”传于政院曰:“近闻阙内行巡颇严,虽差备之人,惮于夜行。去夜闻掷瓦,即使人密往其处,窥伺捕捉,则所使之人既到,按伏以伺,俄而又自东而投三四度。定在于东所近处。其距不远,而无迹可寻。必是奸细之人,欲谋陷官员同僚,或其近处有嫌人,故为生事,不过如此。此意言于兵曹。”史臣曰:“贸易日下,百市闭门,王子横占,小民失业。人怀怨苦,不敢言而敢怒,则投石宫墙,岂但出于奸细嫌恨之徒哉?人心至此,而上不知省惕而改图,祸在萧墙,而下未闻一言而悟,主国欲无亡,胡可得也。” ○谏院启曰:“臣等伏见政院启辞,大内又有投石之变。极为惊愕。前者既有如此之事,则为宿卫者,所当严加警守,而不谨检饬巡绰,又致此变,其不职之罪大矣。请去夜入直当所卫将,别巡卫将及兵曹、都摠府堂上、郞厅,并命罢职,当所部将,其更行巡部将,亦命拿鞫重治。军资监副奉事申汝擢,为人奸巧,用心无状,其所掌无面之谷,暗录于同僚,欲分自己欠缩之数。及其户曹牌问之时,情状败露,闻者莫不痛愤。请命削去仕版。”答曰:“堂上推考,郞厅罢职。申汝擢,依启。”

○宪府启曰:“设巡上下厅,达夜讥察,使人不敢横行者,其意有在。平时不可小忽,况今日乎?一自乱后,分军卫、部将等,泛称军士不足,只定十数人,使不得成形,而该曹无意检饬。近日巡警,尤甚虚踈,至于捕盗厅军士,亦甚数鲜,无以备缓急之用。都下军务之欠缺,至此之极,诚可寒心。请兵曹堂上、色郞厅、分军卫、部将,亟命推考,自今后各厅军士,从优定送,以严巡绰缉捕等事。王府之郞,其任至重,不可庸杂苟充。都事愼靖,用心无状,多行悖戾之事,为人所弃久矣,而今授重地,物情骇怪。请命罢职。”答曰:“并依启。”

传曰:“去夜投石可疑人二名,执捉。下禁府。”

传于政院曰:“王子吉礼,日期临迫,而匠人等多谋避,以此趁未修理云。避役匠人及都监匠人等,并捉付,及时修理事,言于工曹及缮工监。”

○政院启曰:“可疑人二名,依传教,即分付于禁府矣。此人等,有罪名,然后当奉传旨。罪名何以为之?”传曰:“传教随后下之,姑囚之。”

○备忘记曰:“本月初三日夜二更,差备内有投掷瓦片之变。使人窥伺捕捉,则香男自外闭其房门,还入房内,加隐大,自东所出来被捉。并情迹绸缪可疑,推鞫。”

2月5日

○壬辰,朝,王世子问安。

○传于政院曰:“左议政发引云。大臣命牌,卜相为之。”

○政院启曰:“峨嵯山烽燧,实通北道边报,所关甚重,而每以云暗不准,逐日入启,而兵曹置之相忘之域,至为非矣。请次知郞厅推考,令兵曹更加查核,一一举火何如?”传曰:“依启。”

○功臣都监启曰:“扈从功臣,则有当初启下单子,故就其中稍有可议者及单子名无,而亦有可拟议者,并为具禀矣。征倭功臣,则只前传教,三勋之外,又有从略磨链之教,故臣等不敢擅便,悉以所拟议人,尽为取禀。前启辞付各人之外,时无应预现出之人矣。所禀诸人,实为可预及此外有他可预与否,并禀睿裁。”传曰:“顺安之阵,金命元为元帅,其成其败,皆责在元帅,则舍金取李,未知如何?”史臣曰:“金命元,身为元帅,三阵三退,资粮器械,籍寇殆尽。军令若行,不宜保首领,而乃欲第功于元翼之上,将何以劝惩哉?”

2月6日

○癸巳,卜相。李山海、崔兴源、李元翼、李恒福、尹承勋、韩应寅、沈喜寿。

○吏批判书奇自献、参判许筬、参议朴而章、承旨宋应洵。启曰:“户曹参议徐仁元以勤干有辨事之才,故领相李德馨,前于经席,荐其可任户曹。差下事,已为蒙允,而时未解由,何以为之?”传曰:“不计解由,除授。”

○传于吏批曰:“大臣无相避乎?”回启曰:“《大典》相避条注,议政府居其首,而别无大臣相避之语,则大臣似当有相避矣。”传曰:“知道。”

○宪府启曰:“户曹为任,专在于料理,督捧贡赋,储蓄各司,以备缓急之用,而近来居是职者,不事其事,悠悠度日,及其国家有不时之需,大小之物,例皆责办于市民,鞭扑狼藉,急于星火。催督之状,惨不忍见,取用之后,又不给价。今年既如是,明年又如是,遂成无穷之弊。辇毂之下,孑遗之民,将何以保存?此诚该曹不职之致。实非圣明之所知,而其怨则反归于上,不亦痛哉?顷年国丧及天使时所用杂物,专责于市廛,至今不给价者,几至二千馀两。以此破产失业者,比比有之,此岂圣上恤民之意哉?有司之罪,至此而甚矣。请国丧、天使时取用市货,不给价本前后堂上、郞厅,并命推考治罪,未给之价,汲汲措备,一一还偿,俾蒙一分之惠,自今后,一切勿用市民之物。”答曰:“依启。一切勿用市民之物云,意则好矣,妨碍,似不能行。如不能行,莫如初不令之为愈也。”

○以尹承勋为左相,徐仁元为户曹参议,李久澄为文学,苏光震、成俊耇为兵曹佐郞,李光胤为弘文校理。

2月7日

○甲午,传于兵曹曰:“宫墙退筑事,姑待秋间为之。”

○工曹启曰:“刻漏之设,实关于推测天时,以验其运行迟速,而造器违法,授时失度,以致晷刻舛讹,长短不齐,违天误人,诚如圣教矣。第念设漏之规,创非斯今,王政之大,亦在于此,不可以在察不精之故,并废其当设之器物也。而况变乱之后,器物俱失,今之所用,只是行在时行漏,推测无凭。以此启请鸠材,经营一年,仅得成形,若经霖霾,终归无用。臣等之意,当国家多事之日,不必高大设阁,似当于前日启请之地,略造安妥之处,亦或无妨,而但户曹判书成泳则以为:‘自今诸处营缮之役,并举叠兴,国无材料,措办无策。今此漏阁排设,又値此时,则以本曹绵力,决无需应之路。姑待后日起役宜当云令。’简仪都监,处置何如?”传曰:“允。”

○备边司启曰:“橘倭前日去时,约以三月间又来。彼既以通款之事,往来不绝,则其前似无大段变动,但贼情甚狡,往年遣橘倭,潜抢统制使盐卒,先年遣橘倭,又抢唐浦渔采之人。今贼所要之事,迁延退托,已过累年。若调信辈,出谋逞凶,潜遣数十船,暮夜来泊于莲花、欲知等岛,乘我踈虞,来犯南海及全罗左道,而执言五岛、平户岛倭,如是作耗云,以试我之所应,则不可说也。今人皆以釜山、巨济为急,而全不顾后面,似为可虑。舟师防备,巡逻哨探等事,日新检饬,俾无后悔事,两南巡察使及统制使、水使处,行移申饬何如?”传曰:“依允。”

2月8日

○乙未,朝,王世子问安。

○户曹启曰:“此间国家多事,该司荡竭,凡百需用,率皆责办于市民,而尚不得给价,怨咨盈路,有不忍闻。台谏之启,自今后,一切勿用市民之物,切中时弊。将来凡物,所当遵依启辞,勿办于市民,允合舆情,而但仁城君、义昌君吉礼所用,种种色目,不得已当为留用,而所给之价,亦无出处。端川来银子,留在本曹者,三百馀两。请斟酌除出其中价重之物,为先给价何如?”传曰:“依允。”

2月9日

○丙申,朝,王世子问安。

○全罗道观察使韩浚谦驰启:“罗州地,厉气大发,或一家没数皆死。医药下送救活事。”入启。

2月10日

○丁酉,传曰:“柳梦寅、权盼、赵正立、郑协、李廷馦、李好义、睦长钦、曺倬、李惟弘牌招。”

○左议政尹承勋上札曰:

伏以,臣无才被遇,窃位朝端,于今三十有一年。尸素一生,丑拙百出,曾冒台铉,自取顚蹶。任重于力,才尽则困,理固然也,无足怪者,第上孤圣恩,下负初心。思之至此,未尝不面赤而汗沾背也。杜门省愆,自分投闲而终老,不意今者,圣度含容,洗涤瑕垢,复置具瞻。臣闻命惊惶,恍惚靡定。自料公论之发,非朝即夕,寥寥数日,尚无消息,臣益切忧惧,不知所出。顾臣阘茸,曾试已验,岂容再误?矧今国事日就艰虞,外而敌情叵测,内而朝着不睦,至于天灾时变,骇目惊心者,不一而足。当此之时,宿德重望,尚惧不逮。况如臣之素无才识者乎?且臣近年以来,衰病日甚,精神日耗,所保者只一躯壳耳。以如此之身,受如此之任,则鼎必折足,而𫗧必覆矣。于国无补,于身有凶,此臣之所以踧踖彷徨,必欲递免者也。臣之情事,大略如斯,而狼狈之状,实有所难言者。伏乞圣慈,俯察危恳不出于饰让,亟赐镌改,更卜贤相,以济国事,不胜幸甚。

答曰:“省札。卿可合,勿辞。左台之位,旷阙已久,宜速出仕。至于前日偶然之事,可付之一笑。何足介怀?”

○政院启曰:“柳梦寅等牌招矣。”传曰:“此封书,分持往来。”盖以暗行御史分行八道。 ○答郑仁弘疏曰:“省疏深用嘉焉。当为卿体念。回谕。”

○吏曹郞官阙呈省记,传曰:“诸曹凡事,推之于曹司之员,而不顾,乃我国陋习。姜籀落马,岂至于不能运动,而阙呈省记?其谩极矣。所当推治,今姑不究。大概吏曹郞厅多阙,而不即填差,以致如此,亦为非矣。斯速尽差。”

2月11日

○戊戌,朝,王子世问安。

○以李庆涵为承旨,权泰一为吏曹正郞,尹𫖮为正言,崔有源为持平,李廷馦为吏曹佐郞,卢稷为右参赞。

2月12日

○己亥,宪府启曰:“乱后孑遗之民,困于大小徭役,失恒产、恒心,散而之四方久矣。为今之计,所当一以为龙蛇,一以为赤子,摩之抚之,以尽安集保存之策,可也。岂宜举无益之事,督不急之务,重困民力,坐失固本宁邦之道乎?量田,国之大事。为有司者,固当汲汲举行,第惟兵火之后,田野未尽辟,污莱榛莽,满目萧然,畎亩阡陌,无迹可据。今虽使之十分打量,其何以辨饶瘠、分等第,定其结乎?终必无益于国家,而官吏之夤缘剥割,小民之奔走受弊,有不可胜言者。或谓近来赋役之不均,专由于田结。此言似然。而不然。在昔太平时,委遣量田御史,立纪纲、行号令之际,或不无奸伪操纵之弊。矧今人不畏法,百事解弛之日,只令各邑守令,自量其田,果可以不慢其境界,摘豪强之隐占,解小民之偏苦乎?徒增骚扰而已。虽不大举量田,若严饬外方,使勿漏时起之数,又择敬差官,遵旧踏验,则税入之多,徭役之卜,亦不外是矣。前头将有诏使之行,目今方紧耕种之务,不急之举,尤不可不撤,以休民力。请命停量田,姑待其时。”答曰:“徐当发落。”仍令大臣议启,鳌城府院君李恒福以为:“天下之事,弊虽大,有不得不行者,禹之治水是也。弊虽小,有不必行者,汉之露台是也。今不分轻重缓急,纷然迭兴,故国病民伤,而事无就緖。若拣去枝叶,先立株干,着实力行,则量田之举,在所难已。否则祭祀宾客宫室废,而治兵制禄,无所倚办。国之至今不能国者,虽未必专由于是,或者田制无法,有以仍之欤?限以正月,尚今未毕,则纪纲可知。虽尽量之,必不以实,徒烦无益。然不可诿以无可奈何而置之,依该曹公事,秋成即毕为当。”

○路梁下瓮幕江边水底大石,自移二三步,倚立傍在岩石上。长周尺九尺五寸,广五尺三寸,厚二尺。移去之处,相戛有痕,片片磨碎焉。

○功臣都监启曰“录勋一事,臣等反复商议,则群议不一,自下擅便为难。如李覮、秦孝男、宋康、高曦、李应顺,似是终始扈从。参录与否,何以为之?内官名在单子者,二十五人。医官、理马、司仆、牵马卫等,名在单子,而拟议于翊运之列,似欠妥当。何以为之?请兵、请粮得请使臣,则依教磨链矣。各行奔走周旋译官,虽与使、书状有异,而表表之人,亦为参录乎?尹泂、赵公瑾,虽不在当初书启之列,而似是终始扈从。参录与否,并何以为之?传曰:”李覮既云落后自往,则难以参录,但不知之事矣。秦孝男事,予不能知之,察处可矣。宋康、高曦,若自初扈从,至于宁边、博川,因除职之故,而论以落后,不论其功,则诚非其情,明为失当矣。李应顺之事,亦如此矣。内官名在单子者,皆扈从之人,但李奉贞,则到平壤,在丧落后而还,自龙川侍卫,颇有勤劳。不无其功,故并书之矣,当为降等。大概扈从之人,临难忘身,终始扈从,功岂有贵贱?当录翊运之列。请兵、请粮使臣,不能独为,则传语译官,亦可并录,但勿猥滥。尹泂、赵公瑾,自上不能知之,更为详察得实,处之为当。“

○功臣都监启曰:“顺安之功,所以舍金命元,取李元翼者,平壤失守之后,苍黄溃裂,无所倚着,而李元翼能聚本道之兵,以成阵形,故大驾在义州时,人皆以为遮截顺安及三县,乃元翼之力。金命元虽为元帅,三处见退,来此驻札,而收拾遮截之功,不及于元翼,故如是取禀矣。”传曰:“知道。”

○功臣都监启曰:“征倭之功,今方磨链,而臣等俱非在阵目见之人,只凭其时状启及听闻之表表者,试为拈出。壬辰,顺安阵,遮遏贼路,为行朝声援,天兵向导,收合土兵,得以成形者,似是巡察使李元翼之功。前日臣等,启请句管征倭功者,以此也。李舜臣、元均海上之捷,权栗幸州之捷,则当依传教磨链,李亿祺,以全罗水使,虽不参于初头一处之战,而其后终始同参。权应铢,攻永川之贼,左道得以保全。金时敏,守晋州,全城杀贼名将,声闻倭国、李廷馣,守延安全城,使江华之路,通行无碍。此人等表表,在人耳目。晋州守城时,李光岳以昆阳郡守,入城中,初有指挥守城之事,及时敏死后,又能力战却贼。李、元海上之战,李舜臣则以权浚、李纯臣、安卫、裵兴立,功多为言,元均则以李云龙、禹致绩,功在人右为言。李、元既已参首功,则其褊将等论功,何以为之?权栗幸州之捷,赵儆为中卫将,协力指挥,则此褊、裨等,亦何以为之?金应瑞、高彦伯等,无对阵克捷之功,而有积年枕戈之劳。此等亦何以为之?义兵虽无大段成功,其中首举义,保全一面者,不可不论。庆尚右道保全,实由于郭再祐之力。此人何以为之?大概磨链录勋时,丰于扈从,而太略于此辈,则不但人怀缺望之心。其于酬劳劝后,似为未妥。敢禀。”传曰:“我国将士之御倭,正如驱羊而攻虎。李舜臣、元均海上之捷,为首,此外权栗之战幸州,权应铢之复永川,差强人意,其馀无闻焉。或其所称能事,不过曰仅守一城而已,其所论功,当从廷议。但必以至公,毋使猥滥。且若论枕戈之劳,则似不止金、高两将。并参酌施行。”

史臣曰:“酬劳报功,国家莫重之举也。以莫重之举,而轻施于人,岂不大可惜哉?扈从之不当录功,陆贽曾言之。使贽而少知酬报之道,当时从臣,能不形渥?而况熏腐贽御之贱,并参翊运之列,名藏盟府之中者,三十有五人,其何以免后世之讥议哉?至于征倭之功,虽是天朝将士之力,对阵克捷,不无其功,而乃欲丰于从臣,而略于战士,可谓失酬报之道矣。”

2月13日

○庚子,昌德宫松林间,有虎逐人,命左右捕盗将,跟寻捕捉。“

2月14日

○辛丑,朝,王世子问安。

○礼曹欲为揭帖于中江委官高洋处,传曰:“我国陪臣,私自揭帖于上国人处,恐于事体不当。议启。”政院回启曰:“臣等取见其揭稿,则无奉旨知会之语,而若该曹直请者然。事体诚不敢矣。但贸硝之举,紧急难已,而必有咨揭,然后可免中间拦阻之患。前日高洋处,礼曹累次奉旨移揭,盖因差官卑小,.行咨不便,而不得已如是处之也。今亦依此例措辞,则是奉上命而为之,非私自揭帖也。然或未稳,则移咨镇江游击。府使之传喩中江开市处,勿许拦阻,恐或无妨。”传曰:“依法移咨,可矣。”

2月15日

○壬寅,朝,王世子问安。

○传于政院曰:“李荟以老母病重,呈辞。荟乃舜臣之子也。舜臣之妻生存矣。令本道,食物题给。”

○传于政院曰:“内医院掌务官,常时启下内入之药,或以不精之材剂入,或以假材苟充。剂药,乃救活人命之方,一有非真,反致伤人。所关极重,敢逞其诈,骇愕莫甚。推考科罪。”

2月16日

○癸卯,户曹以天使将来所用杂物,磨链入启,传曰:“加赋以银,殊不合理,募银论赏,亦不可再。并勿举行。观此卜定诸般物色,生灵膏血尽矣,邦本蹶矣。正当春汛,三道军民,方荷戈待变,寝不贴席。于此之时,挥涕而抚循,勉之以同仇之义,犹惧强虏之难御。时事之不济,反下以剥肤椎髓之令,役遐方村民,岂知天使之事体,朝廷之本意哉?其相与咨嗟怨苦,辄怀离散之心,势所必至。又况掊克之吏,乘衅而起,有司征一分,彼征倍蓰,其害有不可言者。外调军旅,内责征敛,毒赋年滋,愁民岁广,国其殆乎!思之至此,不知所以为计。上年天使用馀杂物,皆列录启下,藏之该库。可反库,与启下单子凭准,以验其有无,仍将前日遗在之物,参以将来应用之数,必量宜适中,磨链施行。”

○以卢稷为礼曹判书,尹暾为成均馆大司成,朴东说为议政府舍人,柳时行为司宪府持平,丁好善为弘文馆修撰。东说,为人凶谲,与其弟东亮,皆慕毒澈之为人,以其戕贤逞憾,为能事矣。 ○领中枢府事崔兴源卒。史臣曰:“兴源,天性仁厚,局量弘毅,出典邦服,入判度支,不大言语,所莅辄理。位至台鼎,处己无异寒士,家居澹素,衣食不求丰美,待人接物,必以至诚,至于亲戚,尤加敦睦。平生无疾言遽色,虽家人子弟,亦不见其喜怒。逢时艰难,再经扈卫,而忘身徇国之志,始终不怠。以老病,居闲六七年,至是卒,年七十五。” ○传于吏批曰:“说书为佐郞不妨,但无计仕之规乎?近观此官,为躁进之捷。躁进之习,不可长也。躁进之习不抑,则因以长患得之习,患得之习长,则害将无所不至。此意,铨曹不可不体行。予之此言,非为此望而发也。”

2月18日

○乙巳,朝,王世子问安。

○药房提调柳永庆、申磼、李尚毅。问安,答曰:“长在疾病之中,每贻诸卿之忧,予亦为闷。宜勿为问安。自当调理,其症当时一样矣。”上自元月,感风塞,且患痰症,不得临筵视事,故药房连为问安。 ○掌令李忠养来启曰:“医药,所以活人,而医不致诚,药不得精,则所伤非轻。虽外署典卖,犹不可不愼。况内医院承命之药乎?大医之设,所任何事,而内用之药,无意敬谨,非但不精剂入,甚至于假材苟充,致勤上教,事甚骇愕。其慢命行诈,剂药非真之罪,岂可寻常推考而已乎?请行首掌务官,并命拿鞫,依律定罪。”答曰:“依启。”

○户曹判书成泳启曰:“王子吉礼时所用材木,缮工监,顿无遗在,东西江搜括之际,事甚骚扰,极为未安、旧宗庙松木,风落已久,将为腐朽。以为公家之用,未为不可。松木四条,取用何如?”传曰:“依启。”史臣曰:“臣闻,为宫室,不斩丘木。吉礼虽重,岂可取宗庙之木,以为营缮之用哉?故基虽墟,遗名在,使君子过之,必有麦秀、黍离之悲,而常人目之,思所以为材,人情之厚薄,此亦可见矣。” ○备忘记曰:“曾闻南汉山城,形势甲于东方。广州,乃畿甸巨镇,南道往来要冲之地。若于此处,修筑山城,操链士卒,一依秃城,择其倅而守之,内有以为京都之保障,外有以为诸阵之控制。自丁酉山城不守之后,以山城修筑为讳,我国之人情气习如此。岂不谬哉?不见皇敕内圣旨乎?但其处形势,不能详知,如以为可为,则适今牧使有阙,本司会推,极择其才,足以办事者差出,指授方略,规画措处,以为诸道倡如何?先遣有计虑之人,看审图形而来,似当。言于备边司议启。”

○备边司启曰:“南汉山城形势,本司亦有熟看之人。其中襟抱,宛作一都邑。西北有高峰,东西宽敞,有川流水田,曲曲深邃,自外无窥觇临压之处。昔为百济国都者,有由然矣。若于此处,筑城链卒,一依秃城,内为京都保障,外为诸镇控制,则允为长算。圣虑所及,实出寻常万万。臣等窃伏商度,此城形势甚好,而近处各邑,俱是残破之地,人单力薄,虽欲猝为规画,其势极难。秃城、水原为府,物众人多,非广州之比,且城子不为广阔,故以多人之力,修缮设镇,犹得以成形,今此南汉山城,则与秃城有异,本州牧使,虽极择差送,而凭借何力,容易成事乎?但朝廷如有定计,择人而委之,则或先为募聚僧徒,或先设仓廒,措峙粮谷,或募入人户,免役定集,渐成根基,然后相时量力,给与某处军士,缮设城池楼橹,以为近京一巨镇,谅无不可。但虑我国无定议,而不能责久远之效耳。本司堂上李箕宾,使之带同画手,看审图画以来,然后更为议处何如?”上从之。

○传曰:“中宫殿产室排设。”

史臣曰:“臣闻孟轲曰:‘有布缕之征,粟米之征,力役之征,用其二而民流,用其三而国亡。’方今生民瘁矣,征役极矣。息民固本,此惟其时,而不知人和之是城,欲恃地利之险固,虽有金城汤池,其于民怨何哉?”

2月19日

○丙午,朝,王世问安。

○备边司启曰:“乱后军功论赏,不无虚伪之事。其冒滥之弊,诚如上教,而计其首级,升授堂上,已成规例,固不可前后异同。已曾论赏之人,势难一切追改,则此人等,独未蒙赏,似为冤悯。上裁何如?”传曰:“既知其失当,则斯速已之,以正其虚伪冒滥之弊乎?将其谬习,承讹而行之,以长其欺瞒侮弄之态乎?不问事之是非,而唯曰今日之为,与前日之为,有异焉,则凡人之接物处事之际,动作云为,初未必皆出于无过不及之。失,则后来觉其未至于十分之地,而辄诿之曰:‘今吾之处某事,与昔日之处某事有异’,遂引而同之,遂非而不省焉,则事无归正之处,愈往而愈谬,恐无此理。非惜此人等之加资,只欲得其斩级献馘之实与夫应受之是处而处之,更议大臣,详察以启。”

2月21日

○戊申,朝,王世子问安。

○老酋送童坪古子投郞介及亡自哈家丁等,来求宴享于满浦。

○以宋言愼为右参赞,尹承吉为刑曹判书,有特旨。洪可臣为刑曹参判,李蘧为右尹,韩德远为黄海道观察使,尹𫖮为司宪府掌令,李德泂为司宪府执义,权缙为弘文馆校理,李信元为司谏院正言,申光立为侍讲院说书,尹守谦为承政院注书。

○黄海道丰川海中,岩石在于海中盘岩之上,一日自海中,移于连陆,广布帛十五尺,高六尺,距海中前在处一百五尺,移徙之际,翻转倒形云。

2月22日

○己酉,朝,王世子问安。

○太府高淮,以皇帝密旨,来索冠顶、龙席等物,仍送四端彩段、五百息香。

2月23日

○庚戌,宪府启曰:“燕歧县监郑樟,潜奸邑婢,为吏民笑侮,加以征敛无艺,一境怨苦。如此之人,不可一日在官。请命罢职。”答曰:“依启。”

2月24日

○辛亥,王世子以寒食拜墓事,出幸裕陵。

○王世子遣说书申光立问安。

2月25日

○壬子,朝,王世子遣司书郑岦问安。

○王世子裕陵拜墓后还宫。.

药房及政院问安。

2月26日

○癸丑,朝,王世子问安。

○政院启曰:“圣候未宁日久,尚未快差,方在进药调摄之中,而延敕之期,只隔一日。若强行郊迎之礼,则恐致玉体加伤。大小臣民,举切忧闷。姑为权停,以安群下之情。臣等不胜区区,惶恐敢启。”传曰:“帝命,何可不郊迎?”

○以赵存性为成均馆司成,李愖为司宪府掌令,权昕为承政院注书,尹讱为黄海道都事。

2月27日

○甲寅,全罗道观察使韩浚谦驰启曰:“全州生员李至道等六十人呈书:‘学校,风化之源,而首善之地也。立校建庠,三代共之;左庙右社,《周礼》粲然。岂非为国之急,作人之方乎?惟我本府,豊沛之地,足非他邑比。其立校也,殿庑之制,配享之数,上以考《周礼》,下以仿国学,独其基址,越在大川之外,宅于断麓之下,与古人左庙之义及我成均之制,异矣。此岂为先圣立庙之盛制,而得士子尊道之本意乎?不特此也,春秋释奠,或有阻水之患。说者又云:“人材不作,逆竖酿祸,未必不由于教育之非所。”伏愿俯采舆议,审察郊外之非所,移营都内之善地,则山川有待,岂特圣灵之攸安?思皇蔚起,将见斯文之大启。’请令该曹,参考前例,指挥施行。”启下礼曹。

○传于李尚毅曰:“香山下去史官处,产室一应前例及赏格前例,亦有,则无遗誊书以来,无致踈漏事,言送。”

○行副护军李箕宾启曰:“臣往见南汉山城形势,为直阵势,得天作。西北有峰,东南通豁,有川有井,又有水田,城内山麓,自相遮掩。城外虽有一二相对之峰,不得俯压而窥觇。自北门迤东至水口,迤西至南门,地势险绝,为一城最,而其间或有可设炮楼之处。自水口南门,山势低残,必为受敌之地,似当筑高凿深,多设火器。大概论其形势,则都门保障,足称第一,而言其功役,则周回广阔,山路峻险,不知为几多人、几年月之所缮修,而臣之愚虑,必得多力众功,然后可得修完矣。”传曰:“下备边司,此图形一件,山势分明,图画入之。”

○政院启曰:“常时儒生等,受恩赐分数者,例于式年初试,通计用之,故不得不入场制述,而辛丑年儒生等,受恩赐者,多至三十人。若以恩赐之分,通计出榜,则他馀士子,得参者甚少。恩赐分数,并令直赴会试。”上从之。

2月28日

○乙卯,上将亲迎皇敕于慕华馆,以雨而止,令礼曹退定吉日。

○北海水,赤如马血。咸镜道观察使韩孝纯驰启曰:“有一百姓来告,海水如血,海边之人,莫不惊怪云,臣即令军官等,往验虚实,则果如所告。始赤之日,则未能的知,而大概卯时、辰时间,则海中赤色,间间浮出,大者五六丈许,小者三四丈许,巳午时以后,则赤色遍于一海,极目所见皆然。其色如马血,其形如流涎,渔舟入于其中,则赤色映于人衣,日光照之,则海山与海沙俱赤。又有一沙工,自镜城乘舟而来,亦曰:‘镜城以南,海水处处如此。’海边之人皆云:‘此水之赤,自北而南。’又言:‘赤浊之水,浮于水上,厚可数三寸,赤浊之下,又有黄浊之水,又赤浊成块,大者如斗,小如沙钵。’又言:‘近日海边盐户所煮之盐,味皆腥,海边腥臭,极多。’云。臣取其水,反复审见,则恰似极细虾卵和水之状,又似赤米粉和水之状。以火沸汤,而赤色不变,其似卵似粉似涎之形,虽沸汤,亦不熟化矣。”

2月29日

○丙辰,备边司启曰:“橘倭若以三月间再来,则必寻军门传语之人。孙文彧下送于统营,使与统制使,料理别小船防备之事,留待倭使来到,接应何如?”传曰:“允。”

○宗室德山监琮上疏,有曰:“武弁共图,复设训链院,士林协力,重建大圣殿,独于太庙,旧基荒凉,耳闻目见,孰不痛心?请宗室合力,助建宗庙。”疏下礼曹。礼曹回启曰:“天使过去后议处事,已有传教。国事稍有馀暇之日,则自当处置,非成均、训链之比。不必资赖于宗室及文武官等,私力而后成之。”传曰:“允。”

○黄海道载宁北面栗串津,水中有石,布在可二场,潮来则深五六丈许,潮退则还如平场。其上本无独立之石,一日有一岩石,坐于其上,其傍北距二布长地,石基有凹处,移来岩石,长布帛五尺二寸,广二尺五寸,厚二尺二寸,圆经十二尺,距石基有凹处五十二尺。其间布在石块,尽为碎破。

三月

3月1日

○朔丁巳,上在贞陵洞行宫。

○朝,王世子问安。

3月2日

○戊午,备边司启曰:“北鄙之事,多有可虞。本道之官,必须极择差遣,庶无后悔。北虞候洪昌世,年衰才劣。吉州乃关防巨邑,而新牧使李弘嗣,素短于治邑。请并递差。锺城府使郑晔,得中风,半身不遂,病甚危重。若待本道状启而后处置,则恐涉稽缓。亦宜递差,勿论文武,极择以遣。”传曰:“允。郑晔,身在塞上千里之外。其得重病,本司何以能知之于方伯之先,若是其详?”

3月4日

○庚申,谏院启曰:“爵赏,人君所以命德之器,而近来官爵猥滥,至于微劳少效,辄加重秩,识者之寒心久矣。成川府使许潜,虽有善治之绩,而遽授资宪重加,物情皆以为未便。请命改正。沃沟县监金锜,为人汎滥,到任之后,专以侵渔为事,阖境怨苦。如此之人,不可一日在官。请命罢职。”答曰:“许潜,未为不可,不允。金锜依启。”

○宪府启曰:“官爵之滥,日以益甚,名器之轻,不直一醉,诚可寒心。成川府使许潜,曾以善治之名,已超金玉之列。宠擢非不足,而今又加以正二品重秩。此岂爱惜嚬笑之意哉?治邑之绩,虽曰可喜,而正卿之班,亦不可经授。请命改正。都摠府都事柳海,前为守令时,多有汎滥之事,至于拿鞫,废弃已久,而今授宿卫重任,物情骇怪。请命递差。”答曰:“不然。可合之人,一岁五迁,不合之人,三世不徙。只议其人而已。许潜,贤宰也。升授正卿,夫岂不可?何必论,柳海,依启。”

○全罗道内,疠疫及大小疫、大头瘟之病大炽,加以不意中恶,暴死之人,无日无之,观察使韩浚谦,状驰启,请令该曹参考典故,急速举行。

○吏曹以左通礼洪致祥,为中江收税官,传曰:“中江收税官,当以侍从有名人,差遣。”

○以郑光绩为户曹参判,姜𫄧为承政院左承旨,赵廷坚为侍讲院弼善,崔东式为司宪府持平,裵龙吉为检阅。

○功臣都监启曰:“我国将士,虽有行阵之劳,求其表表破贼者,则势力不敌,无异驱羊攻虎,诚如圣教,但除李舜臣、权栗、元均、权应铢等若干人外,其馀诸将,无拔尤者。金应瑞、高彦伯。有积年枕戈之劳,故先取禀矣。臣等更与商议,则壬辰横溃时,朴晋欲遮截黄山,力屈见退之后,能收拾军兵,指挥交锋,如权应铢之攻永川,亦出于朴晋之择遣,其功不可泯也。郑起龙、韩明琏、李守一、金太虚、金应缄、李时彦,咸有力战之劳,或有水陆参战之功。金应瑞、高彦伯等,若论其功,则此人亦当一样议之,何以为之?”传曰:“金时敏等,依启。舟师褊裨,并录量处。陆将,别无摧锋之事,如是录之,未免猥滥。若曰有劳云,则或别为加资陞叙则可,称以勋,则所不敢知。惟高彦伯,有捕倭护陵之功,似当录其勋矣。”

3月5日

○辛酉,朝,王世子问安。

○谏院启曰:“成川府使许潜,位跻二品,宠擢已极。今者虽有善治之绩,岂无相当可拟之赏,而资宪重秩,遽出于人望之外?窃恐国家命德之器,从此益轻。请勿留难,亟命改正。”答曰:“不须改之。”

○宪府启曰:“伏睹圣批,深得用人之道。臣等更有何说?第惟今之善治邑者,果如古之循吏,则虽入而为相,固不可论,而末世得名者,率多矫情干誉。岂可一向褒奖,累施重赏,莫为之斟酌乎?许潜之为人,淸谨则可嘉,而行事或不近情,自邑还鄕之际,例使妻孥,跣足徒步于道路。识者闻之,不得无疑于其迹,然比诸贪污之辈,则淸浊悬殊。宜孚圣明之宠擢,但起自守令,已超金玉之班,其所以褒嘉者,非不至,而今又加以正卿重秩,官爵之猥滥,莫此为甚,物情之未便,乌得己乎?请亟命改正。”答曰:“不须改之。”史臣曰:“许潜,侠士也。晩节操守,莅官廉谨,然于处己,不能无非情强作之事。岂夫子所谓索隐行怪者欤!” ○吏曹启曰:“自京遣官收税于中江者,乃所以重其事,而所谓收税者,似只有聚敛之意。非但名号,于人听闻不好,以侍从差送,而只以收税官为称,名号不重,殊无遣官弹压之意。请自今以后,收税官名号,改以中江监检御史何如?”传曰:“启意是则是矣,但存其实,而恶其名。改称以御史,仍行收税之事,一般而已矣。以绣衣之官,收商贾之税,尤似不好。夫所谓税者,是亦应收之物,非横敛之物,王政之所不能无者,岂贱恶之?字虽称以收税官,亦不至大妨。然更为参酌施行。”

○备忘记曰:“管押使之行,非如他行,专为种马进贡之事,其所职在乎马匹。所当无頉押进,以效藩诚,而致令马匹,中路倒损,乃敢剥皮,出公文以进。管押使发遣,种马封进之意,剥马皮以进于天庭之意乎?事体极为骇愕。且所当前期越江,从容进去,而忙迫越江,万里驱驰,岂不病毙?寻常收赎,曷足戒后?今不惩治,后益纵颃,其谁畏愼?次知通事、养马、理马等,令各其本司,或除下、或越禄,或某样施罚,以示别为惩治之意。似当。”金庭睦为管押使,贡献多毙于中道,故有是命。 ○备忘记曰:“今后凡市上贸易之物,每于三朔末,某物几许,因某事所用,其价几许,一一录启,启下该曹,一以使自上知之,一以为凭考给价之地,一以防中间奸伪之弊。但户曹书启可乎?令平市署提调,具录着名以启可乎?此则令该曹斟酌处之。”史臣曰:“上之轸民弊如此,而有司不曾体行,使市井之民,愁怨日滋,而厥口诅祝,可胜痛哉?”

3月6日

○壬戌,王子临海君启曰:“臣以宗室有司堂上,宗簿寺都提调之任,至重,常时凡宗室愆违,不能纠检,宗室闾阎作弊者,比比有之,臣不察之失,大矣。惶恐待罪。”答曰:“勿待罪。”仍启曰:“松林副正彦璟、玉林副守季胤,本月初一日夜间,无赖人七八结党,前水使裵兴立家,不意逾墙突入,或称小臣、或称顺和君。亦王子。不知某事,而王子依称,闾阎作挐,骇愕莫甚、松林副正、玉林副守及结党人,并穷推,依律治罪,以惩其馀何如?”答曰:“依启。”仍传曰:“此何事邪?事状曲折,裵兴立命牌问启。所谓无赖人等,令刑曹穷寻捕捉,使不得逃脱。”传于政院曰:“诈称王子,作拿于宰臣家,后弊不可不杜。此松林副正等二宗,下禁府推鞫。”

史臣曰:“臣闻孟子曰:‘恶湿而居下。’人之不善,恶之所归。临海之悖妄极矣,无赖之依称,固其所也。不于此时,因其待罪之良心,责其平日之败度,使之反身省己,有所惕悟,而曾不出此,徒欲惩治其诈称之辈,无惑乎王子之骄横、小民之怨叛也。”

○宪府连启许潜改正事。“行副司直朴名贤,曾以悖妄之事,累被重罪,而犹不惩艾,纵恣益甚,顷于路上,逢骑马人,怒其不隐避,亲自下马,扶曳欧打,极其惨酷,傍观止斗,并皆逐,咆跳踯之状,观者莫不唾鄙。身在宰相之列,敢肆如此之行,污辱衣冠,莫此为甚。请命罢职不叙。”答曰:“不须改之,休论。朴名贤推考。不可以此,轻罢其职。”

○全罗道厉疫大炽。命别遣近臣致祭。

○卯时,日赤无光,有黑云三点,状如大,自日北,似有离合,日而南。

○上命平市署提调,凡市上贸易之物,每于三朔之季,一一录启。

3月7日

○癸亥,宪府连启许潜、朴名贤事,答曰:“允。许潜,论之不可,朴名贤亦不须罢职。”史臣曰:“许潜,少年无赖也。中年改行,到处以政最闻,亦人所难能也。曾守星州,或着草屦,或跣而行,时人比之布被循吏,既鲜小惠不可,而陞之正卿,赏亦太滥。抑由此而诈善之人,观感兴起,守列邑,则民或小苏乎?然御失其道,本情终露,则官高之后,志满气得,贻害于民也,必大矣。褒赏可不愼乎?”

3月8日

○甲子,上亲迎皇敕于西郊。前月二十八日,冬至使金玏、副使金时献,奉敕还自帝京,上将亲迎于郊,以雨而止,留敕于村舍。是日又雨,礼曹欲请退卜日,上以久滞帝命,为殊失臣子之义,遂冒雨出慕华馆迎之。皇帝敕谕曰:

王以倭使数至,胁言兴兵,奏请遣调,以壮声势。朕览之惕然,谓宜体悉。但遣将一员,调兵数百,以战则寡,以守则弱,亦何济之有?惟尔恭顺有年,世称藩服。向既再勤师旅,哀存式微,岂忍今日而置度外?夫绥怀以文,戡定以武,古之经也。尔国北有辽东之蔽,以无虏忧,南有大海之限,以无寇忧,久享太平,尚文其可,今倭既生心,而无变计。吾虽岁岁勤戍,声尽形见,终不能久乖敌,而幸无事矣。故莫如自强,一改弦辙,大修耕战。国内沿海地方,逐一料理,某处寇可登犯,某处险隘难入,某处应修筑城堡,某处应设墩台瞭望,某处应哨防,某处应戍守,一如天朝昔日制御之法。某可训链水兵,某可训链陆兵,分投演习,教以创筅刀牌及鸳鸯三叠,常用阵规,一如天朝昔日留官训链之法。庆尚、全罗两道田土,果否荒芜,作何开垦,或招徕土着,赋粟饷师,或拨派防兵,就近耕种,一如天朝留屯之法。核实诛名,信赏必罚,时遣使者巡行,讥督不逮,王亦夙宵忧励,增修未备。昔老子贵慈,犹不讳战,文王明德,亦肄钩援,郑侨、葛亮,皆以严理,岂以儒缓为弘仁,苟安为休息哉?壬辰之事,至今毛竦。可不戒欤?夫一旅中兴,于今为烈,千里畏人,举世所笑,王其勉之,毋辜朕焉。

○大统历一百本,来自天朝。

○辽东都指挥使司,以参市调停,奉旨催督事,移咨于本国。史臣曰:“中江开市之非,蠢之宦者,何足责乎?其中姓张姓赵,而称御史者,俱是名臣,曾无一言谏止者,可谓中国有人乎?其见笑侮于藩邦宜矣。”

3月9日

○乙丑,朝,有冰。

○庆州慈仁县儒生李春馣等五十人,上疏曰:

县距本府百有二十里,而隔以二大岭二大水。儒之居县者,有往来间关之劳,无师生诵之益。逸居饱暖,惧近禽兽。岁壬戌,府尹李桢,依善山之海平、江陵之连谷例,转启朝廷,于以建庙,于以设斋。自是峨冠挟书者,济济可观。变初,皆思虎斗,不愿鼠伏,义兵将崔文炳,得蒙褒赏。李桢设学立教,岂是虚事?今者己建讲堂,又将重建圣庙,而监司以一府二校为非便,使不得成,后生何从而问业?况仍旧贯,而非新创,不烦民,而功可就,有何不可,而必曰非便哉?庆山、河阳,己属大丘,而亦不废校。是一邑而有三校也。古人家塾党庠,已足矣,而必州有校、国有学。此设学虽多,而不害于诱掖之明验也。伏愿依旧重建,以养后进。

礼判卢稷等启请,依充。

○仁城君珙娶妇。刑曹判书尹承吉女也。史臣曰:“乱后公私荡然,而例设吉礼都监,仪物之盛,甲于平时,而都监之官,凭公营私,害及市民。眼前生民之嗷嗷,惨不忍闻,其视大布冠、大布衣,不可同日而语矣。若移此心,勤于绸缪桑土之计,则民心安,而边圉固,仪章度数,将次第修举,惜乎!无以此语,闻于上者。夫婚者,人伦所先,固不可废,而害及于民如此,此外诸王子之弊及于民,而上所不知者,其可胜言耶?昔在太宗朝,让宁大君禔,知世宗应符,即佯狂,凡讲官所达之辞,皆托以目不知书,翻以谚语,然后方许其达。一日夜半,驰往孝宁大君家,孝宁一家,惊惶失措。让宁直入寝室,附耳数语而还。昧爽,孝宁亦着袈裟,托迹桑门。让宁又于服中,逾宫城往杨州妓舍,或与猎徒,载鹰犬出入山谷。太宗大怒,奏请废之,立世宗为世子。盖孝宁,次在世宗上,身虽见废,孝宁无罪,则恐世宗之不得立,附耳之语,实由于此。世宗即阼,友爱至笃。国初礼制阔略,王子于俗节,亦擅拜国陵。让宁当上陵,必于洞口御马,痛哭步行,泪洒白鬓,哀动傍人。一日上陵讫,还过沙平院,先据楼上,有一御史,忘其名。自南还,继登共坐。俄而衿川县人进酒,酒恶难飮。让宁曰:‘吾有薄酒,欲飮之,无与为伴,愿进御史。’御史恋酒者,欣然许之。下人即以徯后纯金爵进之,御史怪之且玩。让宁曰:‘吾乃世胄,老忠义卫。此物传自祖先,且有数件,御史欲之,当献此杯。’御史曰:‘吾姑玩其为宝,非爱之也。君何出此言?’不受。飮讫,御史先往。世宗为迓让宁,出御济川亭。御史不得达而还,路遇让宁曰:‘殿下方御江亭,不可往。君须共还。’让宁曰:‘吾贱人也。例当步行,何退之有?’遂进涉江谢恩。世宗问以所闻,让宁具陈御史善状,且请即刻召见擢用。世宗许之,使人召之,御史复命。命坐末席,即超拜承旨,御史莫测。让宁当行酒,请酌御史。御史惶恐不敢仰视,让宁执手曰:‘君不知我乎?’熟视之,乃前称老忠义卫者。御史大惊。孝宁一日谓让宁曰:‘弟于圆觉寺铸锺也,百事皆备,惟享工酒面不足,请兄助之。’让宁曰:‘汝若不以我为大施主则可。’孝宁曰:‘诺。’至期,让宁备酒面各五十器,送于寺。孝宁即撤酒面,并铸其器百于锺,首书让宁为大施主。孝宁又建水陆会于桧岩,且请让宁来参,让宁诺之,前期与猎徒,围取禽兽,遂往桧岩,庖人各执所猎,屠者灸者,罗列于庭。孝宁泣谏曰:‘如此恶业,佛之所忌。当有冥报。’让宁笑曰:‘生为王兄,一国尊之,死为佛兄,十方奉之,吾何惧乎?纵酒啖灸自若。时或过市,放舆而坐,招集族类,解金带沽酒,令市人办酒肴以进,相与烂飮而散,还家未久,令人稛载米布以酬之,市人莫不欢悦,他日过市,惟恐其不留飮也。呜呼!其亦古者,太伯、仲雍之类乎!王子临海君珒,散遣宫奴,占擅山泽,市人多货者,托于有罪,绑梱极苦,市人优纳银布,然后放。又养鹅鸭,千百为群,朝必驱出卖米坊,尘埃扬起,放唼人米,不敢呵逐。少有所忤,必厚征其债。余尝过白莲寺,在杨州。僧智浩曰:‘临海愿堂,凡十五刹也。’余曰:‘君必好施矣。’僧曰:‘君反责施于寺,山菜等物,络绎于厥宫’;僧甚苦之。且杀人之夫,暗遣宫奴,袭取其妻,配之宫奴,以掩其口,刑曹失其所告之人,请议于大臣。顺和君,使酒杀人如杀鼠。定远君琈宫奴,与河源寡妻之奴相战,河奴势弱,夫人欲以叔母之威镇之,出临宫门,反为定远奴拿去。人传呼河源夫人见拿来,定远知夫人至,佯曰:‘叔母何由至吾门?必是妄传。’观者拦路惊啧,夫人之侄任鹤龄跣从。俄而定远出迎夫人入,献以压惊之酒,夫人大怒,不飮而去。台谏闻之大惊,将请罪定远宫奴,且请推定远平日不敬伯母之罪,通于正言李善复,善复曰:‘当详闻为之,且王子不可轻论。’台谏遂决论之,仍并论善复,上大怒,召问虚实于河源前妻之子益城、宁提两君。两人对以不实,且言厥母轻出见辱之非,上赏以虎豹皮,牢拒谏者。且以鹤龄为捏造虚事,动摇王子,大司谏宋谆曰:‘臣非闻于任鹤龄,实闻于闾阎公论。’俄解谏长,吏曹拟诸礼曹参议,上传曰:‘为人邪毒,有若藏鞘之刀。不合朝臣,后勿拟望。’自是言者屏迹。上即命河源嫡孙某,移安德兴大君神主于厥家。断曰:‘斯讼也,决之不难。朱子戊申延和札曰:“凡有狱讼,必厚父子之亲,定君臣之义,先论其尊卑、上下、长幼、亲踈而后,听其曲直之词,凡以下犯上,以卑凌尊者,虽直不右,其不直者,罪加凡人之坐。’然则定远之于河源寡妻,尊乎卑乎?幼乎长乎?亲乎踈乎?河源之妻,其罪不过轻出宫门而已。目不知书,识昧义理之妇女,虽或处事顚倒,自非淫乱失节外,其可责之以尽合义理乎?愤其寡弱见屈,欲出镇,其意戚矣。若定远者,以分则卑且幼者,以亲则犹子之列也。决讼,当处以虽直不右之训。况此不直者,安可不罪,以加凡人之坐乎?且以礼制言之,舅没则姑老,即当传重于嫡孙,惟祭享时,河源之妻,以祖母之尊,欲参,则立于孙妻之前而已。然则古人虽不敢委祀事于老姑,而犹为殁舅之妻也。今则不于河源丧讫,便传其重,而至于王子犯母罪,发于物论,然后乘愤而夺,付之传重之孙,可乎不可乎?以子证母,古今之变。况且忍处其母于有过之地,而偃然受其赏,是乎非乎?且自上虽当隆于所后,亦不可薄于所生。德兴视上,为何等亲也?敢恃其君上之势,而一朝乘右子之怒,黜其兄未黜之妻,使之寡弱无所赖乎?呜呼!尧以知子之不肖,为圣,后世,以庇子之不肖,为圣。皋陶以执天子之父为尽职,后之刑曹,以不敢执君王之子,为尽职。古之公车令,以执天子之太子,为恭;今之台谏,以逢迎君意,为恭。以此观之,国家中兴乎?不中兴乎?或曰:‘夫人自居其宫,黜之为言,不亦甚乎?’曰:‘移先世神主,使不得与𬞟藻之事,非黜而何?空宫何用?’或曰:‘孔子以父为子隐,为直。上之庇子,不几于直乎?’曰:‘否。攘羊,小罪也,天下,大器也。罪小而不隐,不仁也,器大而误传,不智也。故尧能知子之不肖。靑丘虽小,亦千里之国也。其器不小,安可自隳纲纶,以为一国,倡自就乱亡乎?’《易》曰:‘履霜坚冰至。’孔子曰:‘臣弑君、子弑父,非一朝一夕之故,其所由者渐矣。’今日辱伯母,明日又辱叔母,所恃者国君之威势,人亦莫敢谁何。己之所见,每在于尊且亲者之不是处,虽弑父与君,亦何难焉?甚可惧也。义方之教,不可不汲汲也。若汉之戾、隋之炀是已。呜呼!伤时,未免思昔,谈古,所以证今。是以并录让、孝两君之事。” ○全罗道长城等三邑,疠气炽发,至有灭门者。遣医官,赍药往救。

○传于政院曰:“皇命来临,揆以义理,事体极严。下邦君臣,当奔走出迎之不暇,前以下雨之故,既到延曙而退,奉于村家,昨又来临,而又不出迎,则皇敕来到国门之外,而弃皇命于草莽之中。越十馀日,而不为出迎,此于义理何如?转闻上国,亦且有骇,霑衣湿体,有不暇计。予妄见,入得如此,故昨日礼曹取禀之时,适雨势稍歇,意其杏花之雨,霑衣不湿,不为停止。举动之后,雨势紧作,百官露立雨中,衣冠如沐,极为未安。老病之人,得无有伤乎?夜来寝不能寐。此专由于予之权度不明,处事顚倒之致。政院在近侍,宜知予意。”

○政院启曰:“臣等伏睹备忘记,义理森严,辞旨恳恻,其畏天之诚,体下之意,至矣尽矣。不胜感激,涕泪自零。皇敕降临,出迎之举,刻不容缓。前因雨下,既到近郊,而退安村舍,已浃旬日,揆之事理,深属未安。昨虽下雨,臣等不敢措一辞请停者,意在于此,而自上久在调摄之中,时未快差,犹御耳掩,冒雨郊迎,行礼于湿庭,玉体不瑕有伤?群下之情,方切忧悯,今承圣教,反以老病之臣,得无有伤为虑,至不能安寝。瞻聆所及,孰不感悦?虽老羸癃疾者,皆愿须臾毋死,思见德化之盛矣。圣上之权度精切,处事曲当,而引以自咎,臣等有以见圣上谦谦不自满之意,出寻常万万。伏愿勿以已行者为有过,而益加勉焉,不胜幸甚。”传曰:“常时处事顚倒,而今则精神日渐茫昧,私切悯焉。昨日之事,甚为未安,心实不宁矣。”

3月10日

○丙寅,江原道观察使朴东亮驰启曰:“通川郡地金烂津人金石福等,进告于郡,去二月十五日,海水间有赤色,二十六日,则赤色遍海,其赤处,则水汽浑浊,采海之船,遇其赤处,似有所碍,棹之不利。中洋则深赤如血,近边则微淡,取以染物,则色如淡红。歙谷县令李通、通川郡守韩守真、襄阳府使洪汝诚,所报皆然。”史臣曰:“海赤之变,千古所罕闻。未知时君与时相,能惕然脩省,以图回天乎?” ○宪府启曰:“安山郡守沈应裕,自闻御史之出巡,要誉道路,无所不至,使亲信人,处处分定,凡有所遇,辄称善政。其用心奸巧。请命罢职。”

3月11日

○丁卯,上御别殿,讲《周易》《大壮》。史臣曰:“告君说话,甚踈漏。” ○轮对。同副承旨宋应洵、记事官权昕、丁好宽、裵龙吉、军器副正李止孝、奉常佥正赵应文、都摠经历申晟、户曹正郞柳时会、尚衣主簿郑德章入侍。止孝进曰:“臣本庸劣一武夫,忝居本寺,为日久矣。办出火药极难,而颁送各道之数,亦不少,势难应副。窃闻中朝之法,许令处处煮出,故人人皆知煮法,是以,长于用铳。乞依中朝例,使各道各邑,自煮用之。臣久戍北道,知土兵穷残之状。落幅纸,依平时输送北道,颁给御寒。”应文曰:“本寺栗岛菜田,乃前朝宰相赵胖之物,太宗朝,特赐本寺。司圃署以文昭、延恩祭享事,请分其田矣。顾以本寺,亦专管祭享之地,菜田,非分与他人之物。都提调移文请还,而司圃署不许。乞命还给。且近日天灾时变,层见叠出,前史所罕,而闾巷衣服宴飮,侈于平时,其灾不减。伏愿罪己求言,以答天谴,特命法司,严加禁敕。”晟曰:“欲用武士,当先链习。今也,近自京师,远至各道,武士急于农务,不知弓矢所在。乞申饬内外链习。”时会曰:“今年天使必至,而办银极难,采银、贸银,不可不急急。顷见敬差官状启,则银脉亦绝云。办银之事,似不专恃端川。更令大臣议得,别样措办。乱后各司荡尽,市民之物,不给价直,公然取用,民甚怨之。公家贸易,一依民间之例,则市民何怨之有?今年税入极少,在仓者,仅万五千馀石。何以支禄俸之用?若加之以军兴,尤无以为计。窃闻忠淸道有盐井。使泰安等郡入番之军,除戍煮盐,输换米布,庶有小补。诸各司下人,死亡之馀,年少者,尽入炮、杀手,及斜付本曹,重记、文簿等事,无人掌管。自今残败之寺,不许典仆斜付。外方之民,才免天兵支待之苦,而守令因循,天兵撤还,尚守弊规,尽敛科外之税,民不聊生。乞命尽革。”德章曰:“本院,只管御供之物。各道奴婢身贡,专不输送,库储荡尽,凡所支办之物,借用于他寺及市民。自今本院奴婢身贡不纳者,依内需例,不许守令解由。”史臣曰:“五臣所陈,岂无一言可酬之事,而渊默不答,少无天地交泰之义。各司之官,近君者几人,而尚如此落落耶?况应文罪己求言之说,谏官尚难之,而渠能言之,其心可嘉。犹不闻温慰自责之言,可胜叹哉?” ○有政。以李志完为吏曹正郞,李埈为弘文修撰,埈父业冶匠,尚州人,以贱隶待之。李覮、金尚容等台谏时,皆以卑贱驳去,到今力图为此职。其后恐又见驳,迎合两人,而敬容。金元禄为正言,丁好善为吏曹佐郞,成俊耇为弘文修撰,闵德男为兵曹佐郞,宋硕祚为检阅。

3月12日

○戊辰,王世子问安。

○承旨尹惺启曰:“人年满八十以上者及堂上官妻年七十者,礼曹曾奉岁馔题给之教。上年既己敬遵奉行,今年又前期照例,移文于汉城府,而汉城府置之度外,礼曹亦听他放过,使圣上养老之盛意,归于虚地。请汉城府当该官、礼曹堂上、色郞厅,并推考。”传曰:“允。”

○政院启曰:“太监高淮、差官郑景柏等,赍付送政院官银二十两,昨夕入城,官银已付户曹矣。”传曰:“谨待之。”

3月13日

○己巳,全罗道长城等三邑,疠气炽发,至有灭门者。别遣弘文馆校理权缙,祭告于城隍等祠。

○指挥王,差官武应第等,持咨来。史臣论曰:“中朝人来往,虽闲慢,必谨书之。况此等人,只以参银开市事来往者乎?据事直书,其义之是非曲直,因以自著。” ○户曹启曰:“国储荡竭,各司徒有虚名,如有不得已之办,则临时贸易,亦不给价。市民冤号,有不忍闻。此非徒初定元贡数小,或多蠲减,不足以供一时之需,亦缘各道各官官吏,怠慢成习,应纳贡物,专不输送之所致。法典有贡物六司不纳者,守令罢黜之法,而近来废而不行,玩愒日甚,将无以收拾。请申明举行六司之法,其未纳贡物,别定差使员,四月晦前,无遗上纳事,移文各道知会。且凡贡物防纳之弊,乱后尤甚,各司下人,刁作拏,必征十倍然后已,至于科外之侵责,难以形言。民力之困,实由于此。请令法司严加禁戢,如有犯者,穷推痛治,依律定罪,其司官吏,不能检举者,亦为重论何如?”传曰:“允。”史臣曰:“当今之时,如欲裕财足用,盍反其本?自上宫禁,大布冠、大布衣,如卫文公之俭,其次王子王女婚姻之需,原庙陵寝祭享之用,百分损节,其次汰冗官节不急之费,使民得以尽力于百亩,则或庶几矣,惜乎!户部长于谈弊,而短于救弊也。”

3月14日

○庚午,上御别殿,领事尹承勋、同知事李好闵、特进官许筬、洪可臣、参赞官李庆涵、执义李德泂、侍读官李光胤、记事官权昕、典经闵庆基、记事官丁好宽、裵龙吉入侍。讲初九止九三象,上曰:“啮音云何?”光胤曰:“俗音雪。”上曰:“非挈音耶?”遂定为挈音。读讲讫,光胤曰:“此卦,乃阳壮之盛。初爻以趾言者,凡事谨始之义。初九九三过刚,九二以阳居阴位,刚柔得中,故贞吉。”上曰:“如美恶不嫌同辞之说,在《易》则未可知也,《春秋》则褒贬,在于一字,而犹曰云云,此必求其说而不得,无所止泊,而强为之词也。”筬曰:“非以美恶为同也。犹俗语不足数之云也。”上曰:“此不可知之说也。褒曰褒,贬曰贬,岂有同辞之理乎?”筬曰:“若治之以不治,乃所以深治之类。”上曰:“《纲目》于冯通,具官爵姓名而书卒,与此九二爻同。以常情言之,当削其官爵可也。”史臣曰:“此不难知,与诸葛武侯、郭汾阳,比而观之,美恶自见。岂以官爵姓名之同具,而并与其人,而同观耶?既不得并观,则褒贬自制也。然则筬之言,亦未为得也。”好闵曰:“美恶与昼夜寒暑,抑之则可,绝之使无,则不可。若不能辨昼夜寒暑,则必至易位。虽真知美恶,亦不能绝矣。”筬曰:“非曰两者,皆不可无,辞同则人必致疑,而知其为贬也。”好闵曰:“如虫蛇者,可无之物,而天地终不能使之无。”史臣曰:“观人言语,知其所存。好闵之言,何无定见耶?必是不留意于圣贤说话者如此,而能与之共图中兴乎?”光胤曰:“九三应六,而为三所隔,故其象为羝羊触藩。”上曰:“贞者固守之义乎?”筬曰:“然。”上曰:“羸者,非伤害之义乎?”筬曰:“贞厉之义也。”上曰:“用壮用罔,何义?”筬曰:“不良之人,任意而致败,固其所也。如宋之神宗,初年锐意图治,信任安石,终以此亡,与此爻羝羊同。”好闵曰:“九二贞吉,《传》义不同。”上曰:“羝羊触藩,必有其象。”筬曰:“籓以九四言也。”好闵曰:“象之说,似有牵强之意。但看得义理自好,象不必泥。”史臣曰:“此言似是而非。言虽近理,然既不研精义理,又不穷索占象,对人则犹曰云云,于自己事业,有何秋毫补裨?”筬曰:“上六,前无所隔,而亦有触藩之象,不可知也。”上曰:“大概戒其过刚之义。”筬曰:“《易》之大义,皆戒过处。盖既过,则不可救,戒于未过之前,则可及矣。《诗》所谓思无邪者,亦此义。”上曰:“用壮可知也,用罔罔字,不可知也。用罔之为无所忌极,可疑也。”筬曰:“《易》之理玄妙。古人注释,今则不传,《传义》,必于古注中,择其旨者,而用之。”好闵曰:“当依罔之生也看好。”筬曰:“壮于趾,如刘禹锡、柳宗元之流,才得志,而旋败之象。”筬曰:“正大见天地之情,与复见天地之心同看。校正之举,陆续于近年,而其中有未尽改正者。但既以旧本为未尽,而今更校正,则势不可并行,而旧本新本,两存于世,士子莫适所从。试官用旧,则新者败,用新,则旧者败,极可笑也。须有一定之命,然后可。”好闵曰:“参看不妨。”上曰:“校正厅当有草本,印出数本可也。但办纸极难。”筬曰:“若印,则士子之欲见者,皆印之。”上曰:“《诗释》,予只得一卷,极可惜。”筬曰:“第四卷有更定处,故非徒不及颁布,虽私印者,未得分去,而散失矣。”上曰:“边事虽急,当广印书籍,然后文武之士,皆为适用之材。今之士子,必不得书籍矣。”史臣曰:“乱前之人,非以无书籍,而材皆卤莾灭裂也。书籍虽充栋汗牛,而攻文者,不致力诵读,以为明体适用之实,而但务抉摘句辞,以为进取之计,业武者,必目不知书,不容于文士,然后始事弓马。如此而能扶济斯世之可冀耶?唐将、倭将,虽短于文字,而长于用兵。臣故曰苟不以圣贤全体大用之学自任,而同就乱亡,则书籍存亡,不足为轻重。”好闵曰:“经乱已十年,平时学者皆老,其存者且无几矣。后进之士,闻某家有书籍,则必都会于有书者之家,旋看旋罢,自无熟读之理。户曹轻费荡然,公家印出,势所难能,若合私力,则庶几可印矣。如下三道,虽产楮,办纸亦极难云。”筬曰:“铨曹之官,不知武士面目,而注拟亦似未稳。近日方试兵书,如《黄石公》、《吴子》之类,亦不可多得。况士子虽欲博观,得乎?”好闵曰:“如武士者,赴举时,只诵一书而已。乱后公私无籍,故不试以渠所曾诵之书,而泛取见存之书,试之武士,对卷茫然,不知所谓,极可笑也。近者边事似急,无暇致力于文籍,自《小学》印颁之后,士子互相诋侮,士风不美。”上曰:“侮《小学》乎?”好闵曰:“惮其礼文之烦也。今之士子,血气取科,全无所见。士习何由而正乎?”德泂曰:“小各司,亏欠极多。自李培迪见败之后,各司恐惧,不为会计,户曹不得一一抄发治罪。若此姑息不已,国计耗竭,无以支堪。请申饬户曹举行。”信元曰:“修省之说,启之者必多,然以实不以文,方可弭灾消孽。古之人君,遇灾修省者兴,骄傲者亡。若日夜兢惕,道存于身,则上天仁爱,报之如影响,转祸为福,必不难矣。汉相王嘉曰:‘天之见以灾异,所以戒敕人主,使之觉悟而修省。’如此,则人心悦,而天意得矣。”筬曰:“信元之言,至切至当。灾异虽多,恐惧修省则兴,虽有祥瑞,不恐惧修省则亡。如隋炀帝时,无可惊之灾,而终归丧亡。真上所谓美恶不嫌同辞者也。炀帝之无灾异,是天不恤炀帝也。今日灾异之多,必上天仁爱殿下之至,不可诬也。王狱所囚之人,必是有罪者也,如移囚典狱者,徐贵男、韩好守等,臣在全罗道,见其族人呈诉,都是欲见权龙面目而囚之,渠身专无所犯,可怜可怜。渠非逃躲之人,今姑放送,待权龙见身,然后更推何如?且臣近忝宗簿寺提调。宗室之不仕进者,或禄俸甚薄。衣章不备之致,而绳以重法,度度推考,比比有之。平时四度不仕者,推考之例,法似密矣,而尚无畏惧勤仕之人。自上推亲亲之仁,每弃不问,今后使之分番仕进,则庶几借得衣章骑仆,得免不仕之责矣。”好闵曰:“臣亦忝为提调。筬言甚是。宗簿为寺,乃宗室法司也。旧有减丘史之法,今则废矣,寺有老吏一人而已。所管治者,孽陵嫡、卑陵尊之类,而宗室中悖戾者甚多,推治之烦,非一老吏所能支。平时,宪府有定送锁匠,为下吏之规。乞依前定送锁匠,则庶可支矣。”上曰:“林尧叟所注《左传》外,有别本批点者,卿见之乎?”好闵曰:“臣家有老母,故仅得科举文章一事。非臣庸材所堪,故臣不见矣。”上曰:“卿不可出斯言。不义不昵之说,与杜预注不同。欲知其说,故问之耳。”好闵曰:“中国好著书,著必印出。”上曰:“何物印出耶?”好闵曰:“用土故为功易。亦有《评林》、《评花》书。”上曰:“何样书?”好闵曰:“皆抄集矣。臣亦买来,尚不得见。”上曰:“与杜预注,不同何耶?”好闵曰:“臣未知其优劣,不敢妄论。臣曾读《文选》,五臣注外,亦有别本一注。上欲印看,故不敢留于家,曾进献矣。”上曰:“方印他书,力不暇及。卿其将去读之。”上曰:“《史记评林》,卿见否?”好闵曰:“亦有《汉书评林》、《汉史评林》。”上曰:“若合两书,卷帙必多。”好闵曰:“有紧处,有孟浪处。聪睿者,自当涉猎,但书籍充栋汗牛,不可遍观。须于所见书册上,着力熟读,取其善者而为法,舍其不善者而为戒,则必有一分所得。”上曰:“卿言是。史臣曰:”今日筵中,谈及文章,都是闲谩底说话,若其经世事业,专未之及。其异于梁武帝、陈叔宝者,几希。吾儒家,自有好文章,恐今之君臣上下,未之知耳。何者,《小学》、《近思》、四书、六经等书,乃经天纬地之文,而何无一言及之耶?斯书也,反诸身,则身心性情得其正,推诸天下国家,则民物得其所。不必区区于小技,而既有诸己,便发成文矣。《易》曰:‘修辞立其诚。’古人曰:‘有德者必有言。’岂专攻文字之谓乎?朱子以吕子约之病,为太史公之祟。臣亦曰、今日之败亡,乃文章杂书所祟。“予曾令撰集东人文字。”好闵曰:“申钦曾点出好文字,付于臣。已死者文字,亦并收拾乎?”上曰:“然。予意,非止欲集死者之文,生存人文字,亦欲收集。适有天将求见,故曾令抄集矣。”筬曰:“成庙朝,金宗直、徐居正两人生存时,命印其文字矣。”好闵曰:“人家文集,亦难得见。”上曰:“闺房文字,人制作,亦可收集,但未知予所见如何?”史臣曰:“尹承勋以领事入侍,终无一言而退。必惩热羹而吹虀也。然渠方创建大舍于宗庙、宫阙,未营之前,昼夜额额,苟以此见斥于人。必不以人言,而轻辍营缮之役。以此论之,其视国事,不如家矣。有愧于霍去病甚矣。安得国耳公耳之人,而侍讲于一筵耶?可叹。” ○全罗监司韩浚谦启曰:“灵岩居前县监文益周等二十馀人,连名来呈曰:‘郡居士人崔得寿,故名贤德之六代孙也。早知义方,性又至孝,承顺无违,兄弟之间,友爱尤笃。去壬辰,在京城逢贼变,奉年耋之母,避乱朔宁地,母因病卒,权厝于山中,昼夜不离殡侧,首尾一年,竟免贼锋,明年秋,归葬衿川地,啜粥三年,不出庐外。癸巳、甲午间,饥馑太甚,庐舍之侧,人争杀食,而得寿不畏惧,哭泣之哀,柴毁之状,见者垂涕。得寿,本郡人也。乱后来居,目见其诚孝之笃,有足以动人,故来陈旬宣之下。请闻于朝。’且见兵戈之后,义烈表著之人,不为不著,而未蒙崇奖之典,人情咸郁,将无以耸动后来。得寿果如文益周等所陈,则诚为可嘉。请令该曹,更加询访,为先旌表。罗州生员姜渭虎等百馀人来呈:‘乱后起事人,如高敬命,立祠于光州,赵宪,竖碑于锦山,独于金千镒,迄未有表厥之典,使忠臣之闾,埋没无光,车者不知式,行者不知敬,湖南士论,至今郁郁。亦请闻于朝,褒其忠绩,表其门闾,以为后劝。’云。并乞令该曹施行。”

3月15日

○辛未,上御别殿,领事尹承勋、左参赞宋言愼、知事韩应寅、吏曹判书奇自献、户曹参议徐仁元、礼曹判书卢稷、左尹闵浚、顺宁君景俭、东阳尉申翊圣、骊阳君闵仁伯、佥知边良杰、敦宁都正朴应寅、兵曹判书徐渻、刑曹判书尹承吉、工曹参议孙胤先、都承旨李尚毅、左承旨姜𫄧、右承旨尹睲、左副承旨李庆涵、右副承旨郑㷤。同副承旨宋应洵、掌令尹𫖮、侍读李光胤、正言金元禄、记事官尹守谦、权昕、说经闵庆基、记事官丁好宽、裵龙吉、入侍。右副承旨郑㷤趋进,伏读鞫案讫,上曰:“此罪何如?”承勋曰:“观于推案,渠等行凶节次,一一承服,别无可疑。”上曰:“无疑乎?有则各陈所见。”韩应寅、尹承吉、徐渻俱曰:“无疑。”承吉复曰:“崔有年,至今见囚乎?”㷤曰:“有年,乃明火强盗矣。”上曰:“然则依照律施行。”

○全罗道观察使韩浚谦启曰:“罗州牧使禹伏龙所报:‘近日得病之人,初如面肿,因而项中浮痛,方药无效。’长城县监权景虎所报:‘境内各里大小人死亡者,二十名,卧痛者,二十馀名。’金沟县令金滋所报,境内西道疠疫炽发,一家之人,或至五六名,相染卧痛。不过五日辄死,极为惨恻。’近闻列邑,无不炽发。每当舟师射格调送之时,死亡卧痛之数,殆居其半,防备农作,两皆失望。”

○平安监司许顼启曰:“满浦佥使李光岳驰报:‘开春以后,远近之胡,无不归顺,至如老酋寨胡,续将骏马,来换耕牛,而为无朝廷指挥,不得擅许。慱易梨坡酋童大乃,进告曰:“顷日忘自哈坪古等,拿问一处之事,果为的实。”正月以后,归顺胡人,享饩甚豊,老酋麾下及寨胡等,闻风歆羡,竞愿与宴。大抵行一宴犒,以悦其意,又使忘自哈等,终免刑戮,事甚便当。第观胡意,不在于区区酒食,而要讨赏物矣。’”史臣曰:“苟有豪杰,不以酒食为轻重者,托关市,而观虚实,则后患必大。朝廷其可恃目前,而不为远虑耶?”

3月16日

○壬申,大明国钦差镇守辽东等处,协同山海关事,督征福阳店税兼管矿务马市,太府高,为会明,严禁夹带参银,以杜弊窦事案,查中江马市,本府题请允开及移咨贵国,并辽东抚按镇道,不啻再三。及据贵国回咨,遍行各道商民把参,往市贸易在卷。今本亲临中江阅一市,并无参饵。及查据,商人段四、沈可等禀称,进贡陪臣,并随从员役,夹带过江,以致参斤稀少。看得进上参斤,半赖中江取足,而贵国进贡陪臣,夹带无凭,抽进开市,不唯虚应故事乎?除已往者,无论再议,以后仍踵前撤,参不入市,各官夹带,无论有无,过江陪臣,定行盘验,除进上用物件外,搜出参斤,定行参究。若不会明,然盘查,则失宽恤之道。为此合咨。前去国王处,烦请严禁,进贡员役,不许仍前夹带参斤,以免中江盘查,彼此两便。史臣曰:“中朝税敛,及于养汉店涂泽,倚市者亦废不开云。若此淫风,废之固好,而重敛之故,禁不以道,则失人君治化之本。其参市之害,及于外国,无足怪也。” ○持平崔东式启曰:“满浦佥使李光岳,性本汎滥,行多悖戾,至犯赃污之律,拿鞫治罪,非止一再,而犹不惩艾,益肆其恶,及授本职,忿其官卑,不事其事,玩戏度日,侵渔军卒,肥己悦人。初自龟城,移授此镇,仍置家属于龟城地,使本镇军卒,递番支供,孑遗镇卒,不堪其苦,流亡相继。缓急之策,不可付诸此人,而武夫贪傲之习,亦不可不痛革。请罢职不叙。”备忘记曰:“依启。但江界倅才递,满浦将又被驳。虽不知其罪状之如何,而一时易置,恐未为妥。有司初不择遣,每致如此,可叹。”史臣曰:“债帅安得不然?近闻持铨衡、称廉谨者,多失旧态云。备忘之叹,不亦宜乎?” ○禁府启曰:“季胤罪犯,考诸《大明律》诈假官条,凡诈假官者斩。若无官而诈称有官,有所求为及诈有官员姓名者,杖一百徒三年。同律诈传诏旨条,诈传亲王令旨者,杖一百流三千里。似当以此等律矣。其作拏宰臣家,罪不过同律,不能为事理重,杖八十。二罪俱发,当从重。以诈称王子此律矣。”传曰:“无诈称皇子亲王子之律乎?更考以启。”史臣曰:“诈称王子,固有罪也。王子之横,举此可知。”

3月17日

○癸酉,上御别殿,讲《周易》。领事柳永庆曰:“顷者剂入加味二陈汤,不审进御后,气候何如?”上曰:“方服之。予病非一朝一夕所得,差复无期。每勤卿问,病因以重。”史臣曰:“窃观主上,春秋尚未高迈,而疾病连仍,药饵未绝。然闻昨年秋传教之言,曰:‘天下岂有无母之国?’以胁迫群臣,急急娶年幼之妃。以无主妇之礼论之,则既娶之后,谒庙之仪,蒸尝之事,当一依礼制,而玉堂之札,未见兪允。以不再娶之礼言之,则一后、三夫人、九嫔、二十七世妇、八十一御妻,已备于冕迎之初。一后虽薨,摄宫有人,而急于再娶,何耶?观于古昔,宋太祖,以晩起,杀宫鬟。举虽过中,其不恋色之意,可想也。诸葛亮蓄丑妇,先儒以为,以兴亡为己任者,制行当如是。国家一败之后,气势萎薾,危亡之兆,不一而足,中兴胜算,最急者多,而先以民无国母为念,疾病之生,恐由于此。治疗妙方,当淸心寡欲,独处省念,则差可少病矣。况以疾病之故,或经一两月,不御经筵?昔汉高祖,赌人之物,病创甚,犹不还咸阳宫,对戚姬。今此千里之邦,乃是一己之物,而以病废事,知微君子,必先见豫虞矣。”

○前义盈库直长臣安重默上疏曰:

民生于三,事之如一。臣师郑介淸,冤死逆狱,十有四年,公论尚郁,至痛莫雪。臣生长草野,虽至愚极陋,师生义重,不得不沥血陈疏。窃念臣师介淸,卷迹穷巷,笃信好学,与郑澈同在近境,趋向背驰。见澈外托爱士之名,内济党比之奸,猖狂自恣,破坏一道风习,常怀愤惋,至与朴淳言,目为轻躁,指陈荐拔之非。斯言一泄,齽龈久之。戊子年间,澈流居光州。介淸时以谷山县监,因觐往来,屡过其门,终不入见。尝读《朱子语类》,薄采其意,成一说,示门生,目之曰:“东汉、晋、宋,所尚不同。”说微意所在,不过一道之弊习,而澈见之,以为讥己,张拳怒目,日伺其衅,及逆变之初,雀跃而起,吹手索瘢,自作排节义三字,上达天听,因之成狱。呜呼!节义,是宇宙之栋梁。虽大奸雄,包藏异心,排斥之言,犹不敢出诸唇舌。况介淸,潜心经传,只求一言之几乎道,安敢以排节义三字,公然笔之于书乎?臣师介淸,与逆贼,虽在一道,年纪相悬,素不相识,乙酉年,始同校正之局,初见其面,不出数月,介淸以亲病先归,其间相见,不过五六度而已。厥后以同僚之故,书问再至,而称以尊兄。大凡书辞,亲密则简慢,分踈则敬谨。昔陆子静兄弟,与朱子论议迳庭,终至于身死不吊,而通书之际,极加尊敬,至以老兄称之。宋牼亦不过游说之介士,而孟子亦称先生。参诸今日之俗规,文武之官,互称年兄、僚兄。交游之间,介淸之通书逆贼,虽有其罪,其情则未必阿谄而然也。况王莽伪恭,八万饰德。陆棠诈敬,龟山作甥。逆贼囊橐诗书,厚诬一世,介淸之偶然称道,实出于泛交也。吴天祐,逆贼之门徒,而谷城人也。倚贼纵恣。介淸为县,逮系牢囚,因以致死。果与逆贼交厚,而不贷其门人之死乎?圣批曰:“今世有何邃学,而著述行于世,况节义之可排乎?”臣尤有所戚戚于心也。采摭是说,虽出于介淸之手,而文字立论,尽是祖述朱、张已成之论也。其曰:“皆不知圣贤明德新民之学。”又曰:“不究视听言动之理,而自逸于捡防之节。”又曰:“衰世所尚,非圣贤中和之道。”又曰:“当时节义底人,便有傲视一世,浊朝廷。”又曰:“后汉名节,至于末年,有贵己贱人之弊。”又曰:“晋、宋人物,虽曰尚淸高,然个个要官职,这边一面,招权纳货。”又曰:“名节之称,起于衰世。昔之儒者,学问素充,其施于用,随时著见,不蕲于立节,而其节不可夺,至于世衰道微,其能拔然自立者,则世以名节归之,而士君子道学未至,则亦以此自负,吁亦小矣。”撰此数段,以著东汉、晋、宋所尚不同之弊。介淸之意,非敢排节义,实培壅节义之根本也。此实古贤之明诀,后学之标的也。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郑澈既做吉三峰之说,以构陷永庆,便是做出排节义三字手段也。噫!谗人罔极,萋斐成说,至于身死冤狱,榜示四方,凡有士气者,孰不奋愤而扼腕?圣鉴至明,纶音涣,当时横被罪网之人,并皆赦宥,或有显扬朝列,至于永庆,特蒙昭雪,官其子而赠其弟。含血之类,莫不欣抃感悦,惟介淸,独未伸理,岂不伤天地之和乎?

