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年 宣宗昭敬大王实录
(己亥)三十二年大明万历二十七年
三十三年

春正月

1月1日

○朔壬午,上在贞陵洞行宫。

○上幸邢军门衙门。军门曰:“近日天象如何?”上曰:“天气淸明和畅。此非大人肃淸妖祲之功耶?”军门曰:“十二月十八日,天文著太平之象,且有王气,其必见知。”上曰:“小邦无知者。见教多谢。”曰:“石曼子杀死,正成就擒,贼船上金屏、金扇等物,皆获之。李大谏曾入日本,见正成之面,明是真身云。来二十一日,当拿到京中,可使人见之。大谏瞒正成曰:‘欲附汝文书,还日本,使之不再犯朝鲜,可乎?’曰:‘我以善战,领军最多。今乃被擒,若还本国,不免于死。委身不去,至愿也’云。贵邦闻之乎?”上曰:“沈安道烧死,正成生擒之报来到,而莫闻其详。今始知之,何莫非皇恩罔极,大人措画之功耶?”军门曰:“倭桥险阻难攻。倘非陈都督血战,难矣。”又曰:“此间有识正成面目者乎?使之验视可也。”上曰:“在陈大人阵中,故我国人无因得见。若来此,当使看验。”军门曰:“天朝兵马,不可久留,未久当撤。贵国若少缓自固之策,虽数千之贼,难御矣。”上曰:“天兵为小邦,万里征役,既赖其力而退贼。又请留防而为恃,此藩邦之所不敢发,而以小邦之力,万无自振之计。顷日移咨禀问,留兵几何,何将当留?”军门曰:“南下将官齐聚,然后方可议定。然贵国兵士,拣选训链,所不当少缓。”仍曰:“当往拜万都察,请辞。”上仍幸万经理衙门,经理曰:“新春贼退,国王洪福。”上曰:“皇恩罔极,诸大人之功,亦无以为喩。但非天兵,小邦万无自为之计,故敢咨请留兵,不知尊意如何。”经理曰:“皇上调天下兵,发天下粮,得却此贼。贼大慑天威,可保七八年无事。留兵事,前虽咨会,今可面教。俺是兵马之主,国王亦一国之君,此事当对面讲定。何必文报?”上曰:“事在大人指教,何敢容喙?”经理曰:“谨领。”仍请曰:“新年愿进一杯。”上谢之。但今日,适是忌日,盛赐不得领,惶恐。经理亲自持杯以进,上亦酬之。上曰:“小邦虽免涂炭之祸,尚沦禽兽之域。抱冤无穷,暴白无路。若蒙大人转奏昭雪,其为恩德,万世难报。”曰:“自有公论,何待辨明?朝廷洞烛,勿以为念。”上罢黜。

○夕,军门回礼。

○司宪府启黄赫事,前启。答曰:“已谕,不允。”

1月2日

○癸未,姜游击回礼,上迎接于别殿。游击曰:“中国之俗,以元宵观灯。此地想亦同之。”仍将彩灯笼、氅锦袍献之。上问承旨曰:“元宵已过,何以云然?”通官林春发进曰:“中原以元月十五夜,为元宵。”上谢而受之。游击曰:“凶贼既退,元孙诞生,敢来申贺。频承盛宴,尤贺。”上曰:“大人远劳,馆待甚薄,常怀未安。今有是教,惶感交极。”游击拜而去。

○备边司启曰:“南方防备,必须措置,春汛之后,庶有所赖。其措备战舰,整齐水手,派分兵防御,使控扼要害,凡干规画等项,略已行会于都元帅、统制使及监、兵、水使处矣,但凡事,只在本处当事者,尽心施措如何耳。自此而指挥者,不过为往复之文报而已。前日启辞,大官一番巡审者,亦以此也。京畿防御使,则姑为揣摩而罢矣,即令兵曹,商确差出宜当。今者国中无可用之兵。至于举动,扈卫所恃,而稍成貌样者,训链都监些小之兵,但此辈役苦料薄,今欲召募,其起而应募者,有几何哉?前日授职免贱人,启请尽定正军,此事必有招民怨失人心之虞,恐难容易为也。如不得已,其类尽数搜括成籍,其年少骁健者,属为炮、杀手,其不合于做兵者,一年量宜出米,以补给粮饷如奉足,则兵可广食可裕。如此处之,似为便当。敢禀。”上允之。

1月3日

○甲申,司宪府启黄赫事,前启。答曰:“黄赫,可从之事,则不从乎?太烦。”

○以韩应寅为右赞成,尹承勋为户曹判书,郑淑夏为左承旨,金弘微为靑松府使,梁諿为济州牧使。

1月4日

○乙酉,上幸佟副总养正。所馆,行拜礼坐定。上曰:“有贱疾,颇迟岁礼,心甚未安。”副总曰:“屡承临视之命,而恐劳贵体,不敢承当。”上曰:“昔播西方,蒙大人之赐多矣。大人今来弊馆,如支供之事,亦知凉薄,常怀愧叹。”副总曰:“曾无尺寸之效,有何谢为?此来屡荷盛情,不知攸喩。”上曰:“大人输军资于弊邦,而多所裨补,未安。”副总曰:“固是事理当为,何裨补之有?”天朝以养正误荐杨元之故,使赎军粮,以资东征。行茶、酒礼。副总曰:“大贼退遁,新年积庆,当以一杯称贺,而自恨量小。第贼退之后,沿海戍守之备,何以为措?”上曰:“专赖天威,得有今日,而南边一带,荡无人烟,不知所以为自固之计。收拾之间,愿留多小兵马。曾将此意,告于军门矣。然愿闻诸大人之教。”副总曰:“多留兵则乏食,小留则无益。以浅见言之,贵邦亟选精兵一万,教以南兵之长技,分守海岸,或有益也。熟观此地,人心怠慢,事不及机。贼若复来,当何以御之?所见如是,不敢不达。”上曰:“轸念小邦,见教丁宁,不胜感激。教意谨留心。”上曰:“大人驻辽阳,必知老胡声息。近复如何?”曰:“老胡比岁效顺,贡献不绝。概闻其结婚于开元㺚子,开㺚欲引老胡犯辽阳云,而时无动静。俺家住距㺚子地方,三百馀里,明知其众不过一万。设或起发,不大紧。然在我之备,不可缓忽。咸镜一带,另加防备。江界近处则山峻且险,胡虏以驰突为长技,无虞也。”上曰:“始闻实状。多谢。”遂呈礼物而出。仍幸乔游击所馆,上贺新年。游击曰:“多谢。”又曰:“雨雪多,是豊年之像也。”酒数巡,上呈礼物而出。又幸韩同知初命。所馆,上贺新岁。同知曰:“来此多扰,心常未安。新年俺当先拜,而今承枉驾俟罪。且通官以小过,将被重罪,请原之。”上曰:渠敢怠慢于伺候?罪当深治,而尊教及此,敢不依施?“酒数巡,同知请罢,上辞出。又幸兪中军尚德所馆,行礼如仪。上曰:”地方残破,大人来此既久,而馆待甚薄。新年遍拜大衙门,今日之拜,亦晩矣。“中军曰:”留念至此,不胜感激。非不欲侍坐从颂,而日已晩暮。恐劳贵体,请回驾。“上曰:”请进一杯。“中军立飮二酌,而既醉又饱。上还宫。

○司谏院启黄赫事。前启。官以任贤,爵以命德。其所任用,非贤非德,则朝家命德之器,不几于轻且滥乎?右赞成韩应寅,名论素轻,不厌人望。曾所履历,别无可称,而超躐正卿,亦已滥矣。况此贰公,弘化之任,不可付诸匪人,以贻覆𫗧之讥。物情莫不骇怪,请命递改。商山君朴忠侃,以门荫之人,无才器之可称,而位至正卿,国家待勋旧之道至矣。今以宗庙修造堂上,至陞崇品,官爵之猥滥极矣。设令忠侃,诿有监董之微劳,此不过臣子之职分,有何可纪之功?恩命一下,物情骇怪。请还收赏加之命。答曰:“凡人定罪,当原其情。赫屈膝逆酋,欲何为哉?岂其情乎?不过欲临事周旋,误陷于此耳。既为安置累年,可以移配,何必如是论之?韩应寅固非不合。况当赴京,不可不陞职。朴忠侃既修造宗庙,加资未为不可。不须论之。”

○司宪府启黄赫事。前启。“人君砺世之具,唯在爵、赏。不可不愼,而近因滥施,贱如泥土,极为寒心。假构宗庙,监董土木,是何功劳,而酬之以崇班重加乎?凡在听闻,莫不骇愕。朴忠侃新授加资,请命改正。郞厅等超授陞职及六品迁转等事,亦猥滥极矣。其承传,并勿为举行。”答曰:“黄赫,可从之事,则不从乎?移配与放送异,不须烦论。都监官,参酌论赏,不可改。”

1月5日

○丙戌,上幸许游击国威所馆,行拜如仪。上曰:“大人自南回来,寡人连有贱疾,今始来拜未安。”游击曰:“蒙国王厚赐,常怀感激。承教不胜申谢。贵国君民,在危惧之中,七年于玆。今者贼退,将得永安,宗社之庆也。然在我之备,不可以贼去而少弛也。”上曰:“皇恩罔极,诸大人之力也。然前日杨大人布置之功居多,小邦不敢忘也。杨大人有功于东事如此,而不免意外之谤。小邦亦陷于恶名,无路昭雪,抱冤无穷矣。”游击曰:“天日在上,外言何关?况国王忠顺,朝廷嘉之,此事不待辨而明矣。杨公之事,既是已往,追念至此,诚美意也。”仍曰:“天兵个个思归,不可久驻。自固善后,必有明算。愚见则御倭莫若舟师,多造战船于黄海,回泊于南海等处,亟选兵马于庆尚一道,亦足可办。王世子亲往南方,为留守之计则可矣。天朝于永乐年中,迁都北京,以壮形势。固国之策,贵择地利而把守也。”上曰:“轸念深远,见教丁宁,感佩不已。但小邦极是残破,不能自振。如造船、选兵等事,有志未就,日夜忧念而已。”上又问曰:“杨大人及小邦查勘事,终何以处之?”游击曰:“贵国事,必然免勘,不须忧也。杨爷则徐给事,一闻丁嘱,不肯更改云。徐自南来,更以贼退之功,归之于杨,反复咨报则为肋多矣。”上曰:“已料之矣。虽无尊教,岂敢少忽?”游击曰:“深谢。人之处心行事臧否,皆难掩覆。俺之东来,有一军丁作扰者乎?俺曾不私受一把扇,以身率下。此事言及于科道何如?”上曰:“大人之心,寡人知之矣。虽不言之,叹服多矣。”游击曰:“新年天颜和畅,太平之象可见。”行酒,从容而罢。

○上仍幸姜游击良楝。所馆,游击盛张军乐而迎之。上曰:“近日伺候大衙门,岁拜最晩,未安。”曰:“深荷盛意。朝廷闻贼退大喜。贵国被诬事,兵部上本请免勘。知之乎?”上曰:“今始闻之。请知其详。”游击曰:“上本草,已付沈喜寿启之矣。”上曰:“皇恩罔极。”仍闻:“杨经理查勘事,亦何以为之?”曰:“此则不可言。”盖恐烦也。行酒数巡,游击进二僮于前,奏歌。承旨南以信启曰:“似当以宗社尚在草莽中,无心聆乐为辞。”上曰:“若尔,大人心必未安,何关?任他所为可也。”游击曰:“新年,必遍见诸将。不可久劳,请回驾。”上辞出。仍幸彭中军友德。所馆,坐定,将行宴礼,中军固辞。上谓侍臣曰:“彼有厌色,不可不从。”将出,中军曰:“俺将西归,行李欲搬去,马匹容入十四五,望前期措送。”上曰:“谨领。”仍幸陶通判良性。所馆,坐定,通判曰:“近观天气,太平之象也。”上曰:“何莫非皇恩?”通判家丁,以通判意,言于通官曰:“老爷当设酒果,贵国盘杯,勿须入之。”上曰:“在我之礼,不可不先行。”仍请曰:“愿进一杯春酒。”通判自起,置箸于御床上,即出林檎及梨子六七颗若新摘然。置之,继设酒馔甚盛。上曰:“多谢仙果之惠。”酒七八巡,上曰:“既饱佳惠,请辞。”通判曰:“新正有庆,愿少驻驾。”上曰:“不胜杯酌,敢辞。然既领盛礼,请进薄具。”立行二酌而出。日暮还宫。少顷韩同知、兪中军回拜于别殿,只行茶礼而退。

○谏院启黄赫事前启,韩应寅、朴忠侃改正事前启,答曰:“昨已谕之。不允。”

○宪府启黄赫事、朴忠侃新授加资、郞厅等超职,并改正事前启,答曰:“并不允。”

1月6日

○丁亥,上幸龙山赵知县汝梅。所馆。上曰:“岁拜最晩,不胜未安。”曰:“远临,多谢。”上曰:“大人句管放粮,小邦多蒙德意,而如供亿细事,亦不得称情,惶愧。”知县曰:“何德之有?第闻粮储将竭,此非卒办之物。预为措处何如?”上顾谓承旨南以信曰:“大人若问粮饷数,户曹判书不可不对。大人所谓粮之将竭,何哉?”以信对曰:“判书新差,恐不得详知。大概所乏者,大米也。唐小米,尚多有云。”知县于座上,书一小帖,进于上。有曰:“俺以节省放粮,取怨于各将官,故呈请当宁,指军门。准调义州管粮。归时夫马,预须整齐。”上曰:“大人在此管粮,蒙惠不赀。今闻西归,不胜缺然。大人去后,谁当代者?”曰:“曾无才效,反取人怨,必欲归去。陈经历当代我云。此处仓官南瑾等及通官玄士白,请加赏,以酬其劳。”上曰:“依命。”有一人立于知县之侧,因知县,进一小纸,乃黄应阳妹子云者也。盖以黄也,以杨经理门下官,多有劳于东事,而杨公被参,累及应阳,辽阳分守道张爷禁狱。伏乞大王,推念舅氏微劳,恳于当宁老爷,早脱囹圉,幸甚。知县以其人之意,传告曰:“分守道别无朝廷之命,而擅自囚之。”上曰:“以杨之故,而至囚黄应阳云,不祥之甚也。此事当留心。”仍辞出入城。幸左游击所馆,酒数巡罢黜。仍幸李副总芳春。所馆。上曰:“贼退,是皇恩,亦大人之功居多。”曰:“国王洪福。俺上年蔚山之役,暴露雨雪,今年又如此,此情事,愿乘念焉。”上曰:“何可忘也?不知所喩。但无路报德。”副总自伐其功,再三不已。上称谢愈恭,副总曰:“俺非有所望。但流名靑史曰:‘三协将李芳春良将’云,则足矣。食久则馁,物旧则弊,而善名则不磨。凡人之贤否,自有公论,何可诬也?”上曰:“大人之言至哉!大人之功,寡人不知所报。徒怀感激而已。”副总曰:“李舜臣,忠臣也。有此辈十数人,何忧乎贼?陪臣权憘,从俺多劳。渠马毙于路,俺使买倭马,憘伏地曰:‘虽徒步,此则所不可为。’此言黄金不换。故俺待之以中朝衣冠之礼。通官亦跟俺三年,其苦极矣。另加褒赏。”上曰:“此职分当为,然依命。”副总曰:“一恼行长于平壤,再困淸正于岛山,三捷沈安道于海中。此贼大畏天兵,可保十年不犯朝鲜矣。今此吃酒平心,皆退贼馀兴。”上曰:“何莫非天恩?”遂辞出。

○谏院启黄赫、韩应寅、朴忠侃事前启,答曰:“黄赫予意已谕,考可知也,无庸烦执。韩应寅除赞成,固非劳行,事重官微,故陞显职,次于大臣之意耳。率尔论之,今次赴京事,自外察行,且其为人也,亦非不合于赞成。虽曰假庙,既修宗庙,则不可不加资陞职。并不允。”

○宪府启黄赫、朴忠侃事前启,答曰:“院答同。”

1月7日

○戊子,陶通判回拜即出。少顷,赵知县、佟副总、乔游击并至。行茶礼后,皆请辞曰:“今日生擒倭正成入来,诸将齐会衙门,是以忙耳。”上请进杯,佟曰:“盛意不必在于杯酒。”遂并出。知县居先。彭中军、许游击至,行茶礼。上请酒礼,二人皆有忙色,临行立飮一酌。许曰:“此酒甚佳,当领数杯。贼退国平,主客皆安心,可以此杯相贺。但班师之后,彭大人则家在永平府大路傍,音信可通,俺则一去万里,邈不相问。言之可为黯然。”中军曰:“俺当先许大人以去。许则贪恋国王美酒,欲永留不归。”上曰:“多谢二位盛情。”游击曰:“今日于国王殿上,始一开颜。”相与大笑,遂辞出。晡时,李副总又至,行茶、酒礼。副总曰:“彼贼十年之后,不无再犯之虞,其间必须为计。但此处兵马恨少。今后另加训链,使为兵者,乐为之用何如?”上曰:“深谢见教。”副总曰:“兵虽多,贵在得人以御之。刘玄德能用孔明,而成帝业。”言讫,辞出。

○谏院启黄赫、朴忠侃事前启,答曰:“论人,当原其情。不过为王子也。乃为过中之论,加人以情外之罪,岂合于情理哉?况此付处,非放送之比,岂至于累月烦执哉?朴忠侃已为参酌加资,不可改之。”

○礼曹郞厅,以大臣意启曰:“高年耆旧之人,朝廷之所尊敬。以祖宗朝事言之,宋钦以九十,超授崇政;李贤辅年过八十,特陞崇秩。顷年,元混以年满八十,为崇政,甚盛典也。今者行大护军宋赞,以四朝旧臣,年满九十,此近代之所罕有。似当超擢,以示优异之意。”传曰:“依启。”

○以闵汝庆为庆尚监司,尹暾为都承旨。

○户曹启曰:“贼退之后,南边收拾之事,一日为急,而庆尚道则当此时,监司郑经世,病卧龙宫县,旷官已久;新监司柳永庆,亦以病递,久无道主,凡百涣散,极为可虑。左右道陷贼地方人民,奔窜于上道各邑者,不知其几千,而上道则土地瘠薄,殊不如下道之膏腴,故皆欲还归本土,而莽苍之地,以农牛、农器、谷种难备,为忧云。目今耕候已迫,若不急急措置,则后悔难及。臣等窃闻,贼兵遁归之后,本国各阵所得牛马,无虑千馀匹,而无主管区处之人,故阵将任意花销云。兵火之馀,一牛最关于耕作。马则可以换牛,或可分授各邑,以为刷马之用。如是处置,则民之受惠非细。往在先王朝,北道勒良入居之人,别遣朝臣,慰抚安集。其时,尹殷辅奉命下去,该用器具,尽心措给,俾有生理。及其竣事还朝之日,入居人等,相率而号泣,如失父母。今亦朝臣中,别择有干才慈祥之人,称以御史,单骑驰下,招集流民,团结于可耕之处,种子、农牛、农器,随便备给,则似为便易。今此举措,系是紧急,今虽晩矣,庶有可及之势。本曹之意如是,而不敢擅便禀定,令备边司,议夺施行。全罗道则监司处,此意枚举下谕何如?”传曰:“允。”

○礼曹启曰:“大小朝官,二月晦日为限,冠带复旧事,已捧承传。平时应着衣带之人,自当依例措备着备矣。但目今禁军、忠义卫、忠顺卫、忠赞卫、定虏卫、别侍卫之类,多是琐尾流离之人,盖体御寒犹不赡,纱帽、团领,何由办出也?其中虽或有能自备之人,而或行或否,事体不便。限今年,仍用戎服无妨。敢启。”传曰:“允。”

○备忘记曰:

曾闻李守一,为人骄傲,不知上下之体,见此书状,极为痛愕。以幺麿一陪臣,不敬王人,至于如此。钦差尚不敬,岂有为其君尽职之理乎?人而骄,其馀不足观。中间称誉之辞,必是谄媚要誉之致。如此无状之人,不可不重治拿来,书状凭阅,推鞫。

1月8日

○己丑,宪府启黄赫、朴忠侃事前启。

○谏院启黄赫、朴忠侃事前启。答曰:“不允。”

○备忘记曰:

奏本中如封倭之语,此必为石尚书地,而此条岂可并及于贼退谢奏之中乎?天将列书之事,所关非轻。万一不参无功者浑书,则陷于欺罔,而某也书,某也不书,适足以启天将争辨嫌怨之端。予意莫如尽削之,只举三提督、一摠兵之名。然以为大略,则十分详察,查其虚实,第其高下,勿欺朝廷可也。贼兵屯据之处,是乃疑似难信之言,不宜历举某屯某处,某屯某处。今但书之曰:“行长屯倭桥,淸正屯岛山,其馀某某处,诸贼酋分据云云”,则文势自然,而亦免于失实矣。曰斐守,则书贼官名,尤为不当。水战之时,陈摠兵以李舜臣为先锋云,可也。非但此是实事,我国水兵之功,隐然著矣。且破贼船之数,以三百为定,亦似未稳。不言其数可也。大概此外,又有未稳处。此传教及奏草,送于鹅城府院君处,更为增损笔削,檃括以入。“又曰:”奏本之词,只据书状,书状之词,又安知或不出于虚传失实乎?十分详察,俾无一毫之虚饰。上有天,旁有鬼神,可畏也。“此意,言于左相。

1月9日

○庚寅,上幸江上,迎慰麻提督。提督接伴使李光庭先来书启曰:“提督密谓臣曰:‘徐给事、丁主事,皆被参劾。’盖徐则以谄顺于丁故也云而已。”提督至谢,上曰:“凶贼退遁,皇恩罔极,大人之德,亦无以为报。”申其亲冒矢石,连年劳苦之状,提督曰:“此贵国之洪福。俺之行事,陪臣之所目睹,贤王之所熟闻,不须多费辞说。行师之际,南中父老,以牛、酒相迎,军事有功可知。第朝鲜以礼义之邦,酷被兵火,今得再造,凡善后之策,唯在睿断。力战将士,如权应铢、金应瑞、成允文,皆良将,东方不可谓无人。”上曰:“诸大人于小邦事,莫不尽心,而大人最先东来。上年蔚山之捷,已破贼胆,故今年再进,贼自遁矣。”提督有喜色曰:“不敢当。李舜臣血战死之,俺虽不见其面目,为之叹服。赏其子孙,以旌其忠,可也。”上曰:“已举追奖之典如尊教矣。邓摠兵死于小邦之事,惨哉!”提督曰:“天朝亦必褒美。”仍曰:“城中多事,请辞。郊外人稠似烦。”遂起去,上跟幸其衙门。提督曰:“远劳江上,又此枉驾,未安。”上谢之,仍问曰:“大人亲履釜山、岛山及沿海贼寨,形势如何?”曰:“今次贼退之也,或出于关白之死。早晩更来,其肆毒必甚矣。防守之事,必须十分用意乃可。贼寨布置、形势险夷,陪臣之所见,非俺所可容喙。”上曰:“轸念至此,深谢。但残破之极,不知所以自存之计。”提督曰:“诚如尊命,然就其残破之中,思其振起之策。又协我天兵,分守要害,何畏乎贼?”上曰:“既赖天兵而退贼,又请天兵而留防,藩邦之所不敢发,而以小邦之力,万无自振之策,不得不出于此。敢问留兵多少?”提督曰:“三路摠兵俱回,方可议定。”上呈礼物而出。

○弘文馆启曰:“许游击所求《通鉴》,令弘文馆觅送事传教矣。本馆所储全秩,只有两件,而一件则入于东宫。一件又应求于游击,则本馆将无馀储。不得已以不秩若干卷,推移应求何如?”传曰:“弘文馆册,乃御前册也。何不为启请,而入之于东宫乎?何时入之乎?”