○京畿御史柳梦寅启曰:“利川前府使申应矩,托于天使支供,收米民间,几七十馀石,稛载江船,竟无置处而见递,民间嫉怨,欲食其肉。应矩,乃有名成浑之高弟,时人比之四皓,而反为盗跖之所不为。请令监司,输上鞫案,核其虚实。”史臣曰:“称人之善,举其父兄师友,厚之道也,扬人之恶,而举其师友,曾所未闻。宰我以掊克,得罪圣门,而孔子未尝以此得罪于后圣。成浑安能尽化其门人乎?况应矩,橃之子也,梦寅,栻之婿也。栻、橃为从兄弟,而浑乃栻之妻甥,梦寅之知应矩,必详且悉,不敢上欺君父,而然也。然举其师友,亦已甚矣。无乃浑方为时论所斥,应矩未免为波浪所荡而然耶?及其推考也,自上抹其师友之语而去之,圣德其亦至矣。”

3月18日

○甲戌,尚衣院启曰:提调尹根寿、具思孟。义昌君娶妇,定于五月。新妇露衣及长衫次,花纹红段二匹,袜裙次,花纹白段一匹,东宫夏节衣襨衮龙袍次,云纹鸦靑纱一匹,褡获次,云纹草绿纱一匹,请令象官,贸于辽东。若或不及,贸于市上。“传曰:”允。“史臣曰:”臣前所谓节不急之费者,政指此等事也。乱后十年,边备踈而民力困,尚不措一兵、举一事,而此等事,虽伤民力,犹为之,使卫文公,娶子之妇,备子之衣,其以大布为之乎?抑备极虚文,而为之耶?以此观之,上下忧国恤民。恤言,都是说话而已。以说话延国脉,臣未之闻也。“ ○苑圃司启曰:“昌德宫后苑及含春苑等处,虎豹出入,闾阎之狗,多有揽伤。乱后无网,聚军无益。请令训链都监,善手炮人,寻踪必捕。”传曰:“允。”

○户曹启曰:“天使时一应盘缠所需银子,办出无策。中江既许开市,则收税亦当以银子。请令本道监司及收税官,依此举行。”传曰:“允。”

○备忘记,金柅赏资,李升、李景恒陞职,尹敬立赐表里,黄沂、权成己拿鞫。“史臣曰:”金柅以产于北方之故,不通显秩,只许守令,而到处以政最闻。其才之可用如此。然则为人君者,其可以南北之限,而局人才于散地耶?可惜。若彼不良之吏,拿鞫,安能治罪?直诛之可也。“ ○以宋骏为兵曹参知,姜弘立为掌令。

3月19日

○乙亥,咸镜道采银敬差官成均典籍金鼎一驰启曰:“臣于上年十二月一日,拜辞到圹后,采银为业者,罕有其丁,曾所募得他官流寓人,自十月停役后,尽散。今又仅募百馀名,即开银圹,或励或惩或赏,百般检饬,而旧穴七处,收采已尽,更无馀脉。或土石所积,未得其脉,或圹穴幽深,用力极难,土铁之沙,亦升收斗合。闻诸匠人,则甲午、乙未年间,银铁多产,任意采得,厥后银脉已尽,采之不易也。前头之事,极为可虑。银脉有处,多般访问,合力掘得,期于实效。今此圣旨内,蠲免贡物之意,各别晓喩,使之乐赴。”

○户曹启曰:“大抵北来之人,皆言本郡,以采银之故,当他官所无之役,以此抵死隐讳银脉也。本曹议诸大臣,凡贡物,勿论多少,率皆蠲免,移定他邑,毫无所侵,使得专力于采银,明立约条,谕以厚赏事,移文本道,一指示新穴后,采得三千两以上者,当初指示人,公私贱则免贱,军保则免役后除授六品影职,庶孽则许通,两班,东方称士族为两班。则除授东班六品职,六十岁以上者,老职堂上,采得五千两以上,加等论赏。”备忘记:“允。庶孽许通,金石之典,不可轻毁,且告以银穴之故,授以东班之职,升以顶玉之品,尤不合理,勿为举行。”史臣曰:“免贱免役之令,不信于民久矣。失信之事,商鞅之所不为,而今之朝廷与监司、守令,忍为之。国之得保今日,亦幸矣。盖朝廷事急,发号诱民,既诱之后,监司、守令,托以邑无员役,勒令使唤,民之受罔于国,为不浅矣。可叹可叹。”

3月20日

○丙子,掌令姜弘立辞避曰:“吏曹佐郞丁好善妻,与臣为从父兄妹也。在法当避,而臣父臣绅,出为人后,于本宗,当降服一等,故吏曹援此为例,谓无相避,而拟臣本职也。但在前服制,应降之员在官,则用相避者,非止一二,而上年冬,臣与好善,同在玉堂,好善至减兼春秋,则今此拟望,尤为未安。请命递斥。”答曰:“勿辞。”持平崔东式启曰:“掌令姜弘立,与吏曹佐郞丁好善,法当相避,引嫌而退。祖宗金石之典,固当恪守,以杜循私用情之弊,但弘立之父,出为人后,则弘立之于好善,非应避之亲。前日好善之减春秋,有乖法文本意。请命出仕。”答曰:“允。”

○军功厅启曰:“李奇男、申汝梁、具德龄、罗德愼、李克新、宋荃、李暹、魏大器、赵孝南、宣馀庆、李彦良,当依元愼例论赏,俾无前后不同之冤,而堂上重资,系干恩命,上裁施行。金得光、郑公淸、宋商甫等,并未准五级,勿为论赏事。”启下备边司。备边司启曰:“乱后论赏,不无冒滥之弊,诚如圣喩,而计首级陞堂上,已成规例,固不可前后异同。前此再经议得,皆启此意。若斩级之数,只凭其时状启,其虚其实,非今日所能查核。已论赏者,势难一切追改,则此等人,独未蒙赏,似为冤闷。”传曰:“既知其失当,则斯速已之,以正其虚伪冒滥之弊。若踵谬袭讹而行之,以长其欺瞒侮弄之态。不问事之是非,而唯曰今日之为,与前日之为,有异焉,则凡人之接物处事之际,动作云为,初未必皆出于无过不及之,则后来觉其未至于十分之地,而辄诿曰:‘今吾之处某事,与昔日之处某事,有异’,遂引而同之,遂非而不省焉,则事无归正之日,愈往而愈谬,恐无此理。非惜此人等之资级,只欲得其斩级献馘之资,与夫应受之是非而处之,更详议大臣以启。”备边司复启曰:“判下内军功之曰射、曰斩、曰一等者,不无冒滥之弊,而只从各阵军帅状启,混施重赏,实为未安。既知其未安,则虽不得一一追改,自今依上教,勿论,可也。但所谓军功者,诿以如此,而尽归之冒滥,则实功或未免抱冤。况前日论赏,未必得功于今日拟议者之前,而今之未论赏者,亦非立功于已授赏职者后也。只缘军功查抄磨勘有先后,故后功先已蒙赏,而先功尚在论议之中,一与一否,后者得,而先者不得,不无冤闷。非但事体未妥,抑恐重失人心。今承更议之教,不可承讹袭谬,犹踵弊习,则前日冒授者,似当并为追改,使国家论赏之典,一体施行。”传曰:“若是其难焉,则依前启施行,以褒奖其功可也。今后毋陷于藩臣之瞒弄,以自重朝廷之体。”史臣曰:“得功,固有先后,亦有轻重,则叙功,当有先后缓急,而叙之之际,私灭公、情胜义,各以知旧之亲踈,贿赂之多寡,不顾信必之义,而恣意论叙,及圣主设疑发问之后,又从而为之辞,使人主无所用其明,而甚至于驱率之,以遂其所欲,今之所谓大臣者,人主果可信任耶?抑臣于此,尤有惑焉。平治之日,文臣亦或与有功焉,及此用武之日,至于争城野战之功,文臣亦偃然当之,而无耻焉。亦有诬告人罪,忍杀人之命,而得参者,如、李用淳。彼见诬之人何罪,彼出力血战之士,宁更尽心乎?窃观古者,创业中兴之主,运筹帷幄者数人外,都是轻生忘死之武弁,则今日之论功行赏,其亦异于古之人矣。先友权相克礼之言,曰:‘士类家,宁有功臣?’此乃讥叛君事雠,而得功者,亦可以警世之喜功无耻之辈。” ○江原道观察使朴东亮驰启曰:“襄阳府有两石,自海中出,横卧于义湘台下。海边曾露石,或苍或黑,苔藓侵蚀,而右两片石,如涂白粉,其色悬殊。春川东面百姓,偶然出野,捕得雌雉,头胸翼尾之毛羽,太半变形,化为雄雉。变异非常。”

○又启曰:“备边司启下事目内,楼院向化胡,京畿阴竹等地,忠淸、庆尚等道,量宜分送,使之安插,数年间量给口粮事,礼曹蒙允举行矣。因庆尚道分配向化,佥知李良秋、佥知李沙良介、佥知李巨奉介等及其以下六十人等所诉,京畿道别定差使员,于江原道原州地,定配下送,则原州牧使姜大虎牌报云:‘李良秋等三人及其以下六十馀名,每朔口料,不下十馀石,谷种及造家事,亦不赀。米面之费,功役之大,虽以一道之力,犹难办措。’大概本道形势,山多野少,元无闲旷之地。胡习则必屯聚一处,以为耕农之计,而依山傍谷,处处维幕,既非渠辈所欲,又非区别异类之义。道内元谷,皮杂谷并,不满四万石。其中岭东九郡,虽似稍优,大岭所阻,输运极难,在岭西者,俱是皮杂谷,不满万石,而北方直路,如金城、淮阳等邑,则田东人以粟米为田。造米外,皮杂谷,亦皆匮竭,必资邻近官谷,以为之用,而原州所储,谨数百石而已。民间谷种口食,势将闭粜。欲安向化,先困良民,诚乖彼我轻重之分。当初胡人,在楼院时,京料曾以军资监所储分给,则原州今年上纳军资监米豆,才百馀石。以此留为胡人口食,似为便当。此外更无长策,乞令该曹,速为处置。”史臣曰:“李良秋等,曾在楼院,通婚本处胡,果如洪汝谆之启辞,则其必辞庆尚之远,要就江原之近,其意叵测。当国者,虑必有及于此。且欲安向化,先困良民之说,切中目前之弊。安得惕然知惧如郭钦者,而论今日之事乎?” ○《皇华集类编》成。弘文馆副提学朴弘老以下,各赐儿马一匹,写字官等,亦赐物有差,仍赐酒。史臣曰:“我国之败,非文治不足,实武略不竞而然也。如《羲经》谚翻之设局及此等事,当小缓之可也,而汲汲然犹恐不及以图之,似若中兴之策,尽系于此等举措也。惩武略不竞,则冗设科举,下至公私贱,莫不俱收并蓄,而反失军额,则武略之虚踈,甚于前日,岂不可惜?”

3月21日

○丁丑,待教金大德,还自史库。以中殿产室旧规考出事,往宁边,史无所考。

○户曹启曰:“据礼曹关,宗庙十室改排紫绫褥十件次,紫绫八十八尺,已给价贸易,而内拱白绡五十八尺五寸,广求未得,以精细白䌷,代用何如?”传曰:“允。”史臣曰:“宗庙列位,考诸《礼经》,当为五室,而今曰十室。若分妃位,则一庙有两妃者,当过十室,无乃僭乎?抑并与祧庙而称乎?僭礼,臣子不可一日据以为安也。曾以庙号,为丁御史应泰所参奏,几得罪矣。不此之惩,而尚保旧日之愆乎?当此同文同伦之天,倘有圣王,巡方岳、考制度,则当得何罪耶?今不可以无圣王、无巡守,而忽之也。天朝亦不因本朝分疏,而有改正之命,无乃夷之,而置之度外耶?夷之之羞,甚于行僭之罪。当国者,苟有见焉,急以改过自新之事,入告于吾君,使不陷于大罪可也。恭僖朝,有谈礼正论一条,今录于此,不使湮没。燕山逊于乔桐而殁,工曹参议柳崇祖献议曰:‘伏以曩者,群嬖蛊惑于内,谄谀承迎于外,引君不以其道,而大失人心,几失宗社。中外臣庶,舆情所属,讴歌狱讼之归,尽在殿下,故二三大臣,因天命人心之顺,虑宗祊苞桑之计,奉慈顺王大妃慈旨,举义推戴,合于孟子易位之义。若决江河之沛,大慰旱霓之望,而殿下于潜邸初,未尝知之也。特迫于臣民之戴,不得已正位于宸极,而敬奉前王之志,无一毫小损而益笃,故使宰夫监膳,以奉其养,中官幸姬侍从,以安其心,虎贲将士扈卫,以捍不虞之变,赍奉服御物膳者,络绎相望于道。不幸前王,遘厉虐疾,奄忽升遐。殿下哀伤痛怛,撤膳辍朝,欲尽丧葬之礼。臣窃惟,君父一体。父虽不父,子不可以不子。昔舜,父顽、母嚚、象傲,而日以杀舜为事,祗载见夔夔齐栗,瞽亦允若,烝烝乂,不格奸,则舜之于瞽,生则极其诚以事之,死则尽其礼以葬祭之。岂以生之顽嚚,而废我生事葬祭之礼乎?亦越太甲欲败度、纵败礼,顚覆汤之典刑,时则有若伊尹,放之于桐,绝其怂恿,冀其悔悟。当其时,太甲若未悛而崩,则其丧葬之礼,伊尹当如何以处之也?况幽、厉乱亡,虽加恶,而王号不替、臣妄意以为,前王得罪宗社,固不得附祀昭穆之序,而人臣为君丧葬之礼,不宜若是也。以国君礼葬,而别立庙以祀,讣闻上国请以上之,情之至、义之尽也。继及之序,著,传受之义,明,而圣上尽诚尽礼之至情,益彰矣。稽之于古,宋太祖之于周恭帝,我太祖之于恭让王,丧葬上之礼,亦可法也。上国虽不有问,而其礼当如是。若问之,则不可不预为之图,而文饰以答之,则非事上示下以诚之道也。伏愿勿以为迂,而更议于大臣及廷臣之识事体者,广迎众论,使合于古而宜于今,不胜幸甚。’详味此言,东方更有此等议论乎?惜乎!其时大臣无识,不用此言也。右无所系,姑录于此。

3月22日

○戊寅,始造顺怀世子、恭怀尹嫔神主。

○内医院启曰:“中殿产室排设事,今见史官金大德状启,则殊为踈漏。平时节目,自有该司誊录,其不详载于史,势也。今者既无前例可据,臣等意,不必别为节目,只称为中殿产室厅,御医四员,专数入直,应用杂物,院提调,号令各司,使之进排。若提调入直,则前承传教,姑以所闻启达,而今此史官誊录,全然踈漏。如或议药,则院提调,自当齐会相议,似不当一员独直,而或夜间,不无出入药料,指挥外司之事。若尔则提调不可不入直。”答曰:“医官,依前例,三员入直,提调不须入直。”

○未时,上御殿。上曰:“长围,何物耶?何以谓之长围耶?”侍读官郑协曰:“明彻曾攻淮左,筑长围,潴水灌之。此必水攻之具也。不利,故决堰而退。此长围,必防陆走也。”史臣曰:“中国之制,所不知者颇多。长围与堰,恐是二物,而协所言不明,无乃强其所不知也耶?告君之言,踈脱若此,宜其见轻于人主。”特进官李希得曰:“乐运以直谏几危,元岩能救之,最人所难能也。”史臣曰:“己丑年,山林处士崔永庆,以无罪瘐死,壬辰春,以直言闻者金诚一,以右兵使,见拿几危,相知如柳成龙,时号为士林之领袖,而曾不出一言以救之。人主威怒之下,能救直谏者,果是难事。”特进官郑光绩曰:“太监果来,则须得银三四千两,方可支吾,而该曹所存,仅三四百两。措置无术,曹亦束手,大臣亦无长算,因循而止。近见敬差官状启,亦只言银脉已绝之患而已。此必采之者,赋役烦苦而然也。须专减田户杂役,然后方可得银。”希得曰:“银坑一日所采,只得土石数三升而链之,其役甚苦。”光绩曰:“我国物货,银外无见重于中国者。唯人参,亦为中国人所贵,势当优采人参,而加定于恒贡之外,又是重事。须减他贡物,而加定人参,则或庶几矣。”上渊默不言。史臣曰:“《易》曰:‘作事谋始。’始之不谋,而谋其终,终未见是当底道理。《礼》,诸侯不再娶。’后夫人薨,嫔摄宫事,乃三代圣王之制也。今者,上春秋已高,匕鬯有托,有何可希之事,而必再娶乎?无乃或出于恣情纵欲之计也耶?群臣不能举礼谏之于始,而至于今日,自大臣以下,中兴之策、南北之虞,置之度外,专致意于支吾太监之事,而不得长算,采银、采参,侵民之举,无不为之。国之败亡,民之流散,可指日而待之矣。况此式微之际,君臣上下,协力同心,尚恐败亡,而经席之开,必经累月,既开之后,渊默而坐,酬酢无闻,有识者,仰观俯察,能不气塞?” ○江原道暗行御史曹倬书启,春川府使申葆、江陵府使柳寅吉、三陟府使安宗禄、原州牧使姜大虎、横城县监李彦佐、歙谷县令李通、襄阳府使洪汝诚、旌善郡守严仁述,皆善治,杨口县监沈仁禄、狼川县监。皆不治。

3月23日

○己卯,禁府启曰:“府吏,政院决罚,本府则以为亘古所无,政院则以为自前决罚。一处必误。前例察启事,传教矣。臣等所闻,未敢必其信然,详问下吏之老于本府者,皆云:‘顷日甘结时,受杖外,未有受杖于政院。且一品衙门,体面自别,政院不敢笞罚。况王府,又非他衙门比乎?’欲尊体面,有如争竞,臣实未安。”答曰:“此启辞之意,政院回启。”政院启曰:“臣等既蒙回启之教。臣等不敢远引前古,以耳目所睹记,言之,则府吏金彦卿等,因公事受笞于本院,非一二计,渠未敢抗拒,本府之官,亦未尝争讼。今者招诘上年受笞之由曰:‘何前恭而后拒耶?’渠抵死固讳,院中员役,无不昭知,而尚欲掩蔽。况为本府之员,其信本府之吏言,无足怪也。院吏朴万英,曾为本府吏时,受笞于院,至今言之。此为明证,不可诬也。大抵政院,出纳王言。禁府亦王府衙门,俱有体面,只可悬警,而不可施笞云,则犹之可也,若以为亘古所无,则臣等不敢知也。天使时,有一注书,捉致都监吏笞之,其时馆伴启曰:‘注书,非承宣之任云尔,则是知当时启辞之意,本不为本院而发也。如以一品衙门之故,不得笞吏,则都监郞厅,独可推乎?此亦恐未可援以为例也。臣等俱无状,偶以公事间决罚事,辗转至今,亏损事体,不胜惶恐。”传曰:“知道。”

○以尹暾为兵曹参判,申钦为副提学,李廷馨为大司成,柳梦寅为司赡副正,朴东彦为司宰佥正,赵中立为兵曹正郞,朴惺为军资佥正,崔有源为侍讲院司书,申桡为兵曹佐郞。

○以全罗道暗行御史睦长钦书启,传于政院曰:“尹晫陞职,禹伏龙、洪遇、尹铣、金继贤,赐表里,李春祺、李景立、田希光、李之纲、朴思齐、金昌一,并罢职,李侃、金璙,推考。”

3月24日

○庚辰,忠淸兵使金应端启:“分公州戍军,入卫京城。”史臣曰:“扈卫单寡,极可寒心,奈兵饥双侵,闾阎空虚,公私分贱,队伍减销何?” ○庆尚左水使李英驰启:“韩襸招辞:‘原系典医监生徒,壬辰九月,自交河上京,负米下去,被掳于淸正军人,即送日本肥后州留住,戊戌七月,随淸正军,还到西生浦。思鄕之情,日以益切,本年八月,托以温井沐浴,往东莱,偕来倭三名内,与一倭阴谋,斩得二倭,又诱引被掳人三十馀口,日夜驰到星州阵,则乃是中营将金应瑞也。应瑞甚喜,即启闻,除授主簿。感激尤切,百计报效,无日不哨贼窟声息,被掳者及降倭,无数诿引。本年九月,又以诱引事,潜入固城贼阵,更见掳掠,再入日本筑后州柴羽,内记倭将处。当调信往肥前州收米之时,哀乞逃生,调信恐为本倭所览,初不肯接,不久自逃他处,潜向本国之际,调信闻为朝鲜两班,为遣人招见,给粮护恤。若山阴两班金璜,则调信见其容貌粗鄙,不为接待。及齐到对马岛后,调信使朴守永,待之甚厚,日日来言讲和之事。二月二十四五日间,有书来自日本内府家康处云。守永亦言:‘身虽在此,岂忘本国骨肉之恩哉?前日孙把摠结好之言,迄无决断。若终无好音,则必以明年动兵,本岛先受其祸,倭皆忧闷。调信且招吾厚馈酒食,仍谕世世受朝鲜官爵,荷恩罔极。渠自少往来朝鲜,详知事情。朝鲜素守礼义,长于为文,短于治兵。今始链兵、筑城、造船,徒费人力,不知后日之患,诚可痛惋。日本每以攻击为事,故惯于战争。以此老生尤惧。若出动兵之计,极力周旋,每禀朝鲜,朝鲜不以为信。汝将我言,传布朝鲜,幸差某人,结欢本岛,则事易完了,更无前日难处之患。’云。”

○日本国对马岛,太守平义智,诚恐诚惶稽首,谨禀天朝摠督军门老爷阁下。去岁,仆赍军门赞画葆真太师惠书,供吾内臣家康一览,家康叹服太师慈惠。日本不革面输诚,争累次刷还人口,要和好乎台察。馀在答大师书。伏冀老爷,早调提好事,俾万民坐大平域,则仆亦流芳后世者也。别幅,拜受绛绢一端,绿绡一端,上党人参一斤。

○调信书及别幅同。

○日本国对马岛居住平调信,诚惶谨上报军门赞画葆真大师侍衣阁下。惠书缕缕薰诵无措。今度天朝,因淸正呈福建金军门书,语及三官口布旨趣,廷议持两端。是以好事延缓,遗憾遗憾。先是淸正在朝鲜之日,大师差云松于淸正之营,则渠家臣喜八,先出迎,后渠自出以相对,其礼节不中,言语不公者,仆传闻惊愕。今见渠书抄白,则曰:“贵国若不和亲,则是乖礼也。然则他年,或渡兵船,或渡贼船,以可成仇也必矣”云云。仆以是观之,渠今亦旧时淸正也。加之书尾,记日本正朔。古云。“官不容针,私通车马。”日本建正朔者,是私之车马也。淸正录呈金军门者,谁谓之礼乎?虽然皆是他之非,而仆岂可强病之乎?玆察日本事势,一毫无变。请阁下,诉礼曹大人,转报总督军门老爷,快早定好,俾万民坐大平域,是亦仁爱一端,莫迟缓莫迟缓。仆贺新正,必以大师书之旨,报家康。万历三十一年二月十二日启。全把总继信书同。

○调信顿首上书朝鲜国云松上人阁下。仆传诵佳名,未拜慈颜,以为遗憾。葆真老师寄书曰:“子云松,在朝鲜,足下如有所欲言,一书替报可矣。仆今因是闻,以淸正传书于福建金军门。今度好事延缓,淸正作魔障者,恐是两国生民不幸者乎!淸正在朝鲜日,阁下应师命入渠营。其于为人也,阁下暗中模索,素亦所知也。仆今杜口而已,慈察。自今以往,老师来命,有可禀,则必呈一书。日本事势,一毫无变。伏愿阁下,报老师,快早调提好事,救两国生民。馀付使舌。

○平义智诚惶谨上书朝鲜国礼曹大人阁下。擒人男女八十五名,差橘智正护送之。日本事势,一毫无变。伏乞愈诉军门老爷,快早定好事,差信使,至幸云云。调信贺新正,赴王京。必以大师惠书之旨,报家康云云。

○调信别幅礼曹大人阁下。去夏贼徒,捉唐浦人。贵国边说,皆为陋岛所犯云云。今也内府家康,固制贼徒,犯贵国边岛方乎?此时贼徒,争得犯边岛,是以仆甚生疑。虽然,仆去岁冬十一月在肥州,耳属垣,则贼犯唐浦者,明矣。刷还擒人内,韩快良,所极知也。请其问诸可也。唐浦女子一名,先刷还,馀必期他日。八十五名外,更在他岛者,男女三名,今还之。陋岛意趣,具在使舌。拜受蓝绢一端、绿绢一端、《金刚经》注解一部、慈心功德录一部。景辙野、释玄苏、红篆。

史臣曰:“倭短于为文如此,而长于用兵若彼。信乎!先大夫之言曰:‘用兵,不在古人糟粕,只在临机应变如何而已’者,真名言也。顾其情状变幻,言语谲诈,阳屈阴伸,外抑内扬,咎归他人,信搅自己。被掳人口,不知其几千万亿,而略略起送,以为输诚之路,真狙公朝三暮四之术也。抑未知讲好之后,作几段钩连之计耶?我国将相,或托天朝,或借老宿,庙堂之上,专似无为,形见势穷,未知更以何说相瞒耶?必欲自强,当以皇敕内三条为之备,而尤以殿下之夙宵忧虑,为之本也。”

○礼宾寺奴守永谨启。“奴为彼所累年不还,罪当万死。窃闻彼情,掩而不达,竟未免首狐之罪,仰渎圣明,以雪远俘之情。今还韩快良,以风不利,留此岛屿之际,今月十五日辰时,副酋平调信,招臣奴亲将书简一幅,此乃昨昏,自日本国京都以来也。开封布读则曰:‘上年十一月二十五日,内府家康,自关东上洛,蕯摩州太守义弘,自中之逆将,献礼和好,去季冬还郡。大阁之子秀赖,今年四月,以家康孙女结婚,传位大阁之政。’又曰:‘秀赖、家康,招诸大将会议曰:“对马太守及调信,以委朝鲜讲和之事,全除筑城之役,于今四载,而徒延岁月,顿无黑白,甚非所宜。限今年春,决无好音,则平太守,疾速上来”云。’又曰:‘中国九州将士,装束待令。’云云。此言虽不可信,市井街路,老幼啾啾,闻则寒心。臣奴虽在夷域之坑中,实是圣明之典仆,岂有忘君负国之理乎?臣奴犬马之意,我圣德兵力,高如山、深如海,良将,智如亮,勇似仪,御敌海寇,易如破竹,而只隔盈盈之海,结置脉脉之仇,恐非可完。今番回使,带遣单使,一以探此方之伪真,一以防突流之口穴,俾获苍生,安于万世之福。如不若施,则求国无危,终不可得。痛哭痛哭。平壤大才,大南之言,同。”

史臣曰:“文字,似我国手段,前书曁大师诉礼曹,转报军门。又曰:‘弟子在朝鲜’,则我国之情,彼已洞烛。”

○备边司启曰:“橘倭既约以三月初间出来,今果来矣。其所持书契及所称之辞,未知如何,而大概臆料,则上年冬传给军门谕帖及淸正通于福建之书。今此倭之来也,必有其答矣。更观驰报,以凭议处,而孙文彧称为军门标下出入之官,往来传言,故下送釜山,以待倭使事,本司入启允下,而渠托以四馆,以出入贼中之事,至于停举,势不可去,投书于本司,尚不发行。此系干军国重事,朝廷既有分付,则何敢作戏,而自任其行止乎?国无纪纲,种种如此,极为未便。孙文彧为先发马下送,使与橘倭问答,详得其情。凡干接待之事,十分愼密,俾无踈虞,而铜铁一事,已令本道,随便折价换贸矣。第其斤数太多,一时尽许换贸,则非但价直难于猝办,必有后日难继之虞。自本道酌量,只贸其半,其馀托以价高,商民不肯贸。设辞操纵,有何不可?此等曲折,巡察使及左水使处,发马行移何如?”传曰:“允。”

3月25日

○辛巳,备边司启曰:“贼酋义智、调信等书契,反复看过,则军门谕帖,辞义严峻,故此贼略为回答,而以前后刷还人口,为革面输诚之验。淸正通于福建之书,辞甚悖慢,为和事魔障,故所答多窘辞,归罪于淸正,而又称日本,一毫无变,执而揣摩其情,则调信等,先送橘倭与被掳人等,以试我国,而后将有托称家康哄胁之事也。且左水使李英状启内,韩襸供称,密露其机。老贼所为,诚为凶狡。孙文彧今又下归,橘倭问答时,措辞说称:‘万军门上年冬病死,蹇老爷代其任,万老爷句管之事,蹇老爷时未深悉。太师虽欲赞成尔所望之事,其势不如前日,调信等,何望其易决乎?是亦尔之不幸。我则但当以尔等事情,细禀于天朝。蹇老爷如有分付,则当更来釜山,有所传说。天朝方以淸正悖书,论议甚多,蹇老爷又赴任未久,其间往反禀议,日字必多。于今岁末,我当出来云。’如是善为说辞,以试其意,且以此意,令承文院即为回答下送。蹇军门莅位之后,我国当另差一译,具报贼情,而倭使又至,徐观橘倭提起之语,商略为一咨,驰报军门何如?”答曰:“允。”

3月26日

○壬午,太白昼见。巳时,太白见于午地。 ○宪府启曰:“近来官爵日甚猥滥,无根微贱之辈,皆陞金玉之班。朝廷之羞辱,莫大于此。训链都监所属官李敏成,窃得措办之名,恣行汎滥之事。其所以凭公营私,悦人肥己者,不一而足。所谓造船、埋炭、屯田之际,虽有些少微劳,曾授三四品职名,亦已滥矣。今岂可又授以堂上重加乎?名器之轻,至此而甚矣。此非空名告身之比,物情骇怪。请令改正。江界府使李寿俊,曾为守令,多行贪暴之事,不容于公议久矣。苏复弹压之责,岂可望于此人乎?本府之事,将无以收拾。臣等之请择遣者,意有所在,而乃以如此之人,循例苟充,事甚未便。请递改寿俊,极择淸愼勤干文官差送。北鄙之事,极为可虞。虽得人制阃,犹惧不堪,况以老病者苟充乎?伏见御史书启,北兵使尹安性,年衰病重,为胡人所侮,加以处事顚倒,坐衙亦稀。如此之人,岂可仍置重藩,以贻后悔乎?请命递差。本道绝远,王化之所不及,方伯之巡宣亦罕。军民之苦乐,藩胡之向背,皆系于兵使,至如守令,镇堡之纠察,亦系于兵使,其任之重,固非他道之比。近来六镇之疲弊,民之流散者,实由债帅剥割之致,今不可以武臣循例填差。别择文官才全望重者,急速差遣。”答曰:“北道兵使,徐当发落。李寿俊允,李敏成,不须改之。”

○备边司启曰:“釜山开报被掳人内,有京居人韩襸年三十四云。此必李英状启内,取招之人,而调信书契中所谓韩快良者也。襸及他人伶俐谙倭贼者,给马上送,以备盘问事,巡察使处行移何如?”答曰:“允。”

3月27日

○癸未,太白昼见。

○政院启曰:“中江贸银之举,盖出于该曹不得已之计,而案外之赋,创开新规,非但事理未妥。今以五道田结,责出厚油纸,共通一万四千一百馀张,就贸中江,则数千两银子,虽或办得,而中国之人,必不知皆出于生灵之膏血,视若泥沙,征索之责,从此益繁,则一番天使之过,遂启无穷之弊,将不可支吾。臣等愚见,此条不便。”传曰:“知道。”

○传谕八道监司曰:“乱后八九年间,天朝大军,布满国内,继饷甚急,措置之策,无所不用其极。屯田之设,盖出于不得已,而天兵撤回之后,则此等贻弊,所当一切革罢,而外方列邑,托以官家所用,春散租斗,秋收至硕,甚者又有别收荏豆,各样他谷,种种色目,无数征,孑遗之澌困,日以益深。经筵官所启,实出于此。今后严加痛革,如有因前弊习,不为之改者,卿其启闻痛治。”

○宪府再启李敏成,上从之。

○政院以申应矩事,因传教,牌招问之,则柳梦寅对曰:“臣闻于前兵使金寿男及杨根族人辛麟所言皆同,故书启矣。臣亦知虚实,故请朝廷详核矣。”传曰:“下司宪府。”

○社稷署启曰:“社稷,非他各司之比,而乱后典仆散亡,只有昭格署奴子二名,入启移属,今皆年老除下,止有童奴一名。祭物烹饪之事,非一童子所可堪。司酝署奴子,存者颇多,抽出三四名,移属本署何如?”传曰:“言于刑曹,回启处之。”史臣曰:“内需司奴婢,其数极多,宗社典仆,苟简若此,而不许移属一名。是爱宗社,不如爱内需司也。况当此军额板荡之日,亦不肯许补阙额。宗社既亡,而能保内需司乎?” ○工曹启曰:“高太监所求烟墩冠二、大帽冠二,已毕造,乞交付差官。”

3月28日

○甲申,备边司启曰:“前日高太监,以中江参商不集事,至于移咨。今见收税官状启,参商之不集,非但物力之竭乏,实由于诸衙门胁买之所致。若此不已,虽胁商贾,使之往市,万无溱集之理。太监不知此间曲折,徒责商人之不集,则难处之患,愈久愈激。不可不将此弊端,具由移咨,以解太监之怒。令承文院善为措辞,移咨辽东衙门,使之转报太监何如?”传曰:“允。”

○平安道云头里权管朴乃成上疏曰:

各镇堡城子,依华制燔砖修筑,而昌洲城东西二面,地势平夷,运石颇易,自东迤北,则因山起筑,当用巨石,而势有所难,必燔砖设筑。自正月望后,入防诸军及随营牌等,合力我柴,积有万馀駄,方令印砖燔造。应入石灰,量其防卒多寡,分定列镇,务要不费人力,而城身石筑丈馀,约高三丈为率。筑城阙军元额,无虑六七百名。其中逃移无族邻者,因列邑所报,尽行减下,则应入之数,不过二百馀名。使之燔造于霖潦之前,则方春筑城,有妨于农,燔砖以筑,又非我国素习。若欲俟冬,则堕指之寒,决难措手,且燔砖,忌冻妨霖。若依《纪效新书》城制,解以砖筑为第一,则今宜试之于此,以为列镇倡,固无不可。苟以议者之喧,旋即停役,非但已到之军,往来费日,所积柴木,亦且经霖朽败,则是举千人十日之役,而弃之虚地,岂不深可惜哉?分定石灰,厌之者多,而阿耳堡所定,比诸巨镇,万户高得宗,首先完办,方自运下。是知役人之道,在于倡率者,尽其心,而事之就緖,从可知矣。其他诿以力薄,徒思窥避,日玩月愒,袖手傍观者,岂其力真不足哉?皆不以国事为意故也。固边卫国,臣子职分。厌戍避役,顽民常态。不可因一小弊,而废了大事也。臣窃见老酋与罗里、裴隐达、夫阳古、甫郞古等,角力争衡,连兵结怨,弥久弥深。老酋务树党援,而罗里辄肆剿除,老酋之未遑豕突,亦可想矣。然而两胡,势不并立。一为所并,则其患必及于我,为祸必大。及此蚌鹬之时,缮我城池,修我器械,务尽绸缪,则上可以不战,而屈人之兵,次可以坐逸待劳矣。全吴兵力,挫于合淝,举蜀攻围,顿于陈仓。自古守一城、卫一方者,非止一二计也。况昌洲为镇,据一道要冲,系主将成败。缮完之举,非得已也。臣滥叨恩宠,报蔑丝毫,自甘犯众怒、受群谤,其亦不自量矣。

备边司启曰:“燔砖筑,诚中国已试之良策。本道锐意为之,积柴工已多,其势不可中止若创为城制,为诸镇倡,则为利甚多。依前启下,入防军及随营牌等,随便董役,以期毕功,而阙军,非当身现存者,侵及邻族征发之际,怨咨必多。依御史状启,勿许调用。”启允。史臣曰:“观其疏辞,若不借手,必是有能有识有手段者。庙堂若有如此见识,如此议论,如此手段,其庶几中兴乎!读书史者碌碌,反出乃成下,惜哉。” ○有政。柳梦寅为弘文馆副应教,朴东彦为司赡寺副正,李馪为司宰监佥正,尹继善为成均馆典籍,李愖为弘文馆副校理,郑逑为洪州牧使,朴楗为结城县监。

3月29日

○乙酉,传谕刑曹曰:“仁同居私奴石乙屎,以丧人尹耆献奴子,凶谋咒咀,谋杀其主,无所不至,罪犯纲常。庆尚监司李时发状启,详细凭阅,依律处置。”

○吏曹启曰:“判下内,淸原监杞罪犯,问于宗亲府,则丧中出入娼家,被罪禁锢。壬辰年入归行在所,上疏蒙恩受料事,问于李恒福,恒福云:‘分明记忆矣。’似是已经荡涤之事,而中间不仕,已十馀年。未知何故,今欲还仕耶?抢攘之时,虽得蒙恩,而臣等今因宗亲府移文,始知为得罪伦纪之人。轻请荡涤,极为未安。上裁施行。”传曰:“许令时仕。”

史臣曰:“士类不谨丧,如金允明者,已偃然为临民之官。一宗室无知者,又何责焉?然服舍私奸,汉法不贷。今许齿仕,无乃自毁纲常乎?”

○宗簿寺启曰:“宗室不克供职,虽曰怠慢,而俸禄之单薄,人马之不齐,衣冠之未备,艰窘之状,不一而足,诚所谓匪怒伊怀者。一巡不仕,辄出推考,揆以平时两朔四度不参之例,似为过刻,自上益笃亲亲之仁,每有许弃之命,终无惩艾,俱属未安。依经筵官许筬所启,若分番立班,则或有振警之益,而衣冠人马,亦或相资,不至如前日之自分不仕者。见存宗室,二百四十馀员,分作二番,则除堂上官,每番百馀员,又除老病实故,犹不下七八十员。班列犹不虚踈,而每巡推考,残吏奔走之弊,亦可少减。但间有以为未便,至于上札陈辨者,则有不可强而行之者。然则其分番而不参者,依平时收丘史例,五次内三次不参者,减禄十五斗,移文户曹,则于国计,不无少裨,而宗室怠慢之习,庶或少惩。”上从之。

夏四月

4月1日

○朔丁亥,上在贞陵洞行宫。

○日食。礼房承旨及注书、检阅,率观象监官员,具白衣,俯伏阙庭,设香案空案于东盆,盛水以障之,立五方色旗,并缚钩劎戟斧于旗柱,各旗下设鼓。辰初三刻,初亏西北,辰正三刻食甚,巳初复圆。算法同外篇,时至,启救日食。史臣曰:“自三月望,以中殿临月,阙内笞杖喧哄,一切禁之,人无敢高声语者。至是救蚀,当用旗鼓于阙庭,产室至近之地,启请救蚀之所,命依前救于阙庭。斯可谓畏天以文矣。” ○备边司启曰:“今见全继信、朴大根等与橘倭问答之语,则殊无思量,直露实情。其呈拙甚矣。大概调信老贼,见军门谕帖及淸正通福建之书,无辞可答,故以逊为书契,又令朴永守为上言,以示恐动之状,又令橘倭。操弄问答,而全继信等所言,非但不为明快,显有智穷取侮之迹。朴永守。以调信腹心,自前遇我国人,不告贼之实情。今乃为贼游说,直为上言。此贼所为,不胜痛心。今之对橘倭者,但当曰,尔岛方露诚意,欲成就好事,而淸正及三官之说,乃为魔戏。调信不以此为戒,反露出哄胁之语,何不思之甚耶?调信既云日本一毫无变,而又幻出许多杂言,是欲试我国,而蹈淸正败事之迹也。尔熟思之。此事处置迟速,只在蹇老爷。今以调信所言,详细禀报,以待回示,但杂言,或透漏于廷议甚多之时,则天朝尤以淸正为实,不信我国传报之言。此可虑也。如是善辞答之,阳开阴阖,钩得其实情,则辞气之间,自有不得不吐露者。孙文彧既下去,已指挥此意。凡事须有定计,然后终有归宿。此贼要和甚迫,我国以虚辞骗弄迁延者,今至于三年。一朝势穷形见,其何以为策乎?前日奏请兵将时,萧尚书谓:‘我国为不细报贼情,多致未审之意。’云。此贼近日所言,从实善辞,移咨于兵部,以申前请。天朝有所处置,则我国当一从天朝之令,而行之,亦似不妨。倭奴所要成否迟速,每托言于军门,而孙文彧既称往来传语之人,调信致书而不答,朴永守。又有书而不答,则不无缺望疑憾之虑。令孙文彧、全继信等,略为措辞回答,似不得不尔也。书契已令承文院修答,但橘倭前后押来刷还人口甚多,给与赏米六十石,慰谕遣还事,发马行移于巡察使及左兵使等处。何如?”答曰:“允。倭性甚狡,岂为我所骗?盖已得我之隐情矣。移咨请将,非至一再。恐难每次轻为,在所斟酌。”

4月2日

○戊子,礼曹参议李铁答义智、调信书曰:“橘使之来,备悉足下惓惓之意,弥久而弥笃,良慰良慰。顺理输诚,天必从之,欲弊邦所期待于贵岛者,唯此而已矣。贵岛幸而怀旧,而义悔前过,欲成就好事,弊邦固已深领足下之诚矣。不幸淸正一书,为魔戏于天朝,而三官惹起口舌,弊邦虽前后申报天朝,天朝既以淸正书为断案,安肯以弊邦之言贵岛之事,信日本之无变一毫哉?从容以俟之,无望其速成可也。上年冬,制府万老爷病卒,蹇老爷自泗川代莅其任。弊邦今更以贵岛之诚,从实禀恳,待有回示,即当报知,愿足下迟之。诚苟至焉,终无有不格者。愿足下以淸正为戒,而无遽戚戚也。橘使屡押人口来,劳苦可念。委给米石护还,统希体亮。不宣。”领议政李德馨所制云。

4月3日

○己丑,朝,王世子问安。

○忠淸道公州、怀德县,地震,屋宇皆动。

○礼曹启曰:“春节已过,旱气太甚,两麦枯损,种不入土,田野拆裂。及今不雨,永无西成之望。请审理冤狱,掩骼埋胔,修沟壑、净阡陌。”

○庆尚道暗行御史权盼书启:“兵营屯田牛,只有三只,民不得耕农。户曹请移送济州官牛,以资农。”上曰:“闻济州无牛场之牛。不可如是为公事,以贻民弊。”

4月4日

○庚寅,上命礼曹,依《大典》惠恤条,堂上官致仕者及功臣父母、妻、堂上妻,年七十以上者,令本曹本邑,月致酒肉。

4月5日

○辛卯,备忘记曰:“宗室试射以启,且炮、杀手试才及被抄武臣,用剑试才,以启。”

○传曰:“兵部差官朱庆等,令礼曹另加款待,毌致慢忽。”

○上命文武堂上、堂下,出身、未出身,观试慕华馆居首柳永询、李成吉、朴命贤、皮彦忠。赐熟马一匹,馀皆有差,庆应吉,直赴殿试。

4月6日

○壬辰,上令瞽者,击鼓诵经于宫内,一日一夜。

○巳时,太白见于午地。

○以孙文彧书,答平调信曰:今此大事,不侫只恃足下,足下之所期待者,亦无逾于不侫者矣。在此处之以信,在彼懋之以诚,则终必蒙天之福,不侫与足下,共流名矣。区区赤心,惟在于此,不幸事多魔障,淸正遣三官,作戏于福建。天朝论议汹起,各衙门委差至,国中探听倭情。不佞当以足下输诚之实,周旋于诸处。愿足下听仆所为,毌欲速而败事也。自馀在橘使口传。不宣。“

○以全继信书,答朴永守曰:“书至,备悉彼中事情,良慰。柳川受本国厚恩,而尔亦非全忘父母之邦者。好事若成,则于柳川有利,而尔亦与有光矣。况朝廷既嘉本岛。革面输诚,前后累以本岛之恳,转报于天朝,其不得速决者,只为间有魔戏耳。但当以实情相与,而不斩其诚而已。本国则无变前言。尔言于柳川,幸加勉焉。吾曾作往来人,敢不以诚信待本岛耶?不具。”

4月7日

○癸巳,巳时,太白见于午地。

4月8日

○甲午,朝,王世子问安。

○户曹启曰:“近来席子进献之数,倍于平时。加以太监之求,连络不绝,而一样督责于岭南。七邑之民,偏受其苦。请分定湖南、湖西、关西等道,以宽岭南民匠之役。”上从之。

○巳时,日晕,太白见于午地。

○平安道暗行御使李惟弘启曰:“成川府使许潜、平壤庶尹柳公亮、义州判官洪有义,俱有显迹,而既蒙奖擢,今不再论。定州牧使金尚容,详明听断,御吏宽民。宁边判官柳穑,律己淸愼,抚摩尽诚。渭原郡守尹先正,治民防备,俱有条理。德川郡守李希干,法外滥率最多。铁山郡守李士郁,沈湎度日,政委于下。前朔州府使李混,为人至愚,信听奸吏之言。前郭山郡守南侃,为人泛滥,攘夺吏民之牛矣。”上命赐金尚容等表里各一袭,李希干等罢职。

○巳时,日晕,太白见于午地。

4月9日

○乙未,以李幼渊为司宪府持平,金元禄为司谏院正言。

○前直长安重默,陈疏冀伸郑介淸冤枉,介淸湖南高士,笃志力学,不求闻达。己丑逆狱成,奸臣郑澈,恶其不附己,构捏罪名,拿致大理受刑,而流于庆源,仍死谪所。上令禁府议。禁府判义禁沈喜寿、知义禁李辂、同知义禁赵挺。启曰:“郑介淸冤枉之状,伸辨甚悉,不可以师生间所讼而置之。介淸虽与逆贼,同在一道,而本不亲厚,泛然相知,偶或通书。起狱之初,人皆传说,只以一纸闲文字之故,构成罪案,终不得脱。使介淸杜门愼默,则必无被陷之端,而心有所激,作此文字,终为媒祸之本。果是自取,而一皆祖述先儒成说,初无别样自家之见,至谓之作论排节义,似为已甚。逆贼内怀凶谋,外托儒名,主张论议,厚诬一世,使人人不知逆贼之为逆贼。折简行称尊兄者,初非大段事,而亦不独介淸一人。死非其罪,抱恨泉壤,至于十四年之久。公论称冤,无异于崔永庆。在今更化之日,特示昭雪之典,未为不可,而自下擅便为难,上裁施行何如?”先是,尹根寿为义禁府判义禁,欲防启安重默雪冤之疏,而公议不容,遂辞递,至是始回启。根寿之党奸陷善,其亦无忌惮矣。传曰:“不可施门人之辞说。恐伤事体。”史臣曰:“臣闻介淸在南中,闷士习矫激,以折辱守宰为节义,故介淸作节义淸谈辨,以抑其矫激之习,而其后奸臣郑澈,以介淸作排节义论,助成逆贼,遂构大狱。臣谨录介淸所作节义淸谈辨。其言曰:‘东汉节义,较以功名,则其高尚,犹可以激顽起懦,晋、宋淸谈,视之谋利,则其气岸,亦足以矫情镇物,其未知从事于圣门,而不循其义理之安,张皇意气之发,以至于亡人之国,而不自知其为非也,则亦无所辅于世教也,较然矣。盖节义底人,其心高视天下,而傲一世,出乎礼义之规,不屑性命之正,使天下之人,皆有以自是而非人,终至于群狡并起,睥睨神器。至于淸谈之类,则只是随波逐流底人,自以为不要富贵,而能忘贫贱。然而一边,虽似淸高,而那一边,实未免招权纳货,亦使一时之慕效者,相率而为骄虚浮诞,卒无以为振起恢复之策,以成其夺之势。盖其节义慕巢、许,淸谈祖庄、老。’而筑底为弊,至于如此,而源其所始,皆不知有明德新民之学,而独善于彝伦之外,不究其视听言动之理,而自逸于检防之节。是皆衰世之所尚,而其得罪于圣贤中和之道,则通万古,而犹必一谈。后之为国者,其可不监乎哉?” ○巳时,太白见于午地。

4月10日

○丙申,旱甚,礼曹请祈雨于山川四方之神,是夕得雨。

4月11日

○丁酉,宪府启曰:“泰安郡守韩德脩,曾为光阳县监时,承望权奸风旨,做出无根不测之说,肆行诬罔,以此至于拿鞫受刑,不齿人久矣。今授本职,物情莫不痛愤。请命罢职。”答曰:“允。

○谏院启曰:“臣等伏见江原监司朴东亮辞状中启辞,以前府使申应矩事,若为自己发明者然,而多费辞说,显有营救之迹。当初御史书启,只出于风闻,其间虽或有失实,应矩之有罪无罪,自有朝廷处置,非藩臣所可强辨,其不识体面甚矣。请命推考。”答曰:“依启。”

○备边司启曰:“南汉山城;周回二十八里。折以论之,则方七里之城也。必大用人力,可以修缮,而虽或修缮,非累万人难守。竹州山城。当诸路之冲,城小而向阳,其下又多通望沃饶之田。高丽时,邑人守此,而能却丹兵。与其修筑广阔之城,漫费人力,不如勍便小之处,聚民屯耕,设法修筑,为他日适用之器。但竹山,乃无形一小县也。县监虽择遣,而官卑邑残,势难责成。必须合并傍邑,先募流民,免役安挿以为渐次修筑之计。前者本司堂上李箕宾,看审南汉山城而来。今亦令李箕宾,单骑驰往,更为审察形势后,议处何如?”传曰:“允。”

4月12日

○戊戌,朝,王世子问安。

○礼曹启曰:“平时,则国忌祭,设行于原庙,而乱后不得已,各于陵上行之矣。但此懿仁王后忌辰祭,则孝敬殿虽非原庙之比,而乃是别御之所,似当行于此处,《五礼仪》、《序礼》曰:‘忌辰,享文昭殿、懿仁庙。’云。依此磨链施行。何如?”传曰:“允。”

○备忘记,上下之邦,疆域截然。近来多少唐人,无公文,直渡鸭江,往来自如,边吏莫敢呵禁,不但大损国体,他日阶之为祸。移咨辽东,凡出来者,必受都司咨文,然后方可出来,我国庶几凭此接待。令承文院议启。“唐人朱庆,称兵部差官出来,而无票文、无分付,故有此教。

4月14日

○庚子,承文院启曰:“太监委官等,纷杂往来,已以必持都司咨文出来之意,移咨于辽东矣。今者,兵部差官朱庆,又不持一张公文而出来。今不备细移咨,立其禁防,则东征出来光棍辈,骗称各衙门差遣,而恣意渡江,其弊渐甚矣。依上教,移咨于辽东为当。”传曰:“允。”

○巳时,太白见于午地。

4月15日

○辛丑,传于礼曹曰:“义昌君夫人母,病重,吉礼数日内,进定。”

○备边司启曰:兵部差官朱庆,称郞中差遣出来,而兵部时无三堂上,又无一张公文,甚为可讶。但当依例接待而送之,移咨辽东衙门,今后则禁绝无公文过江之人,似为宜当。“传曰:”兵部之无三堂上,蓝游击之致礼物,无非可疑。倏往倏来,于渠无大利益,则得非有难测之情乎?后弊亦所当虑。直据事实,移咨兵部,无公文来到,而我国接待以送之意如此,则渠之真伪可辨,而后之闻者,不无所惮矣。未知如何。“

4月16日

○壬寅,传曰:“义昌纳采纳币,明日为之,亲迎则稍退,改择日。”

○礼曹启曰:“向化胡人、吉尚等,曾因备边司公事,忠淸道内浦,当为下送,而渠等本意,非但不欲远去,京畿刷马,未即起送,至今不得发行,极为难处。顷日备边司坐起时,胡人等,百般号诉,至欲自刎而死,似难一向驱迫。龙仁弥肋岘,自前向化居生,乱后死亡之后,仍为空旷。下送于此地,使之受禄于京城,无妨。大臣之意如此。敢启。”传曰:“允。”史臣曰:“臣闻,荒服之制,不可不明,四夷之防,不可不峻。使我国有堂堂之势,远人怛威来归,犹不当处之内地,贻介鳞易衣裳之讥。况国势削弱,不虞荐至,而使其心必异之丑,布列于王畿之地,劳民而庐其居,浚民而廪其食,曾不念其遗后患也?庙堂之无策,极矣。可胜叹哉?”

4月17日

○癸卯,义禁府启曰:“尹耆献奴子石乙屎,以咀咒谋凶,谋杀上典,罪犯纲常。尝见咀咒等事,不问轻重、大小,皆系刑曹推阅。恐非本府之所当鞫问也。但既已拿囚,未知何以处之?”传曰:“启辞诚然,然既遣郞厅拿来,还移刑曹,事体未妥。似当本府先为推鞫,但此狱姑无头緖,先问元告,见其供招,次次推鞫,似矣。更议处之。”

○传于政院曰:“义昌君吉礼,急速,今日进行。”

○王子义昌君,娶吏曹参判许筬女为妻。许筬妻疾病,上命进行婚礼。史臣曰:“礼无不重,而婚礼乃人伦之始,尤不可不谨,故《诗》有迨吉之戒,书著釐降之训。岂容顚倒为哉?今夫人母,疾病垂绝,而遽行礼,在庶人,亦不可,而况于国君之子乎?悖礼失仪,莫此为甚。其何以为臣民之法哉。” ○江原道观察使朴东亮状启,三陟居寺奴沈石家,雌马生雌驹,只有三足,而前右足全无,不至顚仆,犹为生存云。

○以洪汝谆贪纵无忌,阴贼害物。为刑曹判书,宋言愼性好酒色,不惜名检,长铨用人,多不以公。为大司宪,朴东亮为刑曹参判,黄暹为弘文馆副提学,李尚信为成均馆大司成,许潜处事之际,多有矫激之行。为开城府留守,洪可臣为江原道观察使,柳熙緖性行悖戾,不顾名检,居官贪纵,惟货是务。为儒城君,洪庆臣为宗簿正,姜籀为献纳,李信元为兵曹正郞,朴楗为刑曹正郞。

4月18日

○甲辰,备边司启曰:“朱庆之事,极为殊常。既无咨牌,而敢将偃然南下,其所带来者,多是无赖逃兵。不过假此,而要其欲故耳。细量其情,此人虽无兵部公文,而其过山海关及广宁也,俱有勘合出来,必与兵部下吏,通同出票文。如我国出外方者,图出兵曹草料也。但渠既是军门听用官,而乃以探听贼情为名而来,姑毌辨真假,照例善处为当。”

○义禁府,以尹耆献奴子石乙屎事,回启曰:“此狱事,异于常规。只据其呈状而推鞫,实非王狱体面。先为拿问元告,以立其头緖,似不可已。”传曰:“允。”

4月19日

○乙巳,大雨。时方忧旱,中小胥悦

4月20日

○丙午,礼曹启曰:“前代诸王及忠臣陵墓,经变之后,似当封植。禁其樵牧事,曾已传教矣。启下即时,行移各道,使之访问驰启,而各道启本,今已来到。即当依当初传教之意,使其各道监司、守令,急急举行矣,但考诸《舆地胜览》,则高丽、太祖陵,在松岳山西麓巴只洞南,惠宗陵,在炭岘门外,成宗陵,在南郊,显宗陵,在松岳西麓,恭愍王陵,在城西鸣凤山中云,而留守柳熙緖启本内,显陵外,府西面陵里,昭穆陵墓,多至十处,而无碑石,称云不为分辨。启闻似不详悉,以舆地胜览所载辞缘,更为访问驰启后,处置何如?”传曰:“允。”

4月21日

○丁未,宪府启曰:“山阴县监金应成,前为玄风县监时,本县虽有祖上坟墓,乃族属所居之地,非奴婢田畓,有法当避之例,而敢以己私,冒法呈状,已为不可。何可任其所愿,而授他邑乎?请金应成,仍前授发送,相换公事,勿为举行,以杜后日冒法循情之弊。泰安郡守朴忠后,以乱后出身,武才生疏,且不解文字,其于御敌治民,固难堪任。请命递差。忠后,乃文庙朝忠臣朴彭年之后也。世祖尽诛六臣之后,而彭年之孙斐,以遗腹得免。及生,赖其时哲,诡称生女,名之以斐。及点罪人,辄以女奴代之,以是独脱,得不绝祀。忠后,乃其曾孙也。六臣中,唯彭年有后云。答曰:”依启。义城君推考。“

○以军功厅启目公事,传于政院曰:“记。军功厅公事,予至今莫知端倪。姑就此启目言之,李舜臣岁壬辰,舜臣以全罗左水使,领战舰,偕庆尚右水使元均,与贼战于巨济洋中,大败之,获贼船五十馀只。其功为变乱后第一,然其时设策先登,皆出均手,而舜臣特赴援耳。大捷之后。’均欲驰报行朝,舜臣绐曰:”与公戮力,倭奴,不足歼也。如此小捷,何足驰启朝廷乎?我自他道仓卒来援,兵器未备,所得于贼者,可相资也。“均从之。舜臣密令人,赍所得兵器及贼船所载金屏金扇等物,驰启行朝,夸伐战功,尽归于己。时,行朝方急,得报大喜,遥拜舜臣统制使,使均受舜臣节制。均由是大恚,遂不相协。及后丁酉再乱,均为统制使,知贼势不可敌,退守闲山岛,欲无战。朝廷督战甚急,使元帅杖之。均不得已战,败死,舜臣复代之,随陈提督璘,讨贼于顺天洋中,几大捷,中贼丸,死于舟中。舜臣材气过人,中朝人,亦以名将称之。当初破贼,授以统制职,至正宪,及其死也,赠以相职,未为不论功也。代加十八资,何为者哉?设使有代加之举,王者之赏,何至于以十八资?授之于人,不亦乖理而亏损乎?且某也斩几级,某也杀几贼,其斩其杀,皆以献馘,而阅其实乎?何所据而必知其某也之斩几,某也之杀几耶?至于射杀之赏,尤所可哂。自轩辕、涿鹿之战,至于万历、播贼之诛,曾见以射杀,论军功,如今日之为者乎?方其干戈抢攘之时,何以能知其某也射杀几,某也射中几耶?设使有能知之者,何所据而必信其言耶?以我国射杀之数,计贼之兵,日本之胜兵,已尽之矣。未审果如此否?深恐传笑贼中,贻讥后世。大抵壬辰,距今十二年,丁酉,距今七年。其论功行赏,尚不能毕。设一所谓军功厅者,为慢官黠吏所弄,其间之事,难以悉举。乱政之甚,无过于此,而人莫敢论其是非,今宜革罢军功厅,以省一冗官,议启,言于备边司。”

4月24日

○庚戌,朝,王世子问安。

○忠淸道舒川郡,大石移坐于一间许。

4月25日

○辛亥,备边司启曰:“近来各司启辞,烦达于睿听者,甚多,而毕竟无举行之实。臣等查问其故,则政院失其举行旧规,不为分付于各该司,故中间掩置遗失。当此百司怠缓时,政院所当按旧例,而有所检饬。上年,臣等以此意,入启矣。比闻,入启公事,掩置不行之弊,与前无异,臣等又查问其故,则上年政院,反费辞论启,欲遂近日谬举,以致如此。所见极为未安。臣等亦尝有为注书矣,亦尝有为六曹曹司、郞厅矣,亦尝有为承旨矣。平时大小各司,有启草,则色承旨考其轻重,应捧承传者,则即捧承传于该曹,应为知委者,则即招该曹郞厅言送者,乃自来通行规例也。近日各司草记末端,或有捧承传施行之语。此旧时启草所无者。臣等闻启草必有捧承传之语,然后政院乃捧承传云。臣等深怪其事,异于旧规矣。厌事自便之弊,日以益甚,如当代作宰相廉谨人抄启之事,系关重大,而不捧承传,致令该曹,无由闻知,终至于废阁,如顷日本司启辞,京畿及北道各官朔备弓箭蠲减事,亦涉于民瘼,所当即捧承传,而兵曹诿以政院无承传,又无分付,至今不得闻知。举此二事,他皆可知。臣等见政院上年启辞,则所谓乱后规例云者,似是未及知臣等郞厅时规例而言矣。至以招庶官分付,为伤于体面。此实未晓,政院听言于各司,则果妨体面矣。牌招各司,而捡敕其职事,自是当然,其何伤之有哉?设无旧例,当此国事多艰,民瘼如牛毛之时,出纳之地,各察其该房之事,以督庶官之慢,可也,况不行旧例,使号令各司之事,全然废堕,此亦可以观世变矣。臣等不胜寒心,敢此申禀。”传曰:“允。政院详察施行。”

○传于吏批曰:“安昶当在京,措处婚事。递付京职。”昶为结城县监。上以卒王子信城君女,嫁昶子,故有此教。史臣曰:“臣闻,婚姻之礼,必以媒妁为先,以通两家之情,而后定,不可以贵势临。今信城虽卒,夫人尚存,通媒结婚,自有主者,而既命安昶子,为信城之婿,又命递付京职,以措婚事,一举而两失矣。何以为后世法哉?” ○以黄琎为议政府右参赞,尹泂为工曹判书,琎、泂,位至正卿,事无建白。申钦为副提学,奇自献尝惜其沈滞,使兪大桢,言于柳成龙,使通之,成龙曰:“钦于癸未,构陷其外舅宋应漑,助成其谪,为人无状,不可通。”其言是矣。金元禄为司谏院献纳,申栗为司谏院正言。

4月26日

○壬子,朝,王世子问安。

○宪府启曰:“守令厌避者,还除外任,乃是金石之典,而不可轻改,以启幸免之端矣。司赡寺副正安昶,曾为永川郡守,以南路天兵抢攘,便生规避之计,托故不赴,以此重被物议,该曹据法补外。今以结婚之事,递付京职,曾无是例,物情尚深未便。况超三品之列乎?请递付京职承传,勿为举行。”答曰:“安昶,不容不递。若其品秩等事,令该曹察处。”

○以朴弘老为大司宪,尹暾为行大司谏,申湜为礼曹参判,朴承宗为兵曹参判。

○巳时。太白见于午地。

○大提学李好闵文雅有馀,而德望不足。上札,辞以疾,且曰:

典文华衔,极一时之淸选,叩箧之徒,所共歆艶,而为稽古之极致。父母之勉诸子,孩童之始学字者,无不以此为期待。臣虽顽迷,岂不知此职之为荣,亦虽高迈,何敢有不屑于此哉?第居是任者,必需付其职,非徒窃虚衔,以苟荣其身也。臣之绝学卤莾之状,累为陈达,而未蒙圣谅,反涉虚让。臣苟不然,何敢一毫修饰,犯欺罔不测之律,而但欲赌克让美名也哉?臣少尝强记,亦颇有述性,近为疾病之所侵迫,忧患之所婴拂,而犬马之齿,已过五十矣。精爽已逝,傀儡徒存,每展书读之,张有阴阳面,未了阴面,已迷阳面。世所谓掩卷辄忘者,犹多乎臣也。又古人文字,平日所尝读而乐之,不觉鼓舞者,取以读之,只是等闲平文字,不再觉其可乐也。是犹老人,口爽啖旧所嗜脂膏,不觉其脂腴如前日也。臣以故,专废读书。士子所乐,莫乐乎读书,古人有老而忘倦者。臣非故去此乐以读之,而无效焉耳。有司不知臣实状,徒以臣久忝文翰,举臣以拟。是何异珠亡,而徒谓椟为珍也?臣初授此任,不敢固辞者,实感前后圣谕,谓幸有所可勉也。强颜冒据,已至周年。到今见之,则臣自少不习四六,每入场围,如逢出表,阁笔空坐。及叨赐暇之后,始被课程所督,稍学效颦,而生拙龃龉。此则一时侪流所共知。每撰出事大表文,不成模样,必劳人代斲。若奏咨文书,则在前工拙之间,臣亦缀出,而今则势有所妨。凡作文者,如作舍,其房堂楹奥,阔狭曲折,皆有主者工匠,而梓人不知,率意营斲,一一布置,皆不适当。未免随建而随毁,徒贻事烦而功迟。臣之为文书,正类此,每撰出一文,必仰人改撰。国之设文衡,所最管者,事大文书,而乃所为如此,空带主文之名,是诚自抱琴瑟,鼓之在他,而隔壁听之者,谓己能之。此臣之所以闻唤主文,必大颜頳者也。方今词林老匠,已试,而效者有之,文翰自任,笃功不怠者有之。何容臣窃吹,任致偾事也哉?臣之疾病。关旷,既如彼,受职不效,又如此,唯宜屏伏偸活,而如致仕一节,臣年既不及,亦非如臣者所敢为。倘蒙天恩,怜臣向日之诚,不欲遽离阙下,而量才驱策,则先命递臣所带文衡,唯器是使,俾安拙分,公私幸甚。

传曰:“省札,具悉卿意。宜调理出仕,何必固辞?不允。”仍传曰:“观此札,其意若有所在,第未知其何谓也。得无承文院,于事大文书,不取大提学所撰,故心有所嫌,有此云云欤?欲知其间曲折,言于承文院。”

○承文院回都提调李德馨、尹承勋、柳永庆启曰:“顷日圣节及谢恩表文磨链时,群议皆以为:‘初磨链之辞,间有未妥,屡次往复于大提学,而续续改定。既有宗匠,他人固不宜下手其间矣。事大文书,自前致谨,故议有未稳,则未厌屡改者,乃古来通行之事也。本院所为,则止此而已。李好闵素有文望,为诸宰之最。札辞之意,未知所在,抑以本院勘改表词之故,而欲遽免重任,则恐为未安。”传曰:“知。”

4月27日

○癸丑,朝,王世子问安。

○诰命奏请使行佥知中枢府事臣李光庭、副使上护军臣权憘,回自京师。

○封朝鲜国王姓继妃金氏诰文,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朕惟屏翰之重,伉俪是资。谓之内主,以绍壸政、相宗祊屯[也]。礼本通于遐壤,恩可靳于褒伦。尔朝鲜国王姓继妻金氏,毓自中闺,嫔于东国,鸡鸣警有夙女间杂佩之风,燕誉嗣徽,克赞维藩之业。宜令从爵,用示优嘉。玆特封尔为朝鲜国王继妃。尔其祗服训词,益敦敬戒,佐忧勤于薪胆,绵基緖于河山。翟茀有光,龙章增贲。

○皇帝敕谕朝鲜国王姓。

得奏,王已娶陪臣金悌男女,为继室,乞赐诰命冠服,将允所请。玆封尔金氏为朝鲜国王继妃,并赐诰命冕服彩币等件,就付差来陪臣李光庭等赍回,至可收领。王宜祗承恩锡,永效忠贞,以副朕宠赉之意。钦哉敬谕。

○计开,纻丝暗素细花四匹、大红一匹、翠蓝一匹、莺哥绿一匹,靑一匹,绵罗暗细花四匹,大红一匹,靑一匹、莺哥绿一匹、翠蓝一匹、西洋布十匹、冠服一副、珠翠七、翟冠一顶、金事件全内、金簪一对、金凤一对、金宝钿花九个、象牙女笏一枝、大红素纻丝夹大衫一件、靑纻丝彩绣圈金翟鸡夹褙子一件、靑纻丝彩绣圈金翟鸡霞帔一件、缘暗花纻丝缀彩绣翟鸡补子团杉一件、红暗花纻丝夹袄一件、靑暗花纻丝夹裙一件、舄珠六颗、沈香色素礼服匣一座,黄铜事件锁钥红线圆绦杠同、木红平罗销金夹包袱二件、红木绵袱一件、矾红䌷板箱一个、所索锁钥同、纻丝暗素花细花四匹、线罗暗细花四匹、西洋布十匹、诰命匣玉轴二个玉签三个、锁钥红罗销金夹袱二件、红木绵袱一件、敕书一道、诰命一道、珠翠七、翟冠一、顶,金事件同。象牙女笏一枝、大红素丝夹大衫一件、靑纻丝彩绣圈金翟鸡夹褙子一件、靑线罗彩绣圈金翟鸡霞帔一件、绿暗花纻丝缀彩绣翟鸡补子夹团衫一件、红暗纻丝夹袄一件、靑暗花纻丝夹裙一件、纻丝暗素细花四匹、线罗暗细花四匹、西洋布十匹,沈香色素礼服匣一匹、黄铜事件锁钥红线圆绦杠同。木红平罗销金夹包袱一件、矾红䌷板箱一个、索杠同。

4月28日

○甲寅,上于辰初,拜谢恩千秋表笺于南别宫王世子祇送于阙门外左边。上拜表笺讫,辰正,还宫。王世子祗迎于阙门外右边。

○功臣都监堂上李恒福、李好闵、黄琎、洪可臣、朴名资。启曰:“前后征倭有劳人,拟议取禀者,李元翼、李舜臣、权栗、元均、权应铢、金时敏、李廷馣、郭再祐、李亿祺、权俊、李纯信、李云龙、禹致绩、裵兴立、朴晋、高彦伯、金应瑞、李光岳、赵儆、郑起龙、韩明琏、安卫、李守一、金太虚、全应缄、李时言二十六人,而今承上教,更为参商,则金时敏、李光岳等,既录其功,则李廷馣、延安守城之功,亦当依时敏等磨链矣。舟师褊裨李舜臣麾下,则权俊、李纯信、裵兴立,元均麾下,则李云龙、禹致绩,而查考其时各状启,则李舜臣状启,权俊、李纯信之名,在于一等之首,元均状启,李云龙、禹致绩之名,论等第则在人下,又有别状启,称此二人等,功无出右。当初拈出取禀者,只为所闻,舟师之论如此,而元、李两将,争功有衅,亦缘李云龙、禹致绩等,复其恩赏之故,而益深,故先举其姓名矣。以现出文案言之,李舜臣状启,虽似夸张,明有可据,元均状启,初不了了军功等第,时置李、禹两人于人下,而其后状启,乃称其首功,顚错甚矣。公论虽如彼,而此两人之功,纪录似难。李舜臣状启,名在一等者,亦不但权俊、李纯信两人而已,至如郑运,名在于一等第三次,而素以力战称,今以过多为戒,郑运既不见录,则裵兴立亦当删去矣。但其时褊裨,参于一等者,似无优劣,而既无主将,臣等以闻见参酌,只取居首二人,功同见屈者,必有其怨。臣等连日聚首议勘,未得其当。不得已如是处之乎?李亿祺,则以全罗右水使,既参于海上之战,参录无疑,安卫,则其时七度之战,皆不及参,似当删去矣。陆将,别无大段摧锋陷阵之功,果如圣教,但高彦伯,虽有捕倭护陵之功,而功劳之与彦伯相等者,亦多有之。彦伯既参,而他人俱不参,则众情必憾冤。且扈从,则从优磨链,而征倭则如是略小,后日之虞,亦不可不念。前日取禀陆将中,更为酌量,拈出尤有功劳者,并录何如?”传曰:允。此人等功劳,予无由知之,十分参量,必以公、必以正,无致人议为便。谚曰:‘以友之德,而为功臣。’此言虽出於戏,其理则或有所不远者矣。然非以今次之事为然也。勿以辞害义,只欲其愼重,使纪勋锺鼎之举,一出于正,而毌或猥滥也。若其实有功者,则何可不论哉。“

○功臣都监启曰:“内官别无优劣,可以取舍于其间者,前已之。下人则自外皆知之,并可参酌施行事,传教矣。录勋之事,至严至重,虽有一时随驾之劳,必须拣取其中,宣力尤多之人,磨链正勋,而馀人,则录于原从一等,似为宜当,故前者,敢禀睿裁,而今承上教,别无表表优劣之可言,则内官等,当无遗录于正勋矣。下人则臣等亦知之,而考诸扈从启下单子,金应寿、吴致云,则参于朝官之列,守门将李春国等四人、养马诸员内矢人等并四人、司谒洪泽等二人、内需司别坐崔世俊等十人、书吏龙云等二人、司钥崔福希等八人、书员宋义修、诸员金俊、饭监崔仲男、使令奉千孙、水工金汉连,通共三十五人。东宫扈从单子,又有司钥韩应禄等二人、别监金应龙等六人、饭监梁彦福、各色掌徐守男、诸员金应敏并三人、书吏金元男等二人、牵马陪李希龄等二人、使令李福连等二人、通共十七人、则俱载于下人秩。此人等,欲为斟酌取舍,则难于差别,并为磨链,则混淆猥滥,事体甚为不妥。前日启辞,欲取东班实职云者,亦出于不得已也。今者更为参酌,而不出于前日议启之外。此人等,并录于原从一等何如?”传曰:“允。其时之末,鳌城李恒福知之。予欲辨之,则事体不可。今欲限东班实职。人臣之勋劳,果在于着帽着笠之异哉?其时认帽以为功乎?然则纱帽笼头,享厚禄,而立朝者,何以或不出都门咫尺,鸟窜而走,或于中道,托故而亡?是不着纱帽人乎?然今不须追言,又难以尽录,有如启辞者矣。但其中李春国、全龙,则自始至终,予乘马,则此二人执鞚,跋涉川,昼夜不离,今不可忘。至于司谒,则出纳机务,颇异于他人,亦不可遗也。大概眩於姓名。凡参录之人,分等起草以启,则或不无更议施行者矣。”史臣曰:“上之欲录扈从之功者,盖为此辈设,而为他日赴难之地也。然不知勋轻而见录者自小,爵贱而受官者无劝,徒贻后世之笑,大为当今之累。宜其识者之羞与为伍也。” ○功臣都监,以大臣元勋意,启曰:“李希得,自京城,扈驾而出。其追到平壤,追到义州者,皆为因公出使之故。沈喜寿,以防御使,成应吉,从事官,追到平壤,而其后入辽东,请兵及接待天将,多有勤劳。许澂,以申点一行学官,有呈文兵部之事,其在承文院,磨链文书,亦有其劳。此人等,虽非终始扈从之人,而李希得,则事在可恕,沈喜寿,扈驾义州,甚多勤劳,许澂则前后有劳,似当量为记录,而前日启禀,未得明旨。此三人,何以为之?惶恐申禀。传曰:”允。至录许澂于正勋,则或者过矣。“

4月29日

○乙卯,朝,王世子问安。

○宪府连启,安昶递付京职承传,勿为举行事。答曰:“依启。”

○庆尚道善山居前县令高应陟上疏曰:

臣闻,无道之主,天不子之,故桀、纣无灾莩;有道之主,天仁爱之,故汉文多灾异。秦公子知过,而天赞令图;宋仁宗露立,而天雨至诚。天心之喜怒,影响于人情之惠逆。臣伏读圣教,有十三条之病痛,而深自悔过。夫不知则已,既知其过,斯速改之。盖薪胆少刻励之志,忠贤无腹心之寄,崇俭有愧于大布,足国或戾于藏富。纪纲坠而凌替之渐日长;赏罚倒而虚伪之风日滋,宫禁不严而请托蹊;朝着不靖而谗邪隙,言路雍而虚受之量隘;俊乂隐而侧席之诚壳,苞苴蜂午而不知柅,宫隶虎吼而不知钤。至于南贼觇衅而不知御,北寇朵颐而不知制。凡此痼疾,臣所谓泥醉陷淖。臣尝望见殿下之量,高亢明爽。李珥曾进此谏矣。夫高亢,则不肯地山谦之称物平施,必至于亢龙之悔。明爽,则不肯泽山之虚己受人,必至于天地之闭。自圣之证见,而百疾之从之者,吕祖谦有此训解《书传》也。然则所谓隘者,十三条之病根。惟其隘,故忠贤畏首畏尾,而不敢尽其忠;俊乂旅进旅退,而不敢展其蕴。忠贤侧足,殿下之腹心痞矣;俊乂解体,殿下之股肱惰哉!痞而惰,则四聪不达,而近于聩,四门不辟,而几于塞,虽以尧明舜哲,亦无所下手于任人。讨贼之际,无怪乎纪纲之弛、赏罚之倒矣。惟其弛,故苞苴公行,而不才者贻覆𫗧之讥,抱才者歌秉翟之诗。惟其倒,故无罪边将,不当谪而谪之,何辜勇士,不当杀而杀之。将士解体,则殿下之爪牙,亦瘵矣。何怪乎南北之觇衅朵颐乎?加以螽斯之羽既振,蒙养之功或缺,太公鲍鱼之谏,未尽陈于嗜欲之方长;周王张翼之弼,未尝预于过阙必趋。苍头扑杀而强项,令无如何,夺人田民,而皇父之过愈彰。殿下之明,或蔽于壸仪?夫天之为天,万物父母。夫君者,吾父母宗子也。父母之子,有过则当责,责不改,必加之挞。挞而不顺,然后放黜之。今夫石移、海赤、日食、地震之变,乃天之责而挞之者也。殿下若不之改,放黜之,天怒亦岂微哉?尧、舜、禹、汤、文、武之为君,盛德至治,荡荡难名,而其目有八曰:“敬以事天,诚以修己,纳诲之谦,壸则之礼,任人也明,恤民也仁,俭于务农,义于讨贼。”殿下果能如圣之八事,则十三条之病痛,岂难医乎?伏愿殿下,修己如日新之汤,纳诲如拜昌之禹,恤民必诚如泣辜,务农必俭如卑服,舍己而从人,必如程子所谓,虽舍之犹惧,在我者重,从人者轻,痛辟既闭四门,旁通久雍四聪,则畏首畏尾之诸贤,展布四体,咸效稷、契之股肱,将信将疑之诸将,吐出胆气,愿死马、冯之干城,宫闱之中,必有衣不曳地之美,引翼之际,必有吁嗟麟兮之歌。殿下端拱于恭己南面之舜,肃雍于小心翼翼之文。殿下渊衷,常泰于快活洒落之际,天心必回赫赫之怒,降之以和风甘雨,阴沴之氛自消,弗吝弗咈之境,何患十三条之病痛乎?