○司谏院启黄赫、朴忠侃事前启,答曰:“黄赫非放送,安置年久故移配。似非大段事,不须烦执。既曰宗庙,其修改之人,不可不陞职。亦不须烦论。”

○司宪府启黄赫、朴忠侃事前启,批答曰:“院答同。”

○夕,上又幸于麻提督所馆处。提督曰:“李舜臣何地人?”上曰:“忠淸道牙山人。”提督曰:“可惜。”又曰:“此地多好人。庆州、蔚山等地,多有精兵,训链则不患无人。又今者军门老爷,促三路兵马来,今之行军,与前日异。前日粮食不足,多有抢夺之患,今则到处争持牛酒。此地人民,亦皆知天朝盛恩矣。”上曰:“小邦残破,支供亏缺。天兵载饥载渴,风餐露宿,辛苦万端,不胜未安。安有如大人言乎?”上曰:“大人见其城寨,形势如何?”提督曰:“不见者,皆以为可守也,釜山则何可防也?若鸟岭、秋风岭,若有好汉,则可以守之。今则关白死,自然而去,若他日更来,则其毒益甚。善为守之。”上曰:“小邦经七年兵火之馀,粮饷尽乏,不知所以为计。”提督曰:“虽然,俺当留兵,粮食不足,则不必多留。当观粮食多少。”上曰:“小邦既赖天兵,无国而有国,又请留兵,极知未安。然请于军门留兵,时无分付。未审留在几数,天将留在几人也?”提督曰:“军门亦不能主掌,与诸衙门商议定之。俺则不留而当去矣。”南以信入,提督砚房来启,大概参丁主事之本中事首末也。“提督请止酒,上呈礼单。提督曰:”地方残破,敢辞。“上曰:”若非此,无以表下诚。“曰:”谨领。“上还宫。

○军门都监启曰:“丁应泰等被参事,令译官,先问于张旗鼓,则笑而言曰:‘此等事,俺不好说。但所闻则有之’云。又问于戴中军则曰:‘果有此事。大概以主和之故,丁主事、赵阁老、石尚书、沈游击、徐科道,皆被参,而应泰则又以诬参尔国王等事加罪。此是科臣所劾,而通报时未来,只见先到誊本’云。请见其文,则曰:‘见后即入里头,当于明日出示’云。敢启。”

1月10日

○辛卯,领议政李元翼回自燕京,上引见劳行。仍问:“天朝有何消息?丁应泰诋毁我国及各营将官,恐朝廷因此有撤兵之议也。”对曰:“丁之再参我国,路逢崔天健闻知。盖到帝京闻之,众议莫不以应泰为妄,十三道御史及六科给事,皆以丁为非。虽吏胥亦以为风丁妄言,何必对辨云。况东事,圣意牢定,异论不得横生,虽或有之,皆不得行。阁老赵志皋,臣之在京,闻其在告,臣于路上,闻有撤兵之奏云,然撤兵之事,不为明言云。”上曰:“予得见通报中,赵之上本,非欲永撤,请半撤半留,而适以贼退,议寝不行。大概赵之为人如何?”对曰:“何得以知之?第闻其论议,以为不可疲弊中国,远救东藩。害于我国,赵为根本,而皇恩罔极,独断东事,败报虽到,略不动挠,故调兵、运饷等事,下人不敢少缓。”上问:“有封太子之报乎?”对曰:“门禁甚严,异于昔年。主馆之人,亦不肯言,又不见文书,何得知之?概闻册封不远云。”上问:“失火殿阁,其已复立乎?”对曰:“干淸、坤宁宫,土役未毕,而貌样已就。”上问:“礼部尚书有阙,他大官亦窠,其已填差乎?”对曰:“礼部尚未差,兵部尚书则田洛为之。然一应公事,萧大衡主张。大衡年已七十,沈一观,亦年过七十,而精采动人矣。”上曰:“卿辨诬于各衙门,引春秋列国年纪之下,细书周某王某年之事而为证,与此处辨辞暗合。”对曰:“欲因丁主事之本,逐条辨正,恐彼此或相乖角,略辨之矣。礼科给事中罗敦,先将年号一事,大言曰:‘闻贵国大锺,记永乐年,此岂用倭年号者乎?”上曰:“见卿状启之后,始觉以锺为证。我反从中朝人而学之。”上曰:“丁之所诬之事,皆可一言辨之,但庙号一事,无辞可明。此间有不欲辨之议,而予以为近于自欺,故直言于奏文耳。”对曰:“我国之事,中朝无不知之。盖凡事拙直可也。臣之进辨于各处之际,庙号一款,幸不问及,臣亦恐与此处辨辞有违,不敢一一辨明,而谓丁非公共之论,各处上本,皆请免朝鲜无端之勘云。第未知圣旨如何。勘与不勘,徐给事处,想有报来。”上曰:“予屡问,而给事不肯明言。予早知其为人,不能定天下之是非。”对曰:“臣闻之于里面,当初侯庆远以为:‘徐、丁一体,徐不当去,深恨之’云。”上曰:“关外㺚子,声息如何?”对曰:“臣行到山海关,闻㺚子再犯,万经理被围于杏山,仅脱由他路东来。然虏异于倭,不能陷城,只掠在野人、畜、禾谷以去。”上曰:“李如松何以败没?”对曰:“其处人皆以为轻进。”上曰:“辽东一路疲弊乎?”对曰:“凋弊极矣。”上又问:“我国西路何如?比卿为方伯之时何如?”对曰:“臣经宿官舍,民间疾苦,所不能周知,而民闻贼退,庶有再生之望。财殚力竭,万无生理,闻见惨然。”上曰:“万里霜雪,为国多劳。”遂辞谢而退。

○宪府来启黄赫。朴忠侃事,前启。答曰:“黄赫事,非永放,不是大段。虽假庙,既以宗庙修造,不为论赏乎?”

○上在幕次,日已晡时,徐给事未至,丁主事先到。上遣史官问安而已,不为请入,主事乘轿,直过御幕之前,愤恨之意,形于色。夕给事至,上先以贼退为谢,次劳行役,给事曰:“贵国君民,今始安乐。多贺。”仍曰:“釜山倭户,壬辰以前,多少如何?”上曰:“自高丽时,倭为边患不止,故若天朝向化㺚子许居边上之例,给廛开市于釜山。嘉靖庚午年间作乱,杀伤边吏,遣陪臣柳聃年等讨灭之。《新增舆地胜览》班班可见矣。”上顾谓侍臣曰:“此言必信听于丁也。《胜览》欲使见之。”给事曰:“今次南洋大捷,已褫贼胆,似不敢再来。釜山及海岸一带,多有可守处,安民、链兵,急急为自固之策,幸甚。《胜览》愿得见之。”上曰:“七年之贼,一朝而退,岂非天威?为教善后之策,多谢。但小邦抱穷天极地之痛,无昭雪辨白之路。虽免贼祸,尚陷禽兽之域,何以生为?诸大人审知小邦事情,而唯在大人一言处断。”给事曰:“余亦以丁之参事,为太重。本为拯救而来,宁有查勘之理?贵邦忠顺之节,著于天下,圣旨已许免勘矣。俺复命之日,当为之昭雪,千万勿疑。”上谢之。给事曰:“万、邢二公,候于门外,请辞。”遂出银钱,分给监厨官而去。上日暮还宫。

○军门接伴使卢稷启曰:“军门、经理,皆蒙皇赐蟒衣云。”上遣近臣贺之。

○谏院启黄赫。朴忠侃事。前启。

1月11日

○壬辰,左议政李德馨启曰:“今此谢恩之事,至重至急,旷世所未有之举也。事体必须大臣前去,而臣不得自行,致令他官代去,反复思之,不胜未安。况前此保留经理,本国辨诬等事,视谢恩则有间,而时任议政,既已差去。倘天朝人见韩应寅之行,或致怪讶曰:‘谢恩反轻于保经理耶?’云尔,则体面大有亏损。军门之意,虽似牢定,而领议政李元翼,适又入来,以元翼之意,曲尽为禀帖,以导达本国之情,洞陈前日臣之禀请及自上揭帖之出于不得已,则或不无回心见许之理。请令备边司议处。且凡文书,必有句管勘定之人,可以专心致意,俾无差误。近来承文院之事,不成貌样。无常坐提调专管检饬,而大提学久阙,每当词命撰出之时,只令制述官,忽卒制进,而润色又不如意,或于多事间,提调泛然查勘。辞命重事如此,而可望其无失误乎?顷日奏文,亦屡承传教,至为惶恐。此时不可以常规论,请大提学差出,使之专管文书,且收拾能文之士,以为润色辞命之资。”答曰:“依启。使臣已定,似不可改。如是启之,问于备边司。”

○司宪府启黄赫、朴忠侃等,答曰:“黄赫以情外之事言之,则渠岂信之?不可改。朴忠侃等,宗庙改修,不可改。”

○谏院启黄赫、朴忠侃等事,答曰:“黄赫以情外之事言之,则渠岂信之?不可改。朴忠侃等,宗庙修改,不可改。”

○自一更至三更,月晕。

○礼曹启曰:“大小朝官,将复衣冠之制,堂下官自当依旧例,不用纱罗绫段之服。但即今士大夫家,专废纺绩织造之事,如交织、木绵、苎布之属,势难一样措备。虽以䌷绢为团领,亦不至僭贵,随力贸用于唐人,实为无妨。大臣之意亦然,以此意,知会京外何如?”

○麻提督接伴使启曰:“即刻提督分付:‘金应瑞所带降倭十名,俺欲率去,速为启知调来。但降倭等妻子,不为并去,则渠必不肯,其妻子率去事,并为启知。且金应瑞可以招来否,此意亦须启知回话。’又分付:‘昨因拜科道,到司仆寺见之,有马三匹似好。一匹则前日杨经理所骑马,一匹则赤沙马,一匹则表赤马。俺欲见后还送,此三匹启知牵来。俺欲得有色好马二匹,而以俺马二匹换送矣。马鞍亦欲得之云云。’降倭妻子率去事,似为重难,而提督再三分付,不敢不达。”传曰:“降倭不可许送,措辞防之。马亦为难,然当问于司仆寺后,处之。”

1月12日

○癸巳,上幸汉江,迎慰梁布政。祖龄。 ○上引见都承旨尹暾于幕次。尹暾曰:“臣闻昨日,丁主事来科道下处,引入房中,细语曰:‘俺之南下时,国王不为出饯,俺今上来,望见江上幕次,谓国王出迎,及俺过来,不为要见。此何道理?云云。’大概主事无耻之甚也。此若请见,则彼必入来矣。”上曰:“别无圣旨,何以西归?前日朝廷,特令与徐给事查勘云,今何急速入去?极为殊常。”尹暾曰:“彼若有士夫之名节,言语、动止何敢如是?”上曰:“彼之心术,既为误入,何可责乎?”尹暾曰:“顷日江上,自上虽不要见,彼欲入来,无耻之甚也。”上曰:“主事何处辱予云乎?方言则妖言也。”尹暾曰:“口不可道之言也。且丁之处心、行事,既已如此,为臣子者,孰无痛愤之心?但天朝王人,奉天子之命,出来此邦,则自上接待之礼,勿论彼之善恶、贤否、成败,至诚接待,可也。不幸遇此人,而接待之礼,自上不无亏缺,不幸之甚也。然憾恨之心,置于一边,只谓天朝钦差官,而终始接待,则来此将官,必谓知礼,穷天之痛,亦有可雪之路矣。”上曰:“大有不然者。彼既构捏予邦,则予何面目相见接待乎?彼乃欺罔天子,诬陷藩邦。自古小人,圣人或称病不见。孔子不见阳货,不幸而遇诸道,瞰其无而往拜者,是也。”尹暾曰:“上教至当,然古人曰:‘匿怨而友其人。’小臣之意,宾主之礼,不可废也。”上曰:“其说得行,则不可说也。虽欲相见,于理未安。”遂罢黜。

○宪府启曰:“罪人黄赫,请还收成命,朴忠侃亟命改正。镜城判官沈詻,以贪污之裔,人又琐琐,而才入仕路,猥侧淸班,其阿人附势之状,人皆鄙恶。今则奸肺已露,公论弃之,不可遽为收录。请命罢职。”答曰:“已谕不允。馀依启。”

○谏院启曰:“罪人黄赫,请还收成命,朴忠侃崇政加,亟命改正。”

○自一更至四更,月晕。

1月13日

○甲午,上幸徐给事观澜。馆,行拜礼后,请茶,遂请酒。给事曰:“此邦元夕观灯乎?”通事对曰:“四月八日,观灯矣。”给事曰:“此邦节日,欲知之。”曰:“三三、五五等之日也。”给事曰:“属今倭退,逢此节日,君臣百姓,可以欢乐。”上曰:“大人今问小邦节日,不胜悲感。小邦苍生,七年涂炭,荷天之武,疆场再造,君臣上下,可得欢喜,而第小邦有至冤极痛之事。东方一域,沦为禽兽之域,一国生民,聊无自生之念,皆谓生不如死。大人,既已拯济小邦,又望大人昭雪此冤也”。给事曰:“天朝既以伦纪为重,贵邦亦以伦纪为重。贵邦二百年恭顺,天朝莫不知之。汉、唐、宋以下,皆称贵国为礼义之邦。丁之参奏,已知其构捏,俺亦对丁,面责其非矣。今闻虽遇节日,不为欢喜之语,不胜悲惨。俺当上本,主张昭雪。”上曰:“如是分付,不胜感激。”给事曰:“不出四五日,圣旨当下。十八日间,俺以点兵之事,当欲上本,末款欲陈贤王冤痛之事也。”上曰:“不胜感激。”给事曰:“领命。”上曰:“不穀不见主事者,非有他意,既参我国,何面相见?”给事曰:“主事构捏贵邦,不有馀力,贤王之不见,是矣。皇上洞烛贵邦之事,愿释疑安心。”上呈礼单,给事只受人参、扇贴。上告辞,作揖而出。

○申时,梁布政祖龄。回谢。行揖就座,布政曰:“俺南下时,历见庆州,城壕甚好,而城中人民尽散,城子亦或颓落。招集流亡,修筑城堞,刻不容已,可得防守。”上曰:“如是分付,多谢。庆州乃新罗都邑。”布政曰:“总兵吴惟忠,札驻釜山,方患乏粮,急差陪臣,十分催督何如?”上曰:“不穀亦知如此,已令输运江原之谷,领到军前矣。”请酒。布政曰:“陪臣尹国馨,跟俺辛苦。请加恩命。”上曰:“渠之职分,且闻怠缓太甚,何以加赏?”给事曰:“谨愼勤劳,小无怠慢之事矣。”上曰:“决不可加赏。”布政更请,上曰:“多谢。”布政曰:“自前何代,都此王京乎?”上曰:“高丽都平壤。康献王受命,来都此地。”布政曰:“平壤不好地方。此地亦无好处,不过二百年都邑之地也。南边有好地方矣。”上曰:“何处也?”布政曰:“庆州、晋州、安东等地甚好,可以建都。风水盖控山带水,然后可称奇绝矣。”布政遂告辞,上呈礼单,布政不受,作揖而出。

○宪府启黄赫、朴忠侃事,答曰:“已谕。毋烦。”

○谏院启黄赫、朴忠侃事,答曰:“不允。”

○经理都监启曰:“去夜,经理令李旗鼓,来言于臣曰:‘贵国于丁主事,有不可匿之怨,俺亦熟料之矣。但礼遇王人,不得不尔。况于其归,尤当善处以送。今日俺见徐科官,科官说称:“朝鲜薄待丁爷,伺候陪臣及通官入京后,尽数登山走避,以致盐菜亦不得吃,是甚道理也?”云。次访丁之下处,则其所言又如是,情甚可矜。明朝,俺欲出银子,贸送食料。但闻其西还脚力,措备无路,不得已拘执南来夫马,饥困可闷。俺非不知送帖国王,而恐涉烦猥未敢。陪臣须明白启知,有以改图,即速回报。俺岂敢厚于彼?只以体面为言,其实爱国王也。’云云。敢启。”传曰:“例进之物,何不进排?即令进排。”

○备忘记曰:

即措辞回告曰:“小邦以二百年忠顺之国,天下之所共知。君臣上下,相与所尚者节义,而千万虑外,为丁赞画所构诬,陷为禽兽之域。穷天极地之痛,无路吁呼。大小咸曰:‘倭贼不退,唯有一死,而忠义之名,昭揭宇宙。今倭贼虽退,此名未雪,其何以立于天地之间?’人人皆有无生之心。人情如此,不可家喩而户说。岂敢薄待?国王闻命,即更严饬该官。如是分付,感激不尽云云”,无一字加减,书诸揭帖而答之。

1月14日

○乙未,献纳朴承业、正言文弘道启曰:“柳成龙植党行私,主和误国之状,路人所共知也。威势已盛,举朝钳口,官忝耳目,不敢容默,直据闻见而论之矣。今见领议政李元翼札子,以顷日所论植党、主和等语,为成龙分疏,若以臣等为诬陷者然。臣等所论,无非成龙实状,而元翼不唯不以成龙为罪,反以臣等,为非的论。臣等何敢自为无失,而䩄然在职?请命罢斥臣等之职。”答曰:“勿辞。”退待物论。

○行大司宪郑昌衍启曰:“臣伏见李元翼札子,历言柳成龙被劾之事,而伸辨之。当初不赴辨诬之日,臣首论其事,及后两司合启之时,臣进参末议,臣未免妄论之归。不可䩄然仍冒,请命罢斥臣职。”答曰:“勿辞。”退待物论。

○行大司谏郑光绩启曰:“臣于上年柳成龙论启之时,忝在弘文馆,虽不同参于两司之论,而成龙以当国大臣,秉政七年,无一裨补,首倡羁縻之说,仍成讲和之阶,遂致人心解体,国势不振。曾以此意,开陈于玉堂之札,而今见李元翼札论之辞,以为其间曲折,有不相符云。臣被人诋斥,不可䩄然仍冒。请命递臣职。”答曰:“勿辞。”退待物论。

○正言权缙启曰:“伏见李元翼札子,以前日所论柳成龙之事,为非的论,显加诋斥。臣虽无状,岂敢构虚捏,欲以陷人哉?成龙罪恶,舆情之所共愤也,今乃只摘细微之事,以为成龙之失,而曾不及于误国、病民之事,臣实未晓其意也。人言之来,岂非自取?不可䩄然在职,请命罢斥臣职。”答曰:“勿辞。”退待物论。

○宪府启曰:“罪人黄赫,请还收成命,朴忠侃亟命改正。郑昌衍、郑光绩、朴承业、文弘道等,并引嫌而退。柳成龙植党行私,喜权好货,首倡羁縻之说,遂使人心解惰,邪说横流。台谏之言,实出于共公之论。李元翼久在于外,未知近日公议,而亦信成龙初年之粉饰,未察成龙毕竟之奸邪,上札分疏,何以异司马光不识安石之奸,而惊吕诲袖中之弹文也?别无所失,并命出仕。大司谏郑光绩,在玉堂陈札,亦随公议之所在,请并命出仕。”答曰:“不允之意,已示谕。出仕,依启。”

1月15日

○丙申,上引见都承旨尹暾于幕次。上曰:“昨见军门都监启辞,军门之言,极为无理。其草记,左相不可不知。大概戴中军、张旗鼓等,以军门之言,如是传言,唐人之事,极为叵测。恐或旗鼓中间之言也。前日军门,数招左相云,左相请谒于军门,谢曰:‘小邦不识文体,如是误制。岂有侵权之意乎?惶恐致谢。’仍探军门之意,斟酌完草可也。此意言于左相。”尹暾曰:“军门,担当国事之人也。功名之际,不免如此。顷日臣忝在承文院,见其奏草,已知军门之嗔怒也。”上曰:“唐人浮薄,如是之甚也?”暾曰:“功名之际,无卓立之人。大小将官,各自为功,无耻之甚也。”上曰:“予意则以为,三提督、两按察外,其馀将官,皆不欲列录耳。”上曰:“贼退之后,军门题本,未知何以为之。此意亦言于左相,揣观语势。”暾曰:“如是则可知其意向矣。”上曰:“顷日徐给事言,如军门之人,天朝未易多得。予以为军门,宽厚长者,及见草记,无理之甚也。欺罔天朝,自以为三路征剿。军门如此,其他武夫,不足责也。军门大人,处心、行事,不免如此,天下义理,至此而晦暝矣。”暾曰:“若非卓立君子,无怪乎如此矣。”上曰:“中路败报,已达于天朝,大人亦以此辞职。虽欲隐讳,不可得也。”暾曰:“关白身死之说,亦入于奏中本,此甚误矣。虏情不可信也。”上曰:“石曼子、平调信,亦皆死云,其言何可信也?如此之事,不可奏闻也。”上曰:“军门之言,大概怯胁之意也。必欲改草宽厚之故也。”暾曰:“其为人也,事到眼前,则容或勉为,若其揣摩料理之事,则专不为矣。”上曰:“刘𬘩则蔑视军门,小无畏惮之心云矣。”暾曰:“刘𬘩,为人骄蹇,未尝屈伏于人云矣。前春,刘𬘩每言:‘天朝亦欲羁縻’云矣。”上曰:“果若如此,不之甚也。堀冡斩头,以要功利,极为无理。”暾曰:前为接伴官,跟随南下,其人所为,出于权谋,利之所在,百计取之,事有所难,百计避之矣。“遂罢黜。

○宪府启曰:“黄赫、朴忠侃事。”答曰:“可从之事,则留难至此乎?为王子而周旋,论辞非其情。修宗庙而施赏陞职,庸何伤?并不允。”

○谏院启曰:“黄赫、朴忠侃事。”答曰:“可从之事,则留难至此乎?为王子而周旋,论辞非其情。修宗庙而施赏陞职,庸何伤?并不允。”

○自昧爽至辰时,四方有雾气。午时,日晕。未时、申时,日晕两珥。

1月16日

○丁酉,以备忘记,传于政院曰:

观此兵科给事桂有根题本,则今次倭贼退去曲折,朝廷已悉之矣。邢军门乃欲修饰欺罔,盖可笑矣。前征播酋时,亦如彼云云,其处心行事,本如是之人矣。我国若同心欺罔,则非但义不可为,必有后尾。且天兵撤还,留驻于辽阳,万一倭贼复发,急来驰救事,予早已料得,而太为自便,难于开口矣。今此奏本中,有此意,实获我心。此乃今时第一件事,须力请于军门行之。此意并速言于左相,且速往见军门可也。

○谏院启黄赫、朴忠侃事、梁諿罢职事,答曰:“予意已谕。不允。”

○宪府启黄赫、朴忠侃事,答曰:“非大段事,何必如是烦执?”

○弘文馆副校理李尔瞻等上札曰:

臣等伏见领议政李元翼札辞,其大要以论劾柳成龙之言,为非的论,又欲无使蔓及于所亲为时,大臣务为镇定之语,亦未必无见,然其措语,未免大失轻重。徒知偏僻之当戒,而不觉其自反于共公之论,臣等不得不略辨焉。其曰早有士望,为侪类推重者,成龙假饰儒雅,盗窃名字,汲引同己,声势相倚,其类之推仰,固有矣,肝肺既露,形迹难掩,稍有知识,莫不痛恶。岂有淸议之可容,士望之足称乎?所谓广植私党,贿赂盈门等语,则门客、亲属,布列要津,鄙言污说,传播道路,防川既溃,众怒逾激,公论之发,岂出于一时之偶然乎?至于主和一事,既以攻之者为正论,则其曲折不相符者,未知指何事而言耶。自古倡和议者,必皆有可诿之言。秦桧之主和,以榟宫可还,渊圣可回为说,而终归于媚贼误国,为天下万世之罪人。未知成龙之讲和,以何事而为之辞也。天兵鼎来,皇灵可仗,两湖尚全,民力稍完,及时自强,庶有可为,而偏见益固,执拗犹甚,至以为天兵不足请,经理不足救,又从以嫉斥直论,不啻仇雠。其间曲折不过如是,而欲执此脱成龙,则是秦桧亦有辞于千载矣。其谓斥亲厚异论者则不然。爪牙鹰犬之说,初出于弹文之中,及承上问,书达其姓名而已,未曾有一一论斥,而其中力赞和议,鼓动邪论者,亦尚免弹劾,则有何尽斥之可戒乎?呜呼!偸靡日甚,苟且成习,依阿得计,正论孤危。当此之时,虽奖之使言,尚患不尽,况加以捃摭而助之攻乎?伏愿圣明,洞察而明辨之,使是非定于上,而公论行于下,则士气稍振,国脉可培,而未必不为中兴之根抵矣。

答曰:“省札具悉。所论当留意。”

1月17日

○戊戌,谏院启黄赫、朴忠侃事,答曰:“太烦。并不允。”

○宪府启黄赫事,答曰:“已谕不允。”

○训链都监启曰:“都监之事,解弛不举。今欲更张,必先择都厅、郞厅,检察诸事,又必审军情查实效,将官之勤实者褒赏,庸劣者澄汰,然后庶可收拾矣。至于各处屯田、盐盆、鱼箭,前日差送,而无功效者,尽令查核,治罪示警,必择有前程勤干者,专委责成,斯有所得者。监军匠,户曹既不能给料,继饷无策。今欲广设屯田,而农军甚少。今若惩前日差委之弊,而并与所属鱼盐而罢之,则屯田所收不敷,而他生谷之道又绝矣。盐盆、鱼箭,勿遣差官,令本官句管,及时收纳,而都监色官员,有时驰往检举,允为便益。此外猥亵烦琐之事,依前传教,一切禁革为当。”传曰:“依启。只责屯田,馀皆罢之,付诸有司。”

1月18日

○己亥,传于政院曰:“前日玉台札,有柳成龙力赞和议者,而未曾论斥云。是谁人乎?问于弘文馆。”

○弘文馆启曰:“尹国馨乃禹性传、柳成龙之腹心,而又是李诚中一家之人。当初辛卯年间,两司方劾郑澈,而玉堂屡日不发。性传欲护郑澈,乃招副提学金睟于其家,牵挽不送于一会。台谏以沮遏公论,驳性传,而李诚中亦以与闻郑澈谋议被劾。国馨乃与性传之妻娚许筬,蓄憾怏怏,为乘时报复之计。及成龙再相,国馨等抵掌而起,担当区别,附己者谓之南人,异己者谓之北人,遂大开衅端。成龙之植私党排士类,皆国馨等所助也。至于和议,则国馨终始力主,至以礼不暇论为言,已甚无谓,而为萧应宫接伴使,以沈惟敬为有功,称之于应宫之前,又假借应宫之说,大言于备边司,必欲行乞和之计。成龙之前后主和,亦无非国馨之所赞也。故以力赞和议,鼓动邪说,及于札中矣。”传曰:“自中所为之事,不知矣,玉堂累日未发云者,是矣。禹性传被劾之事,亦闻之之言也,礼不暇论云者,亦闻之之言也。以沈惟敬为有功,称之于应宫之前者,未闻之言也,极为不详之事也。”

○宪府启黄赫亟收成命事,答曰:“虽天道,久则必变,今可以付处矣。”

○谏院启黄赫亟收成命事,答曰:“非放送,不至于如是论之。”

1月19日

○庚子,掌令柳寅吉座目同上。来启曰:“黄赫事,亟收成命。训链参下,作散之员还入时,必许本坐,乃流来不易之规。权知参军丁益寿,夤缘请嘱,夺陞坐次,以为径出之计,其无耻冒进之习,不可不惩。请命罢职。其时次知掌务官及堂上,循私无忌之状,亦为骇愕。并命推考。殿中之任。纠检各司,非庶官之比。监察金玺,地微人劣,不合殿中之任。请命递差。”答曰:“黄赫因王子周旋之事,其情所在当恕,不须论执至此。不允。馀依启。”

○正言文弘道座目上同。来启曰:“黄赫事,还收成命。行护军尹国馨,缔结柳成龙、禹性传辈,首开士林携贰之端,而辛卯年间,性传欲护郑澈而不得,以沮遏公论,重被台评。国馨因此蓄憾,及成龙再相之后,乘时报复,排摈士类,遂使南北角立,朝着不靖。成龙首倡羁縻之说,则终始力赞,至以礼不暇论为言。为萧应宫接伴使时,应宫语及惟敬之事,乃以徒知有功,不闻有罪,答应宫曰:‘何相见之晩耶?始为许可,协心讲和。’成龙之误国,无非此人之纵臾。其罪如此,而尚保官爵,物情莫不痛愤。请命罢职不叙。官爵,人君励世磨钝之器也。不可无功滥授。工曹判书申点,别无才德之可观,而徒以接伴之故,至陞崇政重秩,官爵之猥滥,至此而极矣。设令申点,实有接伴之微劳,此特臣子之职分,初无可赏之事也。物情莫不骇怪,请还收赏加之命。安山郡守严仁述,为人贪猾,专事剥割,民不堪命,流亡相继。闻庆县监洪涵,到之后,肥己为事,衙属供亿之资,滥征于孑遗之民,十室之邑,日就空虚。结城县监金应湛,为人庸劣,政委下吏,吏缘为奸,民受其弊,阖境怨咨,如在水火之中。请并命罢职。”答曰:“已谕不允。不须罢职。非徒给事请之,长者人也。升职何妨?馀依启。”仍传于政院曰:“礼不暇论之言,前为传教于备边司矣,承旨知则启之,不知则问于所知处,启之。”

○掌令柳寅吉启曰:“柳成龙秉政专擅,首尾十馀年,施措猷为,无一裨益。其主和误国,植党病民之状,国人共知,昭不可掩。舆情久郁,公论自发,则官忝言地,直据而论列者,实非有私于攻击矣。伏见李元翼札辞,以顷日所劾,谓非的论,为成龙伸辨,而若以为诬陷者然。臣于此时,冒忝本职,预于末议,显被诋斥。何敢自以为是,而䩄然苟冒?请命罢斥臣职。”答曰:“勿辞。”

○行大司宪郑昌衍、掌令南瑾启曰:“守令署经事,臣等未尝放过,每以久滞为未安,而近因连有举动,且缘员僚不备,不得为坐起,乃于昨夕,始完署经。并与回启公事,而趁未举行,致有上教,臣等难免不职之罪。惶不敢在职,请命递臣等之职。”答曰:“勿辞。”

○掌令南瑾启曰:“臣之驽劣,最出人下,而供职一事,尤无可称,凡所履历,只速官谤。及为军资监正,日月虽久,有可责之慢,而无可酬之劳,既递之后,惶惧犹存。顷者,似闻唐官赵知县,拈出监员之效劳者言之,而并举臣姓名,直达天听。莫知其由,徒增惭恧而已。昨日陞职之命,又下于吏曹。臣虽无状,岂欲自他道以进?如此之事,为近日弊风,心常鄙之,常欲论列而未敢,不意今者,遽及臣身。虽无枉情干誉之事,士夫之平生廉耻,至此而扫地尽矣。请其承传,勿为举行,以安愚分。”答曰:“此乃唐官所恳,何干于尔?安心受之,勿辞。”

○传曰:“给事非欲他事,欲知贼退曲折,以执讥察。我国以实为之可矣。祭天地,诸侯不得为之,故无祭文;小邦无八道肆赦事,故无赦文。谢恩表则使臣时未发程,未及完了。他馀文,追后呈之。”启曰:“给事前,以传教之辞,承旨当为进去矣。他馀事追后呈之事传教,而宗庙祭文及罪己文,若给事问之,则何以答之乎?取禀。”传曰:“宗庙祭文、罪己文,誊书启下,然后呈之。”

○传曰:“礼不暇论之言,前日似为传教于备边司矣。承旨知则启之,不知则问于所知处,追后启之。”

○答弘文馆札曰:“省札,为国事之诚至矣。当体念。”

○备边司启曰:“石尚书事,更议以启事传教矣。石尚书若申救,则当别为一奏。但近闻彭中军、许游击之言,皆以为:‘杨经理布置之功,不可诬。倭退之后,另为一本,叙杨之功劳为当。’军门亦以此分付于彭中军云,而戴中军则招李海龙语之曰:‘杨经理事,别为一本叙之,系是尔国该为之事,若并及石尚书,则中朝论议,方未定,恐叙杨之事,不专一也’云。天将等所言如此,何以为之?平壤征讨之功,则叙石尚书,今三路进兵之事,则初发于杨经理,据实而追叙,则中朝人看来,必以本国为忠厚矣。惟在上裁。”传曰:“不如并姑置。”

1月20日

○辛丑,上幸茅游击所馆处,行拜礼后,上曰:“天威震褶,凶贼退遁,皇恩罔极,诸大人之德,无以为喩。”游击曰:“贤王之福,上天所祐。顾如俺等,有何功劳?”行茶礼、酒礼。游击曰:“俺在中路,郑仁弘、郑起龙等,为国尽忠。仁弘则运饷不绝,起龙则善于哨探。今闻起龙递职云。如起龙者,未易多得。”上曰:“大人札驻星州,安集馀民,保有今日,大人之德,不胜感激。郑起龙还授本职矣。”游击曰:“俺非私于起龙也。可用之士,故据实告知矣。且丹城县监安玏,临敌先逃,其罪可究;星州牧使李守一,人皆毁谤,而以俺观之,可用之人矣。”上曰:“当查核以究。”游击曰:“俺使家丁三十,往探贼势,关白已死,其子虽在,不得执权。义弘、义贵兄弟,专擅国柄,而义贵之权尤重,欲自为关白,下令撤兵。淸正初不肯撤归,势不得已撤归。今则义贵、淸正,争立相斗,淸正若死,鲜邦无事。且东洋之战,俺刷出附贼人五千。若使此辈,仍留耕种,且为组练,则何畏于贼?且本邦继饷甚难,天兵势难多数留屯。若留数万,助以本国兵则好矣。”上曰:“大人盛算,令人敬叹。且沈安道、石曼子、义弘,初非三个人,而实是一人之名乎?”游击曰:“是矣。”上曰:“予得闻于军门,石曼子战死云。然则其说误矣。”游击曰:“石曼子不死矣。”上曰:“见边臣塘报,倭人及天兵三名,持义弘书,送于唐将云,未知何书。”游击曰:“书中别无他言。书中有云:‘久留鲜邦,终得生还,恩不可忘也’云矣。且倭贼顷言:‘欲得朝鲜米、布,如前岁赐’云,俺答以:‘若言岁帑,则天兵在此,何出此言?’云矣。且贵邦南海之民,媚贼之事,极可恶也。”上呈礼单,游击曰:“只领笔墨。”上更请,游击受之。遂作揖而罢。上仍幸马游击呈文所馆处。上曰:“请拜。”游击曰:“身方在勘,不敢”,仍行拜。上曰:“天威远振,凶贼退遁,皇恩罔极,诸大人之德,曷敢为喩?大人为小邦,万里出征,竟罹无妄,曷胜痛叹?”游击曰:“倭贼之退,贤王之德。有罪无罪,自有公论,不足多辨,只恃彼苍。”行茶、酒礼。游击曰:“俺之功、罪,陪臣、通事,亦闻已知。有罪者毕竟无事,无功者亦享其功。军门老爷若不知俺功之有无,则他又何说?”上曰:“小邦之人,尽知大人陷于非辜。军门大人,亦已洞察,毕竟无事矣。”上呈礼单,游击曰:“受之未安,却之不恭。”上措辞更请,游击受之。遂作揖而罢。

○持平李德泂座目上同。来启曰:“罪人黄赫,亟收成命事。行护军尹国馨,曾在壬辰之岁,身为西湖方伯,丧师逗遛,不赴君父之急,已负罔赦之罪,而同罪之李洸,则伏法废弃,独国馨历扬淸显,人无言者。其盘结权势之状,莫不痛愤,而弹冠于类己之秉政,欲报死友之宿怨,排摈异己,鸱张势焰甚矣。至于称功惟敬,迎合唐官之意,力赞乞和,终成误国之计。其罪之轻重,当如何也?朝绅钳口之日,虽幸而得保,公论已发之后,岂可复饶?请命罢职不叙。龟城府使边良佑,为人庸残,且无干事之才。曾为守令,累被弹劾,不合西关巨邑。请命递差。”答曰:“黄赫已谕不允。尹国馨,不须罢职,不允。边良佑依启。”

○正言文弘道座目上同。来启曰:“罪人黄赫,还收成命;行护军尹国馨,罢职不叙;工曹判书申点,请收赏加之命。”答曰:“黄赫事,付处非大段事。可从之事,则何至今留难乎?尹国馨亦不须罢职,申点年高老成之人,升秩何妨?况科道之请,已诺,不必论之。”

○副校理李尔瞻、修撰宋驲、李必荣,副修撰李庆全、任守正札曰:

罪人黄赫,世守国恩,而一作虏庭之俘,便生苟活之计,于本朝则不书臣,于秀吉则称殿下,悖逆之恶,覆载难容。移配之命,及于罔赦之贼,言官逾月论列,而天听不回,臣等实未晓也。舆情久郁,天讨难贷。伏愿还收成命,不胜幸甚。

答曰:“岂至于叛君?不过为贼所胁,周旋王子,误陷于此耳。其情在所当恕。况安置累年,今因大赦付处,未为不可。玆未得从之。”

1月21日

○壬寅,茅游击国器。回谢。行拜后,上曰:“小邦久仰大人威风。今闻大人留此屯守,贼不必更肆。且大人以小邦之事辛苦,地方残破,支待凉薄,不胜未安。”游击曰:“公馆之事,与天朝何异?俺多率兵马扰害,未安。且俺之留屯此邦,王事也,撤归天朝,亦王事也。俺之去留,莫非王事,但贱疾方剧,欲留不得矣。”上曰:“大人幸调疾留此,以济小邦苍生。”游击曰:“虽留之,亦不得久留。倭贼可保十年不来。十年生聚训链,则贼虽更肆,一来一败,再来再败,此后无事矣。”上曰:“正成生擒云,是耶?”游击曰:“所谓生擒者,盖其将帅,而非正成也。以关白之令,领三路兵督战者也,必不被擒矣。”游击曰:“俺军二千,时住忠州,方患乏粮。槐山等地,如有大米,移住就食,势若难则欲于江华移驻。”上曰:“依命。”呈礼单,游击不受,作揖而出。