疏入,只踏启字,即日还下。史臣曰:“应涉为人,不知何样,而草野之言,切中膏肓。固宜深加奖劝,以开言路,惕念修省,以答天谴,而𫍙𫍙之色,拒人千里,未闻有从善拜昌之美,则其所以求言者,未免为一纸虚文,将何以来四方之忠言,尽上下之情哉?是以灾异沓臻,而相臣无入告之猷,民怨日深,而言责戒仗马之鸣,悠悠充位,泛泛逐队,子思所谓国无类者,其今日之谓欤!”

○黄海道殷栗居幼学朴国老,因求言之旨,而上疏曰:

殿下既以十四条为忧,臣合以七事而陈之。其略曰,任贤才以图恢复,省舆服务遵俭约,振纪纲以明赏罚,肃宫禁以杜邪径,开言路以尽群情,励廉耻以张四维,修军政以蛮夷。又曰,正一心以辨贤邪,行仁政以结人心,择宰辅以简百僚,任将帅以整军伍,选守令以活小民,精贡举以正士习,重募粟以彰信义,量物产以贡方物,下明教以定民情,除一族以弭寇盗。又进十思,有曰,处深宫,则思帝尧之茅茨,任贤能,则思大舜之畴咨,尚节俭,则思夏禹之菲食,遇水旱,则思成汤之责己,忧灾异,则思商宗之修德,务农桑,则思文王之田功,御戎狄,则思宣王之自将,从谏诤,则思汉高之如流,将营缮,则思唐宗之露居,积缣帛,则思宋宗之助兵。思是十思,晓夜不息,如天之运,如日月之行,而治不兴、乱不止,臣请伏言之诛,而无恨焉。

上命下该司回启。

○以义州府尹李覮推考事,备忘记曰:“在前辽东差官到本州,本州必验公文,其所赍来咨文,则转递上送,其人则自本州接待还入送,自是恒例。今者朱庆无公文,周海不当上京,而并不为开谕还送,俯首听命,阿意上送,贻害一路。昏劣不职,甚矣。如此则使一小吏,守封疆足矣。安用择所谓文臣者哉?当拿鞫惩后,而今姑推考。”

五月

5月1日

○朔丙辰,朝,王世子,问安。上幸南别宫,拜圣节表,上还宫,王世子,又问安。

○宪府启曰:“人臣委质,义当夷险不贰,况在边帅,尤难进退自由。近来纲纪解弛,朝廷不尊,大小边臣,少有厌怠之心,辄生窥避之计。武夫之骄恣,日以益甚。此习不可长。全罗兵使尹说,身膺阃寄,正当汛急之日,不思委任之重,托称疾病,偃然请辞,非但不识事体,显有厌避之迹。请命拿鞫,按律治罪。礼有隆杀之节,事有轻重之伦,名分所在,不可不愼。王子宫家婚事,自有其礼,不可与国婚之礼,比而同之。始之不愼,弊必后及。卒信城君女婿定婚,初非捧承传之事,而政院不察事之轻重,至于捧承传,与诸翁主相。揆之公议,实涉未安。政院不察之失,不可不惩。其时色承旨,请命推考,信城君婚事,勿用承传之规,使有等威之辨。事大文书,系关甚重。承文院专掌其事,勘定之际,所当十分详察,而玩愒比甚,每致临时顚倒,至于谢恩文书,误书日字,致令改写,不及拜表之日,追送点马之行,使莫重之举,终为苟简之归。其不职甚矣。请承文院掌务官罢职。”答曰:“托病请辞之习,恐文武之未或异也,而文且反甚焉,至于拿鞫,所未及料。夫武将之骄横,在宪府,虽所当虑,御史之随而议其后,宋家之所以不振也。以一辞职之故,而至于拿治,使昔日三军之帅,一朝与法吏相对,垂首丧气,未知其果当否也。捧承传事,其父若在,予何必如是焉?所以承传于该曹者,只令知自上所定意而已,初非大段,别无所失。屑屑论之,或者过矣。承传之有无何关?依所启改之。承旨初不捧之,实为得体,而因予顚倒之命而捧之,忽遭无妄之厄,惜哉,罢职依启。”

5月2日

○丁巳,朝,王世子问安。

○备忘记:“国家设六曹、宪司,各有该掌。凡民之欲伸其冤者,皆足以赴诉。今之上言者,如词讼免役至微至细,或鄕徒中所不敢呈者,无不上言,以恣其奸滥,猥亵溷辱,莫甚于此。人君,庶狱庶愼,罔敢知于玆。况亵慢至此者乎?朝官妇人,礼当亲呈,闻祖宗朝妇人,则着汝火而呈之。今则使奴隶投掷,奸细者挟呈,十数千百其张,争拏斗哄,有同战场,可骇可愕,不一而足,人之见之,习以为常,恬不为怪。曾闻中庙朝戊寅年间,呈上言者,二十馀张。时人叹之曰:‘人心之不淑如此。’云。与今之呈上言,何如也?尤可异者,病卧安东,其子归觐,裵三益之妻,亦来呈诉,此人岂有神术耶?何以能来呈耶?是时,裵龙吉为检阅,以其父三益,于庚寅年间,当参于光国功臣之列,而不与焉,自以为冤,以其毋之名,呈上言。盖龙吉方在归觐,而使下吏呈之故也。自今以后,凡可呈该司之事,冒滥上言者,则以越诉律治之,一一勿施,该司回启之际,若徇私施行,则其该官推考,不为亲呈者,亦推考,以尊国体。若事系规外,非有司之所擅者,则不在此限。此意令该曹,商议立规。”上拜圣节表于南别宫之日,上言者,多至二百馀张,故。有此备忘记。 ○持平崔东式又来启,请拿鞫尹说。答曰:“过矣。”上命中使及史官,摘奸于义禁府,都事未及仕进者,有逾墙投入者云。都事,宋希圣、黄秀奎也。后以台谏启辞,罢职。 ○礼曹启曰:“臣等谨考香山《誊录》,丁丑年文定王后正位后,翌年四月,奏请使,还自京师,中宫御康宁殿,受诰命冠服,因受内外命妇贺云。今此诰命冠服钦受之后,当有此等之礼文,当有百官及外方陈贺,祭告宗庙,颁教八方等礼矣。迎敕日,果为迫近,临时观势进退事,使臣处下谕何如?”传曰:“允。”

○备边司启曰:“庆尚右兵营,既难修筑,则兵使以一道主将,当贼之地,一日不可苟度。前后看审形势者,俱以矗石为可当,故因监、兵使状启,移设于晋州矣。本处与釜山稍远,而马山浦,无守御之将,襟抱似为虚踈。本浦兵营所属鲍作,多数入接。且此旧时合浦,丽朝征东省缮出战舰之处也。尤不可无一将,以控扼贼路。若设佥使,收聚鲍作,加募闲杂人,给与战船一只,使之待变,则极为便当。兵使既移,则其营属鲍作,不当并移晋州。且本处召募阵,初为兵使,排设近处,而主将既远云,则亦难奔走禀令于数日之程。如以谙链形势者,为边将,兼领营属鲍作及召募军,则事事便妥。令本道巡察使启闻后,定夺施行何如?”传曰:“允。”

5月3日

○戊午,备忘记:“昨日禁府摘奸,日晩矣。诸郞厅毕至,而堂上不进。近日禁府公事,每于翌朝,或于夜半入启,足以见晩仕之习也。若与亲朋,樽酒相对,银烛高张,则虽入夜达曙,其谁禁之?王府之仕,则恐不如此也。卯而仕,酉而罢,国典也。不宜若此其慢也。举一禁府,他可以推也。政院。不可不知也。”

臣谓:“王府之官,慢于供仕,固不可也,抑有不职之甚者。罪不大,不系于王狱;恶非极,不逮于王刑。当时系狱受刑,有累数百馀次,而不输其情者滔滔。使其罪不至死,则当如释之之奏当,惟恐有冤滞,罪不可赦,则王刑非任情之地,而悠泛度日,莫之或怪,慢仕之责,何足诛哉?”

○大提学李好闵启曰:“臣以放册废业,且素不习四六,不堪文衡之意,昧死陈渎,而伏承圣谕及承文院回启之辞,臣尤不胜惶恐未安之至。国书,莫重于辞命。古人草创修润,必经于三人之手。国朝表笺,虽卞季良、金安国所作,无不骈手点化。臣是何人,敢以宗匠自处,以点改为嫌乎?设令臣有自信之病,近来表文,皆出于知制教,惟谢恩表文,则臣取学官李再荣所制,稍加檃括,而表笺,事体尊重,不可以再荣制进书呈,故以臣名书之,其实出于再荣。诸提调,虽千百点化,臣有何嫌,但臣素不习四六,如此重大制作,每叩出他手,则是臣寻常所惭,而未安于心,故并及于札中,非敢为人所作,而厌他点改也。臣之踪迹,反归于托让自卫,恶人议己,今日进退,益甚狼狈。臣既蒙恩旨,不敢更为例辞,所患寒疾,时未差复,而冒出再渎。伏乞圣慈,谅臣至情,非出虚让,将臣所带文衡,亟加镌免,以便进退,以安遇分。惶窘敢启。”传曰:“启辞诚然。表笺词命,诚不可不点改,以致其尽美。每见承文院付标处,辄觉其意思、下字之益妙,以为文词未易学也。诸提调,若见其有未稳处,而拱手环视,莫敢议其后,则事理本不如此,而将至于必败事矣。决知其卿意之固不然,只缘予,素昧文字,虽寻常机务间有司之启,尚且未解者有之。顷日札意,未得解见,不能不问于承文院矣。卿高才独步,孰不知之卿,而辞文衡之任,其谁能之?虽有疾病,宜调理行之,勿辞。”好闵盖悔其前札之轻陈,故有是启,欲反其意,而掩其迹,然未免辞愈饰,而迹益著。其曰:“臣之踪迹,反归于托让自卫,恶人议己者,正露其初心也。上之明察忖度如神,好闵能无服于心乎?

春秋馆,以领监事意,启曰:“国家变乱之后,累朝《实录》,久在不当在之地,既是苟且之甚者,而亦难保其无后悔,荏苒岁月,尚未有处置。前后累累启辞,徒为空言,事之未安,莫甚于此。若虑其功役浩大,不为之始事,则今日明日,何日而可得就緖乎?今者,姑无诏使出来消息,及此时,依前磨链启请事目,施行宜当。上年,以本馆实录誊书草记,传曰:”诚如启辞,但国家多事,明春天使又来矣,未知将何以待之。该曺自今尽罢诸务,措置撙节,犹惧不济,似难设置一局。姑待明年天使回还为之事,有传教故云。臣等。非不知时屈役巨,猝难缮完,而事体重大,不暇计其小弊,惶恐敢启。答曰:“允。”

○忠淸道燕歧县,有石自移,状如大豆,移去处,长布帛二十七尺,而无迹。

5月4日

○己未,礼曹启曰:“顺怀宫,今既重建。凡干仪物,固当照旧复设,而第惟此时,物力之有无,虽不可计,而乱后太庙宝,或有遗失,而册则无一完存,每当奉审,不觉悲之自零。朝廷未遑补设,而独于顺怀宫,先为改造,恐乖轻重之辨矣。”传曰:“是。”臣谓:“经乱十二年,庙貌尚未重建,而庶事文具,尽复旧规,内而太学,巍焕于旧址,外而鄕校,并设于列邑,独于太庙而阙焉,权设于闾阎浅陋之处,未遑规画。以大义言之,义固重于君师而然,必有君臣,然后有师友,则学校亦当次之,而况其他乎?顺怀宫重建,非今日所当先,而君臣上下,未免于文为之末,可谓不知轻重之辨矣。” ○以兰子岛禁耕事,移咨于镇江总兵及辽东布政使等处。臣谓:“土也可失,而上国不可与争。以一岛空地,首尾四五年,文移不绝,争诘纷纭,他日衅端,未必不由于此。吁亦不思之甚也。”

5月5日

○庚申,朝,王世子问安。

○礼曹启曰:“中殿诰命,今将出来,当有谢恩之礼。谢恩使臣,令吏曹预为差出,礼物亦令该曹磨链措备,迎敕后即为发程何如?”奏请使李光庭、权憘得。皇帝诰命及王妃章服出来,故有谢恩之礼。传曰:“允。表文,亦承文院预为撰定,毋致临时窘迫。”

5月6日

○辛酉,御朝讲,进讲《周易》《晋卦》。检讨官李埈曰:“人君之德,刚健为贵,然必以柔居君位,而用刚德,明无不照,而私意不蔽。夫人君,处崇高之位,柄威福之权,四方承望,所欲必遂,故凡常之主,易以骄矜,智出庶物,有轻下自圣之病。试以后世言之,唐之德宗,聪明过人,精察出凡,其时有如陆贽之臣,而不能听从其言,再罹奉天之厄。满暇之病,古今通患,而德宗为尤甚。是以至此。以上之自圣骄人,与德宗相类,故埈临文言及之。圣明之下,岂有如此?第殿下,睿智高明,今日群臣中,孰能窥其涯埃?然其高明,恐有轻待臣下,自广狭人之蔽,故臣敢云云。此亦唐、虞之臣,告于舜曰:‘毋若丹朱傲之意也。以近日之事言之,人君必数开经筵,引见大臣,接士大夫之时多,亲宦官宫妾之时少,可以有为。况大变之后,庶事草创,天灾地怪,叠见层出,尤宜延访,过于平日,而晋接御筵,罕有其时。大臣群臣,虽有欲达之意,何缘入告于内乎,”同知事李好闵曰:“埈之所达,是也。近来经访虽勤,囊括尤甚。自上必有虚受之量,然后可以尽言矣。”埈曰:“《易》道变化无穷,难于尽知,故孔子以大圣而曰:‘假我数年,卒以学《》。’先贤于学者,亦不甚劝。帝王之学,虽与学者不同,然《春秋》有讨贼复仇之义。如四书中节用爱民;使民以时等语,足以为国。今日急务,虽非浅见所知,然陆贽値时大变,智计言论,皆中切病。真德秀《大学衍义》,格物致知、修已用人、治国之道,尽备。朝昼燕闲之暇,讲论有益矣。至如《易》学《象爻》,推言未然之事。应事接物,似未易知矣。”上曰:“《周易》,其用无穷,但以学者治心之事言之,似不如四书。然应事接物,岂有如《易》学也?陆贽奏议,勤恳之意则好矣,然废《易》读陆之言,似未尽善。古人以《大学衍义》,为足以治天下,然一部《大学》足矣。乌用是誊录为哉?埈曰:”臣非敢以《易》为不可进讲。但微词奥旨,不易晓得。临文惊发,无如陆、真也。“以《衍义》为誊录,上之自圣,此亦可见矣。上顾左右而言他。埈又进曰:”近日天灾地妖,古所未有之变,皆出于今日。灾无自至之灾,亦无无应之灾。必修其人事,以答天心。今天怒如此,而人事无回天之道,毕竟非常之变、不测之患,朝夕必至。汉儒傅会之说,臣不敢信,而成汤六责,大雨千里。以成汤治天下,尚致天怒而感动之,而况军旅之后,召灾之事,何可尽言?役烦赋重,民生失宁,匹夫匹妇,不得其所,尚有三年之旱。我国逆变之时,横罹抱冤之人,有难悉数,而其中郑介淸为甚冤。介淸,湖南高土也。笃志力学,不求闻达。奸臣郑澈,亦在南中,势炎熏灸,人争趋附,凌轹方伯,折辱守宰,自以为节义。介淸居不远之地,杜门却扫,不曾一过其门,且作论以排之,澈以是衔之,己丑逆狱之起,指以为党,而构捏之,拿狱受刑,遂死于謪所。其弟大淸,每于对人,悲痛如昨,以为必雪其兄冤枉,然后食肉解白,于今十五年,尚如初死之日。如非至枉极痛,岂有如是之衔冤哉?自上必访问臣僚,毋徒事虚文,而昭其实惠焉。人君一念,足以回天。朝有此心,可以动天,夕有此心,可以动天。雪冤轻徭之举,不可不速也。虽有外变,人心若固,岂无可为?大概众官和于上,万物和于下,然后自无乖气。舜时,济济相让,凤凰来仪,周时,九德咸事,麒麟游于园。秦、汉以后,升平之时,祥瑞出,衰乱之时,灾变至。今朝廷不和,顷刻之间,国势岌岌。此时虽曰少定,四聪之明,不可不加意。微末之臣,触冒至此,万死无惜,然时事至此,臣何敢不言?若贷严谴,以开言路,臣之幸也。“上励声色,顾左右曰:”李埈,何如人耶?庆尚道人耶?言不从容,且多不察。欲解郑介淸,而不详曲折也。介淸简郑汝立曰:‘传道高明,当时惟尊兄。’以逆贼为尊兄可乎?汝立以搢绅,借学问,厚诬一世,介淸之以传道相期,亦以此也。其时台谏所启,以排节义论,不当作而作也。以此被罪。今曰死于逆贼何也?“领事柳永庆曰:”介淸之事,臣虽不知,但与郑澈不同论,故台谏以排节义构罪,初非排节义也。“好闵曰:”只因南中士习不正,故作此论,非排节义也。《朱子语录》,有此论,故只祖述先圣之言耳。草野之人,何知曲折?只以死于逆贼时,故埈之言如此也。“巳正,罢黜。史臣曰:”方今灾异极矣。日贯而星殒,石移而海赤,夏旱秋涝,冬雷地震。讹言惊众,民怨盈路。天失其和,地失其宁,人失其道。以古证今,可谓岌岌矣。正当君臣上下,同心共济,畴咨改图之日也,而忠言中病,声色𫍙𫍙,奸臣杀士,久而不悟,使言路益蔽,至冤未伸,灾变之沓至,何足怪哉?“ ○王世子问安。

○判中枢府事郑琢,上疏乞致仕,告老也。上还都之后,琢以老病,解相位,至是,乞致仕。上令礼曹议。礼曹启曰:“大夫七十而致仕者,乃是礼经,而七十有德,君不许致仕者,亦是礼经。是盖人臣筋力已衰之后,不敢强縻职事,而人君之不忍遽从其请,亦是终始优老之盛意,故古人年至则致仕。历代名人,致仕者非一,而以老者居多。皇朝则文武官七十以上,俱许致仕,有陞秩给俸赐敕之典,又有给驿还鄕月给食米之规。皆待以优礼,荣耀一时,而我国古例,虽未详知,参以闻见,亦有所传。法典内:‘正一品官,年过七十,而系国家轻重,不得致仕者,赐几柭。’又曰:‘堂上致仕者,月致酒肉’,则其有致仕之规,可知,而故相沈守庆,上札乞致仕,其时亦未得可据之例,遂于本衔上,加致仕二字。是则朝廷优老之意,则盛矣,而自家陈乞之情,则左矣。致者,致其职事之谓,岂有仍带职衔,而添一致仕之名乎?此固人臣进退以礼之大节。今因议启之命,敢陈臣等之见。郑琢,以元老大臣,引年请老。是虽古礼,而在今无可据之例。缘系大臣进退,臣等不敢轻议。”上曰:“《礼经》有致仕之文,国典有致仕之法,前代有致仕之规,天朝有致仕之制,惟我国独不行之,似乖优老之意。昔与许游击,置酒相对,游击见李荐荷剑侍侧,目之曰:‘天朝,如此之人,不为如彼之任。’盖以其老也。李荐,乃一武夫也。相臣,非荷剑之任,以此引喩,得非不可乎?《书》曰:”图任老成,苟有邵德,何害高年?“但郑琢既已退老,而乞致仕,从其所愿,未为不可矣。乌用以李荐为言哉?孔子曰:‘老者安之。’大夫七十,悬车致仕,古之道也。郑琢退老于鄕,从其愿致仕,恐无可疑。”

○已时,日晕。

5月7日

○壬戌,掌令尹𫖮来启曰:“承文院,专掌事大文书,而凡系吏文汉语劝课之事,亦在于此,固非闲慢之局。副提调以下官员,频数仕进,一以紏检下僚,一以程督肄业者,其意有在,而近来怠弃成习,逆旅度日,虽或有仕进之日,无意职事之修举。其下官之不职,文书之顚倒,未必不由于此。设官任事,意果若是乎?承文院副提调及长官行首掌务等官,推考,自今以后,副提调以下,勤仕本院,吏文汉语劝课之事,着实举行,考讲试才,凭考殿最事,一依平时规例举行。”答曰:“依启。”

○有政。郑琢为领中枢府事,具思孟为判中枢府事,闵中男为右副承旨,尹唯几为兵曹参知,文励为司宪府执义,任兖为注书,李基卨为军资监副正,基卨,以行高,闻于一世,卓拜六品,历仕郡守。早丧严父,惟奉老母,自其母卒后,累迁郡守、府使,皆不就,至是,亦不就,密寄江村,侪友劝之仕,而不欲变其志也。安昶为通川郡守。昶之子,将为信城女婿,故未几,特为淮阳府使,仅数月,又以特旨,移拜南阳。 ○江原道金城,三月下霜,麟蹄、旌善,四月雨雹,禾谷尽为损伤。监司状启也。史臣曰:“自春徂夏,旱魃肆虐,种不入土,八方同然,而纯阳之月,雨雹又伤谷。灾不虚生,能无惧乎?”

5月8日

○癸亥,备边司启曰:“蹇军门,驻札于辽阳也。新到任所,必未悉倭情,疑本国有隐情者然,故欲送孙文彧曾被掳于贼中,备知贼情云者也。于军门,以备盘问处置,非为请得天将而送之。今者伏闻,筵中,自上有不须送之教,孙文彧。勿为入送何如?”上曰:“予虽偶有此言,当议入送,入送不妨矣。”

○政院启曰:“端午进上,追备封进事,上年已有承传,而该曹不为举行。请更捧承传何如?”传曰:“该官不职之罪,大矣。推考治罪,阙封进物件,追后封进。”史臣曰:“民穷财尽,莫今时若也,而封进无减于平时,一有不及,罪责辄加。噫,此何等时也?曾闻庆尚监司状启,进封一贴扇之竹,当米二十四五㪷。此亦上之所见闻也。岂独庆尚道哉?外方封进之物,无不类此,而尚不知宽民之力,以结民心,吁亦不思之甚也。”

5月9日

○甲子,朝,王世子问安。

○以私忌,致内斋。

5月10日

○乙丑,朝,王世子问安。

○以太宗大王忌辰,致斋。

○判中枢府事具思孟等。崔滉李齐闵启曰:“我朝,自国初,设立耆老所,特赐臧获鱼箭等物,盖使年老宰臣,得以每岁宴会,以娱馀年,实二百年来流传盛事也,兵乱以后,久废不讲。今者幸値国事稍定,边警亦息。玆以来十一日,欲依旧例,邀请三公,略行故事,以无忘祖宗朝设立本意。敢启。”传曰:“甚好。”仍传曰:“耆老所会宴处,赐酒一等。”史臣曰:“经变十年来,庙社尚为丘墟,君父犹御闾阎。此正君臣上下,卧薪尝胆,讨贼复雠之图。生聚教训之是急,而曾不是思,徒事文为之末,偸安宴飮,恬不为怪,国势削弱,固其所也。亦何能扼衰替,而雪深雠哉。” ○夜自一更至二更,月晕。

5月11日

○丙寅,御朝讲。左议政尹承勋,以灾变辞职,且曰:“当今人心不正,世道日非,朝廷之上,百僚异心,分门割户,情志不通,少有所为,辄见肘掣。谁不计成败利害,肯为国事哉?”上曰:“但大臣主张之,以正导之可矣。”承勋曰:“今之大臣,与古大臣不同。近日朝论,专归台阁,大臣,充位备员,而罔闻知,但于备边司公事,方物封裹时,随参而已。”

史臣曰:“承勋不能以大臣之道自任,而曰权归台阁可乎?有官守者,不得其职则去。岂可尸位而已哉?”

上曰:“大臣以正道行之,谁敢违越?只在所行如何耳。古诗曰:‘安危大臣在。’古人有垂搢绅笏,不动声色,而措天下于泰山之安。如有大臣之威,致此何难?”

史臣曰:“如此者,必待人君,任之专、信之笃,不为浮议所动,乃能展布已志。今下虽有此臣,而上未闻此道,朝倚为阿衡,夕视为行路,其何以济艰危哉?”

且轻躁过越之人,患得患失之辈,断不可用。前以此意,言于领相。李德馨。进退虽在铨曹,大臣亦不可不知。“承勋曰:”正如上教。“

史臣曰:”上之所谓过越之人,每指言犯颜强谏之臣,而大臣不能分别解释,以开言论,惜哉!“

参赞官郑谷进曰:”臣在出纳之地,见进献一事,至倍平时。如大仪贡马,岭南画席,有难支之势,而人参之贡,又有甚焉。户曹于一郡,卜定三斤。三斤之参,虽小,百姓介介采取,不能自纳,不得已用防纳之参,一斤参,至木三十馀匹,故俗言锺楼之参,可以进献,采山之参,不可以进献。盖深嫉之之辞也。以此产参之郡民,皆破产,流亡殆尽。若以把参进献,则外方之民,庶得蒙一分之惠,而或可支吾矣。“

○王世子问安。

○领议政李德馨呈辞请解职,移葬亡母坟茔,传曰:“领相似有迁葬之事。大臣如此,则何以为之乎?”政院启曰:“旧墓迁葬,私情固切,而大臣进退,事理亦重。臣等未知故事,令礼曹酌宜处之似当。但葬期迟速,时未知之,而今因一辞遽议,不审于事体如何?”传曰:“试问于礼曹,知所以处之之道。且葬期何时,察启?”礼曹回启曰:“《礼》曰:‘改葬,缌。’《春秋》《穀梁传》曰:‘改葬者缌,举下缅。’缅,远也。以其远,故当服其最轻者也。盖孝子亲见尸柩,不忍以无服,送其亲,故古人于改葬,皆服缌三月而除之。以此观之,《礼经》无改葬解官之文。近来虽有为守令者,呈状解官之例,而此则多是乱离时,权葬其亲于浅土,所谓改葬与始葬同,情事与迁葬自别,遂有解官之例,而亦非礼文及法典所载也。况大臣,则尤与庶官不同,缘系相臣进退。臣等不敢轻议,惟在上裁。传曰:”然则好矣。“

○持平李幼渊来启曰:“大司宪朴弘老、执义李德泂、掌令姜弘立、尹𫖮、持平崔东式。全城君李准,为人,庸鄙无识,乱初,服亲丧,往成川卓宫行在所,请诸宰臣,私图起复。其时,方位列二品,人皆唾鄙。顷日,因其奴子,与成均馆典仆相斗之事,呈状刑曹。此间处置,自有所在,纵奴作挐于泮宫至近之处,至使所带罗将,推捉馆奴,径自囚禁,其不顾事体,任情行私之罪,大矣。请命罢职。”答曰:“不可以此,至于罢职,推考。”

○功臣都监,以左右相及元勋意,启曰:“翊运功臣,勘定其差次高下,当为等第以禀,而领议政李德馨,身病呈告。录勋重事,不可无首相而为之。姑待李德馨出仕后,等第何如?”允。

○平安兵使李时言状启:“昌州佥使李湜驰报内:‘本月二十日夜,伏兵将进告内:“避乱来屯唐人等,尽为还越江”云云,翌日平明,令小通事及女真训导等,探问还土缘由,则唐人金国宠答曰:“以㺚贼声息探听事,大坡儿越边,夜不收十馀名,即发驰送。还来则虚的可知,而我等,年深老母妻子露宿,连日下雨,姑为还家,以待侦探”云云。’大概此边来屯唐人等,留一日,尽渡还家事。”启下备边司。备边司启曰:“金国宠等,已尽渡江而去,更无分付指挥之事,但王緫兵,闻其越境告急之由,使之拿获解送云,则虽已还,而必为拿究,终有处置。令义州府尹。更为详细探听驰启后,议处事,监、兵使处,并为行文知会何如?”依允。

○前监察朴之孝上疏,请赐高敬命祠宇扁额,且令本州,请春秋致祀,上令礼曹议。礼曹启曰:“湖南士子,为高敬命,已为立祠,且请赐额致祭,有此疏陈。窃念壬辰之初,列郡风靡,无一人抗贼,而敬命以散居鄕曲之人,不阶王命,首倡举义,提乌合之众,誓死勤王,使一道人心,有所兴起。不幸遇贼失利,父子横尸战场。其义气忠烈,足以耸动百世。朝廷既已褒赠正卿,而一道公论,犹以赠典,与金千镒、张润等不同,为嫌,上年抗疏,请加赠爵,且请私建祠宇。自上以加赠,难于更议,而祠宇则已许私建矣。今者祠宇之建,虽出于士子之私建,既因朝命而成,则特命降赐扁额,以示显忠之意,似为宜当。至于春秋致祭,则祠宇既已私建,则享祀亦可私设。是所谓鄕先生没,而可祭于社者,岂必烦俎豆于公家乎?疏内所引李舜臣,则朝廷至命立祠赐额,每岁春秋降香致祭。若以此论之,则敬命之与舜臣,其死于国事则同,而敬命则首事倡义,可嘉,竭忠讨贼之功,甚大。舜臣既蒙降香致祭之典,则敬命虽递减一等,依所请,自本州设祭,亦未为僭赏,然春秋降香,事体极重。舜臣之事,朝廷既已讲定,虽不敢议,而臣等亦未知稳合于礼也,则敬命之致祭,臣等不敢因其所陈,而上请也。若或一番遣使致祭,则亦足激励士心,而系是一时恩典,上裁施行何如?”传曰:“敬命之忠,至为可嘉,但不可与舜臣同论。至于赐额私祠,官为致祭,或者过矣。赐额当否,问于大臣。建祠之后,遣官致祭,此则未为不可。”

5月12日

○丁,谏院大司谏尹暾、司谏尹寿民、献纳金元禄、正言郑岦。前启李准事。“顷日禁府内掷奸时,承传色入府闭阅之后,都事宋希圣、黄秀奎等,欲免不为仕进之罪,逾墙而入。凡在闻见,莫不骇怪。请并命罢职。”

○宪府前启李准事。答两司曰:“李准,已为推考。”

○咸镜道咸兴客舍,七宝亭莲池之水,四月变为黄浊,鱼虫自死,浮出者甚多。有若飮毒药而死,莫不开口。监司状启也。 ○耆老所堂上崔滉、具思孟、李齐闵等上笺谢,赐酒一

○以吏曹谢恩副使望单子,传曰:“曾令未赴京人,循环差遣者,固出于万里行役,欲使均一之意,而其间有老病焉,有亲老焉,不可以强遣者,倘使事未竣,或致不幸焉,则非体下之道,而国事之所损,为不细矣。宋应洵,予自前不知,及其为近侍见之,霜鬓萧萧,予叹惜之。未知其无病可堪否也。申渫,年富力强,可以赴京,但有八十之父。所谓事主之日长者也。今不可遣之。柳思规,昔年曾见之,其时已为白发。此人决难行矣。并更为参酌议启事,言于吏曹。”吏曹回启曰:“未赴京人,近侍外,其老,皆反甚于拟望之人。宋应洵虽似衰白,其气力年龄,则可堪往来。申渫,有其兄湜,虽或暂离其亲,亦可往还。大概六七朔往还,不甚悬远,而柳思规,不得已备望矣。上教极为允当。姑以他未赴京人,虽方在近侍之人,并为拟望何如?”传曰:“宋应洵可堪往来云,然则遣之。”

5月13日

○戊辰,朝王世子问安。

○平安道成川、肃川等官,四月二十四日,雨雹交下,大如鸟卵,小如榛栗,禾谷被伤。殷山雨雹积如丘山,翌日不消,两麦及立苗各谷,并为损伤,顿无西成之望。监司许瑱状启也。 ○宪府前启请罢全城君李准。且启曰:“人心玩愒,百隶怠官,虽在米面各司,不谨守直,慢藏诲盗之弊,比来尤甚。顷者夜间,盗入军资监,直宿军士,脱身叫呼,而本监无意跟捕,纵使逃走,所闻极为骇愕。其日直宿官员,请命罢职。”答曰:“李准,不允。馀依启。”

○谏院前启全城君李准罢职事。答曰:“不允。”

○校书馆启曰:“《周易谚解》,一时会多官、集众书,商确折衷,作为成书。虽未必深得先圣奥旨,其视孤陋书生,恁地看过者,则犹贤乎哉,其于后学,不无利益。今若不为印布,使之湮灭不传,岂非可惜?在平时,三经已为翻校,未及刊行,失于兵火。只《诗经》,收拾若干卷,而未得全秩,《易》、《书》两经,则全无校本。《易》则已为再校,而《书经》,今将更校,以致前功尽弃,此则已往可鉴。以故,臣李好闵,启于榻前,请急时举行,而但今该曹物力荡竭。其该入纸地及一应诸具,匠人粮料,不至浩大,而未知其能办出与否。请先令该曹,斟酌磨链,力如可为,则功臣都监印出后,即时始役。如不可为,则外方府郡,物力稍优处守令,有留意文翰之人,自愿捐俸开刊,不烦民力者,令弘文馆,净写一本下送,使之从便印出,以惠后学,似为便益。”允。

○领相李德馨呈辞,上命制批答,以谕不允之意,知制教弘文馆修撰李埈制进,传曰:“教书,乃王言,须以典雅为体。观此教书,妄为措语,比大臣于齐桓之老马。其慢亵侮辱甚矣。自古人君之待大臣,岂有如此者乎?天兵虽众多,岂至于其数不亿;庙谟虽顚倒,岂至逐日无穷?此则孟浪之说。所谓庙谟顚倒者,指我国乎?指天朝乎?指天朝,则尤为未安。人莫敢议其后云,推究其意,似以为临机尽善,人无间言者。若然,则当曰人莫能议其后,而乃下一敢字,有若讥其专擅者。国之不亡,伊谁力乎云,领相固有大功于国家,然他群臣,则更无一毫之力乎?右等措语,皆予之所未解也。政院以丝纶之任,大臣批答,所当致察也。”上初下教书于政院曰:“教书于政院所见如何?”政院回启曰:“臣等所见,别无未尽处。”上不悦,故有此教。

5月14日

○己巳,北兵使李用谆才兼文武,性且勤干,但讥其恇劫无谋。自望军官等多谋避,图付京职者。用谆请勿拟京职,俾得带去,上命推兵曹色官。于是,判书卢稷性贪嗜货,自长骑省,一以贿赂除官,时人比之申磼判书时云。等待罪。参判朴承宗、参议李睟光。传曰:“姑勿论他曲折,才捧承传,即废阁,事体如何?卿等固无听其言之理,然智者作事,愚者效之。因公而不得不拟,卿等今日心也,徇情而废阁命令,恐贻后日效也。宜勿待罪。”

○户曹判书成泳启曰:“乱后列邑仓库,一样荡竭,守令衙供,公行支供,万无出处,科外之敛,纷纷而起,计结逐户,督纳米太,一年之内,多或至四三,收米之弊也。春给租升,名曰种子,秋收至石,过于国税,屯田之弊也。滥觞至此,怨咨腾天。今当痛禁,以救孑遗之民。况御史陈弊,筵上献策,至于下书,已罢屯田,尤不容更有他议,但法典内,守令衙俸,凡州府郡县,自上而下,各有等数,而衙禄田不足,则用军资云。此亦朝廷所当留念,而有所处置者也。且公行支供,虽曰有公需田,而当初磨链,亦甚太略,故自在平时,例以官中耗谷,随便支用。矧今公需衙禄,并皆抛荒,而亦无元谷,安有耗数乎?今者勿令收米,又废屯田,惟责办公私支供,则终必弊及于民,而间有廉吏,欲守国法,宁为弃官而归,无他可行之策。臣等之意,一依法典,官屯田,勿使村民治之,只以其官属,随便略开,无如前日据结给种,定其石数,而弊及于民。大抵官屯田,虽在平日仓谷有裕之时,其在国法,有所勿禁。况当如此之时,一切禁断,废而不垦,其生谷之路,则是亦矫枉过直,恐非便宜可行之道也。第念‘作法于凉,其弊犹贪。’,古人有言,因此屯田之议,或不无广开役民,夤缘作弊,如前滥觞之患,此则令各道监司,严加禁革,重究不饶宜当。”允。

○领议政李德馨呈辞乞递,上命谕不允之意,知制教许筠制进。有曰:

卿抱负闳博,器局恢弘,其在从联,已蓄公辅之望;及跻宥地,蔚有康济之才。辞令讨润,籍为命之叔、谌,傧价周旋,赖相宾之侨。肸、论道诘戎,任寔均于文武,持衡制阃,意兼注于安危。边氓倚以息肩,岛夷闻而坠胆。岂容午桥之优游,遽废寅路之赞理?矧玆当轴之用舍,讵为移葬而行休?揆诸《礼经》,固未论于去位,参以国法,亦无据于解官。

○训链院主簿郑峻鹏,上疏陈四条。其一曰:守护宗庙,以复旧基。二曰:修筑山城,以备要害。三曰:轮剑防牌,以截冲突。四曰:木钤扶顚,以济急变。上命下该司回启。

○谏院前启,请罢全城君李准。答曰:“李准不可轻罢之意,已喩之矣。”

○御夕讲。特进官成泳启曰:“户曹,财用之府也。乱后公私俱竭,军卒赏格,进献方物,无以办给。请依中朝行货之法,试用钱币宜当。”上曰:“欲用铜钱耶?银钱耶?”泳曰:“银则不可创开,铜铁可用矣。”上曰:“铁钱可行乎?”泳曰:“在国家作法如何耳。若允下,则可以议定矣。且进献人参,如羊角者极难,一斤至当三十馀匹,而亦不得贸。体虽小,有洁白品好者,而该司难于擅捧。前头之事,极为闷迫。”上曰:“虽非大参,欲用之耶?”泳曰:“然。”上曰:“不得已则量为。”泳曰:“且闻中原之人,皆求把参云。使事知译官,探听于礼部,以把参进献似当。”上曰:“把参,烹造云,似不合药用矣。”泳曰:“江边之民,采参极苦。羊角参,尤无可继之路。若把参,则中原之人好之,我国之民蒙利,故敢达。”上曰:“第议之。”史臣曰:“银乃我国之产也。天生五材,以为民也。水火木土,皆以利用,则何独至于金而閟之?泳请裕国用,而不能以广采银山,与民同利之说,据理力陈,惜哉!”特进官朴东亮启曰:“在平时,先贤如吉再,郑梦周之祠墓,有遣官致祭之礼,而乱后此礼不讲。特遣近侍致祭似当。且鲁山陵墓,在宁越郡,而荒芜不除,祀事亦废矣。东亮以江原道观察使,才递来,故达耳。上曰:”令礼曹议启。“

5月15日

○庚午,朝,王世子问安。

○传曰:“实录厅誊书,令某某员,作何誊书,功夫几许,几月乃毕,其规模布置,欲先知之,察启。”

○以郑琢为领中枢府事,为人淸踈寡欲,与物无竞。以相臣,退老于鄕,而人不知其为旧相公也。金睟为知中枢府事,闵梦龙为行同知中枢府事,郑协为司谏院司谏,协之父彦信,于李恒福得志之时,受刑被窜,而协乃逐利忘雠,事恒福如父。人以忘父之人,目之,又以插沙乙犬,目之。柳涧,为议政府舍人。

5月16日

○辛未,春秋馆启曰:“臣等取考《实录》形止案,共通五百七十七册。书籍排行,字数甚多,虽使能书手捷者当之,恐难优责驱迫之役,故启下兼春秋十员,太半不足。今当加请十员,共二十员,每每程督缮写,则一朔可传三十卷。以此准计,则两年内,仅能毕书一件矣。然此则摠大纲之数也。文官皆有本职,不得专意兼局,除拜递易不常,而其间私故,势所难无。一朔实役,其能几何?以此言之,则虽过三年,亦难保其必成一件矣。议者以为:‘祖宗朝《实录》,皆用铸字印出。’今虽不能如平时之事,校书馆所在铸字及新旧活字,相杂补用,则不出五年,可以毕印三件。与其艰苦誊书,两年而仅成一件,孰若多般督课,五年而并成三件耶?谨将两项功役入启。”传曰:“观此卷秩不少,书役非轻。以文官誊书,必不成矣。况非只一件而止,莫如设局于江华印出。更议以启。”

○礼曹请行祈雨祭。

○备边司启曰:“降倭入送事,顷观本道监司状启,有入送重难之意。其间,虑或有书状内,未及尽达之别情,姑设为两款语,使之细察处之,初非必欲不送者也。但调信凶狡难测。窃恐此倭,或出于调信之指挥而来者,故姑为设辞,欲观彼倭之气色,而当初准议还送事,已言于橘倭,橘倭亦知其当率去,仍为入送,恐无所妨,然宜从群议而处之矣。”

○册封奏请使金信元、副使张晩等,赍礼部咨以来。咨曰。

大明礼部,为朝鲜国王,恳乞圣恩,曲谅微悰,亟封世子,以定国本事一节,盖不啻再三切矣。但备览敕书之责成,与礼部之题覆,移咨该国之语,丁宁反复,计深虑远。良以世及主长,乃有国之长经。即世乱先功,亦必竖有奇勋,邦家底定,疮痍尽苏,国势丕振而后可议,诚愼之也。据奏,伊第贰子光海君珲,先后为本国经营,效有劳绩,实诸将官之所共见。目今劻勷稍定,疆场已复,人心之推戴已久,陪臣之申请至再,似亦可以议封矣,顾倭奴之蓄谋未已,窥伺有形,且该国之储积尚虚,人民之疮痍尚弱,所思防范保全,宜如何者?该国,昨年既具疏覆请水兵,以为防御计。正宜率光海君,再殚经营,遏彼狡倭,戢宁各道,于以保久远,而振国势,以益结国人推戴之心,即再俟贰参年,优处议封,亦未为晩,而何今复请,急以世子封哉?又不知第一子临海君珒,果忧病迷失心性否也。抄出酌通抄到部送司,又准本部主客淸吏司付称,该本部题,为恳乞圣恩,曲谅微悰等事,奉圣旨,方物着进收,请封事还行,与该国王,详议的确来奏,钦此钦遵等因到司。通查案呈到部看得,朝鲜国王李奏称,次子珲,贤而有功,欲乞圣慈,早赐请册封,以慰举国臣民之望一节。十年之间,请已再四。为照国之大事,莫过立嗣。自古兄弟得序者,谓之顺,以小加大者谓之逆。去顺取逆,所以败也。朝鲜国王,无嫡出,仅有已故妾金氏贰子,长珒、次珲。曩倭讧之际,皇上特赐珲敕书,责其成功,许其优处,而再三难其立嗣之请,盖以一时光复之功,望珲,亦以万世继嗣之义,为该国计长久耳。今东国粗定,珒之失德,未有的据,而珲之奇功,亦无灼然可记,不意国王,复申前请,请又益勤。臣等窃谓,该国臣民,有忠义之心,则当翼戴冢嗣,以固国祚。光海君有兴复之能,则当光辅母兄,以重天伦。国王有长久之图,亦当善处二子,使之得宜。况倭奴窥伺未已,该国积弱未振,一朝乱常拂经,恐东国之忧,不在日本,而在萧墙矣。伏奉明旨,复令国王,详议的确。臣等仰见皇上,愼重建储之典体,悉外藩之情,复何容喙?合无恭候命下,臣部移咨该国,使之宣谕臣民,俾知伦序不可紊,国本不可轻,父子兄弟之间,不可使有猜嫌。无轻废置,以启祸本。如或长珒,委果病悸愦乱,不堪托国,国王果非溺于爱憎之私,通国臣民,果皆出于推戴之公,万不得已,方许据实具奏以闻,臣等一面咨行辽东督抚,查访明白,候国王另有奏请之时,一并俱奏,则部方行会官,定议请旨定夺,则以长以贤,各得其当,藩维幸甚等因,万历三十一年二月二十九日,本部尚书兼翰林院学士冯宿等具题,三月初三日,奉圣旨。是请封事,大难以轻率,还移咨该国王,详加拟议,务求至当来奏,钦此钦遵。拟合就行,为此合咨。前去朝鲜国王,遵照本部覆奉钦依内事理,钦遵施行。须至咨者。三月二十二日,对同都吏王澄。

启下礼曹。又一咨云:

朝鲜国王陪臣左赞成金信元、工曹参判张晩等,赍捧实封奏本,官送方物马匹,赴京进献,请封次子等因,到部送司。看得世乱先功,虽一时制变之微权,而立嫡以长,乃古今不易之定理。彼国猝有祸变,岂容袖手旁观?即有微功,亦皆臣子分所宜为者。遽欲援此夺嫡,既失天地之经,恐阶乱亡之祸。长子虽经沦陷,情尤可闷。今固在也,将置何地?即次子举国爱戴,真否未磪,似难遽徇其请。请不可徇,则方物未可受也,但该国忠顺日久,一朝却献,恐生疑畏。其事听议制司呈部另行议覆外,其进到方物马匹,合无仍容进。本部题奉钦依内事理,钦遵详议的确,经自具奏施行。须至咨者。对同吏部金梁。

咨来即入启,览讫,下礼曹。

○夜一更,流星出左角星,入轸星下,状如拳,尾长四五尺许,色赤。一更二更,月晕。

5月17日

○壬申,朝,王世子问安。

○是月旱气太酷。礼曹启曰:“向前各日祈雨祭,依牒呈施行。杨津、德津、五冠山、绀岳山、松岳山,献官、典祀官、兼大祝,祭物,自京下送,诸执事、牺牲,令本道备来。辰岩、风云雷雨、山川、雩祀、三角山、木觅山、汉江,献官、诸执事,令吏曹差定,曹郞厅发遣,检举焚柴事。并依前例举行,虔成祈祷,期于得雨,京畿监司处,行移何如?”传曰:“允。”

○诰命奏请使李光庭、权憘等,自辽东,越义州江。

5月18日

○癸酉,京畿道朔宁、麻田、广州,四月雨雹,大如榛子,暂时而止。连川,四月雨雹,大如鸟卵,其积如雪,菜麻木花立苗田谷及两麦,重伤尽枯,无苏复之望。利川,四月东风大作,折木拔屋,雨下如注,霰雹交下,大如鸟卵,小如豆太,两麦菜麻木花皆为损伤。杨州,四月大雹骤下,状如鸡卵,食顷而止,菜麻黍粟木花损伤。观察使姜绅状启。

史臣曰:“四月,乃长养之月,畿甸,乃四方之本,而风雹为灾,农民失业,以愆纯阳,而伤国本。岂非可畏之甚也?”

以三角山辰岩,三次祈雨文,传于政院曰:“平日辰岩焚柴时,有祭文否?未能记忆。如常祀,则此祭文是矣,而若以为焚柴而祭之,则全欠焚柴之意。曲折察为。”政院回启曰:“臣等取考礼曹草誊录,则去乙未年四月,因旱灾,行焚柴祭,而书之于三次祈祷之类矣。祭文有无,香室守仆,分明说称有之。丁酉以上祭文誊录散失,他无可考之路。但礼曹草誊录,既书京奠物云,则明有行祭节次,似无祭而无文之理。今此祭文内,果欠焚柴之意,故令知制教,添入改付标以启。”传曰:“辰岩焚柴,则自前礼曹郞厅,往为之,别无祭文。问于礼曹察处。”

○夜五更,四方有雾气。

5月19日

○甲戌,朝,王世子问安。

○户曹启曰:“国家该用之物,一毫一发,皆出于民力。虽在平时,所当十分撙节,为民惜财。况当大乱之馀,民力澌渴之时乎?供上纸,纸品精洁,亦甚长广,列邑上纳之际,其难备窘迫之状,难以形言。供上之外,决不可移用于他处,而如谕教书及不允批答,皆以供上纸用之,非徒极为未安,以此,纸地未免缺乏,其势将至于加定民间。自今以后,请一切勿用,教书等纸,以草注纸,行用何如?”允。

○备边司启曰:“方今御敌之用,焰硝最急,而京外一岁所煮之数,应用习放之外,馀存者无几,本司时方设厅煮取,而人力不敷,所得无多。南宫橌,颇晓煮硝之法,曾为军器寺官,专掌此任,未期岁,纳官之数,多至千馀斤,至于入启论赏。今为所江佥使。本镇近处村落,未甚焚荡,可以掘得醎土,而伐木海岛,足供爨灶之用。别为事目,下送于监、兵使处,使之专责煮硝之事,逐月开数上送,以凭赏罚,恐合时务。敢启。”允。

○春秋馆启曰:“观此实录,卷帙不小,书役非轻,以文官誊书,必不成矣。况非止一件而止,莫如设局于江华印出。更议以启事,曾有传教矣。印出便易,远胜誊书之艰苦难成,诚如上教所及。果能劝督工匠,汲汲印出,则功役之讫,或在于前详定岁月之内矣。但设局于江华,则距京虽若不远,而僻在孤岛中,凡干事势,种种难便。不得已检督堂上一员及监校、监印、史官、兼春秋中三四员,下去恒留。虽竭京畿一道之力,亦难供应。不独此也。均字、刻字等匠人,多在外方,文移招募之际,事体不重,必有愆期废事之患,悠泛度日,无异于在京誊书之玩愒,诚非细虑。今当依前启辞,直为奉安于南别宫静室,或本兵曹宽敞处,烟火绝远之地,仍设印局,急速始役,以便监蕫守直之事。如以合秩,移安于京城,为不无意外窘急之虑,则或依上年磨链启辞之意,先为奉安于江华,量其卷数,渐次取来,逐先印出,还藏江华,亦似不妨。仰禀睿裁。大抵设局京城,则恐不可已。敢启。”允从。

○中殿解娩,生公主。

○王世子问安。

○左议政尹承勋、药房提调、政院、弘文馆,问安于大殿。

○夜自三更至五更,月晕。

5月20日

○乙亥,朝,王世子问安。

○户曹启曰:“顺怀庙内排设,靑盖、雀扇等,造作所入杂物,今当上下,第乱离之后,凡百草创未遑,至于宗庙仪物,亦不得备,靑红盖、凤雀扇等,只设于第一位。臣等之意,此等仪物,毕设于宗庙之后,顺怀庙,次第议处,似为宜当,而今者遽设盖扇,恐或未安。令礼官更议施行何如?”允。

○大旱。行三次祈雨祭于三角山。辰岩焚柴,有祭文。自春不雨,八道同然。平安淸川江,人皆行渡,岭南多不得移秧。 ○户曹启曰:“臣等伏闻,禁军等,在外未现,或呈辞。有杂頉,未应受禄,而冒受者甚多。请一一核实,依法重治后,其冒受禄俸,还征,以杜奸滥之弊何如?”允。

○姜𫄧启曰:“中殿解产后七日内,似当有禁忌之事,而如军号、监军卫士替直等事,皆系军机公事,亦多积滞。何以为之?敢禀。”传曰:“可依例出纳。”

○李庆涵启曰:“宗室文臣骑射及炮杀手等试才赏格,依传教,一一尽为面给矣。”传曰:“知道。”

5月21日

○丙子,朝,王世子问安。

○药房。政院。弘文馆,问安。

○义禁府启曰:“今日,为本府坐起,而中殿产室厅,未经七日,刑杀文书,出纳未安。敢禀。”允。

○礼曹启曰:“鲁山墓享祀之礼,虽不在于祀典,而平时必有守护享祀之规式云,每年寒食,香祝、币下送,一度设祭。是必因一时受教,而乱后废而不行,墓亦荒芜。揆之情礼,委属未安。特遣近臣,别为致祭,令本道量定守墓军,使之守护为当。且每年寒食,下送香祝币,令本官措备奠物设祭,俾不绝香火,亦似为宜。且鲁山夫人之墓,在于杨州云。亦令本道访问,抄定四面山直,俾禁樵牧,亦于每年寒食,一体行祭,恐合事宜。且先贤祠墓,平时屡有遣近臣致祭之规。顷者,自上特命前代诸王及忠贤陵墓,访问封植。凡在瞻聆,无不感激。本曹屡次行移访问,而缘开城府不为详悉驰启,至今不得举行,极为未便。待各道齐到后,忠贤表表称著之墓,本曹启请致祭矣。今经筵官特进官朴东亮。所启,实为相符。吉再高风伟烈,至今照人耳目。郑梦周忠义大节,炳耀于一时,道德学业,有功于斯文。此最称著者,而今其子孙残微,丘陇将芜,极为寒心。特遣近侍,别为致祭。系是激劝风声,并依旧例举行何如?”传曰:“意则虽好,无端致祭,恐未为稳。平日寒食降香,亦难凭信,更为详问。若禁其樵牧,未为不可。吉再等致祭,依启。”

○夕,王世子问安。

5月22日

○丁丑,朝,王世子问安。

○药房问安于中殿,答曰:“寝睡则平安,而时或腹痛,与昨一样。”药房提调启曰:“臣等伏闻,内殿玉候,夜间寝睡平安,而腹中凝块作痛之候,今犹不止。此虽产妇产后例有之证,而若不趁即用药解散,则必为后患。议于医官,则凡破血之药,五灵脂没药最良。前用紫金丸。入五灵脂没药等材,皆能破血。宜更进御,但一日内三进汤药,恐妨胃气。朝夕则前加入芎归汤煎水,紫金丸二丸调和,午间则淡醋汤调和以进,宜当云。此药更为进用何如?”依启。

○备边司启曰:“今见镇江王副揔咨文,则以其差官,为义州府尹所阻拦,不得前去,为未便,至于移咨。以事理言之,则我国如有咨会辽东各衙门之事,另差译官,往来无碍,而上国衙门差官,不许上京,事体未稳,势难牢拒。今当答之曰,小邦与上国,疆域截然,不得私相通行,故在前,虽诏敕誊黄,辽东差官到义州传授,使之转送。近年以来,天朝之人,往来无常,其间或无籍棍徒,不带公文,冒称差官者,比有之,沿途官吏,难辨直假,或失馆待之礼。非但亏损体貌,抑恐弊邦,得罪于上司衙门也。今者义州之官,非有意于拦阻,只缘小邦旧例如是故耳。然若侦探贼情,事系紧急,则义州官吏,何敢拦阻,致误大事?’以此辞缘,令承文院,善为措辞回启,平安都事尹䌹,带同译官韩润辅,已为前送之意,亦入于咨文中何如?”允。

5月23日

○戊寅,朝,王世子问安。

○药房提调,问安于中殿,启曰:“昨日下教时,或腹痛之证,比前一样。未知今则何如?臣等不胜闷虑之至,敢来问安。”答曰:“气候寝睡平安,腹痛度数,比前稍减,而间或发作,则刺痛矣。”药房提调,问安于大殿,启曰:“臣等伏闻,内殿玉候,寝睡平安,凝块腹痛之候,亦比前稍歇云。此证,进药调保,则自当渐至平复。今当夏月,汤剂和丸药多进,则恐妨胃气。更与医官等商议,则加生干地黄酒炒一钱,牧丹皮、桃仁、红花,酒炒各五分,芎归汤,一日一次进御为当云。此药,依此进用何如?”答曰:“依启。”

○平安道定州㺚川下流海洋中,有岛名㺚岛。岛中有石,高可布帛三尺三寸,广三尺七寸,圆经十三尺二寸,自北向南移去。彼此两间相距,以地尺二百二十五尺,入地石根,倒植向上。观察使许顼状启也。 ○夕,王世子问安。

○户曹启曰:“累朝《实录》三件印出事,启下矣。该用之纸,极为浩大,而当此民力荡竭、纸地极贵之时,措办无路,极为闷虑。但此实莫大重事,不可诿以时屈而不举。臣等参详其事势,则先王《实录》,该用纸品,虽不可不择,而祖宗朝《实录》,曹官员中,平日亦有得见者。其纸品,当初以常白纸为之,而渐渐稍好,终至于极其精厚。于此亦可以观世变矣。今当否极泰来之时,凡百不可不返朴还淳,变通善处,而使孑遗残民,得蒙一分之惠。臣等之意,今此纸地,以白纸中稍好者择用,而别卜定,虽是贻弊,他无措置之路。下三道,各三百卷,姑先派定,随其所纳,鳞次上送事,行会为当,而徐观印出之势,察其所用多少后,更为处置何如?”传曰:“允。”

○户曹启曰:“两翁主本家修理所,两驸马家修理所及嘉礼厅别工作等呈内,修理应入大中小不等一百馀条,材木六百四十馀条,中小椽木七百六十馀个等,速为措备输运云,而考诸今年缮工监应纳贡物,则材木总计一百六十条,椽木三百七十个。设或尽用于上项修理之所,犹且太半不足。况从前之用诸处者甚多,而不特此也,宫城退筑,待秋成为之事,已捧承传。其时所入材料,亦当预措,而时无出处。上项修理等所用之材,除别卜定外,百尔思之,更无周旋之路,但目今农事方殷,旱灾亦甚切迫,而材木所产处,尽是荡残无形之邑。今若将其应入之数,别定诸邑,一时督纳,则恐未免时屈举赢之弊,而此等修理,亦是不可废之事。臣等未知何以处之?惶恐敢禀。”传曰:“此亦不可已。或减贡物,而换定上纳,或于京山如中兴寺等处,量数斫取用之,参酌施行。”史臣曰:“民生之困瘁,灾异之叠见,未有甚于此时。况旱魃为虐,千里赤地,八方闻启,朝奏夕至。此正贬食节用,息民修省之不暇,而方且营造第宅,夺民农时,又从而横敛材木,靡有纪极。曾未有修人事、答天威之道,而燮理之臣,言责之官,未尝一言及于此,无怪乎民怨日甚,天怒愈赫。可胜叹哉!” ○礼曹启曰:“进献人参,代以把参,议于大臣,则行判中枢府事李元翼、鳌城府院君李恒福以为:‘臣不解采参妙理,且不解边地物价。只以臆意料之,贡参只取羊角,十不得抽取一二。把参俱收,大小长短,团凑为把,则不论可否,采辄中用,其为便利,宜万倍矣。昔之未解,今乃得学,则咨禀礼部,岂患无辞?第今人心巧伪,前日单呈羊角参,瑕痕易露,难以施巧,今日团凑成把,脉节俱隐,易以着伪。万一有司未察,及至煎斫,脱有巧伪,致亏国体,此不可不虑,尤宜严察。’左议政尹承勋以为:‘人参之弊,到今日益甚。参是土产,一斤之多,未满数掬,而直至绵布三十匹,亦未得之。此无他,大者小者,皆归于把参,而弊至于此。臣前日献议时,请勿用参者,为此也。顷年进献白参,易以草参者,出于礼部意,故本国移咨换封矣。今者中朝之人,不求草参,而最要把参。今事知译官,详探礼部之意,若礼部许之,则以把参充献,恐无所妨。’右议政柳水庆以为:‘草参,全其天,把参,失其性。以药用言之,则似当取草参,而舍把参。然中原之人,方以把参为贵,而切求之。取舍之意,虽未可知,而必有所以然也。欲为咨禀,则不患无辞,而天朝亦岂有不许之理?目今参价踊贵,羊角合于进献者,虽有重价,未易觅得。谋利之徒,乖时刁蹬,十倍其价。以此民被其害,怨苦日甚。若移咨而得其请,以把参封进,则生民之蒙惠必多矣。但我国人心,本来巧诈,乱后尤甚。羊角单体,似难着伪,而顷年,有以铁尖容于其中,发觉者。况此把参,合大小长短,浑凑而成体者乎?今者无端咨请,换以把参,封进天庭,验纳之际,万一有如此巧伪之事,则诚恐大损国体也。臣愚所见,不敢不陈。令该曹,更加商量事轻重,善为之处为当。’大臣之意如此。敢启。”传曰:“方物轻变,为难。”

○户曹启曰:“凡有国家,莫不有通行之货币。三代以后,代各殊名,而其所以用之之意则一也。盖米布则人得以衣食之。若别无货币,而以衣食之者为货,则富人多蓄,独专其利,而贫人不得衣食焉。公私俱困,职由是也。若于衣食之外,别有所谓货币者行用,则货币俱积于公私,而米布,则人只得衣食而已。以此即山铸钱,为富国第一件事。何独于我邦疑之乎?虽在平时,生财之道,所当熟讲无馀,况今大乱之馀,公私赤立,财用匮竭之时乎?今当多设方便,自官铸钱,使之流布国中,则实是无中生有,裕民足国,亦可因此而致,府库之匮渴,有不足言。经筵官所启,户曺判书成泳所启也。有见于此。但我国铸钱之事,祖宗朝,非不有之,而废不举行,今已久矣。似系新立,请议大臣,定夺施行。顾念我国之人,凡事本不耐久,而且天下无弊之事,才有所作为,未免中辍,殊为未稳。作事之始,十分愼重,从长善处,以为悠久可行之道为当。请成事目,启下两司,署经后举行何如?”传曰:“允。”

○户曹启曰:“议于大臣,则判中枢府事李元翼议:‘中国于衣食之外,别用钱货,古今通行,而我国独不然。其无乃我国之习俗,异于中国,行之不能耐久,弊生而止也。祖宗朝,亦尝试之,而停之云。作事之始,不可不愼。先令该曹,深加商量,可以永久,而无弊与否,详尽区画,磨链节目,然后更议处之似当。鳌城府院君李恒福议:‘资无用以为货,取有用而衣食之,此有国之常体。至我国独不然,臣常怪之,欲一禀启,廷议创行,第不识古者,常行之,而缘何中废,且不识用何贸木,平何轻重,作何区处,用之何先。必有料理磨链,详尽无欠,然后行之中外,万世无滞,而公私俱利矣。盖尝憧憧于心者,今见启目,政合臣见。无容别议。’左议政尹承勋局量浅狭,居家侈靡。议:‘臣尝考前史,禹、汤遭水旱之灾,以历山藏山之金,铸币以救人之困。臣每叹曰:“古之圣人,水旱救民,尚如此。况今兵火之馀,公私赤立,加之以贼役烦重,民方嗷嗷于疮痍之中,而国家无意于生聚之策,其何以济国用,而保民生乎?”若国势堂堂,四方无虞之时,则虽循途守辙,犹可绣缝度日,而今则酷被兵祸,百孔千疮,凡百不成摸样。当此之时,如无别样举措,将无以振起既衰之势。终至于国非其国,第恨无大才任是责耳。今见成泳筵中启辞,欲铸钱通货。是固臣曾所料理,而每与识者,议于私室者也。其所以不能建白,而行之者,臣闻祖宗朝,亦有此议,铸钱用之,未久而罢。臣为监察时,分台司赡寺见之,其时行用之钱,尚多有之。但未知有何拘碍,而不得永久行之也。欲知曲折,有所议处,而查考无由,至今含默,心常不快。顷有人言,永乐年间,卞季良上疏,请罢钱法。其事之首末,具载于季良文集中。臣求得不秩文集二卷查见,则季良果为献议罢之。其封事中,略及此事,而不言终始曲折,未知其详在于臣所未见他卷否也。惟我东方,天下之贫国也。其所以贫者,大小利柄,在于私家,而不在于公家故也。我国虽曰无货,以盐铁之利,足以富国。今不能然者,固有由矣。盖中朝,则官为煮盐,而禁其私煮,许民买卖,视年运豊歉,低昻其价。唐刘晏之理财盐利,居其半者,以此也。我国规制,异于此,故不能取其利。非独为然,至于人参,不许私采,而只有官采,则以之进献而有裕,以之接待唐官而有裕。岂至于民受大弊,而不得办出乎?此臣所谓利柄,不在于公家,致有此患也。然二百年流来之弊,当此末世,人心不淑,猝难变通。此则在不议,而只陈臣之愚见也。”史臣曰:“大臣论事,务引其君以当道,止于仁而已,故孟子曰。‘王,何必曰利?亦有仁义而已矣。’今者承勋,以相臣议事,而以煮海为盐,采山专利之说,反复陈献,至引刘晏为言。夫晏,乃唐家一理财之臣也。舍此,岂无生财之道乎,而况山林川泽,与民同之者,先王之道也。岂有官独煮盐,不许私采,网民之利,而能富国足用者乎?昔唐太宗曰:‘刻民以奉君,犹割肉以充腹。’腹饱而身毙,君富而国亡。承勋,其孟子、唐宗之罪人欤!”至于用钱一事,则先王朝,始用终废之由,虽不能详知,姑令有司,随宜铸用以试之,若行之无弊,民情便之,则可以为万世利也。铸钱,古亦有之。宋朝文彦博,知永兴军时,或言盐铁不便,以铁钱买物,卖者不肯受,民多闭肆,僚属请禁之。臣丁酉年赴京时,见沿路人,持钱买卖者,则求天宝旧钱,而不肯受万历新铸钱者有之。钱之为用,似不在于铜与铁,又不在于旧与新,而民情有便不便,此必有所以然也。作事之初,人或以铁钱为不便,如宋时之民,则恐有妨于通货也。“右议政柳永庆议:‘钱之为货,上自夏、商,下至于今,历代无不通行之,惟我国,独不用钱货。所以衣食者,米布,所以行货者,亦米布。此我国,最贫于天下者也。臣癸未年,以书状官赴京,见中原人行货,衣食各有所资,每叹我国之不然。况今兵火之馀,公私货物,荡然无馀。若铸钱而通行之,民必蒙利。试用之论,固有所见。但闻祖宗朝,亦尝行之,而卞季良疏陈钱币,而请停之云。此必有所见而然。今若以一时之见,率尔行之,及其有弊,而旋废之,则非但无益,必为笑侮之资。姑令该曹,深加商量,以何铁铸成,以何样为准,作何方便行用,可以永久通行,而无弊与否,先为详尽区画,磨链节目,然后更议处之,似为便当。’大抵用钱之事,大臣之意,皆以试用为当。依前公事,成事目启下两司,署经后举行为当。”传曰:“用钱一事,予居常以为:‘我国必不可行。’盖缘人情习俗,有所不同,犹鲁之章甫,不可用于越也。强而效之,后必有悔。况宁能以正铁贱物,铁钱而通行乎?予见如是,本曹试为磨链以启。”

○户曹回启曰:“京山近处可用之材,臣等未得闻知,而只闻重兴洞材木,僧人斫伐之奇,摘奸知数,则一百三十馀条。此后虽尽斫取,亦不过百馀条云。目今修理所用,大概七百馀条,而宫城退筑时所入,不与焉。以此观之,重兴材木之外,不可不别为优措。依传教,欲以他贡物换定,则材木所产之邑,等是残薄无形。进献人参及奉常寺军器寺贡物外,其他贡物,率皆零星,难于换作。百尔思量,其势不得不别定。惶恐更禀。”传曰:“允。”

○春秋馆启曰:“校书馆见存铸字,乙亥字厥数稍优,不大不小,正合《实录》印出,而字多消融欠缺,非及补刻,则恐未易就緖。校书馆近无印书之事,绝乏黄杨木,猝备为难。黄海、平安、江原等道产出之处,各择大四十,随便斫取,急速上送,下谕于各道监司何如?”传曰:“似多平安道,则虽勿为,不妨。”

○春秋馆启曰:“《实录》印出,今当设局,京城南别宫,最为宽敞可合,以功役未毕之前,若有天使之行,则必有搬移急遽之弊。其次幽僻之处,莫如本兵曹,令该司,急急修理以待,宜当本馆堂上、郞厅各一员,今将下去于宁边,以为移奉之计。事体非轻,堂上则奉安使称号,赍持品印以送,本馆书吏、使令各一名,并为给马。且値夏潦,恐不无路上霑湿之虞。结裹雨备等事,不容不倍加谨密。下书于本道监司,使之预为措备。且江华奉安之所,别须先期修理,完固净洁,然后乃可安也。亦为下书于京畿监司,汲汲举行,俾无窘迫之患何如?”传曰:“允。”

5月24日

○己卯,朝,王世子问安。

○太祖大王忌辰。

○药房提调,问安于中殿启曰:“腹痛之候,今则如何?敢来问安。”答曰:“腹痛比前,则间间作痛,而度数亦渐减歇矣。”药房启曰:“伏闻内殿玉候平安。腹痛间间作痛,而比前则度数,亦渐减歇,玉候渐向平复。今日则前加入芎归汤,仍为进用,更观玉候如何,或更议他药,或停为当。但因医女伏闻,内殿厌进水剌。此必胃气不和,而与医官商议,则产后不可专用药物。黄雌鸡,烂烹取汁,或作粥,或鲋鱼煎和进,则可以补胃气云。依此进用何如?”答曰:“依启。”

○江原道洪川县前川,鸡岩滩中,所有之石,移在于水南边十五尺许。所无之石,又出于滩东边滩中。所移之石,长五尺四寸,厚二尺二寸,周回十二尺。滩边新出之石,长三尺三寸,周回八尺三寸。观察使朴承宗状启也。 ○江原监司状启:“江陵、三陟、襄阳、高城、通川、横城等官,旱灾太甚,田野龟拆,禾谷焦伤,无根高元处,不得移。伊川,去四月二十一日,狂风大作,境内人家,屋瓦皆飞,树木亦拔。平康,四月二十四日,铁原杨口狼川,四月二十六日,雨雹交下,禾谷尽损。旱干之馀,又有风雹之灾,民生至为可虑。尤甚旱干处,祈雨香祝币,下送何如?”启下礼曹。

5月25日

○庚辰,朝,王世子问安。

○药房提调,柳永庆、申磼、李尚发。问安于中殿,答曰:“平安。腹痛今日则似差矣。”赐酒。药房启曰:“臣等因医官伏闻,内殿玉候,日渐向差。但腹中凝结之候,尚未尽消,水剌亦未得如常。不胜闷虑。已过七日,产室厅似当罢黜,而内殿气候,未尽平复,姑为仍设何如?”答曰:“罢黜。”

○内殿,赐给药房提调、史官、医官,匹段囊等物有差。

○礼曹启曰:“端午进上物件,户曹移送横看,相考一一誊书单子以启矣。前年五月承传内,蓑衣当有封进之道,而阙焉,并追备封进事,传教,而横看内,蓑衣则不为载录。未知其由,何以为之?敢禀。”传曰:“平日蓑衣封进,第未知某某道封进。或问于各道。其规式,似在于讲武图。更察施行。且全罗道白叠扇,限三年减三百把。且各道封进元数中,其半则依今年例,白叠扇一把,代以油扇二把封进。两南监司状启,民间白叠扇一把之竹直,米二十四五斗云,故有此教。 ○简仪都监,以役讫闻,传曰:“领事、提调、前提调、都厅、前都厅,各熟马一匹赐给,监造官、前监造官,连二等,本衙门准品付禄,匠人等,令户曹分等论赏。”

○传曰:“中殿产室厅,药房都提调、提调、副提调、医官、内官等,各熟马一匹。奏时官等,儿马一匹赐给。”

○有政。以柳涧为侍讲院弼善,崔有源司宪府掌令,柳时行侍讲院文学,睦长钦吏曹正郞,成俊耇吏曹佐郞,金大德艺文馆待教。

○传于政厅曰:“兵曹郞厅,勿为迁动事,曾有传教,而如是欲迁,此郞厅之手段耶?后勿如是。”是政,兵曺正郞赵中立拟吏曺正郞,佐郞苏光震拟司书望,故有是教。 ○领议政李德馨,四度呈辞,答曰:“当此艰危之日,非大臣辞退之时。改葬一事,于礼无碍。且录勋,亦未毕定。方待卿出仕,有所更议。国家大事,久未举行,亦不可不为之虑。宜遵前旨,从速调理出仕。”

○成均馆启曰:“建庙之役,初因诸生,闷其权庙浅隘,出物愿为重修。初以得建圣殿为意,不及于两庑。上年,伏蒙赐物,以助其工,诸生出物,亦有馀资,敢请并建两庑、神门,以完庙貌矣。今幸诸处斫木,相续来到,已自本月初吉始役,役事方殷,而该役匠人,被各上司及诸修理所所侵,不得专役。自今建庑匠人,限事毕间,勿许侵拟事,捧承传施行。”传曰:“不至捧承传。”

○户曹判书成泳启曰:“乱离之后,物力荡竭,公私赤立,中外同然。朝廷上下,所当敦本抑末,崇俭节用,以为返朴还淳之计,而大小官司,罔念时屈,惟务举赢,凡有所为,动依前规,而抑或有甚焉者,征督万端,急于星火,少不如意,鞭笞随之。噫!宗庙未复旧基,至尊尚御闾阎。南贼北寇,伺衅欲发。臣等未知,此何等时也?薪胆之外,更无可为之事,而凡百议具,一依平日,使疮痍孑遗之力,重困于无用之虚文。此不可使闻于邻敌也。况今旱灾之惨,近古所无,炎炎赫赫,望绝西成,百万苍生,势将尽顚于丘壑,则当此之时,凡所以撙节财用,宽民力、省民役者,宜无所不用其极。请自今以后,凡上司衙门及诸都监等,或称前例,或称横看,侵督该司者,一切裁损,诸各处营缮,除不得已者外,并为停罢事,捧承传施行何如?”允。史臣曰:“观此启辞,言责之官,能无愧于心乎?噫!此何等时也,而王子诸宫,侈靡相尚,吉礼仪具,有备平时,营造第宅,工役不息,竭民财力,横敛无艺,而三司结舌,不敢抗言,大臣容默,惟恐触忤?《传》曰:‘言责在监门。’其此之谓乎?” ○兵曹启曰:“郑琢致仕。前政,单子启下,而考诸前例,则沈守庆,以领中枢致仕,而礼曹启下公事,欲以原任职致仕。若然,则郑琢,曾经大臣,似当以议政下批。何以为之敢禀。”传曰:“时不在议政,而以前职致仕,恐或未稳。更议施行。”回启曰:“郑琢致仕事,系大臣去就,本曹不敢轻易处置。议大臣定夺施行何如?允”

○司仆寺启曰:“即今牧场马元数甚少,各官分养,故失居多。今年圣节、千秋及降敕谢恩之行,进献马,已封四十匹,前头冬至使之行,亦将封进二十匹,馀储无几。又安知此后,或不无别例赴京之事乎?诰命冕服谢恩行次,虽以一十匹封进,亦不至于欠缺。臣等非不知自上,诚心执壤,必欲丰腆,而缘系事势之急,惶恐敢启。”传曰:“当封二十匹。”

○自卯时至申时,日晕。酉时日晕,右珥。夜一更二更,南方如有火气。

5月26日

○辛巳,朝,王世子问安。

○药房提调,问安于内殿,答曰:“平安。夜间日气蒸热,寝睡不安,而元气则平安矣。”赐酒。

○左议政尹承勋,率六曹二品以上,问安于两殿。

○刑曹启曰:“私奴石乙屎狱事,当初本曹,请遣京官,得其端緖后,移送禁府,自是格例,而不此之思,径送禁府,果为未便。禁府既已拿来,且承仍鞫之命,元告及事干,已尽推阅,咀咒之状,现出于各人之招,则招辞详略,虽或少异,不可谓全无端緖也。软山、盛非之所供,固以抵牾,而亦当讯问归一而已。岂可执此为说,遽解其狱乎?大抵纲常之狱,稍有端緖,则其间,虽有未尽处,所当请三省交坐,穷鞫定罪,而乃以一二人招辞不符,移送该曹,似为未稳。该曹之推阅归一,本非难事,而窃恐弑主大狱,从此不重,后日之弊,有不可言。还送禁府,依法例施行何如?”石乙屎、乃故判书尹自新子耆献奴也。耆献以咀咒事呈状,成此狱事。传曰:“自本曹姑为推核,待其归一后,移禁府处之。”

○李尚毅,以户曹意启曰:“东西籍田,本为祭享而设。盖粢盛,不令收合于民间,而别为农作,以供宗庙,其事体至严,实非偶然。不可不敬遵奉行,而乱后庶事草创,凡百苟简,虽祭享之事,势难尽复前规,故各祭所用白中米、黍米、粘粟米等,以各官田税,换作上纳而用之,此非礼文本意也。近来东西籍田,别定官员监农,收入其数,至于千石有馀,亦足以供一年之祭享,而徒积不用,散支他处,甚为未安。请自明年以后,凡粢盛,一依平时之例,施行何如?”传曰:“允。”

5月27日

○壬午,咸镜道端川,四月下雪如冬。甲山,四月下雪,山高处至深一尺。三水,三月下雪,立苗麰麦冻伤。观察使韩孝纯状启也。 ○礼曹启曰:“平目蓑衣封进之事,臣等亦曾见知。但某道分定,某名日封进,则未能记忆。户曹横看内,端午进上图,无蓑衣,而其下巡幸讲武图,有各项物件,而蓑衣、鞍赤、悬赤各五十领,亦为载录,八道皆有分定。未知巡幸讲武,是稀罕之礼,故或因一时受教,移用于端午也。今当行移,问于各道矣。第闻平时蓑衣一领之价,多至四十匹云。此物于宫中御用,不甚紧要,而磨链至于五十领之多,未知其由。或云以五十领,分送八道监、水营,而每年只一处,循环封进云。此言似为近理。当此物力残匮之时,凡干方物,皆命损减。此亦减数磨链,而循环封进,则民生之蒙惠极多。正供重事,臣等固不敢轻议,而缘系详定规例,惶恐敢启。”传曰:“今既考出,不须问于各道。在前,似是江原道、下三道中,端午日封进,而其数不多。今宜此四道中循环,端午日封进二领,毋令长大。”

○礼曹启曰:“蓑衣二领封进事,传教矣。今当移文,知会于各道,使知裁减之德意矣,但平时,只四道封进与否,未能记忆,而横看内,八道监、水营,皆为分定。今若只除京畿,其他平安、黄海、咸镜等道并各二领磨链分定,而每年端午,只一处封进,则各道循环甚罕,民生均一蒙惠,似为便当。且横看所付,鞍赤、悬赤,何以为之?敢禀。”传曰:“鞍、悬赤,隶于蓑衣,不可无。两界,不可并定。”

5月28日

○癸未,朝,王世子问安。

○有政。以李愖为司宪府掌令,具义刚为弘文馆校理。

○礼曹启曰:“平时鲁山墓享祀之规,前日回启时,臣等未及闻知,只以臆意仰禀。及承更为详问之教,求得《江原道鲁山墓事迹》誊书一册见之,则正德十一年,因本曹承传内,鲁山君、燕山君,官为致祭,久不绝祀之教,鲁山君、燕山君墓所,家墓致祭节目磨链。后录内墓所,四名日,所在官守令,设办行祭。家庙,四仲朔、四名日、忌日,祭奠物,依王后考妣致祭横看数,令各该司进排,墓直六名,令所在官定体事启下施行。又于正德十一年,遣官别祭致告后,坟墓形止,使之看审来启,故同年十二月,承旨下去,别祭设行云云。又于万历八年,鲁山墓所,自上特命封墓立石,遣近臣致祭,石物诸具,本道措备,相地官下去蕫役云云。据此参详,鲁山墓封植致祭之事,非但先朝,已有成规,亦圣上之所亲行。此实盛德事也。祭式享礼,皆为昭载,特因经乱之后,未遑举行耳。寒食降香,果无其规,而墓所,四名日,自本官行祭,墓直守护等事,依旧例,申饬举行,特遣近臣,别为致祭,允合情礼。燕山墓所,并依此施行,似为宜当。若其家庙行祭一款,则虽有先朝旧规,而乱后不但凡干祀典,多有裁省,两君立后事,顷者朝廷,屡议而遂寝。立后一事,未及讲定之前,立庙行祭,非本曹所敢轻议。议大臣定夺何如?”依允。

○兵曹启曰:“郑琢致仕事,议于大臣,则鳌城府院君李恒福议:‘致仕之规,自前朝臣,无有知者,臣亦不能详知,然以原任职致仕,则似非所宜。’左议政尹承勋议:‘致仕一事,系人臣进退大节,事体甚重,不可不审处也。国典旧例,臣不能详知,难以臆见,率尔议定,但顷者,故相臣沈守庆,上札乞致仕。其时该曹,乃于时职衔上,加致仕二字,而不解本职。至今议者以为:‘此非致其职事,乃加得致仕二字衔云。’若今仍带本衔,则恐非致仕本意。国朝古例,虽无考据之路,致仕节目,详载于《大明会典》云。令该司官,《礼经》及《会典》,详细查考,得礼之正,以定一代之规,恐合事宜。’右议政柳永庆议:‘致仕之规,稀有之事。已行古例,臣未得详闻,何敢轻言?但既以时任,陈乞致仕。致仕者,还致其事之谓,以时任致仕,固无所疑,而古者或有别衔致仕之制。此则必是出于一时优老之盛意。郑琢,曾经议政,退老鄕曲,今因陈疏,既许其致仕。郑琢自处之道,朝廷优老之意,可谓两尽。若别以原任致仕,则其于荣耀之典,似无所欠,然此系干特恩,自下难以擅议。’传曰:”当以时任致仕,似无所疑。“

○自午时至申时,日晕。夜一更,流星出房星上,入库楼星,状如钵,尾长四五尺许,色赤。流星出鼓星上,入天市垣,状如拳,尾长四五尺许,色赤。

5月29日

○甲申,朝,王世子问安。

○行大司宪朴弘老、持平李幼渊启曰:“顷日,全城君李准之奴,与成均馆奴子等相斗,嫌其日,刑曹不坐,不得即逞其威愤,则不暇事体,至使王府郞厅,成送公文,且以罗将,劫令捉囚馆奴。其他馆奴之未捕者,自刑曹推捉之际,准之奴,偕使令往泮宫至近之处,恐吓典仆,侵索酒肉,纵恣作挐,不一其端。所谓准之奴,非一家使唤之奴,乃是居住于外处者,则渠辈斗诘之事,非所详知,而偏护家奴,以自己姓名呈状,已为士夫之羞。况王府之设,事体至严。岂敢以一家私事,劫郞僚、发罗将,擅囚人物,无所顾忌乎?如许事状,十目所视,焉可诬也?当初臣等之论,实出公共之愤,而准不自悛悔,修饬缄辞,反以台谏之言,有若构虚捏无之为。臣等已无颜面,仍冒台官,自上亦有使令罗将凭阅之教。非但言官论事之体,由臣等损坏,臣等亦何敢自恃已见,偃然行公,凭阅下人,有所处置乎?请命罢斥臣等之职。”答曰:“如此事,须从容详处。论之者,不可自执先见,为其所论者,亦不可一毫修饰。顷见缄辞,颇与论不同,故俾问其所谓罗将等,以知其曲折而已。勿辞。”退待物论。

○户曹启曰:“用钱之事,今当依传教磨链事目,而但此事,祖宗朝非不行之,而废之已久,无异于新设,本曹不可独擅。必须设都监,差出提调后,同议磨链施行为当,第都监之设,本来有弊。臣等之意,提调、郞厅各二员差出,书吏、使令、库直,亦毋过各二名,凡事十分从略处之,亦为便当。”传曰:“传教中有试字。可先书事目及行用曲折以启。”

○全罗都事金止男状启:“咸平刷出咸镜道人男女二十六名,海南刷出十三名,传递领送事。”启下该司。

5月30日

○乙酉,济州牧使金命胤启曰:“去壬寅年十一月大雪,平地深二尺馀,经冬不消,至于正月,寒冱如冬,近古所无。果树枝叶如枯,公私果园靑橘,尽为冻伤。二月进上靑橘,艰难封进,枯干味恶,不合上供,极为惶恐。”

史臣曰:“济州之雪,经冬不消,实是变异国家其有知惧而警省者乎?”