○未时,徐给事观澜。来时御所。给事曰:“今作西行,俺欲拜辞。”上曰:“大人西归,曾是不意。小邦大贼才退,善后之策,专仰大人,留兵之多小,亦未讲定。且天日甚寒,恐伤尊体。夫马诸事,未及整齐,愿大人少留。”给事曰:“身上有病,不得不往。善后之策,督抚诸爷,只尽善尽美为之。”上谓承旨曰:“大人何以速行?”左承旨南以信曰:“差备译官赵安仁云:‘通报入来,旋有西还之计,未知其故’云矣。”行茶礼,给事曰:“贵邦久陷凶贼,今得重恢。俺虽不言,善后之策,想已讲定。如尊贤使能,爱民养士,据险守要之事,此其先务也。”上曰:“大人盛算,令人敬叹。敢不依命?”给事曰:“忠臣、义士,死节之人,皆须旌表,阵亡将官,亦宜致祭。死者厚待,生者尽忠。如李舜臣辈,录用子孙,春秋致祭,必不待学生之言而举行矣。且组练水兵,措备粮饷,无非今日之急务也。”上曰:“大人为小邦丁宁分付,不胜感激。”给事曰:“此都子午向,甚不好。背西向东则好矣。”上曰:“大人学贯天人,又谙风水。今闻大人之言,千载之幸也。小邦僻在海外,未谙地理,大人幸指教何如?”天朝大官,与藩王相会,秩秩宾筵,其礼至重。凡言语问答之际,人所观瞻,则可不愼欤?给事首论风水,既已失言,自上惓惓咨问,则彼此胥失矣。传曰:“地利不如人和。”真格论也。给事曰:“此处山形不好,且旧殿,太逼于仁王山。若向背稍向东,而直对南山则好矣。安东土地滋润,甚好矣。”上曰:“如是分付,多谢。”仍顾谓承旨曰:“万口一谈,以仁王山为壮云。大人之言,亦欲以庆福宫之基,稍向东则好云矣。”上曰:“大人之德,无以为报。且小邦有至冤极痛之事,只恃大人明鉴而已。大人为小邦昭雪,是所望也。”给事曰:“俺已上本,贵邦之事,陈于第二条矣。”上曰:“不胜感激。”给事曰:“俺东来日久,岂无误事?再度被参,以点军查勘之误也。俺奉职无状,致有人言,然俺别无扰害贪渎之事,天地鬼神,实所鉴临。”上曰:“今闻此言,不胜惊愕。大人处心、措事,一依法度,小邦之人,谁不知之?”尹暾曰:“盖军门,参此大人,以睇眉点兵之事。此大人发怒西归,军门请留不得云矣。”给事告辞,呈礼单,给事不敢领,作揖而出。

○以车天辂为奉常判官,任国老为礼曹参判,成以文为兵曹参议,卢稷为副提学,金涌为成均馆司成,李准为兵曹参判,李尔瞻为吏曹佐郞。

○许国威揭帖:

八年狡倭,一朝尽扫,国王江山,巩固如旧,市野黎庶,喜色耀天。天朝将士,巨勋者进爵,微劳者赉金。日将凯歌,渡绿入楡,岂不称万古一快事哉?但木必有根,水必有源,溯根穷源,方为知本。窃照倭自议封以来,战守俱废,当轴者以谈战为生事,一朝忤封西犯。彼军门新更,经理甫设,军兴之具,百无一备。赖二人同心,一调度于内,一劻勷于外,征兵输饷,治舟备器,而南原又失守矣。势若狂澜西涌,有如贤王,亦移宫眷于黄海,拟效航海故事矣。经理公昼夜自平壤东驰,衄之于靑、稷山前,追斩六百里,而王京奠然如旧。后复与军门镇边计,议谓不挫之,彼必复来,遂前冬,躬擐甲胄,攻围岛山,旬馀破寨三所,擒贼千馀,去岁一年宁谧者,实赖此也。今倭惧我兵力,进退无据,扫穴尽遁。鲜民享故土之乐,汉兵荣爵金之赐。独一先劳经理,缩息田间,惧罪不知所终。上天后土,必有哀于王。若不为特疏救解,诚恐上干天怒,下失人心。即有土有位,亦为不知本之人矣。不侫非有所私,实公论专如此也。嗟嗟!关白倡乱,八道丘墟,我朝贻累不少。石本兵逮狱,宋经略谪居,果谁累之乎?即其议封一节,诚所当罪。然先之碎平壤,复开城、王京以东城郭,举七道残破之墟而授之,王功亦伟矣。王亦宜疏内及之,以快万世人心也。不侫万里应援,愧无寸功。薏珠未释,铜柱难标,自救不暇,何遑规人?惟素受雅爱,不与众类,则威之报王,自当以德,亦不宜与众默默也。

1月22日

○癸卯,姜游击来时御所。行揖后,游击曰:“俺见刘提督揭报,告以粮尽。兵食不可一日乏绝。经理大人,使俺告知于贤王矣。”上曰:“以督粮事,发遣陪臣,非止一二,而如是不继,小邦亦为悯虑。”游击曰:“其帖文,昨昏,已授沈陪臣启之,其未及启之乎?今凶贼既退,天兵之回还者,不可失其欢心。死于矢石者,无可奈何,而生者亦以乏粮致死,则事体如何?西边一路,亦预备粮豆,俾无生事之患。”上曰:“运饷一事,小邦亦何敢忽?既遣陪臣,趁速催趱,今当更为措置。”游击曰:“往者中朝宁夏、浙江,有兵兴之事,而粮饷不继,遂为乱兵,缚杀巡抚之官。内地如此,况外地乎?撤还天兵,好样护送。俺则屡蒙贤王厚爱,岂敢使一人作挐?但众怒难犯,不可说也。更遣差官,另加督运。”上曰:“当加催督。”上谓承旨曰:“刘兵绝食之事,我国之报则不来,是何故也?”游击曰:“西路三百馀里,人家断绝。如有雨雪,将士露处,则怨咨必多。今作草家,以为留宿之所何如?众兵作乱,则虽经理、军门十人,何以制之?”上曰:“小邦非不欲尽心为之,民力凋弊,一路尤甚,小邦亦甚闷虑。草家等事,当依分付。”游击曰:“督、抚两老爷亦曰:‘贼在境上,待之极厚,贼才撤渡,便言粮乏。’两爷以为若一向如此,则当拿究户部郞中二员,如天朝之所为也。须速图之。”上曰:“大人分付诚是,敢不依命?”游击辞礼物,上措辞更请,游击不受,遂作揖而出。

○正言文弘道座目上同。来启曰:“罪人黄赫,请还收成命,工曹判书申点,请还收赏加之命。”答曰:“罪宜原情,其情或可恕,则法不可徒行也。黄赫之事,有王子在,其情不过被胁,而欲为周旋,以陷于此耳。既巳拿鞫,不服故安置,王法不可谓不行。安置年久,故今命付处,亦一仁政,不必过为烦论。申点事,已谕不允。给事衙门接伴之人,累日论之,似未稳。”

○掌令柳寅吉座目上同。来启曰:“罪人黄赫,请还收成命。”答曰:“罪宜原情,其情或可恕,则法不可徒行也。黄赫之事,有王子在,其情不过被胁,而欲为周旋,以陷于此耳。既已拿鞫刑讯,不服故安置,王法不可谓不行。安置年久,故今命付处,亦一仁政,不必过为烦论。”

○政院都承旨尹暾、左承旨李睟光、右承旨南以信、右副承旨李覮。启曰:“即日姜游击接见时,游击言:‘军门、经理,皆虑其难于镇定,故特遣游击面启。’至举乱兵杀死天朝尚书之事,臣等不胜寒心。天朝将官,皆集于此,朝廷体面具焉,岂有如游击之所虑?但提督管下兵,多是蛮苗异种,喜人怒兽,未可责以常理。粮饷实为不给,则众怒之起,势所必至。臣等再详提督为人,非他将官之比。于恩于怨,毫发不放,挟憾又深,恐无浑然无事回去之理。前日与杨经理相角一事,可鉴矣。彼中军兴虽乏,岂至于此?而如是云云?且不为移咨,而径禀两爷门,无乃先为激怒之声,作为生事之衅?其为计果如是,则诚非细事。似当令备边司,十分商量,亟为纾怒之举于未入京前。敢启。”传曰:“依启。”

○军门都监启曰:“臣德馨进衙门,欲见军门,而令与戴中军面商,故不得已使旗鼓,持奏草入览矣。昨朝,中军招臣及接伴使等,反复说称:‘当初约束进兵时,诸将及监军,论议或不同,而老爷一意督进,令东、中两路,掣倭之势,西路水陆兵,先攻倭桥。塘报节次到部里,圣旨览奏,十分嘉悦。今尔国谢本,争些少文字间数语,以致抵牾,则一场事,被尔国坏了。尔们以为倭不再来耶?更不请兵于朝廷耶?今日之事,率意处之,后有大悔。老爷前已明白分付,而尔国终不听从,则老爷亦只有一番参本辨论,而和党执此,而滋异论矣。’臣等以国王奏告皇上之辞,不可有一毫失实,西路攻移等语,陪臣状报内本无,故不敢下语矣。中军说道:‘老爷、抚台、监军、按察诸衙门塘报,已到朝廷,尔国谢本,到该部,不足为轻重。唯益激老丁之议,招诸将之怒,又使老爷不得安,而烦上辨本。此数款语,有何大妨,而尔国不念事机至此耶?老爷说与俺曰:“朝鲜但叙陈璘功,则我当参。朝鲜与三大将之事,则令各将,自与国王论辨’”云。’中军又说:‘刘提督所率,皆土官也。土官极难待。今土官之功,皆没而不称,则必有激变之虞。尔国何不量此等大事也?老爷甚怒,再不许见尔。凡事令尔国自为之。老爷屡次分付,而尔国必欲以己见为是,则我亦再不说也。’仍以军门手笔,抹改奏草,誊书一单相讲曰:‘此单措语,平顺可用’云。臣等更于其中,争下语未稳处,更为删改以启,军门既亲订奏草,出给戴中军,而中军今日之说,则尤益未安。终竟又云:‘西路水陆,国困半月,我兵多死伤,何以没其功?麻提督之兵,进战于釜山,千总三员中丸死,而何并不称耶?’谈间词气不平,似是中军亦被诟而出,非自己意见明矣,事势极为闷虑。许游击见臣,又说军门盛怒于臣之意,其言恐不得不勉从。何以处之?塘报批下圣旨,并入启。”传曰:“令承文院议处。”

1月23日

○甲辰,上幸李副总芳春馆,仍幸庞参政渤、牛游击伯英馆。上呈礼单,皆受之。作揖而罢。

○上仍幸徐科道观澜所馆处。

○正言文弘道座目上同。连启黄赫、申点事,答曰:并不允。

○持平李德泂座目同上。来启曰:“罪人黄赫,请还收成命。爵赏之僭,未有甚于近日,崇品之资,将归于一醉之直。同知中枢府事尹自新,其所已跻之秩,亦有不称之讥。侍卫庙主,初无毫发之劳,往来遂安,不经艰虞之苦,有何所为,而授之以重加,以致名器之贱,而莫之恤乎?请命改正。监察兪大建,人物轻妄,无所顾忌。前为守令,亦多贪虐之事,决不可任以职事。请命罢职。”答曰:“不允。宗庙侍卫往来,事体重,不可不加资。不允。兪大建依启。”

1月24日

○乙巳,持平李德泂连启黄赫事。

○正言文弘道连启黄赫事,答曰:“凡事不可已甚。不允。”

○以尹晖为司宪府掌令,朴承宗为左承旨,李尚毅为同副承旨。

○礼曹启曰:“祖宗朝如登俊试、拔英试之规,虽不暇远引,而嘉靖丙申年,既设重试,第三年,又有戊戌擢英,试取奉教罗世纉等若干人,此后更无别样重试矣。今若为武科,再设重试,则文科似当对举,而其揭号,亦当用擢英等号,可于三四月内试取。但事系重大,议大臣定夺何如?”传曰:“允。”

1月25日

○丙午,持平李德泂连启黄赫事。

○正言文弘道连启曰:“罪人黄赫事。”答曰:“不允。”

1月26日

○丁未,上幸江上,迎慰陈御史效。

○上于幕次,引见都承旨尹暾,右承旨南以信、右副承旨宋谆、同副承旨李尚毅。上曰:“今此奏文,是天朝及我国前古所无之大举措,不可不愼。且不曰接伴使之言,而以巡察兵使之言为之,何耶?”尹暾曰:“巡察及兵使,专征伐之官,故举而言之也。”上曰:“石蔓子之言,何所据而言之乎?”尹暾曰:“臣闻李忠元之言,石蔓子之言,前后状启,皆不为此言云矣。”上曰:“判书之言是矣。予亦知有沈安道,而不知有石蔓子也。军门每称石蔓子,战而被擒云,予未知其意。且文字则何如是数改乎?凡事数改,则必至误改。”尹暾曰:“以数改之故,文字破碎,一言重叠。以臣见之,似为不好矣。”上曰:“凡文书,意为主,而文字次之。倭虽渡去,而未得胜捷,军门虽欲入此言,不可易以为言。今番之事,极为荒唐。给事来此地方,亦未悉质官之意也。况朝廷岂能详知?未知前头,当有何事,以方言言之,我国抱而卧之矣。文字则予虽不知,意思则可知矣。予不知其可也。”尹暾曰:“以臣所见,意甚不好矣。”上曰:“横议纷挐云,此言亦见憎于人之言。岂无措辞可赞之言乎?天朝执权之臣,亦多主和者,必不好见矣。”南以信曰:“昨见兵部题本,以我国免勘之事为言矣。”上曰:“观此题本,意则好矣,但云:‘今番胜捷,未必非丁之功’云,此言极为骇愕。是不过两好之言。然正论则不如是也,是不过欺罔皇上之言也。且丁应泰则有回籍之命,故入去矣,给事则时无回籍之言,而何以入去乎?”尹暾曰:“给事被军门参奏,必以是入去矣。”上曰:“东征曲折,必使天朝洞知可也。朝廷则以专捷知之,彼贼以讲和退去,此不是细事。必有后尾,事甚难矣。”尹暾曰:“中原之人,虽军卒贱辈,非如我国军兵,蠢蠢无知者,能解文字,的知是非,或有与士大夫相结者,甚可畏也。且中朝将官随来者,或多杨经理下人,或有沈游击下人,必打听此间之事,恐或难掩也。”上曰:“今此奏文,必须十分商议为之。”

○两司连启黄赫事,答曰:“黄赫事,可从之事则不从乎?”

1月27日

○戊申,两司连启黄赫事,答曰:“已谕不允。”

○以备忘记,传于李德馨曰:

国家时事,艰虞转甚,而近观弛缓怠玩,纲颓纪坏,殆有加焉。人心如是,而为国事者,未之有也。领相以一国之首相,乞退在告,户判以一国度支之任,呈病不出,庆尚监司以一道之方伯,旷阙者累月,及其新授征召,则所当倍日并行,急趋君命,而徘徊不进,称以病重,其赴任之速,未可期矣,其才可合与否,亦未知之。领相则忧国大臣,近必出仕,户判病紧,则可速递,特荐可合之人。庆尚监司或不合或病重,则亦速处之,急急赴任可也。卿适来故言之。

○戴中军延春揭帖曰:

倭奴寇贵国,七年于玆,我皇上宵旰之忧,曾未一日释然。固贤国同知,感戴无容赘矣。玆者九伐宣威,倭氛静扫。报闻宸陛,喜动天颜,将命录以巨典。然则贵国仰颂休烈,以祝万寿,岂可徒付空言而已耶?汉代之勒燕,燕标铜柱,昭昭史册,于今美之。闻当时名将所为之事,非徒自矜功伐实,以丕扬大君之威灵耳。今海宇敉宁,重睹尧天舜日,而我皇上轸恤藩国,征殄暴戾,其洪仁至德,真足以登三减五,又不止率由汉代而已。且凯旋在迩,善后宜新。贵国宁乏实迹,以纪其绩,则海上铜屃之标,不可缺也。惟贤王图之。倘不吝此,当举一能文陪臣,阐扬圣皇休烈,布昭中国威灵,庶几风服岛夷,永镇海堧,而垂之愈久无疆,岂不盛欤?不侫之说,非稽也,统惟照亮。

1月28日

○己酉,朝,王世子问安。

○两司连启黄赫事,答曰:“黄赫所论,过渠情,不可从。”

○上幸慕华馆,迎慰董郞中。汉儒。 ○备边司启曰:“顷日百官冠带事,该曹以大臣之意入启,施行以二月晦日为限矣。今者天兵满城,看见本国官员著贴里行走,指为皀隶所服,仍加侮笑,或以为平时,想亦如此,不以冠带之国待之,则议者之欲速设朝章,以变观瞻,固为宜矣。但百官料食,亦为乏绝,至欲以备着贴里为难。若令强备冠带,则其势极难,或有因不得备冠带,欲为休官者,此其第一难行也。且冠带既设,则各衙门傔从,不可如今日之尽无也。无傔从而只备章服,则所见尤埋没,欲具傔从,则势力未遑,此亦可虑。况贼之退去,未可谓永退。假令贼奴尽退,大小各官,胡服带剑,以示不忘讨贼之意可矣。今日之冠带,岂是急务?姑令依前戎服,秋成更议施行何如?”传曰:“依启。”

1月29日

○庚戌,两司连启黄赫事,答曰:“可从之事,不从乎?”

○上幸江上,迎慰刘提督。𬘩。上曰:“平行长,贼酋中凶狡者也。非大人兵威,岂其败遁?”提督曰:“去九月二十日之战,俺进迫贼栅,庶几胜捷,天不助顺,竟致不利。”上曰:“始虽垂趐,终能大捷。小邦再造,大人之功也。”提督曰:“俺有何功?都是陈爷之功矣。”上曰:“不穀邈在海外,久仰大人高名,常怀景慕之心。大人前日为小邦,来驻南边,凶贼畏戢,不敢动,小邦得保湖南。大人西归,凶贼更肆,小邦日望大人之东援,而适大人复来,终致凶贼退遁。大人终始拯济之恩,无以为喩。”提督曰:“多谢。再度出来,皆无所成。李舜臣等为国捐躯,深所痛惜。俺军可以大捷,天意难知,误入道路,竟使贼酋,全军撤渡,恨恨。大概大小将官,各自以心,号令多门,多有掣肘之患,以此难以成功矣。俺则小无伐功言矣。”上曰:“以大人之德,保有今日矣。且善后之策,幸赐指教。”提督曰:“军门、经理、按察,自为处置矣。关白虽死,国中有四大臣,即家康、叶汝斯、会元斯、牟利殿也。若有内乱,则必不更来,不然则安保其不为更来也?”提督告辞,呈礼单,作揖而罢。

○经理接伴使启曰:“以今日董郞中所言丁应泰被罪事,问于旗鼓等官,则答曰:‘此言果有之,但有口传,正报时未来。大概科官,劾之以丁家,并参国王及邢、杨、陈三大臣。其间岂无无过之人,而一样论之,太过也云云,已奉圣旨,降二级。盖此人,元是七品官,降二级则更无告身矣。报若来到,即当送示陪臣’云云。”传曰:“知道。”

二月

2月1日

○朔辛亥,上在贞陵洞行宫。

○上幸陈提督衙门。上曰:“今欲留三万兵,则何以对之?且水陆兵留之多小,亦何以对之?”德馨曰:“若留三万,则粮饷决难矣。近日,小臣见小小唐将,则皆言欲留三万,若然则势不支吾矣。且陆兵,则当依前日咨文数为之,若水兵,则加数请之可也。”上曰:“彼若不听,必留三万,则何以为之?”德馨曰:“二万亦极难,而二万之外,则决难继饷。顷日户判尹承勋,来于备边司,相议调粮之事,陆运处留兵,则民必不堪,必专力于海运,然后可得接济。检察使柳根船二百只、平安、黄海道船只,共通五百只,载粮卸下,则留兵海曲,庶无枵腹之患矣。”上曰:“卿言好则好矣,然事不如意。大概唐兵,不吃小米,要食大米,何以为之?必生大变。顷日承旨,皆见之矣,唐兵以小米饭,散掷于辇后,是辱之也。”洪汝谆曰:“天兵留屯,有名无实。贼若更来,岂能御贼?只自骚荡边民而已。彼若要见国王,欲为讲定,当以实告之曰:‘小邦赖天朝兵力,保有今日,多留天兵,小邦之愿,而残破之馀,继饷无策,以是为悯。’当以此措辞告之可也。”上曰:“判书之说虽是,然接待天将极难。彼若怒曰:‘国王今则厌我们,如是发言’云,则何以为乎?顷日董郞中曰:‘国王愿留天兵乎?抑亦不愿乎?’予答曰:‘多数留屯,小邦至愿,但粮饷不敷,以此为忧耳’云矣。”洪汝谆曰:“此对极好矣。”上曰:“若问曰:‘多留陆兵乎?多留水兵乎?’云,则何以对之?”李德馨曰:“陆兵依前日咨文数,请之可也;水兵则以一万五千,请之宜当。”上曰:“若问曰:‘留南兵乎?留北兵乎?’云,则何以对之?”李德馨曰:“南北将,相轧已甚,言语极难。若留马兵,则豆子难继,当对曰:‘诸大人用兵甚妙,必知马、步兵之优劣。诸大人量留某兵可也。’以此措辞答之宜当。”上曰:“此言好矣。”上曰:“若问我国军兵之数,则何以对之?”李德馨曰:“兵曹知之。”上曰:“虽兵曹,何以知之?”洪汝谆曰:“乱后兵案,皆在于备边司,臣往考于备边司,不得详知矣。”仍以小录跪进曰:“此盖军数,而以此亦难知之矣。”上曰:“虽有此数,有名无实。”洪汝谆曰:“外方链兵,虽有其名,无其实也,亦目今解弛,皆是农民也。”李德馨曰:“上年杨经理蔚山举事时征兵数目、今年三路进兵数目,皆实数也。”上曰:“若问当链出几许兵云,则何以答之?”李德馨曰:“搜括两南丁壮,添以忠淸之军,则可得实军一万矣,以一万答之宜当。”上曰:“军门以奏文事发怒,其馀将官,及军兵等,以柴草、房子、大米等事发怒。大概以我国之事出来,今为撤归,虽得其欢心,犹有所难,而大小将官,如是发怒,未知终有何事。诸大臣善处可也。”上曰:“卿等勿为我司汝司,一心共济,期于无事可也。户曹粮饷缺乏,则贸谷等事,十分措置;兵曹帮子无有,则征兵及贳人等事,亦宜周旋。”洪汝谆曰:“今见都监启辞,极为惶恐。臣早知如此,黄海逃军二百名及京畿军启达,六度催促,而零星上来,又为启请下谕矣。大概各衙门帮子,无数来责,各都监下人,作弊操纵,不胜支吾,至于阴嗾唐兵,侵责官员,至作揭帖,达于天听,甚者题名来督。天朝将官,岂知我国下卒之名哉?”上曰:“军门与刘提督相切云,是乎?”李德馨曰:“小臣在全罗时,得闻于提督家丁,播州土官杨应龙,以十万兵,据险称乱。是时邢军门为经略,刘提督为摠兵,御应龙。王叅政亦在其中,而地势甚险,不得进战,苟且请和,无异倭桥之事。一岁欲纳二百万两银子,以此意欺瞒上本,皇朝赏功,刘爷陞品,王叅政亦陞职。是故邢、刘相切云矣。”上曰:“予亦知之,应龙今复叛云矣。今次三路之事,甚为荒唐矣。”上曰:“陆兵则以咨文数答之,水兵则以添数为答。我国兵数,何以答之?”李德馨曰:“搜括各道,则可得三万,而粮饷难继,以一万对之宜当。”上曰:“庆尚监司尚不差送。贼退之后,如彼弃之可乎?若此而可以为事乎?”李德馨曰:“大臣佥议,以卢稷、南以信、许顼、辛庆晋、丁允祐五人,可合云矣。”李德馨曰:“南方之事,贼退以后,无所措置。臣虽驽劣,顷日欲为下去者此也。万经理咨文云:‘贼退后,釜山无一船。若是而可以为国乎?’云云矣。都元帅权栗,久在戎马之中,心气岂无伤乎?且料理似不能矣。监司时未差送,恃一权栗,南方之事,恐不如意。且贼退之后,另送官员,抚安百姓,修造战舰,防备诸事,十分措置可矣,漠然弃置。天将之意,必以为如臣驽劣,虽不可送,必欲另送官员矣。虽不可久留,巡审上来,似为宜当。”上曰:“卿言然矣,然予窃哂之。监司可合之人,对答可也。不须空谈。”李德馨曰:“卢稷、南以信则臣意似合,辛庆晋、丁允祐则他大臣之意,似合云矣。且尹承勋暂为监司,有善治之名,但有疾病,张云翼亦可合,而有病云矣。”遂罢黜。

○黄昏,军门以下九大将,来入衙门,上进诣军门前。上曰:“不穀今日得参诸大人盛会,此亦皇恩。”军门曰:“贵邦七年被兵,幸荷皇恩,恢复旧土。善后之策,十分讲究,链兵、屯田、设栅等事,尽力措置。且水、陆管兵、管粮官员姓名,开录以送。”上曰:“皇恩罔极。小邦酷被贼祸,专荷皇恩,保有今日,多留天兵,小邦之愿。第小邦,七年不得耕种,地方荒墟,人民散亡,无以支待大兵。三万三千则粮饷似难,亦诸大人之所共知也。”军门曰:“然则不得留兵。若非三万,则难以守御,军兵畏怯,不肯自守。贵邦三十万则可以办出矣。前日平壤之战,军小见衄,上年之役,亦以军见败,国王不知乎?若然则不欲留兵之意也。”

○谏院连启黄赫事,答曰:“黄赫不允。”

○备边司启曰:“天朝各衙门,夸张贼退之事,自以为大功,而戴中军又请于海上立铜柱,作文一篇、颂一篇,镌勒其上云云。往年刘员外,做铜柱文,令竖于釜山。唐人所为多如此。况今倭奴尽退,则军门、经理等各衙门及各将官,欲纪绩而铺张者,其心至矣。岂暇念其事之苟且哉?玆者天朝大小官,俱以为本国,薄其功而,不为厚待,多有怒意。此事若拒而不从,则不无愈激其怒之忧。姑令能文之人,作文以示之,铜柱之建,则随后议处何如?”传曰:“前日刘员外,使之立铜柱,予答以虽不言,大人之功,非不知也。方欲立铜柱,而釜山倭贼遍满,无隙地可以立云,则彼无一言,故得免矣,但今时则措辞似难。然有不可使我国之人,撰文之事者。如此,则必持肆立而言,我国终必抱而受顚。令备边司,更为议启。”

2月2日

○壬子,上幸刘提督𬘩。所馆处,行拜后行茶。上曰:“昨日侍诸大人讲讨,幸也。诸大人以小邦事,十分留念,感激。”提督曰:“昨日督抚、监军诸爷,皆谓:‘兵不可小留,当备钱粮各三十万,欲留三万兵云云。’俺前日出来时,以八道之粮,饷五千之兵,此似易矣。今则令出多门,军情难可镇定。军兵多留,则粮必不继,小留则难以御侮矣。”上曰:“小邦之保全,无非大人之功德也。小邦之事,大人惯知,凡周旋小邦之事,只恃大人耳。”提督曰:“贵邦度支已竭,百官亦无月料,俺岂不知乎?”上曰:“天兵多数留此,小邦之愿也,但地方十分残破,田野鞠为茂草。平时税入,十七万石,以地方褊小之故也。今则不满于十万矣。小邦若非天兵,亦无今日,今岂可诿以无粮乎?人情、天理,岂其然乎?小邦之事,大人皆知,只恃大人而已。”提督曰:“俺已尽知矣。”行酒礼。上曰:“天兵今日撤归,则贼兵明日更来。小邦之事,小邦岂敢少忽?但势有所不及矣。只恃大人之周旋善处耳。”提督曰:“贼之来否,未可的知,但尽在我之道。组练、屯耕,及时措置。督抚老爷必能善处矣。”上曰:“如是分付,大人之德罔极。”上呈礼单,提督受之,作揖而罢。

○上仍幸祖承训摠兵所馆处。行拜礼后,上曰:“皇威远振,凶贼退遁,皇恩罔极。且小邦之保有今日,实赖大人壬辰之岁,保全平壤以西之功也。大人得破平壤之贼,凶贼始畏天威。今日凶贼之退去,皆由于此举耳。大人之德,无以为报。”摠兵曰:“贵邦与辽东有唇齿之势,无平壤则无辽东矣。壬辰之岁,俺兵小败,朝廷参劾,以故入去矣,旋又出来。上年蔚山之战,陪臣朴承宗知之矣。天兵二载东戍,尚有怨苦。俺军则七年殊方,辛苦如何?”上曰:“大人功德为如何哉?且大人久住小邦,详知小邦之事。小邦地褊土薄,平时税入十七万石。今则人民尽死,耕种专废。若留三万兵,则当措备钱粮各三十万,小邦无计办出。以是为悯。”摠兵曰:“三万谓之多耶?天兵不要留屯耶?”上曰:“多留天兵,小邦之愿,但力量不及,故咨报军门,以一万为请耳。”摠兵曰:“天朝兵士,谁无父母妻子?久留外藩,岂其所欲?但若非三万,难以捍御。虽贵邦之兵,岂不食粟?”上曰:“大人之言,诚是矣,但力有所不赡,以是为悯耳。”上曰:“天兵不利于泗川,退遁之时,闻大人不失一军,敛兵而退,小邦不胜叹服。”摠兵曰:“臣子临难苟活,非忠臣也。如是分付,多谢。”上曰:“老酋近有声息云,形势如何,消息亦如何?其强弱顺逆,亦欲闻之。小邦鸭绿,最近贼境,以是为忧尔。”摠兵曰:“俺亦未得详闻,但似闻近为作贼,或二百名,或三百名,作队抢掠云矣。”上呈礼单,摠兵受之,作揖而罢。

○上御别殿,引见大臣、六卿、备边堂上。领敦宁府事李山海、海原府院君尹斗寿、左议政李德馨、刑曹判书李宪国、礼曹判书沈喜寿、兵曹判书洪汝谆、户曹判书李光庭、吏曹参判李希得、户曹参判柳永吉、兵曹参判李准、刑曹参判金信元、同副承旨李尚毅、假注书苏光震、尹煌、记事官尹暄、兪昔曾入侍。上曰:“留兵措粮等事,何以为耶?”李德馨曰:“昨见诸将官气色,多有忿厉之色。欲留三万者,是欲劫我邦,或言以难事,尽欲撤去,不欲留此之意也。然则不可说也。”上曰:“不待彼之咨文,何不作速回答耶?诸大臣商量处之。且屯田、筑城、链兵、管粮之人姓名,开录送之云,亦为书送。”德馨曰:“粮饷则监司,陆兵则兵使,水兵则水使,各有其主,此外又不可差送他员。唐将不识我国事体,贼退之后,欲为分釐,一如天朝官员矣。该管人员姓名,书送何难?”上曰:“当留几个兵耶?先定兵数后,粮之多寡,亦可料理。”德馨曰:“前日咨文,以一万为请。如不得已,则当留一万五千,此外难以加留。一万五千之粮,十五万石矣。”上曰:“此邦可以措办乎?”德馨曰:“一年该用米九万石矣。”尹斗寿曰:“今者秋谷已尽,前头费用,不为些少,秋成之前,决难继用矣。”上曰:“我国之既不成样,天朝之人,亦如是处之。以昨日之事言之,予与诸将官,讲定善后之事,其事至重,而观其气象、言语,非中华人气象,小无礼让之风,极为寒心。武将不足说,学士辈皆然矣,天下之事尚可为乎?又有一笑事,昨夕军门,招朝鲜宰相,执烛点面,此有关于御贼乎?使外藩之人,想望风采,诚所难也。”上曰:“天朝之人,时习误入矣。予见天朝人多矣,有识者亦然。徐给事言,如邢爷者,中朝未易多得云,而军门所为无足可观,欺罔朝廷,无所不至。”李宪国曰:“徐给事言:‘不杀倭贼,今为太平宴,可骇之事’云,此言是矣。”上曰:“给事面告于予曰:‘俺来此闻之,诸将官多有未尽之事,俺为惶愧。’且言:‘本国组练兵马,另为自振之计。今天兵多数出来,所成何事?天兵不可恃也’云云矣。人臣欺罔朝廷,何事可成?”李宪国曰:“倭桥行长,半夜撤遁,翌日,刘提督始为入据云矣。”上曰:“贼退城空,虽小儿,可以入据。”上曰:“昨日予闻邢军门、刘提督播酋征伐时事,极可畏也。今者两爷,又为欺罔朝廷。我国则直奏,是似摘发欺罔之状。奏本虽不上达,彼既见其草,事极难矣。”李宪国曰:“军门览草,极怒云矣。刘提督若发怒,则极为可虑。”上曰:“两爷前日攻杨应龙,欺罔朝廷,以结局上本,并蒙褒陞,而杨也复叛,科道参云:‘军门前既欺罔,今东征之事,亦如此也’云矣。李德馨曰:”姚文蔚上本,皇上令内阁、九卿、科道官会议,圣旨时未下云矣。“上曰:”予见其覆题,有云前已免勘。盖我国之免勘,前已为之,我国全未闻矣。大概天朝无正论。今番贼退,丁应泰之功乎?天朝人人以欺罔为能事。予尝自笑曰:‘如是则士气不足尚也。’“李宪国曰:”虽天朝,岂自祖宗朝如此乎?其流之弊然也。“上曰:”留兵姑徐,将有大事。徐给事只知外面而已,今番和送凶贼曲折,必不知矣。“李德馨曰:”伏见茅游击送于贼中之书,则王子、陪臣,皆许入送矣。“上曰:”凶贼岂一朝无端退去乎?此必无之事也。以王子、陪臣为言,而彼若执而为辞,则厥终何以为乎?使天朝未之闻知可乎?“沈喜寿曰:”军门,皆言其浑厚底人也,以昨日事见之,则极为骇愕。怒锋难当。麻提督亦发怒,面责李德馨,经理则别无杂言矣。“李光庭曰:”麻提督言:‘俺与国王甚厚,他将官皆言之矣,昨日俺厉声大言,使无形迹。国王无乃怒耶?’云云矣。“上曰:”以接伴使之言见之,则似顺矣。“上曰:”军门既无刚断,且无才智。前日与刘𬘩同事,予意以为,军门拘于刘𬘩如是矣。刘𬘩则眇视军门矣。前日刘𬘩南下时,予问曰:‘军门,主张之人也,何以言也?’刘𬘩曰:‘军门若刚断,则俺不得为将矣。“李宪国曰:”户判乃一国度支之任,而频数递易,庆尚监司亦未差出。至今不送,极为可虑。“上曰:”监司累月不为差送,极为寒心。昨日言于左相矣,可合之人,速为差送可也。“李宪国曰:”庆尚道土地沃饶,虽经兵火,物力稍存云。监司今明日内发送可也。人才之府库、财物之府库,若收拾庆尚道,则全罗道亦可收拾矣。且别遣大臣,收拾为当。“上曰:”监司谁可当者?此处议定,虽今日为政可也。“李宪国曰:”臣忝冒观象监提调。颁历之法,祖宗朝则甚备,八道守令,尽为赐给,今则谨赐大臣矣。春节已晩,尚未颁历。前刊历书四五千卷,以丁应泰之故,如彼弃之。今则丁已入去,用之似无所妨。唐人我国历书,多数买去。丁欲作言,则不特今年历也。“上曰:”礼曹议处可也。“沈喜寿曰:”丁之为人,邪气所钟,念之至此宜矣。若欲生病,岂无前日历书?“上曰:”然则用之可乎?“李德馨曰:”用之何妨?“尹斗寿、李山海曰:”唐将已去,用之宜当。“上曰:”庆尚监司何不答之?“李德馨曰:”可当之人,昨日已达矣,秩高者,皆有頉矣。朝廷才气长短,自上洞烛矣。“上曰:”予何知之?大臣必详知。卿等之言,皆循例之言也。“李德馨曰:”此备边司荐也。必合与否,臣亦不知,已为启达矣。“上曰:”庆尚道今年则决不可收拾。春节已晩,尚无措置等事矣。“李光庭曰:”贼退之后,监司无有,虽有都事及从事官,皆在远地,虽禀报之事,时或来问于臣矣。右道一空,必须别样处置。东海极险,贼不得犯。东海堡军,移入于釜山,则似为便当。户曹正郞李永道言:‘东莱、机张等地,人欲入居,若以吾使之措置,则可以收拾。’李尚信亦言:‘以右道委于李永道,收拾可也’云矣。牟种则荣川、丰基等地,稍有馀储,移转落种则似好。“上曰:”贼寨甚险云,何以筑之?“李光庭曰:”城石极重,难可运之,且城基则甚广,而上端则渐锐,城门回曲,难得驰入。石城高二丈,石城之上,又筑土壁一丈矣。“上曰:”贼城难拔云,何以言也?“李光庭曰:”城既坚固,铁丸如雨,是以难拔矣。釜山、西生浦皆然。贼退之日,臣之军官辈,望见贼船蔽海而去,海水不得见。有一船鼓吹而去,盖唐人也云矣。“上曰:”贼城与我国城制,绝远矣。我国西方城寨,极为无状,我国人可谓无算。以倭比我国人,则霄壤不侔矣。“上曰:”天朝诸大人,勿论昼夜相访。礼烦则乱。予言天朝士大夫,亦如是夜行乎?“李宪国曰:”诸大人喜为夜飮矣。“上曰:”盖天朝时习,似为误入。岂有此道?“上曰:”刘提督欲留此地云,然耶?“李德馨曰:”在湖南时,刘提督简通于戴延春曰:‘邢爷欲留俺于此地,俺有老母,留之甚难。’此盖先探军门之意也。延春谓李海龙曰:‘刘之此简,先自欲留之意也’云矣。刘提督招问李亿礼曰:‘李议政及国王之意,欲留何将?’云云矣。“上曰:”其欲留,何意欤?“李德馨曰:”李提督前日入去之时,臣措辞告以辛苦,提督答曰:‘天朝将官,虽在中朝,不得在家。出来此邦,有何辛苦?’云云。盖天朝将官,在家之日常少,而出来此邦,所得甚多,且军卒盐菜月银,亦为多敛,其欲留者此也。“上曰:”此亦未安。朝廷颁给军兵之银,何如是为之乎?自有渠银矣。“上曰:”天朝人廉耻都无,不可知之事,甚多矣。“李山海曰:”刘提督受命讨贼,而终不讨贼,反与之和,无状之甚也。贼退之后,始入毁破城堞,若陷城者然,掘尸斩头,若获得者然。欺罔朝廷,至于此极。“李德馨曰:”刘将当初进围曳桥,十五日而退兵,刘将甚悔。及贼退之后,巡审贼城,则始知其难陷矣。“上曰:”形势何如?“李德馨曰:”曳桥有山斗起,两边滨海,一面连陆,城筑五周,虽陷外城,内城又有,决难陷矣。且贼之家舍,自外见之,则似无一家,入内巡审,则不知其数矣。“上曰:”行长如是据险,何以退遁乎?“李德馨曰:”盖畏水兵而退遁矣。水兵连日血战。唐船体小,若于大洋中则不好,而其于出入小浦,放丸用剑,极其精妙。二十八日之战,倭尸不知其数,初三日之战,倭死亦多。小臣登高见之,则行长之家,在于东边,唐火箭落于其家,西边之倭,全数东走救火。若于此时,陆兵进攻,则可得成事,臣招李亿礼,请于刘提督曰:‘此时可以进击’云,则刘竟不从矣。“上曰:”不入之意,何意也?“李德馨曰:”刘𬘩每言:‘杨镐不解用兵,多杀军兵。俺欲不杀一人,而荡平贼突’云矣。大概有必胜之势,畏怯不入云矣。“上曰:”行长非畏水兵而撤渡,无乃陈提督与刘提督,作为一心讲和乎?“李德馨曰:”陈、刘两将,胥不相好。刘遣吴宗道,请于陈璘,开途出贼,陈璘大责吴宗道,终不许之云矣。“上曰:”无乃术耶?此必外貌为之。陈大人不许,则和事不成矣。“李德馨曰:”十八日李舜臣言于陈璘曰:‘贼之援兵,数日内当到,我当先往邀击。’陈将不许,李舜臣不听,决意邀击,吹角行船,陈将不得已随后。唐船则体小,且在后尾,只示声势而已。但邓子龙、陈璘,登板屋船,入战云矣。“上曰:”水兵大捷之说,恐是过重之言也。“李德馨曰:”水兵大捷,则不是虚言也。小臣遣从事官郑㷤往探,则破毁船本板,蔽海而流,浦口倭尸积在,不知其数。以此见之,可知其壮捷也。“李宪国曰:”讨贼无如此时。虽或有过重之言,不可不优奖,以劝他人。“李德馨曰:”本国出身十五人,同载于邓子龙之船而皆死,公州出身一人生还,问其相战曲折,则可谓壮也。“上曰:”邢军门欲不褒水战之功,此何意欤?“李德馨曰:”军门与刘𬘩相厚之故也。“上曰:”邢与刘一心,则事极难矣。大臣商量处之。“沈喜寿曰:”万经理亦与刘𬘩相切云矣。“李宪国曰:”丁应泰则愚人也,刘𬘩非应泰之比也。“上曰:”何以应泰为愚乎?“李宪国曰:”丁虽凶险,盖愚人也。“上曰:”经理何如人乎?“冗喜寿曰:”性似纯善,而殊无所为之事。“李宪国曰:”辽东有老妪,谓我国人曰:‘尔国何以万归?’盖杨镐则善于检下,一路无弊,万经理不能检下之故也。“沈喜寿曰:”经理出来时,人皆言军兵作挐,及臣跟行,则别无作弊之事矣。若知其作挐,则必重究不贷,但无威风,人皆不畏矣。“上曰:”经理顷日谓予,俺欲辨白贵邦受诬之事。贵邦即完咨文送来,则俺当为题本云云。予闻此言,深用喜悦,咨文催促送之,则了无对答之言,可知其无状也。人之然诺必重,而乃敢欺人,予以为无用之人也。且礼单一不辞让。天朝人相接之时,礼单不可废也,但小无辞让之心矣。杨经理则一不受之。“沈喜寿曰:”臣亦文房所用之物呈之,皆受不辞矣。“上曰:”其为人,天品卑陋之人也。当面既诺,背面不答,题奏不可望,回答亦不为,此何道理?“李宪国曰:”当初自上,迎慰天将,必于南大门外莲池边,台谏启请,乃于江上出迎。如此风雪,逐日动驾于江上,极为未安。且自古天将,例迎于弘济院矣。远劳玉体,甚为未安。国君之举动,岂宜如是?“沈喜寿曰:”江上迎慰过矣。“上曰:”留兵之事,何以为乎?速为议定,构咨以送。且大臣呈文可也。兵数则以一万五千,请之可乎?“李德馨曰:”以一万请之,如不得已,则加以五千似当矣。“上曰:”以意外之事言之,彼若曰:‘若减三万,即当撤回’云,则何以为乎?意外之事,不可不留念,诸大臣在此讲定可也。送咨文,或呈文,以一万五千为请,彼曰是可也云,则好矣,若曰不可以孤兵留屯,杨元亦以孤军大败云,则奈何?且畏天将之言,不念粮饷有无,多数请留,必生大事。京仓有几石,八道有几石乎?大兵之后,必有凶年,而七年之后,一不失稔,幸也。今者谷不在库,而所恃者,今年之农也。“尹斗寿曰:”今年之丰歉,不可知也,农前自二月至八月,万无接济之理矣。“上曰:”予意则如此,卿等之意,速为讲定。“上曰:”守令当极择拟望可也。今日弹劾,明日还用,台谏之言若是,则虽累年废弃可也。是何事体?“上曰:”弹丸小邦,小小县邑,何以分置?齐地虽大,不过七十馀城。三百六十州,龚、黄何处可得?如逆旅之过人,谚所谓官猪腹痛也。数数递易,此何道理乎?予意则三百不关,欲合而小之。“尹斗寿曰:”合而小之,不得其人,则尤为伤败。“上曰:”如卿之言,予亦闻矣。予意非必欲如是,陈其不可耳。且在平日,则不可得为,而如此改时,亦可为也。“上曰:”贼虽撤渡,贼情狡诈,兵力强悍,虽欲更举,有何难乎?贼之发兵,非如我国之征兵,各有统领,更举何难?自贼之退,人情喜悦,以为贼不更来,极为无理。自古岂有如此贼乎?天兵若留,则人心有赖,今若撤还,则两南人心,必皆危惧。城池、器械,几何办措?倭虽小小出来,万无防御之理矣。“上曰:”久不见大臣,今日发言故言及矣。今民心极苦。天兵支待,不得已之事,民或知之,亦不可谓无变也。天将入去之后,设有啸聚之徒,则军兵、器械,可以御之乎?民怨已极,岂皆良民?外贼不畏,内祸可虑。京城乃四十里空城也。兵者卫国。今者畿邑之兵,有几千耶?“洪汝谆曰:”国事之至此者,纪纲不立,号令不行之所致也。国之无纪久矣,近日尤甚,日就凌夷解弛,虽自上如传教,只承闻而已,只文书往复而已。如是而朝廷若加罪罚,则庶有惩戒之路,而今既不然,故迁就退托,悠泛度日。近来之事,日就危亡,小无振起之念。今日自上如是教之,大臣如是启之,明日并归于空言。其中稍有计虑者,则必曰当此时,不可为国事。此为痼弊,实难改革。必须扶持纪纲,然后庶可收拾。“李宪国曰:”判书扶持纪纲,而自上不许扶持乎?何不扶持乎?大概我国,以备边司,必亡国矣。不设备边司,则国不危矣。备边司设立,始于中庙朝中年以后,其时大臣以为设立别局,必有后弊,今果然矣。帮子、军兵等事,问于兵曹,则曰备边司知之;国储、军饷等事,问于户曹,则曰备边司知之。大概以备边司误事矣。大举取武士,竟归于无用。兪泓生时,常言:‘试取两界武士,讨贼可矣’云云,臣以为失计。臣言是矣。“李宪国曰:”春寒夜深,久劳玉体。虽终夜传教,无补于结局矣,臣等可以退去矣。“上曰:”以目前之事言之,上则天将,皆不快于我国,下则军兵,以大米、盐酱等事,无不发怒。此邦则物力不及,众情皆怒,支待亦绝。军卒之事,固不足说,粗悍武将,固非一二。急言之则将有不测之祸,缓言之则不快于我国,造作虚言,无所不至矣。攸司留念,勿以推委于他司,只念国事,善待入送可也。大臣亦宜检饬该司。予之残劣有病,谁不知之?然日日接待,非自乐为,必欲善待入送。“李准曰:”国人皆疑唐兵以不善支待,抢掠于民间。昨日天将,直言其抢掠,极为可虑。“上曰:”虽户曹储积,何用?只可善待入送。“李德馨曰:”姜游击顷日言:‘刘提督入来,则极难云云’,游击又告于经理曰:‘李议政使市人,不许换大米于唐兵云云’,昨日军门又言之矣。“沈喜寿曰:”姜游击当初入城,深喜我国之善待,及见刘提督之书,每为发怒,大概经理之亲信者也。“李宪国曰:”唐人持小价,怯夺市上大米,以故市人闭肆不卖云矣。“上曰:”姜游击来,此轻躁人也。其日辞气,多有怒色。“沈喜寿曰:”其日夜半,游击招臣,给刘提督书,此刻入启云,不意诣阙,陈达其揭帖,不速入启也。“上曰:”天将、天兵接待之事,左相尽心为之。相人体貌,亦然也。刘提督则怒左相言其无功,军门则怒左相不许换大米。两大人之怨,俱在于左相,左相知而善处。“李德馨曰:”小臣一身,顾不足惜,但小臣迷劣,不能周旋,以误国事。刘提督曳桥退兵之后,我国之人,皆言其无勇,且入城之后,内家丁率我国帮子,我国之事,无不打听云矣。经理衙门将官亦曰:‘李议政曾为杨经理陪臣,极力善待,今日顿不如前’云。万经理下人,与臣无相接之路,皆言臣之不来见也。“沈喜寿曰:”前年及上年,物力稍优于今年,杨镐出来时,稍为善待。万爷出来,一路别无作弊之事,入城缺望,怒曰:‘尔邦待俺,不如杨爷’云矣。“李尚毅曰:”夜已向阑,天日且寒,自上久为引对,极为未安。“遂罢黜。