六月

6月1日

○朔丙戌,上在贞陵洞别宫。

○汉城府移关刑曹曰:“四山监役来报,军人六名、木手二名,托于修理义昌君家舍,往中兴洞斫松木大小三百馀条,车载输入义昌君家舍。缮工监报该曹,给价贸用于三江,而擅入禁山,斫伐输入,极为骇愕。请推考监役官,犯禁人摘发重治。”刑曹启曰:“缮工监副奉事安克悌缄答云:‘两王子本家及夫人家四处修理,一时并举,而三江松贮材板,几尽取用,民怨朋兴,所不忍闻。克悌所掌义昌君家舍,多至六十馀间,只有柱梁,破落无形,办出材木无路。重兴洞材木,唐将及天使时,都监大小公廨修理所需,皆取办于斯,已成规例,故顷将此意,因承传启达蒙允,只斫四十馀条。其中长大,不能担负者,令本宫,车载输来,以除民弊,时方裁用。外此非启达者,不取一条。该曹以托称义昌私自斫伐。构虚请推,极为冤闷。’云。右克悌再三抗拒不承,请收职牒进来,推考何如?”传曰:“当初取禀,果为许之,似非克悌之失。姑为勿论。”

○吏曹启曰:“在己丑年间,人之视郑渫,不啻如上年人之视尹景祐。今乃曰:‘尹景祐情状之凶惨,不啻如鬼如蜮,所可道也,言之长也,直欲吁天而无从也。追思至今,寒粟遍体。安能暂忘于食息之顷乎?’有若渠则曾不犯如此之罪者然,诚为可恶。况渫之为名,著于朝臣中,亦不无其人,而经上年尹景祐诬陷狱事之后,未闻有请改之人,而今郑渫,独请改之。当时逆贼同名者,则例为改名,以奸人诬陷之故,而辄改其名,宁有是理?此其计,不过欲掩其前日诬陷无辜凶惨之名,而改之也。其犯罪改名判然。请不许郑渫之请改。”答曰:“允。”

6月2日

○丁亥,上御别殿,领事柳永庆、同知事沈喜寿、特进官宋言愼、卢稷、参赞官李庆涵、侍讲官柳梦寅、记事官任衮、司经闵官基、持平李幼渊、正言申栗、记事官丁好宽、裵龙吉入侍讲《周易》。上曰:“元主天下八十年,恐或染于胡俗。学士亲承天子之命而来,贪黩无厌。予以为,还必有物论,而官位如前云,公论扫地。”稷曰:“如许国、魏时亮者,难得。”上曰:“许、魏,高于人,今岂可得?”稷曰:“副使,不至太甚。”喜寿曰:“赠赂之物,崔不受,答曰:‘顾已受。’崔亦笑之。如下人所掠夺驿马,副使到江,皆夺而还给之。”稷曰:“臣,抢攘之日,长在邢介幕下,岂如顾所为之甚乎?曾见中原文字曰:‘天使使朝鲜,行李甚淸云云。’”喜寿曰:“所率六百名,岂皆家丁?”上曰:“卿劳甚大。卿为馆伴,故天使弗怒。此皆卿之力。”稷曰:“带盲无义。”上曰:“盲亦游观汉江,欲见何景而然耶?”喜寿曰:“盲极侮天使,而天使每往其室。必是所为不廉,故畏盲而然也。以童冲之无状,谓国人曰:‘天使多银,此还,必无物论。’”稷曰:“路遇张谦,接之甚厚,而谦亦言天使之无状。”永庆曰:“早晩当有物论。”稷曰:“中原人皆言顾辱命之事。国人讳之,则中原人曰:‘汝等之讳,在义当然,而渠之情状,中原皆知之。’云。其所受贿赂,皆卖于本国而去。其黡然之状,可知。”喜寿曰:“家丁顾三曰:‘渠有子弟,而笔墨亦皆卖之。尝给银顾三,令买缨子,既得缨子,则还夺其银’云。”上曰:“闻中原人,不用缨子矣。”喜寿曰:“用为念珠云。”言愼曰:“行赂于宫女云。”喜寿曰:“顾不信顾三,自结裹行装矣。闻游汉江日,持笔砚,臣以为,必有长篇大作,而渠急于治行,匆匆而还。”稷曰:“一路亦专废游观。”上曰:“天使能文章乎?”喜寿曰:“虽不多作,必能手也。不可以其人,而废其所长。”上曰:“副使文字何如?”喜寿曰:“不及上使远甚。渠虽无状,庸奴副使?”稷曰:“顾云不须赂副使。其无忌惮,甚矣。”

○谏院启曰:“全城君李准,请命罢职。王府衙门,体面至重,贱隶私斗,非所与知,而全城君李准,以家奴事,至成公文,送于刑曹,囚禁相斗之人。其不顾事体,阿意行私之罪,不可不惩。公文成送郞厅,请命罢职。”

6月3日

○戊子,谏院启曰:“全城君李准,缄答之际,修饬辞说,眩乱圣鉴,以冀幸免。此果小过,而抑以为偶然不觉察之事乎?臣等之只请罢职,亦从末减。请亟命罢职。”答曰:“已为推考,罚已行矣。何必罢职乎?不允。”

○宪府启曰:“殿中之职,纠察各司,为任最重,而监察闵恂,人物粗杂,为人所贱,且无履历,不合本职。请命递差。尚瑞院直长权瀁,为人诐险,行己粗妄,不合衣冠之列。请命罢职全城君李准,上诬圣明,下蔑公议。前后罪状,不一而足。此岂偶然不察之失?寻常推治,不足以惩其罪。请命罢职。伏见户曹分定林木公事,两翁主、两驸马等家修理及嘉礼厅应用之数,大小多至千五百馀条。其斫伐流下之际,必将大用民力。目今民力尽竭,加以农事方殷,不但夺时为可愍,虽使峻督,今年水涨之前,势难流下,决未及修理之用,而徒伤困竭之民。自上亦为此虑,令该曹,或减贡物而换定,或于京山,量数斫取用之。其特轸如伤,不欲劳民之意至矣。设或京山材料,不足于用,而修理之处,亦有紧歇,姑将见在之数,就于紧急处,先为补葺,则修理之举,得不废,而残民之力,亦少纾。请材木分定公事,勿为举行。”答曰:“李准,事不允。馀依启。”

6月4日

○己丑,谏院连启李准罢职事,答曰:“李准,勋旧宰臣。以一时误为之事,至于罢职,则恐反有所损,今可置之。不允。”

○备边司启。“老土既被焚荡,不自悛悔,会宁藩胡,累次攻㤼,极为痛愤。今据监司韩孝纯条陈各项事意,反复商议,则老土为贼,桀骜已甚,似难以口舌开谕,而使之革面,至于调发兵马,欲示国威,则此贼移居朴加迁,距我境甚远,兵马必穿过诸部落,始到其巢穴,其势不易,决难轻举。使土兵,为之间谍,诱致行计,虽曰一力士之事,老土有九子,皆有勇力。诸部之畏惮,以其有此子也。设使就计,不能尽除其子,必有后患,此亦恐难轻施。若其开市一事,则议者皆以为:‘老土既与会宁藩胡结怨,虽欲纳款于本府,恐被其祸,不得往来。’此所以到茂山致款,欲为归顺。其言虽不可取信,以其势言之,恐或出于真情也。若于茂山堡,许其开市,虚水罗诸部之胡,闻风辐辏,任意买卖,老土父子,亦必出来纳款。此后当以利害,反复开谕,期于革化其心,则当初从贼之辈,我可以尽抚以有之,会宁藩胡,亦当安集,而藩篱自固矣。或者以为:‘茂山开市,则朴加迁深处之胡,无不识路,一朝有意外之患,则诸部从风而起,决难防御云。’此则不然。车逾岭外列居胡人,无不知我国山谿险易,一人向导,足以作贼。岂必开市,然后始识其路?以已事之验言之,壬辰以后,三水、甲山地方,零贼窃发无常,往在甲午年间,崔湖为南道兵使,茄乙波知堡,许令开市,至今十年之间,绝无作贼之患。南道人皆言,此实崔湖开市之功。以此观之,茂山开市,有益而无害明矣。以土兵言之,六镇人,狗皮一领,换盐七八斗。与藩胡买盐,则盐一斗,直粟八九斗。本堡开市,则非但土兵有生利,至于远处入作之类,皆凑集于本堡,以为资活之计。城内人丁,不期足而自足,不久当作巨镇。但万户秩卑,必陞为佥使,以堂上有名望,可堪将领之人,差送,以重体面,然后可以镇压诸胡,而开市之际,有所畏惮。令该曹,极择差出宜矣。至于设宴,则本堡与富宁馆舍,狭窄,处所非便,且其宴享器具及音乐,猝备为难,不可设行。但老土等诸胡,既许关市往来,则当与会宁藩胡,解怨释仇,虽使往参于会宁宴享,必无所辞。开市节次,依五镇例,五日一次,农器、釜鼎、食盐等物,许令买卖,其他禁物,一切严禁。系干边情事,大小,为守令、边将者,所当登时驰报,以候监、兵使处置,而富宁府使金汝嵂,到任之初,老土往见,右子婿等,到茂山乞款,而汝嵂掩置不报,极为未便。令监司推考何如?”传曰:“允。”

6月5日

○庚寅,私奴石乙屎,诅杀其主判书尹自新。命委官尹承勋,鞫之。

○义禁府启曰:“《无冤录》检尸条云:‘复检官检讫,如无争论,方可给尸与亲属,无亲属者,责付本埋瘗。如有争论,切未可给尸,即掘一坑,就所磹物捏尸,安顿坑内,上以门扇盖,以土掩瘗作堆,周回用灰,印记防备,后来官复检,仍责看守状附案云云。’今依启下公事,令本曹郞厅,与该曹郞厅,同往所谓停尸处,问其尸身所在,则初覆捡时,尸亲韩德麟,无辞着名,别无争论之事,即受原尸而去,不为灰封踏印,至今仍置德麟家云,故所遣郞厅,即以此意回告矣。今若取尸于其亲之家,无端改检,则有违法文防闲奸弊之意,又无看守状可以附案。未知何以处之?敢禀。”传曰:“自当按法施行。”

○兵曹启曰:“秋间,宫墙退筑尺数,四千馀尺。盖瓦容入之数,当用十馀窑,其他掘土拾石等役,极为浩大,而江原、黄海入番军,仅百三四十名。不得已加发调用,则鸰原城留镇军,黄海、忠淸、京畿、平安僧军,亦百八十名。燔瓦众匠当仇之价,极多,而本曹逐月所纳价布,亦少,决不足用。平安、黄海、忠淸各镇、各浦监营军价布,八月初,别定差使员,准纳上送,然后庶补匠役之用。惶恐敢启。”传曰:“允。”

○以李元翼为领中枢,洪进为判中枢,李睟光为副提学,尹昉为兵曹参知,尹旸为相礼,尹暄为直讲,尹昉、尹晖、尹暄等,以其父斗寿,为李弘老所陷,谪洪原,弘老一家人,曾与渠等相切者,亦避而不见,及弘老在义州,上疏以国贼指斗寿,昉等视弘老若仇雠,而自壬寅秋以后,与弘老相亲密,频数往来,人皆疑之。曹倬为弘文馆校理。

○以吏曹吉再、郑梦周致祭官望单子,传于政院曰:“致祭官,当以近侍弘文馆官员,差遣。”

6月6日

○辛卯,大雨彻夜。

○两司连启全城君李准事。答曰:“宰相不可不存体貌。常时缄辞修饰,未必无人。然则皆可罢乎?不允。”

○刑曹启曰:“平安道肃川囚,出身河大受,其父追福尸身,覆捡后擅改灰封,断舌照盐之罪,令都事推鞫,则多发悖恶之言,至于诟辱推官,终不纳招。极为骇愕。加刑讯,期于得情,斯速启闻,使重罪之人,不得一日容于覆载间,而启下行移,四月初六日,平壤京人薛兰彦,已为受去,而观此监司状启,则事甚骇异。右兰彦中路失落之罪,痛治事。”上从之。

○备边司为照律事:“义州水口居李班家,唐人,明火作贼,肆行打伤,偸去财畜,万户崔庆云,径自越境,捕得上国之人,有伤事体,兵使拿致营门,决杖矣。唐人横行暴掠之患,不可不预防,镇江游击及辽东都司衙门,令承文院,明白措辞移文讫。右庆云,不禀主镇,冒越上国之境,在所当治。本道各别推考,已为迟晩照律,则当杖一百、赎、告身尽行追夺,愿受杖者,听。”启依允。

○传于政院曰:“李民宬闻见事件中,礼部主客司,出示牌文一款,下有其时通事,方做买卖。恐领敕,则不敢留一日,潜图于序班,退定日期,不以实告于使臣,以致生事云等语。”仍传曰:“此事所管通事,谁耶?或问于使臣处,以启。”

○政院启曰:“问于金时献、宋锡庆,则以为:‘凡一行之事,上通事朴元祥次知,若颁敕之事,在天朝处置,别无所管通事。’且其日,入内阁事,以有兵部票文,故使臣等,以领敕事进去,而守门太监,送人导入,实非擅入禁门,经造内阁也。其票文,呈于政院,故并入启。”传曰:“闻见事件所录,潜图退日之事,极为骇愕。上通事,拿来推鞫,以杜后弊。”

6月7日

○壬辰,大雨、大风、震电。

○礼曹启曰:“领中枢府事郑琢致仕,恩命已下。致仕后,当停禄俸,《大典》惠恤条,堂上官致仕者,本曹、本邑,月致酒肉云。目今凡月致之举,国家未遑一一举行,而此是大臣请老,事体自别,似当特施优礼。令该曹,参酌处置何如?”传曰:“允。”

○宪府连启全城君李准事。答曰:“依启。”

○宫沟涨溢,弘文馆书籍,或有漂流散失者。传曰:“通报册付签处《周易》,令该曹优给其价,今次谢恩使行,极力广求贸来。当从重论赏。”

○传于政院曰:“外命妇,勿为陈贺。”

○礼曹启曰:“《顺怀》宫神主制度,顷者,本曹以士大夫神主制度,定夺启下矣。神主已为造成,今当书写。海平府院君尹根寿,曾写此主,故问之,则粉面,书顺怀世子神主,陷中,亦书顺怀世子神主,而书讳某,则不能分明记忆云。若以士大夫神主,家礼所载言之,则陷中,当书姓讳与字,而此则似难一依此礼,内外皆只书顺怀世子,亦无分别。陷中书顺怀世子讳某神主,恭怀嫔神主陷中,亦书恭怀嫔姓某神主,似为宜当,而既与常礼不同,臣等不敢以臆意杜撰讲定。且神主奉安之时,似当有遣官致祭之举,亦系新规,并议大臣定夺何如?’传曰:‘允’事,传教矣。议于大臣,则鳌城府院君李恒福以为:‘该曹议得矣。伏惟上裁。’左议政尹承勋以为:‘依该曹议施行,恐似宜当。伏惟上裁。’鹅城府院君李山海、领中枢府事李元翼、领议政李德馨,病不收议。大臣之意如此,敢禀。”传曰:“允。”

6月8日

○癸巳,朝雨夕晴,夜雨。

○宗庙殿墙颓毁。

○社稷神宫北松树顚蹶。

○安州淸川水浅,人马过者,直涉江心,故老传言“前古所无之变。”

○弘文馆启曰:“本馆书册房,遭水毁坏,许多书册,散置于虚厅及上下番直宿之房。即今霖雨不止,虽刻期修理,必有如前沈垫之患。不得已与阙内他衙门相换,而惟都摠府,地势稍高,有书册藏置之所。限宫墙退筑间,姑为换入何如?”传曰:“允。”

○户曹启曰:“谢恩使之行,仅隔二旬。他方物几尽措备,但人参九十斤内,二十五斤,时未捧。两界人参差使员,入京已久,本曹日日催促督纳,而各色贡使,多赍价布而来,市上进献,可合之参,极为稀贵。顷者,不得已就其中择捧事,入启蒙允。捧之之际,所纳之参,不如前日之大,而亦为难得。我国大事,唯在进献一节,而窘迫至此,束手罔措。大抵谢恩使之行,十分竭力,个个择纳,犹可充数封进。至于冬至当封之数,多至百馀斤,而无一两入手。行期已迫,必生大事。臣等徒自煎闷。取考当初各道分定,而核其纳未纳之数,则平安道尤甚不纳,咸镜、江原两道,亦多未纳。请三道监司推考,而将此闷迫之意,下书于三道,上项未收之数,督催列邑,使之星火上送何如?”传曰:“允。”

6月9日

○甲午,庆尚监司李时发启曰:“褒旌义烈,表厥宅里,树之风声,乃王政之所当先。本道壬辰以后,死于王事,子死父,妻死夫,表表于耳目者多。愚夫愚妇,无所知识,而一朝能捐生白刃,使纲伦得正,节义殉身。此实国家累朝教化之馀泽,诚可感叹。伏念旌闾一事,朝廷非有所忘,而考核不易,迄今十载,寥寥昧昧,士民之望,郁然已久。臣于间者,既经启禀,上年春初,领议政李德馨,亦陈其速行之意。臣意谓,朝暮举行,而延时引月,尚无皀白,忠魂义魄,泯泯于泉壤,寡妻孤儿,抱冤于穷阎。门闾无别于淑慝,鄕井莫知其所式,闻者无所兴起,见者无所观感,遗君、后亲、弃夫之辈,无所知耻。国家课忠责孝之举,迁就若此,诚是大欠事。臣巡历之际,士民以此呈书。当此大乱之后,俗尚渐薄,纶纪将丧,虽尽奖励之方,犹恐扶植之难。顾此一事,所系极重。朝家事务,必无先于此者。须别委臣僚,刻日戡定,以慰南土人心所缺之望。”礼曹粘连启曰:“忠臣、孝子、烈女等事,本曹非敢故为废阁,盖欲访得实状,而掩置渐久。不惟孤儿寡妻,颙望于穷阎,抑亦义魄忠魂,抱冤于重泉,筵官、大臣、台谏启之,非一非再。辛丑春间,臣廷龟,忝在本曹,榻前亲承圣教,退而查考,则各处状启,数极浩繁。若待访问实行而举行,虽阅岁穷年,终无了期,故将此意入启,只就各处所报,或旌门、或赏职、或复户,从其轻重,无遗抄出,而缮写之役,亦为重大,上年秋间,始报于政府,而至今未得入启矣。”

○备忘记曰:“观此奏请使呈文草,文辞颇拙,语且顚倒。至称临海,为无复人理。是一禽兽。临海果如此乎?胡忍为此说也?夫人之出一言也,鬼神必闻之,如影焉、如响焉,故曰天高听卑。吉凶悔吝,各于是而判焉。盖其心以为,不如是,不足以集吾事,殊不知发言无伦,鬼神可怕。且天朝之峻议严责,至欲却其贡,而不纳者,只缘以长之义,为之梗也。我乃智穷,于是又为以长之说曰,以贤以长,夫长一而已矣。其可二之乎?未审此何文体?天朝之于我国使臣之呈文也,其视之,固已如斥鷃之啁啾,一览之后,虽不足经意,恐好事者,或发于麈谈之间,未必不资一哂。词命之诚不可易,而言语之不可不愼也,如此,予非不知缄默之为得宜,而见其无复人理之语,不禁胸中自不平,聊为一言。政院、近臣不可不知。”

○行大司宪朴弘老、掌令李愖、持平李幼渊、姜籀等启曰:“顷日本府,论韩德麟狱事,请于该曹者,非以其狱事之是非也,盖以其初覆捡,实因相同,而遽请三捡,为有后弊也。今见刑曹堂上缄辞,则以为:‘初复检有异,然后三捡者例也,而推鞫之际,如有可疑之端,则启请三捡四捡,至于累捡,必得实状,然后已。十易何嫌?’臣等实未知法律之如何,而三捡之外,累捡不已者,亦臣等之未曾闻也。偿命之狱至重,故对众捡验,必至于再,其实因悬录有不同,然后方可三捡。今此狱事。初覆捡,既无差异,非所三捡之狱,而尸亲无辞着名,则或谓之勒捧,反以当部及汉城府捡尸官吏,为曲听请贿,或不无其理。姑舍通行尸帐之明文,而断之以法外臆料之见,欲为三检之地,或不无三字。果可谓究正之辞,而断然无疑者乎?设使三捡之后,彼此间更有所云云,则亦可复从其说,使之更捡乎?人心之变诈无穷,有司之意见不同。三捡而此是,四捡而彼是,是非之论,愈出愈繁,果如所谓,至于累捡十易之不已,则究竟之期,恐无其日。不有以限之,曷从以止之?初覆捡,虽不同,必止于三捡者,我国流来法例。其所禁防奸弊之意,至矣。宁可以一时之见,有所轻重也?今德麟之诉,出于至冤极痛,而有司三检之请,虽曰十分的当,法例之外,犹恐生弊。异时杀人之狱,不若是其冤,有司审克之心,不若是其公,而援此为证,行之不疑,则低昂出入者,将何所顾忌?臣等为此惜,区区论列,而缄辞中,一则曰论启之事,实所未。一则曰在外横议,不足与较。终乃云开无前之例,贻后日之弊。非已所犯,不敢多说。争辨是非于台官,历诋之语,不一而足。臣等更将何颜,仍参推席?请命递斥。”答曰:“勿辞。”退待物论。

○备忘记:“进献方物,事体至严。为各官者,所当前期封进,以供其职。近来纪律𬯎废,人心无礼,上贡人参,过限不纳。该曹苍黄失措,必临渴,驰一尺书,驿骑翩翩,哀辞苦语,有苦借乞之状。是可谓国事乎?户曹启辞内,平安道尤甚不纳云。其中尤甚者,问于户曹,户曹不知,问于本道监司。”

○辽东都指挥使司,为公务事:“本年五月二十三日辰时,蒙钦差摠督蓟、辽、保定等处军务兼理粮饷经略御倭都察院右都御史兼兵部右侍郞蹇,宪票前事,近准朝鲜国王移咨,除另行外查得,该国行移,字画渺小。虽系导崇中国规制,但不便观览。合行前会,拟合就行,为此票。仰本官,即便转咨朝鲜国王知会,以后凡有应咨本院部咨文,俱用指顶大字,以便观览,仍将遵行过缘由,呈报查考等因。蒙此拟合就行,为此合咨。前去贵国知会,以后凡有应咨本院部咨文,具用指顶大字,以便观览,仍将遵行过缘由,希文回照,以凭转报行。须至咨者。”

○朝鲜国王,为公务事:“本年六月初六日,准辽东都指挥使司咨前事,本年五月二十三日辰时,蒙钦差摠督蓟、辽、保定等处军务兼理粮饷经略御倭都察院右都御史兼兵部右侍郞蹇宪票前事云,仍将遵行过缘由,希文回照,以凭转报施行等因。准此为照,小邦于中朝各衙门文书,俱用细字,已成规制,实出崇敬,今准来咨,拟合遵行。以后凡有应咨本院部咨文,俱用指顶大字,以便观览外,为此合行回照。请照验转报,以凭查考施行。须至咨者。”

○钦差摠督蓟、辽、保定等处军务兼理粮饷经略御倭都察院右都御史兼兵部右侍郞蹇,为贼情事:“准朝鲜国王咨该万历三十年十一月二十日据,庆尚道观察使李时发驰启该左道水军虞候安以命飞报,本月二十日申时据,荒岭山瞭望军全应泽等走告,有倭船三只,自绝影岛外洋前来,卑职即令各哨兵船,围把问得,有对马岛倭子橘智正等二十名,说称岛主平义智等,刷还被掳男妇一百二十九名口,并带有贼酋书契一十一纸前来。卑职审问出来缘由,有智正说称,义智、调信等,以和事尚无皀白,令我们再来探听。卑职即将经略军门万谕帖,给与智正,仍将本贼等二十名,于绝影岛安下,连贼书一并驰启等因。据此着令礼曹官,将该贼书看得,该调信书节该,朝议若决定和好,请先报之。陋邦诸名,悉属家康指挥,萨州太守岛津氏,亦顷日谢罪入王京,莫疑莫疑。该丰臣正成书,平调信。累次奏两国和好之事,内大臣家康,胸襟向调信吐露,定禀贵国。今又调信。入王京,贵国快早差信使,为和好之验,乃是两国生民大幸。其馀九纸内,贼辞相同等情。得此,又该上年十二月初五日据,庆尚道观察使李时发驰启,本年十一月二十二日,该统领募兵千总官全继信呈称,卑职蒙委前往绝影岛,见橘倭盘,问出来事状,本倭说称,日本大臣家康,分付吾岛主,专责讲和一事。如或不成,终有大罪。因此义智与调信,遣俺要报知皀白。幸速发遣信使,前往家康处所,贵国可以免祸。如不见信,将俺盟禁,候彼所为,试其虚实,果涉诈谎,加以诛戮。卑职回称,本国为天朝属藩,凡事自有天朝处置,毫难擅越。如此答应间,傍有一倭参听。卑职于往年,因密探下海,识认其貌。即系马岛小太守。卑职说与本倭,儞系某邑太守,今何为智正下卒?本倭色变谢称,得罪失官,难于资活,略持商物,跟随出来等情。得此臣看得,橘倭累次往来,阴示要胁,至于马岛小大守,变官为役,跟来探觑,尤系叵测等因。得此,又该本年正月初九日据,本官驰启,该东莱府使李继先飞报,本月初二日亥时,有倭船一只,进入鸳鸯台前洋,被巡哨兵船捉获前来,有倭子连时老,带同伊妇也如守一口,伊男马子时、注乙麻、要和老三名,同载本船。即将连时老等盘问,得说称,系对马岛地名都汝沙只倭人,本岛上年失稔,加以岛主收税太苛,岛民饥困,不能聊生,皆欲归附朝鲜。今者岛主,差遣讲和之使,日久而未回。岛人皆谓和事,必见许矣,颇有喜色。和事已成,则庶可投降就食,冒死出来等情。得此,臣看得,调信凶狡最甚,往年既遣橘智正,刷还被掳人口,旋即乘夜,发遣快船,抢掠巨济盐户男妇。前年又遣橘智正,探问和事,旋有零贼,窃发唐浦地方,抢掠渔人名口。今又橘倭,刷还被虏人口,来在我境,而连时老托言,饥困来降。其情尤为莫测。堤防策应,宜早申饬等因具启。据此查照,先该上年六月二十一日据,庆尚左道水军节度使李云龙驰启,本年六月十六日申时,有对马岛倭子橘智正等九名,出来说称,岛主平义智等,刷还被虏男妇一百四名口,并有投礼曹书契等情。得此,臣即将橘智正九名于绝影岛安下,将义智、景直书契,一并驰启等因。据此行令礼曹官看得,该景直书契内,父调信,今月之尾,必自王京归来矣。然则差飞船报事势。该义智书相同。随该本年九月十四日据,本官驰启,本月初五日,有绝影岛留下倭子橘智正,向本国人说称,讲事不成,则家康动兵厮杀,必不遗噍类。儞须愼避等情。据此看得,橘智正凡三次出来,桀骜哄胁等因。又该本月二十八日据,本月二十二日酉时,有对马岛酋平义智、平景直等,所差倭子一十四名,将投礼曹书契一封,被虏人二百二十九名口,赍押前来。即将被虏人口,查审脚跟,还籍完住。倭书,系是彼中消息,一并驰启等因。据此,即令礼曹官,看得该景直书,父调信未归之便,差人报事势,祸只起自交和迟延。该义智书相同。倭子等,又密说,若不讲和,日本将动兵过海等因。具启。据此已经备将本贼,要和哄胁,及小邦不能策应,要将水兵将官,以为声势缘由,具本顺差陪臣金玏赍奏。去后,今该前因为照,小邦节次询得贼情于走回人口,有对马岛贼酋义智及调信等,曩在壬辰秀吉动兵时,分为向导先锋,与贼将行长,最为亲密。先于万历二十八年,家康挟秀吉幼子秀赖战,罢西海岛大辉元,将辉元亲信将官行长、三成等八九名,尽行杀死,平定国中,号令诸岛。有淸正、申斐守等,方见亲贵用事。义智以行长之婿,逐其妻,而投附于家康,调信以行长谋主,欲因事纳宠,往来缓颊于家康、淸正间。义智、调信,乃贼中巨猾,而居住之处,与我境密迩,托称要和,频数遣人渡海,或极其款恳,或肆为哄胁,或潜发快船,抢掠人口,或令其岛倭,出降告饥,变幻恍惚,益难测度。往来频繁,探试愈迫,言辞变迁,谋计实深,而其所惮而密问者,每及天将,住在何地,天兵果否留戍本国,则此际不蒙天朝出力,救济小邦,其得自图而免大败乎?当职失职藩屏,蒙恩再造,式至于今,又复以疆域之忧,烦恼于父母之邦,揆分诚不敢矣。第以贼谋益密,力单策屈,若不凭借天朝,以为声势,则窃恐祸发机败之后,图之亦无及矣。先蒙制府万,严谕本贼,使戢其凶计,而橘倭憾惋,乃称归报,义智、调信等,再要出来。伊贼之来试者,似不但已,堤防策应,尤当预虑。念惟贵部院,新膺简命,保釐东陲,善后终始,都系胜算,属藩成败,亦在此机。凡有倭情,理宜随事飞报,以请指挥。烦乞贵部院,曲察前项贼情,趁早规画分付,以毕大恩,不胜幸甚。拟合咨会,为此合行移咨,请照验施行等因。准此该本部院,接管按照先该前经略军门节准贵国移咨前事,俱经酌议咨覆。去后,今准前因为照。本院部,先年奉命总督,今仍旧住,且兼经略。是四镇边情,原其职掌,而东方机务,亦属与闻。查得,岛酋自壬辰发难,贵国危如累卵。天朝不靳数百万之饷,拾万之众,抢攘七年,扫淸八路,复留戍四防,而海波偃息。贵邦又不能供饷,乃始议振。旅圣主弘仁大义,真亘古无前,嗣逆以还,所为保邦御敌,贵邦自任之矣。今休息已及三载,或卧薪尝胆。而图雪耻,或高城深池,而计绸缪,或审时量力,而暂托交邻意,以筹之必熟,持之必坚,猝然有警,可以无患。有对马倭使,屡来胁和,正宜操纵机宜,画为万全之策,释天王之东顾,定邦人之震惊,可矣。乃尚无定着,徒告急于天朝。窃以为,有社稷民人之寄者,或不宜事缓而泄泄,闻警而遑遑如此也。至于中国诸要害,除蓟、辽诸镇南北军兵数十万外,如天津、登莱、旅顺、镇江、闽、浙、苏、杨等处,亦无不宿重兵称巨镇,万一事出不虞,张联络之威,鼓声援之气,于贵邦,义关一体,无不相救,但在今贵邦,且当振属图,惟不宜轻言请兵耳。如贵邦,自度励兵,银两及粮饷转输,可以无乏,则天朝自有猛将精兵,可以分戍。庶事不徒言,谋成实效,而本院部赞决,亦易矣。须至咨者。”

6月10日

○乙未,掌令李好义启曰:“朴弘老等,并引嫌而退。凡偿命之狱,必以尸帐实因为断案,而初复检实因,有不同,然后乃为三检,自是法例也。今此德麟之狱,初复检既已相同,而尸亲无辞着名,则初无三检之端,而该曹妄执已见,轻易启请,以开无前之例,则台官之论,在所难已。刑曹堂上,缄答之辞,虽有许多诋,而自反,别无可避之嫌,岂可以此轻递言官?请大司宪以下等官?并命出仕。”答曰:“依启。”

○金锡光,上疏救郑仁弘,备忘记答曰:“省疏。此何足辨?弘澍之为人,予本不知之,其姓名,亦未熟闻。其上疏,瞥然一见,笔端颇舞,诡言亦猾,即以为,必非弘澍之手,亦非旬日内所就。疑是凶人所为。其疏尾,继之以一家之事。予虽未知曲折之如何,不能解见,而已知弘澍之与郑仁弘,不相得也。然难罔以非其道,置之而已。”

○义禁府启曰:“明火强盗金千守、窝主金泽,今当依传旨推鞫,但律文内,强盗窝主,与强盗无异。《续录》所谓,朝官犯罪应囚者,移义禁府云者,恐非罪干强盗者之谓,而刑典推断条:‘凡栲讯,取旨者乃行,’注:‘庶人及犯盗者否’云,则可见强盗窝主,不可以朝官例论也。往在辛丑秋,训链院正方银丁、守门将金德龙,以强盗被捉,移本府推鞫事命下后,府累为启辞,至议大臣而定夺,还送该曹,收其告身还庶,推讯科罪,已为定式。况此明火犷贼,徒党必众,罪恶极重,不容一处究问,以得其情。窝主金泽,依方银丁例,付该曹推鞫宜矣。敢启。”传曰:“朝官,令该司推鞫乎?更为考启。”

○咸镜监司韩孝纯启曰:“当南北形势之地,预为遏绝之所。南兵使郑沆、北兵使尹安性,臣或与之面议,或移文相议,则皆以为:‘镜城,为六镇贼路要冲之地,北靑,为三、甲贼路要冲之地,咸兴为别害贼路要冲之地。’祖宗朝,于此三处,已设大镇,以为监、兵使镇守策应之地,更无可议者。若于此,预措粮械,聚集军兵,修缮城壕,则虽遇仓卒之警,亦足以遏绝贼锋,而于六镇,设法煮盐,措备军需,则其弊有三。稳城、会宁、庆源等官,去海皆远,或有六七息程,或有八九息程。加以高山峻岭,重隔于其间,霖潦冻雪之时,逾越跋涉之际,输运人马,多有毙死者,一不可也。胡虏之俗,非所厚之人,不肯与之买卖。虽有官盐贸谷之令,应之者绝无。不得已招集酋长,都给勒贸,则小胡因以被侵,怨讟因以胥兴,二不可也。乙未年间;有一评事,主此事,发内地之民,刈柴于海汀,收铁民户,铸盆煮盐,使稳城等五官,和买于胡里民夷之间,俱失相资之利,彼此不悦,终不得成,三不可也。非但臣之所闻如此,前兵使尹安性及六镇守令之议,莫不皆然。茂山设镇开市,则臣于前日状启,已陈其概。茂山距山外诸胡部落,不满六十里,潜商之弊,自前难禁。不若因其请而快许之,以结其心,以为得策之宁。唯是数年以来,会宁进告之胡,散亡殆尽,虏中动静,惟茂山一堡,独知之。不即随宜善处,一向牢拒,则必激狠子之怨,一则,永绝进告之格,所系非轻。权时许市之举,在所不已。臣以此议于尹安性,则安性之意,亦然。又议于李用谆,则用谆之意亦然。第事系新创,后日利害,臣亦未知。自朝廷,反复参酌,速为指挥。臣见茂山,小堡也,万户,微官也。若于此地开市,则似当特设堂上、佥使,以重其势。又当多入军兵及定配人,以壮其镇。又于茂山城外,多立屋宇,通市于此,供馈于此,随事赠给,结其欢心。羁縻犬羊之策,在此,制戢攻劫之策,在此,两解仇雠之策,在此,会宁藩胡,复得安集之策,亦在此。自是之后,边上之忧,可以少除。此臣之妄料也。”备边司仍启曰:“本道南北形势,果如监司状启所陈,但修缮城壕之举,在所不已,而镜城、北靑,则前日郑彦信、任铉为兵使时,改筑其城,颇为坚固。今日所可措者,唯粮饷器械而已。两兵营物力,比诸下三道稍优。兵使若尽心措置,则不患难备。令监司,另加申饬,十分措置,以为他日缓急城守之计。咸兴城子,低残阔远,非三四万兵,难以守御。曾为监司者,欲筑内城,而功役浩大,未果施行。此则当力渴之时,猝难轻举。当俟后日,更议处置。至于粮械,不可不及时措备,令监司十分留意举行。贩盐一事,果有弊端,则不必强为。茂山堡开市,则前因状启,已为准许。万户陞为佥使,亦以堂上官差出,但本堡本小,土兵不多,佥使赴任之后,即许开市,则胡人往来之际,兵威不可埋没。北道出身及馀兵分防之时,本堡优数定送。元防军士之南道者,各其当番,一齐起送,毋致一名之阙立。定配人入送釜山事,曾有朝廷命令,今后,令该曹,量宜分配于本堡事,北兵使处,并为行移何如?”传曰:“允。”

○以刑曹张礼忠等公事,备忘记,传于政院曰:“滥駄现捉通事等,如是勿论,则安用搜捡?虽随现治罪,犹惧不足以束其奸滥之心。况现捉而勿论,顾将何所惩乎?诚古人所谓:‘既无德政,又无威刑。’此罪人,乃滥駄一只,凡五十斤。五十斤之外,则虽一钱之滥,难逃于三尺之律。今乃引乘驿马,赍持私物之律,此律原不相合。又诿以未满十斤而勿论,可谓误矣。色承旨,何不察而出纳?”

6月11日

○丙申,执义文励,谢恩后启曰:“臣只有一子,无禄早世。其孤已长,欲成婚事,呈旬下鄕。伏俟罪责,不意反膺宠擢,仍致雨水所阻,稽谢恩命,以至于今,惊惶跼蹐,无地自容。窃念亚宪之任,实非庸拙可堪。如臣无状,何以承当?且闻弘澍,乃仁弘之妻甥。其家悖戾之状,在丧淫败之行,仁弘知之已熟,绝之已久。以此弘澍,附托西人,含沙射影之计,非一朝一夕。今者天日赫明,而敢肆鬼蜮之谋,欲售网打之奸,然亦此岂弘澍之独舞其巧也?臣名亦在其中,不可䩄然仍冒。伏乞圣明,洞烛危恳,亟命罢斥,以重言地。”答曰:“勿辞。”退待物论。

○卯时,上御时御所别殿,讲《周易》。

○传于吏批曰:“郑梦周、郑汝昌子孙,亦有京职者乎?”吏批启曰:“先贤后裔,置簿相考,郑梦周、郑汝昌后孙,拟望矣。今承传教,更考官案,郑梦周之后郑从善,为靖陵参奉,而郑汝昌之后,则无东班除职人矣。”传曰:“知道。”

6月12日

○丁酉,宪府启曰:“执义文励,引嫌而退。文励,家在岭南,道里窎远,又为雨水所阻,则稽谢恩命,势使然也。自夫朝着之不靖,而鬼怪之辈,诪张变幻,党同斥异,造言飞语,唯以倾陷搢绅为事,至形章疏之间,以逞其私憾者,前后非一。滔滔此习,言之丑也。今者,弘澍专攻郑仁弘,不遗馀力,至于发其阴私,上溷天听。弘澍之心,不难知也。本不足与较,则名在疏中者,有何可避之嫌?第凡官在朝者,其职名犹在,则不可任意出去,而文励曾为典籍时,虽曰呈旬,既无受由之端,缘其切迫之故,径还鄕家,不无所失。势难仍在本职,纠正他人。请命递差。一自乱离之后,纪纲荡然,廉耻都丧,身为守令者,不知牧民之为何事,徒务一己之私,或图占其室庐田民于境内,为他日自奉之计者,比比有之。如此之流,不可不随现痛治。新溪县令尹巩,前为兔山县监时,因其葬妻,卜地于县境,已为苟且之甚,又多占田土于其处。凡所营为,极其汎滥,弊及民人,莫不怨苦,而反受陞职之赏,物情深以为未便。请命罢职。”

○南阳地,大雨如注,震一男。通川地,震一女一男。

6月13日

○戊戌,领相李德馨,七度辞职,备忘记曰:“予意,前谕已尽。姑勿论他事,即今皇敕来临,毋仪维新,实一国莫大之庆。虽跛躄之人,犹且竞抃,卿以首相,所当躬率百僚,趋朝毕贺,以伸下情,岂非得礼之正乎?于斯时也,顾乃引疾卧阁,上章请辞?夫礼之所当行者,则若罔闻知,礼之不应避者,则必引而为辞,无乃不可乎?愿卿更思,宜遵前旨出仕。”

○备忘记,传于吏批曰:“前日启辞,减各司之正,而增副正、佥正者,意其随品授之,将以为察其任也。到今观之,正用于呈辞递免者之往来填阙,朝迁暮改如此。虽使程、朱,履其任,亦不能奏功矣。恐各司之日益颓也。且官必久任,然后庶可察职。前日勿为数迁事,曾有教。何不体行?前衔中,亦岂无随才可用者?更宜察行。”

6月14日

○己亥,日本国对马岛太守平义智,谨上书朝鲜国礼曹大人阁下。“调信归岛,陋邦事势,无异前日。两国和好之事,除义智外,别无受命人之旨。家康手押谓曰:‘义智,以之为验塞妨云云。’此事必有调信书。伏乞贵国,禀天朝,速差信使,为和好之验,可也。馀在使者橘智口舌端。惶恐顿首谨言。”调信书同,朴守水书,亦同。

○仆,今月十七日,自王京到岛、日本事势,小无加减。凡事千万勿疑,速成大事何如?且中目录药材,内府家康所求之请,故不敢不达。厥价,橘使方留,则其物换送,若不及,则所求之物,随后备送。毋忽毋忽。专恃专恃。假则非贵国所产,随后无妨。伏惟不宣。一,牛黄五两,一,麝香一斤,一,白蔹二斤,一,白蜡一斤,一,辰砂二斤,一,雄黄一斤,一,自然铜二斤,一,阿胶二斤,一,光明朱三十斤,一,无文大传通匹段,或红或一,字五十馀端,一,无金线大红匹段二十端,一,煮绿矾一斤,已上十种。一,鸟红菊,若储则惠送、别无土宜,鸟铳二柄进封,勿退。调信押。

6月15日

○庚子,朝,王世子问安。

6月16日

○辛丑,朝,王世子问安。

6月17日

○壬寅,忠淸监司柳根启曰:“百济始祖温祚庙,在稷山。经变之后,物力虽甚荡竭,修举废坠之典,在所当讲。请令礼官,定夺施行。”礼曹仍启曰:“历代始祖庙宇,春秋中月,中祀设行,载在祀典。乱后凡百祭祀,多未遑举,而崇义殿、箕子殿、三圣祠,则顷年已为修改,今方春秋降香祝设祭。道内稷山地,温祚殿,依状启,自本道,随便修造启闻后,处置事行移何如?”传曰:“允。”

○备边司启曰:“今见义智、调信等书契,托以家康手押,来在本岛,要和甚迫,且要遣信使,无非探试之计。但前日军门谕帖及淸正通福建书入送之后,贼中情事,颇为败露,故托于家康手押,盖借重家康,以答前日一着也。既有手押,则似当出送为验,而乃谓来在本岛,要我遣使看验,显有中间骗卖之状。今令承文院,善为措辞以答曰:‘和事,非我国所擅。不幸淸正为魔障,万军门又卒逝。今者蹇军门新到任,未能深悉此间情事。虽欲速成,其势不易。此则橘使已悉而归。当静以俟之,益尽在我之道。曾将智正赍来书契,已报军门,早晩军门必有处置。幸毋以迟久为讶,一二日内发送。勿令此倭,久留边上。’且调信通书全继信处,诿以家康所求讨得药物段子,亦出于探试之意,不可不答。其中药物,古者对垒,亦相遗赠。况此不求于国家,而私求于继信耶?只送药材,而他物,则答以非本国所产,未能觅副云云,不妨。智正未还,而此倭又来,且有求索探试之事。其间要胁,必不止此而已。不可不具由咨报军门等各衙门,令承文院修咨,另差译官,交付于镇江城,使之转报各衙门何如?”传曰:“允。”

6月18日

○癸卯,政院启曰:“臣等取考顷日本院日记,辛丑五月,领议政李恒福等,抄启廉谨人时,启辞中一款,有当代作古之臣,素以淸节表著者,不无其人,而非传教之意,不敢书启。蒙圣批,作古之人,并书启云,而诸宰臣,皆已退去,不果举行。廉谨之选,系是维持世教,激厉人心之盛举。作古之人,淸素表白者,不可使独泯于泉壤之下。到今数岁,未闻举行,国家欠典,无甚于此。作古并启之教,昭揭宇宙,而顷日备边司大臣启辞,实为此发。令有司,参考前后公事,划即举行何如?”传曰:“允。”

6月19日

○甲辰,上迎皇敕于慕华馆,受敕于大平馆。中殿受诰命冠服彩段于别殿。

○封朝鲜国王姓继妃金氏诰文。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朕惟,屏翰之重,伉俪之资,谓之内主。所以绍壸政、相宗祊也。礼本通于遐壤,恩可靳于褒纶。尔朝鲜国王姓继妻金氏,毓自中闺,嫔于东国。鸡鸣警旦,夙娴襟佩之风;燕誉嗣徽,克赞维藩之业。宜令从爵,用示优嘉。特封尔为朝鲜国王继妃。尔其祗服训词,益敦敬戒,佐忧勤于薪胆,绵基緖于河山。翟茀有光,龙章增贲。

大明礼部,为乞恩事,该本府题,仪制淸吏司案,呈奉本府,送内府,抄出朝鲜国王李奏,臣妃朴氏,于万历二十八年六月二十七日亡逝。大小陪臣,咸言中馈不可久虚。臣玆徇群情,乃于今年七月十三日,聘陪臣领敦宁府事金悌男女金氏为妃,而未奉朝廷诰命冠服,有亏锡命之典。仍查,先该正德十三年内,臣祖父恭僖王臣,差遣陪臣李继孟,奏请继妃尹氏诰命冠服,武宗毅皇帝,特命颁给,仍顺付原差陪臣李继孟,赍捧前来。钦此,已经钦遵领受,以膺宠命。上年,臣将乞补赐沦失诰命冠服等情,具本奏闻,钦蒙圣上,俯允微恳,将臣亡妃朴氏诰命冠服,一并赐给。此在朴氏逝已十五月之后。宠锡之隆,并及幽明,臣悲感祇受,藏之魂寝。所据金氏诰命冠服,又系受命之章。玆敢冒昧陈请,伏望圣慈,特令该部,查照先朝钦赐旧例,并行颁给,以昭锡命之典,不胜幸甚等因。奉圣旨,该部知道,钦此钦遵,抄出到部送司查得,正德十三年正月内,朝鲜国王李奏称,妻尹氏罹疾夭逝,纳陪臣尹之任女为妻。乞赐诰命冠服等情,该本府具题,将尹氏封为朝鲜国王继妃,诰命冠服及照例钦赐,纻丝四匹,罗四匹,西洋布十匹,给付差来陪臣李继孟等领回。仍请敕朝鲜国王知会等因,奉武宗皇帝圣旨,是尹氏,准封为朝鲜国王继妃。钦此又查得,隆庆元年十一月内,该朝鲜国权署国事李,奏乞承袭叔父李王爵,已经本部题本,穆宗皇帝,钦依册封。去后又查得,隆庆四年四月内,该朝鲜国王李奏称,娶陪臣朴应顺女为妻。乞赐诰命冠服等件,已经本部照例,将朴氏封为朝鲜国王妃题,奉穆宗皇帝钦依颁给。去后今该,前因通查案呈,到部看得,朝鲜国王李奏称,臣妃朴氏亡逝。聘陪臣金悌男女金氏为妃。乞要赐诰命冠服等件一节,既经朝鲜国王李,比例具奏前来,又经该司查,有前例,相应题请,合无将金氏封为朝鲜国王继妃。该用诰命冠服及纻丝、罗、西洋布等物,并装盛木柜,横索锁钥,沿途横运人夫,护送军夫等项,通行各该衙门,撰造完备关领,给付差来陪臣李光庭等领回,仍赐敕朝鲜国王,钦遵知会等因,万历三十一年正月二十二日,本部尚书兼翰林院学士冯等具题,二十五日,奉圣旨,是金氏准封为朝鲜国王继妃,钦此钦遵。随行内府关出,后开敕书诰命冠服等件,给发陪臣李光庭等赍回该国交割。为此合咨,朝鲜国王烦为查验,明白收藏,应用钦遵施行,须至咨者。计开,敕书一道,诰命一轴,纻丝暗花四匹,大红一匹,靑一匹,缘一匹,翠蓝一匹,绿罗暗细花四匹,大红一匹,靑一匹,鹦哥绿一匹,翠蓝一匹,西洋布白十匹,珠翠七,翟冠一顶,金事件全。沈香色素礼服匣一座,黄铜事件锁钥红绵圆条横全。象牙女笏一枝,木红平罗销金夹包袱二条,矾红抽板箱一个,横全。大红素纻丝夹大衫一件,靑纻丝彩绣圈金翟鸡霞帔一件,绿暗花纻丝缀彩绣翟鸡补子团衫一件,大红暗花纻丝夹袄一件,靑暗花纻丝夹裙一件,红布包袱一条。右咨朝鲜国王。

○皇帝敕谕朝鲜国王李

得奏,王己娶陪臣金悌男女为继室,乞赐诰命冠服。特允所请,玆封尔金氏为朝鲜国王继妃,并赐诰命冠服彩币等件,就付差来陪臣李光庭等赍回,至可收领。王宜祗承恩锡,永效忠贞,以副朕宠赉之意。钦哉故谕。纻丝暗细花四匹,大红一匹,靑一匹,鹦哥绿一匹,翠蓝一匹,绿罗暗细花四匹,大红一匹,靑一匹,鹦哥绿一匹,翠蓝一匹,西洋布十匹,冠服一副,广运之宝。万历三十一年四月初八日。

○教中外大小臣僚、耆老、军民、闲良人等。

王若曰,龟诹玉镂,坤仪夙正于去年;鸾诰翟袆,晋锡毕加于今日。玆推涣汗,诞示宠绥。厉外虞之未纾,俄中馈之仍缺。王化资于内治,寤寐求贤;天意畀我好逑,宫闱嗣庆。盖俪极之匪久,俾垂范之可观。蕈莞乃安,已占奕叶之兆;父母必告,爰申请瑞之章。何图逮下之休恩,亟举从爵之茂典?降芝纶而进号,国有小君;颁司珍而疏荣,家承法服。嘉惠岂班于鞶鉴?圣实逾于纮𫄧。穆临闺房,宜嫔御之称愿;龚事宗庙,庶祖宗之昭歆。繁釐浃于缙𬘩,大赉编于邦域。乃于本年六月十九日甲辰,钦承皇敕,册封金氏为王妃,仍赐诰命冠服一副及纻丝、罗、西洋布等件。章明景贶,率吁众心。非缘芳猷,曷膺帝祉?自本月十九日昧爽以前,除谋叛、大逆、子孙谋杀、骂祖父母父母、妻妾谋杀夫、奴婢谋杀主、蛊毒魇魅、谋故杀人,但犯死罪及强、窃盗、奸赃,关系国家纲常,永属、定属安置外,已发觉、未发觉,已决正、未决正,咸宥除之。敢以宥旨前事,相告言者,以其罪罪之。在官者加资,资穷者代加。於戏?眚灾肆赦,四方囿雍睦之风;本支蕃昌,万世衍灵长之福。故玆教示,想宜知悉。

○全继信答义智、调信书曰:“顷因前使,审悉足下诚恳,又承来翰,惓惓弥甚,良慰良慰。弊邦事情,孙把摠,既往来细禀于天朝,而度橘使问答时,晓谕已详,且备及于书中,幸足下一遵太师盛意,终始无替焉。敬事而信,天佑神助,自瞒欺人,殃祸必至。善恶之报,虽有迟速,而终不忒,岂不惧哉?孙把揔曾与沈游击,熟讲此事,今又来往于制府、督府间,目睹事势始末,近与不侫,语及于此,未尝不叹息痛恨于沈游击曰:‘其时若得见事周密,使众议归一而处之,则岂有顚沛之患哉?’天朝群议,纷纭互起,而沈游击与行长,不出深远之虑,急于目前,徒望其速成,终至身僇身败,上贻天朝羞辱,下以误两国之生灵。此无他,但以乏远虑,而欲速之故耳。覆车在前,可不戒哉?吾辈与柳川,商量事机,柳川在彼,而益尽诚信,吾辈在此,而善禀天朝,议无乖张,事出万全,则流名后世,有荣无过。近年以来,本国将马岛纳款实情,累禀天朝各衙门,事成什六七矣,一不幸,而淸正魔障于福建,致令异议汹汹,再不幸,而制府万老爷卒逝,未得完事。目今新制府蹇老爷,自泗川来莅,时月不多。吾辈一番驰往面禀,方知老爷意向如何。今之为马岛计者,不问东西,唯尽诚款,以自表见可也。‘我今向天朝,公在本国边上,凡事勉之云云。’其言颇有理。足下细釆前度橘使所传之辞,则可悉此间事情矣。馀在使口传。不侫唯望完事有期,而与足下说劳苦而已。不宣。”

○王世子问安。

○政院启曰:“大殿未受贺之前,内殿先受贺礼,虽曰事势则然,而揆之大体,终有所未安。区区下情,不敢不达。”传曰:“此言是矣。虽大殿贺礼先行,斯速为之。”

○宪府启曰:“国有庆事,百官陈贺,莫大之礼也。先贺大殿,次及中殿,乃是不易之议,不容有他议于其间,而今见礼曹公事,以颁教一节,恐致迟久,必欲先贺中殿,事体之顚倒,仪礼之苟简,莫此为甚。该曹堂上色郞厅,请命推考,其仪注,改付标施行。”答曰:“允。礼官,何必推考?”

○谏院启曰:“伏见礼曹陈贺仪注,先于中殿,而后于殿下,极为未安。若是礼经之文则已,该曹徒以中殿陈贺,礼貌烦缛是虑,而起此苟简顚倒之礼,尤为未安。请令该曹改议,得礼之正。”答曰:“允。”

6月20日

○乙巳,吏曹判书奇自献,三度呈辞。传曰:“都目政临迫,铨长不可递,加给由。”

○王世子问安。

○备忘记,传于政院曰:“中殿诰命命服奏请使李光庭、权憘,各加资,田十五结,外居奴婢三口。书状官朴震元陞职,田十结,堂上译官申应澍,准品实职际授,例外,为先赴京上通事李民省,加资。别通事李彦谦,熟马一匹,写字官李彦秀,高品付禄,先来通事,儿马一匹赐给。”

6月21日

○丙午,礼曹启曰:“郑梦周祭文,以高丽门下侍中忠义伯郑公之墓,则判付曰:‘不书赠职可也’,而郑公之称,乃是士大夫间之语,恐非国家赐祭之式也。伏念圣上,既命访问忠贤,封植其墓。今者又命遣官别祭,顷于政厅,又问官其子孙与否。其尚贤慕善之诚,至矣尽矣。瞻聆所及,孰不感激,而兴起乎?郑梦周祭文式,臣等未有可据,妄以亿意裁禀,及其下问之际,臣等只陈不书赠职之为宜,而不禀称公之为未安者,盖以君前臣名,分义当然,但古昔帝王之于先代儒贤,皆待以不臣之礼。虽其一时任使之臣,苟其心所尊敬,则亦有不名者。如汉帝之于萧何、霍光,唐宗之于郭子仪、李吉甫、陆贽,是也。数君之所为,虽未必可法,而其优任礼下之心,则亦可尚也。以数子,而犹膺此不名之礼。况此郑梦周,于本朝,既无君臣之分,论其人物,则不独节义文章,炳耀千载,学行践履,有功于斯文,为东方理学之祖,则是实前代忠贤之最著者也。自上既慕其贤,而特遣官祭之,则乃所以尊崇之也。尊崇之,则书名于祝上,唤名于墓前,义似未妥。国家于宰臣之死,皆有赐祭之规。此则书名,又称祭,恐不可比而同之也。夫用上敬下,谓之尊贤。为贤者屈,是固圣帝明王之事。《礼》曰:‘国君不名卿。’卿犹不可名,况于异代之贤者乎?顾其称公,则于臣等之意,亦虑其或过,而他无洽当之称。未知如何而可也。古之称公,非一义。天子之三公,曰公,尊其道而师之曰公,通谓年之长老曰公。是则以爵以德以年,皆可以称公也。又古人云:‘贵之则曰公,贤之则曰君。’君公之外,又有称卿称氏之语,然曰卿曰君曰氏,皆涉新语,不杜撰援定。臣等之烦复陈达区区,只欲成就殿下尊贤之美意,而既知书名之为不可,又虑称公之为过隆,而不学寡识,未能酌宜禀定。此虽细事,所系实重。请与儒臣,博考定夺,以为后式何如?”传曰:“允。且更考前例为之。”

6月22日

○丁未,遣承旨郑㷤,祭鲁山墓。

○平安道咸从县奴贵鹤、李莫松,以贸迁事,载盐于船,过三和禾伊岛。水贼一船四十五员名内,篙工二人,乃我国人,白衣草笠,馀皆唐帽、唐服,军器则铳筒、铁丸、三枝玱、木杖而已。围住乱打,贵鹤等几死,不省人事,则移载人物前小破船上,绝缆而放之,尽掠船只盐硕,悬帆向西大洋而去。

6月23日

○戊申,礼曹启曰:“世子册封奏请之事,适会天朝事势,有所嫌碍,未蒙准可。伏睹阁老及礼部之言,已有许之之意,而姑为是迟难者,只是为中朝地也,非终欲推阻也。郞中之言:‘再一遭来奏天朝,审知的实事情,方可准请。’礼部覆题以为:‘通国臣民,果出于推戴之公,方许据实具奏,一面咨行辽东督抚,侯国王另有奏请之时,一并具奏。’圣旨又曰:‘还行与国王详议,的确来奏。’窃念此是莫重之事,不可因一见阻,久不陈奏。况覆题及圣旨,俱许详确再奏。尤当陆续陈吁,期于得准。先令今此冬至谢恩使臣,详细打听中朝事势,而随即差出使臣,进退发送。大臣之意如此,敢禀。”传曰:“允。”

○备忘记,黄廷彧,年老勋臣,李庆全,大臣之子,放送。“

6月24日

○己酉,命三品以上官,集阙内,议用钱可否。领议政李德馨议曰:“我国无泉货,只用米布,故农病而国贫。当此板荡之时,目前经费,犹患窘乏。脱有意外之需,则将束手无救。不得已破格设法,使利权在上而通行,然后国计可以支度,兵饷可以措备。往年杨经理,每语臣以尔国乱后,粮饷匮竭,不可不创用钱货,以裕公家之用。一曰急令臣,商量应行事宜来告。臣与接伴使金睟,磨链启禀,自上以为:难于遽用,其议遂寝。今者户曹之事目,益艰难,乃有此议。若先自官家,铸钱流布之后,约以某日为始,于各处,应捧布货,参酌用钱,务便人情,则虽未知行之可以久远,而利柄在官,布货流渫,必有所益。第所铸之资,出处既少,法立之后,奸骗可虑。此则在有司详尽规画,俾无才设旋废之悔而已。”左议政尹承勋议曰:“用钱一事,初以试之无妨,但铸钱,必以铜铁,铁铜非本国所产。正铁、水铁、铅铁,皆不合于铸用,人情必以为不便。设使钱法,用之无弊,永久行之,铁之难得如此,何能广布于八方乎?祖宗朝行用馀钱,闾阎间,尚或有之。一文之重,只八分云。大概以此为准,则铜铁一千斤,铸钱二百贯,一万斤,铸钱二千贯。行货之中,二千贯钱,极其些少,而一万斤铜铁,犹难办出。况其所用,不啻万斤而止。臣未知何地办出,而能有裕乎?此其铸钱中,大段难事。臣前日献议时,以试可为启,而此一节,未及思量。今始陈之。博采群议,折衷可否。”右议政柳永庆议曰:“目今国储板荡,有司之臣,无计支用,为此用钱之论。姑试之,似无不可,但自前屡有此议,而未得施行者,必有其由。今若率尔行之,而及其有弊,施为停废,则不如谋始之为愈,故前日以令该曹,先为磨链节目,然后更议处之之意,献议矣。今据该曹事目,反复参详,则该曹欲以铸铅铜三铁为本质,而铜铁本非我国所产,铅铁虽产于我国,而采取亦甚不易,此大段难行之事也。且新行钱法,若不严立科条,则奸骗之患,难以防之,若虑此,而一切以峻法从事,则民必以为不便。臣之愚见,恐难施行。”以铸钱议,传于政院曰:“勿为举行。”是日同德馨议者十四人,同承勋等议者十七人。

6月25日

○庚戌,刑曹判书洪汝谆启曰:“韩德麟前后称冤,果如上言。揆以法例,参以情理,不可不改捡得实,以正狱体。本曹不得已具由启请改捡,而一郞官,始倡横议,义禁府又不肯同捡。大臣议定之后,犹复诿以无灰封,终不参捡,致令莫大之狱,转辗至此。夏月儿尸,将至无凭捡验,岂非未安之甚乎?所谓灰封,固是《无冤录》所载,而初无无灰封不捡尸之文。若以不灰封,为一段痕咎,则犹或可也,而执此为说,终莫之开捡,则不亦冤乎?本曹将此法意,方欲启禀之际,値宪府劾,不敢复为容喙于此狱,而今承启下上言,不得不回启矣。杀人之狱,所系极重。审克究核,按法处置,以伸一时之冤,且杜后日之弊,而台官既论本曹,本曹之于此狱,势难擅便。依法例改捡得实,以正甲乙之罪乎?抑依台官所启,以初覆捡为断案乎?以初覆捡为断案,全释正犯,反坐元告乎?抑勿为是非,并黜两边,有若寻常相斗之罪乎?议大臣,定夺施行何如?”传曰:“允。”

○宪府启曰:“凡杀人之狱,重在实因。初覆捡相同,则或生或杀之间,唯以实因为断案,而不敢挠改者,犹讼事三度得决之后,勿更听理之法也。其间若有可疑之事,则在前或呈上言,或诉法司,别有处置,而所谓张孝孙事,则初覆捡之后,被告人终始称冤,不为着名,呈法司,公论激发,罪其推官,然后捧承传覆捡也,非有司擅便也。韩德麟乳儿,官吏初覆捡时,或醉酒、或受赂、或威㤼捧招,有洪汝谆等缄辞所指,则所当摘发其事情,先请罪过,显然攻破其实因,以为三捡之地,而不此之为,泛然启请,颇乖法例,而汝谆等,历指其可疑之端,缕缕陈列,不胜愤于莫同,有若深得其隐情者然。大概本府之论,虽出于执法有司所见,亦不无参情议狱之议,而因本府启辞,有此推考之命,参酌之际,势有所妨碍。上裁何如?”传曰:“杀人而幸得脱焉,脱其为失刑,甚矣,此则有司自当处之,勿为推考。”

○领议政李德馨、鳌城府院君李恒福,左议政尹承勋,右议政柳永庆,大提学李好闵、右参赞黄琎。启曰:“翊运诸勋,磨链等第,而查考忠勋府录券前例,则定社功臣,太宗大王,以靖安公,居一等之首。今者王世子,有扈卫庙社之功,似当依旧例处之。征倭诸将中,安卫不及参于海上大战,李舜臣状启,军功磨链内,权俊居首,李纯信居第二,郑运居第三,裵兴立居第四,而员数似多,故只抄其优等者,而郑运见落,裵兴立见参,事属未安,以此前日启禀矣,伏承仍存不妨之教。录功重事,当初踈脱勘定,而因谬不改,群议皆以为未便。郑运既不可追录,则此二人依前启辞,删改何如?前者李希得,自京扈从,中间因公事出使,还入义州。系是自京扈从之人,故取禀,而李覮,以终始扈从之人,乃于平壤贼退前,除官病递,以径往东宫之故,不见参录,则李希得见参,群议颇以为未稳。沈喜寿以成应吉从事官,追到平壤,在义州,多有入辽请兵接待天将之劳。若录喜寿,则柳梦鼎,以壬辰圣节使,大驾西幸时,跟随前去,及到北京,有呈文告急之劳。梦鼎独为见遗,似为未安。此四人,参则并参,削则并削,何以为之?大朝扈从牵马陪及司谒等,既为参录,则东宫扈从牵马陪及司钥,并何以为之?书吏金元男、全有馨,有终始扈卫庙社之劳。虽在下贱,而其劳似异,此亦何以为之?敢禀。”答曰:“世子并参事,考故事前规处之。二人删改事依启。李希得、沈喜寿、柳梦鼎,并参似当。东宫牵马陪,参之不妨,并及于司钥,则过滥。金元男等,虽从之,别无异功,则并参于正勋,亦似猥滥。”

○录勋大臣回启曰:“王世子并参事,传曰:‘考故事前规处之。’定社功臣,献庙以靖安公,参于一等之首,则王世子,既有扈卫庙社之功,依此规并参,似为便当。但定社功臣磨链,献庙时未册封为世子。此一节似异。此是莫重之事,仓卒间未能遍考故事。令儒臣,博考书籍及东国古事后,更启施行何如?”传曰:“允。”

6月26日

○辛亥,领议政李德馨、鳌城府院君李恒福、左议政尹承勋、右议政柳永庆、大提学李好闵、右参赞黄琎启曰:“自前等第单子,不以职品高下,书之姓名,以功之轻重,参酌次第,故今亦依此例磨勘矣。且各人名下,欲悬录某功,昨日入启单子,请还下。”答曰:“知。再启曰:”论功等第,乃国家莫重之事。取舍之间,自有实绩,自有公议,一毫无所慊于心,然后自顾悔吝,而不参者,亦无辞矣。臣等于此,欲十分详愼查核,而等第后更察,则容有可为参酌者。往年两元勋,与诸堂上相议,定应参正勋之外,又札录其因公退到扈从者若干人,以备更勘,沈喜寿、柳梦鼎等,名在其中,此二人独得参,而他人俱不参。查考追至扈从日月先后,及在义州时奔走之事,则韩应寅、吴亿龄、辛庆晋,赴京回到开城府,仍扈从入义州,而应寅,则尤奔走于接待天将之事。沈喜寿之退至平壤,与自开城扈从者,日月先后有间,而宣力则俱一体,或参或不参,极为未安。沈喜寿似难独参也。李希得,自京扈驾,至开城,以京城巡检使,拜辞出来,五月始入平壤,六月以中殿将幸北道,承命往咸镜道,九月始还义州。其间扈从日月甚少。李覮,自初扈从,而既不得参,李诚中,以统御史,五月追至平壤,仍扈从,名在元勋,札议定夺之列,而初不出于启禀。李覮等,既不参,而李希得得参,殊为未稳。昨日启禀,削则并削云者,盖虑此等事也。并删改何如?“答曰:”柳梦鼎、沈喜寿、李希得,欲削去之意耶?“回启曰:”他一体之人,既不参,则此人等,并当删改之意也。“

○备忘记曰:“元均,录于二等。当贼变之初,均请援于李舜臣,非舜臣自赴。及其讨贼,均以死自许,每为前锋,先登奋勇。其捷获之功,与舜臣一体,其所获贼魁楼船,反为舜臣所夺焉。及代舜臣为统制,均再三状启,力陈其釜山前洋,不可入讨之状,备边司督之,元帅杖之。于是,均明知其必败,而离镇击贼,遂全军覆没,以身殉之。是均不但勇冠三军,智亦至矣。昔哥舒翰,抚膺出潼关,卒为贼所败。杨无敌,为潘美所胁,挥泪出战,遂歼于贼。何以异于此?古今人物,不可以成败论之。予尝以为:‘元均智勇俱备,怜其命与时乖,功亏事败,心迹不明。前于领相南方下去时,暂有元均可闷之意。未审领相记得否也。’今日论功之际,反置之二等之中,岂不冤哉?元均之目,且不暝于地下矣。且郑运,以裵兴立之故,而并与之削去焉。方李舜臣之会诸将议往援也,运力赞之,及其讨贼,运之功居多,终至于力战而死,则是运,以身殉国也。不可以兴立犯滥之故,而并去其当录之运也。郑运之可录,无疑矣。且烣复之功,全在于天兵,则其请兵得请之人,虽非扈从,不可遗也。沈喜寿、柳梦鼎,既曰请兵,则他人虽不参,此人不可弃,更可参酌。且洪汝谆,自初扈从,而今乃见遗,未知何故?且洪汝栗,当贼变之初,自负影帧,关跋涉,保护得全。此其功,亦不可遗,可录当否议启。且初未知分四等之意。李奉贞,录于原从事,传教矣,到今观此所录人,虽非终始扈从之人,亦得以他功与焉。奉贞,承传色,自初扈从,至平壤,闻父丧,归于鄕,非私自退去之比。自本鄕龙川,还为扈从至义州,多有勤劳,又有周旋之事。不可不录于正勋,亦如此。予虽不淑,何敢以一宦寺,厚诬卿等,使不当录之人,冒厕于诸勋臣之中乎?奉贞,可录于四等,且同等之中,俱是一体之人,如非有次第之可论,则所当从其职品书之。多数易置,其于坐次,或恐未稳。且各等赏格前例,欲知之,并考启。且山河带砺,记勋锺鼎,国家莫大事也。必以公,必以正,有功者不可贵,无功者不可滥。我国自前有因友德为功臣之诮。此虽孟浪越言,尤不害因越而知戒,须从容详处。”回启曰:“今次功臣,元数太多。在前未有如此数多之时。佐命功臣、靖国功臣,其数不及于此,而磨链为四等,故今亦依此例磨链矣。元均初以无军将,得参海上大战,而其后有败衄舟师之失,难可与李舜臣、权栗并列,故降录二等,今承上教,升置一等,郑运亦为收录。喜寿、梦鼎,与请兵得请者,有间,终未免删改也。汝谆,扈从至平壤,以北道要害把截事,受命拜辞,大驾入义州后,汝谆出来京畿朔宁等处,募聚军兵,九月初,始入义州,与终始扈从者有间,故姓名初不出于元勋议勘之中,不敢提起矣。洪汝栗、李奉贞,亦当收录。赏格前例,文书荡失,仓卒未易查考。亦当随后考启。”答曰:“知。”史臣曰:“卫献公,出奔,反于卫,及郊,将班邑于从者而后而入,柳庄曰:‘如皆守社稷,则孰执羁靮而从,如皆从,则孰守社稷?君反其国,而有私也,毋乃不可乎?弗果班。宦寺,国君之家奴也。录勋未有所考。元均,沈舟舰、散遣军卒之罪,甚大。” ○有政。以朴震元为军器寺正,金顺命为执义,具义刚为司谏,姜签为舍人,李德泂为弘文馆校理,宋锡庆为献纳,申栗为直讲,崔有源为正言,李顺庆为正言,琴恺为注书,金大德为待教,黄敬中为检阅。有源,巧邪,与人言,必累度四顾,有如窥穴之惊鼠,然后发言,人皆言其不吉之人。至是,乞于铨官,为此职

6月29日

○甲寅,谏院启曰:“及第黄廷彧,背弃君父,屈膝贼庭,称殿下于秀吉,不书臣于本朝,偃然通书,割地要和。通天之罪,擢发难赎,而得戴其元,归卧田里,其在邦家,已失刑矣。不意今者,又下放送之命。此而全释,则王法扫地,彝伦斁绝,环东土数千里,将尽归于禽兽之域矣。凡有血气,莫不愤惋。请还收成命。及第李庆全,本以险谲之人,加以浮薄,交构士类,乃其所长。顷年朝着之不靖,搢绅之倾轧,无非此人之所主张。论以其罪,自有其律,而圣度包容,只示削黜之典,群议之愤郁,久而愈激。放送之命,遽下于意虑之外,且诿以大臣之子,臣等窃惑焉。凡有负罪者,得以大臣之子而见释,则大臣之子,可使恣其恶,而无所惩乎?王言二下,莫不惊骇。请还收成命。梁山郡守李成吉,性本残虐,刑杖太酷,前所履历,皆失人心。委以完邑,犹且不可。况此本郡,荡败尤甚,疮痍甫集之馀,若遣此人,则必有溃散之忧。请命递差,以慈祥恺悌之人,各别择送。”答曰:“依启。黄廷彧,年老勋臣,放送不妨。”

○宪府启曰:“及第黄廷彧,忘君负国之状,国人之所共愤,圣明之所洞烛。获返田庐,以保馀生者,实出于曲贷之恩私,而在渠亦云幸矣。失刑之讥,至今未已,而放释之命,遽尔又下,瞻聆所及,孰不骇愤?自上以廷彧为勋旧,而必欲全宥,屈膝雠庭,甘心苟活者,果可谓勋旧之臣乎?忘君不臣,称贼为主者,亦可谓勋旧之臣乎?负此莫大之罪者,待之以勋旧,夫安有是理?其在王法,必罪罔赦。请还收成命。及第李庆全,为人浮妄,济以小技,急于进取,无复有廉耻之心。蕴崇佻薄,揽扰搢绅,以致朝着之不靖,则其罪废之及,宜矣,而喜事之心,犹且未怠,必欲逞之而后已,物情之愤,久而愈激。今者放释之命,遽出意虑之外,至以大臣之子,为教,臣等窃惑焉。人臣苟有罪过,虽在大臣,尚难轻释。况于大臣之子乎?不可以此有所饶贷,请还收成命。”答曰:“依启。黄廷彧,年老勋臣,放送不妨。”

史臣曰:“廷彧之忘君事雠,在法难容。自贼所还朝之初,固当诛殛之不暇,而放归田里,才逾十年,又下放送之命。两司之论启,如是其恳至,终不释然,又以放送不妨为教,姻娅私护之讥,恐或不免。”

○安山郡守李贵上疏,不踏启字,传曰:“安山郡守李贵,以愚妄险诞之人,久为一世笑囮。金锡光疏辞,设或有过情之言,自有公议,所当俯首反省,恭俟朝廷之是非,而乃敢偃然陈疏,辨明自己之事,渎扰君父,轻蔑朝廷,其猾滥无忌惮之状,骇愕莫甚。革职。”

秋七月

7月1日

○朔乙卯,上在贞陵洞行宫。

○朝,王世子问安。

○以仁庙忌晨,凡干公事,不得出入。

○备边司启曰:“海浪岛水贼,自弥串运来粮船,潜抢之后,甘于得利,恣意出没于两西沿海地方,近益尤甚。若不设法善处,一番见创,则前头之事,必不止此。顷闻海浪岛被掳走回人说称,其地之长广,视京畿德物岛。差大,而全无兵器,只持石块白挺,载船出行。如令边将之有计虑者,密为善处,抄带勇锐之士,多带弓炮器械,藏置船内,而外若卜物载运之船,行走于外洋,而乘机诱致,则有般问善处之策。试令黄海、平安监、兵使,协议处置事,行移何如?”传曰:“允。”

○备边司启曰:“阿老、古里等所为事状,诚可骇惋。近闻自本道来人说称,此边藩胡,与老兔部落,互相抢窃,往来报复。果如此言,则阿老等,着笠作贼之事,未必专在于先撤藩篱,仍肆冲突之计。其间实情,详细探听,得实驰启,以凭处置事,兵使处行移何如?”传曰:“允。”

○黄海道观察使韩德远。驰启曰:“黄州牒呈,六月十六日初昏,大雨如注,至十七日午前,雨势一样,水势涨溢,州内平地闾家,水深丈馀,左右边人家七十馀,并为水沈。自瑞兴地界,至本州九十馀里,水势所经之处,陆地成海,刈积两麦,尽数漂流,时方发穗早黍粟及太豆唐稷等谷,或覆沙、或沈水,尽为损害,一望赤地,千里无一叶靑色。山郡、海邑,一样驰报,其列邑同然,据此可知。西成无复可望事。”启下礼曹。

7月2日

○丙辰,谏院启曰:“黄廷彧忘君负国之罪,覆载之所不容,而曲全性命,归卧田庐,则其在王法,失刑甚矣。今者全释之命,又出于意虑之外,凡有血气,莫不愤惋。廷彧虽有一时可纪之勋,既负擢发难贷之罪,则岂可以国家优老待功之典,混施而全容之?请勿留难,亟收成命。”答曰:“其墓之木已拱。放释未为不可。”

○府启同,答同。

○备忘记曰:“汉惠帝,奉宗庙守关中。高祖东出,与项羽争天下,十战九攻,惠帝之宗庙自若,其功如何?及其定功行赏,未闻惠帝之并参也。世子,储贰也。欲封为功臣,思之得无过乎?言于大臣。”

○黄海道黄州,六月十六日、十七日,大雨如注,自瑞兴至府,自府至海门,九十馀里,平陆成海,漂沈人家七十馀,牛马人物,仅得避免。信川、瓮津、遂安三邑,亦然,山崩川溃,田野尽没。

○尹暒以礼曹言,启曰:“同副承旨柳梦寅,以燕山君致祭事,到墓所,致书于本院曰:‘墓有两位,各有床石,而该曹磨链,无两位之仪,仪注亦无两位之文。不可以一时所见,并设于两位,而揆之情礼,则夫人旧日千乘之配,同垅两墓之地,一行一不行,亦涉未安。致祭重事,不敢不达。速令该曹,即日内商议定夺何如?’传曰:‘允’事传教矣。燕山君夫人之墓,同茔一原,则一行一不行,果为未安。曾闻祭物差使员之言,则自前亦为并设云,故馔物,已令并备。并设两床,一时行礼,以为宜当。祭文亦当仍用,头辞则似不必并举夫人之号。伏惟上裁。”传曰:“知。”

○尹暒以弘文馆言,启曰:“大臣启辞,世子并参事,令儒臣博考书籍,及东国古史事允下矣。臣等谨按《纲目》唐高祖记,武德四年冬十月,以秦王世民功大,前代官,皆不足以称之,特置天策上将,位在王公上,以世民为之。肃宗记,至德二载冬十月,广平王俶、郭子仪等,收复东京,十二月,立广平王俶为楚王,加郭子仪司徒,李光弼司空,功臣进阶赐爵有差。考见其时讨胡后,发德音诏,并封诸功臣。其中有曰:‘广平王俶,循学好古,令德孝恭,志存邦家,誓雪仇耻,爰鞠其旅,元戎启行,可封为楚王云云。此在二宗,为太子之前,似与此有异矣。此外西汉东国诸史中,或有图画功臣,锡券赐号之时,而皆无可据之文,终未得考出。敢启。”传曰:“知。”

7月3日

○丁巳,摄尝太庙。棣问:‘三年一郊,与古制何如?’伊川先生曰:“凡人子,不可一日不见父母,国君不可一岁不祭天。岂有三年一郊之礼?” ○王世子亲享于孝敬殿。

○王世子问安。问安,常事,不书,叔世礼仪繁褥。恐异于文王。 ○大臣议曰:“偿命之狱,如有所冤,初覆捡实因虽同,似不可不改捡。”

○司谏院前启黄廷彧事。答曰:“依启。”

○司宪府启曰:“忠淸兵使金应瑞,性本骄妄,加以泛滥,侵虐军卒,怨谤盈路,不可置诸阃帅之任。且于录勋之际,事多营为,贿赂之物,陆续道路,有骇听闻。此而不治,苞苴冒滥之弊,有不可胜言。请命罢职不叙。”答曰:“录勋之际,事多营为,贿赂之物,陆续道路云。何事?详启之。”回启曰:“应瑞,恐其不参勋籍,多送贿物于京城,駄载络绎,兵营一空之说,传播远近。虽不能的知某人受之,风闻论事,固有其例,故臣等直据所闻,而启之矣。”答曰:“金应瑞,骁将,此时似不可易置,既被物论,难以弹压节制。可递差。”

7月4日

○戊午,司宪府启曰:“金应瑞,但递其任,不足以惩其罪。请命罢职不叙。”答曰:“己递,不须罢。”

○有政。以李光庭为判敦宁府事,徐渻为行同知中枢府事,尹承吉为行同知中枢府事,权憘为行大司谏,赵挺为佥知中枢府事,申熟为司䆃寺正,崔有源为献纳,有源,邪侫诈妄,时论斥之,乃致诚于铨长之家,日日投谒,每备盛馔送之,乃自请曰:“愿为三司末职,以光门户。”恳乞不已,不得已许之,遂通淸显。沈光世为奉教,宋硕祚为待教,柳珩为忠淸兵使,吕祐吉为密阳府使,尹继善为平安都事,尹趌为江原都事,南濂为司畜别坐。是日,传曰:“南濂,穷不能自存,未可付职食录食禄耶?如不可用,不须拟望。”濂,上之出也。《礼》,谓姊妹之子为出。

○领议政李德馨陈札曰:

窃念定功图报,记诸锺鼎,乃国家莫重之事。必须功在宗社,迥出常俦佳者,乃可膺是命。臣尤有所大不安者,既非终始扈从之类,又异征倭暴露之将。以此以彼,无一可录。特以往年元勋之误启,而并参焉。身当顚错,犹无拟议,岂能晏然无愧耻乎?以臣之故,而差误亦非细矣。录勋之举,至重至严。在上岂靳其改?在下岂遂其罪?伏望圣慈,曲体切恳,酌议删去,以重勋典,不胜幸甚。

答曰:“当国家苍黄之日,有功则皆可录。卿有大功,自不可掩。宜勿固辞。”

7月5日

○己未,行知中枢府事李好闵启曰:“臣以录勋有司堂上,执事大臣会勘之际,得见臣以扈从之外,又有句管前后请兵粮文书之称,而列名于二等之上。臣不胜羞愧未安之至。臣若以扈从之外,别无宣力,降叙于三等,如安滉、具宬之为,则臣固不敢烦辞,若曰句管文书之劳,则臣自义州,与前牧使许澂同事,终始不相离,而道数之多,不啻十倍多也。况从申点在北京,闻变制呈文,为发银发兵之端,则又臣之所无也。若论文书之劳,而臣独当之,澂不与于象胥之末,则瀓之抱冤,所不暇言,而臣有掠他之愧。伏乞圣慈,谅臣微情,特命降臣于三等,删去句管文书等字样,一以袪臣独占之嫌,一以安臣守分之愿。”答曰:“夫录勋大事,因公论而议,自庙堂而定。不可有所觊,觊者必削,不可有所避,避不可得。卿宜安心勿辞。”

○宪府前启前兵使金应瑞事,答曰:“依启。”

○夜雾。

7月6日

○庚申,日晕。申时。 ○有政。以李好闵为左赞参,郑昌衍为知中枢府事,朴弘老为知中枢府事,宋言愼为行大司宪,张晩为同知中枢府事,尹寿民为宗簿寺正,洪致祥为军资正,李堉为司赡寺副正,李远为典簿,尹䌹为工曹正郞,郑岦为正言,李顺庆为典籍,赵维韩为全州判官,洪友敬为唐原尉,朴弥为锦阳尉,玄克福为延日县监,鱼得滉为求礼县监,李梦亮为大静县监。

7月7日

○辛酉,日晕。卯至午。

7月8日

○壬戌,上拜谢恩表笺于别殿。

○领议政李德馨。“伏以臣之不宜参录勋籍,前后札辞,粗悉梗概矣,抑臣有大惧焉。非为例辞,唯欲重此事也。夫人君之定功行赏,不但耸动一时,将拟劝励后世,倘无其实,而享其名,则在上有滥赏之讥,在下有冒受之罪。一时解体,固不足论,垂诸后日,訾笑必多。臣既非终始扈从之类,又乏摧锋战阵之功。其以撰出请兵奏咨为言,则多籍于他手,其以首赴辽左,告急为言,则劳异于赴京,其以接伴天将,恢复平壤为言,则功在天将,有何可论?若不镌改此勋,则没身犹有耻矣。伏乞圣慈,体谅前后切恳,亟命先改臣名,以重勋典,庶安愚分。不胜惶恐。”答曰:“卿忠节素称,勋劳茂著。当贼锋之长驱,请自往贼前,谕以利害,期纾国难,则是勇夺三军。徒步追行在,夙夜尽瘁,内而运筹决策,外而乞兵天朝,驱除凶贼,以安东土,则是功在社稷。卿虽切大树之谦,予宁忘锺鼎之录?宜安心克遵前旨,毋庸固辞。”

7月9日

○癸亥,庆尚道高灵县村女。六月七日震死,晋州亦于是日,天地晦冥,大震电,雨下如注,岭头松树,为震所拔,或掷于三十步外,近地禾稼尽伤。

○夜雾。

○自昧爽,至辰时,沈雾。夜四更五更,沈雾。

7月11日

○乙丑,政院启曰:“近因日气极热,经筵视事姑停启禀,今已立秋,日候亦似微凉,明日常参经筵,取禀。”传曰:“勿为。”

○备边司启曰:“庆尚道,今年为甚失稔,移穰之处,全废农作,处处大野,尽为赤地,所见极为矜恻云。本道以当贼荡败之地,龃龉,舟师防备,犹未其措置,而荒政之急,又至于此,极为可虑。蠲赋赈饥,使遗民不至流散,唯在该曹与本道相议,预为善处,但闻边上列邑,颇免失稔云。此机会,招集流民,以为实边之计,尤不可缓也。且募人一事,必及秋冬前,善为指挥,然后明年生活,可以图矣。边兵募集一事,上年,曾令申之悌句管,而节晩之后,号令不专,无以成形。今当趁时规画,以责实效。急速遵前知委公事,商度善处,且料理便宜,条列启闻,着实施行事,本道巡察使及申之悌处,下谕何如?”传曰:“允。”

○高敞县居正兵卞德寿家,牝鸡一首,上年则产卵孳息,而自今年正月,不为产卵,头冠羽毛,变为雄鸡,鼓翼发声。六月初七日,高灵县西面用淡里居私奴连金妻莫金,耘苗时,风雨甚急,仍为还家,中路逢电震而死,身无所伤之处。晋州六月初七日,天地晦冥,雷电震动,大雨如注。岭头一松,本折根拔,条条裂破,投掷于三十步外。

○艺文馆检阅裵龙吉,上疏乞递免。闻台论将发,故有是疏。 ○自昧爽,至辰时,沈雾。夜一更,流星出天厩星下,入羽林星下,状如拳,尾长五六尺许,色赤。流星出天掊星上,入句陈星下,状如钵,尾长七八尺许,色赤。

7月12日

○丙寅,朝,王世子问安。

○礼曹启曰:“乱后,事多草创。东西祭田,本为粢盛,而积于无用,皆以田税换纳供用,甚为苟简。今者,该曹既已启请复旧,舂正所入诸具,不可不预为磨链。令各该司,牒呈内辞缘相考,商量举行何如?”依允。

○礼曹启曰:“今癸卯年,咸兴府接待各镇野人,例赐衣服杂物,依壬寅年例,堂上堂下,并三十人磨链后录,令户曹,急速上下造作,来九月内下送,进上獤皮价本绵布,例赐靑红绵布,禄俸木十同,以户、兵曹木绵下送事,已为启下。如有不足绵布及别赏等物,依前例,令本道,随便措备举行后,会计减录事,移文何如?”依允。

7月13日

○丁卯,司谏院启曰:“时御大内,介于闾阎,浅露狭窄,宫墙退筑之举,势出于不得已,区区小弊,似不足恤,而乱后甫集之民,补葺爰居之所,一朝撤出,无所依归,蚩蚩者氓,怨声腾沸,愁惨之状,极为矜恻。况此行宫,实非久御之所。劳民动众,虚费功役,亦非今日之急务。请寝宫墙退筑之命。大臣退居鄕村,则为守令者,所当尽心敬待,以体朝廷优老之典,而致仕郑琢,居于醴泉地,郡守李馨郁接待际,多失体面,所闻极为埋没。请命罢职。”答曰:“宫墙退筑事不允。馀依启。”

○宪府启曰:“艺文馆检阅裵龙吉,为人粗滑,言行悖戾,不合侍从之列。请命罢职。”答曰:“依启。”

○辰时、巳时,日晕,申时,日晕左珥。

7月14日

○戊辰,谏院启请勿退筑宫墙,答曰:“不允。”史臣曰:“宫墙退筑,非急务也,而上之必欲为者,何意欤?以其有投石之变也。唐帝,茅茨而君天下,夏禹,卑宫而莅四海,始皇,宫阿房,而戍卒亡秦,炀帝,营宫室,而兆民离心。然则宫墙之广狭,果何益哉?其亦得乎民而已乎!” ○夜二更,流星出织女星上,入右旗星下,状如拳,尾长四五尺许,色赤。二更三更,月晕,三更四更,有雾气。

○尹暒以礼曹言,启曰:“今此中殿,钦受诰命冕服,乃是一国之庆。自前颁赦百官加之时,则例有别举取人之事。谨考旧例,丁丑年文定王后受诰命时,有别试,己巳年懿仁王后受诰命时,则无之。今者颁赦等事,命用丁丑之例。别举一事,何以为之?大臣之意亦然,敢禀。”传曰:“不须为。”

7月15日

○己巳,朝,王世子问安。

○谏院启曰:“杀人捡验,乃是莫重之事。为该官者,所当十分愼重,使无一毫未尽之意,而韩德麟乳儿捡尸时,初复检官,则委诸下吏之手,终始朦胧,使偿命之狱,莫辨真伪。三捡官,则既曰:‘头脑分为二片,脚踝微有靑赤色,’又曰:‘皮肉腐烂,无凭可验。’眩乱尸帐,莫知适从,凡在闻见,莫不骇愕。前后检尸官,请并命罢职。宫墙退筑,请命停止。”答曰:“不允。罢职依启。”

○宪府启曰:“义州判官李守宗,行己悖戾,有一宗室之妾,服夫丧才过敛葬,而潜奸往来,及其赴任之时,公然率去。其情状,极为可恶。请命罢职。”答曰:“依启。”

7月16日

○庚午,朝,王世子问安。

○传于政院曰:“三公。李德馨、尹承勋、柳永庆。鳌城府院君李恒福。命招。”领相德馨,以病不进,传曰:“予将论录勋事,首相不来。岂可无首相,而为之录勋事?后当为之矣。大臣既来,当引见。”

○政院启曰:“大臣引见事,命下矣。左右史不备,何以为之?敢禀。”传曰:“勿为。且以左右史不备,不得引见之意,言于大臣。”

○谏院启请停宫墙退筑之命,答曰:“不允。”

○礼曹启曰:“乱后庶事草创,凡干仪章,多未遑举。王世子嫔,受封于乱初,命服未及措备,以迄于今。至于朝见之时,亦阙礼服,极为未安。王世子衮、冕等服,上年大礼时,亦已措备行用。嫔宫命服,独不可缺。各样服饰,虽不可一一追补,命服中上衣及首饰,令该曹,参酌措备何如?且嫔宫仪仗,《五礼仪》朝贺仪,有乘辇、降辇、仗卫,停于门外,内侍捧阳伞等语。其有仪仗,明矣。问之故老,亦云分明亲见,而卤簿序例,只有王世子仪仗,而嫔仪仗,不为载录,未晓其由。上年大礼时,只造阳伞,而扇则不造。有伞无扇,亦为未稳。似当并造,而礼文未有明据,不敢擅便。议大臣定夺何如?”传曰:“允。”

7月17日

○辛未,宪府启曰:“淸溪副令鳖,性本悖妄,借人之家,仍夺其妻,公然率畜,使本夫不得接足,凡在见闻,不骇愕。请命罢职。”答曰:“依启。”

○蔚山,六月二十六日,府西面龙堂村,有趐蚁虫,满壑飞过,邻里男女,聚会观望,则有翅微赤大蚁虫,不知初出处,而自东莱北面飞来,指本府栗岘间,有作块回翻,二马场许,蔽塞飞过,日已曛黑,不知所止。醴泉北面渚谷里水田中,地陷,而四面周回,九尺七寸,深二尺五寸,浊水在陷底,人蹑陷处,则坚如平地。

7月18日

○壬申,平安道献新米、新稷米。

○全罗左道水使安卫驰启:“今七月初三日二更,疾风暴雨,达夜大作,走石拔木,庐舍尽为撤破,惊波怒涛,接天汹涌。前郡守李彦良、吕岛万户宋荃等所骑船,漂挂山阿,仍为伤破,所载杂物,半为漂失,顺天格军一名,漂流致死。同镇佥使朴瑾驰报:‘同日夜半,狂风大作,钓鱼船,尽为沉没,或在山上,军器军粮,亦为沈失。’把守将蛇渡佥使申孝业报:‘同日夜半,潮水涨溢,东南风大作,新造二船,一时席卷,片片破碎,佥使及格军,或乘浮板,或攀樯竹,转辗潮头,十生九死,时方救疗。且其战船,督令改造,而其中火药,卒难办出。都监火药,量下送。’大概风雨之作,至于如此,变异非常事。”启下备边司。

7月19日

○癸酉,有政。吏批,判书奇自献、参判许筬病,参议朴而童、左副承旨姜𫄧、兵批,判书庐稷、参判朴承宗、参议尹惟几。左副承旨李庆涵。以张晩为刑曹参判,朴东亮为承政院都承旨,东亮,乃闵善之婿,而闵善,乃李恒福之姊夫也。于己丑、庚寅年间,闵善参台谏时相与构虚捏无,论崔永庆,以致死狱中。善坐是坎坷。东亮为人奸慝轻妄,常推尊毒澈,人之非澈者,则必欲杀之,无所不至,而反为银台之长,公论之䀲塞可知。李愖为议政府捡详,金权为汉城府庶尹,申栗为司谏院献纳,朴烨为户曹正郞,赵晔为礼曹正郞,李顺庆为礼曹佐郞,李馨远为礼曹佐郞,李时桢为刑曹佐郞,黄谨中为刑曹佐郞,李璈为司宪府监察,赵诚立为成均馆典籍,崔有源为成均馆典籍。

7月20日

○甲戌,庆尚道观察使李时发,驰启:“七月初三日初昏,大风始起,初四日午后方止,骤雨兼作,偃禾拔木,屋瓦皆飞。道内各邑,所报皆然,而其中晋州、山阴、昆阳、灵山、草溪、昌原、尚州、仁同等官尤甚,至于南海,则公私家舍僵仆,人物致死者多数,大小船只,百无一完。釜山待变舟师,则艰难制船,幸不破毁,而本道弥助项、平山浦、尚州浦战船及全罗道、黔毛浦、多庆浦、钵浦战船,忠淸道林川、韩山、波知岛、马梁等战船,并计十只,尽为破碎,军器杂物,为半沈失,林川、洪州、昆阳、南海等官,格军十二名溺死。今此风变,近年所无。皇天示警,灾害荐臻,前头民事,十分可忧。战船非容易改造之物,而破碎数如此之多,待变之事,亦且踈虞,极为忧闷。”启下备边司。回启,与十八日安卫状启回启,同。

○谏院启曰:“小邦疆界,与天朝地方,一水相隔,自前使价朝聘之外,绝无私相交通之事。严立法禁,使疆场截然者久矣。一自天兵出来之后,差官之往返,买卖之坌集,驯致禁防之大坏,区域之不分。以至今日,开市江上,衙门管税之辈,抑勒要害,罔有纪极,则前日尹𪰙之启闻,实出于虑后日难处之患也。委官刘一𤩽,不肯自首,执称尹𪰙欺启国王,必欲前来面质,以为自明之地。尹𪰙之一番往来,似无害于体面,而自前我国,虽有曲直事情,未尝有往来相证之例。况一𤩽,一差官也。以自己对辨之故,诉其衙门,要致尹𪰙,有若胁勒者然,则又安敢俯首听命,私相越境,较其曲直于不当辨之地乎?此路一开,后日惹起事瑞之患,有不可胜言。尹𪰙启闻内事意,有所失实,如一𤩽云云,所当查核究治于本国,以其科罪之意,措辞回答,于理甚便。尹𪰙入送公事,请勿举行。”答曰:“尹𪰙第往。”

○兵曹判书卢稷,有干事之能,而无廉介之风。陈札乞递免,答曰:“调理行公。”

○户曹启曰:“我国,三面滨海,鱼盐之税,自祖宗朝收纳。此乃惟正之供,而非科外横敛之比也。当此荡竭之时,所当依收拾,以补国用,甚为便益。伏闻两南。咸镜道,靑鱼兴产,商船云集,无数捉得云,而收税一事,专废不举。此实偶然放过之所致。两南则调度使句管,一依旧例施行,咸镜道则令监司,船案成籍,收税上纳事,行移何如?”传曰:“允。”

7月21日

○乙亥,以王世子嫔殿诞日,承政院、弘文馆、侍讲院、翊卫司,皆问安,各有赏赐。

○有政。座目上同。以李箕宾为同知中枢府事,洪可臣淸简寡欲,务尽其职,凡所莅历,皆有治绩。为开城府留守,李尚毅为成川府使,李光吉为利川府使,尹应三为价川郡守,李福崇为碧潼郡守,具启为咸兴判官。

○谏院启曰:“疆场之事,一启其端,日后之患,有难胜言。中江开市,初出于不得已,而抑勒扰害,渐至于不可说,尹𪰙目见其弊,具启情形,冀为善后之图,而委官刘一𤩽,执称尹𪰙欺启国王,要致尹𪰙,对辨于衙门,有若胁勒者然,此实前古所未有之事。以一差官,诉于一衙门之故,而外国之臣,安敢私相越境,较其曲直于天朝人乎?他日事端之惹起,或有大于此者,则又未知将何以处之,几微之预防,正在于今日。况此事,元不系于皇命,而只在于衙门之移咨,则尤不可俯首听从,任其出入于封疆,创开无前之例,而重贻后日之弊也。使尹𪰙启闻内事意,果有失实,如一𤩽云云,所当按究科罪于本国之后,措辞回答于衙门,揆之事理,未为不可。尹𪰙入送公事,请勿举行。”答曰:“上国衙门,移咨使来,拒逆不送,于义极乖,事势不得不送。往来别无所损,不允。”

○宗簿寺启曰:“平时《璇源录》,藏在秘阁,开闭有仪,非外人所敢得见。设有因事参进之人,一瞥看过,未得要领。向年启请修正,而未详格式。有一写手,略言其大概,因其所言,已成初草,而校正之时,取见其草,则诸宗室所见,大异前规。追录列代谱牒,则其子女序次、嫡庶年号,不可一一详载,如当时目见所录,而不小宝录,不可以一下人之言,而草草开例,以废历代愼重之意。其谱牒规模节目,令礼官,参酌讲定,以重其事。且事既紧重,不可不存事体。本厅所启请印信一颗,依前启请施行何如?”传曰:“依允。”

7月22日

○丙子,政院启曰:“明日朝讲事命下矣。捡阅丁好宽,前病犹重,注书权昕,递还本馆,而时未付职,只有待教金大德,而亦为呈辞受由,左右史不备。以此至废视事,极为未安。请金大德牌招何如?”传曰:“允。”

○司谏院启曰:“小邦于上国衙门,所当尊敬,凡有咨会,固不敢违拒,而第念事机之重,有系他日难处之患,则不可不熟讲而审处之。夫我国境界,与天朝地方,只隔一带水,朝聘使价之外,绝无私相交通之事。严立法禁,使疆场截然者,其意有在。一自天兵出入之后,差官头,往来坌集驯致,禁防大坏,区域不分,以至今日,开江上,衙门管税之辈,抑勒扰害,罔有纪极,而一𤩽自明之计,必欲面质尹𪰙。尹𪰙之一番往来,似无所损,而此路一开,他日此等衙门,或因事端,屡致我国之臣,援以为例,则未知每人而入送,以启后日难防之患乎?况此事,非皇朝之所知,且出于衙门之私自征税,以滋奸弊,则此不过一𤩽之所操弄,岂可诿于上国衙门之咨,而俯首听命,私相越境,创开新例,重贻后患乎?尹𪰙入送公事,请勿留难,亟命停止。”答曰:“事势不得不送,往返不妨。”

○以备忘记,传于政院曰:“今此冬至方物,御前满花席,中宫殿黄花席,粗薄品劣,所见骇愕。本官守令罢职。监司,不小进献方物,不能捡饬,敢以如此席子,苟充上送。殊无事大之诚,亦为骇愕。监司推考。”

○夜一更,飞星出东壁星上,入阁道星,状如拳,尾长三尺许,色苍白。

7月23日

○丁丑,卯正,上御别殿,领事李德馨、知事韩应寅、特进官大司宪宋言愼、特进官尹泂、大司谏权憘、参赞官柳梦寅、侍讲官姜签、侍读官李德泂等入侍。上读前受自《晋卦》九四,止尽善之道,音一遍,释一遍,签进讲自《明夷》序卦,止尽乎隐也,音二遍,释一扁。释至处艰,亢而不失,上曰:“亢读为厄乎?”签曰:“《孟子》亦以是书之矣。”上读新所受,音一遍,释一遍,讫,签曰:“是卦,《离》为《坤》之所掩,而不得用明也。以国事言之,暗主在上,明臣在下,不能行其明也。虽当艰难之际,不失贞正之德,故曰:‘利艰贞。’《明夷》以日月为言。人心如日月之明,而及其欲心蔽之,则吾心之明,易至于伤,故先儒以此为比矣。”德馨曰:“《周易》之为书,以卦义推之,则于万事万物,无处不周。此卦明入地中,能晦藏其明,文王之遭艰厄,能内文明而外柔顺。箕子之当内难,能佯狂自晦,故其意无异矣。盖明君遇危乱,而能明其德,拨乱反正,则如日月扬光于既晦之中,其明足以及天下。昔少康,遇羿、浞之变,而能致中兴,宣王,値衰微之运,而卒成匡复。为人君者,所当省念于斯也。顷者国运不幸,値百年所无之祸。龙湾窘急之事,岂是明夷之艰厄也。此卦,虽主言人臣之事,而推而用之,无处不然也。莫如自上,念玆在玆,无忘在莒。”上曰:“以某卦,指某月乎?”签曰:“《》指正月,《大壮》指二月,《夬》指三月,《干》指四月,《》指五月,《遁》指六月,《否》指七月,《观》指八月,《剥》指九月,重《坤》指十月,复指十一月,《临》指十二月也。于此可见阴阳消长之理矣。”德馨曰:“四月,阳之极,十月,阴之极,极则必复也。极处所当深戒也。”签曰:“此卦《离》为主,故不失其正。微子、比干、箕子,不可优劣,微子,利而不贞,比干,贞而不利,箕子则贞而且利。此则归重箕子之意也。讲讫,德馨进曰:”小臣,前以不当参于录勋之事,陈乞至再,而圣教不准。以臣有可记之微劳,臣不胜惶恐,更欲上达,而以私连章,恐涉烦渎,只待引接之日,欲尽闷迫之情。顷以贱疾,未赴召命,迁延至今,不能陈达,而歉然之心,无暂时之安矣。录勋,乃国家莫重之事。如无实效,而冒参其录,则非但贻笑侮于臣身,抑亦亏国家之重典。臣既非自京扈从之类,其于征倭,尤无分寸之劳。若不镌改,必发狂疾。大抵朝家赏典,不可虚授。赏僭则名器轻,名器轻则希望者多,希望者多,则褒赏之典,不足为劝奖之方矣。国家重典,自臣而始轻,则其不为圣朝之大累乎?况今邦家再造之绩,何莫非圣上事大之诚,皇朝恤小之德?群下之功,无足可奖。自上欲取宣力效劳者,以为酬赏之典,则当取战阵间表表著勋劳者,为之录也。何必以如臣不当参之人,苟充乎?论以扈从,则非自京随驾之类,论以接伴,则不独臣一人而已。百尔思之,终无可录之功。臣之姓名,为先删去,然后庶可免后世之讥议,臣之愚分,亦少安矣。“上曰:”录勋大事,欲之则为,不欲则不为乎?群议已定,何可改也?卿其安心。“德馨曰:”扈从之勋,先年已为勘定。臣则非当初启下中应录者也。厥后元勋李恒福,以臣为首唱请兵之议,而先入辽左,告急于各衙门,乃敢启请追录。臣即欲以不可参之意陈达,而群议未定之前,预为辞免,有乖事体,闷默不达矣。臣之情事,极为狼狈。亟命元勋,删去臣名,以重名器,不胜幸甚。“史臣曰:”古语云,赏不失劳。夫酬劳之典,报功之举,不可虚授,亦不可虚受。德馨,当大驾去邠之日,既不能自阙门随行,累日而后,缓缓追到。若以追到为扈从,则举朝皆然,岂特德馨一人而已?其于扈从征倭,俱无可纪,其固辞不参自知明矣。“近来国事艰危,灾异层出,庆尚道,荡败无形,今年旱灾,古今所无,稼穑卒痒,无望西成。近日则风变水灾,拔木漂屋,海赤之灾未止,飞蚁之变继闻,天妖地怪,史不绝书。国事无一可恃,而变异至此,甚可惧也。倭情一事,但费论议,究竟无日,防备则未见着实之事,时势则渐多可虞之机。此贼之事,未知厥终。必须广询群策,得其良算若至于事急之后,则虽欲善谋,计无所出矣。”上曰:“对马岛倭贼羁縻之计,则出于不得已也。夷狄之不可无者,如阴阳昼夜,自古帝王,待之有道。今遽绝之,终亦何为?若在于对垒相持之日,而议和则非矣,其于平时,则斥绝甚难矣。”德馨曰:“南方之人,则以为国家于对马岛,终难绝之,须速许和,以安边上之民。洛中论议,则或以为:‘此贼难共戴天,岂容和好?一许之后,后患难防,莫如初不为苟且之计。’外议如是不同矣。”上曰:“绝之而终将无事乎?帝王待夷之道,则不如是矣。领相之意,以为何如,”德馨曰:“小臣迷劣,岂能审知贼情?第观马岛事势,则国家终难拒绝矣。高丽之末,倭寇猖獗,而国初始许通好。庚午年,驱逐三浦倭奴,而厥后修好如前。自是以降,二百馀年,边境晏然,实赖祖宗怀绥之化,而至于壬辰之变,本岛为之先导。是亦仇贼之甚者,而欲为羁縻之计者,将以姑戢其窃发之患也。日本大贼,若欲大举以来,则与马岛羁縻者,必不关也。但以目前事势观之,姑与之羁縻,以纾其难可也。羁縻迁就之间,修缮防备,一年而做一年工夫,二年而做二年工夫,至于三四年,然后我之势力稍存,则庶可以有为矣。”上曰:“领相此言,正是矣,但日本与我国,形势悬殊,若待我国之力,可以抵当日本而后,欲为羁縻,则是何异蚊蝐奋敌虎之力,而终无所成也。”德馨曰:“以我国之势,虽不能抵当日本,而若悉国中之兵力,专事防备,则马岛之贼,足以御之。但人心日解,玩愒至此,置国势于无可奈何之地,终何为哉?”憘曰:“中原之人,皆以为我国既与马岛修好,至言开市海上,买卖相通。必以我为任意相通,故有此云云之说。”上曰:“是何言也?虚言何自而远播乎?”德馨曰:“臣昔年为宣慰使时,见国家待倭之事,乱后复往釜山,见边上形势,则马岛之倭,终难拒绝矣。但所患者,羁縻定纳之时,若不能善处,则必有后日难支之患矣。”上曰:“予意亦然矣。马岛许款之后,深处之倭,争欲求好,则将何以待之?”德馨曰:“外间所虑者,亦以此也。若以难从之事,要胁不工已,则必多后悔矣。且马岛之倭,甚惮天兵。如得一委官,来莅边上,则可以借重威,而善为之图,而天朝安肯为下邦,而为此苟且之事乎?”憘曰:“尹𪰙入送辽东,方为论启矣。自昔我国之人,无私相越境,对辨曲直者也。近者总兵来在镇江,高洋亦在江上,少有违忤,则辄生愤怒。义州所住之官,以此难支矣。今之欲要尹𪰙者,非朝廷移咨之事,实一𤩽自明之计也。尹𪰙虽直,劫之以威,则未必自直。若不能自直而来,则亦未知彼有何言也。防禁一毁,后弊无穷矣。”上曰:“不送似曲,往返何妨?”憘曰:“若此不已,则义州府官,任意捉去必矣。”言愼曰:“顷者,姜籀以御史,在义州时,唐官以片札传言,尹𪰙项锁前来云。此甚惊愕。此路若开,后弊实多矣。”上曰:“天朝之人,移咨使送,以何辞而固拒乎?”憘曰:“答之以自此治罪,则可矣。”上曰:“彼意非欲罪之也,乃欲对证辨明耳。于佥意如何?”应寅曰:“近闻唐官,视义州府官,犹视奴隶。大国小邦,虽若有异,其为体面,岂若是也?以一差官之诉,督送官人,实所未安。”德馨曰:“岭南边事方急,荒政亦重,明春料理之事甚多,而监司李时发,个满不远。若递则当预议其代,使之措置,仍而不递,则凡救荒防备等事,自朝廷,更为申饬宜矣。本道之事方急,而道主瓜满,递任之际,恐或有踈脱之患,故敢达耳。”上曰:“然则卿意欲仍之乎?递之乎?”德馨曰:“李时发,尽力供职,而局量不弘,故或虑其器。不周于大任矣,近闻处事详密,除民疾苦,又力于练兵,勤于缮完,百姓亦便云矣。且统制使李庆浚,顷以水疾辞免,朝廷不许,使之仍察其任。庆浚之水疾,视李时发,则颇轻,而必欲固辞递免者,过矣。大概庆浚之处事,与柳珩有异,柳珩锐意趋事,而急速,故边将厌惮,庆浚,则欲矫前弊,务在从容,故边将颇爱之。但诿以水疾,留意递职,甚非所以耐久而奋励也。近来各镇防备之事,常患踈虞,故京畿及两西,别遣御史,申饬防备可矣。去春,将遣御史,阅试舟师及内地链兵,而适因台臣论启,中止不行。舟师则聚会一处,别无征发之,御史之巡阅,何害于农?两南边镇之事,亦甚虚损。依两西,别遣御史,巡审舟师及链兵形止可矣。”憘曰:“宫墙退筑事,顷日论启,未得蒙允,而今闻工役甚巨,而墙外新入之民,撤毁家舍,怨苦腾天。且国计板荡,经费可虞,其何以兴不急之役乎?况此时御之所,非久远之地。移此工役,修筑旧基可也,营建宗庙,亦可也。天灾时变,近日为甚,是岂役民之时乎?如大内西北面甚狭之处,犹或可也,东南稍阔处,退筑甚不关也。”上曰:“然而不可不退筑矣。予亦非不念此,而人君之深居九重,其意有在。往者穴墙投石之变,甚为惊愕。咫尺之地,致有此变,有何所畏惮乎?古者于宫城四面,设置军营,其意微矣,而今则虽有营,以何军守之乎?”德馨曰:“兵曹虽无军士,训链都监军士,时无赴防之事,可以守卫于军营。此等事,有司当察而为之矣。”憘曰:“臣自西路还来时,闻各官焰硝之弊。大邑则例奉四十斤,中邑则三十斤,小邑则十五斤,逐月措备,各官不能煮取,皆以绵布贸换,一斤之价,多至二疋,其势难支矣。大概道内炮手之数,则似少,焰硝之数似多。虽减其数,可以继用。事系民弊,故敢达耳。”德馨曰:“近来边镇军器,渐至虚损,备边司申饬,使之逐朔措备,而各镇不能精造,或以田结,征出不用弓箭,苟充留置,其数虽多,难为缓急之用。今后令各镇,募集善手匠人,多数精造弓额,皆书匠人姓名及郡邑之号,查考精粗,以凭赏罚宜当。”憘曰:“小臣在北京时,礼部郞中,招臣谓曰:‘进献纻布,乱后例为阙封,是何故也?柳根之行,丁宁言之,而尚不举行。今后依平时封进云。如是数言,不得不为矣。”言愼曰:“功臣之事,德馨已陈之。臣意亦以为恢复之事,专赖于圣上事大之至诚,臣下何功之有焉?臣名亦在当录之中,臣岂敢偃然滥参乎?曾无才效,应此非据,窃恐终有灾殃也。”上曰:“群议已为勘定,岂可辞避,卿可安心。”言愼曰:“对马岛,虽许通款,而终不得免于患,则莫如治兵缮甲,以完守御之备,收拾人心,使知亲死之义可也。”上曰:“领相言,外议亦多云。欲其不许者,将十年不许乎?百年不许乎?至于穷天地,而终不可许乎?如此之事,必定有所见,然后乃可议也。设为何策,而欲不许乎?”言愼曰:“虽与马岛通好,而大贼出来,则必无益于善邻,而终有后患矣。”上曰:“不可徒为如是议论。虽非日本之大贼,对马、一歧等五岛,合兵共力,来据边上,胁之以和,则当此之时,亦言其不许乎?领相之意,以为何如?”德馨曰:“马岛地势,与我国密迩,距日本悬远,此我国地脉,入海而为岛者也。故《舆地胜览》,本属于庆州,而平明自马岛发船,至夕乃抵釜山。势不可终为拒绝也。其曰不可猝许者,虑其后患也。近日则倭人,连络出来,方求修好,故海上姑无警急,若使彼倭,终不得和,而怀憾肆凶,动兵直捣,则湖岭两道,不能保矣。”上曰:“若不预图羁縻之策,而至于开衅,则对垒相持之日,虽欲求和,得乎?”德馨曰:“我国人心,如有警急,则遑遑惊惑,自相恇㤼,暂时无事,则玩愒姑息,如在太平,陵夷日甚,有若大陵之颓为平地。当此之时,收拾人心,急先务也。乱离以后,赋烦役重,泽不下究,民之怨苦巳极,而当事者,亦置于无可奈何,而不为之致念。自上更加惕虑,收拾人心,则国事庶有赖矣。”言愼曰:“《实录》印出之事,日急一日,而工匠不备,均字极难。若得匠人十名,则可以日印二十丈矣。今者,功臣都监,多有匠人,而托以录券,使不得推移助役。功臣勘定之期,尚远,其前,许令匠人来助印出之役,宜当。且厅中匠人,皆自训链都监移来,而在都监时,役闲而料厚,今则只食八斗之料,日出而赴役,日没而罢归,皆怀厌苦,将有逃散之弊。户曹每减料,为能事,不量匠人之苦。即令户曹,加给其料,使之厚其廪,而责其效耳。且印出之字,自内下赐,平壤,字,则皆是庚辰所造,而训链都监字,则乃乙亥所造,故大小体样,略不相似,不可混用。窃闻功臣都监,有庚辰字云。以乙亥字换用何如?”泂曰:“瓦署废后,燔瓦一事,专责于工曹,而瓦署所属瓮匠辈,多属于司谏院。本曹移文于兵曹,则兵曹将欲启请还属,而下吏不为举行。请令兵曹,速为处置何如?”

○政院启曰:“明日常参经筵,取禀。”传曰:“勿为。”

○司谏院前启尹𪰙事。答曰:“不如一番往返,事理顺之得体。有何后弊?”

○全罗左道水使安卫驰启曰:“今七月初三日,风雨形止,已为驰启矣。乐安郡守禹拜善驰报云:‘同日夜,风雨大作,波涛接天,本郡战船,为风浪所触,漂挂高岸。’大概风雨之患,非徒战船,石走瓦飞,古木无数拔根,各处禁松,尽为折落,闾阎家舍,亦尽颓破,人物多数压死,沿边各处,鲍作庐舍,并为漂飞,不知去处,人物之亡,至于三十馀名,牛马致毙者,亦至四十馀首,禾谷亦尽沈损。兴阳、乐安等官所报,亦皆如是,兴阳军器家后山崩颓,覆沙沉没,长片箭三十部,尽为折破。战船及军器,传令申饬,罔昼夜督造。”启下备边司。回启,与十八日状启同。 ○夜一更,飞星出东壁星上,入阁道星,状如拳,尾长一二尺许,色苍白。

○尹暒以礼曹言,启曰:“王世子嫔宫仪仗,议大臣定夺何如?传曰允事传教矣。领中枢府事李元翼、领议政李德馨、左议政尹承勋、右议政柳永庆以为:‘王世子嫔,应用仪物,既有《五礼仪》所载,且德嫔时行用仪物,人皆有见之者。惟在该官察而施行,难容他议。伏惟上裁。’鳌城府院君李恒福以为:‘如此典仪,有司追寻旧轨,讲明品秩,依旧设之,乃其职也。今以未晓其由,未有明据,先请献议,议者亦何据而为言,国典无据,稽之古史,参之古老,酌宜禀行为宜。伏惟上裁。’敢启。”传曰:“允。”

7月24日

○戊寅,以备忘记,传于政院曰:“领相辞录勋,至再至三。予意前后已谕,而反以为闷。欲闻卿等之言。言于大臣元勋。”

○全罗道观察使韩浚谦驰启曰:“今七月初三日戌时,至初四日卯时,狂风暴雨,一时交作,大小树木,尽为拔根,官舍村家,无不倾颓。府东南门外川边闾阎及南边海浓仓坪万馀石,大野水溢,有若江海,高燥田畓禾谷,亦为狂风折伤。损灾至此,绝无西成之望。民皆痛哭,所见惨恻。兴阳县监牒呈,品官丁汝宽等七户及鲍作人家三坐,为潮水浮没,舟中人物,五名渰死。大概天灾之变,近古所无。宝城、长兴、海南、南原、罗州、光州、古阜、淳昌、金沟、玉果、高山、任实、求礼、泰仁、沃沟、龙潭、茂朱等官,所报一样,禾稼人物,并被损亡,农事绝望事。”

○以忠淸道监司封进《大学》六百件,颁中外大小臣僚。

○鲁山致祭官承政院右副承旨郑㷤复命,仍启曰:“臣受命往宁越,今七月初三日,行祭于鲁山君墓,则墓道不至荒芜,斋舍及祭厅依旧,祭器等物,本郡亦措备无阙。此由四时节祭,本郡无弊奉行之故也。且考本郡事迹,则在中庙朝,正德丙子,始遣承旨申鏛致祭,至当代万历丙子,遣假承旨柳埙致祭,辛巳封墓竖石,立斋室祭厅,而又遣承旨李海寿致祭,今年臣又受命行祭,先朝未遑之典,至当代修举,至再至三,一郡之人,莫不感激,奔走来观,至有咨嗟涕泣者。但本郡,经乱之后,人民散亡,人不满百,守墓军亦皆流离,樵牧之禁,主者无人,此为欠典。守墓军,自前四名定之,而到今居民鲜少,无役人永定极难。臣令本郡,募出近墓居民,则或有应之者,而皆有役之人。若不除免其本役,则必不能专意守护。今若募出近墓三四人,除其本役,永属守墓军,则似为便当。”传曰:“依启。”

○备忘记曰:“倭贼羁縻事,言于备边司,使之议启。”

7月25日

○己卯,朝,王世子问安。

○冬至使宋骏等发行。上亲行拜表礼。

○以义禁府朴元祥加刑公事,传于政院曰:“通事朴元祥,因做买卖,潜图序班,退定降敕之日,以致礼部榜示,极为骇愕。今不严治,必有后弊。但潜图序班事,闻于何许人乎?泛然闻之乎?抑有可据之实乎?招使、书状问启。”政院回启曰:“问于金信元、张晩、李民宬,则元祥之事,非但留馆,他使臣有言之者。厥后一行员役,永多喧传者,故闻见事件中,因其所闻而录之矣。”传曰:“知道。留馆使臣谁欤?元祥、金玏,行次通事也。金玏在馆时,他行次使臣,亦在乎?”回启曰:“留馆使臣,乃李光庭行次,而金玏在馆时,李光庭一行,亦在馆云矣。”传曰:“李光庭使臣及书状牌招,曲折问启。”回启曰:“李光庭及书状,则牌招,而副使权憘,方为大司谏时,在台谏人,亦牌招乎?敢禀。”传曰:“命招。”权憘启曰:“臣及李光庭、朴震元,在玉河馆时,与金信元等相会,言及礼部榜示之事。说话曲折,今与李光庭启达之,少无异同,臣不敢别有所启。”答曰:“知道。”

○功臣都监启曰:“备忘记曰:‘领相辞录勋,至再至三。予意前后已谕,而反以为闷。欲闻卿等之意。言于大臣元勋事,传教矣。李德馨,在壬辰危乱之时,其所以宣力效劳者,不一而足,姑举一二言之,力主请兵之议,自请赴辽东,备陈危急之状,使本国事情,得以上达于天朝。发兵拯救,保有今日,此其大者也。及天兵渡江之后,接伴天将,随机酬应,终始周旋,其效劳最多于诸臣。今者参录于正勋,固出于公共之论也。德馨每以初不扈从为辞,是则有不然者。当其贼兵长驱而北也,欲单骑见贼,以止其锋。虽不能得达,中道而返,其志亦壮矣。况此行,初出于朝廷命令,是谓因公而出,岂可与无故落后者,比而同之,不录其功乎?德馨不自其功,非但再三札辞,至与臣等会坐议功之时,每自退托不安。今日榻前之启,亦出于肝膈,无一毫饰让。然在国家酬劳之典,不可以自己之辞,轻改已定之功。臣等之意如此。敢启。”传曰:“正是。”

○自昧爽,至卯时,四方沈雾。

7月26日

○庚辰,朝,王世子问安。

○司宪府启曰:“台谏于国事,无大小与闻者,非创于斯今。顷日本府,欲取见录勋文书,则都监非所当阻拒也,而再三招色吏言送,托以未完,终不授送。其轻视台官之状,极为骇愕。请都监有司堂上推考,当该郞厅罢职。”答曰:“自前大臣元勋等议定事,不须取见,然必欲见之,则亦不须强拒。但以秘故也,何至推罢?不允。”

○司谏院启曰:“录勋之举,其事极重,少有冒滥于一时,必贻讥侮于万世。如翊运之录,虽多外议之哗然,时未勘定,则臣等不敢轻议于其间,而姑以淸乱磨勘者言之,其时兵使李时言,身在淸州,闻贼逼洪州之奇,所当领军驰赴之不暇,而自淸州,缓缓行迈,第三日始到温阳,少无进战洪州之计,逍遥境上,逗遛不进。乃敢谋免其罪,执称进阵温阳,诪张辞说,欺罔状启,湖西之人,至今切齿。未知有何讨贼之功,而冒录铭鼎之列乎?李时发,则变生之日,坚坐公州,既无与于洪阳城守之事。虽称督发官军,先遣中军李侃云云,而贼徒既散之后,李侃方到靑阳,终未得望见一贼。但以自称声言,领大军向洪州之故,亦参于二等之功,物情愤怪,兪久益激。至于林亿明,贼魁之同党也。凶谋惨计,同心共倡,及其势穷力蹙之后,自知无所逃罪,斩贼来投。原其罪恶,断不容诛,待以不死,既云幸矣。赏职之滥,至于二品,其为苟且,亦已甚矣,而复参于正勋之列,凡在闻见,莫不惊愕。请李时言、李时发、林亿明,为先削去,其馀二三等参录之人,虽曰入城,别无可纪之功,亦多物议之未便者。并令元勋,从实查核,削黜冒伪之人,以重策勋大事。”答曰:“录勋,已为议定。此人等,皆有功,不可改,又无可议。不允。”

○统制使李庆浚驰启曰:“本月初三日二更,狂风暴作,骤雨倾盆,乾坤晦暝,咫尺难辨。人家尽飞,树木折拔,波浪接天,怒涛如山,军器汁物,太半投弃,格军溺死者,九人,阵下战船元数十九只,七只致破。风变之酷,有甚战破之馀,防御孤弱莫甚,极为闷虑事。”

○巳时。午时,日晕。

7月27日

○辛巳,以尹暾为行都承旨,许潜为开城留守,柳熙緖为留守,贪浊狂暴,以贿赂为政,多失人心,故以潜淸白,自成川府使,启请拟望。金时献其父悌甲,死于倭锋。时献以忠淸监司,为复雠义兵之帅,不思复雠之义,多畜姬妾,杖杀无辜士人,以失人心,而贻一道之讥诮。为礼曹参议,李顺庆为文学,宋锡庆为修撰,金光烨为修撰,权昕为检阅,李惟弘为永川郡守,朴东说为黄州牧使。

○黄海道黄州、瑞兴、凤山、长渊蝗。监司韩德远状启曰:“黄州、瑞兴、凤山、长渊等官牒呈内,自七月初生,蝗虫遍野,或靑或黑,大如三眠蚕,食叶既尽,又食其穗云云。史臣曰:”今年旱魃之酷,水灾之惨,近古所无,而加之以风雹损禾,蟊贼食谷。夫水旱风蝗,有一于此,足以为灾。况四者来备于一年之中乎?《易》曰:‘剥床以肤,切近灾也。’其此之谓欤!“ ○司谏院启请削李时言、李时发、林亿明淸乱之勋,答曰:“如此则策勋重事,为横议所挠。不允。”

○司宪府启请推功臣都监有司堂上,罢郞厅职,且启:“罪人金应瑞,身负杀人之罪,拿命已下,方为禁府囚人。虽未交代之前,脱有策应之事,渠岂能偃然号令,而下人亦岂奉行乎?况新兵使,差出已久,不日当赴任,请金应瑞拿来公事,勿为停止,即命拿来,以重王狱事体。”答曰:“不须取见事,亦不须论之事。拿来事,允。”

7月28日

○壬午,朝,王世子问安。

○京畿道衿川县,前县令权诇家,有雌鸡化为雄鸡。监司状启也。 ○司谏院启请削李时言、李时发、林亿明淸难之勋。答曰:“已谕。不允。”

○大司宪宋言愼启曰:“本府亦将论李时言等参勋不当之事,首论录功愼重之意,同僚又欲以翊运功臣,亦多外议之说,先事陈之。臣亦蒙参录之命,臣何敢自以为,非冒滥、不苟且,而偃然同论乎?况所谓有外议者,安知非指如臣无功者而发也?臣既不得参论,则不苟在其职,请命递斥。”答曰:“勿辞。”退待物论。

○执义金顺命、掌令李好义、李久澄、持平李幼渊、姜籀启曰:“臣等以淸难功臣冒伪之事,将为论启,而翊运录勋,亦多苟且之讥。虽未勘定,而已为分等入启,所当并论,故相与商确之际,大司宪宋言愼,以其名在翊运参录之中,先自引避,一席之间,论议抵牾。臣等何敢自是己见,偃然仍冒乎?请命递斥臣等之职。”答曰:“勿辞。”退待物论。乱初,宋言愼为平安监司,上自平壤,奔义州时,以历代印宝,授之言愼,言愼受而埋置。贼退后,言愼觅宝以进上,以为功,命使参录。史臣曰:“言愼之参录,果何功乎?埋置历代之宝,觅之以进,其不失者幸耳。设令言愼不埋之地,而守之以身,得以完全,然且陪宗庙社稷之位版,间关而达行在者,尚不得参勋,则而况历代之宝乎?《书》曰:‘丕视功载,乃余其实,自教工。’岂可以私恩少劳为哉?”

7月29日

○癸未,朝,王世子问安。

○正言元虎智来启李时言等请削勋,且启曰:“大司宪宋言愼、执义全顺命等,引嫌而退。今此录勋之中,未免有外议之哗然者,则凡在参录之列者,孰无未安之心乎?大司宪宋言愼,名参翊运之录,而本府方欲论启,言愼之不安于心,而先自引避者,固其宜也。况金顺命避嫌之辞曰:‘一席之间,论议抵牾云,则其势尤似妨碍。金顺命则因公论之激发,欲为紏正者,实合论事之体,别无可避之嫌。请大司宪宋言愼递差,执义金顺命以下,并命出仕。”答曰:“功臣勘定,自古元勋大臣为之,未闻台谏自为磨链。出仕、递差、依启。”

○司宪府请削李时发、林亿明淸难勋事,答曰:“不允。”史臣曰:“扈从之臣,不可以录功,陆贽之奏,已尽之矣。使陆贽为愚人也则可,陆贽而少知纪功之道,则岂非今日之所当法哉?彼武夫战士,虽无奇勋伟绩,可以铭鼎登锺,尚有交锋刃枕戈甲之劳。虽赐功臣之目,名犹符实,至如扈从之臣,徒以羁绁之劳,而纪名太常,能无僭功之诮乎?而况宦竖之辈,御之臣,或擢于金玉之班,或序于东班之行,酬劳之典,未为不优,而必欲置正勋之列,虽耳目之官,交章论列,而不以为可,噫!铁券金柜之藏,山河带砺之盟,其可与此辈同之哉?上之聪明,非不及此,故徇其苟得之情,为他日赴难之劝,而曾不悟沮战士激励之心,结勋臣愤恨之气,所悦者少,所愠者多,后世之讥,乌得免哉?”

○开城留守许潜上札曰:

臣待罪松京,甫月馀,安有可称之效,而儒生过实之言,上误圣明,蒙此非常之恩,臣安敢偃然承当,似若实有纪绩,如儒生之言哉?儒生之欺圣听,既已甚矣,臣又因此,而窃取恩宠,是臣欺圣明也。臣虽无状,亦安忍上欺圣明,下诬一世乎?许潜由成川府使,才拜留守,以曾为成川时,不纳人参见罢,而松京儒生,上疏仍任。

答曰:“卿淸白苦节,予常嘉叹,宜诸生之有以不忍舍也。卿宜安心勿辞,更加尽职。”

八月

8月1日

○朔甲申,上在贞陵洞行宫。

○朝,王世子问安。

○以朴弘老为大司宪,宋言愼为知中枢府事。

○谏院连启:“李时言、李时发、林亿明等,录勋削去,其他二三等,参录之中,多有物议之未便者,并令元勋,从实查勘,一一削黜。”答曰:“已谕不允。”

○宪府来启,请削李时言等录勋,其他冒录之人,并令元勋,查核削黜,翊运功臣,亦令元勋大臣,十分商确,从实勘定,俾无冒滥苟且之弊。又启曰:“杀人检验,至重且大,差之一毫,所关非细。所当十分审克,俾无未尽之意,而韩德麟乳儿四检之辞,有曰头䐉五分,可谓伤处云,则所谓伤处者,指打伤乎?指刃伤乎?指病伤乎?况可谓二字,此是的确之辞乎?反复参看,了无明白,而敢以因伤致死,悬之于实因。若因此断狱,则竟归如何?矇眬苟且,大失按验之体。其时验尸官,请命罢职。顷者韩德麟乳儿检尸之际,初复检,实因相同,尸亲无辞着名,则狱体已成,更无挠改之地,而刑曹遽请改检,以开无前之例,固已非矣。及今四检官,实因悬录,大有疑端,则所当详覆处置,得其实状,而以一因伤致死之语,便作端緖,敢请刑讯,其前后所为,显有偏系之迹。请刑曹堂上推考,色郞厅罢职。自上,于偿命重狱,特垂钦恤之意,以检尸官实因疑端,反复下教,问于政院,则政院所当明白开达,以为归宿之地,而回启之际,非但措语矇眬,且于下教中,与元告踢蹴致死之言,有异。此一节,略而不达,其疏漏不察之失。大矣。色承旨,请命推考。”答曰:“削勋事不允。其馀依启。”

○海城君崔滉卒。上命停朝市,别致赙。史臣曰:“崔滉,汉阳人,为人刻迫偏急,好忮害人物。己丑逆变之起,与郑澈,相为心腹,以逆贼为阱,而构成大狱,挤陷士类。崔永庆之冤死,滉亦不为无所助,曹大中之族诛,皆滉之所为也,立朝四十馀年,历仕至贰公之位,至是卒,人无称惜之者。”史臣曰:“乱后湖南,有金德龄者,崛起行伍,勇力绝类,名闻贼中,隐然有虎豹之势。上手书将军,抚以奖之。后为逆贼所诬引,拿致禁府,人莫不冤其情,而惜其勇。上亦有欲释之意,滉力言于上,以其勇猛,必有后患,枷脰械手,竟毙桁杨。都中之人,至今怜其冤,而目滉焉。”

8月2日

○乙酉,朝,王世子问安。

○两司连启录勋削去事,答曰:“朝廷有事体。策勋重事,不可仍人浮薄之议,有所挠改于其间,以肇后弊。湖西之贼,虽不过草窃,既巳论功,则一时有功之人,皆所当收录,不可只录守城一二人而止。予常以为:‘李时言最为有功是役也。先据温阳,扼其北上之路,深得用兵形势。’既夺要害,锄耰之徒,釜中之鱼耳。如列郡,无城无兵,一夫挺剑,足以缚致其守,虽陷数邑,不足虑也。幸而洪阳坚守于前,李时言、李时发等,或扼其吭,或蹑其后,所以贼徒自溃耳。岂无故然哉?不量事势,谈何容易?林亿明,虽曰贼党既斩,贼魁来投,自效在前,如李云露、李珠等,无非贼党,而既斩贼魁来降,故并录其功,岂无其意哉?不但酬一时之功,亦所以为后日地耳。且同于入一城,则俱是守城之人,不可不论其功。至于壬辰事,则当其播迁之时,平日垂绅搢笏者,不及于蜜蜂多多矣,及今论功,似难以托故而逃者,纪勋于锺鼎,则随君父,顚沛流离,奋不顾身,竭力国事,有功有劳者,舍是人,何以哉?近习御数之多寡,非所当论。”

8月3日

○丙戌,两司前启录勋削去事,答曰:“此等人事,实不可挠改之意,昨已。非可从之事,毋烦。”

○传于政院:“史库上,《兵将说》一件,易《学启蒙》二件,《初学字会》一件,《阵法》一件,《高丽史节要》一件,《历代兵要》三件,《东国通鉴》一件,《东文选》一件,入内。”政院启曰:“史库书册,输来江华。《实录》百卷,为先上来,其馀,留在本府。下教书册,遣史官取来乎?”传曰:“江华有守直史官,上送事下谕。”

8月4日

○丁亥,宪府连启,请削淸难功臣李时言等,查核翊运功臣冒滥之辈。

○谏院连启,淸难功臣李时言等,请命削黜。答两司曰:“贼徒之溃败,岂独因自守其城而已?之洪州而致要之,均有其功,不可如是偏论。当变起仓卒,亦难以孤军,率尔妄动,以尝于数千之贼,则不可以不于即日进兵责之。用兵皆因形势,相时而动,非如坐而弄柔翰之易。不允。翊运功臣,已谕。”

8月5日

○戊子,两司连启策勋事。答曰:“并已谕不允。”

○王世子,朝问安。

8月6日

○己丑,上御朝讲,进讲《周易》。执义金顺命、司谏具义刚进曰:“李时言等录勋一事,累日论列,尚未蒙允,不胜闷郁焉。翊运功臣,虽未尽勘定,而多至百二十人。宦侍御之辈,乃家奴也。岂可与同歃血哉?上曰:”功臣事,不可改。大概时言事,言之虽易,而行之难。虽不交锋,犹为有功。时言等,能为声援,洪州亦为城守,故贼溃。岂可谓全无功乎?且兵使未及征兵,只有残卒数百,岂可率尔交锋?一交锋而败,不可为矣。“顺命曰:”时言到温阳翌日,贼溃于洪州。初不动则已,动则不可如是。此而录功,后之逗遛者,何以加罪?非敢以言官故,为此矫激之论也。若录此人,是劝人逗遛也。“顺命又进言曰:”近日天灾时变,叠见层出,前头之事,有不可知。上下修省,惟恐不逮,而百隶怠官,有若太平。如官爵之除,皆以关节请嘱为之。法司所当纠正而不得。自后关节私嘱,别加摘发治罪,且捧承传,一切禁断。史臣曰:“顺命此言,非也。如关节私嘱,法司自当纠劾,奚可以捧承传禁之哉?台官苟有威风,不患不正。俗传曰:‘猛虎在山,藜藿为之不采。’岂欺我哉。”近来言路杜塞,自上待言者,颇似优容,而忠谏之路,尚不得通。古语曰:‘𫍙𫍙之声音颜色,距人千里。’自上别假和颜,以开言路。臣忝冒宪府,见外方之人,以冤抑呈诉者甚多,每言诸宫王子,或夺田畓,或夺奴婢云。此岂王子诸宫之所尽知者哉?中间作弊如此。且某处征银,某处征米之说,腾播远近。自上另加禁饬可矣。“上曰:”宪府自有禁断之路,不当指挥君父。“政院以诸宫中间作弊,别加禁饬事,无发落取禀,而有此教。史臣曰:”上即位以来,三十年馀,内无声色奇玩之娱,外无游畋射猎之举,为民疾蹙,而壬辰之变,市民至有倒戈者,壬辰之后,叛逆之民,接迹而起。其故何哉?以王子诸宫,占夺民田,无所不至,少民失业,嗷嗷而得反之也。是以,临海、顺和,为北地之民,所缚致于贼。如非疾怨之极,何至于斯乎?不此之惩,乱离才定,横夺未已,不独夺之,而又从而杀人如草芥。以临海、定远、顺和之宫,为阱于国中,使民有曷丧之怨,而一有敢言,严谴至此,不曾有爱子义方之训。是纵诸王子,为叛贼而驱民,真可痛哭流涕长太息者也。“知事洪琎进曰:”今年灾变极多。以言天文,则白虹贯日,以言地道,则地道不宁,移石处处有之,蚁虫海赤种种之变,不一,旱涝为灾,风变又极。岭南大木寸寸折拔,耕种不成。未知前头,有何变患?如此凶年,必有备预之举。自内须撙节财用,自外减省浮费。今办一物虽小,其害甚大。取之市民,而不给价,民怨日深。愿内外别加警饬,以答天灾。“上曰:”启辞宜当。自当撙节。“

○朝,王世子问安。

○两司连启策勋事。答两司曰:“不可改定,毋庸。

8月7日

○庚寅,以金信元为判尹,朴东亮为刑曹参判,以姻娅之亲,为黑头宰。张晩为全罗监司,尹晖为左副承旨,郑协为弘文馆副应教,李愖为校理,元虎智为司宪府持平,琴𢢜为司谏院正言,姜籀为弘文馆修撰,李克信为承政院注书。

○两司连启策勋事,答曰:“可改之事,则不从乎?毋为烦执。”

8月8日

○辛卯,平安道观察使许顼驰启曰:“满浦佥使洪有义少业儒,中司马,壬辰变后,投笔登武第,所至,以廉简多干能称。自义州判官,超是职,特旨也。牒呈,”近来老酋即赤乙可赤也。动静,多般访问,则皆言老酋旧城向北七里许,改筑新城,曾所卜地,多聚木石。今则老酋带壮军三百馀名,移驻新城,庐舍尽造,而城栅时未排立。自前撤移之胡,非徒怀其故土,厌其役苦,多有叛心云。黠虏之言,不可取信,更为闻见计料。“云。

○三和县,去六月二十五日,大雨,山川崩颓,田畓尽为覆沙。

○谏院连启策勋事,答曰:“策勋已定。”

○宪府连启策勋事,又启曰:“伏闻王世子,将于秋夕,展谒裕陵。是固出于霜露之感,而有此举也,第今民力之困竭,畿甸尤甚。春夏亢旱之馀,重遭风水之灾,望绝西成,闻见惨恻。今此王世子之行,虽无大段民弊,而支待诸具,道路修治,皆出民力。至于松溪大桥,累经大水,崩榻殆尽,必多费功役,有乖于忧养民力之意。请命停止,以除一分之弊。”答曰:“允。策勋事已定,诚不可改矣。”

○备边司启曰:“倭情策应之事,其在今日,莫此为急。臣等。以筵中传教,及先是,筵中言及南事,上曰:”绝之,得无事乎?帝王待夷狄之道,不如是也。“且曰:”不可徒为好议论。方对阵之时,则不可议和,今之事势,不得不羁縻矣。“启辞之意,反复商度,则皆以为对马岛倭子,为频来致款,而我国不能善处,则必生边衅,故近日巳许交易其商物。此盖出于不得已也。今若许之,则当于开市买卖外,不得少有所加,然后。我国可以支矣。其事势虽如此,彼岂肯以只通关市,为满于其欲而止哉?臣等每虑,对马倭人,终不得不羁縻,而讲定约条时,极以为难者,唯在此也。但今以虚辞迁就者,已抵三年,此事当有结局。后日橘倭等之再来也,说称:‘天朝虽不许之,而已知尔等效诚之意。本岛如欲往来通市,则我国当周旋善辞于天朝,以副所愿矣。如信使九殿,国玉殿、右畠山殿、大内殿、京极殿、细川殿、左武卫殿、武卫殿、甲斐殿、小二殿,平时轮回来款。往来前例,则势难一时擅开。若必欲如是为之,则天朝不许,而好事反为魔矣。’其于定约时,以直告之,姑许关市,似为便当。且马岛之所忌惮者,天将,而天将之往来巡历于边上,倭人来见,则凭借于问答之间,大有力矣。况明年春汛,颇多可忧。更观九十月间橘倭再来提起之辞,咨报于中朝各衙门,仍请链兵一委官,巡审海边而返,则此非为和事请委官之比,必许其差遣,而既来之后,则我之凭借为声势,诚为非细。如是处之何如?臣等所见。则如此,而此国家大事,必须集群议善处,然后可无后悔。广收廷议处之何如?”传曰:“允。”

○《璇源录》校正厅启曰:“臣等就校前日宗簿寺所纂初草,则非徒所录草略,什遗七八,至于伦序,亦多错误。今之所恃而纂完者,不过京外时存子孙所呈单子,而远派则子孙率皆代尽,或有不知其先世名号者,或有后裔绝尽,无从访问,专靠取质,又涉傅会。世族名家族谱中,宗室支派,无处不系,收取凭考,实多裨益,随所闻取来参录。且自古派牒中,上自列圣御讳,公主、翁主以下,妇人名字年岁,无不书录。每等式年,其后生子孙,亦皆添录,谨重详密之意,至矣。乱后所录,非徒错误,所呈单子,专失旧规。世代疏远,不识名字,则容或可言,虽生存之人,妇女名字,则忌讳不书,有识之辈,亦曰母名、祖母之名,人子所不忍书,甚者传相告语,使不书呈。若无检治之路,则虽欲仿旧纂完,终难成就,极为闷虑。甚者,令攸司,随现治罪何如?”传曰:“妇人名字,似不必书。更议施行。”记曰:“君所,无私讳,庙中不讳。”况宝牒之录,列圣所不当讳。岂以人臣而不名也?妇人独非人臣耶?时之有识者,哀哉! ○《璇源录》校正听启曰:“宝牒式例,大君、王子及公主、翁主、内外诸孙始生之后,当子、午、卯、酉之年,必以儿名及年甲,无不录上,应授职者,考其年岁于牒中,女适人者,悬其夫名于其下。此乃自古流来旧规,而本厅堂上郞厅宗亲。亦皆自少,依此例书呈,少无可疑。况揆诸事体,则上有列圣御讳,虽曰妇人,臣子之义,不可不书名也。今者撰成宝录,似当一依旧规为之。但圣教如此,自下擅便为难,何以为之敢禀。”传曰:“依所启。”