2月3日

○癸丑,朝,王世子问安。

○司宪府连启黄赫事,司谏院连启黄赫事,答曰:“不允。”

○陈都督来,入幕次行揖,上曰:“大人海上血战,倭贼破胆。贼之退去,由于大人之功。”都督曰:“俺别无功劳,军门、经理之功也。”上谓承旨曰:“此大人鬓发尽皓,形容已变,殊异于曩日接见之时。必用虑于战场之故也。”行茶、酒礼。上曰:“今番之举,大人背城决战,亲冒矢石,诸寨之贼,皆畏大人之威声,一时遁去。若非大人,则七年盘据之贼,岂为退去?”都督曰:“今番成功,麻、董、刘诸大人之功也,俺有何功?且南海附贼人一千,俺刷出送于太守,使之安,闲山人六百,亦为刷出矣。”上曰:“七年涂炭之民,蒙大人之功德,今将再生矣。”都督曰:“此皆天威,如俺菲才,有何功劳?”都督告辞,上呈礼单,作揖而出。

○司宪府连启黄赫事,答曰:“不允。”

○司谏院连启黄赫事,答曰:“不允。”

2月4日

○甲寅,上幸解摠兵生所馆处,行揖后请茶。摠兵曰:“善后之策,留兵之事,措粮之计,何以为乎?”上曰:“小邦七年被兵,人民尽死,田野尽荒,粮饷无路措置,欲留一万兵耳。”上曰:“上司衙门之意,欲留几万,将官则何大人留此乎?”摠兵曰:“时未讲定云矣。若留一万,则倭若更来,则何以抵当?且将官则都爷之意,以俺欲留耳。”上曰:“大人留此,则小邦之福也。上年凶贼更肆之时,大人血战于稷山,凶贼遁去,不敢更肆。大人之功,无以为喩。”摠兵曰:“贼之退去,诸将之造化,国王之洪福也。”摠兵曰:“对马岛差人哨探乎?”上曰:“已分付于边将,差人哨探,时未回还矣。”摠兵曰:“相望之地,侦谍不难矣。”通官对曰:“地则不远,水路极险,待风入去,未得频数往探矣。”都督曰:“今若修练兵马,则倭不足忧矣。且陈都督兵及贵邦水兵,多数斩获云。俺未详知,切欲闻之。”上曰:“小邦水兵,有何功乎?陈大人血战海上,多数斩馘。然陆兵合势而进攻矣,岂特水兵而已?”摠兵曰:“天朝发兵,拯济贵邦,当使只轮不返,而俺等力量不足,使倭贼生还,是所痛也。”上曰:“自古胜捷,岂有尽歼凶贼,而无一人生还者乎?”摠兵曰:“陈摠兵首级几何,贵邦几何?”上曰:“陈大人首级甚多云,而未能详知。小邦边将急于讨贼,未及斩首矣。”摠兵曰:“俺之兵马来此,劳苦不忍说也。俺军乃幽、蓟人也。上年岛山之役,俺军进围贼城,立于雨水十有馀日。其为艰辛,何以胜喩?”上曰:“小邦无不知之。”

○午时、未时,日晕两珥,晕上有冠,色内赤外靑。

○司谏院连启黄赫事,上不从。

○司宪府连启黄赫事。“爵赏,人君砺世之具。近日虚授匪人,如视泥土,名器之贱,孰甚于此?幸门一开,后弊难防,诚可寒心。同知中枢府事尹自新,以奉庙往来数日之程,至加崇政之秩,物情莫不骇愕。请勿留难,亟收成命。唐兵接待之事,日渐窘蹙,无以成形,极为可虑。各衙门帮子,兵曹减数充定,已有不足之患,而卫将所从中操纵,不即准送,既送之后,又归各衙门。下人自占之资,不给唐兵,以致生怒者,率多有之。至于昨日驾前,唐突攀诉,有骇瞻听。若此不已,渐有难处之患。请分军卫将推考,部将罢职。且令各都监及伺候之官,预为善措,俾无此弊。昨日号诉唐兵所属衙门。当该郞厅,亦命罢职。”答曰:“黄赫事所论,于其情过矣。王子保护之劳,亦不可不计。尹自新乱时奉扈宗庙,事体非轻,一资何惜?并不允。馀依启。”

○军门都监以左议政言,启曰:“昨昏,吴宗道来见,说称:‘留兵之事,系贵国存亡。倭贼之来否,未可必也。且虽再来,不过两南被害。若三万作歹军兵留驻,则是内地俱被其害,比倭贼还甚,此极可虑。前日会议时,军门、御史力主,而万爷不强争。此是万爷之意,而邢、陈两爷替他说者。国王首言粮饷不足,而天朝人或说朝鲜厌天兵,不欲留,似涉浅露。当应之曰:“小邦非天兵,则无以支撑。至今三万,亦似少留,四五万乃是小邦情愿。”如是措辞,以副万爷之心,终乃言:“小邦各道粮饷,已尽括取应用,秋成前所支,不得不仰给于天朝之大人,终始周旋救济。”至于折色银,上司试贵国意思如何而已,其难办之状,则尽知之矣。当以实告之曰:“不须言三十万两,虽三百两,亦无出处”,据实以告之可矣。前日尔以撤兵之事,禀于军门、经理两衙门。尔则急于收拾南方,而万爷以尔为未便。我亦在西路时,以少留兵之意开禀,故亦不肯于我言。今贵国众陪臣,欲为呈禀于各衙门,则先须解惑于万爷,然后可矣。不然则徒激其意,无益而有害矣。若乞天朝,备给九月前支粮,则户部必不肯,而减撤。折色,则又不得不取于天朝,一年应用,至于百万两。假令不尔国备三十万两,而朝廷必不再费七十馀万两。所闷者,目前留兵,其弊难支云云。’敢启。”传曰:“知。”

2月5日

○乙卯,朝,王世子问安。

○户曹判书李光庭启曰:“南下大军,渐次上来,京仓大米日就乏绝。京畿各样大米,虽催督上来,而随到随放,所储不多。平山大米三百石,调发近官夫畜,急急输送。且春寒渐退,解冰不远,若不及今日,预先装载发船,以待浦口无冰,即为运到,则必有后时不及之弊。我国之事每每如此,不胜煎闷。本道仓中各样米、豆,除近日陆运外,其馀米、豆,十分急速载船,解冰即时,运纳京仓事,本道观察使徐渻、督运御史申栗处,下谕何如?”传曰:“依启。”

○备边司启曰:“铜柱之事,戴中军连日招李海龙问之,而其揭帖,难于措辞,尚不回答。为不为间回答,则不可久无矣。今若答之曰:‘小邦蒙皇上至恩,诸大人宣力之功,得退七年未定之凶贼,再造之赐,殒结难报。其铺张圣武,镌勒丕绩,以垂辉于后世,实小邦之情愿,而天下莫重莫大之举也。小邦之称作为文章者,皆是偏荒下士,辞拙气弱,虽欲模写盛烈,而笔力不到。强而为之,终不满一笑。昔窦宪平胡,班固勒石;裵度平蔡,韩愈立碑,一时载笔随征之人,咸纪其功德。奚借于本土之人哉?今者上司诸衙门,必有文章巨手,充参谋而来者。如得挥翰见教,小邦当竭力鸠工,终始图报,幸高明谅察云云’,以此意,令承文院,措辞以答之何如?”传曰:“允。”

2月6日

○丙辰,领议政李元翼元翼少时恬淡,浮沈随世,无所建白,及壬辰春,镇抚西民,人不溃散。惜乎,但局量短浅,议论偏诐,徒知柳成龙才艺可惜,而不知其主和误国之罪,至于上札论辨,惜哉!启曰:“臣澌败已久,精力耗尽,还朝之后,日渐沈剧,遍身酸疼,晕倒不起。近又脑热肠塞之症,方痛不已。伏承严命,不胜惶恐,仅即来诣,伏地俟罪。第臣疾病如此,势不能堪,忧闷狼狈,不知所出。且伏闻有赐马之命。臣于辨诬一事,不过呈文而已,别无成事之效,而滥承恩赏,无任悚栗之至。”答曰:“国事危急,有甚于前日,如予昏病之人,不知所以为计,唯切忧闷。今卿出仕,不任喜慰。愿更加担当国事,以济时艰。且见赴京时,辨诬之为,令人挥涕。今蒙天恩免勘云,安知此行辨诬之诚,感动于天朝,有以致此也?非敢以马赏卿,姑以表予意而已,宜勿辞。”

○辰时,上幸曺副摠希彬。馆,行接见礼。上曰:“行长于诸贼,最为鸷悍。若非刘督部兵威,何以慑胆而遁乎?小邦再造,秋毫皆督部之力也。”希彬曰:“督部露处焦心之状,贵国臣民,谁不知者?今日之功,岂在陈都督之下乎?此言似涉烦碎,知国王爱督部故敢告。”上曰:“督部之功,在人耳目,谁可掩之?”上谓都承旨尹暾曰:“水陆军功,刘、陈两将,各自夸张,每每言之,未可善为措辞,以解其意耶?且留兵事,何至今不为呈文乎?”暾曰:“招备边司郞厅问之,则今方具草云矣。”希彬曰:“俺来万里,今方了事回还。自北京去云南、贵州,亦一个月程矣。”上曰:“大人扶护属国,济于涂炭,今将奉别,不胜依依。刘督部亦继此而去乎?”希彬曰:“俺以亲老先还,督部去留,未能知之矣。”上谓暾曰:“前头大军陆续西下,应入马匹,其数不赀。京畿与他道合力,俾无临时窘迫之患可也。”希彬请辞,上呈礼单,希彬曰:“却之不恭,不敢不领。明日当早来谢。”

○军门接伴使金命元少窃儒将之名,壬辰岁起外忧,为元帅,喜败无功,人多笑之。启曰:“昨日军门与经理、御史、董郞中、梁、王二按察,同坐训链院,验视刘、陈两将所获军器、杂物,仍点见擒倭,给银子有差,又令其军,驰马、用剑,或呈杂戏。军门二更先出,经理以下夜深乃罢矣。”传曰:“知道。”

○陈提督接伴使南复兴启曰:“臣在古今岛时,都督胜捷还阵,言于臣曰:‘俺为朝鲜,功劳甚大,画像作轴,挂壁烧香,未为不可。’臣与统制使李时言相议,即写真以入,则喜动颜色,给赏画工,更为分付曰:‘归报国王,画为两件。又作赋、诗、颂、赞,并入其轴,则一件俺当赍去,流传后世’云,故敢启。”传曰:“依启可行。”

○备边司启曰:“留兵之事,更问于军门衙门,则说称:‘前日会议时,大概老爷已尽说破。虽各咨文,经理衙门当为之’云,今已三日,尚无来咨,自此速为开报可矣。今宜报之曰:‘小邦若非天朝,则此贼终不得杀退,此贼上年不得驱剿,则小邦已糜烂矣。目今贼奴虽扫穴而遁,而名酋如淸正、行长辈,俱得脱归。彼若闻天兵撤回,则朝夕必渡海于此。倘不蒙诸大人周全规画,则必复勤圣朝东顾之忧,而再造之恩,小邦不得保矣。天兵多留,则倭贼不敢动,以小邦情愿言之,三万之数,亦似少矣。再加一二万,分守釜山、加德、巨济等要害处,以为保障,实小邦之至幸也。第小邦于残破之后,民不得耕种,今已七年,上年尽括各道公私所有米、豆,以供大军。近见诸道陪臣状启,则民间今年种谷,亦多碾米为粮,补济一时军饷之急缺,各样开纳事例及卖爵、鬻狱等项色目,劝谕收聚,不遗锱铢,今已无馀力矣。自今至于秋成,尚有九个月,其前累万兵应用粮料,小邦百计而无出处。至于折色饷银,则小邦之不用银,来此天朝各人所共知也。昔年经略宋,欲开小邦山泽之利,以救贫乏,委遣开圹吹链之人,历视各道郡县,费力甚巨,而无从得银,遂寝其役。咸镜道端川,虽有旧来所开圹,而一年链得,不上千馀两。倘小邦多有地宝,则当此国匮民贫,无以聊生之时,何苦秘之不发,不使货泉流通,军食丰殖耶?天朝既为小邦,费尽累百万帑藏,小邦为自家善后,而反靳其什一之利,自取寇患,岂有是哉?此则参之天理、人情,在所必无。唯望大人,更加体谅善处,终始救济。以此意,令承文院措辞,移咨于经理、军门、御史各衙门何如?”传曰:“依启。”

2月7日

○丁巳,上幸陈都督璘。馆,行接见礼。露梁之战,来贼退遁,竟收全捷,成功则天也。璘曰:“釜山城体不完,不可御贼。若得二三十万银子,缮完其器械,招集其壮勇,则贼不怕矣。此地与对马岛相近,便风可以一日往来,乃贼路之要冲也。不可不坚守。”上曰:“大人轸念小国至此,感激。”上谓尹暾曰:“釜城若不得已改筑,则撤得倭贼旧垒,以筑何如?”暾曰:“然矣。”都督曰:“对马土薄,倭贼必求此国米谷,且因渔采往来,不无寻常窃发之患。必仿天朝之制,以石坚筑地台数层,以甓筑于其上,使荡荡,寇来不得攀缘而上则好矣。且王京,乃根本之地,都城过大而不坚。必与军门讲定,改筑可也。”上曰:“大人为小邦根本之忧,若是其至,多谢多谢。都城过大,不穀亦已知之,但形势如此,未知如何改筑。愿大人指教善法。”璘曰:“庳山更筑,高可四五丈,许多实钱粮器械于其内,使我有截然不可犯之势,则地之高下,不须论也。贼虽从高窥望,何害自守之道哉?”璘曰:“国王多事,俺亦欲往督部衙门。”上曰:“当依命。”璘曰:“南海素多贼粮,前于煨烬之馀,尚有三万馀斛,已令地方官收拾矣。石曼子与行长,初有久驻之计,此谷所以储也。”上曰:“赖大人神算,八年勍贼,一朝就灭,舍恩感德,不知所喩。”璘曰:“方贼围把时,俺船悬鼓先登,邓子龙、李舜臣二将,左右挟攻。二将皆为贼所毙,而俺冒死直前,不动声色,幸免其败,此亦数也。”上曰:“顺天之贼,其数几何?”璘曰:“贼可二万有馀,而生还者仅十数只。贼之所恃者鸟铳,而我以九铳,撞破其船,故凶贼不得抵当,所以败也。适以无风,未得追击,俺尚有遗恨。”上曰:“此皆大人之德也。”璘欲辞,上呈礼单,璘曰:“领诚。”将出曰:“俺所言筑城一事,最为切急,王须体念。天朝既已拯济,欲终始其惠,可以此意,转告军门,速为料理。”