○承政院行都承旨尹暾、左承旨姜𫄧、右承旨尹腥、左副承旨尹晖、右副承旨李庆涵、同副承旨柳梦寅。启曰:“大乱之后,方域粗定,一国臣民,无不拭目以望渐宁,而天灾时变,出现层叠,反有甚于壬辰之前。人心疑惧,未知此后,复有何事。今年水旱,近古所无,已极惨恻,而伏见近日诸道之状,狂风怪雨之变,无处不作,环东土千馀里,凡民物草木,获免其害者,几希。其所以大警甚怒于冥冥之上者,昭昭可想矣。仁爱之天,奚至于是?思之至此,莫不震栗危惧。伏惟圣明,于畏天应天之诚,所未尝不用其极,而今日之灾,宜有以另加省惕,思所以消弭之方,不胜幸甚。且臣等伏见,昨日无发落取禀,执义金顺命,虽启一款,下教之辞,至以指挥君父为教。臣等窃以为未安也。自古台谏,以言为职。虽事系至尊,犹或直斥。况其他乎?不过尽其职耳。使其言虽或不中,似当优容,以采不讳之论,岂非盛德事乎?臣等窃恐,有妨于虚受之量,而言路或至于渐塞也。臣等忝在近密,苟有所怀,不敢不达。增玆不忠敢启。”传曰:“政院启辞,实是爱君忧国之意,良用嘉焉。但金顺命之事,则顺命之为人,予本不知之,未知何许人,昨日始见之,其为人也,似是使气。恐生事于朝廷故耶?以此讽之,固非独王子也。”史臣曰:“今日国事,尚忍言哉?阴阳灾沴之惨,王子骄横之酷,实千古所罕有,而自上修省之功,禁戢之方,概乎其无闻,有识之窃叹久矣。顺命,能不负乃职,披肝力陈,言甚剀切,而不之省焉。始以指挥君父拒之,终以生事朝廷斥之,人君容谏之德,终不得见,而王子长恶之心,益无忌惮。上天之怒,下民之怨,恐无时可止也。及其政院之启,乃以爱君忧国许之,则顺命之言,独非爱君忧国而发耶,嫔姬与处,罕接臣邻,苟有一言,稍近逆耳,则不但其言不入,亦且其人不容。如使牵裾折槛者,生于今日,则未知成何罪,而施何刑也?呜呼!顺命所陈,比古之言者,特一疏节,而天听以为怪,群情以为奇,良由天地闭塞,上下壅遏,以独智为驭世之长策,囚舌为保身之要道,君无伫谏之心,而臣绝进言之怀耳。世道如是,而国之不亡者幸也。”

8月9日

○壬辰,两司前启,答曰:“既欲削去,何患无辞?然不可以浮辞横议,有所轻改。已定之勋,不必烦论。”

○咸阳儒生生员臣姜繗等数十人上疏曰:

伏以,臣等窃闻,凶人梁弘澍,渎进谎疏,多费辞说。初不知其辞说之如何,及见宪府处置文励启辞,有专攻郑仁弘一语,然后始知弘澍疏辞,非为他事也。臣等于仁弘,非有联泒之分,亦非有要誉之望。尝闻朝廷,征之以隐逸,举世推之以正学,士类仰之如山斗,圣上所谓鸟兽草木,皆知其名,则臣等虽欲为一言于其间,得无赘乎?弘澍之为人,则其人微、其迹卑,其心术隐微之际,悖戾邪毒之实,一道之人,或未能尽知。况朝廷乎?朝廷或未能尽知。况圣上乎?苟非同鄕同里,熟闻而详见者,为之陈白,则孰知其用心之惨,若是其甚也?弘澍,咸阳人也。知弘澍者,莫臣等若也。此臣等所以齐奋共憝,仰叫天阍,必欲使穷凶极恶,无所容焉,罔上贼贤,无所逃也。伏惟圣明垂察焉。弘澍,故大夫喜之子,而仁弘之妻弟也。自少奸黠狠愎,口蜜腹劎,小人之状,夙著于知子之见,言言激触,事事横逆,其父亦闷其无状,常以不子待之,自是一家大小事,专委于、次子弘漙,则澍又愤怨其父,猜嫌其弟,百般肆毒,无所不至。适弘溥所爱奉鹤,乃弘澍之婢也。率畜累年,认为己妾。弘澍意以为,自家所为,鹤传于溥,溥告于父,戕杀奉鹤,以灭其口。此肆恶发端之初也。其父喜尝言,长子弘澍,为恶至此,不可主家事,必欲启请易嗣。以冬至使赴京之日,弘澍言于父曰:“年老远征,人事难知。请移适嗣于弘溥,以惬所愿。”言辞悖慢,所不忍道。临发,犹咆哱不已,其父方食,推案而行,行到燕京,病且死。手书弘澍不孝不弟之状,区处身后之事,付之于带行子弘浚曰:“脱有家变,证此暴白。”云。及其旅榇返国,街市皆泣,而弘澍方且雍容道路,有同常人,飮食言笑,无异平日,而阳称有疾,自义州至都下,未尝一日寝柩傍执丧礼。自京南还,曰母曰弟,曰妹曰族,奉柩执绋,永辞京洛,而澍独托病不从,发引之日,径投成浑之门。浑时在坡州,距京城为二息程。而弘澍乃偃然服丧服,留连数日,又不直返,更入城中,迟延数旬,凡所欲为者,无所不为,又市取膏腴,满盘珍羞,极其腥膻,故察访李善庆及士人许成弼,目见其事,怪而绝之。南归之日,摊饭路次,行厨所供,鱼肉狼藉,道路之人,莫不见其服色,而怪其所食也。不知者,唯以以居丧食肉之可骇而已,其知之者,直以为弘澍,幸父之死,衣不欲服丧,以摅其平日之积愤,实与叛父之罪,同一律也。不然,虽以杨广之不道,尚以蜡筒,而恐人之知。宁有自肆,若是其甚乎?还家未几,其母方患疠疾。弘澍恐其相染,一不省视,既死之后,移时始入。是可忍也,孰不可忍?同殡两丧,仇视二弟,常自大唱曰:“某弟将杀我,某弟将杀我,”未及初期,径撤几筵,移设于其妻之家。其弟等,不得已随之,寄迹于弘澍妻家之外舍,则于是,谋夺其父在燕京时所笔遗书,使其婢名淑女者,甘言教诱,挑淫弘浚,弘浚,年少人也。防之不严,竟堕其术,与淑女相昵,然后勒令淑女,瞰弘浚之亡,而窃其遗书,反以居丧无礼,归恶于弘浚,其为计惨矣。其父所构宅,乃终身游息之处也。杖屦警欬,宛然尚存,而身肉未冷,即卖于他人,又立家庙于妻家,仍专制其家之财物,使其妻母,𫗴粥不继,至卖衣食,仅仅为命,小咈其意,困辱随之,是果人情乎?既三年,自言求官,上京洛。台官以不谨居丧,系将鞫。其时宪长郑琢,以其父友,多般营救,得逭常刑。罔之生也,其亦幸矣。壬辰鄕兵之起也,以不肯出奴仆,凌辱有司,得罪于其时招谕使金诚一,将欲捉囚而治之,托以随驾,逃往义州,即制告变疏,以为金诚一、郑仁弘,为倭贼鄕导,岭南一道,非国家之有也。其妻三寸李好闵,以理析之,遂不果。叛逆之名,尚忍做作。况其他乎?在义州,附托权幸,授以禁府都事,及其见罢南归,潜率无赖胥吏,沿檄列邑,以拿捕罪人为名,传食道路,数月不止。其亲族或有为澍虑患,澍即勃然曰:“非汝等所知也。”吁!奸细之蔑宪恣行,一至此哉?尝谓其伯父忻,以其不道事告父,怨其伯父,无异其父。偶有期丧,可除其服者,辄自封留曰:“姑待伯父之死,复用此服可也。”孤妹之婚,终始不见,长姊之亡,五岁不吊。是果近于人道者乎?臣等与弘澍,同处一鄕,目见其情状甚详,故敢以弘澍平生大恶,昭著难掩者,概陈于前矣,而弘澍之所以谋陷仁弘,必欲杀之而后已者,臣等请复言之。当初仁弘之赘于梁家也,其父喜,重其为人,每事必咨,弘澍不得于其父。此媢嫉之心,所由萌也。出入一家,日月渐多,薰莸殊臭,丹漆异色,其气之所加,声之所接,意不得不戾,行不得不乖,而彼之所以衔乎仁弘者,日以益深矣。然君子之于不肖,虽在路人,岂有不教而遽斥之理乎?况在同爨,有兄弟之义。仁弘则固无先绝之心,教之而引于善,揉之而变其恶,固仁弘之所尝惓惓者也。教亦不听,揉亦不化,而其憸凶悖逆之行,先自绝于父母昆弟之间,以及于一鄕,以及于仁弘,然后仁弘亦不得已遂绝之也。既又罪盈恶积,邻邑皆知其情,士类亦烛其奸,一时儒宗,如故山人崔永庆,同知郑逑等,亦皆拒之而不见。弘澍之意,以为在一家详知其恶者,莫仁弘若也。一言而为士林取重者,亦莫仁弘若也,则己之见绝于士类者,必仁弘为之祟也。于是,含沙待影,倾耳伺息者,固巳极矣。始欲相颉而不可得,中欲告变而不可得,夤缘附托于同气之人。俟隙乘时,以至于上渎宸聪,谓天可欺,谓人心可诬,谓公论可钳制,直欲为一举厮灭,空殿下之国,而甘心焉。呜呼!天下宁有是事乎,宁有是理乎?大扺弘澍于父,则不服丧,于母则不视疾,于弟则戕其妾,而陷其身,于亲戚则暴戾,于邻里则争狠,于鄕党则猜愤,于事君则奸滥,不肯堂构,而忍卖其宅,寄食妻家,而反困外姑,窃遗书,而灭其父之言,挠义兵,而图告变之举,以诋讦为常事,以忌克为顺德,闻人之善,则斥之,闻人之恶,则附之,凡天下所谓悖伦之事,不测之恶,弘澍者,并皆若固有之,而略无忌惮焉。以此而推之,以此而度之,彼诬陷郑仁弘,特其馀事尔。然仁弘之贤,质诸鬼神而无疑,证诸天地而无愧,其光辉之所发,正直明白,白日也、靑天也。虽百弘澍并起,庸何伤乎,故臣等不为仁弘悯之,而为殿下悯之。何则,夫是非不明,则善恶浑,取舍顚倒,则邪正杂。自古以来,未有不亡国,而丧家者也。汉以不察王甫、曹节之奸,而锢君子三百馀人,宋以不诛余嘉、胡纮之诬,而斥正学二十馀年,卒之群奸肆志,国无所幸。如使汉、宋之君,赫然诛之,早为之防,则其祸之酷,讵至是乎?今者仁弘之贤,固无愧于汉、宋之士,而幺麿一妖鬼,敢效曹节、胡纮之故智,其几微之所兆,岂可不为之寒心哉?臣等伏见备忘记曰:“必非弘澍之手,亦非旬日所就。疑是凶人所为。”此固圣鉴,已烛无馀,而宰臣灭口,置而不问。台官结舌,舍之不治,无以将顺圣美,扶持正道。臣等恐汉、宋士林之祸,复起于今日,而国势之不可复振也。前者李贵,以召募官,巡历岭邑也,与弘澍相遇,意味吻合,倒廪倾囷,贵之前后疏中,许多凶怪之说,皆是弘澍所做出也。彼贵与弘澍,二而一者也。内外缔结,声势相依。幸其计一售,则使前日杀处士崔永庆之手段,复欲举于今日,其为计,岂不凶且惨乎?此臣等所以深悯之者也。呜呼!养苗者,必先去莠,畜鸡者,必先逐狸。诬陷之律,载在令甲,欺君之罪,必在不赦。殿下其忍私一怪鬼,而废之耶?伏愿殿下,亟斩弘澍头,明示好恶,正人心、淑士气,则国家幸甚,士林幸甚。臣等伏在遐鄕,迹虽草昧,而好善嫉恶,民彝所同、尝见其肺肝,而耻与同社,故黜之于鄕,使不得容。澍由是投身江左,浮寄无所。臣等谓其不有人诛,已被阴谴。不图今日,复行胸臆,作怪人世,构捏无形,上溷天听,又至此极也。臣等闻,除恶莫急于防微。微而不防,则必至于滔天。善人,国家之命脉,脉之不养,则必至于不国矣。伏愿殿下,重垂览焉。

疏上,踏启字而下。

8月10日

○癸巳,卯时,上御别殿,讲《周易》。领事柳永庆、同知事李好闵、大司宪朴弘老、特进官申湜、郑赐湖、参赞官尹暒、侍讲官洪庆臣、姜签、正言琴𢢜、假注书宋克讱、记事官金大德、权昕入侍。上读《周易》,前受《明夷卦》,自初九《明夷》,止能保其吉也,音一遍讫,庆臣进讲。自九三《明夷》,止终不悟也,音二遍、释一遍,上读新受音释,各一遍。庆臣曰:“九三以阳刚,离体在明夷之时,屈于至暗之下,为天下所仰望,除残去恶,有不得不任其责者矣。盖此爻,以刚居刚,又居离卦之上,与上六暗主相应,故注说以为,汤、武伐、纣之象。”好闵曰:“《明夷》:‘九三,明夷于南狩,得其大首。’传以汤、武之事喩之。是所难晓。”庆臣曰:“以象言之,自二至上,乃《师卦》,有师之义。以《互卦》言之。下《互卦》为坎,乃中冬狩之时。离为南,故曰南狩。离又为甲胄戈兵之象,故象狩获。三,刚明而居下之上。上既昏暗,而居穷极之地,正相敌应,举武王伐纣之事,取以比之,正似相合,故诸家引而证之。始之画卦,何曾有武王伐纣之义乎?”好闵曰:“《》之《革卦》,为天地变革之卦。彖言汤、武固当也。至如九三,处一卦之中,已分君臣辅相之位。但言以明去暗,义无不足,而设以臣伐君之象,未知如何也。他卦,皆以五为君位,上为无位之地,而独于此卦,五以箕子比之,而指上为明夷之主。圣人微意,似有所寓,而九三之才之德,亦岂至于比况汤、武?臣之浅见,不无起疑于其间矣。”庆臣曰:“《本义》引汤、文事,非指获大首之义,乃主不可疾贞而言。不可疾贞之义,《程传》、《本义》,所解不同。既诛其元恶,而旧染污俗,不可遽革者,《程传》之意也,除去首恶,不可以亟者,《本义》之意也。盖汤之使尹五就桀,武王之须假五年,是皆待其改过,亦不可疾贞之义也。六四,《程传》、《本义》之说,不同。以《本义》观之,吐与释,恐当如此,看《程传》,则以获明夷之心为得。上六伤明之心,《本义》则以为,自得其意于远去之义。盖二三,与上六异体,故其情踈,四五,与上下同体,故其情亲,其事有不同者矣。四与上,乃一家之人,无可去之义,而上暗已极,又无可拯之势,居暗地而尚浅,犹可以远去,故辑注云:‘微子于纣,为肺腑之亲,知其不可谏,而舍商纣归武王。正得此爻之义矣。《易》,征往而察来,显微而阐幽,圣人忧后世之意至矣。夷于左股,股肱之伤也,入于左腹,腹心之伤也。安有股肱腹心俱伤,而首领独存者乎?其垂戒之意深矣。”永庆曰:“有其渐之渐字,与渐革渐渍之渐字,高低似不同矣。”讲毕。史臣曰:“人臣纳说于君,不一其方。随事得失,面折廷争,自非有古争臣之风者,不可能也。至如因文衍义,几谏之讽,谕之,使人主,瞿然有反躬求过之益,乃一讲官之疏节也。《明夷》之卦,有云:‘小人之事君,未有由显明以道合,而必以隐僻之道,自结于上’则似此景象,今日君臣之间,往往不免,而识者之忧叹,盖巳久矣。左右辅弼之臣,帷幄论思之人,徒规规于文义之末,无一人恳恳开陈,而及退则曰:‘言之无益,’皆思苟容,谁敢自竭?此真西山所谓,拱默不言而私叹于家,进焉道谀,而退窃非议者也。呜呼!君德责经筵,一无用之谩说话耳,可胜叹哉?” ○弘老曰:“淸难功臣李时言、李时发、林亿明等,不可不改之意,两司因公议,论之已尽矣,天听牢拒。圣意则以为,曾已勘定,难以轻改,夫录勋,国家莫大之举。此事若不重,则应参之人,反以为轻忽矣。时言以一道主将,苟有讨贼之诚,则闻贼之溃,所当驰到剿灭之不暇,一日之程,逗留徘徊,恐将得罪,乃敢张皇状启,至于参勋,一道之心,至今愤痛矣。时发,以束伍军士为任,而居在近地,闻贼之变,则所当领军驰赴,而拥兵不动,徒有声言,中军李侃之往,亦在贼退之后。国家正勋,岂为此辈设也?罪责虽未追论,勋功安敢滥施?至于亿明,则是一贼徒,势穷偸生,斩贼来投。虽曰功过相准,不杀亦失刑矣。况以贱人,得阶二品,则投降之功,既已偿矣。岂可置于勋列,与之同盟?愧莫甚矣。此辈为先削去,然后当参之人,可知功臣之贵,而亦有劝惩之路矣。洪州城守之功,能使贼势顿挫,而入城之人,或避凶锋投入者有之,此则尤当可改。翊运功臣,当仓卒大驾西幸之时,扈从诸臣,虽是职分,而今日纪勋,亦圣上酬之盛意。然而自京城至义州之人,方可参录,已有传教,则其间尺寸差者,岂有希望之念乎?近者庙堂,不此之思,渐广其路,颇不厌于人心。凡事必有分限,然后来弊可杜。今日有分寸近似者冒参,则他日之二三寸者,欲图侥幸,将不胜其支离。不但恐其过多,国家重大之举,归于轻忽,不可不改。征倭将士,自上已有明白简约之教矣。今此征倭,本国将士之力,有何赖焉?莫非殿下事大之诚,感动天朝,得终始拯济之力耳。其间攻城、全城之表表将士,可堪纪功,若以奔走行阵者,并录勋籍,则是时武人,夫孰无驱驰战伐之劳乎?如此之人,争言有功,国家勘定,亦患眩乱。从古功臣,何代无之,岂有如今日之混淆也?且一时扈从之人,夫岂有异?然其中如承传色宣力之功,固有之矣,近习之辈,多至二十。历代之事,不得其详,试求于我朝,岂有如此之时?物情久而愈激。若以当初传教,遵依行之,则人心服矣。扈从贱隶,战功卒伍,或得正班之职,或参金玉之列,爵赏已极。岂必参于正勋,然后可酬其劳哉?当自上同盟歃血,至告宗庙,不但贻笑当时,必将取讥后世,岂不惜哉?亟令元勋大臣,速为改勘宜当。”仆曰:“李时言、李时发等录勋,人心不服,物议纷然。累日论列,而牢拒至此,不胜悯郁。时言方为阃帅,闻贼之变,所当急急驰进,而迟留枉道,无意讨贼。岂可如是,而有录功之理乎?”上曰:“语声宜高,使左右咸听。”𢢜复曰:“时发声言送李侃,而侃至温阳之翌日,洪州之贼已溃,未尝有一步之进,则有何功劳?亿明,与贼同谋,竟无逃罪之路,斩贼来投。此可罪而不可赏也。于此人心,尤不服矣。今若不改,后世讥议,宁可免乎?洪州城中,或有避乱,而冒参勋录。如不明白,则录勋重大之举,反为轻忽之归。亟令元勋,详细勘定何如?”上曰:“皆不可改。”弘老曰:“顷日筵中,执义金顺命启达之事。臣未知其详,伏见答政院之教,下情不胜未安。大概左右入侍者,中心岂无欲达之事,不得人人而敢言。若忝言责,自别他人,故皆欲有怀必达。然而在家,则必欲尽言,入侍则天威所压,思得十事,仅达一二。自上必须优纳,然后言路可不壅遏,民间利病,亦能下烛矣。顺命曾为史官,近忝台阁,只达其所怀。言虽有不中,当赐嘉纳,而传教如许。传播远迩,则窃恐为圣德之疵累也。国家厄运未已,大乱之后,天心不悔,式月斯生之变,甚酷,未知前头有何应也。自上昼夜省察,倍加惕虑,然后答天之道,救灾之策,可庶几矣。目今民力既竭,人心已恶。孟子曰:‘无恒产,则无恒心。’盖既失其生理,则安得有常心?今年为大荒之岁,民事尤可闷矣。南方防备,庙堂规画,犹可谓不忘,北关之事,小臣偶因将士闻之,六镇甚为孤危。未知何如,而可为收拾?人物一空,荡无存接,土兵之持戎器者,未满三十。其馀郡县,据此可知。纪纲扫如,人不畏法,军官之辈,公然率土兵,相继出来。故十人之役,一人当之。尽空之后,虽欲刷还,不可得也。各司奴婢及私贱,元数不多。若勿论公私贱,皆充土兵,则六镇庶有收拾之望矣。民情,安土重迁。若有生理,可以保活,则流民不劳移,而还集矣。大小徭役,令户曹,限五六年蠲减,视若忘置,则可得安集矣。”上曰:“禁滥伪、革奢侈,乃宪府之职也。近闻奢侈之习甚多,常人至著匹段。虽以人君之贵,常时燕居,不御锦绣。渠安敢如是乎?不但等分甚严,我国至贫,务欲豪侈,则一衣之需,当入十衣。其终必贫穷,而风俗亦不美矣。至于飮食,争相丰侈云。虽食前方丈,难可一时尽食。前亦以禁奢侈一事,言于大司宪矣。我国行法,三日而止此。盖俗谈也。大宪,勿以三日为限,严加禁断。常人则当用刑推,例因简请,拘情废法,今后不饶,痛革此习可也。君上尚处闾阎,宗庙时未建复,人多张乐设宴,而外方则不以为怪云。此岂动乐自娱之时乎?此亦严治,或以风闻,或以驳正,别为禁断。”弘老曰:“自前已有传教矣。古语云:‘奢侈甚于天灾。’近日国事,极为怪异。”上曰:“左右宰臣,衣服皆俭素,所见颇美。常人岂敢着匹假?”暒曰:“此习,乱后为尤甚。”弘老曰:“上下有章,当严等级。”上曰:“衫服则各有品秩。宰相着帛,堂下着苎布可也。常人不可效此。”好闵曰:“草绿䌷直领,古时唯王子君得着,今则年少书生,皆着之矣。”弘老曰:“王子君外,老宰相仅着之矣。”上曰:“两班著绵䌷,常人著木布可也。章服不但有等级,虽着匹段,其于御寒,岂能加温乎?杜奢侈、禁宴乐,正中今日之弊。自上谆谆之教,至深切矣。第躬率之道,一有未至,则虽朝令而夕禁,其亦末如之何矣。必须如卫文之大布,越王之悬胆,然后奢侈之风。可变,而宴乐之心。自无矣。不然,徒言而已,徒法而已。永庆曰:”世道日非,人心渐恶,年运不好,虽无外寇,土贼大炽。平时则虽在外方,士大夫家,莫敢侵害,近来,朝士至有被杀,极为惊怪。“上曰:”何人被杀乎?“永庆曰:”前安东府使黄克中也。“上曰:”在何地乎?“永庆曰:”寓居大兴地云。水原崔天健家,火贼亦犯云。秋冬之间,必多啸聚之徒。忠淸内浦,人心颇恶,其地守令,各别择遣宜当。如有生理,必不为盗。“好闵曰:”凡百施为,未有如此时之难。敌国之难,岂如此贼,善后之难,岂如此机,灾变之危;岂如此日?“永庆曰:”顷日海风之变,人物多死,器械多失,天怒尚不悔矣。“好闵曰:”艰危此时,自上。另加兢惕,而事机至为烦密。自古言路之开,盖欲群策毕举也。顷日金顺命之启,未知有何失言,而据其朝报及政院启辞以观之,渠无所失,乃其职也。雷霆之下,天威赫临,虽诱之使言,赏之使言,犹且不能毕达。未知顺命之言,岂能忠谠剀切,而指挥君父为教,人皆怀欲死之心矣。李埈、金顺命前后之言,皆教曰:‘予不知何许人。’夫人臣起于草茅,虽有所怀,无路可达。幸而昵侍榻前,仰恃圣明,粗效尺寸之责,不负臣子之义。区区之诚,不过如此。交浅言深,古人有戒。盖草野狂直之士,言不得中,则有害无益,故为之戒焉。此惜其人之言也。谏诤之职,岂可自以交浅,不尽其所怀哉?进言非一道。古人云:‘初见君父,则臣子敢言,其义甚明,而圣旨严峻,至于再下,今日入侍诸臣,孰不以此教,为未安乎?臣切痛焉。“

○传曰:“土兵充定事,为难,六镇土兵,徭役蠲减事,言于该曹。贸易节省事,有定规,咨文帘纸,令法司禁断。朝衣深红,令法司禁断。守令别择事,言于吏曹。”

○两司连启策勋事,答曰:“元勋、庙堂,已为议定。”

8月11日

○甲午,卯时,上率群臣,行千秋望宫礼于别殿。

○咸镜道观察使韩孝纯状启,

“端川郡,今七月十七日夜,雨脚如注,声震天地,狂风大作,山岳亦动,山上松木,在在拔出。十八日,境内大小川渠,涨而为一,与海相接,山水暴至,水势甚急,水边人家,多数漂去,平地之田,沙土沉没,变为沟壑。麦已刈,积在民间者,无遗漂失,未实各谷,专数埋沙,一无遗存之处。山社之田,恶风所触,猛雨所蹙,一应杂谷,尽为空茎。又有靑赤黄三色蝗虫,盈满田亩,禾谷茎叶,损食无馀。今年民事,已为断望,所见惨酷,有难形言。权管权翼、正兵张加知同等六名,看护田谷,出野溺死。此实近来所无之变。水边居民,尽失财畜,时方饥饿,呼哭彻天,前头救荒,百计无策。北靑府,今七月十八日,狂风大作,雨势不止,川边土幕,尽为漂流,人畜或有渰死。大木拔去,屋瓦皆飞,田野禾谷,亦尽澌损,远近人民,哭声盈路。口食生活,百计无策。古老之言曰:‘百年以后,未有似此惨酷之变。’民事极为可虑。洪原县,今七月十七日,风雨大作,山上松木,或拔根、或折落,鸟雀因风驱扑于树木肢体,破裂而死,百谷损伤。定平府,自七月十七日,至十九日,云雾四塞,暴风骤雨交作,大木或拔根、或折落,不知其几,而其他禾谷损害,一境同然。南面一带大川,一息馀里之间,或埋沙、或沈水,禾谷尽伤。百姓二名漂没,极为矜恻。所当恤典举行。安边府,今七月十七日,狂风大作,暴雨如注,飞瓦走石,平地涨溢,早晩各谷,尽为丝裂,干茎摧折,公私屋宇,垫没倾圮。树木拔根,摧干者无数,田间无复有挂镰处。西成望断,哭声彻天。永兴、高原、文川、德源等官,变皆一样,近年所无,民事极为可虑。”史臣曰:“灾异之作,治世之或不免,而乱时之所常有也。然宇宙而下,岂有如今日之酷哉?太白之见,屡日不已,大石之移,四方交奏。南州地陷,北鄙海赤。大旱于春,大水于夏,大风于秋,其他物怪变幻,可骇可愕者,不可罄记。因人事以推天心,则殆有甚可惧者。真西山所谓:‘天非有意于降灾,乃人自取之者,’正为今日道也。孑遗之民,失业多门,喁喁之望,日徯有秋,而咎证弥年,遂至大无。至于北方,受毒尤惨,下民孔哀,莫此时若也。政宜君臣上下,恐惧修省,庶答谴告之万一,而凡有报闻,踏一启字,例下该部,未尝有恻怛之旨,及于民生,警惕之念,发于圣躬。祈天永命之言,视为迂远,而欺之促命之事,则益甚焉。呜呼!世道至此,天意可知,而恬憘悠泛,莫为之恤,至若蹈故循常之文,有司亦不之举,王嘉应天以实之言,孔光祈禳无益之对,固不暇念也。细民之业,虽遭丰穰,横敛多岐,曾无伸眉之乐。况値凶歉如今岁者乎?冯道所谓,丰凶皆病,惟农家为然者,诚确论也。周世宗,常刻木为农夫、蚕妇,寘之殿庭,以毋忘小民之艰。其视食玉衣锦,而一念未尝及田里者,相去远矣。” ○两司连启策勋事,答曰:“可改则不听乎?不可改。”

8月12日

○乙未,忠淸道观察使柳根驰启曰:“淸州居保人李哲高之妻,良女礼玉丁酉年,乘其夫往蔚山地,与其夫之异父同生兄金希郁,相奸盖久。今年正月间,又乘其夫之出,暗夜相奸,为哲高所捉,礼玉刑问二次承服。且哲高捉奸夫之日,意谓盗贼,手刃希郁。盖不知其为希郁,而误害之,故一鄕品官尹淸等,等状分踈,而哲高受刑一百三十馀次。此有乖于罪疑惟轻之意,放送何如?”启下刑曹。刑曹粘连启目:“李哲高放送,礼玉既已承服,令本道照律施行何如?”上,允之。

○备边司启曰:“御所,权设于闾阎,今已十年。其间亏损苟且,有难以一二尽言。在圣上之心,则卧薪尝胆之不暇,视此为馀事,而群下之情,夫岂一刻自安乎?顷来投石、逾墙,诚骇于听闻,而天门甚卑,种种寒心。今此宫墙退筑,实出于不得已,而外人未知其事势之切迫,竞以枉费民力于无益之地,为大段嗟惜。于此,可以见人心之所同然矣。今者寇贼虽退,而民心靡定。鸠集遗民,协力征缮,是为第一急务。创建宫阙,则固不可易言矣。但以今日退筑宫墙之役,移之于修葺景福宫旧城,则彼有旧功,而用功不多。此为无益,而其役浩大。不特事势为然,而人闻其修葺旧阙,俱以为不可已之事,使之不怨矣。若移此功力,重建宫城门,随便略设房屋,如卫文公之经乱,而茇舍于漕,则中外孰不以为宜乎?且君父驻御之所,早晩不得不创建者也。假令从轻,收聚各道之民力,而安居出助,民岂敢为怨乎?或谓修葺旧基,则当先建宗庙。宗庙之役,苟能善处,则亦何必大扰民力而后完乎?退筑宫墙,众情俱以为不当,而终莫之暴白,臣等窃闷焉。至于面势居住之说,则系术家之迂诞,固不足取信,而掘土倾窄,闾阎浅薄之地,亦非至尊久御之所。往年累闻天朝人之所论说,则多以速择地,而定处为急者。未知其果信,而意可见矣。民力可惜,而利害便否,又如此,自上深加酌量,移之修葺旧墟,又择命一三能干解事人,便宜营建便殿,则甚惬甚便。其于处置之际,小用民力,而能善措,则在择委善处之如何耳。臣等无任闷切,敢此启禀。”传曰:“停之。”众情久郁之馀,特许停罢,远近闻之,孰不为快?第阙外民居,号哭撤去,而远方役军,勤苦坌集,乃有此命。若于始者,谏官之启,早为允可,则可无此二者之弊,惜哉! ○备忘记曰:“司圃署供上西果,以不可食者,塞责进排,司饔院,亦不为捡举,此亦荡败所致,而倭贼取去耶?其缓慢不敬甚矣。并推考。人臣事君之礼,必敬必信,不可有欠阙,若以为国君削瓜者,巾以绤之义观之,则诚有塞责之诛矣。然。人君一言一动,为四方之瞻仰。倭贼取去之责教,实出于乘怒,而不近乎王言,可胜叹哉! ○两司。连启策勋事。答府院曰:“贼徒初未至洪州城下,则贼无故而自溃乎?李时言、李时发等,均有其功,亿明则既斩献其魁。录功有古事,馀皆守城人。翊运之人,则皆扈从及有功之人,并不可改也。”

8月13日

○丙申,卯时,上御别殿,领事柳永庆、知事尹根寿、特进官赵挺、柳熙緖、掌令李好义、侍读官李德泂、献纳申栗、侍读官权缙、假注书宋克讱、记事官金大德、权昕入侍。上讲《周昜》《明夷卦》,前受《明夷卦》,自明夷于南狩,止终不悟也,音一遍讫。德泂进讲自六五箕子,止以位言,音二遍,释一遍。上读新受音释各一遍。德泂曰:“初大文,以他卦观之,五爻为君位,六爻为虚位,而此卦,则六二居君位,五爻近六。盖箕子、纣之旧臣,遭至暗之君,居至近之地,外虽晦藏,内须贞正,故谓之利贞。他爻言利艰贞,此不言艰者,箕子虽不言艰,而其意自见故也。他爻皆云明夷,而上六云不明者,明已伤矣,无明可伤也。初登于天,汤、武之事,终入于地,桀、纣之事也。箕子当此患难之时,欲纣庶几悔悟,至不辞佯狂为奴,不可疾贞,意可见矣。且不可疾贞,校正厅释云,疾贞不可为也。今者本馆校正时,以势不可为之义,释之矣。”上曰:“初大文小注,有曰微子去,却易,比干一向谏死,又却索性。所谓索性,何义耶?”永庆曰:“此似语录言,其已甚之意也。”德泂曰:“微子去之,比干谏死,同出于恻怛,然贞而不利,唯箕子,至于囚奴,乃能利贞也。”上曰。此言则然矣,予不知索性之义,问之矣。无乃素字之义乎?“晖曰:”古书有曰:‘王安石,索性小人。’云。“上曰:”此谁人之言耶?“晖曰:”臣不能记忆谁人之言,而此言明有之矣。“德泂曰:”犹言索隐行怪也。“永庆曰:”不然。犹言已甚也。“上曰:”箕子之子孙,后世无知者,殊可欠也。箕子朝周云者,非箕子也,乃微子也。箕子以为,唯武王可与语道,故只以《洪范》传其道,而不欲居中国,率殷遗民,东来于此。实非武王之所封,亦无朝周之理。承讹袭谬,遂传后世,作史不可不愼也。陶侃之上天门,范蠡之载西施,古人谓皆虚说。侃与庾亮,不相能,亮实构成其说。西施死于兵,五湖泛舟,宁有是理?“德泂曰:”彼狡童之歌,亦非箕子之言也。亡国之后,岂可指君为狡童乎?古人以为误传云。“上曰:”有一天使。谒箕子庙,有诗曰:‘白首有封逢圣武,黄泉无面见成汤。’此真无识之言,不足数也。此天使张瑾诗也。当时忠义忤商王,隐忍为奴社稷亡。白首有封逢圣武,云云。高山黑雾迷同水,平壤荒坟对夕阳。千古三仁传不朽,椒浆奠罢使人伤。根寿曰:“世传淸州韩氏,乃箕子之后也。”上曰:“何故?”永庆曰:“有马韩、辰韩、弁韩,为三韩国号,故指韩为箕子之后。”根寿曰:“孔哥、印哥、鲜于哥,皆是箕子之后。盖箕子之少子,封于于,故谓之鲜于。古诗有云:‘箕子枝裔多髯翁。盖指单于枢也。”晖曰:“平安道鲜于哥,相传为箕子殿参奉云。”上曰:“有一天使,见箕子墓曰:‘此逆葬也。汝国必无箕子子孙矣。”永庆曰:“此则风水之说也。”

○宪府连启,李时言、李时发、林亿明削去,翊运功,更为查勘事。又启曰:“衣服飮食,奢侈之习,日以益甚,有识之寒心,固已久矣。顷日筵中,至承下教丁宁,苟有人心者,孰不知戒?近闻武臣堂上试射时及义禁府郞厅、宣传官厅新来许参之际,责办酒肉,糜费宴飮之弊,比他滥觞,故姑以耳目所及者,欲为纠摘之举,自本府缄问于各员,为其员者,所当惕然警惧之不暇,而宣传官等,反肆暴慢之气,公然倡说于公厅曰:‘新来辈,指嗾台谏,致有此事,’侵虐新来,有甚前日。其轻蔑台官,无所忌惮之罪,不可不惩。宣传官行首掌务官,请命罢职。”答曰:“已为商确勘定,固不可削改,而亦不可更议。当初扈从者,皆录功。应录功者,非扈从,而谁为之乎?中官之辈,皆顚沛流离,周旋扈从者。岂可不计其功?至如医译,亦皆有功之人,俱不可论也。宣传官,依启。”

○谏院连启策勋事,又启曰:“近来武将之辈,专务酷刑,不恤人命,刑人杀人,有同草。无辜枉死,含冤莫白者何限,而现出自伏者,不可不依律科罪,以重偿命之典。前兵使金应瑞,杖杀信丁、朱逸,元情纳段之时,无辞伏招,而欲托于管下,图免其罪,指信丁为营婢,以朱逸为牙兵。信丁则相讼未决,不可谓之营奴,朱逸则监司启本及各人之招,皆称私奴,别无牙兵现出之地。俱不可诿之管下,其理甚明。且谓有子息婢夫云。婢夫之为管下,尤无所据。岂可以自己巧饰谋免之言,有所挠改,以失按狱之体乎?请依禁府启请,刑推得情。今年失稔,未及秋成,土贼兴行,明火戕人之贼,处处窃发。戢捕之举,不可不十分严饬,而右边捕盗厅,既捕杀人强盗,而不能坚囚,致令旋逃。其将令之不严,纪律之解弛,莫此为甚。将焉用彼将哉?请大将罢职,留直军官等,囚禁重治,警饬中外,凡干禁盗剿捕之举,各别申明。”答曰:“答院同。金应瑞,自当核处,不必忙了。军官事,依启。大将,推考,不可至于罢职。申明事,依启,令兵曹,多定军人。”

8月14日

○丁酉,两司连启,答曰:“已谕。不允。”

8月15日

○戊戌,两司连启。答曰:“我国虽曰政在台阁,自前功臣磨链,元勋等主之,未闻烦论如此。亦可见世道。若有口者,皆肆其颊,指挥大臣,惟其言是从而定之,则亦大有弊,不须烦论。”

○谏院连启金应瑞事,答曰:“金应瑞。自当处之,不必若是其忙且急也。”史臣曰:“自古危亡之朝,虽甚无道之君,待台谏特优,有时宁革其官,不敢慢其人。其为人君所忌惮,而敬重之也,审矣。今日纪功,系一国公议,关后世是非,职居谏列者,为之辨别,无使有滥伪之失。其论甚正,其举甚重,则虽以人主之尊,固不敢私其与夺,乃教曰:‘有口者,皆肆其颊,’斥言者言,远若不里,闻者骇听,观者夺目,有不忍传说焉。王言有如是哉?王言有如是哉?且金应瑞之妄杀人。武夫骄横自恣之罪,不可不正,而一何眷庇之厚,连章累牍,而竟不纳,使缓其狱,而舞其术,阶他日刑政间无穷之弊耶?呜呼!古之言者,谏不听,则去其位,今之言者,谏不听,则止其言,唯恐爵禄或不保。其蒙君上蔑慢,乃人臣自取,尚谁尤哉?”

8月16日

○己亥,京畿防御使兼水原都护府使边应星驰启曰:“前月二十九日,水原府前参奉崔天后家,火贼突入,杂物偸去,打伤女人,不至死亡。即令哨官等寻踪,则指向稷山之路,而此贼等,或于温阳温井,相聚连结,大兴等处出没云。湖西、京畿,犬牙相接之地。万一贼徒,彼此相通,则恐非寻常之虑。措捕之策,今方出令,自朝廷别为事目下送,使之刻意举行何如?”

○行大司宪朴弘老、掌令李好义、李久澄、持平李幼渊、元虎智启曰:“台谏,为人主耳目,苟有所闻见,则必尽言不讳,以匡救人君之过举,纠察时政之阙失。古人所谓,事总朝纲,职司天宪者,良以此也。今玆前后录勋之虚伪混杂,有口皆言,无人不羞。臣等既待罪言地,妄有论列者,诚以公论不可遏,言责不可负也。圣明在上,无不洞烛,牢拒公论,日甚一日,或以指挥大臣,或以自为磨链,或以浮辞横议为教,终之以政在台阁,有口者皆肆其颊,为教。臣等聚首相顾,若无所容。台谏之设,自古以为重,故言及乘舆,至尊改容,事关廊庙,百僚动色,则国家所以待台谏之意,庶几想见于今日,而公论所在,其不以浮辞横议斥之者,益有由矣。况宰相曰可,台谏曰不可,立殿陛之下,与人君争是非,尚且不以为嫌。岂可见事之不可,诿以大臣之勘定,而缄口结舌,莫敢容一喙乎?若曰庙议已定,台谏不敢论,则是期期之争,无闻于汉庭;而唯唯之习,渐长于他日矣。大概臣等区区之意,非以浮辞横议,指挥大臣,只欲其恢张公论,匡救阙失,而反承政在台阁之教。夫政在台阁则乱。以臣等无状忝窃之故,致此未安之教。圣明之不信台谏,由臣等始,台谏之消落风采,亦由臣等始,臣等之罪,不一而足。更将何颜,仍冒风宪,以辱名器乎?请命罢斥臣等之职。”

○行大司谏权憘、司谏具义刚、献纳申栗、正言琴𢢜启曰:“臣等伏见昨日圣批,相顾惊惶,不胜殒越之至。录勋,乃国家莫重之事。当初议定之时,取舍不公,轻重莫分,有可罪而得参者,有无功而幸录者,杂乱混淆,不成形样,外议哗然,公论益激。臣等职忝言地,目见国事之日非,区区之意,只欲随事纠正,以尽职分之万一。此岂政在台阁,而好为是烦论哉?定功,虽在于元勋,参录,不厌于人心,则为言官者,亦岂可一委于元勋之所为,而含不言于其间乎?自上以臣等之论执,归咎于世道,又以有口者,皆肆其颊,指挥大臣,为教。臣等俱以庸,忝冒言责重任,诚未格天,反承未安之教。何以强颜仍冒,一日安于其职哉?请命递臣等之职。”答两司曰:“并勿辞。”退待物论。 ○弘文馆副提学臣李睟光、应教臣姜签、校理臣李愖、副校理臣权缙等:“伏以,行大司宪朴弘老、掌令李好义、李久澄、持平李幼渊、元虎智,大司谏权憘。司谏具义刚、献纳申栗、正言琴𢢜,并引嫌而退。言责之官,为人主耳目,主一时公议,上而君德修否,下而时政得失,苟有所怀,则必直言不避,有犯无隐者,乃其职也。人主之于台谏也,礼貌以敬之,和色以导之,之以尽言,赏之以救谏,言虽切直,亦必优容,谏或逆耳,无不乐闻,以补阙失,以通下情,岂非盛德事乎?今此录勋一事,乃国家莫重之举,而无功者幸参,冒伪者并录。取舍不公,功罪不辨,杂乱混淆,其数太滥,此诚前古之所未有者。物议哗然,国言藉藉,公论之激,固其宜也,而其发也亦已晩矣。自上非但不即快从,每下严峻之旨,非所以优待言官,从谏弗咈之盛意也。况当初勘定,虽曰元勋大臣主之,扶持公议,论是非,乃诤臣之责,则岂可袖手傍观,不为之救正乎?若不恤公议,不辨是非,惟诿诸大臣之所为,而台谏不得出言,则设使大臣有失,台谏亦不敢纠正乎?如此则他日过举,虽有大于此者,必将缄口结舌,莫敢厓异于其间,而言官风采,消落尽矣。言官论执之意,只欲使国家重事,得其公正,庶几服一时之人心,免后世之讥议,以尽其职分之当然耳。少无可引之嫌。大司宪朴弘老以下,大司谏权憘以下,请命出仕。”上从之。

○两司连启,李时言、李时发、林亿明削勋事,翊运功臣改勘事。答曰:“扈从外,依启。”

8月17日

○庚子,卯时,上率王世子百官,行圣节望阙礼。

○备忘记曰:“书房色崔鸾寿,本月十三日,朝讲既罢,大臣出去时,偃然退在,不张雨伞,使大臣霑湿,殊无特命之意,极为缓慢。推考。”

○功臣都监启曰:“论功等第,乃国家莫重之事,取舍之间,自有实绩,自有公议。一毫无所歉于心,然后自顾无悔吝,而不参者,亦无辞矣。臣等于此,欲十分详愼查核,而等第后更察,则容有可为参酌者。往年两元勋,与诸堂上,于议定应参正勋之外,又札录其因公追至扈从者若干人,以备更勘。沈喜寿、柳梦鼎等,即名在其中者也。此二人独得参,而他人,则考其追至扈从日月先后及在义州时奔走之事,则韩应寅、吴亿龄、辛景晋,赴京回到开城府,仍为扈从入义州,而应寅则尤奔走于接待天将之事。沈喜寿之追至平壤,与自开城扈从者,日月先后有间,而宣力则俱一体,或参或不参,极为未安。沈喜寿等似难独参也。李希得,自京扈驾至开城府,以京城巡检使,拜辞出来,五月还入平壤,六月以中殿将幸北道,承命往咸镜道,九月始还义州,其间扈从日月甚少。李覮,自初扈从,而既不得参,李诚中,以统御史,五月追至平壤,仍为扈从,名在于元勋札议定夺之列,而初不出于启禀。李覮等既不参,而李希得得参,则殊为未稳。昨日启禀,削则并削云者,益虑此等之事也。并删改何如?金应缄,初以大同察访,在顺安阵,得功为堂上,后为李舜臣中军,参于露梁大战。其前后多效劳矣,而顺安诸将,既无拈出收录之功,露梁大战,又不与李、元海上之战,同科而论。安卫以不及参海上大战,而见删改,则应缄独参未安,似当改之。且等内次第,或有商量下上者,此则当俟睿旨,更为禀处。事体严重,揣摩论议,务求合当,敢此旋请旋改,不胜惶恐。敢禀。”

○功臣都监启曰:“前日请兵、请粮,得请使臣并录事,有传教,故除壬辰年郑崑寿以前请兵使臣,已经禀录者外,丙申年十一月请兵使臣郑期远、书状官柳思瑗,丁酉年正月,请兵使臣权悏,并为收录磨链。请兵时有功通事,有亦可并录之教,故各每一人韩润甫、李海龙、林春发、洪纯彦、表宪等,并为收录敢启。”此启辞,六月入启,今日始下。

○备忘记曰:“前日欲与面议勘定,未及言官论之。方论之事,难于径议。今烦论不已,既允,别无面议之事,故不为。此意知悉。且王子虽扈从,岂屑于此乎?先为削去。其馀人终始扈从及奏请兵外,皆削去。申磼、安滉、具宬,乃自初扈从之人,不与他人并列,乃置之于三等。金应寿之类,殊为未便,当与诸臣,一样磨链。征倭则李舜臣、元均、权栗,当为一等,此外皆削去。高彦伯,则讨贼护陵,不但有功,臣子岂敢言削?可仍言于都监。”

○宪府启曰:“当大驾西巡之日,扈从诸臣,固有羁靮之劳。自上欲纪其勋,庸铭诸鼎锺者,诚以不忘相从于患难之中也。然必终始不离,宣力于其间者,方可谓之扈从,故当初以自京城至义州,发为名目,圣意所在,从可知矣。一自翊运为号之后,遂成混杂之蹊,或以一事之微劳,一时之小效,并厕于其中,驯致恩命之滥施,而侥幸之滋蔓,则岂非顚错之甚乎?国家策勋之举,不宜若是其轻忽也。至于中官近习之徒,御杂类之辈,虽曰有扈从之劳,岂可与之共指山河,同歃盘血乎?非但国家之羞辱,将不免后世之讥议。此臣等之所以不避烦渎论列,而不能已者也。请加三思,亟命元勋大臣,更加查勘,俾无冒滥之弊。两司将淸难与扈从、征倭功臣,削去改勘之意,论启,而自上特赐允兪,乃下扈从外依启之命。政院捧承传之,所当十分详察,而非扈从应削之人,全然过于承传中,致勤添入之教,其不职甚矣。请色承旨递差,同参承旨推考。”答曰:“不允。承旨偶然,非大段事,不可推递。”

○谏院启曰:“扈从一事,虽出于酬劳之典,而亦多猥滥之讥,故并为论列,而独未蒙允,此臣等更渎天听,而不知自止者也。当乘舆西巡之日,虽终始宣力者,其于录功,多有未安之心,彼少效微劳者,乌可并厕于其间,而以辱爵赏之重器乎?宦竖之徒,虽谓扈从,而终无可纪之功。如承传色出纳机务者一两人,犹之可也,冒录之多,至于卄馀,岂非冗杂之甚乎?执鞚贱隶,已授逾分之秩,亦云滥矣。岂待盘血同盟,然后酬其劳乎?其他医官司谒杂流,请勿留难,夬从公论,并命削去,更令大臣元勋,商确勘定,使策勋重事,一出于正。”答曰:“不允。”

○庆尚道观察使李时发驰启曰:“水军节度使李英驰报内:‘本月初四日朝,倭未辨船,自南大洋出来,领诸船下海,则乃被掳走回男女并十四名。出来根因及贼情般问,则泰仁居良人吴钦日、连山居良人崔山世、韩山居良人尹严介、兴阳居私奴加叱同等,则丁酉年,蔚山居水军郭彦祐、漆原居良人尹守乃等,则壬辰年被掳,日本地肥前、丰后、博多、唐津地方入归,各自偸生,思恋故土,本月初一日,各率妻儿,同船装载,或橹或帆,自唐津,三昼夜出来,任其所之,幸全性命。贼情则或说家康、秀赖,分在两地,或说至今同处。远近诸将,日渐相踈,自忧相攻之患。义弘则回自京城,坚壁不出者久矣,今与肥前之将龙造等,交结深密,正盛则鸩杀五岛之子,而为其父所觉,系于京狱,他馀将官,则各归本处,才免土木之役,而对马岛,渺在海隅,不为往来于肥前、丰后等地,故一未见同岛之人,而只听修好一事,家康处往来频数云云,风闻而已。此外贼情,不得详知’云。”启下备边司。司回启:“走回人郭彦祐等,令该曹,依例免役复户帖成给,使之派送安住。走回人中,多有与贼亲密者,访得贼情,善为处置,随事饬励,毋贻后悔事,水使处并为行移。何如?”启依允。

○夜自二更至五更,月晕。

○以李准为判尹,性聪慧有才,而为人无识,处事乖谬。尝交结权幸,见贱于士类。申磼为知中枢府事,许顼为阳陵君,金信元为平安道观察使,安宗禄为会宁府使,质性近怪且愚。尝为谏官,处事回互,人多不取。金顺命为宗簿寺正,尹寿民为执义。

8月18日

○辛丑,两司连启,翊运功臣查勘事。答曰:“勿更烦论。”

8月19日

○壬寅,备忘记曰:“两南御史有弊,以明春发遣事,启之矣。南鄙,与倭贼,隔水相对,一苇航之,无冬无夏,往来自如,不必窃发于春夏,而忌惮于秋冬。今年虽不来,明年未必不来,明年虽不来,后明年未必不来。昔柳成龙为相臣,与金诚一等,倡为邪说,谓贼不来,不修战守之备,及其为体察,称頉而不往。大臣之道,愼勿效此也。倭贼,其兵力,则与我固为霄壤不侔,而其人之才智用兵,岂我之人所能及?一自天兵驱逐之后,盖未尝一日忘于我。本司宜更加勉励,日新待变,常如敌至,倘或变作,大臣宜自为出御之计。至于御史之行,其所食不过一日三时,所骑不过二疋马,至于有弊,所未能知,若待明春发遣,则无乃大迫乎?言于备边司。”

○两司连启,翊运功臣查勘事。答曰:“此人等,别有何功?只尽惟其所在致死之义,不顾其身,顚沛流离,相从君父于患难之中,幸而得复疆土。但不学朝臣,遗君之道耳。”

8月20日

○癸卯,司谏具义刚启曰:“为臣子者,在平时,犹不可不尽其忠。况当君父播越之际,不从羁靮之列乎?壬辰大驾西幸之日,臣虽未出身,亦在一命之列,而未得扈从,心常愧恧而已。今承严教,无地自容。遗君之罪,臣实当之。安敢仍冒言地,纠正他人乎?请命斥罢臣职。”答曰:“勿辞。”退待物论。 ○大司谏权憘启曰:“臣于壬辰去邠之日,以宗庙令,奉陪庙主,行到平壤府。其时臣母,年八十有二岁,羸病沈绵,气息如线。臣急于奉主以行,不得与母相别,只令家属,率母避归于通津先陇之下。到平壤未十日,因黄海监司赵仁得状启,得闻倭贼一运,向通津,已陷金浦之报。臣方寸乱,心神飞越,谓臣母已罹贼锋,即与弟臣悏,上疏愿归拾骸骨,特蒙天恩,许令往见。因此出来,母子相逢于海岛之中。流离饥困,母病益重,终未得更赴行在,怅望西路,五内如焚。至于今日,自知重负罪谴,若无所容。昨承圣批,以朝绅遗君为教。遗君之罪,臣实难免。人臣负如此之罪,不可仍冒言责,纠正他人。请命递斥臣职。”答曰:“勿辞。”退待物论。 ○宪府连启,翊运功臣查勘事。新启,近来官爵猥滥,续狗之讥已多,识者之寒心。会宁府使安宗禄,出身才八年,履历甚浅,骤跻二品之列,物情深以为骇怪。况本府,是北塞巨镇,控御之难,倍于他镇。宗禄虽有治邑之名,以白面书生,素乏众之才,人器不称,决非所堪。请命递改。“答曰:”已谕。安宗禄,是良吏,无所往而不可。不可递改。“

○正言琴𢢜来启曰:前启翊运功臣查勘事。“司谏具义刚、大司谏权憘,并引嫌而退。当大驾西幸之日,凡在辇毂之下者,孰无提携以扈,俾尽心力之万一,而变出不意,势甚苍皇,到今思之,言之不忍。具义刚有老病之亲,不得扈从,势所然也,既在一命之末,而不为扈从,则不可谓之势所然也。权憘奉庙主扈驾,功在诸臣之右,而闻贼逼其母之所在,至上疏章,乞拾骸骨,既归之后,因母之病,不得更赴行在,情所不忍。请司谏具义刚递差,大司谏权憘出仕。”答曰:“已谕。递差出仕,允。”

○以申磼为刑曹判书,洪汝谆人无贤愚,皆知其贪暴。每一起废,必使朝着不靖。大为淸议所不容,少无忌惮。为知中枢府事,申钦长于苟容。为弘文馆副提学,李晬光为吏曹参议,安大进为司饔院正,李埈为通礼院相礼,宋锡庆为司宪府持平。

8月21日

○甲辰,宪府连启,翊运功臣改勘事,会宁府使安宗禄递段事。答曰:“功无贵贱,终始扈从之人,岂有不为录功之理?非可改之事,不必烦论。安宗禄,未为不合,不须论之。”

○谏院连启,翊运功臣改勘事。答曰:“功无贵贱,终始扈从之人,岂有不为录功之理?非可改之事不必烦论。

○以姜签为司谏院司谏,宋𫘒为弘文馆副修撰。

8月22日

○乙巳,北兵使李用淳驰启曰:“本道胡人等春宴享,例于夏前设行,而前兵使尹安性,因病未暇而递。臣到任之后,催六镇备具宴需,次第行宴。稳城府使金宗得,尽心国事,精釐军务,办措军粮,几至二千石。政令有条,人民聚集,城中居民,多至五百馀。臣试其守城节次,则器械整备,民丁满城,截然有不可犯之形。六镇中可以无虞者,其唯稳城一府而已。且抚恤胡人,尽其诚款,故非但藩胡输心,至如卓豆、石乙将介等,皆投入深处,累年不庭者也,而各率部下,自上年归附。是皆抚御得宜而然也。宴享之日,诸酋咸下庭跪曰:‘府使视藩胡等,一如内民,抚摩不懈,胡等所以安居遂业者,皆府使馀波也。请达朝廷,优异论赏’,再三申请。宗得居官未数年,链兵有要,备粮甚多。抚民待夷,各尽其道,极为可嘉。恭俟朝廷处置。锺城府使郑晔,中风已半年,今当暑月,犹不得开户出面,凡干文书,亦不能举手著押,专废职事,不察公务。锺城为府,疲弊已久,而晔又以病旷废,一事不能治,一物不能措,军器之不修,兵务之不举,固不足言。臣因宴享,留本府凡数日,至丐贷于邻邑,以为支供,其板荡甚矣。臣恐控扼之重地,不久而废也。且闻藩胡踪迹,一不到城门。此由府使病卧,虽有冤抑,无所控告,故其踪自踈。进告之言,一不闻于耳,则忧虞之渐,已著矣。胡人指晔曰:‘病府使可怜’,受侮亦多。一晔病死,有不足惜,藩防一误,噬脐无及。臣忝受阃寄,边上利害,不得不闻。”启下吏曹。吏曹启曰:“稳城府使金宗得,监司请达朝廷,优异论赏事,再三申请。宗得居官未数年,链兵有要,备粮甚多,抚民待夷,各尽其道,极为可嘉云。似当别为论赏,而事系恩命,上裁施行。锺城府使郑晔,中风半年,专废职事,不察公务,似当改差。上裁何如?”传曰:“金宗得加资,郑晔递差。晔以曾经侍从之人,所当尽心职事,以无负受任之意,而托以身病,一物不能措,一事不能治,其厌惮怠慢,不职甚矣。推考,以戒后人。”

○京畿观察使姜绅驰启曰:“儒城君柳熙緖,扫坟受由,在抱川地,二十一日夜间,火贼三十馀人,皆骑马突入,剌胸杀之,杂物专不偸出,只取马匹衣服而去。宰臣被贼害,近古所无之变,极为惊骇。敢此驰启。”

8月23日

○丙午,传于政院曰:“今见京畿监司书状,柳熙緖为贼所杀云。虽无停朝市,初闻宰臣之死,开筵何如。”政院回启曰:“宰臣死于贼,自上不忍视事,上教极为允当。”传曰:“勿为。”

○谏院连启,翊运功臣改勘事。答曰:“目见患难之际,贵者非贵,贱者非贱。此人等既终始扈从,虽百陆贽有言,宁有可改之理?扈从之人,敢请削黜,似非人臣之为。不须烦论。”

○宪府连启,翊运功臣改勘事、会宁府使安宗禄递改事。答曰:“院答同。安宗禄,未为不可。八年之陞宰秩,何害于理?亦不须烦执。”

○北兵使李用淳状启:“臣时留镜城矣。今十六日字时到付,锺城府使郑晔驰报内,近日贼胡声息,时无出来之事,今十四日辰时,贼胡不知其数,门岩、竹基洞、双洞三处,出来越江,城外驰入,时方接战,事出不意,府使舆疾登城,或守或战,彼众我少,方为罔极事,驰报矣。臣亦领兵驰进,郑晔久在病废之中,军务诸事,未能整理,不意遭变,难保必全,极为闷虑。”启下备边司。

○备边司启曰:“今见北兵使状启,贼胡来犯锺城。未知某胡所为,而本镇藩胡,漠然无进告之事。此必是通谋,出其不意,如是来犯也。贼势众寡,虽不能知之,本府城内,土兵鲜少,府使郑晔,身有重病,判官独在。若不能善为应变,则事属可虞,而胡人之性,不能耐久,得失间旋即退去,自此虽欲策应,其势无可及矣。令本道。观其贼势进退,南官军士及炮、杀手,量宜调发添防,军粮亦为运入,多设方便,尽心遮截,俾无后悔。此意监、兵使处,急遣宣传官,下谕宜当。此贼虽或退去,不无再犯之理,防备等事,不容少忽。监司进驻六镇近地,随机策应,亦为宜当。此意,并及于下谕中。且此时会宁府使,以文官差遣,恐非得宜。北虞候李讷,尚未赴任。新赴之人,必不如久在熟谙之官。前府使李璲、前虞候田仁龙,姑为仍任宜当。敢启。”传曰:“允。此不过藩胡等,乘其府使不职,防备废坠,出其不意为狗鼠之计耳。不必因此轻为摇动。古之文臣,则自能御贼我国文臣,则能动引古今,吐辞为经,少遇警急,缩颈而避。藩胡之煽乱,无非镇将不能抚恤之致。诚使一良吏莅之,痛革积弊,抚摩以恩,自能底定,不足畏也。安宗禄,到处善治。如此良吏,未易多得。况郑瞱已递,六镇无一文臣,不须递差。田仁龙,被驳已递,亦不须仍任。”

○刑曹启曰:“近来人心极恶,国纲解弛,杀越之变,无处不起,而至于士大夫被害而死,则前古未闻之事也。前月间,前安东府使黄克中,在大兴地,为贼所害,今者儒城君柳熙緖,在抱川距京城一日之地,土贼拦入,乱斫而杀,所闻极为惨恻。自曹时方捕盗厅同议,百分跟寻捕捉,而外方之事,左右捕盗厅,势难设机。必忠淸道监司、兵使处,各别秘密下书。京畿则非但监司、防御使,时方领军,多率军官,以待不虞之变。多般访问畿甸可疑之人,跟寻追捕事,亦为秘密下书何如?”传曰:“允。”

8月24日

○丁未,卯时,上御别殿,《讲周易》。领事尹承勋、同知事沈喜寿、特进官李光庭、申磼、参赞官尹晖、侍读官李德泂、曹倬、掌令李久澄、正言郑岦、记事官李克信、黄敬中、权昕入侍。上读前受《周易》《明夷卦》自六五箕子,止以位言,音一遍讫。德泂进讲自《家人卦》,止家治矣,音二遍,释一遍。上曰:“夫正者之下,无吐矣。”德泂曰:“此册则悬吐,而未及校正矣。”上读新受音释各一遍。德泂曰:“此卦先言女贞者,盖难化者妇人,内得其正,则外无不正。闺门之道,风化之本也,闺门正,然后家道正矣。所以先言女贞也。”喜寿曰:“《易》之六十四卦,无非至极之道,而唯《家人卦》。最为切当。程子曰:‘男女正,然后家道正矣。’若以父父、子子、兄兄、弟弟、夫夫、妇妇之义,言之,《家人》之卦,无论上下贵贱,皆可效之。至于帝王之道,尤为至极,故主言男女正位内外之道也。六爻皆紧,似为过刚失中,而闺门之内,恩常掩义,必须严厉,方可得中。上九有孚威如,终吉,圣人之能事,固无他道。言有物而行有恒,言行谨于内,德业著于外,则是实威如之义也。唯此一卦,足为帝王之治道。”德泂曰:“卦体先言女,后言男者,盖内正,则外无不正,而女正则男正,可知矣。”喜寿曰:“夫夫、妇妇云云者,以卦画推之,而外内卦相配而言之。”德泂曰:“男女之义,即天地阴阳之义也。六二,气顺中正,九二,阳刚中正。父严而母不严,则家道废,故并言之。”喜寿曰:“父母俱严,然后家道得正,故各配卦爻。”德泂曰:“此义尤深切矣。”喜寿曰:“严君之义,朱子则以为,所尊严之君长也。”德泂曰:“小注云:‘君长严,则群下正矣。’家人以刚为主,故严厉之义,卦内言之矣。风自火出,为家人,此言其正家之效。君子当言必愼行有恒,然后家道可正。”上曰:“小注,西溪李氏曰:‘风自火出,橐龠之火也’,盖指冶工煽火之板也。”喜寿曰:“此器之制,状如枢机,以木贯其中,操其抦而出入之,运火生风。”上曰:“此老子之说也。以天地为橐龠云。卦下引文中子书者,何也?”喜寿曰:“只以明内齐外为义。取象之义,则无之矣。盖言其条畅毕达之意。”上曰:“《巽》,东方,故能条畅万物。所谓战乎干,何义耶?”喜寿曰:“此未可晓也。乾阳而居西北方,或是阴阳相搏之义,此《说卦》之言也。”上曰:“干非战义云尔,则战乎干,即阴阳相搏之谓也。”喜寿曰:“阴阳相搏,乃九、十月之交也。”德泂曰:“文义大概,只发明齐字之义也。”喜寿曰:“此卦六爻,四阳二阴,而言有物、行有恒,乃至极之处也。”德泂曰:“先儒之论,言《家人卦》,是治天下之本,故反复论难矣。”上曰:“《家人卦》,《大学衍义》,亦载之矣。或作或辍,不可谓恒,或诚或伪,不可谓物。凡人上下,切戒浮辞虚语。如作文行己,或有作辍,则非恒也。”喜寿曰:“此实庸言庸行之谓也。”倬曰:“物字不诚,无物之义,亦在其中矣。”德泂曰:“一家之内,亦有风行草偃之效。人君若由此道,则群下皆欲效之,此正修身之本也。”讲毕,岦曰:“扈从录勋,冒滥者甚多。中官之辈,别无表著之功,贱隶之流,已授超秩之职。司谒医官,物议尤多。承传数人,犹或可也,不得不从实查勘。”久澄曰:“历观前代,中官录勋,诚所罕有。近习杂类,如是烦多,实国家无穷之耻。必须一一查勘,然后物情称快。”承勋曰:“锺城之变,时未知贼之众寡与名号,第城中虚踈,仅有四十馀户,土兵立番,五日而递。今当秋收,在野居多,而况郑晔病甚,此必乘时窃发矣。”上曰:“然矣。此必藩胡叛去,与贼同谋。不然则合冰之前,岂有此患,而又无奔告者乎?藩胡相率而叛,则祸生肘腋,诚非细虑。”磼曰:“上教允当。小臣粗知北方之事。前者稳城之变,臣闻于藩胡,介伊、仁弼,则忽剌温,深处贼也。其程道八、九日,而来犯之时,继饷胡人,远在数三日之地,故若先击此胡,粮道可绝。且此事,必老土之所为也。臣冒忝备边之列,每以朝廷,见欺于此贼为言,故其道监、兵使状启中,皆言似无边虞,而臣独未之信也。言语之际,颇自许先见。府使是书生,而且有病,彼必悉知而来犯也。庆源有显城,显城之贼,将必起矣。”上曰:“予未曾闻也。”磼曰:“小臣曾者,自北初还,亦以显城之虞,详陈于榻前矣。其城,似是自我国所筑,尝得印信,刻曰彦古事。癸未年,小臣弟申砬破贼时,显城无所据之贼云。”上曰:“此城在彼我之境乎?”承勋曰:“厚春江、豆满江之间,有之,而设镇作土城矣。”上曰:“周回几何?”磼曰:“相距二十里之间,而胡家弥满。昨见北报,兵使以此辈,不赴宴享为忧。锺城若失,庆源难支。接待藩胡,小臣从前以为不可。前年老土到茂山时,小臣恨不擒获。”上曰:“老土有计虑者乎?必非庸劣者矣。”承勋曰:“边将皆云庸劣,而观其所为,则颇不然矣。但今则年已七十,气势之盛,非复曩时。只其子枝甚多。”磼曰:“阿当介、命介,即有名之贼,而乃其婚家,合势则可忧。”上曰:“锺城岂至失守乎?”磼曰:“晔病如许,而且冒法率眷。监司、兵使,不即处置,又不请罪,晔实故犯,而不可不罢也。”承勋曰:“藩胡素好讼,必就决于府使。府使例采听接遇,故虏情虚实,连续奔告。郑晔全废此事,窃念藩胡,致憾生变矣。本道方启请防御使、助防将,而势涉骚扰,事必已缺。再犯之患,虽未可知,而有监、兵使,有秩高守令、客将虽往,势多不便。李天文,颇解边情,可授军兵而送。”磼曰:“臣弟申砬,尝言:‘胡人,侮视白发’,且文官虽能弹压,今则事变既作。安宗禄虽曰善治,不合会宁。且兵使既是文官,守令则差以武人,恐或不妨。”久澄曰:“宗禄,素乏御众之才,会宁非其所堪。况骤陞至此,物议未快,改正可也。”上谓承勋曰:“会宁可递乎?予意则此时,尤当以文官,镇定之也。虽不能野战,亦可堪守城。予见如此。”承勋曰:“无事则宗禄足能弹压,今既有变,恐不能堪。非独小臣之见,群议皆然。”喜寿曰:“宗禄,小臣之族也。慈祥淸谨,而素不知边。虽无事变,会宁,非其任也。李光庭,亦其里人,颇知其为人。”上曰:“然则可递。此贼之计,不过乘其失守,肆为抢掠,若不售于锺城,则必还巢穴。”磼曰:“藩胡,告讦成风,恐得罪我国,必皆叛入老土,后患必多。”上曰:“贼虽慢侮,为此计,陷城岂易?围城亦不能持久。”喜寿曰:“北边之事,虽不能知,城守甚孤,殊可虑也。”承勋曰:“贼徒虽众,铳筒一放,则不能直进。”上曰:“事出仓卒,则猛虎尚且见欺于蚊蚋。不意突入,文官生㤼,则成败难期。”磼曰:“深处之贼,仅满千兵矣。”上曰:“不可如是易言。”承勋曰:“城池则坚固矣。”光庭曰:“土兵绝无,六镇一空。公私贱充定土兵,然后庶可支持。文武边将,利害悬殊,除拜之际,不可不择。”承勋曰:“光庭之言,不知六镇之情也。北方公私贱,不类三南之公私贱,如有胡患,率皆赴战,亦一土兵。此非父祖传袭之役,而一朝驱而役使,则怨苦逃散,有害无益。”上曰:“虽有目前之便好,我国之制,既不如此,充定土兵,势甚未稳。莫如不徇私情,严行刷还而已。”光庭曰:“刷还之举,必先责生理。民无所食,旋集旋散。”上曰:“此则专在守令。”磼曰:“壬辰以后刷还之人,领相为体察使时,启请入送釜山。臣则以为:‘适遂其愿,不若实北之为便。但资生之路,必先规画。”喜寿曰:“北方粮饷甚艰。京炮手,精选入送可也。且无将之患,彼中深虑矣。”承勋曰:“己亥年,臣受北方之命,带去李守一拒贼。李侃中十二矢,军官数人战死。今则不至无将,防御、助防,不须发送,但不可不预为之备。”上曰:“岂至于发送京炮手乎?武将则可送。”喜寿曰:“发送精勇武将,督战似可。方当可虞之时,事变如此,殊为可虑。”倬曰:“自上每勤南北之忧,庙堂熟讲防备之策,其于固边,似已尽矣。然兵力虚踈,则空言而已。臣曾受命往岭南,见舟师,则孤弱虚踈,不可形言,而数小之军,被侵于边将,不一其门。公私剥割,色目万种,不敢忍见。且私贱滥觞,流民太多。兵之无实,良由是也。私贱之法,虽未详知,从父从母,皆得为私贱,而乱后,则良人亦不免投属私贱,官莫之禁。自今以后,良人私贱等,皆令从母,则数十年后,壮军多得矣。今若抄出公私贱丁壮,属之编伍,春秋再遣御史于八道,试才论赏,大示劝奖,则必有其效。流民皆是逃民,今后无遗抄录,丁壮罚赴防,老弱惩军粮,行之数年,流民自绝矣。且国法,人皆有役,虽以王室之裔、王后之亲、勋臣之后,皆入卫禁旅。臣之意,如忠义卫辈,无事闲游,使之裹粮入番可也。如是则此外凡民,不敢望其闲游矣。”

○王世子问安。

○宪府连启,翊运功臣改勘,会宁府使安宗禄递改事。答曰:“已谕不允。安宗禄事依启。”

○谏院连启,翊运功臣改勘事。答曰:“已谕不允。”

○以李璲为会宁府使,安宗禄为三陟府使,金去病为咸镜北道虞候。

8月25日

○戊申,两司连启,翊运功臣改勘事。答曰:“毋庸烦论。”

○兵曹启曰:“顷日前安东府使黄克中,大兴地,为贼所杀,今又儒城君柳熙緖,抱川地,被杀于贼刃。朝臣相继至此,此前日所未有之事。专由于人心之悖恶,极为惊愕。请行移于两道监司处,使之各别跟捕贼,以正其罪,而抱川距京都,仅一日程,不无京城之人,往来杀越之弊。亦令两边捕盗大将,勿为置之寻常,另加巡伏讥察,寻获可疑人,使贼徒不得恣意横行何如?”上从之。

8月26日

○己酉卯时,上御别殿,讲《周易》。领事柳永庆。知事韩应寅、特进官宋言愼、朴东亮、参赞官姜𫄧、执义尹寿民、司谏姜签、侍讲官曹倬、检讨官宋𫘒[1]、记事官李克信、黄敬中、权昕入侍。上读前受《周易》自《家人序卦》,止家治矣,音一遍。倬进讲自初九闲有家,止家必乱矣,音二遍,释一遍。上读新受音释,各一遍,倬曰:“初九之意,天下之事,易于始,而难于终。一家之间,情义易昵,末多可悔。能以法度,闲之于始,则伤恩义、害伦理之悔,自无矣。象曰:‘志未变也。’益初见妇人,志意未及变动,而能豫防之,则家道得正,不失恩义,乃无悔也。大概刚明之人,防闲以处家,仅能无悔。若以柔弱以临之,则其悔必多。六二阴爻在内,以柔居中,事无自专,故曰无攸遂在中馈。盖公侯夫人,亦止于主中馈而已,采蘩之诗义,可见矣。”上曰:“此爻,乃女之正位乎内者也。《程传》何以男子之事,言之耶?若为云云以下,方是指此爻之义矣。”倬曰:“此盖假说之言耳。爻象当以刚明为主,而在妇人之道,则以柔顺处之,乃得其正。若以男子之道言之,则大要以刚为正,互言男女之道耳。”𫘒曰:“卦体则妇人之道也。虽以男子当此,则亦当如是。”倬曰:“九三之义,一家过严。则家道反伤,然骨肉之间,以恩胜义,失于放肆,故特言嗃嗃之意,戒其易昵尤可警也。”上曰:“三乃阳位,而在内卦之上,乃过刚严厉之义。何故言妇子耶?”倬曰:“妇子,即妇人也。”上曰:“以文字观之,妇子非谓妇人也。”𫘒曰:“妇子相连昵比,故警戒之也。”上曰:“予所问者,妇子与妇人,所称之同异耳。”永庆曰:“此爻宜无妇子,而言妇子者,对嗃嗃也。”𫘒曰:“大概指一家之众而言耳。”上曰:“所谓妇子,指主妇耶指子弟耶?以妻子文字观之,无乃妇与子耶?”倬曰:“妻子,亦可言妇子也。”签曰:“云峰胡氏小注,详言之矣。”言愼曰:“以地位观之,似指主妇。男子不以严厉处之,则家道乱矣。”上曰:“主妇、子妇及妇与子之间,予欲辨之。”永庆曰:“言其主家之妇,似非分言妻与子也。圣人此言,甚得后世人情。家长自修严正,则家道得正,家长自治懈怠,则家道必乱。圣人之教,千载之下,亦可想矣。”讲毕,寿民曰:“扈从冒录之事,论列已尽,尚未蒙允。中官近习杂类,亟命查改宜当。”上曰:“功无贵贱,不可改。”签曰:“大驾西巡之日,扈从诸人,虽有勤劳之绩,东班之职,堂上之资,酬赏既极,则杂类贱人,岂至于带砺同盟乎?物情久而犹愤,必须从实查改,然后举措得宜。”上曰:“患难中相从之人,录功何害?不宜强执。”寿民、签复曰:“承传色一二人,最有功者录之,则似或便当。”上曰:“此辈虽贱,顚沛之际,皆不落后。若无此辈,虽有朝绅,凡百举措,亦不无有赖于此辈。今若削去,颇未稳矣。”永庆曰:“北报颇不连络,窃未解其故。虽为抢掠而来,郑晔病卧,凡具未备,不无忧虑。”上曰:“北方颇虚踈。贼虽退去,将来可虑。右相献策可也。”永庆曰:“似非剧贼,而老土若诱引深处之胡,则为患不细。客兵远赴,必无所为。大概上年,南道不熟,今年北道甚灾,军食尤难接济。本道刷还,今当举行,然人心甚恶,而生理极难。必须择遣御史,着实为之,庶可就緖。”上曰:“北兵使为人,可能御敌耶?”永庆曰:“文官中稍似可堪,常留念边事,实有将略,臣未可知。贼势若紧,防御使不可不送。粮饷并措事,亦当分付于御史之归耳。”上曰:“计将安出?”永庆曰:“势当移粟岭东。若送可堪之人,自当善措。刷还之举,或不能善处,其害无穷矣。”上曰:“卿言是矣。边将如权管万户,亦当择送。民虽刷还,守令不为抚恤,则不可拘絷。大小边将,别为择差。”永庆曰:“当申敕上教。”上曰:“台谏每论守令,而权管、万户,不曾论之。岂以微末而略之耶?事体恐不当如是。镇卒休戚之所关,与守令何异,今后须闻见弹劾。且守令三度署经,有意存焉。今则署经拜辞,旋即劾之递易,迎送为弊不赀。切宜愼之。”

○两司连启,翊运功臣查勘事。答曰:“不可改。”

8月27日

○庚戌,设儒生庭试。

○两司连启,翊运功臣改勘事答曰:“不允。”

8月28日

○辛亥,卯时,上御别殿,讲《周易》《家人卦》。领事柳永庆、知事洪进、特进官卢稷、尹承吉、大司谏权憘、参赞官李景涵、侍读官李德泂、持平元虎智、检讨官宋𫘒、记事官琴恺、黄敬中、权昕入侍。上读前受《周易》《家人卦》,自初九闲有家,止家必乱矣,音一遍。德馨进讲自六四富家,止畏服之矣,音二遍,释一遍,至王假有家,德泂曰:“有家之有,非实字也。《传》与《本义》不同,而《本义》之释,似是矣。”上读新受音释各一遍,上曰:“所谓勿恤吉者,既下勿字,当为禁止之辞。”永庆曰:“虽不为,而自然治之意也。”上曰:“格,至也。自某处至某处,皆可言格耶?”进曰:“格字,《传》则言极也,《本义》则言至也。以刚健中正,能至于家也。”德泂曰:“如至于兄弟之至,身为本,家次之,故云至于有家也。双湖胡氏之说,引之矣。”进曰:“此极言治家之效,故如是言之。朱子谓有字是虚字。”德泂曰:“有字虚实,固不关也。”稷曰:“有字,非有力之字也。”𫘒曰:“闲有家之有字,实,假有家之有字,虚,先儒有定论。”德泂曰:“四阴爻,居外卦而得阴位。一家中,如家母,居正位而保其家也。集注云云,乃是好论。”永庆曰:“富,非言金帛宝货,谓能以礼义保其家也。”进曰:“此乃反身之道,垂训之大者也。家之本,在身,欲齐其家,必修其身。古之进德者,必考于妻子。夜验梦寐,朝验妻子。夫妻子,人伦之至亲,闺门之内,恩常掩义。律己不严,则狎恩恃爱,家道乱矣。帝王则为一国臣民之主。上行下效,所系甚大。若或不严,外言入梱,内言出梱,旁蹊曲迳,多有不正。必须自治严厉,俨然人望而畏之,然后家法当不失其正,如《家人》之卦。倍加体念可也。”德泂曰:“言有孚,而且曰威如者,盖上九亢极,而卦为极位。如一家之长,一国之君,皆人所瞻仰,必有孚信,济以威严,然后心化诚合,家道乃成。若无威严,则恩当掩义,礼法无而渎乱生。必要并行,非是二事。”𫘒曰:“正伦理、笃恩义,亦非两事。”德泂曰:“根本在身。身不修,则人不化矣。使人有所畏服,家道可成。”上曰:“富家云者,非必金帛为主,乃兄兄、弟弟,各得其道,此言似未稳,阳主义、阴主利。六四以阴爻,而居阴位,以《本义》观之,谓富有金帛宝货,似不悖于本意。”进曰:“此只言家道不败之义。阴重浊,故主利,阳轻淸,故主义。”上曰:“此阴阳书推衍之义,非偏言者也。”史臣曰:“读书之法,体之身心,验之日用,方有益矣。况帝王之学,有中和位育之极功乎?当是时也,内庭多女谒之事,诸宫有溺爱之失。且新册中壸,造端方切,《家人》之卦,政为今日丈尺权衡,而讲尽一卦,无一人引喩开陈,以为体验之益,使圣经之微辞奥旨,归于谈空之资,良可悲夫!” ○王世子问安。

○宪府连启翊运功臣查勘事。又启曰:“自上特轸六镇之事,别择文官间差,以为邻邑弹压之地者,甚盛意也。前锺城府使郑晔,到任之后,托病废衙,防备诸事,专不顾见,必以递免为期,城中器械,一无所措,至于今日,重贻北顾之忧,殊无臣子当事尽职之义,而只递其职,正中其愿,物情甚以为未便。请命罢职。六镇率眷,旧无前例。前锺城府使郑晔之妻,冒法下去之后,至于该曹启请督还,则为方伯者,所当绳之以法,划即出送,而至今无意上来,以致无前之弊。国纲之解弛,据此可知。监司韩孝纯,请命推考。”答曰:“可从之事,则留难乎?勿烦可矣。郑晔、韩孝纯事,依启。”

○谏院连启,翊运功臣改勘事。又启曰:“北道边将之造衅生事者,皆由于侵虐藩胡,失其归附之心,以致猖獗之变。若此之辈,不可不随现痛治。甲山府使金愉,为人泛滥,赴任之后,侵暴藩胡,滥征皮物,专务害事,至于前后所不知言官之家,公然赂遗。其纵恣无忌之状,极为骇愕。请命罢职。文科讲经之时,入讲儒生,四馆官员,先为填字,以次呼入,而儒生等,争图先讲,谋占好字,请嘱四馆,必遂所欲,四馆牵于人情,未免循私,有力者先入,无势者居后。国家公道,唯在科举,而不公不正,莫此为甚。请令四馆参榜儒生,一一抽栍,次第填字,痛革争占之弊。”答曰:“可从之事,则留难乎?勿烦可乎!金愉、讲经事,依启。”

8月29日

○壬子,朝,王世子问安。

○两司连启,翊运功臣改勘事。答曰:“前谕已尽。”

8月30日

○癸丑,卯时,上御别殿,讲《周易》。领事李德馨、特进官金睟、同知事李好闵、特进官洪可臣、参赞官柳梦寅、执义尹寿民、侍读官李德泂、献纳申栗、检讨官姜籀、假注书成时宪、记事官黄敬中、权昕入侍。上读前受《周易》《家人卦》,自六四富家,止畏服之矣,音一遍。德泂进讲自《暌》《序卦》,止合体而性不同,音二遍,释一遍,上读新受音释各一遍。德泂曰:“以一卦之象言之,则上火下泽,虽似相违,以卦才见之,则方暌违之时,六五以柔居尊位,有说顺离明之象,故虽不能成天下之大事,而小事则吉也。”上曰:“此卦与《否卦》何如?”德泂曰:“《否》则天地,《暌》则水火,相为违拂则同。”上曰:“然矣。”德泂曰:“《暌卦》,六三阴、九二刚,故以柔暗之君,而有刚明之佐。虽不成,而小事则吉。大概二女同居,其志不同行,故相违,然其卦才本善,故小事所以吉也。小事,如孔氏所谓衣服飮食之类,大事,如兴师动众,果难成矣。然天下之事,唯在君臣上下,至诚协力而已。岂可以不成为忧哉?”上曰:“《暌》者,相违之谓。以人一身言之,上火下泽,不能相济,则疾病生矣。相违则果不好矣。”德泂曰:“水火违背,同处而异心者,《暌》也。若人君不知处《暌》之道,不思变通之义,则天地万物,终至于《暌》。是以,圣君明主,必知合《暌》之道,而能变通之。”好闵曰:“《易》道,离合变通,故人事极协,为《家人》。合极则必离,此《暌卦》之所以次《家人》。盖家道穷,则必合,合则必穷。”上曰:“穷者,极也。天地之道,极则必离,家道极合,则必有暌违之理。且设卦之次,圣人自然为之耶?有意于其间耶?六十四卦之相授及其爻辞,不期然而然耶?抑有所见而然耶?”好闵曰:“阴阳消长,自有其理,亦玄微难知之中,自然昭著,乃圣人妙处也。”德泂曰:“以阴阳消长之理观之,圣人分卦,虽似自然,而必有深意存焉。”上曰:“《暌》之本同者,何谓也?”德泂曰:“《暌》者,同而相违也,以本同而言者也。”上曰:“然则《暌》者,本同而后违也。初若相违,则非《暌》也。”德泂曰:“中女少女,初则同处,长则各适其归,故相违。盖妇人谓嫁曰归。此所以为《暌》也。”德馨曰:“火泽之性,不可相克。二女同居,其初虽有相和之意,暌分之后,不能无违背之志。惟圣人,能知初之未尝不同,暌之未尝不合。以人身而言,则降其心火,志气和平,以人事而言,则循其正理,刚柔得中。身以之安,事以之济,此圣人和同之道,而齐臣晏子,亦论之详矣。虽然,君子之道,不可苟同,必求其不苟同之理,然后斯其至矣。”好闵曰:“苟同则无固志,故终必离。夫天下之善,一也。循理则无不同之理矣。”上曰:“此言皆是也。所见不明,则谓异为同,谓同为异。必也有识见,然后可无此违。古人以见识为先务。”上曰:“领相人身水火之说,好矣。古人论修养之道,有消尽阴气,养成纯阳之说。此何意耶?”德馨曰:“古之修养之论,多出于《参同契》。夫阴气尽去,纯阳为主。此家道修养之术,非臣所敢知,设或知之,此言无补于实用矣。”上曰:“然则朱子何以注《参同契》乎?王阳明,亦讥之矣。”德馨曰:“心之澹然安静,常如止水,必遇事物,然后应之,则火不动,而心不劳而已。若要修养,用心孤寂,厌烦恶事。过为淡泊,则是禅僻之道也。心属火,而火性炎上。然则百疾易生,调摄实难。唯淸心寡欲,真养生之要法。”好闵曰:“朱子之发辉《参同契》者,非有他意,只为好其文耳。”可臣曰:“朱子之注《参同契》,非独爱其文之古雅,亦有感发之意,存乎其中。蔡季通为编管时,亦有伤时之意,屈原作《远游篇》,言长生之道。非不知狂诞,而亦必伤时而作也。且《韩文公文集》。亦颇着实,《原道》一篇,实不离于道体,非闲漫文字。”上曰:“韩文,非泛言。程、朱之后,无如此人矣。”上曰:“道术极高,则白日生羽翰,此何言耶?”可臣曰:“白曰飞升,实无是理。”上曰:“修养引年者,有之,化仙,则必无之理也。昔嵆康虽好仙,而文选亦言无神仙矣。白日生羽翰,岂有其理?”可臣曰:“神仙有无,不必言于讲论间。惟淸心寡欲,志气明洁,则乃养生之术也。”好闵曰:“臣闻《参同契》,先天,言降火之道,后天,言淸胃之方,此亦养生之法也。”德馨曰:“人之一身,其一太极。阴阳消长二十四气,皆备于我矣。人于日用间,必操存而省察之,使本体淡然,遇物应接之时,有自然之理,无牵去之患,则吾之太极,已定于胸中,而水火相济,喜怒无差,疾病自去。养生之道,无大于此。”讲毕,寿民曰:“扈从功臣事,自上不忘相从于患难之中,一向牢拒,贼隶杂流,已授重秩,国家之酬劳报功,至此而极矣。何以策名正勋,以累圣明之大举措耶?伏望快从公议。”栗曰:“录勋一事,两司论列已久,尚未允可,舆情愤郁,愈久愈激。切愿亟命查改。”上曰:“不可改。”德馨曰:“时事之艰危极矣。南虞未弭,北变又作,在我无一可恃,诚可寒心。大概鱼游涧、朱乙温之窃发者,刄不过采参之徒,锺城之贼,则欲窥觇我虚实,且绝兵使赴援之路,此必老土之事,其志不在小矣。当初待夷之道,节节致误。稳城之战,投降之徒,待之失其道,处之不周密,终使犬羊之辈,昭然知我国之虚实。今者深处之贼,无所忌惮,恣其抢杀,盖为万道里复仇而出云,其与往时万道里、离隹汤介,轻重悬殊。盘结群胡,渐至炽张,则吾势益孤,何以捍御?近闻北方形势,民饥兵弱,无一可措,虽逢零贼,无以当之。老土子枝强盛,徒众甚多。必须先除此胡,绝其祸根,北方可无事矣?上曰:”此则深忧所在。边报尚何不更至?深可怪也。鱼游涧采参之胡,领相之言,是矣。锺城,别无围城之事。围城二,何从出乎?“睟曰:”今因史官闻之,出于书目中云。“上曰:”然则予何由知之?此由我国人心,轻薄而然矣。状启中,未见如此等语,该司启辞,有围城之语。予见而怪之。且烽燧,撤之可也。我国烽火,殊可笑也。“德馨曰:”癸未年北变时,烽燧一事,朝廷申敕,而南山尚举平安火矣。“上曰:”非特其时,祖宗朝亦不能为矣。“德馨曰:”北道辽远,御敌措画,专在授事者善处而已。必待朝廷指挥,抄军添防,事已决矣,不可及也。本道教链炮手,可以入防,如粮饷已绝,移运亦难,此甚可忧。“上曰:”老乙加赤,乃剧贼也。相对近境,窥觇已久。一朝窃发,则为患不细。平安道炮手,不可入送北方矣。“德馨曰:”外议亦如此,平安道炮手,减送三十名矣。“上曰:”既往,言之无益。今日之务,唯在择边将、实边邑而已。大臣亦当戒饬该曹,毋令庸杂差除。边将得人,则实边之事,可无忧矣。“德馨曰:”顷日北虞候差出时,欲极择而未得其人。闻宋安庭,尝有功于北变。方欲入送,而往在湖西舟师云。李适曾为明川县监,备谙胡情,而已授大静,时未赴任,可以换送。边将得人,抚恤军兵,则制敌不难矣。“上曰:”李适则未知何如人,济州亦重地,何必递之?北事必待李适为之乎?不可无端遽陞堂上。“德馨曰:”此人践历不多。外议亦如此矣。“上曰:”北兵使,何如人耶?其能可堪否?“德馨曰:”臣亦未知何如人,而但闻其人,留念兵家,不怠所事。若临机应变,则不可知矣。且实边,今日之急务,而民无恒产,日渐流亡。除其疾苦,厚其生理,然后元居者不至散亡,刷还者可以奠居。必须别为轸念,贡物、徭役之可减者减之,可除者除之,使知朝廷德意可也。“上曰:”六镇之可忧,诚如卿言,西方老乙加赤,亦非细忧。关西形势,予亦见之。水不深、山不高,道铬坦坦无险。可恃列邑城池,尤足一哂。天将见而笑曰:‘古文有云:“城小而坚”,不言城大而低矣。’其言岂不然哉?义州之城,尤非智者所作。若大敌至,则其能以此城池,有所备御哉?天兵东征者,或有投入老贼者,则必说东国易与耳。可不惧哉?失马修厩,恐无益矣。“可臣曰:”上教允当矣。然失马之后,若即修厩,亦幸矣,而我国则终于失马而已,诚可寒心。“上曰:”修厩则可谓不废。“可臣曰:”边将之任,朝廷专不择授,故仗钺边上,率多非人。三面受敌,何以能御乎?虽有七年之病,尚求三年之艾。自今择之,犹可为也。且今之武士,专昧学识。临机运智,尤足可虑。宜择年少武士,讲习《阵书》、《孙》、《吴》、《左传》、《通》、《宋》等书,使之该博古今可也。且令大臣,择其可用者,限二品以上,差特进官,入侍榻前,使之尽陈所怀,以试其能否可也。耕当问奴,织当问婢,而我国。待武士颇薄,绝其劝勉之路。古人云。‘才不借于异代。’惟在培养之如何。岂有优于古,而略于今乎?“上曰:”平安道链兵等事,李元翼之后,日渐解弛。此处之事,常常轸念可也。“德馨曰:”平安形势,果如上教。地势散漫,无可守之处。唯龟城、安州、平壤三处,临水筑城,似合御敌。宁边城,亦不足观。“上曰:”其城过大云矣。“德馨曰:”老贼之兵,今不知其几何。若辽东无衅,则必由闾延、茂昌,长驱而来矣。曾闻江界土兵,为采参往其地,闻其发矢之声,相距仅二息云。必须先修我事,可无患矣。“上曰:”西方土兵甚少云。然耶?“德馨曰:”土兵多漏,而存者皆步兵。江边土兵,则甚精锐云。“睟曰:”御史之行,分送战马,令给土兵之无骑者,则可备缓急。“上曰:”大概授事者尽力,然后事可济矣。是以,古人临阵,必问其将之如何。北路则地形塞,长驱无患,唯平安道,最可忧也。“睟曰:”胡变深入,似难,然六镇不保,则未可知也。北贼亦难轻视。“上曰:”癸未年,显城之名,有之乎?“睟曰:”小臣,乙酉年,为御史。其时未闻有此城。惯行水路,而不得见。“上曰:”基趾则可寻乎?“睟曰:”尹灌北征时,为战场云。“德馨曰:”倭情一事,处之极难。橘智久留滞。如彼其久,诚可痛矣。“上曰:”久在何意?“德馨曰:”必欲交替而去。“上曰:”交替何意?“德馨曰:”必欲窥觇我虚实也。人心少动则惊,少缓则怠。今若许其关市,羁縻日月,则边上之事,必多解弛,此臣之所以深虑也。且元帅,群议皆曰韩浚谦,熟知南边事情,才器足当其任,故入启差下。臣意以为,浚谦职秩卑,节制巡察,恐妨体面。如臣者,才智浅短,诚不可当事,然只为驱驰边上,则犹可为也。“上曰:”元帅在京乎?下送乎?备局之意如何?“德馨曰:”舟师日益?홍;。明年正月后,欲使下去料理矣。“睟曰:”浚谦久于南方,备谙边情,才气亦多,故擢为此任,而忠淸监司柳根,资级正宪,难可节制。我国之人,不类中国之人,不识尊敬之道。职秩卑下,则号令之间,事多不成。“德馨曰:”今岁凶荒,岭南有甚。左道数十馀郡,禾谷太无,可谓赤地千里。明年春事,亦无可赖。宜令该司,预措种谷,以为劝农之计,然后民生庶几保存。“睟曰:”六镇贡物,前有半减之教,而守令等,备督如旧。事变之时,宜限数三年全减,则庶几苏活。北道私贱甚多,而道路辽远,厥主不得收贡。与其等弃之,宁不愈于属公,征出军粮,以济国家之急乎?自京给价本主,则事甚便当。“上曰:”公私贱,法既有异,揆之事体,不可为也。“睟曰:”时御所,新设两营,而守直哨官,不得充定。阙中入直哨官,回分直于两营,似为便当。“上曰:”训链都监之事,日渐解弛。别为申饬可也。昔马存亮,唐之一宦寺,能统率军兵,勤于教链,猝遇变乱,终能镇定。今都监,反不如马存亮乎?都监之设,今几年矣。除老孱、选丁壮,使军额盛,择哨官、饬将士,使操链勤,简其使唤,毋令滋弊瘼,急施赏廪,毋令起怨苦。此等节目,更加勉力。“睟曰:”给赏,户曹之责,给料,都监之事,而今则亦归于户曹矣。但该司储乏,赏多淹滞。给料有程限日期,而台监有故,则势当退行。“上曰:”每以乏粮为忧,何不大起屯田,明春之事,及今预措乎?都监之务,领相为提调时,多有规画,颇为勉力,今则不然,甚可叹也。“德馨曰:”事无所成,徒滋弊端,人必归咎都监,谓之无益。“上曰:”若非都监,京师何以得保?“德馨曰:”自上轸念甚勤,故仅得成形。孰不欲深体圣上之志乎?行之十年,势至解弛。屯田一事,势有不然者。经乱之初,则满野良田,皆无其主,如欲开屯,无处不可,今则人民渐聚,广开阡陌,皆曰我为主,而况守令等颇苦,此事势难强为。“上曰:”都监军士,奉足定给者,几何“,睟曰:”军士二千馀名,给保者仅七百矣。“上曰:”此必徇情之故也。数千军之奉足,亦不得办,则十万军兵,何能抄出?“睟曰:”不徇人情,故谤言多矣。军中顷日有受罪者。此辈必怨望。奉足虽定,而率皆投入兵曹正军,故势甚难也。使唤军人之弊,前年生事后,禁断甚严,岂如前日之无忌惮乎?除老选壮,此实链兵之急务,而窃恐此事不为善处,则适足为失军之患,所以趑趄至此也。前者天将李承勋之来,抄出儿童哨,因此多失军丁。臣等之虑,实出于此。“上曰:”公私贱甚多,几不知其数,而国家何以蒙然不知其所在耶?“睟曰:”在京之人,投属书吏者多矣。“德馨曰:”炮手奉足,当初必欲以如此之类,充定矣。“上曰:”都监之事,皆予尝所念虑者,故言之矣。所言诸事,另加举行宜当。“

○谏院连启,翊运功臣改勘事。答曰:“谁主此论?宁有削去扈从之人,使当时谋身而黜者,窃笑于今日乎?予不知指挥。勿为更烦可也。”

○宪府连启,翊运功臣改勘事。答曰:“非可从之事,如是烦论,恐为过当。”

○以韩浚谦为礼曹参判,申湜执滞无器量。为大司宪,申渫局量狭少,性又苛察,与之同事者,多苦之。为刑曹参议,郑协为弘文应教,赵拨为甲山府使。

○兵曹启曰:“南山第一峰,北来烽燧,前日每托于云暗,不为举火,而北道生变后,自二十五日,至二十七日,例火相准矣。又自昨日,连二日不为相准,南山伍员推问,则迤北峨嵯山不举云。近来国纲解弛,烽燧一事,亦归虚伪,而当此北变之日,不可置之寻常,而不为推治。请北路各官,次次查核,推考重治。”传曰:“允。”

九月

9月1日

○朔甲寅,上在贞陵洞行宫。

○朝,王世子问安。

○宪府连启,功臣改勘事。答曰:“己谕不允。”

○谏院连启,功臣改勘事。又启曰:“全罗左水使安卫,性本骄妄,济以贪饕,赴任之后,舟师一事,置之度外,专不整饬,放军收布,造船私卖,唯务肥己之设,誊播于物论久矣。至于统制使,遣从事官,点阅器械之际,所放军人甚多,恐其情迹败露,托称从事官无点阅之例,偃然通关,终始拒绝,使不得列陈摘奸。其不念委寄之重,废弃军务,贪婪纵恣之状,不可不痛惩。请命拿鞫,依律科罪。统制使李庆浚,身受重寄,节制三道,其责任至大,所当严明号令,整顿纪律,列营诸将,或不从令,即当究治,少不饶贷,可也。全罗左水使安卫,拒其所遣从事官,使不得摘奸,而任其所为,无意处置,威令不行于管下,将何以策应于缓急乎?请命推考。从事官林𢢜,既受主将之令,巡点各营,而反为列将所拒,中途徘徊,畏缩不进,其疲劣见侮,亏损体面大矣。请命罢职,其代以曾经台侍之人,十分择遣。”答曰:“已谕不允。安卫以下,徐当发落。”

○咸镜北道兵使李用淳驰启曰:“锺城府使郑晔驰报内:‘临战苍黄,贼势今始具由陈报矣。今府使到任以后,绝无声息进告之事。八月十四日日出时,能射军仅三十馀名中,计除留镇军、七滩守护军各三名,定送农民,领出江上,辰时,守护军及烽军等,急告曰:“竹基洞、门岩、双洞三处洞口、贼骑不知其数,自乌碣岩,至金京伦滩二十馀里之地,弥满驰突,直渡江水。”府使久病之馀,舆疾登城,则贼兵充满,戈甲眩耀。直至城下,而只有军官二三,疲残射军十馀名。事势已急,末如之何。即闭城门,以判官,差定率领将,付军官及土兵六七名、炮手五名出战,则皆尽死力,连续放炮,贼遂渐退还,越彼边留屯。搜括城中老残男女及盲人,列立城上,仍窃思之,贼或更来,万无支吾之势。若诱引渡江,急击先锋,少挫其势,则或生疑惧之心。妄料侥幸之计,乃使率领将及土出身前万户金嗣朱、朴应参,土兵四五名、炮手五名,直驰江边,上下诱引,则贼兵三十馀骑先渡,方与接战,贼又无数继渡。城上城外,一时放炮,则贼之先锋,渐为退却,即发传令,收军入城。自此外村居民品官及庆源军十五名、稳城军七名、虞候率炮手九名,相继入城,而不成模样,所见寒心。十五日晓头,贼众,上下江滩,试其浅深。走回藩胡等进告曰:“此是忽刺温,而其将万都里,向年见杀于朝鲜,故欲为报仇,分兵三运,或犯府城,或掠外村”云。胡人之语,虽不足信,而探观贼势,则大设艾幕,似有久留之计。仍焚荡藩胡,烟火涨天。藩胡等,依高峰设木栅,以为防御之计,贼乃作层楼,一时越栅,其击杀之声,惨不忍闻。详观其势,决无抵当之理。与虞候同议,欲乘夜渡江,为夜惊之策,而两日连雨,江水遂深,放炮亦难,方为闷虑。十六日未时,贼兵还向竹基洞,后至亘连不绝。藩胡及候望军进告曰:“洞中深处,下马屯聚。”夜深后,山上隐伏胡人等,连续进告曰:“欲焚荡深处丰家,向国胡于仇大部落,先运则昨夜雨中,已为发归,留屯之贼,十六日未时,尽为入归。”潼关驰报,则“时方留住鹤双身、遮日两部落,凶谋叵测,不知所向”云。大概此贼形势,据其目见,参以此地将士之言,则其进退合战之状,颇有纪律,有非昔年卒胡之比。将帅二名,各设红形名,号令之际,吹螺之声,远闻府城,甲胄、戈剑、战马,极其精健,曾所未见。此存所在深处,则十五六日程道,而藩胡等,亦未及知,先见杀戮,存者无几,此后声息,尤难闻知。万一卒发之变,每若今日之事,则防备之忧,不可胜言。炮手精兵,急急发送,善后之策,亦为启闻如何?再次接战时,战士无一名死亡,炮手赵应礼及奴应祥等三名,直前放炮,逢剑见伤,幸不至死,烽燧军吴井,逢贼见害,农军则隐伏山谷,几尽入来’云云,驰报矣。此贼往来倏忽,虽曰退归,难保其不来,申饬待变。大概忽刺温,与锺城、稳城、庆源等处藩胡,结怨已久,绝不往来,故忽贼动止,藩胡漠然不闻,冲突抵城,然后始知贼来,后日之忧,有不可胜言云。”

○又驰启曰:“潼关佥使权梦龙驰报内:‘八月十九日,贼胡大军,四面围抱,自镇中,多放火炮,射矢如雨,贼不得逼。锺城继援将金嗣朱、稳城继援将权日春等,领兵而来,与佥使合力相战,永建前万户申悌业,亦为驰援,贼马逢箭,不知其数,仍为退去。忽贼焚荡锺城三部落,男女牛马,尽数掳去。藩胡等,举皆投入,我国单弱之形,个个漏说,仍复前导,更犯潼关,今虽退去,还向丰界,将不久而复出诠次’云。”

9月2日

○乙卯,备边司启曰:“伏见北兵使及巡察使状启,则贼胡虽小退,而留屯丰界,至造木栅,为久驻之计。又犯于潼关,接我而退,其势似为鸱张。前头边患之寝息,恐未易为期。帅臣既启请炮、射手、都监炮手一百名,依前日启辞,速为治装发送,而南北道形势,极为孤弱,防御使李箕宾,亦令相继发送,使之驰赴变生处,随机应援。火药则前后所送,已至六百斤,似支于目前之用,鸟铳,既送七十柄,而分防列镇,必为不足,鸟铳二十柄,别样装架,胜字铳二十柄,加下送,弓弦四百条,并为下送。北兵使及边将、军官等,无遗到防,则其数亦多,而近来纪律解弛,受出草料,退卧其家,充军之后,亦图出初面官到付现纳,而依旧退在,极为痛心。令兵曹,刻期督促入送,俾无一名脱漏,其趁不赴防者,依军律施行。添防军士,亦欲多入彼中,粮饷在处不敷,若客兵坌集,而久未罢防,则继饷之策,殊为可虑。岭东军饷,已令该曹输入,但海路辽远,必未趁时输运,而先为酌量六镇见在粮饷,可支军兵几名几朔之用,而其所继用之粮,则姑令南关各官所储仓谷,为先输入,以岭东运来之谷,次次填补其数,似为宜当。且参商前后状启,则此贼欲为万都里复仇云,稳城、庆源之间,又为可虑。详探贼情,连续驰启,申饬防备,少无蹉跌之事,监兵使处,发马行移何如?”传曰:“允。”

9月3日

○丙辰,备忘记曰:“锺城围城之语事,前日传教于经筵矣。锺城之贼,不过自中之斗,初无近城相战之事,敢以围城,至于书目,张皇贼势,极为骇怪。北兵使推考。且潼关围城云者,亦难保其虚实。围城何其歇后哉?大概边上事情,不以实闻,朝廷不能详知。自古始其所瞒者,或不免矣。速令宣传官之详明信实者,驰往两处,审问接战曲折、贼兵多少,来启事,言于备边司。”备边司回启曰:“锺城贼报,当初不为连续来到,且不明白,臣等亦未知贼势之如何。今以前后状启观之,则此贼必是焚荡藩胡,而虑我国出战,先为耀兵于锺城,而厮杀藩胡部落也。第忽刺温,乃深处之虏,而其众盛多,经历累日程而出来,久屯于江边,则其计似不但已。急遣宣传官之解事者,驰往锺城、潼关等处,详问贼胡来犯形止及接战节次、贼众多少、贼兵去留,星火来报,以凭处置为当。敢启。”传曰:“允。”

○咸镜北道兵使李用淳驰启曰:“忽贼之围潼关也,接战将士等,皆曰:‘前与忽温相战已熟,今见此贼,则长甲、大剑,铁骑奔驰,旗麾进退之状,大非忽温。似与具滉见杀之贼相类,疑是兀胡兵,相杂而来。’臣仍而详问,则忽刺温酋长,名曰何叱耳,乃浮者他子也、而小罗赤女婿也。何叱耳之于兀胡,有姻娅之亲,则其兵必有相连之理。且其铁甲之色,或黑或赤,其长过踝,其为兀胡之兵,恐或无疑。老土与王见右,皆与兀胡结婚,则臣又恐老土等,未必不纵臾而为此举也。臣之所以疑者,有三焉。老土请兵兀胡,报怨藩胡之说,屡出于会宁藩胡进告之辞。且顷日老土子称只舍等受牌之时,兀胡将官郞主厚等,多率麾下,来到老土部落,无故淹留,其疑一也。老土属胡莫古里,潜言于会宁族胡曰:‘郞主厚近将攻击藩胡。’臣即令茂山通事责问,则郞主厚答称:‘朝鲜疑我久留,吾当即还’,与老土、王见右俱去,未五日,而贼发于锺城,其疑二也。老土又语于茂山通事曰:‘山堡有贼,则罪固在我,若水下贼发,则非吾所知。’无故而发此言,臣固疑之。臣今到锺城,问于遗存藩胡曰:‘汝与忽温有何嫌?’皆曰:‘忽温无少嫌,只与老土有怨。’老土常欲来攻,其疑三也。不可以疑虑,定其真诈,大概忽温与兀胡相连,而老土之投属于兀胡,则无疑。三贼相结于外,日以攻击藩胡为事,毕竟之谋,有所难测。我边防备,虚踈已甚,极为闷虑云。”

○北兵使李用淳驰启曰:“今此忽贼,兵分三卫而来,一卫兵留丰界部落,二卫兵锺先,突城焚荡藩胡,得牛马几五百头,掳男女千馀口,大喜欲退,一卫兵曰:‘我无所得,不可空退。’有酉胡诱之曰:‘潼关军兵,尽入锺城,为守城军。今若直冲其虚,所获必多。’遂自前导,又围潼关。藩胡进告同然。大抵此贼得利之后,便即还归,似非有直犯我境之计,疑是为焚荡藩胡之计,而潼关之围,藩胡实导之。锺城以上,藩胡一空,舐糠已尽,及米不远。北方之事,自朝廷,各别轸念事。”

○从二品以上,会宾厅,抄出作古宰臣廉谨者凡七人。判书李友直、右议政沈守庆、领议政李浚庆、领议政崔兴源、判书李墍、右参赞白仁杰、北兵使张弼武。

○正二品以上,会宾厅,以对马岛许关市事,各自献议。

○李山海议:“为国之道,有经有权,而御敌之方,不过曰审势量力而已。苟能修我器械,蓄我精锐,力可以制敌,则其不与仇贼共戴一天,固天地之常经,而如或我之边备兵力,荡然无一可恃,存亡之机,急于朝夕,则姑示羁縻,以缓凶锋,亦权宜之一策也。臣未知今日之边备,果何如也,今日之兵力,果何如也,且在我之势,有可以与贼相争,而安于姑息’力主和议,则未免为悖义误国之归,而大得罪于万世之公议。倘或不思自强之计,不量在我之势,而徒知和议之不可,终始一向胶守,则适足以挑怨速祸,而贻后日之悔。其可谓策出万全,而达经权之道乎?臣未知今日在我之势,果何如也。且以未然之事言之,设若大贼压境,胁我以和,而继以难从之请,则未知将何以处之乎?若于此时,固守常经,而甘心祸败则已,不然则恐不若深忧预虑,思所以善处也。况马岛一域,与日本有间,今之羁縻,许令通货者,固未为不可。此后之事,只在于临时商量,而善应之如何耳。岂可一一逆料其难处,而不为之早决乎?且今日之势,异于当初。贼之才退,不勉自强,而径欲讲和,则固不可也,至于贼退之后,已过十年,而犹不能自强,国势之弱,日以益甚,则到此地头,虽不欲羁縻,而其势自不得不尔也。但今虽许和马岛,而既和之后,若不复留意边备,束手苟度,如前日之为,则羁縻与不羁縻,无大相异。此臣之所大忧也。伏惟上裁。”

○李元翼议:“今日事势,在我无一可恃。姑试羁縻,以观其变,实出于不获已。其间应行节目,唯在庙堂,十分商度,得宜讲定。伏惟上裁。”

○李德馨议:“前日筵中启辞及备边司启辞,已陈妄见,今无别议。伏惟上裁。”

○李恒福议:“朝廷有此议久矣。其事之当否,讲之节目,臣盖已献议矣,已札论矣,已再论启矣,已面对矣,臣之愚见,略已尽矣,今未有别见。伏惟上裁。”

○尹承勋议:“前于备边司启辞时,已尽陈达,无容更议。伏惟上裁。”

○尹根寿议:“我国与倭贼,语其仇怨,则不共戴天。发难被祸,今馀十载,而御贼之备,无一可恃,颿风飘忽,只隔一水,可忧叵测,无时不然。近日已许交易其商物,则又许其关市买卖,其间盖不相远,许之似合权时之宜,而但念顷日此贼之退,全仗天朝兵力,不特君臣,恩犹一家。前日和否,屡禀于天朝,而未蒙明示。今乃非中朝所许所示,而辄许开市,则后日执此,更要信使九殿往来之例,而舐糠及米,其欲宁有限极?不谨之于早,则既许通市之后。断然不许其后之请,其为挑怨速悔而已矣。臣之妄见,则通市一事,非有天朝之许,恐不可遽从其请。如不获已,则具陈情形之可虞,奏闻天朝,以禀裁处,然后乃可议之。事变之来,无穷。万一开市之后,此贼以不从信使等请发怒,而惹起兵端,则其势不得不据实请救于天朝。天朝若将何以不禀朝廷,而遽许开市为问,则未知将何辞,而以对也?今宜答橘倭曰:‘交易商物,则固已许之,若如前开市买卖,则时未有天朝处分,我国未敢私许云,则言顺理得。如是而捱过年月,以观日后事情,恐或无妨。咨请链兵委官,巡审海边,凭借声势,以折狡贼狺然之心,实合事宜。伏惟上裁。”

○洪进议:“玆事收议,非一非二,愚臣谬见,已尽于前。伏见备边司启辞,与臣意无异,不敢更有他议。伏惟上裁。”

○沈喜寿、金睟、李廷龟、边良杰、徐渻议:“臣等俱忝备边司提调,曾于筵中下教及启辞回启时,同参覆启,不敢更有他议。伏惟上裁。”

○李轴、李准议:“倭贼于我,为不共戴天之仇,固无可和道理,但玩愒十载,不能自强,兵力单弱,人心涣散。百尔思之,战守无策。若或有变,土崩可忧。羁縻之计,出于不得已也。庙谟必审,臣何容赘之有?伏惟上裁。”

○李好闵议:“臣素昧筹略,军国重事,固不可率尔拟议,姑以平日浅见陈之,此贼之不可许成,尺童亦知,第当局权时之策,所不可无。如我之兵力已振,有必制之势,则非唯不容羁縻,故令怒之,使其速来耳,不然,生聚训链之间,不可不以计持循,待我自强。是则非但马岛可縻,虽全国来请,亦可许也。非但关市可通,皮币珠玉,亦可用也。若全无定算,而徒谓贼不可羁縻者,是怯夫,而效冯妇之为也。但马岛,是彼之一州也。其来请成,当自其国始。独此来请而许之,其能有关于去取之数乎?此则臣未详彼中情形,唯在当事之地,审而行之。且念我国人心解弛,措置振作,无着实之事。未卜羁縻几年,当办大事,岁月荒凉,举一国之财粟,输之所仇之贼,亦甚可虑。臣诚不胜叹嗟之至。伏惟上裁。”

○李光庭议:“倭贼之于我,万世必报之仇也。有不共之义,无相交之道。此天经地义之不可易者也。惟其在我之势,已到十分无可奈何之地,故不能以大义,自树立于天下,而为此羁縻之计,以缓后日之祸,此诚出于不得已也。然而虽曰羁縻,而胜势在彼,伸缩弛张之权,专出于彼,虽欲只开关市,而安保其彼之欲,不至于无厌,而不寻前日之故事耶?臣窃恐开市不已,必至岁遣,岁遣不已,必至上京,一不从其说,则彼必劫之以兵。以今日之势,其可与之抵敌乎?若尽从其说,则非但有所不忍,虽竭一国之力,亦不得厌其欲矣。此臣之所以俯仰私室,不得其说者也。虽然,有一说焉。越王句践,虽与吴交,而卧薪尝胆,生聚教训,卒能报仇而雪耻。此实今日之所当法者也。徒效句践之交吴,而无薪胆复仇之实,则臣恐国家之祸,终无税驾之地也。臣闻今者,已许釜山开市,至于京商,亦皆下去。边将因此懈怠,则句践之事,诚可寒心。开市一事,今既许矣,揆之事势,虽不可已也,而在我自强之道,亦不可一日,而或忽也。古人云:‘一月有一月工夫,一年有一年工夫。’诚能上下薪胆,协心着力,月进而岁益,则安知今日之羁縻,或为他日报仇之基址乎?不然而以羁縻为恃,日就于懈惰溃烂之域,则非臣所知也。伏惟上裁。”

○郑昌衍议:“臣庸劣,素无识虑,且未谙倭奴往复顚末,何敢以妄见,与议大事?窃闻留连开市,已成许待之例。欲斥绝,则边上之势,荡无可恃,许和则难处之事,将无有纪极,臣不知所出。第念若行羁縻,可免对马等倭奴数年窃发之患,而至于大贼之来否,初不在此。以堂堂国家,不能为备御小丑之计,而为此苟且姑息之事,岂不痛哉?今诣阙下,见备边司启辞,诚出于不得已,而揣摩详尽。如在我防备,决不可为,则臣更无他策。伏惟上裁。”

○李齐闵议:“我国于倭贼,有万世必报之仇。通和之事,固不可容议,但兵力日就削弱,势难支吾,今因致款,姑为羁縻之计,使不生边衅,恐无不可。伏惟上裁。”

○李辂议:“我国于倭夷,有不共戴天之仇。我之坚甲利兵,足以制之,则义不可许和也,今则不然,我无堂堂之气,彼有凭陵之虞,宜如越王之身为臣、妻为妾,因其彼之请,以申前日之纳款,实出于权时之不得已者也。昔文王之事昆夷,大王之事獯鬻,不害于保国安民之盛德,惟在富国强兵,以图后效而已。伏惟上裁。”

○黄琎议:“臣于庚子秋间,已因献议之教,略达梗概,不敢更陈,第念羁縻一事,迟延迁就,已至五六年之久,而尚未结局。今因筵中启达之辞,备边司。已为规画禀达。量度时势,从长善处,唯在备局启辞中。伏惟上裁。”

○成泳议:“臣待罪度支之长,兼备边司提调,故凡备边谋猷,无不预闻,而既无异同,则今不敢别献他议。伏惟上裁。”

申磼议:“我国之于倭贼,有必报之仇。虽愚妇愚夫,亦知其不可与连和,而但以事势言之,舟师师老,戌卒离心,南方失稔,居民散出,在我少无可恃之势。岛夷累次出来,转卖物货而去,则虽不通好,其实许款也。事已至此,羁縻之策,势不得不讲。第若如平时之规,则非但接应之难,必有难防之弊。其斟酌筹画,在庙堂成算,臣不敢容易献议。伏惟上裁。”

○柳自新议:“臣一随行人也。曾未闻军国胜算,及今不可妄陈一得,而窃念我国之于倭奴,不共戴天,决无通和之义。但对垒十年,兵力日弱,自强难期,而一切斥却其请,倘或后日有牵制之悔,则今乘来款,姑为羁縻,恐无不可。然安危唯在庙谟,臣何敢容赘乎?伏惟上裁。”

○宋言愼议:“我国与日本为仇。讲和通信,揆之情义,决不可为也。唯事势,出于不得已,对马岛羁縻,相通关市,则在所难已。庙堂已定之议亦宜。唯在上裁。”

○奇自献议:“对马岛之倭,今方往来似已羁縻也。今姑羁縻,而尽我自强之道,无妨。伏惟上裁。”

○尹泂议:“自古帝王之待夷狄,不过曰战、守、和三者而已。大王之事獯鬻、宣王之伐𤞤狁、魏绛之献议,娄敬之请和,皆先度在我之势,以为屈伸弛张。不欲害人,大王之仁也。薄伐出疆,宣王之威也。魏绛之议,以其有五利也。屡敬之说,以天下甫定,力未暇征讨也。大王之仁,难行于后世。宣王之威,非今日所及。晋以获利,汉以弭患。然则利害得失,昭可考矣。我国之于倭奴,値百年中否之运,遭倾覆板荡之祸,园陵宗社,耻辱难雪。以义言之,固是不共之仇。羁縻之说,何敢轻议?第以今日事势言之,人心涣散,如鸟择栖,亲上死长,非一朝可期。兵力疲弱,如绵渍水,坐作击剌,亦不能知。国纲不立,纪律不严,将不畏法,兵不畏将,见敌披,土不瓦解,守且不能,何暇言战?然则以何者为可恃,而不为之前虑乎?况夷狄,与天地俱生,如阴阳昼夜,不能相无,性又凶悍,寇掠为生。在我能战则战,能守则守,可和则和,诚不可终始绝之,使彼自彼、我自我也。顷日榻前,圣教丁宁,而席上诸臣,无一人明陈可否,以解圣心之疑者。虽以大臣之当国,亦未免徘徊顾虑,盖从前任事之臣,终必陷于罪戾,孰能忧国忘身,以取一时之非议乎?备边司,大臣所会,宰执咸萃,𬣙谟筹画,宜有所出,而发此数段之说,终无归一之论,只欲得一介天将,以为借重之计,前头国家之计,安可每得天将,而倚势乎?天将不可每得,国势不能自强,则拒此贼,而保疆场,不亦难乎?自宋朝以和误国之后,言者涕之,听者非之。万古正论,虽不可无,时异事殊,则不可以一概言之矣。羁縻之术,本是帝王,来不拒、去不追之长策,而以今日贼情观之,羁縻不已,终至讲和,明者视之,有若观火,特臣僚不敢先发耳。然则殿下,虽日令廷臣献议,必不得归一之论矣。如臣愚直,出自肝肺之外,不知有修饰之事,而亦且沈吟不敢直言羁縻之说,含糊骨突,且左且右。若在魏绛、娄敬之时,则事之难断,岂若是之甚乎?当宋之世,国势虽曰难为,率天下之兵,有张、岳之将,而秦桧以巨奸,终始沮挠,至今读《宋史》者,为之气塞。和之一字,耻恶而不欲出诸口者,盖以此也。今日兵疲,有甚于宋氏,今日人心,有悖于宋时,海贼劲悍,有剧于完颜,而上自将相,下至卒伍,皆怀明哲保身之计。习俗已成,牢不可破。其不为杨朱之国者,几希矣。况兵,死地也。不有以驱之,孰肯赴敌,而就死乎?进战则或生,退避则必死,兵家常法,而今则进战者死,退避者生。若此不改,臣恐国终不国,而羁縻之术,亦无所施矣。今日之计,一边羁縻,一边自治,改弦易辙,申明严敕,则其所以羁縻者,正欲缓敌而自治,以为他日自强制敌之术也。诚不可二而观之也。我国与倭奴,固是仇贼,然与宋氏之举族北辕,幽杀父兄者不同,而羁縻不绝,非卑辞乞哀之。庙堂谋国,有随时处变之道,不必执一胶守矣。臣愚独以为:‘圣上睿知出天,学问超诣,义理是非之际,昭若日月之明,担当宇宙,把握天地者,诚无让于古昔帝王。’审始虑终,以定国家无疆之计者,唯在圣断。”

○卢稷议:“臣既为同参于备边司启辞之时,不敢更容他议。伏惟上裁。”

○朴弘老议:“臣既忝在备边司诸臣之后,顷日羁縻马岛之事,自本司议启时,臣方为言官,虽不得进参,其所论议,亦尝与知,而别无他意于其间,今不敢更有所达。伏惟上裁。”

○尹承吉议:“岛夷羁縻之策,在今日急务,而彼贼请和不已,不可轻许,亦不可不许。此朝议之所以难断,而姑许关市之论,实出于不得已也。第念只通关市,而其他讲和节目,必待天朝准许,然后方可举行云,则彼贼无辞听命,而更无他患,亦未可知也。此间处置得中最难,先许关市,以试贼情,徐观事势,更图长策,似合权时之宜。伏惟上裁。”

○谏院连启安卫拿鞫事,答曰:“过重。”

○备忘记曰:“前日竹州山城事,有公事,厥后似无结末,未知其故。不但防守倭贼,人心极凶,保障都城,厥有微意。且皇敕圣旨,丁宁戒谕,至深至切。先修畿甸镇守之地,为诸道倡。如坡州等处,如有据险之地,亦可随宜随筑。或曰畿甸有何事?安用空劳?为是民怨。在昔帝王之道,莫不有四塞据险之势,如长安之四关,是也。我国本无形势,习见且拙。此事议处何如?”兵曹启曰:“令本道监司,会同防御使,速为筹度启闻为当。”传曰:“允。”

9月4日

○丁巳,王世子问安。

○忠淸道燕岐县,百姓白春希家,畜雌鸡两年伏卵产雏,今年化为雄鸡,羽毛形色,正如雄鸡。尼山县私奴末叱石家,雌牛产雄犊,四脚之外,又有一脚,出于项脊间,横在背上。观察使柳根启闻。

○谏院启曰:“我国公道,唯在科举,而近来主察场屋之官,或不能纠检,而致有错谬者,或不为严密,而先有漏通者。如此之习,不可不随现痛革。顷日监试覆试时,一所则生员试科次当参者,置之于落幅,使不得参榜,进士试科次应屈者,反居入格之中。二所则试场之中,专不检敕,出榜前一日,入格儒生之名,无不漏通,凡在闻见,极为骇愕。请两所试官,并命罢职。礼曹正郞李成吉,顷为覆试试官时,赴举儒生所亲切者,试券糊封,手书以给而入场,科次时,多有参榜者。其不有国试,循私用情之状,人莫不痛愤。请命罢职不叙。”答曰:“允。科举如此,可羞。但场中事,不知曲折,而诸试官,似皆难免其失。”

○传于政院曰:“当参者,置之于落幅,已矣,应屈者,反居入格之中,可削去。”政院回启曰:“科举,重事。若应屈者,反居入格之中,则依上教削去宜当。”传曰:“令该曹察处。”

○以朴东亮东亮,轻率不厚重,乏宰相器。为户曹参判,李蘧为刑曹参判,郑赐湖局量刚扁琐琐,非大器。为黄海道观察使,郑㷤历扬淸显,而无文雅之闻。为礼曹参议,尹安性性度峻急。为海州牧使,李应獬为全罗左水使,具义刚为弘文副应教,尹𫖮为司宪府掌令。

○政院启曰:“辛丑年十月十六日,二品以上会议,李元翼、柳成龙、许潜、李时彦,廉谨抄择入启,则廉谨被抄人加资,大臣则官其子事,传教,而许潜、李时彦,以此加资矣。”传曰:“依此赠职。皆已作古之人,似当录用其子。令该曹议处。”

9月5日

○戊午,备忘记曰:“虏之来去,如飘风骤雨,非对垒持守之贼。因一自中攻击,张皇之奇,发殿前亲兵,千里赴援,或者过矣。幸而得达,气亦已竭,将安用之?都监炮手,似非初为边陲而设,年年赴防,赏不霑而怨已兴矣。四方之虞,不可不虑,王都单弱之兵,未宜抽出。本道教练炮手,不止累千云。无事而教练,有事而不用,必待京炮手而可,则所谓教练之兵,将用于何时?姑令本道炮手添防,自京或抄选武士若干下送,以助声势。且如李天文等别将数人下送,听兵使节制,助防于要害处,则未为不可,至遣与兵使颉颃之大将,兵小食尽,而轻为所动。设以大将,六郡之中,恐为无益。不妨更议处之,言于备边司。”

○备边司回启曰:“当初北边警报稀到,而不明白,自此未详贼势如何,而犹虑客将下去,则有弊而无及,故防御使,则初请更观贼势进退矣。今贼已尽退,防御使别无下去有为之事。防御使李箕宾,姑勿入送。前启请江、黄两道武士,亦似不关,并都监炮手,停行为便。但此贼虽退去,而藩篱一空,前头之患,难以预言。添防一时,不可小忽。本道操链炮手,极择量数入送,分防要害,俾无疏虞,别将令该曹催促下送。别将下去时,抄给若干武士,使之带行,边上粮饷,亦令本道,多般措置,务出万全为当。此意行移于监、兵使处何如?”传曰:“允。”

○司谏姜签、献纳申栗、正言郑岦启曰:“昨日两所监试官论启之时,臣等妄意,凡场屋纠检之责,专在于监试官,只请罪监察,而不及诸试官矣。伏承圣批,以为诸试官,似皆难免其失。臣等论事失体之罪,著矣。请命递斥臣等之职。”答曰:“予不知曲折而言之,宜勿辞。”

○谏院启曰:“科举,国之重事。纠检之责,虽在于监察,而试场凡事,考官实主之。所当十分愼重,无一毫未尽之弊,而顷日监试覆试时,一所试官,则科次出榜之际,曚不致察,使当参试,误置于落幅,应屈儒生,反居于入格,物情莫不骇异。请并命罢职。二所则场屋之事,不能谨密,使参榜儒生之名,尽漏于出榜之前。其时监察,虽已被参,同参试官,亦不无其失。请并命推考。”答曰:“允。试官并推考。”

○以尹民逸为礼曹正郞,李庆千为工曹正郞,尹守谦为监察。

9月6日

○己未,朝,王世子问安。

○以李善复为司谏院献纳,苏光震为兵曹正郞,申栗为成均馆典籍。

○备忘,传于政院曰:“讲院,是侍讲之地。孜孜劝讲,使学业日就,德器日成,是乃其职,兵机之务,非所当问。讲院安得取边报入达,滞留中间,使谏臣,趁不即见?三司,有论事劾正之任,出纳机务,宜有以参见。讲院又安可自比?庶政机务,不是《大学》、《中庸》书,岂讲院之当预?至严者分义,莫重者事体,后当知戒。”

○政院回启曰:“问于侍讲院,则自前系是边报等事,例为入达,故或誊书于政院而来,或取状启而来,与三司一体施行矣。顷者王世子,适问边报于本院,本院闻其书状,备边司回启之后,已下于政院,暂取而来,入达,则边报不可一刻留滞,斯速还送事,有下令,故即即出给云矣。”

○传曰:“阙内四面看审,相其形势,连设军堡,俾无虚疏扈卫之事,似当留意,而不当慢视也。言于兵曹。”兵曹启曰:“前日炮、杀手设营留卫事,已为启下。令训链都监,速为举行何如?”传曰:“允。”人主所居之处,深邃严密。岂为其身哉?必有所以也。宋仁宗,太平时也,何以火起幕。唐敬宗,不足道也,何以负入神策营?今日之人心,其不为禽兽者几希。有司之处此,不亦弛且慢乎?虽军行之际,尚有营栅。此处则出入逾越,若行坦道。去春,穴墙投石于大内至近之处。此虽凶人,故为惊动之术,而岂无其由哉?今但增设军堡,严其巡铎,毋或少弛。宋龙、于屯福之逾越处,亦可加筑防塞。量处。“

9月7日

○庚申,以诸宰献议,传曰:“议得,大概一样。依备边司前启辞为之。”备边司回启曰:“狡倭之所望,必不止于关市而已。今虽姑许关市,而既许之后,必有来争之事。此不可不深虑也。且顷者天朝,有尔国自处之言,而关市一事,前此不曾提起。今若为之,详陈其事势,具报于蹇军门及辽东抚镇按各衙门,而后试之可也。即闻军门回咨赍来通事之言,则辞退时,军门分付曰:‘我立等回咨,须趁十月内,更来回报。’云。此咨回答时,又细陈橘智久留连哄胁之状,而就咨内所言,更为善辞修答,末乃详陈倭情,与今日事势,不得不权宜处置,姑缓其凶锋,而聚兵学链,以图防守者,明白咨报,以听裁处,似为宜当。敢启。”传曰:“允。”

○备边司启曰:“丰界部酋于仇大等,受国厚恩,而乃与忽贼相往来,贼之来也,非但不为进告,反为献物济粮,其通谋同恶之状,似为无疑,与日巨大等,所当次第问罪矣。但今秋宴享之时,必有自疑,而不为来参者,更为详审事状,与巡察使同议启闻,而或举事,则当用炮手几名、精兵几名,而当于何时,可以行师,军饷可支几百千石,所食与否,及运粮便宜,同议驰启事,巡察使处,并为密谕何如?”传曰:“允。此胡之情态曲折,虽不详知,以臆见言之,安知不为大贼所胁,不能自致乎?若自前向国之胡,则一朝甘心叛国,岂其本情哉?至于大贼,已到其部落,则责其献物济粮,岂不过哉?自古介于两国之间者,非理明义正,惟其势是趋。铤而走险,急何能择?况夷狄禽兽乎?藩胡,羁縻之禽兽也。设或真有通谋同恶之状,姑且畜之以禽兽,因以抚之,更观事势,徐图其便,亦不难矣。今不耐,悻悻锐于用兵,自撤其藩篱,仁不能以柔远,武不足以取威。今时,何时也?大敌对南,深仇未复,风尘一警,社稷安危,决在呼吸。此而不足,更事北方,横挑虏患,必将为腹背受敌,恐非计之得也。吉凶悔吝,皆生于动,故曰:‘动惟厥时。’今非用兵之时也。且师出有名,敌乃可服。不为进告,非可讨也,献物济粮,不足责也。潼关之引,未必不为所胁,然倘一致讨,而远近慑服,边境永安,则诚不可不为,但予见如此,而未知其如何。或此意,并问于巡察使,揣摩筹策,施行何如。”

○功臣都监启曰:“伏承圣教,王子录勋削去之命,犹未收回,臣等不胜惶恐未安之至。录勋,乃国家至严至重之事。虽在下贱,犹当据实定功,俾无阙漏。今所当论者,但以赏当其实迹为务耳。若因言官一时论议,而尽削其应录者,则重典亏损,终不成样。下人之应录而见削者,尚为未稳之甚。况于王子乎?今此录勋,若不为则已,录勋而遗应录之人,终如王子而并削去,安有如许事体乎?录勋,岂是戏举,而议定之后,任其坏了如此乎?伏愿亟收前命,以完盛典。臣等不胜区区,敢此再禀。”传曰:“既为削去,不可更举。”

9月8日

○辛酉,礼曹启目:“行上护军崔汝霖上言内:‘臣嫡妾俱无子,只有外孙一人,又为无后身死。年已八十,死亡无日,欲以同生弟汝雨第二子浚立后,而父母俱殁,不得两家同议,极为闷迫。依近例特蒙天恩,呈上言。’两家情愿的实事纳招,向前崔浚依判下,崔汝霖继后何如?”上从之。

○备忘记:“生员、进士榜,礼曹不得查出云。但既曰有入格而落榜者。其落榜者之试查考,观其入格高下,其事的实,则居末者,应为削去,以杜后弊。令礼曹,更察施行。”礼曹启曰:“应参而见屈者,应屈而入格者,既出于言官之启。公论所发,必非偶然。臣等初承察处之命,无从凭考,不得已令四馆,将入格试,取次查考,若有越次冒参者,则可以削去矣。及见所报,则朴由忠、李晋英等,只是失次,而似非应屈之类,故具由禀裁矣。今日伏承传教,其惩冒伪、杜后弊之意,至矣。应参而冤屈者,外议颇有云云,臣等亦暂有闻,而既非目见,有难凭信。今若削居末人而已,则不甚难事,而必须查考落榜之试,观其入格高下,乃可处置。落榜试,虽皆送于户曹,而亦必有散用之处,收合之际,势未容易。且场中科次之事,非有他人所知,必其时试官,当知曲折。请牌招试官,与臣等会于阙内,将入格试及落幅,一一查考处置,似为宜当。明日放榜,势未及为,姑退何如?”传曰:“允。”

9月9日

○壬戌,备忘记曰:“前代诸王陵墓,经变之后,似当令各其本官,随便修治破毁,禁其樵牧,前代忠臣如新罗之金庾信、金阳,百济之成忠、阶伯,高丽之姜邯赞、郑梦周之墓,亦似当封植,禁其樵牧。只举一二而言,馀不能悉。”政院启曰:“伏睹圣教,其无间异代,追崇封植之意,至矣。令礼曹,广加闻见,前代诸王陵墓及忠贤之表表著称者,依上教,从便施行宜当事。”启下礼曹。礼曹启曰:“闻见未博,典籍无凭,势难容易举行。令各官,在前所封植修治前代诸王及忠贤表表著称,在人耳目,不至𬤇设者,一一访问,启闻后处置次,八道监司及开城府留守处,并为行移何如?”上从之。礼曹又启曰:“今见各官所报,或有不辨表表与否,只将境内有名坟墓,泛然书送之处。国家封植之盛典,不可混施。依启下表表著称人及前代诸王陵墓,各以启本内所载,开录于左,令各道,先为封植,禁其樵牧。前代诸王及忠贤,必不止此。如备忘记所及成忠、阶伯、姜邯赞,各道不为开报。是必年代久远,未能闻知而然。各道监司处,更为移文,详细访问驰启事,行移何如?”启依允。江原道宁越鲁山君墓、开城府高丽始祖显陵境内昭、穆陵十处,庆尚道金海驾洛国始祖首露王陵、庆州新罗始祖赫居世墓、金春秋陵、金阳墓、味邹王陵、孝昭王陵、善德王陵、大角干金庾信墓、晋州赠大司谏曺植墓、礼安上洛公金方庆墓、赠领议政李滉墓、仁同高丽忠臣注书吉再墓、淸道金驲孙墓、密阳文简公金宗直墓、兴海赠领议政李彦迪墓,咸阳赠右议政文献公郑汝昌墓、玄风赠领议政文敬公金宏弼墓、京畿长湍文成公安裕墓、文敬公金安国墓、赠右议政徐敬德墓、朱溪君墓、高阳高丽恭让王两位墓、龙仁文忠公郑梦周墓、文正公赵光祖墓、黄海道海州文宪公崔冲墓、平安道平壤箕子墓、中和东明王墓。

○司谏姜签正言郑岦启曰:“世降俗末,万事非公,公道一脉,唯托科举。如有釐错谬于其间,则为言官者,不可随势炎凉,少有隐默。顷者,监试会试出榜后,或云当参者见屈,或云不当参者冒录,物议喧腾,国言藉藉。臣等博采公论,略以科罪试官,论启矣,伏见礼曹及试官前后启辞,则与臣等当初所闻,大相抵牾,臣等不得不从实陈启。当初试官完定时,以大小正字及草书,为等第高下,逐次编类,而主簿姜克裕,以正字大次下,应参于次下之首头,考官不察,误置于更轴。既得于未诣阙之前,则所当依次编入,而终乃弃置,使不得参榜。李晋英所制,乃诗草书次下,而军士作轴时,误置于正次下之类。既觉之后,则为考官者,所当更将草次下之轴,详悉考核,观其制体,无一偏升沈之私,而任其军士之所为,非但冒参于榜中,反居高庆龄正次下之上,不亦傎乎?臣等初非拾取道路行言,其所试官,公然发言曰:‘姜克裕,以大字次下,当参于腰上,而不及省察,致此见削,李晋英当见屈,而侥幸越参,福哉福哉!’如许曲折,昭不可掩,而今见一所试官启辞,则或曰:‘十三道一体正次下,少无优劣’,或曰:‘置之于落幅,实所未晓’,或曰:‘李晋英、高庆龄,既皆应中,而俱是诗次下,正草不必太拘’,至以既编之后,不可纷改,为执言之地。如是,则应参腰上之说,侥幸越参之言,果发于谁人之口乎?且为该曹者,既承察处之命,则所当十分详核,从实处置,而敢生分谤之计,前则推委于四馆,不自照捡,终乃请与试官,会同查出。夫被弹试官,可与礼官,偃然并坐,有所可否乎?礼官一听其颐指,回启之际,终始曚昽,有若全无所失者然。此无非臣等无状,忝冒言地,见轻之致。决不可䩄然在职,请命罢斥臣等之职。”答曰:“勿辞。”退待物论。

9月10日

○癸亥,宪府启曰:“司谏姜签、正言郑岦,引嫌而退。近于场屋中,自点次下革去之后,缘额数有限,而同等者过数,难于取舍,则以正书草书,为高下优劣者,其来已久,而间有优于次下,劣于次中者,则科次之际,或大其字体,以为微标者,虽非正草书之,已成格例,而不无一时或然之所致。今次一所生员试,举子姜克裕之大次下,既有微标之意,而竟归于落幅,不无所误,进士试举子李晋英之草次下,军士误置于正次下之类,而旋觉其差谬,则自当与见屈草次下之诸作,争为立落,而不当在正次下高庆龄之上,明矣。此虽非大段隔等置之比,而因此一事,以致外论之汹汹。谏院之论启,不过欲直克裕之冤屈,明晋英之越参,以扶一脉之公道,而无一毫未尽之意。姜签等别无所失,请命出仕。”答曰:“依启。”

○正言郑岦,因传教回启曰:“郑协通书于姜克裕曰:‘君之所制,应参于腰上,而不能省察,以致见屈。’李好闵亦言于姜克裕曰:‘尔试,当参而暧昧见屈。’睦长钦亦言于名官家曰:‘李晋英试,误置于正次下之轴,侥幸越参,而仍编不改’云云矣。”答曰:“知。”

○以李廷馨文雅端确,处事不苟。尝佐松京,治民出于至诚,自奉极其简约。当上西迁,驻驾松京,特命廷馨留守,从民望也。秉心刚直,不惑于势利之交。为户曹参判,朴东亮为兵曹参判,朴承宗为人聪慧,自少有干事之才,然。轻浅率尔,乏宰相器。为大司谏,柳时行为持平。

○传于政院曰:“观此书启,则谏院启辞,是矣。但以出于偶然,不须削去。李晋英,亦当仍其坐次。令礼曹回启。

9月11日

○甲子,朝,王世子问安。

○礼曹判书李廷龟、参议郑㷤启曰:“前者伏承查考试券,削去居末之教。臣等之意以为:‘以风闻论是非者,言官事也。若该曹,则必须先执其迹,可议其事。’今榜之所谓冒参冤屈,虽有道途之言,而既非目见,有难凭悉。若欲查考,则不可只考入格试,必须对准落幅,方验其应参应屈,而落幅过半散用,无从凭考。既无凭据查出之地,则臣等何敢自出意见,悬断于局外,遽以为某人当陞,某人当削乎?此所以请招试官,会同查考也。及见试官启辞,始知其间许多曲折,请将姜克裕、姜弘重等试,对淮其正草,从所见具由启禀。臣等之意,不过如此,而昨见谏院避嫌之辞,臣等不能善处之罪,大矣。方缩伏俟议,而今者又有回启之命。前既以曚昽回启,见斥于台评,则偃然自是,更有陈启,尤为未安。臣等不胜惶恐,伏地待罪。”传曰:“勿待罪。既在该曹,当自议启。”

9月12日

○乙丑,宪府启曰:“七祀之祭,在古礼为重。经乱之后,废而不行,极为无谓。今此亲享太庙之时,不可不为先修举。请令礼官,斯速讲究施行。训链都监炮手保,被告之人,前后并无虑万有馀人,而有无役杂頉,虑其本官之不以实报,一一推捉于都监。远近坌集,为弊万状,往复推阅之际,动经时月,其间怨苦,有不忍闻。扰害民生,无甚于此。岂可不思所以善处之乎?事系籍兵,虽不可专委于守令。许多人员,亦不可就核于都监,以滋劳扰之弊。如使各道奉命之人,巡历列邑之际,兼管此事,更加查核,从实充定,则民弊稍祛,而成籍可期。请令都监,从长议处。家舍间架,有定制,不可僭逾,而我国升平百年,公私第宅,多有过制奢之风,已不可遏,识者之寒心久矣。自经贼祸,一望蒿莱。物盛而衰,固其变也。目今大小民人,还集旧基,创造房屋。若不申明法禁,则狃汰之人心,安知渐加奢滥,复如前日之为乎?请令该司,严饬中外,使之一遵法制。被贼侵入境内,掳掠人民者,律有严科。顷日锺城贼变之时,府使郑晔,既以书生,如或病不治事,则备御之责,专在判官,而判官李宅俊,不谨瞭望,贼至不知,被掳人口,多至十七名,而独免拿推之典,物情深以为未便。请李宅俊,拿来推鞫,依律定罪。稳城府使金宗得,除授本职,到任治事,在上年五月,莅职日浅,功绩未著。北兵使李用淳,分阃下去,亦属耳,有不能审察边情,而夸张状启,极其隆洽,竟使睹得重加,物情之未便,久而愈激。赏未当功,则人心不服,无以劝后,所系非细。且边将之教诱民夷,邀赏使命者,亦近日弊习,尤不可因其所诉,轻施重赏。请金宗得嘉善加改正。政院,职掌丝纶,凡有教命,所当预令撰完,俾无顚倒之事,而平安监司拜辞时所授教书,未及制进,而无意捡督,日已向晡,始乃归责于知制教,其不职甚矣。请色承旨推考。”答曰:“依启。金宗得,名著之人,何可改也?”家舍僭逾之启,诚至论矣。目今宗庙,时未建复,至尊尚处闾阎。为臣子者,何恤于无家?虽不免墙壁之居,稍变为草创之室,至于重堂复室,一如平日,则其无识猥滥之讥,宁可免乎?左议政尹承勋,方居表率百僚之地,新营家室,极其侈大,最为乱后之过制,过者骇目,闻者寒心。不念时,不顾公议,乃敢效无知诸王子之所为,如是而叨居具瞻,宁不有愧?承勋者,足为罪人矣。 ○备忘记曰:“天兵逃匿我国,遍于京外。前日解送事,传教非一,而该司似不尽力于刷括。闻至今犹有存者,此义理不明之致。天朝发兵东援,拯济下邦,而我乃隐其逃兵耶?苟一名不还,负罪天朝。天朝虽不责,岂安于心乎?今以北道逃民刷还事,差遣御史于八道。今此御史,天兵兼为搜括。其事目,一依北道逃民,令备边司议启。”备边司回启曰:“天朝发兵,救济我国,而逃兵之隐匿者,不为极尽刷还,于义甚未安。今此推刷御史之行,兼为搜括逃兵,一体施行,至为允当。令该曹添入事目中,而但釜山留住逃兵,则上年辽东都司,既因上司宪牌,许以资给防民,早晩幸或有委官出来,则不无诘问之理。今此蹇军门回咨赍时,令译官,善辞禀告,待其分付处之,似为宜当。敢启。”传曰:“允。”

9月14日

○丁卯,朝,王世子问安。

○宪府连启,金宗得赏加改正事。又启曰:“近日人心悖恶,盗贼炽发,明火攻㤼,在在而然,杀越之变,至及于衣冠宰列之人,都下不远之地,公然剌刃,而莫之忌。此诚前所未有之事也。自上深加惊念,特下跟捕之命,为日已久,而有司之臣,不能体奉,迄未闻捕得一贼。其为不职甚矣。请左右捕盗大将、京畿防御使、忠淸道兵使等,为先推考重治。警备措捕等事,下书各道,申明严敕。往岁湖西逆变,下过一二凶孽,乘时煽乱,为潢池之弄耳。枭獍之徒,行当歼灭。初非大势无当之贼,洪阳城守,亦非旷世特异之绩,而乃至勒名于锺鼎,不无讥议于后世。元勋等数人之录,犹有可诿,至于同力守城云者,则多非其时自推鞫厅超赏之人,其功之微眇,可知矣。顷日两司交章,请削无功滥录,已蒙兪音,使之改勘,则为元勋者,所当一循公议,从实厘正,而再三渎启,似若难于取舍者然,其不恤公论,不恤人言。甚矣。请命推考,更令会同大臣,大加澄汰,改为等第,以重录勋之事。”答曰:“允。金宗得事,不须论。功臣事,已再三勘定,不须更论,亦不可推考。”

9月15日

○戊辰,朝,王世子问安。

○宪府连启,金宗得赏加改正,淸难元勋推考,更令大臣澄汰事。答曰:“姑勿论其是非,而教书已下之后,论之顚倒。再三勘定,元勋大臣,亦岂偶然计,而必欲尽改,未知果当。不可推考,亦无改勘之事。”

9月16日

○己巳,宪府连启,淸难功臣更加澄汰事。答曰:“无功而幸冒,固为讥议,其身有功而见削,亦将讥议其论。再三会勘,元勋曰难改,大臣曰可仍。今不信元勋大臣,而唯己见之必欲行。自前定功,安有如此时?无乃不可乎?其冒滥者,宪府可举名参启,则当更问。”

9月17日

○庚午,朝,王世子问安。

○宪府启曰:“考其淸难功臣名下所录,则朴震元、元墀、李用沉,虽曰以千、把摠,入城措置,而别无表著之绩,朴东善、黄应圣,虽曰以守令,领兵赴难,而又无特异之事。况辛景行、林得义之功,固非超出于其中,溷参于二等,不亦滥乎?”答曰:“当徐为发落。”

9月19日

○壬,朝,王世子问安。

○宪府启曰:“食君之禄,而享民之奉者,则不得与下民争利。古人所以拔园葵、去织妇,而有与之齿者,去其角,傅之翼者,两其足之喩也。此义不明于世,人心惟利之徇,在昔犹然。矧今何说?近来士风不竞,官箴扫地,身在衣冠之列者,有不免征利之习,或防纳各司贡物,或防纳故失国马,或代立军士,或代立刷马,或图嘱监、兵使、守令,备纳官中所捧,而收其直,或乘其紧急公贸易,抑勒市上物价,而其利,唯利所在,锥刀是竞,此岂羞恶之心,有所梏亡而然哉?良由乱离为瘼,生理困极,而为此苟且之事也。革彼之习,救此之弊,实在于行教化、励廉耻,而禁防科条,不可不别为严立。请自今以后,士夫之潜为防纳,而殉于货利者,并以赃污论断,外官之私给陈省,剥民以奉者,一并重究事,各别捧承传,使之知所警戢。行司勇柳春发、洪山君得、守山君喆等,不有传教之意,大张声乐,连日宴会于阙门至近之地,道路闻者,莫不骇愕。其纵恣无忌惮,极矣。请并命罢职,以惩其馀。”答曰:“依启。”

○以高敬民为锺城府使,郑晔为高岭佥使,金伯玉为潼关佥使。

9月20日

○癸酉,朝,王世子问安。

○司饔院启曰:“本院,非他司比,委系御膳监纳之地,而都提调临海君珒,以行公为未安,久不得来仕,非但本院事体不重,凡事亦多虚疏。敢禀。”传曰:“行公。”珒尝杀人,言官论以依律。虽有司依阿,未能成狱,珒是一纵囚,方在听勘之中。提调等乃隐然以冠带为请,其謟媚逢迎之状,看来可丑。徒知本院事体之重,而不念杀人事体之重,只虑本院凡事之虚疏,而不恤杀人按狱之虚疏,任使冠冕,呼唱于道路,可胜痛哉?

○传于政院曰:“古者春蒐、夏苗、秋狝、冬狩,皆于农隙,以讲武事,又礼有荐禽之节。教链军卒,正所以习其坐作合散。木落后,都提调以下,兵曹一同,尽率都监及诸武士,打围于近郊某处,一以习劳,一以耀武,毕驱之后,查考各哨将卒之能不能,行其赏罚,议以为之,言于兵曹、训链都监。”

9月21日

○甲戌,传于政院曰:“领议政李德馨、左议政尹承勋、右议政柳永庆、领中[枢]府事李元翼、鹅城府院君李山海、鳌城府院君李恒福、海平府院君尹根寿、延兴府院君金悌男、淸平府院君韩应寅、完山君李轴、全城君李准、晋兴君姜绅、阳陵君许顼、茂城君尹洞、知经筵洪进、同知经筵沈喜寿、李好闵、洪汝谆、大司宪申湜、行都承旨尹暾、右承旨尹暒、左承旨姜𫄧、左副承旨尹晖、右副承旨李庆涵、同副承旨柳梦寅、副提学申钦、大司谏朴承宗、右宾客奇自献,各獤皮纱帽耳掩一部,直提学洪庆臣、典翰洪湜、应教郑协、副应教具义刚、校理李愖、副校理曺晫、权缙、修撰金光烨、赵濈、副修撰宋𫘒[1]、姜籒、注书琴恺、假注书朴大谦、徐景雨、奉教沈光世、待教金大德、检阅黄敬中、丁好宽、权昕、执义尹寿民、掌令尹𫖮、李久澄、持平柳时行、元虎智、司谏姜签、献纳李善复、正言郑岦、琴𢢜、辅德权盼、弼善柳涧、文学李顺庆、司书崔起南、赵中立、说书申光立、各鼠皮纱帽耳掩一部赐给,勿谢。”

9月22日

○乙亥,朝,王世子问安。

○以李光庭为礼曹判书,赵挺当壬辰,以春坊僚属,奉大殿书,向东宫分朝,淹滞中路,久不报,物议非之。尝朝天,有不谨之诮。为户曹参判,李廷龟为行佥知中枢府事。举止轻率,不类宰相器度。 ○传于政院曰:“每番上番军士都目一件,誊书留于政院,或临时兵曹所在都目,取来政院,有时抽出,或五六人,或七八人,不拘其数招来,色承旨亲自问其四祖,审其容貌,与都目册凭准,仍问定送于某处,其处侵责否,既而无頉与否入启。如此,则可坐而摘奸诸处上番军士之一弊一举,而扫尽矣。政院议启察行。且上番军士四祖及容貌年岁身长肥疲,容貌中有某痕与否,详察备录于都目中,毋致如前寻常事,令兵曹,行移知委于诸道。且新番点考时,郞厅亲自点名审视,与都目凭准,如或与都目有异,则或行移于本道,更问其由,或私标于都目册中,毋致放过,立番摘奸时横罹,言于兵曹。”

9月24日

○丁丑,朝,王世子问安。

○领议政李德馨、左议政尹承勋启曰:“伏闻自上,有未宁候,臣等不胜闷虑,敢来问安。”答曰:“偶然而然,非大段。委来问安,至为未安。”

○备忘记曰:“平日有三甲射、三甲抢、毛球之规。可试才,言于兵曹。”兵曹启曰:“三才,或试之于亲幸阅武时,而近来久废不行,新进武士,不知其规矩。若遽为试才,则必不能成形。令该司,措备器具,且武士等预习,然后或出试官,临时禀裁施行何如?”传曰:“允。”

9月25日

○戊寅,朝,王世子问安。

9月26日

○己卯,朝,王世子问安。

○药房启曰:“近日玉候愆和,进药调摄,已逾二旬。感冒之证,虽似解散,而脉度尚未和平,咳嗽夜则不止,眼眩之证,亦未尽差。臣等区区忧念,不可仰喩。前头亲享日期,已为临迫,而夜间寒澟之气,日渐加紧。圣候平复,虽在数日之内,而冒夜劳动,必至添伤。群下之情,莫不闷虑。初九日大祭,勿为亲行何如?自上欲举久旷之礼,固当将顺之不暇,而以调护玉体为重,敢此仰禀。”答曰:“更观为之。”

○夕,王世子问安。

○传于政院曰:“上番军士之弊,则似已痛,惟市民之弊,革去无路,贸易之价,该司积年未偿。端川银子采取,为因此事而设,厥后转拟天使之用,已非当初设立本意。天使之来,姑无其期,设使出来,自当应之,不可远待未来之天使,靳而不偿,以失怨咨之民心。其已采来银子,斯速分给市民。且常时频数准给其价,俾知国家之意,言于户曹。”

9月27日

○庚辰,朝,王世子问安。

○夕,王世子问安。

○备忘记曰:“𤣰王子、顺和君也。自入城之后,杀人伤人,可骇可愕。前数日,入番别监李仁庆,使人捉去,乱打刑讯,极其残伤,稤奴及家内使唤人,欲推问其由,则皆匿于宫家不出。令宗簿寺、刑曹,搜探家内,尽数捕捉以启。庆会、扈应祥、韩明环、忠杰、朴仁乃、千应男、金彦国、韩天祥、李把一、金银国、韩应男、车业同、金天点等,亦并捉囚,言于宗簿寺、刑曹。且闻炮手及无赖人,多数投托出入,恣行作弊。炮手之已出于奴子招辞者,数三人,尤为骇愕。都监不为钤束严令,纵其炮手,出入于王子之门。都监官员,从当核治。”自上能割恩忍爱,有此举措?左右作弊之辈,庶有惩戢之路。王言一下,观听咸快,然王子骄横行恶,不独𤣰也。其杀人伤人,可骇可愕之事,无让于此,而剥人膏血之惨,投托坌集之烦,伤伦败俗之行,抑或过之,则无乃欺蔽聪明,难容下烛,使一时人心,有溺爱之疑耶?可胜痛哉?