○巳时,上幸吴副摠广馆。广亦刘𬘩管下将官,粗率无仪,言多不中。上曰:“凶贼退遁,敢来致谢。”广曰:“征倭,是俺职分内事,不须多谢。俺前在南中,军饷缺乏,私放二千五百有馀斛。愿今追偿也。且今大军,将撤馆站,夫、马、粮、草等事,预为整槊以待之。若临时窘迫,则不无扰害之患。虽主将,亦不可禁戢也。”上曰:“已饬有司整齐矣。”广曰:“留兵欲得几许耶?”上曰:“昨已移咨军门,以一万为请矣。”广曰:“此数太少。”上曰:“小邦非一万为足,粮饷已竭,不能接济故也。”广曰:“前议三万则固过矣。若留陆兵五千,水兵一万,水兵遮截海路,陆兵与鄕兵,协力屯守可矣。”上曰:“大人指示善后之策,多谢多谢。”广曰:“贵国陪臣有卖国者,至与倭通书往复。如此之人,不可不察。”上曰:“小国愚民,为虐威所劫,或有附贼者矣,岂有陪臣如此之理?大人既发其端,请闻其人姓名。”广曰:“今不可指摘其名,临别当告之耳。天朝亦有如此之人,奚独贵国乎?盖人虽与之对坐,知面不知心。顷见行长之书,则卖国引贼之状,章章明矣。愿王察之。”行酒礼讫,上呈礼单,不领。

○传于尹暾曰:“承旨乃夙夜之任。此何等时,如是为之?昨日命招,亦不来云。自上亦无食息之暇,日日累为举动,鞠躬而行,此何等习耶?承旨知悉。”

○持平庆暹来座目同上。启曰:“左承旨李晬光、左副承旨朴承宗,连日告病,至于命招不进。目今自上逐日举动,靡有宵旰之暇,此非群下自便之时。况在近密之臣乎?极为无谓。请命罢职。”答曰:“推考。”

○正言文弘道来大司谏郑光绩、司谏吴百龄、献纳朴承业、正言权缙。启曰:“近者自上举动,殆无虚日。为臣子者,虽有疾病,若不至于深重,则所当恪勤奉公之不暇。况政院居夙夜之任乎?左承旨李晬光、左副承旨朴承宗,称病自便,偃然在家,至勤命招,犹未出仕,殊无人臣尽瘁之义。请命罢职。都承旨以一院之长,不能检饬,亦为非矣。请推考。顷日,本院论白惟咸启辞中,有依律定罪之语,而政院于捧传旨之际,此一款,无缘漏落,极为骇愕。请色承旨递差,其传旨改捧。凶贼既退,大军将回,而京仓见存之粮,其数不敷,不满数万兵数三日之粮。燃眉之患,理所必至,而为该官者,置之相忘,无意预备。京畿、江原、黄海等道,诸般作米及田税米豆所捧之数,不为不多。若能男负女戴,及期搬运,则庶有可济之路,而非但不为别样措置,亦不曾一番移文催促,至于大军回驻,没可奈何之后,始乃请遣御史,有若塞责,以致天将阙供,王师枵腹。辱及君上,变将不测,凡有血气,孰不痛心?韩应寅、柳永吉、丁允祐等,久居该管,有何所为,而不念国事,致有今日之患?极为无谓。请韩应寅、柳永吉、丁允祐及色郞厅,并命先罢后推,请于三道,以台侍之人,各遣御史,急急驰往,星火催督,以济军饷。”答曰:“李晬光等,可推考,不可至罢。都承旨不须推考。色承旨推考,改捧事依启。韩应寅等,可推考,不可至于罢职。御史事,依启。”

2月8日

○戊午,司谏院启曰:“南下天兵,将为撤回,而京仓见粮,其数不敷,则为该管者,所当先期措备,俾无不及之虞,而韩应寅等悠悠度日,馈饷等事,置诸相忘。诸道所储之谷,不为不多,而不能及时搬运,卒之三路兵回,没可奈何,以至天将阙供,庚癸有急。辱及君上,变将不测,凡有血气,孰不痛心?请韩应寅等及色郞厅,并命罢职。顷日,本院论白惟咸启辞中,有依律定罪之语,而政院于捧传旨之时,漏落此一款,极为骇愕。请色承旨递差。”答曰:“不允。色郞,允。”

○刑曹正郞尹旸启曰:“臣以舟师宣谕事,下去全罗道古今岛统制使所驻处,宣布王言,大小将官,莫不欢欣鼓舞,得见太平盛礼,感激不已。且有所诉之事,其中水军长立,欲使递番,则数小难充。朝廷别样处置,庶得保全。且变乱之后,谋避本役,托称被杀,或投接势家,或假名官属,分散他邑。必须严明推刷,使之还役,而军器等物,前后接战,散失无馀,其中铳筒、喷火筒、角弓,最为关重,目今各官焚荡,责出为难。他条准备,优数下送,以为战用云。且言:‘露梁战功,都是李舜臣力战所致,不幸逢丸。军官宋希立等三十馀人,掩口丧人,呑声不哭,催吹令角,一如生时,使诸船,不得知主将之死,因成胜势。彼孙文彧,以幺麿奴虏,偶同一船,掩为己功,一军之情,莫不愤惫矣。”传曰:“言于各该司。”

○司译院都提调尹根寿轻佻无仪,性且贪巧,国之盗臣,士林蟊贼。启曰:“我国男妇,乱离之中,死亡殆尽,无以成形。今见刘提督军兵,太半能解我国之语,问其居住,多是岭南之人。虽其情势所致,极为痛惋。今者备边司,亦知其间曲折,私挟帮子者,别定一官,与各衙门伺候通事,尽心括出,观其多小,以为赏罚云,此意极好。请于京城及大同江、鸭绿江等处,差定译官,与军门、经理差官,同力括出,未满三十口者,各别治罪,其中最多者论赏事,行移知委何如?”传曰:“依启。”

○以申钦为宗簿寺正,宋锡庆为司宪府持平,宋应洵为弘文馆理,崔东立为侍讲院司书,崔东式为兵曹佐郞,李德泂为弘文馆副修撰。

2月9日

○己未,祖副总承训回礼。平壤初战,与史游击一时出来,史游击死之,承训仅以身免。承训曰:“贵国于中朝,为唇齿之邦,非云南、西之比也。兵马久留,其中将领,好歹不同,今当撤归,不无扰害之事,幸休怪。”上曰:“小国被寇七年,残破已极,常恐不能接济,以致王师枵腹,反承盛教,不胜惶恐。”承训辞起,上呈礼物,只领环刀。上再揖而送之。

○司谏院启曰:“南下诸军,将为撤还,而京仓见粮,其数不敷,则任度支者,所当先期措画,俾无不给之患。韩应寅等,尸居其职,专不料理,以致天将供阙,王师枵腹,辱及君上,变将不测,凡有血气,莫不痛心。请命罢职。白惟咸启辞中,依律定罪之语,政院捧传旨之时,无端落漏,昏不致察甚矣。请命递差。”答曰:“过重,不允。”

○司宪府启曰:“伏见京畿监司柳熙緖故相㙉之子也。藉父馀烈,遽至宰列,其馀则无足观焉。状启,以骊州、杨州、杨根、安山、通津、阳城守令及水原判官、平丘察访,谓趁未署经,逾月未赴云。或元非应署之官,或累次换易,新倅才出,或是毕署之人,而妄诿之于未署之故,至有今后除署经之请。署经,乃金石之典。顷因言官之启,朝廷亦不敢挠,非藩臣所可滥请。请命推考。今月初七日陈都督接见时,多少降倭,在其衙门,则伺候之官,所当预为周旋,使之远避,如不能为,则来告政院,有以处置,而慢不之察,以致大驾临门,停驻移时,有骇观听。其不职之罪,不可不惩。请堂上推考,次知郞厅罢职。文川郡守,前年在官时,偸出官库之谷,被捉于监司掷奸,见赃狼藉,具启请罪,而朝廷不用常行之典,别令本道推考,已为可骇,被囚之后,又复出入肆意,甚至臂鹰,行猎于官道众见之处,其纵恣无忌之状,尤极痛愕。请权灏拿鞫,依律定罪。当该本官,曲加容贷,任意纵囚,其循私情无国法甚矣,监司不能检饬,亦为非矣。请本官倅罢职,监司推考。”答曰:“依启。色郞厅岂至于罢职乎?推考。”

○朝鲜国王为议报留兵事:

本月初一日,当职面受诸大人指谕善后留兵事,宜商确咨报等因。准此当职再念,伊贼蹂躏小邦,至七年之久。倘非天兵拯救之力,其能望杀退而有今日乎?上年此贼不退,则小邦已糜烂矣。今日天兵撤回,则倭贼朝夕必渡海矣。此是存亡、死生所关,当职虽甚惛,岂不知切己之利害乎?揆以小邦目前之事势,则必须仰赖天兵,终始保全,以留屯控扼之处言之,三万之兵,亦似鲜少。再加一二万,以为保障,实小邦之至幸,而当职之情愿也。第小邦被兵以来,民不得耕种,已过七年,自丁酉五月,尽括各道公私所储米、豆,以供给大军。近据各道陪臣状启,庶民之家,今年种谷,亦已碾米为粮,以济一时军食之急缺,至于卖官鬻狱,各项开纳事例,劝募收取,不遗锱铢,今已无馀力矣。自今至于秋成,尚有九个月子,其间应用粮料,小邦虽百计措办,而无办出之处。至于折色饷银,则小邦之不使银,天下之人所共知。先该经略宋,欲开小邦山泽之利,以济军饷,分遣委官及吹链匠役,前往各道州县,开矿吹链,费力甚多,而所得皆铅子,遂罢其役。唯是咸镜道端川郡有旧来银矿,而一年吹链,不满千馀两。若小邦有产银之利,则当此国计空竭之时,何故秘之不发,不使货泉流通,军饷为裕也?天朝既为小邦,费累百万帑藏,而小邦为自家善后计,反靳其万一之费,再寇祸,岂有是理?参之天理、人情,在所必无。玆者全、庆地方,荡为荒墟,累万兵廪支粮料,艰于办出,如上所陈,虽欲多留,而中途饷乏,则必有狼狈难处之患。若因粮少而不留兵,则小邦无以为声势,而倭贼便生其凶计。前日诸大人,屡勤指谕,而未即闻命者,诚以此也。如得水陆兵一万五千馀数,协同小邦将卒,操链防戍,则当职当拮据,以图接济。烦乞贵院、贵部院,贵院矜愍小邦事势,量力善处,以毕天朝终始曲全之恩,不胜幸甚。仍乞备由回照。拟合咨禀,为此合行移咨,请照验转舆施行。须至咨者。右咨钦差总督经略军门、钦差经理朝鲜军务都察院、钦差监察辽海朝鲜等处军务监察御史。

2月10日

○庚申,司谏院前启韩应寅事。

○司宪府前启韩应寅等事,答曰:“韩应寅等已推,承旨出于偶然,郞厅亦已推考。不允。”

○左议政李德馨德馨年未四十,位至台铉,岂不盛哉?値国家艰虞之会,恃君上眷遇之隆,不揆己力之不逮,乃欲担当时务,小器易盈,短才易乏,处事之际,多所顚倒,信乎相业之难也。启曰:“今朝戴中军谓臣曰:‘丁应泰上本,参在此诸将,里面则萧尚书大亨、张给事辅之、姚给事文蔚诸人,九卿中主战者,都被参说。称内外贼臣,朋比误国,贵国则指为奸藩,此是在星州所发本也。今闻到平壤,又上本云,未知再说何事。其论贵国一款,先为誊书见示。’且密言:‘前日李应试,自辽东七日入京,纳丁之密书于赵相公,相公密谕,驰还辽东,以待丁行。风闻赵相公说:“朝鲜有不得已重事,则可参,如非大段事,则不须并参朝鲜”云。朝鲜须及丁疏未上之前,说丁之到处乱打官人扰害之事则可矣。’臣答称:‘小邦事体不敢’云尔,则戴中军说称:‘此则贵国可量处’云。万经理又招戴中军及茅、许两游击以去。晩闻诸将,将拟各上本,而军门及经理,时方做本稿云。丁疏略曰:‘朝鲜通倭,从来已然,《海东记略》,奸藩实有是事。今王京,倭馆日本馆尚在,而争告洲地,启衅犯倭。昨年五月,督臣还遁,鲜民遮道江干,尚尔告争。今某人等惯言鲜人猾诈,阳事天朝,阴结日本,私运粮米,中藏铅弹,而我兵情形,密报倭奴,且图画诸将面貌、盔甲、马匹,以献倭奴。所以临阵倭,能认得游击卢得功,被众铳以死。臣飮恨呑声云云。’”

议政李德馨启曰:“即刻戴中军,出示本国辨诬奏本圣旨曰:‘丁之参本内,阴结日本,图画天将貌样,送于倭将,使卢得功逢铳云者,极为可愕。不可不速辨’云。其意似是我国上本,则军门因此,而又欲有一疏也。设令辨之,当见全稿,详细商量处之。其言不可遽从,敢启。”答曰:“丁参若是而止,则其说甚愚,不可辨也。”仍以备忘记,传于政院曰:

韩同知既已问之,同知密问主事所为。不可不以实对。令兪达曾,伺候郞厅。告之曰:‘丁应泰南下时,肆其气焰,乱打守令,侵虐百姓,无所不至,至使守令,担轿而行。使衣冠之人担轿,前古所未闻之事。是可忍也,孰不可忍?其纵恣贪虐,他可知矣,馀不敢枚。举。小邦之人,莫不痛入骨髓,闻其先声,相率而走避,以此支供,亦不得为之。’大人有问,不敢不以实对之。

○以卢稷为同知中枢府事,浮沈俯仰,取媚一世,当国事艰危之日,曾无一事裨益,一言匡救。所谓鄙夫不足与事君者,稷之谓也。赵中立为检阅。

○军门都监接伴使启曰:“即刻张旗鼓招李海龙,给拜帖谓曰:‘即见京报,则皇上览贵国辨本,极为喜悦,令九卿、科道,会议来说,不胜恭喜。我欲面达国王,而恐劳扰未果。须以此意,启知国王’云。其拜帖并入启。”传曰:“知道。”

○政院启曰:“胡孙异物,不可置在此处,依上教还送何如?”传曰:“回礼为之,此亦送之,无端。为揭帖谢之。”

○麻提督接伴使来启曰:“提督密谓译官曰:‘丁主事又参沈阁老、萧尚书、姚给事、军门、陈御史、万经理及中西路卖国等事,而俺及国王,不为参论。若得草稿,当送之,此意启知’云,故敢启。”传曰:“知道。”

2月11日

○辛酉,朝,王世子问安。

○上因幸师游击道立馆。道立,中军,败军者也。上曰:“仄闻大人有无妄之事,以败军之罪,革职在勘。敢来致慰。”道立曰:“在罪之人,出入多碍,不能往拜,致令国王,先辱弊馆,心甚未安。俺前在中路,多有斩贼之功。后虽不利,此亦兵家常事,岂独俺之罪哉?”且曰:“前欲送帖于左右,而烦碎不敢矣。俺事上司既已宽恕,贤王亦愿题报于上司何如?”上曰:“大人有教,心有戚戚焉。但上司至严,藩邦礼貌,不敢如是。”道立曰:“俺之到此,多有扰害之事,贵国为俺礼遇甚至,供亿无怠,每自感激。以七年残破之力,如此许多兵马,无弊支过,此皆国王力量宏深,诚悃恳切所致。虽以天朝之大,如此兵马,若过数年,则当不起矣。”

○谏院启曰:“凶贼既退,大军将回,而京仓见粮,其数不敷,则为该管者,所当规画措置,以图接济,而韩应寅、柳永吉、丁允祐等,置之相忘,悠泛度日,乃使天将阙供,王师枵腹,辱及君上,无所不至,凡有血气,莫不痛心。岂可以寻常一推,足惩其罪哉?请命罢职。顷日白惟咸启辞中,依律定罪一款,无缘落漏,不察甚矣。岂可推考而止哉?色承旨请命递差。”答曰:“户曹必力未暇及而然。已为推考,不可至于罢职。承旨偶然之事,亦不须递差。”

○以卢稷为大司成,李铁为户曹参议,许筬倾轧士林,赞成和议,遂酿南北之祸。所谓凶于尔国者,非斯人欤?为永兴府使。

○刘提督伺候接伴使启曰:“提督今朝急招臣,辟左右言曰:‘速取来尔国辨本。我看辨本,然后我有对尔说话。丁主事叅、刑、万二爷及四提督,在京科道与沈阁老一贯,萧尚书大亨,而其中陈揔兵则重参,国王亦在参中’云。且谓曰:‘国王虽怪我,我与国王不相干,皆是李德馨所为。李德馨虽奉承陈摠兵,陈爷亦怪他,邢、万、麻、董,并皆怪他,尔国不知轻重,错看人。我亦当作辨本,参丁主事,无非为尔国之事。’臣仍请曰:‘欲见丁主事叅本’云,则提督答曰:‘尔速启知国王,取辨本稿来。其参本则方在军门衙门,讨来馈尔看不难’云。所谓辨本,即右议政赍去上本,速令承文院,输送为当。敢启。”传曰:“允。有画处,不能解见。政院回启。”

2月12日

○壬戌,献纳朴承业启曰:“今日齐坐,臣以为庆尚监司李时发,为人刚逼,处事轻妄,受任湖西,小无可观,滥用刑杖,积失人心,湖西之人,莫不欲食其肉。此则国人所共知矣。岭南一道,新经兵火,收拾人心,其任极重,决不可付诸此人之手。题目一下,物情举骇,而本道久无方伯,一刻为急。即当启递云,则大司谏郑光绩、正言权缙答曰:‘时发为人,虽未能详知,而备边司议荐之人,不可容易论递。’臣以为:‘大臣言官,各有其责。公论皆以为不可,言官亦知其不合,则岂可以大臣议为之,故有所挠改乎?’云,则光绩答曰:‘各有所见,不可苟同’云。此无非臣之无状,言不见重于同僚,不可䩄然仍冒。请命递斥臣职。”答曰:“勿辞。”退待物论。

○大司谏郑光绩、正言权缙启曰:“献纳朴承业,于庆尚道观察使李时发欲论之时,为人刚逼,处事轻妄,受任湖西,积失人心等语,臣等曾未得闻,而猝然问曰庆尚监司,不可不论。臣等以为:‘时发为人,虽未详知,而闻其才器,可合剸繁之任。备边司相议荐望,必有其意。当此乏人之时,如时发者,亦不可易得,虽或论之,随后商量处之,似未为晩’云:‘此论,我终当守之,若不从,则当为自处’云,俄然乃起。其间曲折,不过如此,而今见承业引嫌之辞,则有若极陈时发不合之状,而相持争辨,不从立异者然。不过欲愼重其事,详悉处之,而言不见信,致令同僚,至于如此,不可䩄然在职。请命罢斥臣等之职。”答曰:“勿辞。”退待物论。

○知事尹自新启曰:“残劣小臣,素无学业,粗习雕虫,幸窃科第,悠悠碌碌,踪迹孤陋,自分圣世之弃物,而屡蒙增秩之命,忝趋正卿之后。已为同列所羞,而今玆新命之加,又出梦寐之外。如臣蔑德罔功之甚,而猥承崇品之加者,前古所未有。朝论之斥,巷议之非,固当然矣。且以丁酉秋宗庙西迁时,告庙之仪,临夕议定,而权设之庙,又近于南别宫,半夜之间,事多顚倒,至于神御器皿,未尽处置,未免天兵取用之亵,实由臣昏昧不察之致。有罪当坐,无劳可纪,不伏难赦之罪,反受无前之赏,岂非拂人之甚乎?臣惊惶踧踖,不敢举头强颜,累日稽谢,而刘提督衙门,促令来察伺候之任,不得已今诣关下,仰渎闷迫之意。伏望圣慈,下察微诚,追收成命,以副物情,公私幸甚。”传曰:“勿辞。”史臣曰:“自新以斗之才,挟雕虫之技,所习者,不过刀笔簿书之事,而骤跻正卿,既云僭矣。今以奔走少劳,得授崇品,从容贰公之后,溷侧群贤之首,名器之紊、爵赏之滥,至此极矣。” ○持平庆暹座目同上。来启曰:“献纳朴承业、大司谏郑光绩、正言权缙,引嫌而退。直据所闻而论之者,实是言官之职,而其曰随后商量而处之者,亦不过欲其详实,非立异不从之比,别无他意于其间,而俱无所失。不可以此,轻递言官,请并命出仕。”答曰:“依启。”