9月28日

○辛巳,朝,王世子问安。

○夕,王世子问安。

○备边司启曰:“广宁李摠兵,颇留意于我国之事,见我国通事,必问倭情,闻我国欲得一委官,以为边上声势,曰:‘是固当矣,差去者,必得人,然后尔国可得除弊,而有实效。若得叶靖国之流,则有后悔矣。如吴宗道辈固当,而今不在此处矣。’云云。今次蹇军门回咨例报时,若以本镇,职兼备倭,备谙东事首末,愿得揭报本兵及制府,差吕永明、吴宗道、谭宗仁辈,深晓边情人,巡历边上操练云云,则李总兵,必有处置,而吕永明,吴宗道一家人,而乃摠兵极切者,方在其标下,句管一应咨揭云。如得此人,则必胜于他官。依此试之何如?”传曰:“允。”

9月29日

○壬午,朝,王世子问安。

○掌令李久澄座目上同。来启曰:“我国奴主之分,犹君臣大义,不可毫有凌叛之意,而乱离十年,人心悖恶,加以文籍无凭,诈伪横生,观其主之炎凉,为其主之去就,谋背本主,投托势家者,滔滔皆是,内而京辅,外而州县,狱讼滋繁,奸弊万状。若不严立科条,为之禁防,则人道将为禽兽。请自今以后,凡以叛主被诉者,虽在相讼未决,为先籍报兵曹,尽迁之边,一以扶风纪,一以实北塞事,议大臣商确施行。都城不远之地,屠杀宰列之人,此固犷贼之尤者,而人情之所共惊愕也。今其徒党,被捉于广州,明有现赃之物,其所援引之贼,寔繁有徒。移文捕盗厅,已浃旬朔,而捕盗厅视为寻常,无意跟捕,其仅得捕捉之贼,亦不严加盘诘,至于端緖现招之人,致令轻毙狱中,适遂贼党灭口之计,尤为可愕。请左右捕盗大将及其日守直典狱署官员,并命推考重治,辞连贼党,刻期措捕,俾无网漏之弊。各道都事,佐幕一方,为任甚重,而近日则多有兼管之事,体面自别。苟非刚明干敏之人,则无以办得使事。江原都事尹趌,人望未著,平安都事尹继善,身有重病,俱不堪任、请并命递差。”答曰:“依启。”

○夕,王世子问安。

冬十月

10月1日

○朔癸未,上在贞陵洞行宫。

○朝夕,王世子问安。

○刑曹启曰:“广州囚贼人雪守,似是儒城君柳熙緖杀害之贼。其援引所出,金德允奴子春世供招,则端緖已出,而未取鞫之前,径先致毙。且曹囚贼人黄福,顷者又出于雪守之招。此贼亦是其党,故欲为徐徐盘问,只刑问一次囚禁,而典狱署又报物故。雪守所引之贼,连日径毙,此必狱卒与贼人通同,欲为灭口之计。极为痛愤。典狱署官员,亦不捡饬,尤为骇愕。其日上直官员,各别推考重治何如?”传曰:“允。”

○夜一更二更,雷动电光,二更,雨雹,状如大豆。

10月2日

○甲申,朝,王世子问安。

○备忘记曰:“𤣰王子顺和君名也。之杀人、伤人,无所顾忌,可骇可愕之行,无非奴辈及无赖之徒,纵㬰指导之致。甚者,故为趋附,献谄纳交之后,嘱其有嫌之人,捉来乱打,恣其残虐,以叙其憾。法府不能禁,有司莫以告,小民怨咨,无路赴诉,极为痛心。前后所犯,及其出入宫家之人,一一严讯穷问。且炮手,则以禁兵,叛军门,投入王子家。今不重治,渐不可杜。辞缘并为推问,其中尤甚者一二人取服,依军令枭示,以警三军事,下刑曹。”

○领议政李德馨、左议政尹承勋、右议政柳永庆启曰:“去夜雷电之变,极为惊愕。今者收声已久,而乃发于立冬将迫之日,烨烨轰轰,有甚夏节。阴阳失度,变莫大焉。自上年以来,天灾地变物怪之见于前史者,层见而叠出,至于非时雷电,连成不警。夫变不虚生,必有所召。当此艰危,天怒如此,岂不甚可惧乎?臣等俱以无状,尸素苟度,耳闻目见,无非切迫之忧,而无一事猷为,裨补顚危,以图消弭灾沴,收拾人心,其为罪,尤重矣。伏乞圣明,深察时势,先斥臣等,以警具臣之不职,克尽修省之道,以为应天之实,不胜至幸。惶恐敢启。”答曰:“天变非常,极为兢惕。当更加修省。卿等贤相,别无所失,宜勿辞,益尽辅弼之道。”三公再启曰:“伏承圣教,臣等不胜惶恐闷迫之至。时势艰危如此,天怒之重叠又如此,自上欲修省而应之,则当先择相臣,委以辅弼之责。臣等自视眇然,虽欲勉尽心力,有所猷为,而才术短浅,何能召裨益哉?况今大乱之后,时事之大虞者,日异而岁不同?纪纲坠废,而上令多及,诛求烦重,而民怨日起,万事奄奄,如日将暮。国之所以维持而为体面者,唯在纪纲与人心,而闻见所及,无非骇机。不待边外寇,而忧念深矣。人事有失于下,然后天乃示警于上,感召不忒,必有其应。臣等私窃闷虑,不知所出。伏乞圣明,无以臣等所言,诿诸例辞,亟赐退斥,改卜贤德,交修胥勉,以回天怒,以收人心,消沴致和,以尽𫍯小民,祈天永命之图。臣等无任区区,敢此陈达。”答曰:“此岂非不辟之致?徒切惕然警惧。宜勿辞。”

10月3日

○乙酉,朝夕,王世子问安。

○大司宪申湜、执义尹寿民、掌令尹𫖮、李久澄、持平柳时行启曰:“乱离以来,国纲坠地,奸弊万状,叛主之奴,无赖之徒,投托宫家,纵臾作挐,罔有纪极,至于今日而甚矣。此岂宫家之所尽知者哉?无非此等奸滥之辈,假威中间,横肆为恶,有司不辨真赝,而莫敢谁何,小民无所赴诉,而归怨宫家。万目睊睊,不敢言而敢怒。以近日气像观之,诚不知厥终之何如也。伏睹昨日下刑曹之教,宫奴弄奸之弊,小民怨咨之状,天日洞烛,更无馀蕴。王言一下,举国耸听,人心可以慰悦,民弊可以革祛,凡有血气,孰不感激?臣等忝在法府,奉职无状,既不能禁戢于初,又不能纠治于后,致勤圣教严切,臣等更将何颜,扬扬入台府,有所纲纪国家乎?请命罢斥臣等之职,以为具臣尸位之戒。”答曰:“勿辞。”退待物论。

○宪府连启捕盗大将李箕宾罢职事,答曰:“已为推考,不可罢职。”

10月4日

○丙戌,朝夕,王世子问安。

○药房启曰:“伏审圣体所患之证,一样不差。臣等不胜闷虑,与医官等商议,则解表治嗽之剂,进御已久,今若加进,恐伤胃气。姑停汤药,宜以半瓜丸,加白芥子炒、杏仁、旋覆花,用生姜、橘皮煎汤,呑进为当云。此药剂入何如?凡感冒咳嗽之证,若趁未调治,必至弥留。用药固不可缓,而摄养之方,必倍加愼重,乃可见效。窃闻时感,出外殿酬应庶务。外殿虚凉之地,寒气易袭,此甚有妨于调护圣躬。切宜近间,静处燠室,少节机务,专心保养,以期和平之效。臣等不堪区区之虑,敢此更启。”答曰:“依启。”

○以权悏为户曹参议,柳梦寅为承政院右副承旨,洪庆臣为承政院同副承旨,李德泂为弘文馆校理,蔡衡为礼曹正郞,尹守谦为户曹佐郞,尹绶为刑曹佐郞,沈宗道为工曹佐郞,李绥禄为广州牧使,韩希吉为昌城府使。

○备忘记:“壬寅十二月初二日,奉圣旨:‘倭奴狡诈异常,防之宜愼。沿海备御,着名加申饬,辽东镇江城及旅顺口诸处,尤宜整理,以赞缓急,毋许懈怠。朝鲜君臣,宜惩前虑后,改创法制,大修职守,勉力自强。岂得仍前懦缓为习,静自借口?依拟撰敕一道,就着该国陪臣赍去,训谕国王,不必差官,徒滋烦扰。该国如有应奏请的,着他不时奏来,毋有所讳。’右冬至使金玏、金时献、书状官宋锡庆闻见事件内,具录。”

○备忘记:“今日之急务,先御倭之策,自馀细事。御倭,必籍天朝蹇军门处移咨事,启下矣。蹇军门,封疆之臣也。自守封疆而已。安敢擅发将钦于外国,私自教链,代受他日之事机,生事于无事?必无此理。若不奉圣旨,曲循外国之请,岂无罪责,又岂无参论者乎?予决知其蹇之不肯为此。今虽移咨,徒往来耳。观顷日回启之事,理明而智圆,文高而意尽,似非我国之所能及也。凶贼旁俟觊觎,于今五六年,更肆作耗,必不但已。明春海防,岂不惧哉?贼贻书悖慢,显言明年入寇。虚实之间,我不可不具由奏闻。况圣旨内:‘该国如有应奏请的,着他不时奏来,毋有所讳。’丁宁若此,天地父母之恩也。我不尽陈贼情,是自阻天地之化也。为今之计,速遣使臣,悉陈贼书及我国危疑之状,仍请三将一员,教链海上,使贼闻之,以为天朝不忘朝鲜,有所畏惮。且马岛许市之事,亦从实陈奏,兼谢解送人口之恩何如?予见如此,参酌议处,言于备边司。”

10月5日

○丁亥,朝夕,王世子问安。

10月6日

○戊子,朝夕,王世子问安。

○宪府来启曰:“变故以来,百事隳废,祖宗朝良法美意,无复存者,而学之政,尤甚颓坠,凡为士子者,蒙养不端,长益浮靡,唯知寻摘章句,以要名利,而于儒者向上工夫,未知为何等事,若有挟持《小学》、《心经》、《近思录》等书者,则群聚而嘲笑之。士习如此,宁不寒心?然此岂士子之过?特以导迪之乖其方耳。目今师儒重选,未免有文官置处之闲局,提督良规,不过为老败寄食之散秩。讲习无闻于学堂,弦诵绝响于州里,此识者之所共忧叹也。内而四学,外而八路,教授训导之任,虽难卒然尽复,而内则令大司成,董率师儒,频开讲席,尽心教导,外则令监司,严饬州县,日课所读,另加劝督,而凡干法典所在劝课节目,请一一申明修举,着实施行,以敦风化之原。”答曰:“依启。”

○训链都监启曰:“备忘记曰:‘𤣰自入京城之后,杀人伤人、可骇可愕。前数日,入番别监李仁庆,使人捉去,乱打刑讯,极其残酷,稤奴及家内使唤,欲问其由,则皆匿于宫家不出。令宗簿寺、刑曹,搜探家内,尽数捕捉以启,且此人等,亦并捉囚事,言于宗簿寺、刑曹。且闻炮手及无赖人,多数投托,出入恣行作弊。炮手已出于奴子招辞者,数三人,尤为骇愕。都监不为钤束严令,纵其炮手,出入于王子之门。都监官,从当核治’事,传教矣。臣等伏见前日下教,都监不为钤束严令,纵其炮手,出入于王子之门。臣等惶悚震惕,无地自容。顺和君家投入曺大吉等,已为现出囚禁矣,此外不无诸宫家投入之人,故传令各哨查核,则顺和家投入,前司左哨公贱李石,本以都监军,投入顺和家,后司右哨朴大信,本以顺和家奴子,入属都监,而两人,则时方从军。后司右哨韩龙淡,以达城尉家元奴,中司中哨内需司奴朴应善等两人,以义昌君家新奴,时在都监从军。前司前哨许伏龙、后司前哨许得龙等元奴子,及前司前哨梁虫介、右别哨李成会等,临海家投入。前司前哨崔千孙,定远君家投入,而皆在都监,依他操链,时方从军。已上十人等,别无背逆都监之事矣。此外左司中哨宋文祥、左司右哨李仁伦等,定远君家投人,而皆不出。中军军朱彦祥,定远君家新奴,不参操链,前司右哨姜应男,丁酉逃亡后,定远君家投入,后司中哨李如桂,定远君家投入,右司右哨李应男,十六宫投入。此人等八名,都监百分严推,终始横逆,更无推治之路。今承下教,敢此并启。其投入不仕都监及已逃亡各人等,似当严加推捉,治罪操链。敢启。”传曰:“知。都监军之横逆,投入于诸宫家者,一一严治,其中作弊者,则治之宜别。”

10月7日

○己丑,朝,王世子问安。

○宪府启曰:“宫房差使称云,金瑞玉其名者,下去南阳府,掠夺民间牛只物货,作弊无穷云,故移文捉来推阅,则瑞玉现纳,所谓牌子二张末端,书顺和君房四字,而无署押伪造,冒称作弊之事,而府使赵应文,不辨真伪,不核虚实,㤼于一纸伪造,唯恐奉行之不暇,刻剥无辜之民,督征十馀头牛只,事甚骇愕。如此之人,不可一日在官。请命罢职,金瑞玉称名人,令该曹,穷推定罪。”答曰:“依启。”

○以柳成龙为丰原府院君。衮职有阙,而面折无闻焉,贤士冤死,而一言不及焉,行乎国政,如彼其久,而设施疏迂,终无实效。金宇颙所谓,无大臣风采,乏宰辅局量者,真确论也。 ○备忘记,传于政院曰:“京都宿卫之得以稍成貌样者,以其有都监军也。然于其间,弊亦大焉。宜有以处之,而革去不可不速也。我国私贱之法,诚天下古今之所未有,而事之出于理外者也。虽然,既不能大改其法,则奴主之分,天经地纬,亘万古难逃,而不可以挠者也。我国之所以维系人心,扶持世道者,以其名分严,而等威截然也。一自变故之后,人皆跳跃于本分之外,求所以争逞其非望,日夜养其奸滥之心、诈慝之术。人心不淑,恐亦职此。当初都监军,急于募聚,不计私贱,皆许入属。其流之弊,至于今而益滋,叛主之奴,必于此而归焉,横逆之隶,必倚此而肆焉。《书》所谓逋逃主、萃渊薮,不幸近之,而论当世作弊之窟者,恐以都监为先焉。顷日宪府之请治叛奴,又有人擅杀其奴之为都监军者。是皆官家有以启之也。今宜悉刷私奴之为兵者,各还其主,更勿以私贱为兵。痛革其弊,言于训链都监。”

10月8日

○庚寅,朝,王世子问安。

○药房问安,答曰:“日渐向差,勿为问安。”

○药房再启曰:“伏承圣批,以渐向差复为教。臣等窃以为喜,而亦不无区区之虑焉。凡初寒感冒之证,趁未用药调治,则必至弥留,而易致再感添伤,此盖通患也。今者玉候愆和,为日已久,而尚未快复,此必感冒之气,未尽和解而然也。须深居密室温房,使玉体连有汗气,此治寒止嗽之至要也,前日剂进半瓜丸,已为进御否乎?向来进药已多,想必有厌苦之意,而汤剂丸药,不可并为停止,此药勉强进御,以期见效。不任下情恳切,敢此烦启。”备忘记曰:“暗于摄生,偶尔致疾,卿等忧劳,日来问之,良切不安于怀。予之此证,非坎离有所不济,适因初寒,感冒颇深,未易见差。自头痛之后,服药已二十馀贴。到今不思利病之道,辄怀苦口之厌,宜其厥疾不瘳,药不奏功矣。然日渐向差,已减十分之五六,昼则如常,唯夜不能寐,但闻更漏之丁东而已。昨见半瓜丸满盛二榼而进。见之令人发白。虽穷年服之,安能尽服?然每夕一投,期不作辍,使用功接续,毋负卿等惓惓之诚。”

10月9日

○辛卯,朝,王世子问安。

○弘文馆启曰:“礼曹启辞,献禽之礼,令儒臣,博考礼文事启下矣。凡蒐狩节目,已详于礼曹所考出《五礼仪》讲武条及《仪礼》所载。礼曹所未详者,献禽之数及荐进之官,而两项节目,取考《周礼》、《仪礼经传》、《杜氏通典》、《大明会典》等书,皆无现出可据明文,而但《五礼仪》荐新条注云:‘孟冬荐禽,各实以豆。’小注曰:‘蒐狩所获禽兽’云。以此观之,则所获禽兽,似当各献一物矣。若用《五礼仪》此条之礼,则奉常寺正、宗庙署令,似当荐进矣。”传曰:“知。”

○备忘记曰:“礼曹及弘文馆启辞,言于训链都监,使之依启辞,详察施行,礼曹亦宜预察,临时荐进。”

○夜四更,火星入太微西垣。

10月10日

○壬辰,朝,王世子问安。

10月11日

○癸巳,朝,王世子问安。

○备忘记曰:“淮阳府使安昶,成婚之期不远,近道南阳移授,其代差出。”王子君信城君之女,将为昶之子妇,故有是命。夫除拜,国家之大柄也,信城,一大夫之家也。岂可为大夫之家私,紊国家之官爵乎?昶之晏然拜命,不足道也,台省无一言谏上之疵政,驯致君德自用之日甚,世道无可言者矣。 ○以李庆涵为星州牧使,安昶为南阳府使,柳时会为淮阳府使。

10月12日

○甲午,朝,王世子问安。

10月13日

○乙未,朝,王世子问安。

10月14日

○丙申,朝,王世子问安。

10月15日

○丁酉,朝,王世子问安。

10月16日

○戊戌,朝,王世子问安。

○夜四更,月有食之。

○幼学李𫉢上疏。其略曰:

伏以臣身居草野,目击时危,摧心酸骨,有不忍言者多矣。相臣虽讲,而未闻有一政之举,谏官虽论,而未见有一事之正。公道不行,唯私是循,贪风大振,唯利是趋,货之有无,低其罪,财之多少,高下其爵,而至于科试不严,考官用情,高枕峻宇,不念君居之湫隘,挥麈淸谈,不恤国事之艰危,广张声乐,游嬉自娱,则我圣上卧薪尝胆之义,果谁体哉?军政解弛,刑赏顚倒,财力殚竭,亦无如今日,则厥咎谁执?京司抑卖,市井怨之,外官幅利,闾巷苦之。掠占田宅,以为食息之所,㤼夺奴婢,以为使令之具者,内之权贵,外之豪悍,是已,而其馀事事之病,物物之疵,以臣浅小之见,安敢一一乎?近者,天怒叠见,地怪层出,外寇未作,内贼先发,啸聚成群,骑步连队,烧焚村舍,杀越于货。以言其士大夫之惨,则熙緖之毙、克中之死,最其寒心者也。将来之患,不可测也。今年大无,民业已失,公私督债,杼柚遂空。若不预讲赈救之策,何能匡困而资无乎?戢盗之计,亦不出此。且西北之鄙,荒灾倍他,方伯之请粟,固其宜也。奠居之民,尚且难保,新入之人,何以为生乎?莫如先思安集之策,速运内地之粟,置其可生之道,然后缓法宽限,期以岁月,次第行之,则必无骚扰之弊矣。姑缓刷还,以安民保邦,为今日之急务也。至若海科之说,诱人以利者,岂不苟哉,而既试之后,终乃覆焉,则其失信取怨多矣。苟以再戌为可,则择其可人,授以当职,以待海汛赴海役,则岂非可乎?录勋之事,取舍不公,无功者混之,有功者阙之,其中散官之先奔王所,贱隶之随驾远入者,虽不可并录,各布以酬赏之典,则亦国家劝惩之道也。凡此数策,实涉浅近,何足以补其万一乎?第臣以玉派末流,义同休戚,安敢坐视?玆敢奉章涕泣,反复陈之。伏愿圣明采纳焉。

传曰:“下该司。”

10月17日

○己亥,朝,王世子问安。

○备忘记曰:“前者朝廷,留念江华,择差守令,措置诸事,今几年矣。未审已尽措置否?国都滨海,江华不可不留意。积谷链兵,使畿辅形势,连络本府。多武士,有事,亦可惩用,勿为中废为当。且如龙津婆娑城,当初该司,费用心力,规画措置。厥后废弃,岂非可惜?今宜仍前规模,分兵定将,守护亦当。大概如此等事,勿为中废可矣。且坡州山城事,亦不可不举。如此则京都之势好矣。且开城府,以旧都大处,人物繁盛,未见武士登科者,可知其人不业武。此何故也?今宜设立武学,别为劝奖,使人兴起,他日必赖其力矣。”

○备忘记曰:“天朝将官来驻时,姓名成册事,前日暂为言之矣。机务之馀,未能详览,披阅泛观,则记事太详,贬之大过,似欠忠厚之体。倘于其间,或无不晻昧情外之言,则尤为未安。且此册,纪天将东征行事首末而已,则其所当书者,自渡鸭江以后事。其在天朝行迹,非我所当书。姑就其中,试举一二人言之,如石星尚书,初焉发兵讨贼,后乃主和,下狱死而已。穆皇朝上疏事及其自尽事,不必书之。况其自尽之状,何所据而知之乎?华人之说,无非谎说,译语所传,率多虚传,皆不足信也。如陈寅符术,尤极怪诞。设有此事,非东征时所为,岂所书,他可触类而长之,且接战时,许多曲折事状,若是其纤悉不遗,尤为可疑。虽是接伴使所纪,接伴使非同行于行阵中,何足以尽知之乎?大概书其大略,词必简,必以实。不以实,未免诬人,词不简,恐伤雅道。况安知不于他日,流入中国,为东征将士之断案乎?此则固予之过虑,而亦未必不然,尤不可不愼者也。予见适如此,故言之,更议参酌改撰施行。且示于大臣磨勘后,入启可也。”

10月18日

○庚子,朝,王世子问安。

○刑曹启目:“厥主驱杀免贱之奴,此罪几何?考启’事传教矣。厥主驱杀免贱之奴,必有前例,而臣等见闻不博,亦未能的知矣。但以《大典》所载之文参详,则《刑典》告尊长条云:‘旧奴婢雇工,驱骂告旧家长者,各减驱骂告家长律二等’云云。凡奴婢驱家长者斩,乃行用之法。以旧奴婢驱旧家长者,其罪减二等,当坐杖一百、徒三年。以此比律,则家长驱旧奴婢,亦减二等,与此律同科矣。”传曰:“知。”

○训链都监启曰:“礼曹移文内:‘今此打围,若犯陵寝,则似当有先告事由节次。何处地方设行打围?’云云。当初命下之后,都监不加深思,泛然量度,申饬军士,使勿得乱入陵寝事约束矣。近闻或者,谓我国打围,不唯数军实、详合散而已,抑且畿内陵寝,数多恶兽为薮,故因阅武,而驱逐之也云。此说若然,则似当去吹打、铳炮、呐喊,先令军人,入陵所,驱诸兽,而出之火巢之外,围抱于平原而获之。说者之言,无明文可据,而在前光陵、献陵打围之事,人人皆言,乱后文籍散失,流来故事,无由讨矣。今礼曹移文,又复如此,似有其意。若不当驱,及陵所,而妄入禁地,则未安,若本当驱逐陵内之兽,而行军过界,略而不驱,则亦是欠事。何以为之?敢禀。”传曰:“都监察为。”

10月19日

○辛丑,朝,王世子问安。

○以李廷龟为同知中枢府事,金玏为佥知中枢府事,李箕宾为全罗道兵使,具义刚为同副承旨,柳时会为户曹正郞,申栗为司宪府持平,李馨远为礼曹正郞,李时桢为礼曹佐郞,柳仲龙为礼曹佐郞。

10月20日

○壬寅,朝,王世子问安。

10月21日

○癸卯,朝,王世子问安。

○以郑晔定配单子,传曰:“定配人,前日为公事,釜山定配矣。何以越松浦定配乎?问于禁府。”

○义禁府判府事李辂、知事黄佑汉、同知事赵挺启曰:“郑晔定配时,臣等妄料,晔乃白面书生,非他武士之比,无补于防守,而且平海,亦滨海绝远之地,故率尔议定入启,伏承下教,臣等昏谬不察之罪大矣。极为惶恐待罪。”传曰:“勿待罪。”

10月22日

○甲辰,朝,王世子问安。

○钦差总督蓟辽、保定等处军务兼理粮饷经略御倭都察院右都御使兼兵部右侍郞蹇名达为倭情事:“本年九月二十二日,准朝鲜国王咨前事内称,岛酋调信等,复遣倭使橘智久等,遗书云:‘家康督促和事,责差信使渡海,并索方物’等因。准此看得,倭自败兵归国,其心固未常一日忘朝鲜,而对马穷岛之倭,无所得利,所望通好于朝鲜为甚,故多方窥探,无非欲遂讲和。但贵邦与倭仇,既不与共天,盗岂容于入室?虽大兵之后,弱不自支,然休养已及四年,物力计已渐复,以全国之力,一意防海,此或力能自办。中国虽有兵将,岂以倭之恐喝虚声,便可遣发?且一官,何裨于战守?空拳无济乎甲兵。若贵邦自能加意彻桑,使倭有来无反,则负嵎之势,常在我。倭奴虽狡,何敢遽逞凶锋?矧日本,主少国疑,家康佐理未久,民心未尽归附。讵能如昔年,勤六十六岛之众,再犯朝鲜乎?即有此谋,亦岂一朝一夕所能卒遂?万一倭奴,果如前狂逞,天朝亦自有大兵出讨,不使该国,竟为倭奴所呑噬也?唯是相继来讲者,必系对马之倭,驾言托重,以试我之动静耳。且今之朝鲜,非昔日比。昔也,民不识兵,边海无备,倭奴又往来为市,一动一静,罔不周知。是以统众长驱,如入无人之境。今天朝,前已张挞伐之威,倭奴久已丧猖狂之气。贵邦果奋发勉强,自有备御之策。倭虽欲再逞,形禁势隔,揆理实难。况百里趋利,兵法所禁。倭在大海之外,彼客我主,彼劳我逸,彼饥我饱,岂能遽得志于我哉?贵邦,惟戒沿海将士,严加阻备,相机代谋,毋徒借口天朝,请将链兵,阳欲讲和,阴为推托,自贻后悔也。拟合回后,为此合咨。贵国烦为查照施行。”启下备边司。

10月23日

○乙巳,朝,王世子问安。

○备边司启曰:“伏见备忘记传教之辞,臣等无任感激之至。江华,自祖宗朝以来,为独镇,而近来又择遣守令,蠲减徭役,至于本府武士,亦不上武勇番,留在本处操链。本官若着实措置,则备粮链兵,必有头緖。拟于京畿防备御史下归时,启请阅试矣,第其发行尚远。本司文郞厅,从近发送,查知军饷实数,又为阅操试才而来。观近日措处有效与否,而启禀赏罚为便。龙津、婆娑两处,当初多费人力,仅得成就,中间不为看护,军士尽散,守将数易,徒为军器留置空城。本司为是之虑,曾遣郞厅,摘奸入启,而伏蒙传教,先择守将。臣等每为商度,守将即当择送,而军士及粮饷,不为规画以给,则虽择一守将,而无益矣。以此为难,至今未举。近来土贼,频发于诸处。若要路诸处,设屯定将,则利益非细。两处守镇将,即为启下,而龙津,前日受粮操链之军,散在于诸处者,更加搜括募集。且军士虽入,而本镇近处,无可耕之地,人不聊赖。奉安驿位田,除驿子起耕外,尽为折给本镇,使镇军屯耕,则庶有所资。婆娑城军士,无出处。如岭西附近,各官军士之应入于江陵、三陟两镇者,闲漫浪费而已,从附近来入于婆娑,而为守直之助,则亦不为无补。此外他军抽给永守之策,并令兵曹,十分商量施行。坡州山城并举事,本司亦每为留念,而方以竹州山城为急,未遑一时禀处矣。京都后面,则此城为第一紧关。所虑者,本州尤甚无形。京畿物力荡残,虽设策规画,而恐难容易成就。前日只请山城四面十里,除税贡一应杂役,先务招集人民者,欲先成此基也。但守令必得人,然后凡事可以下手。牧使李瑗弛缓,请递差,其代,令吏曹,十分极择差遣。坡州,既修葺本城,而开城府又链卒,以备意外,则允为便益。本府居民,皆是商贩之徒,而耐苦习行,勤于趋事,与京城市井之人有异。臣等近闻其处事势,则虽卒然号名,而有马丁壮五六百名,可即为聚会云。若着实精抄成籍,兴贩之暇,隶官链才,自朝廷,有时遣官试才论赏,则人必耸动。且留守许潜,曾为星州牧使,以都体察使中军,诚心链兵,大有成效。若责以此事,则必为尽心奉行。司中已有此议矣,伏承上教,至为允当。武学设立本处,劝奖业武,今之急务,但此处之人,非商贩,则以读书为事,专废链武。姑令先为签丁试才,以为论赏兴起之地,而武学,则观事势设立,似为便当。其间处置便宜,与论赏节目,令许潜,详察禀报本司,以凭商度启下,知委施行何如?”传曰:“允。江都,乃国都咽喉之地,非必以倭贼为可虞,天下之事变无穷,安知或有意外之变,由水路而生也?此处须造兵船若干只,篙师、水手,无不整齐,以备非常,且必积谷。积谷,然后可以养兵,可以防守。江华田税,勿为上纳,留置于其处,至于下道田税,量宜除出,入置于江华,年年如是,则积谷必多。设有京中移用之事,自其处,朝发而夕至矣,与京仓留置,何以异哉?此一款,令户曹量处。大概监司,为一道方伯,兼兵马节度。凡链兵设险,皆监司所主管。必须竭其心力,极尽措置,然后可期其效。此启辞,监司处下谕。若措置弛缓,则当责监司。且自上别遣使臣开城、江华等处,当试才论赏矣。”

○刑曹启目:“今十月初一日承传内:‘我国奴主定分,犹君臣大义,不可毫有凌叛之意。乱离十年,人心悖戾,加以文籍无凭,诈伪横生,视其主之炎凉,为其身之去就,谋背本主,投托势家者,滔滔皆是,内而京辅,外而州县,狱讼滋繁,奸弊万状。若不严立科条,为之禁断,则人道将成禽兽。自今以后,凡以叛主被诉者,虽在相讼未决,为先籍报兵曹,尽迁之边,一以扶风纪,一以实北塞事,议大臣商确施行’,刑曹等传教。议于大臣,则领中枢府事李元翼、领议政李德馨议:‘自有法律,有司当按法处之而已。投入势家,为今之痼弊。必欲痛矫此弊,则亦当依传教行之,无挠而已矣。似无更议。伏惟上裁。’鳌城府院君李恒福议:‘通天下极恶二,而独我国有三。臣叛君、子叛父、奴叛主也。其分定如是之严,而因乱俗败,间有叛主者,接踵而起,狐依鼠窜,率以贵家为渊薮。是怨所萃,而奸所滋。因是而激者之论,一意矫枉,不觉过重争言。弱主不御强奴,穷民难敌巨室。虽讼之终身,毕竟难伸。宁两弃之,以益边徼,庶奸猾知所戢乎!然设法,当先虑弊。原讼未决,则谁奴谁主,分未定也。分未定,则罪未明也。遽先迁边,无已偏乎?设有奸人,有所憎怨,阴执疑似,冒谓己奴,而故令迁边则奈何?乱后人类散亡,文籍亦失,寻摘亡族臧获,认为己物者,滔滔皆是,此亦难以叛主断之。争则当讼,讼则待决处置,乃为得宜。伏惟上裁。’左议政尹承勋议:‘奴而叛主,自有其律,惟在有司,按法治其罪而已,似无更议。至于以叛主被诉,而方讼未决者,无论曲直,尽迁之边,则是未免玉石俱焚之患,而终必有矫枉过直之弊也。台论之发,必见近日顽横之奴,投入势家者,前后接踪,无以禁断,乃为此不得已之计,此亦衰世之论也。国家设法,既有叛奴治罪之律,又有势家,伪造文券,占夺他奴之罪,则为有司者,执之而已。为法司者,虽在贵近,而不少饶,痛加禁抑可也。恐不必新立法外之规。伏惟上裁。’右议政柳永庆议:‘叛主之律,非不严,而近来以奴背主之习,日益滋长。此由朝无纪纲,有司不能执法而然也。苟能随其罪犯现出,一一按法施行,则横逆之辈,自当惩畏,不必法外更立新规也。伏惟上裁。’大臣之意如此,上裁施行何如?”启依议。

○备忘记,传于政院曰:“受命五十日,不为下直。是不以君命为意,朝廷为畏。人臣分义扫地,放纵无忌,近所未有。若不以三尺绳之,厌惮自恣之习,将不可杜。不可寻常推考,下禁府拿鞫。”

10月24日

○丙午,朝,王世子问安。

10月25日

○丁未,朝,王世子问安。

10月26日

○戊申,朝,王世子问安。

○备边司启曰:“经乱十二年,庙貌尚未重建。中外人心,皆以为宗庙,不可不早建。庶事文具,则渐复旧规,而惟宗庙尚未遑规画,甚阙举也。若中外扫除万事,不复衣冠制度,戎服带剑,只以讨贼为念而已,则御侮雪耻而后,始为建庙,固至当矣。第今不关文具,渐复旧规,外方鄕校,几尽复设,而国家太庙,权设于闾阎浅陋之处,事属未安。自闻宗庙修建令下之后,外方民庶,俱言玆事不可已也,亦可以见人情之所同然也。当此艰危涣散之时,都城庙阙,不成貌样,瞻见多未安。先王以立庙致享,为萃合人心之本者,夫岂徒然哉?历观古史,虽在干戈争战、胜负未决之时,而宗庙则先建焉。如汉高,与项羽相距于广武,时事之定,未可期矣,而萧何先立宗庙于栎阳,其意亦可见矣。臣等区区之意,则唯在于此矣。伏见前日圣批下教之辞,其参酌时务缓急之意,至矣尽矣。臣等不胜感激之至。庙舍营建,虽不过价布数百同之费,而除收布,则当役民,役民则其弊又不止于收布而已。舍此二者,俱无可为。欲零星收合,借力始役,则功未易讫,尤似可虑。今年适当失稔,时节又已稽晩,姑观明年农事,而更议处之何如?”传曰:“允。宗庙顚覆,是谁之罪?每一念至,忽焉忘生。其欲速建,固不在言,观时度势,不寒而栗。无弊重修,诚所至愿。”

○咸镜北道兵使李用淳驰启曰:“国家所以卵育藩胡者,无他,只欲归顺于我,探知深处动静也。然则我所望于藩胡者,惟进告一事而已。藩胡介于两国之间,告则受咎于彼,不告则获罪于我。畏我深,则冒死而来告;畏彼重,则知情而不告。戎狄,一犬羊也。知恩则未,惟强是畏,我之待犬羊,可使畏我,而不可使轻我也。大贼已到,势如压卵,其献物济粮,固不足责,若或异日,畏我有辞,则是一胡奴,告诸城门,其所不能乎?贼来而不告,是附贼也,诱入潼关,不得其胁,则是叛我也。附贼而叛我,其罪则大。以此问罪,兵不可谓无名,彼亦不得辞其罪矣。丰界部落于仇大等,自经此贼,已怀疑惧,今秋宴享来参,固不可知,若虚处茂、日巨大,则叛而不庭,宴而不参,久矣。虽或因而抚之,必革心而为我藩篱,保之何益?虽不可大加剿灭,克张我师,往讯厥丑,则其所瞻聆者,庶知慑矣。忽贼大军,迫我境上,蹂躏而还,藩胡等,且知忽温为可畏,反谓我国不足恃。若优容姑息,则禽兽之心,既不知惧,又不能知感,或有贼至,视强而奔趋,进告之言,益不得闻,我边其能必保乎?臣见边上事情如是,不量时势,敢兴师旅。伏愿朝廷,相势审处,若或举事,则炮射精抄,多则五六千,少则三四千,犹可以示威。巡察使韩孝纯,适巡到北关,臣会同商议,则其意不相差池。南官炮手,可得满千,若并抄射手,又得千人,北军相合,则不必更借他道之军。北官见存粮饷,姑先支用,随后输入,以补其,亦得便宜云云。但京炮手若干及将领可合者,十分精择,岁前下送,则正二月之间,迨冰未泮,蠲吉可举。并参酌指挥。”启下备边司。

10月27日

○己酉,吏曹启曰:“世子册封奏请副使,当以从二品差下,然后乃可判书假衔。前日亦以从二品为副使者,以此也。副使柳拱辰改差,以从二品差下为当。大臣之意如此。敢启。传曰:”允。“

10月28日

○庚戌,朝,王世子问安。

10月29日

○辛亥,朝,王世子问安。

○训链都监启曰:“都监启辞内,前日打围后,二十七日回军时,约束更打一围矣。晓来雨势不止,臣等亲往野营,传令行军,而其中如有冒雨入山,捕获禽兽者,破格论赏事知委各司,则应募者十馀人,而其中中军咸德伦,鹿二头、雉一首、彩鸭一首,中司左哨军申梦男,鹿一头,前左哨军李天己,獐一头捉来,故并为进献,而其中鹿二头,时未入来矣。敢启。”传曰:“参酌各别论赏。且打围时,无乃有勇锐异常者乎?”又启曰:“获禽之士,则自都监,略赍布物,即施赏,此亦依例赏给矣。打围初日,臣等诸堂上,并行于旷野,逸獐截来,众皆叫跃。有左司把摠成佑吉,拍马赶及,拔剑俯身,倒着马腹,斩断獐脚,因得生擒,一军称奇。翌日有大豕,奋首下山,势甚狞猛。佑吉一箭,正中前腋,推着崖下,来献军前,两阵观者,无不啧啧叹赏。今番打围,此为第一壮观。适承下问敢启。”传曰:“勇锐出众,至为可嘉。加资。”

10月30日

○壬子,朝,王世子问安。

○有政。

○平安道观察使金信元状启:“理山、德川呈内,九月十九日午时,暴风大作,雨雹交下,大如鸡卵,小如鸟卵,良久而止,未收齐各谷,尽为损伤。民生之事,极为可虑。安州呈内,十月初一日,雨雹交下,移时而止,晩谷为半坠落事。”启下礼曹。

○以金玏为成均馆大司成,姜𫄧为工曹参议,朴弘老为佥知中枢府事,金涌为济用监正。

○备忘记,传于政院曰:“奏请副使,不无他可遣之人,不必以方在近侍,拟差假使。虽通政若遣,亦未为不可。言于吏曹。”

十一月

11月1日

○朔癸丑,上在贞陵洞行宫。

○朝,王世子问安。

11月2日

○甲寅,朝,王世子问安。

11月3日

○乙卯,朝,王世子问安。

11月4日

○丙辰,朝,王世子问安。

11月5日

○丁巳,朝,王世子问安。

○宪府启曰:“前水使安卫,本以泛滥之人,前在全罗左水营时,不思委寄之重,多行贪鄙之事。非徒放军征布,纵恣无忌,至于克减军饷,多取赢馀,贸换倭物于釜山,所闻腾藉。统制使,在其近地,洞知其实,遣从事纠察,见阻不入之后,统制使出其不意,单舸亲进,欲以按核所犯,而鹿岛万户李廷华,知几漏通,故不能大有所摘发,只治廷华漏泄之罪,而安卫赃犯,竟不能具由启闻,以正其罪,物情殊为痛惋。如此赃滥之人,不可不从重究治。请安卫拿鞫,依律定罪。”答曰:“依启。”

11月6日

○戊午,朝,王世子问安。

○传于政院曰:“开边启衅,挑怨速祸,在古有训,于今当戒。言于备边司。”

11月7日

未,朝,王世子问安。

○有政。

○午时,日晕。

○以徐仁元为江原道监司,李寿俊为司仆寺正,柳希奋为司饔院正,李德泂为弘文馆副应教,李好义为司宪府掌令。

○委官言,启曰:“崔礼源等,所供如此。据此参商,则此狱不过金氏与崔善源潜奸,及其事觉,反为构陷其夫,崔礼源与贞叔相奸,欲灭其迹,谋杀善源,归咎于金氏,而俱系一家大变,不可不明核正刑。但事干各人,招辞不为分明。以此成狱,似无所据。其中命卜、梦伊、玉终、鹤今、福介、古难、莫同等,在本道刑推取服时,皆以金氏失行为虚事,历言礼源罪恶。及今推鞫,反以金氏失行为言,伸救礼源。其间事情,未可测也。此七人,为先刑推得情何如?”答曰:“依启。”

11月8日

○庚申,朝,王世子问安。

○备边司启曰:“济州三邑,今年酷罹风水之灾,禾谷大无,虫灾又甚,草木根皮,并食尽无馀。其处之人,称说冬前,必不能救荒,则人民将难存活。至于国屯、私屯马牛,并尽为饥毙云。此乃振古所无之变也。海南等处米谷三千石运入事,前日已为启下,移文本道矣,但虑彼中之事,切急如此,而本道谷食,运入小迟,则后虽为谋,无及于饿殍矣。急速准数毕运,本州民间形止,更为详察启闻事,全罗巡察使处,下谕何如?”上从之。

11月11日

○癸亥,朝,王世子问安。

○大殿诞日。政院、弘文馆、艺文馆问安,传曰:“平安。”

○大臣及二品以上、六曹堂上问安,答曰:“知道。”

○酉时,王世子第二男卒逝。患痘也。 ○政院、弘文馆启曰:“王世子第二男卒逝。臣等不胜惊怛,敢来问安。”传曰:“知道。”仍问安于中殿,传曰:“知道。”

○备边司启曰:“臣等当初见监、兵使状启,则边上军情,似是同然。且丰界部落路近,而便于往来,其视前日李应獬等,焚荡交老、述卢等部落之事,势易力省,此非如深处大贼交锋之比。本道既有定计,而欲为之,故依其状启,而请许矣,今承上教,其动惟厥时,务出万全之意,至矣尽矣。以传教之辞,下谕于监、兵使处何如?”传曰:“允。”

11月12日

癸亥,忠淸水使成允文状启,法圣浦漕船一只,十月二十一日逢风,道内新津洋中致败,漕卒七名溺死事,入启。

11月13日

○乙丑,申时,王子患痘卒逝。药房都提调柳永庆、提调沈喜寿、副提调尹暾,启曰:“伏闻今日,自内有惨痛之事。臣等不胜惊愕,敢来问安。数月内,玉候愆和。方在进药之日,连遭慈情之痛。若不勉加宽抑,恐妨调摄之道。臣等尤不胜闷虑之至,敢此并启。”答曰:“知道。”

○王世子问安。

11月14日

○丙寅,朝,王世子问安。

○尹晖以礼曹言,启曰:“未封爵王子治丧之典,无誊录、横看可据,而闻于政院,则辛丑四月间,王女阿只氏,在海州卒逝,其时自上有旨,一路护丧,丧需诸事,措置捡举等事,各道下谕云,而此出于特命,该曹不敢援以为例。今此王子阿只氏治丧诸事,何以为之?敢禀。”传曰:“勿为。”

11月15日

○丁卯,承文院启曰:“事变之后,凡系贼情,则并为移咨于兵部。顷年下教,外国直咨兵部,事体未安,故自后依旧例,只咨礼部,转行兵部,而上年冬至使金玏之行,兼奏贼情,故直为咨会兵部矣。今此贼情及焰硝奏闻,俱系兵务之事,兵部移咨,何以为之?敢禀。”传曰:“兵部移咨。

11月18日

○庚午,药房启请权停冬至望阙礼,答曰:“具见启意。但来复之日,望阙祝寿,臣子不得已之情。未得从之。”

○药房再启曰:“请停。”答曰:“勉从。”

○以韩孝纯为知中枢府事,徐渻为咸镜道观察使,金权为宗簿寺正,宋锡庆为侍讲院弼善,柳涧为司宰监佥正,奇孝福为东莱府使,李馪为善山府使,任就正为锦山郡守,朴楗为京畿都事,曺次石为礼安县监。

11月20日

○壬申,朝,王世子问安。

○政院、弘文馆、艺文馆、大臣及二品以上、六曹堂上,问安于两殿,答曰:“知道。”

○政院、弘文馆、艺文馆,问安于东宫,答曰:“知道。”

11月22日

○甲戌,谏院启曰:“东莱一府,为海徼门户之地,而灰烬之馀,荡残无形,今之馀存者,只是流民与走回人耳。琐尾新集,未奠厥居,为其守宰者,小失其心,无根之徒,立致流散。抚摩安定,不可付诸寻常手段,而况本府,前有水营,左有兵营,右有釜镇,武将之所凑集,往来如织,殆无虚日,其侵责求索,不可殚记。若武官守令,则不敢违越,俛首听从之恐后,剥髓捶髓,有难形言。升府之后,差送文官,非但徐得祖宗立法本意,孑遗之民,庶有其苏之望。李馨郁递差之后,便以武弁代之,当时筹画,实未晓其意。前府使李继先,无大贪饕可虐之名,李馨郁,初非表表善治之人,莱民怨苦继先,追思馨郁,至今不已,盖以诸营扰害之弊,小戢于文官,而益肆于武人故也。若或诿以边邑,差送武将云,则往年列镇,望风瓦解,独宋象贤,以书生守城而死。岂必武将,然后可以御敌也哉?新府使奇孝福,请命递差,其代以有名望文官,百分择遣。”答曰:“依启。”

11月25日

○丁丑,宪府启曰:“部将曺廷立,以非理好讼,外知部,为一生事业。又使其妾妖巫,出入顺和君家,依凭作弊,夺人财物,无所不至。顷者其妾,以风闻,受刑于本府,廷立则只以出身之故,不得治罪,物情痛愤,而该曹遽以此人,拟诸选择之地,凡在见闻,莫不骇怪。请命削去仕版。”答曰:“依启。”

11月26日

○戊寅,谢恩兼陈奏使郑㷤、书状官尹守谦发行,拜表于别宫。行权停礼。

十二月

12月1日

○朔壬午,上在贞陵洞行宫。

○以朴弘老为司宪府大司宪,姜签为弘文馆典翰,洪湜为司谏院司谏,金光烨为弘文馆校理,赵诚立为侍讲院文学,申光立为侍讲院司书。

12月2日

○癸未,朝,王世子问安。

12月3日

○甲申,朝,王世子问安。

○备边司启曰:“公州山城,已为修完,监司入接其内云。本处形势,虽不甚好,而临江通望,控扼要路,诚不可弃之地也。但未知民情如何,且入属编伍,累年链习,而别无试阅赏罚之事,似欠于激励。依江华例,本司文郞厅发送,巡审形势,查其功役,且阅试本州军兵,以凭论赏,使军情兴起,似为宜当。”传曰:“允。”

12月5日

○丙戌,朝,王世子问安。

12月6日

○丁亥,三省交坐委官柳永庆启曰:“者斤介刑问二次,贞叔刑问三次,崔礼源刑问一次,善伊刑问一次,并讳不直招。请明日加刑。”答曰:“依启。”时,公州人崔礼源,潜通庶兄善源之妻贞叔,毒杀善源,投尸于江。其事传播,将起大狱。礼源反为呈状,谓善源潜奸己妻金氏,恐事觉逃躲云。金氏即所谓善伊,礼源素所踈弃者也。金氏取供,即举礼源潜通善源之妻及毒杀善源曲折甚详。且崔家奴婢亦言,礼源毒杀善源事状,而及其对,贞叔、礼源俱屈服,但贞叔亦言金氏潜通善源状,而金氏顾不能卞,俱各受刑,然金氏之事,人多有冤之者。 ○以韩浚谦有器局,然颇好权势。为弘文馆副提学。

○政院启曰:“臣适得此五幅书迹,见者皆以为明庙御笔。实有是者,仍留私处未安,敢投进。”以备忘,传于尹暾曰:“展于床上,盥手奉览,非明庙御迹,乃仁庙御翰矣。感叹之馀,仍思投进之意,岂非使予临事,唯仰思先王,无或得罪欤,予甚嘉焉。

12月7日

○戊子,朝,王世子问安。

○谢恩使南瑾曾为台谏,乱初不为扈从,而历扬淸显,官至宰列,人皆唾骂。驰启曰:“臣等到玉河馆,打听奏请使,而中朝缙绅间论议,无路得闻。只问礼部下吏,则以为从与不从,在朝廷,请与不请,在尔国。连续来请,未为不可云云。中朝别无所闻,皇上如前不视朝。十月十三日,福王皇上第二子,宠姬所生者也。自阙内,搬移外第,十六日上冠,明年正月十六日成亲会。”时,中朝,虽立太子,而皇上意在福王,故我国册封奏请,正犯所忌,每为礼部所沮,谓福王就国后,来请则可从云,故赴京之行,每为打听。

12月8日

○己丑,朝,王世子问安。

○王女卒逝。以痘役故也。 ○大臣二品以上问安以王女卒逝故也。答曰:“平安。”

12月9日

○庚寅,朝,王世子问安。

○庆尚监司李时发驰启曰:“当日到付,义城县令张显光牒呈内:‘十一月二十八日,鄕校居接儒生来告内,圣殿内门,折去铁锁,大圣位版及述圣公位版,豫国、洛国两程子位版,皆无。捉诘殿直,则言内,必是鄕吏金干祥所为云云。’闻变即时,金干祥及殿直朴福等,捉致严囚后,县令躬趋鄕校,审视圣殿,则果如儒生所告。此变出于千万意虑之外。人心不淑,至于此极,惊愕罔措。虽未能的知某人所为,而闻金干祥称名人,曾有可疑之嫌,本县之人,致疑于此人。金干祥及守直儒生与殿直,移囚安东府,令府使洪履祥、真宝县监崔准等,推核。此事或出于下人憎疾县令之钤束,惹起此变,亦未可知。县令张显光,一边推考,以待朝廷处置,位版改造事及慰安香祝下送事,令该曹急速处置。臣添在承宣之地,不能敦明教化,致有无前之变,起于道内。惶恐待罪”事入启。下礼曹。

○又驰启:“张显光牒呈内:‘圣殿贼入踪迹,更为审问,则入逾东墙,出自神门。居接儒生申泳道,即入殿宇,奉审诸位,则大圣位版、豫国、洛国三位,则并空,复圣公、宗圣公、亚圣公位版,则或倒置床下,或将跗版,投诸门外,道国公位版,至加污辱,置诸庭中。所失大圣以下四位版,即令诸生,分送穷觅,而二日未得。殿中馀存位版,整顿各位,封密诸门,以待道处置云云。昨日状启时,本县所报内,复圣、宗圣、亚圣、道国公位版,倒置污辱曲折,不为举论,故只将所失位版改造事启禀,今其所报又如此,复圣、宗圣、亚圣、道国公位版,仍用与否及慰安祭设行香祝,并令礼官处置,其馀各位,亦当有慰安之礼。并商量处置事”入启。下礼曹。

12月10日

○辛卯,宪府大司宪朴弘老、执义尹寿民、掌令李久澄、持平申栗、柳时行。栗文笔不足,登第时,颇有人言。及为台官,莫不羞之。启曰:“甲山府使赵拨,赴任之时,闻本府贸易军器价布,输置京中,托以行资,恣意取用,使官家军物之资,花销于不当用之地,闻者莫不骇怪。其泛滥行私之罪,不可不征。请命罢职。”答曰:“依启。”

12月11日

○壬辰,委官启曰:“善伊,刑问施为次,气息奄奄,口不能言。待差加刑何如?古难、都代等,善源毐杀时,终始同参之说,出于各人之招,而都代则同参之事,已为直招,古难则同参曲折,虽未尽承服,既为负尸投水,则同参之迹已著。此人等,应坐加功之律,而正犯崔礼源,不为承服,径毙杖下。正犯既未取服,而用其加刑之律,似违常规。议于他大臣处之宜当。敢启。”答曰:“依启。”时,贞叔、者斤介、崔礼源等,已死矣。

12月12日

○癸巳,朝,王世子问安。

○义禁府启曰:“委官启辞内,都代、古难等加刑之律,议于他大臣处之事,传教矣。议于大臣,则领议政李德馨、鳌城府院君李恒福议:‘正犯未承服而毙,则事干之同参者,依常规照律,似未妥当。伏惟上裁。’左议政尹承勋议:‘正犯不服而毙,则加刑之律,似难施于随参之人。伏惟上裁。’馀,病未收议。”传曰:“依议。”

○以南晫为司宪府掌令,金寿贤为司谏院正言,李廷馦为弘文馆校理,李光胤为弘文馆修撰,权昕为侍讲院说书,沈宗道为抱川县监。

12月13日

○甲午,昼,王世子问安。

12月14日

○乙未,朝,王世子问安。

○礼曹启曰:“义城鄕校之变,至于此极,不胜惊愕。可疑人金干祥,既已捉囚于安东。依前例京官发遣,推核得情,按律定罪。大圣位版及述圣公、豫国公、洛国公位版,并被亡失,急急改造。复圣公、宗圣公、亚圣公位版,或倒置床下,或跗板投诸门外云。其倒置床下者,别无污缺之处,则仍为奉安,其跗版投诸门外者,并其位版改造。道国公位版,至加污辱,则亦不可仍用旧位版。正殿后净洁处埋置,慰安祭,则位版改造奉安后各位一时设行何如?”传曰:“允。”

○传于政院曰:“卒逝王子女葬时,造基军定送事,启下矣,有弊,勿为定送。且杨州牧使待候云。勿为待候事,言于该曹。”史臣曰:“自上轸念弊端之意,可谓至矣。然诸宫家之毒虐小民,无所不至,顾不为戒饬,而及助其势。区区致念于造墓军之定送与否,其亦末矣。”

12月15日

○丙申,朝,王世子问安。

○备边司启曰:“臣等闻江华编伍军兵,似未精抄,故令前万户许售,前往本府,另加挑选,改作编伍,则出身一百三十四员、演武队四十名、陆兵五百六名、水军四百十六名、公私贱被抄者三百三十名。合而计之,则一千三百馀名,以此可作二司之兵。若能趁此时,善为操链,则可备他日缓急之用,而本府将为国都保障之地。其关系非细,而非但无教师,未易成就,链兵器具,未及措备,鸟铳火药尤乏,诚为可虑。所据许售,勤干有才,长于链兵。若使此人,除授本府近地边将,专委教链,且令措备器械,以责成效,如邻近乔桐、通津、金浦、富平等邑军兵,亦为往来,渐次操链,以为他日入守本府之计,则其于缓急,必有利益。今者月串镇佥使递易,新佥使朴锡命,有脚病,仅能行步,不合镇将。锡命递差,以许售差送,与府使协同操链宜当。本镇颇有物力,又多火器等物,亦可使办造。缘系链兵急务,故敢此仰禀。”传曰:“允。”

12月16日

○丁酉,朝,王世子问安。

○司谏院启曰:“三登县令延忠辅,到任之后,专事征敛。同福县监郑晦,委政下吏,民受其弊。请并命罢职。”答曰:“依启。”史臣曰:“忠辅,乱初闻母死,不肯发丧,其得罪伦纪大矣,而尚齿仕版,以专事征敛,被论。何其歇后哉?”

12月17日

○戊戌,朝,王世子问安。

○京畿监司金睟。驰启曰:“竹山府,今月初九日地动,有声如雷,自西北间,向东南,暂时而止。当闭塞之日,变异非常事,”启下礼曹。

12月18日

○己亥,朝,王世子问安。

12月19日

○庚子,上不豫。感冒弥留,且患咽喉之证。

○有都目政。以李弘老曾为守令,多进私献,累被宠擢,及为湖南方伯,私献尤多云。为汉城府右尹,姜签为议政府舍人,李顺庆为司宪府持平,李愖为弘文馆校理,李好信为承政院注书,丁好宽为艺文馆待教,裵龙吉为捡阅。“

传于吏、兵批曰:”天工,人其代之。设官分职,惟人其吉。守令,系生民之休戚,边将,关镇堡之成败。不可不择。至于初入仕之官,是乃他日有百里之责,尤当其难其愼。如或见闻不逮,失于注拟。台谏宜即驳正,肃淸朝路。“

○谏院启曰:“吉州牧使李琰,身守关防重镇,不念朝家择遣之意,到任未久,专务肥己,托以贡物,满载五十馀駄,行到安边府境,因雇马就诘于官庭,则物件所录文书中,私卜之数,多至十五六駄。其汎滥无忌之罪,不可不征。请命先罢后推。”答曰:“依启。”仍传于政院曰:“李琰,下义禁府。且启辞所谓十五六駄,某某物乎?小名列录书启事,本道监司处下谕。”

○传于吏批曰:“吉州牧使,频数见递,前后相望。如是而安能察职乎?官事败矣。况今北道可虑之时,尤不可不择。李琰代,文武中须极择,他日可堪大任之人,拟望。”

○公州幼学崔仁源,崔礼源事干亡命,至是自现。命下义禁府推鞫,仁源承服。其亡命之罪,上命减死照律。

○以迎祥诗单,传于政院曰:“迎祥诗春帖子,并勿为。”

12月20日

○辛丑,上不豫。

○朝,王世子问安。

○司宪府启曰:“经界之正,有国之急务。一自兵火之后,田籍无凭,国纲荡然。豪右广占,贫民失业,奸吏因缘作弊,以多为少,以起为陈,种种奸弊,有不可胜言者,故量田之举,始于庚子年,严立事目,行会各道,各道守令,惟务姑息,无意奉行,春而秋,秋而冬,因循迁就,垂成而未毕者,于今四载。国家重事,岂容如是?诚可寒心。去秋间,户曹更为事目,今冬内使之毕打量,成册上送,则期限已定。苟能着实奉行,必无不及之理。今以成藉不来之故,又止御史之行。将待毕上送,而发遣,御史之行,将无日矣。令出惟行。岂可任其守令之缓慢,而不为之所乎?诸道成册,各其限内未及上送者,令该曹,一依事目施行。各道牧马之场,乱后率多废弃,或为公家屯田,或为民人私占,恣意耕垦,无所顾忌,虽有马之场,乃反驱逐,使不得牧养。其孳息不繁,职此之由。自今场内冒耕者,一一摘发,依法还陈,具由启闻事,请下书各道监司,以重马政。”答曰:“依启。”

12月21日

○壬寅,上不豫。

○朝,王世子问安。

○户曹启曰:“议于大臣,则左议政尹承勋议:‘量田,乃是正经界重事,不可已之举也,而已经四年,尚未毕完。此由朝纲荡然,官吏玩法,趁未举行之致。以此推之,何事不然?今若诿以耕候将迫,不遣御史,则我国人心,不以国事为念,而专务姑息。窃恐外方,得闻御史停行,益增怠慢之心,致令垂成之事,反归于弛缓也。臣见该司事目,则一邑田结,只令抽栍复审,而不许无遗更量。左右道,分遣两御史,依事目抽栍复审,则似无久留妨农之患也。设使今日,停遣御史,期以明年秋成,而安知人心玩愒,其到秋成,复有如今日之未成籍也?若然则御史之行,又复停之乎?臣闻守令,凭此量田一事,责办纸笔于民间,非一非再,而民亦每年奔走于阡陌,颇以为苦,皆愿速毕。今日御史之行,恐不可停也。但岭南,荒政方急,西北。道路悬远,往来之际,必犯农月。除此三道,更俟明年秋成,议遣御史,恐合事宜。’右议政柳永庆议:‘量田重事,出令数年,尚未完了,极为寒心。该曹欲分遣御史,催督成籍,意非偶然,而第今三冬已尽,耕月将迫。此时御史,分往各道,若为所干,久留境上,则必有妨农之患,若虑民弊,草草巡历,则复审之事,必未详尽。臣之愚意,姑遣差官,下谕监司,催督成籍,更待明年秋成,发遣御史,从容复审,则民无废农之事,而田籍亦无踈漏之弊矣。’”传曰:“依左相议。”

12月22日

○癸卯,上不豫。

○以训链都监郞厅望单子,传曰:“都监,乃三军所在,即汉之南北军,唐之天策营,皇朝之神机营也。其郞厅,当择一代之望,为之捡察,犹惧弛废,不图成以敏之亦被其选。近来都监,不事其事,怠慢弛缓,习成放废。事之谬,终至于举以敏。且提调之任,不可一日阙也,而金睟、徐渻递差之代,久未差出,未知其故。今后令吏曹,备三望拟差。且哨官对耦试才以启事,命下累月,至今不为书启,亦未知其故。言于训链都监。”

○司宪府大司宪朴弘老、执义尹寿民、掌令南晫、持平李顺庆、申栗启曰:“丧人柳𦨙,呈状于本府,讼予父熙緖被贼杀死之冤。当初广州所捕大贼人。雪守之招,明言其杀死之由,中外援引者甚多,自本州,移文捕盗厅,为大将者,所当登时跟捕,以期斯得,而未闻有设策搜捕之事,已极可骇。始至顷日,因贼魁金德允所供,开城府贼人三名,捉致京中,不即囚禁,淹置四五日,亦不究问,一任本厅奸顽胥徒,纵臾作慝,使不得贼之情。国家设厅,置将捕盗,严鞫之意,果若是乎?请左右大将,并命推考重治,从事官罢职。国纲解弛,人不畏法,赂贿之公行,而胥辈售术于其间,至使罪重之人,径毙于狱中,以图灭口之计者,近来尤甚,诚可寒心。儒城君柳熙緖杀害贼人,不至重刑,而数日之内,相继致毙。此虽由于狱卒之行诈,而为官员者,亦不可无责,故其时请罪官员,非一非再,所当惕虑,十分检饬,俾无如前之弊,而所谓贼魁金德允,推鞫未竟,无端又毙于狱中,使剧贼之狱,将无以钩得端緖,物情莫不痛愤。典狱署当该官员,请命先罢后推,吏卒,令有司穷问得情。”金德允,乃临海君珒宫内应门之奴也。答曰:“依启。”仍传于政院曰:“雪守、金德允等,柳熙緖杀害招辞,令刑曹,誊书以入。”

○备边司启曰:“忽温之贼,累次冲突,去秋来犯锺城,今者又犯柔远,移屯于稳城江边,搜索藩胡,其势鸱张,诚非细虑,而兵使方在行营,距稳城仅一日程之地。必能临机策应,似无可虞,但此贼胡,虽不直犯镇堡,每次抢掠藩胡,使我藩篱,尽撤无馀,其志似不在小。若使边将,抄发精锐,或乘夜斫营,或设伏归路,相机要击,少挫其势,则必不至于如是凌轹。令兵使,十分设策,使我兵威稍挀,贼势稍戢。且自会宁,历锺城、稳城,已为侵犯,其势必将及于庆源、庆兴。防备瞭望等事,更加申饬,俾无疏虞,贼兵去留探问,连续驰启事,监司处,发马行移何如?”传曰:“依允。”

12月23日

○甲辰,上不豫。

○朝,王世子问安。

12月24日

○乙巳,上不豫。

12月25日

○丙午,上不豫。

○朝,王世子问安。

○备忘记:“内上别造军器造入,军器寺提调事恒福等五,各熟马一匹赐给,馀皆有差,匠人宋古公等九,各木绵四疋,馀皆有差。”

12月26日

○丁未,上不豫。

○朝,王世子问安。

○柳梦寅,以兵曹言,启曰:“今日到付,杨州传通,次次相考,则乃是二十一日,自端川传通文报,而只传变火五柄,不知为某处出来。报边莫重之事,极为虚踈。端川官吏,似当推考,而亦不无中间传书不谨之弊。请令本道观察使,次次推阅,摘发推考。”上从之。“

12月27日

○戊申,上不豫。

○朝,王世子问安。

○备忘记:“都监军士,癸、甲年间,因材募聚,到今十年,或衰老、或残劣。不有以大加澄选,难望其部伍精锐。士不精锐,虽多奚为?今宜依故事,令各道,召募丁壮,勿论有无役,不计僧俗,悉诣京师,都提调以下,亲自遴选,择其年少勇力者,偏于军伍,馀悉罢遣,其衰老残劣者,亦皆除下,须依前传教,别出军职,依禁军之例,升除付禄,然后人必争链其业矣。且抄选儿童,使于幼稚之时,寻常学习,诸军亦各自宜勉励,日新振作。”

○备忘记:“开春后,开城府遣官,儒生、武士试才事,言于该曹。”

○以李光庭为吏曹判书,韩孝纯为户曹判书,奇自献为礼曹判书,成泳轻率而少器量。为兵曹判书,李馨郁为承政院同副承旨,李愖为侍讲院辅德,金涌为弼善,权盼为弘文馆副校理。

12月28日

○己酉,上不豫。

○北兵使李用淳驰启曰:“今十月十四日到付,稳城府使金宗得驰报内:‘贼胡犯境,先运则下去于美钱境,中里部落藩胡等,走至美钱城底,美钱佥使,艰难保护,开门许入。后运则府境项浦部落屯聚,戌时末撤军,水下下去。大概观其军马之数,自巳时至未时,马尾相连,少不下五六千名矣。’同日柔远佥使传通:‘巳时,贼胡驰突近城,佥使与出身金彦贞,发射骑胡,逢箭坠落,所骑马疋,夺入城中。’本府,则犯境而不城中,只到长城退去,疑若劫于柔远射中人马之故。贼犯之初,略示兵威,至为可嘉。其不敢迫近稳城,势或致然事。”启下备边司。

○又驰启曰:“今月十五日未时成贴,庆源府使李光英驰报内:‘当日午时,忽贼五十馀名,追逐胡人,越江至长城门外,府使及兵使军官郑奇男、虞俟军官朴应参,一时开门出去,若将围抱,贼徒旋即越江,胡人四名,田间隐伏,被捉而去,县城门外屯结,而大军,则夫汝只仍留事驰报矣。忽贼酋阿叱耳,自领大军,攻击藩胡,所向无全。如庆源境夫汝只等七部落,胡居弥满,未可猝犯,而一举焚荡,又复分兵,旁行杀掠,至犯县城,越江追逐,迫至庆源府。其轻视我国,纵恣无忌,至于此极。此贼举措,似非自中相战之类事。”启下备边司。

○又驰启曰:“今月十五日到付,庆源府使李光英驰报内:‘当日戌时,府境中枢许乃万、浩阿、上阿等进告,通事崔德春传语内:‘忽贼无数出来,深处夫汝只、毛老部落,将之罗耳、时钱大、南罗耳、厚乙温、黄古罗耳等七部落,当日四更,不意围抱,攻击冲火,杀掠人畜,不知其数。贼将,则夫汝只;扬双阿部落留屯,待其徒属,诸部落作贼计料云。不无犯境之患事驰报。’忽酋自将出来,兵势甚盛,稳城部落,尽数焚荡,转向庆源境,敢行攻击。如夫汝只、时钱大等部落,乃来庭之胡,而杀掠无遗。虽不直犯我境,而前头之患,极为可虑事。”启下备边司。

○又驰启曰:“今月十七日寅时成贴,稳城府使金宗得驰报内:‘当日寅时到付,美钱镇传通内,今月十六日申时,忽贼大军,镇境中里部落等处,弥满结阵,初昏围城,或进或退,接战放炮发射次,营裨将郑奇男、申悌业等,领军驰来合力,时方相战。训戎前佥使洪大邦,以继援,领军驰来,为贼所逐,不知去处,军士三名,逢剑重伤,脱身入城,贼众时方围立。洪大邦去处,不得推寻,贼退后,哨探传通计料事驰报。美钱为镇,最为残弊,守之犹恐不足。臣军官郑奇男,犯围突入,时方相战,则庶几可保。忽贼藐视我镇堡,侵犯至此,今虽获全,后日之虞,有不可言事。”启下备边司。

○又驰启曰:“今月十六日成贴,训戎假将南彦祥手本内。‘当日巳时为始,忽贼大军,自夫汝只,不知其数,镇境中岛出来,向江边水上镇越边八里许,胡洞妓岩岘越去,直向美钱。胡骑分二运,二百馀骑,长城门近处驰屯,挥剑横行发射。继援将与假将洪大邦所率三十馀名,开门追逐相战,放炮发射,或射中颇多,彼众我寡,不得追斩。申时末,大军毕行后,此贼等捍后而去。继援将郑奇男、右领将申悌业、虞候军官李开方、府使军官崔有庆等六人,自本府,闻变驰到,贼徒指向美钱地,追击进去’事驰报。忽贼大军,今方回还,虽欲经营截杀,而各镇堡军兵,自守不足,臣营下入番军士可用者,未满百名,没数抄发,虞候金去病及臣军官郑奇男、承进、申悌业等,分领起送,而众寡悬殊,不敢抵当。北方兵力,极为寒心事。”启下备边司。

○备忘记:“江华别遣使臣军兵试才,则复命书启后,赏格当出自上命,而径自已为论赏,殊为顚倒。不知何故。令该曹,赏格磨链以启。”弘文校理李廷馦,试才江华军兵,仍赏以弓矢而来,故有此教。 ○义禁府启曰:“都代、古难处置之事,广考前例,无所可据,而《大明律》谋杀祖父母、父母条云:‘凡谋杀祖父母、父母及期亲尊长,已行者皆斩,已杀者皆陵迟处死。’又曰:‘若奴婢及雇工人,谋杀家长及家长之期亲者,罪与子孙同。’名例云:‘皆者不分首从。’又共犯罪分首从条云:‘若本条言皆者,罪无首从,不言皆者,依首从法。’又称日者以百刻条云:‘称谋者,二人以上。’又名例小注:‘有众证明白,即同狱成之语。’今此都代、古难,俱是崔德隆之奴婢,而善源,乃德隆之妾子也。德隆死后,时未分财云,则勿论孽嫡,皆可言其主也。设令都代、古难,实为嫡同生之奴婢,而所谓家长之期亲者,即善源也。都代则毒杀善源时,同参节次,已为承服,古难则负尸投水,亦已直招。以凡人相杀论之,则都代、古难,乃加功之人也。为首者,既不承服,则加功之律,似难用于随参之人,而都代、古难,则皆以崔家奴婢,与上典嫡子同谋,毒杀其上典妾子,或为之和药,或为之负尸。律文所谓谋者,二人以上者,正指此也。都代、古难等,既与之同谋,毒杀上典之妾子,则为首之礼源,虽曰忍杖不服,而同参负尸等事,渠已各自承服,则不分首从之律,似难可免。且所谓众证明白,即同狱成云者,虽因犯罪事发在逃者,有此律文,此亦可以通用。毒杀善源之事,众证既为归一,都代、古难,亦自明言其毒杀节次,虽谓之即同狱成,未为不可。徒以礼源之未输情,与其已承服者,而并弃之,则恐为失刑。但此狱,委系三省推鞫,臣等似难轻易擅定。更议大臣处置何如?”传曰:“允。难测者狱事。一时臆定,恐有后弊。”

○义禁府启曰:“议于大臣,则领中枢府事李元翼议:‘前后推鞫曲折,臣未得详知,不敢有所轻议,第以禁府启辞观之,则其引律议罪,似有意见。唯在上裁。鳌城府院君李恒福议:‘礼源杀善源耶?其杀明白,狱例已成,则都代等,自当按律成罪矣。抑疑礼源,必杀善源,穷推未得情而毙耶?其杀未明,狱体未成,则独罪都代等,似非狱体。’左议政尹承勋议:‘崔礼源虽曰戕杀善源,穷推未得情,而径毙于杖下,是狱体未成也。正犯既不得取服正刑,而独罪都代等,则正所谓不揣其本,而齐其末也。按狱之体,恐有所乖。’右议政柳永庆议:‘臣之愚见,以轻释为未安,故前已启辞矣。今者该官,考出律文,参酌拟罪。惟在上裁。’”传曰:“予意已言。刑人重事也。狱体已成,正律既明,犹且拟议,酌其情、虑后弊,必求其所以恰当处,然天下之事十分未必,十分之皆得其中。况可以未为不可,为律乎?今诛人而曰:‘未为不可’,他日诛人而亦将曰:‘未为不可’,其谁得而辩之?未为不可四字,是律外诛人无限之弊,然必有的之见。本府更为参酌施行。”

12月29日

○庚戌,上不豫。

○朝,王世子问安。

○行正朝望阙礼二度习仪于南别宫。

○司正李希愿。进安平君字古文真宝七册,命赐熟马一匹。

12月30日

○辛亥,上不豫。

○朝,王世子问安。

○药房提调启曰:“自上,玉候不宁,今已累日。连进药饵,而亦无效验,臣等心常闷焉。明日正朝望阙礼,将为举动。冒寒行礼之际,若劳动玉体,则必至添伤,而于喉证,尤有所妨,臣等极以为悯。今此望阙礼,权宜停止,以专摄养之方,不胜幸甚。”答曰:“望阙礼,不可已。”

○药房再启请停望阙礼,答曰:“冬至亦不能行,今不可已。”

○左议政尹承勋、右议政柳永庆启曰:“明日,自上欲行望阙之礼。臣等固知圣念,必以为冬至,既不得行礼,元日望阙陈贺,不可废也,但近日,自上方在调摄之中,而且有咽喉之证,冒寒举动,必至添伤,群情极以为闷迫。事有经权,处得其宜,古人所贵。明日举动,请命停行,以安群下之情,不胜幸甚。臣等区区之念,自不容已,惶恐敢启。”答曰:“如是启之,虽未安,而停之。”

○备边司启曰:“臣等伏见北兵使李用淳前后状启,贼势鸱张,诚非细虑。北虏自中攻击,在前亦然,至于城底藩胡,则以其迫近我城,故有投鼠忌器之心,不能恣行杀掠,而自壬辰经乱之后,虏见六镇兵势孤弱,便生轻侮之意,老土首叛,阿堂介继起,会宁等藩胡,抢掠无已,今年则秋间再发,稳城、庆源两府之间,扬扬驰突,去来自如。观其意,则必欲尽撤我藩篱。藩篱既亡,则六镇岂特止于齿寒而已?到此地头,虽有智者,亦不能善其后。撤桑之计,宜及未雨。今欲调发南兵,添防各镇堡,以备不虞,则北方兵食,在在缺令,无以接济。欲船运岭东米豆,以为馈饷,则明春南边,亦甚可忧,不可专力于北方。以此言之,调兵转漕,俱无善策,诚可寒心。秋间贼兵,来犯锺城之时,已令本道,抄发南官军兵,分防镇堡,未知果否举行,今年六镇军饷措备之数,亦未知几许。贼兵今虽退去,明春恐有再来之虞。六镇粮饷,约支添兵几名几月之费,而虽无他道之兵,只以本道炮、射手,足以分防,而可保无忧等项曲折及贼兵去留形止,急急驰启,以凭处置事,宣传官发遣监、兵使处,下谕何如?”传曰:“允。”

○备忘记曰:“凡干实防备御贼虏之策,规画以启。且如有不得兵器,欲观其制,各一件上送事,并言于监、兵使。”

注释

  1. ^ 1.0 1.1 原本「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