○持平庆暹启曰:“李副揔下军兵一人,最为暴恶,阑入诸处士大夫家里,恐吓妇女,掠夺财物,或夜间突至,劫奸其婢子,一有不挟于意,则辄率㺚子,作党乱打,闾阎作乱之弊,人不能堪。久而后谛察,则非真唐人也,乃水原帮子莫同,随行李副摠下之人,衣服、言语,浑作唐人之样,使人不得辨认,不敢下手,肆其所欲者也。臣等闻之不胜痛甚,伺其独往外处,密捕囚禁,而近因公故及禁刑,时未及下杖矣。”传曰:“知道。”

2月13日

○癸亥,献纳朴承业启曰:“凡台谏论人之道,必陈其可合与不可合之状,与同僚议而处之固也。臣既知李时发之刚逼轻妄,积失人心,至于上渎天听,则席中论辨之际,岂有一毫容默之理乎?此则万不近似,而臣独言之,人皆以为不闻,是必争执之际,泛然过闻,而忘不记忆也。若已分明听得,诿以不曾闻,则此乃士大夫之所不忍为,臣何敢更费辞说,以为自是乎?但臣等所争者,不过各执所见,而其所谓猝然而问,俄然而起者,有若以臣为顚倒者然。其中是非曲折,固不足辨,而言官待同僚之道,果如是乎?此无非臣之无状,见轻于人,以至于此。且天下无两是两非之事,而宪府之请并出仕,未知其意。自此公论将不得行,臣何敢䩄然仍冒言地乎?请命罢斥臣职。”答曰:“勿辞。”退待物论。

○大司谏郑光绩、正言权缙启曰:“臣等俱以无状,待罪言地,上之不能补效涓埃,下之不能取信同僚。所争初非大段,而惹起事端,至于骚扰,不胜惶恐陨越之至。昨日朴承业避嫌中,论李时发一款,初非臣等席间所闻,故臣等避嫌之时,据实以达,而今见承业再避之辞,至以士大夫所不忍为,诋斥臣等,不遗馀力。臣等将受以为罪,将何颜面,向人争辨,以贻淸朝之羞辱哉?不可䩄然苟冒,请命罢斥臣等之职。”

○巳时,上幸任摠兵自强负罪从军者也。馆。上曰:“大人之来莅弊邦,寡人全不闻知,今始来拜,未安未安。”自强曰:“俺自壬辰之岁,从役于玆,常以未成寸功为恨。今者督、抚二司,皆俺里闬之人,故要俺以来,而入城日浅,未能往拜,以致国王先枉陋地,感愧不已。”上请行酒礼。自强曰:“南边海上兵马,留几何耶?”上曰:“以粮饷不继,故留兵之数不多。”自强曰:“兵虽多,无粮则不可用也。若峙粮足兵,多造战船,乘贼未下而击之,使贼不得上岸则可也。”上顾谓黄愼己丑之狱,与奸臣郑澈,表里用事,戕害士林甚多。曰:“湖南见在之卒,其数几何?”愼曰:“诸将所率,不过数千矣。”上曰:“兵少若此,可为寒心。”使通官措辞劝酒,自强曰:“国王盛情,已领之矣。俺酒量素浅,且将见万都院,不敢再领。”上呈礼单,自强曰:“既赐之盛宴,又申之以厚贶,惶恐敢领。”

○秦游击得贵回礼而去。

○掌令南瑾、持平庆暹启曰:“献纳朴承业、大司谏郑光绩、正言权缙等避嫌之辞,非是非迥别,终始角立之比,不过快决详审之间而已,故臣等请并出仕矣。今见朴承业再避之辞,臣等处置,未免乖当。势难仍冒,请命递臣等之职。”答曰:“勿辞。”退待物论。

○弘文馆修撰宋应洵、李必荣、副修撰李德泂等上札曰:

献纳朴承业、大司谏郑光绩、正言权缙、持平庆暹、掌令南瑾,并引嫌而退。李时发受任湖西,处事轻妄,用刑淫酷,积失人心。其于岭南兵燹荡败之地,不合抚绥安集之寄,实是公共之论,则承业之直据所闻,欲为论劾者,未为不可,而权缙、郑光绩,不问人器之当否,诿以备边之所荐,相持争辨,显有容护之迹,殊无直截之风。南瑾、庆暹,非不知时发之不合,是非之两立,而蒙胧处置,未免乖当之失。请郑光绩、权缙、南瑾、庆暹,并命递差。

答曰:“依启。”

○谏院前启韩应寅事,启曰:“韩应寅等尸居其职,悠泛度日,有若姑为生事者然,臣等之只请罢职,亦从末减。岂可以力未暇及,而有所饶贷乎?请亟命罢职。”答曰:“不允。,

○以李覮为大司谏,李庆全为持平,李德泂为正言,庆暹为赞仪,南瑾为宗庙令,郑光绩为同知中枢府事,具义刚为持平,宋锡庆为典籍,权缙为典籍。

2月14日

子,上幸周都司敦吉馆。刘𬘩中军,以兵胁持吴宗道者也。上曰:“顺天之贼,在诸贼,号为强大,赖刘大人神谋妙算,慑魄而遁,小国之再造,皆刘大人之力也。”敦吉曰:“刘大人血战之状,中朝布政、谓王士锜也。贵国陪臣,皆所目见。今闻贵国诋毁刘大人,是何故也?”上曰:“督部之功,小国社稷以赖,今承分付,不胜惶恐。天下宁有是理?”敦吉曰:“倭桥之围,督部亲犯矢石,昼夜不解,手足胼胝,行长智穷力竭,乘夜而遁,督部之功岂云少哉?昨有福建之报,倭奴凶谋未戢,将欲再动云。贵国必有更见督部之日,何乃薄情如是?督部心事,苍苍在上,不须多说。彼贼城池、器械,极其坚固,初非朝夕之计。见邓緫兵、李统制之死,则其兵力之强,亦可知矣。俺非敢为督部铺张,悯其勤劳如此,而终未免毁损威名,故敢以督部之意,为国王陈之。”上曰:“赖大人之德,有此社稷、民人,虽摩顶放踵,不足以报我大人之德。不意今者重得罪于左右,不穀即有胸无心矣。”敦吉曰:“善后留兵事,已定之乎?以国王盛德,倭贼必不敢再动,而俺今当远,愿闻国王措置之策。”上曰:“留兵事,在上司分付如何,非小国所敢知也。小国尝闻刘大人之留,同朝皆喜,今闻大人先还,不胜缺然。”敦吉曰:“刘大人上有父母,下无兄弟,故恳乞于邢老爷,今将撤回。俺则当于一两日后打发矣。”酒讫,呈礼单,受之。史臣曰:“刘𬘩围蹙行长,朝暮且拔,而潜通使价,阴主羁縻,使狡酋未擒,扬扬渡海,𬘩何功之与有?乃发新葬之尸,戮无罪之民,假成首级,其计岂不惨哉?及其情迹渐露,十目难掩,则反欲归过于我国,开陈难处之端,以为胁制之计,是亦巧而拙矣。敦吉,𬘩之腹心,尝恶吴宗道之毁短己功,使率其标下之兵,欲杀吴宗道。噫!宗道虽可杀,天下亿万之人,其可尽杀乎?盖赂银买和之说,人或以为疑信,而臣意七年负隅之贼,一夜无端而卷甲渡海,岂无所以哉?其计以为,顺天一城之力,不足以敌刘𬘩数万之众,而援兵不至,饷道亦竭,虽战不可知其必胜,而𬘩既送四十人为质,又以五千两银为赂,则是胜势在我。我于此时,可以全师过海,是不赖一兵,而制天下之胜也。不然,麻贵迫岛山而不进,董一元大败于中路,𬘩又再围倭桥而不克,彼行长有何所畏,而敛迹而退哉?丁应泰之言,臣知其必不虚也。” ○上因幸陈游击蚕馆。蚕曰:“俺奉天朝之命,今将必留住全州。俺军异于真、保、定之军,不喜吃小米。愿国王,措给大米。”上曰:“大米未及运到,故以小米交放矣。”蚕曰:“俺当久留于此,艰食之患,不可不预虑,故敢告。”

○持平李庆全来启曰:“本府囚人莫同,罪犯极为痛骇,不可轻易论释。我国奸民,假为天兵之形,作乱闾阎,致累天兵,亦唐将之所恶也。况被囚浃旬之后,始有此请,亦安知中间所做,未必尽出于副摠之本意乎?此而不治,如此之辈,益无所忌惮,前头之患,有不可言。请令接伴使,更为措辞回咨。”答曰:“依启。”时我国奸民,投属唐兵,扰害闾阎,奸淫妇女,有司不能禁。莫同以水原官奴,溷于李宁军中,多所作弊,宪府将欲究治,宁送帖请释,故启之。

○谏院启曰:“凶贼既退,大军将撤,而京仓见在之粮,已有匮竭之忧。为该官者,所当急急措置,致无生事,而至令天将阙供,王师枵腹,号诉盈庭,极为寒心。韩应寅、柳永吉、丁允祐等,尸居其职甚矣。请亟命罢职。”答曰:“韩应寅已为赴京,不可罢职,其馀依启。户曹郞厅拿鞫。”

○以郑赐湖为户曹参议,郑淑夏为兵曹参议,南瑾为司谏院司谏,吴百龄为通礼院通礼,崔东立为司宪府掌令。

2月15日

○乙丑,大司谏李覮启曰:“无状小臣,疾病长缠,寻常职务,不堪供奉,报蔑涓涘,罪积逋慢,屏伏私室,日俟严谴,天地圣慈,曲加优容,不加关旷之诛,俾全蝼蚁之命。不意玆者,误恩又及,擢臣病废之中,授以耳目之任,臣诚陨越,措躬无地。臣之至愚极陋,万万不似,圣鉴固已烛,臣何敢容赘,以溷天听?第念海寇才退,国事益艰,八路为墟,人物殆尽,天兵将撤,更无所恃。板荡危急之形,反有甚于对垒之日,而庙堂小可倚之谟,臣工无共济之诚,纲纪解弛,法度紊乱,善后之策,茫无所据,奄奄岌岌,日就无奈之地。当此之时,振起绳纠之责,专在于谏臣,而长官之任,尤为紧急。虽使刚方正直众望洽然者当之,犹惧其不堪。况臣衰劣昏谬,百事做不得之人,反可一日冒居乎?臣虽欲荣宠,物议其将谓何?自知甚明,实不虚让。请命递斥臣职,择授可堪之人,以重名器,以安愚分。”答曰:“勿辞。”

○司谏南瑾来启曰:“庆尚监司李时发,年少轻妄,喜用刑杖,前者受任湖西,积失人心。已试之效如此,岂可复授重任乎?岭南地方,酷被兵燹,百事板荡,所以揣摩利病,筹画设施之策,决非时发小才所堪。请极择可堪之人,刻日发送。爵赏者,令德酬功之器。用之如不愼重,则其何以尊朝廷劝士夫乎?刘提督接伴使金睟,陈都督接伴使南复兴,跟随天将,往来道路,只有职分之事,有何可纪之劳,而或陞崇政,或陞嘉善,爵赏之不中,莫此为甚。至于译官李亿礼,亦授嘉善重加,尤为猥滥。请并命改正。近来守令,以别措备军粮,多陞堂上。此路一开之后,争相效,厉民希赏者,亦或有之。如此弊端,不可不防。前正郞柳希聃、牛峰县令权成己等,亦以此事,至授通政重加,物情皆以为猥滥。当此军饷缺乏时,若以措备之能,为可嘉,则亦岂无相当之赏,而必授以过分之秩,以开幸门乎?请柳希聃、权成己,并命改正。”答曰:“李时发依启。接伴使、通官,亦岂无其劳?依例加资,未为不可。但崇政过重,金睟依启。守令、当军粮极窘之时,能为措备,不可不加资。况今则异于前时,必无继之者。不允。”

○刑曹启曰:“囚人蔡德一,其父有喜,去丁酉年被召募使金时献杖死。德一年才十五六岁,为其父冤死,欲为复仇,冲突仗内,呈诉驾前。有喜被死辞缘,昭在其时监司状启。今此所诉,果为非虚,冒犯之罪,似当可恕。且以律文观之,所诉得实者,免罪云矣。”传曰:“放送。”史臣曰:“时献受召募之任,诛杀非其所擅,而敢以私憾,杀有喜。以王法言之,则时献当伏必死之律矣。《传》曰:‘父不受诛,子复仇可也。’有喜既以非辜受戮,假令德一,以戴天为耻,推刃于雠人之胸亦可矣。有司既不能正时献之罪,又不能理有喜之冤,竟使德一服孝报雠之义,无以暴白于天下后世,而肆意妄杀者,亦可以幸免矣。岂非失刑之甚乎?” ○周敦吉回礼而去。

○以尹自新为户曹判书,李墍为知敦宁府事,黄愼为户曹参判,郑士信为兵曹正郞,权缙为兵曹佐郞。

2月16日

○丙寅,司谏南瑾来启曰:“德源府使朴知进,本以汎滥之人,专事肥己,剥割无厌,非但阖境怨咨,一道之人,莫不唾骂。如此之人,不可一日在官。请命罢职。蔚珍县令黄庆男,人物悖戾,居官无状,且其家庭之间,多有薄恶之行。不可齿在衣冠之列,请命罢职不叙。”答曰:“依启。”

○王参政士锜伺候郞厅启曰:“参政招译官李虬祥言曰:‘欲见金刚山,书所经道路以来’,虬祥答以自京城至断发岭,四百五十里,自包川至通沟,无公廨及人家,百里无复人烟,馀民深入山谷,作土宇以活。峡路危险,必待雪消而后,可以通行,雪消常在立夏节后,其前山僧不得下山,外人不得入洞矣。自经兵燹,山僧尽散,灰烬馀刹,尽数空废云矣。”传曰:“此路不可开。”

○备边司启曰:“目今公私赤立,军饷荡竭,屯田一事,不可不汲汲措置。古者设耕取利,其道不一。募民以耕,谓之营田,部民以耕,谓之屯田。汉之屯田以兵,唐之屯田,以民。今欲以兵则镇将无兵,以民则民力已竭。于斯二者,既不得善处,则有一策焉。八道各邑民间出役,必用八结,令八结耕食之人,若干斗所播屯田,合力耕治,如井田之制,八家同养公田者,则民之用力少,而公家所收多,且不费农粮、牛具,而可获羡馀矣。八结之内,择其士族中勤干者,差授屯长之任,将率结内之人,耕之以时,耘之以时,而为守令者,又能监检,查其勤慢,行其赏罚,则自不得不用其力。岁之丰歉,虽不能预定,以中年所收言之,一石屯耕之出,少不下十五石,或二十石矣。八道时起田畓,未知其几结,而大概八万结,则可以耕治一万结之屯田,十六万结,可以耕治二万结之屯田,而其所收可至三十馀万石矣。若欲大开一区,役民以耕,则各处远住之民,招呼耕耨之际,动经时日,专废私农,此一弊也;器具不备,此二弊也;秋成所收,不能补其所费,此三弊也。八结屯田,则随其所居之地,开垦抛荒之田,无此二者,而收获最多,此一时救急之长策,而可以通行于八道。其中措置事目,更为磨链,八道监司处下送,使之着实举行何如?”传曰:“弊必随之,不可为也。”

○以李宪国为吏曹判书,尹承勋为司宪府大司宪,郑昌衍为同知中枢府事,韩浚谦为庆尚监司。史臣曰:“宪国以鄙庸人,位至六卿,平生履历,无一可观,及其晩节,附会时论,欲以倾轧士林。《易》曰:‘开国承家,小人勿用’,宪国之谓也。承勋言辞敏给,处事精详,颇有剸繁理剧之称,盖其为人刚狠,局量浅短,故危疑之际,遽失所守。昌衍己丑之变,以郑汝立同姓,故为当事者所陷,几不能脱,其父惟吉尝言汝立不可用于上,前一日上追忆其言,感其先识,而释昌衍。浚谦外似宽厚,内实阴险,与数三群小,结为心膂,赞和议斥士类,其误国之罪,亦成龙之亚也。”

2月17日

○丁卯,军门接伴使金命元启曰:“中军戴延春招李海龙曰:‘铜柱何以为之?’海龙答曰:‘铜柱,自古边上立之,今亦当竖于南徼,而功役甚重,不可率易为之。’中军曰:‘何必边上立之?城中生祠近处,建置无妨。其功役不至重大。长丈二三尺,或圆或方,或如塔形,或如碑形,任易而铸。其文则老爷当于一两日后完出。歌谣则已于西路大地方当呈云,好矣。但八道之人,不可不并颂老爷之德,此则不必作轴,或诗或颂,任意书呈,亦好’云。”

○传于政院曰:“前日封世子事,百官呈文于军门矣,何无某言乎?政院察启。”回启曰:“封世子事,十二月三十日,邢军门、万经理、徐给事衙门,百官呈文后,不为回下云矣。”传曰:“知道。”

2月18日

○戊辰,时大小水陆将官,俱聚一城,游击已上几至百馀。上逐日举动,出入于委巷之间,至于日再三驾言,进膳多不以时,还宫或至夜半。接待之际,必尽诚敬,登降揖让,礼数无缺,应对酬酢,终始不怠。虽天将之好歹不同,而莫不诚悦心服,叹其为礼义之贤君也。所以至忠,感动于天朝,美名传布于宇内,中兴之绩,其不韪欤?

○都承旨尹暾启曰:“天将接应之难,到今日而极焉。况刘提督,大段畜憾,非但后头可虞,目前之变,亦可虑也。势既至此,则不可不权宜方便,以贻后悔。但涉于微细不紧处,则有时浑然处之或可,至于如此事,乃我国之大举措,天下之所瞻聆也,而形之咨、揭,传之远近,决不可容易为之。大概人君语默然诺,一于至诚无伪,成败、利钝,任之而已。以是揆之,此事恐难举行。”备忘记曰:

刘提督之事,政院之意至矣,但提督挟憾而归,则亦为可虑。应事之际,不可无权变之道。权而不失其正可也。顷见周敦吉,则颇费词说曰:‘国王无忘其劳。’又曰:‘刘老送人于我,俾告此意于国王云云。’予意请留事,则似属未安,不可为矣。刘以天朝大将,万里跋涉,再到我国,躬冒矢石,与贼对垒,岂无其劳乎?今宜将前后功劳,移咨于军门,俾知小国感激之意,则庶乎其可矣,但其间遣词措语,似不易。且董、麻、陈必嫌其独举刘也,更为参酌以启,言于备边司。

以郑晔史臣曰:“晔师事宋翼弼,翼弼乃己卯告变人祀连之子也。祀连受嗾衮、贞,戕杀善类,翼弼以奴叛主,得罪人伦,晔何所取而师之耶?盖其心术之微,本于不正,故己丑之狱,与郑澈、白惟咸辈,结为心膂,锻链罗织,使一代淸流,竟无噍类,机械之巧,手段之滑,有自来矣。”为同副承旨,庆暹为弼善,吴百龄为副修撰,朴震元为司书,郑光绩为大司宪,李应獬为稳城府使,金宗得为满浦佥使。

2月19日

○己巳,李德馨启曰:“载中军曰:‘老爷的于二十七日起身,咸镜、江原、全罗、庆尚、忠淸等道,作速制呈,又为一诗轴,前头画国王与老爷攀留送行之状,其下书各样诗文以送,则当传玩于后日。画则何为贵,军门旗鼓也。时方图画,卷轴速为书写。铜柱文则老爷说:“不须作文章,碑面书某官某等荡平倭寇而还,记姓名书日月,如路傍去思碑,该立于釜山。”云云,尔速以木片,作见样刻数十字,先示老爷云云。’臣问彭游击亦留否,中军说道:‘元是水上将官,其二兄作文官,要令留此,上司岂无人情耶?’仍出军门来历草曰:‘各道歌谣,以此意思,点化作文章。’又示九卿会议通报曰:‘圣旨时未下。’云矣。”

○兵部等衙门一本题为奉职无状,横被恶名,席蒿待罪,无地自容。恳乞圣明,早加刑章,以谢人言,仍赐谅察,以雪冤痛事。

兵部抄出朝鲜国王李奏前事等因,奉圣旨,兵部会同府、部九卿、科道,看议了事说,钦此钦遵。各衙门籍诸臣不到外,臣等遵奉明旨,于本月初五日,齐赴东阙,看议朝鲜该国是应否,通倭应勘与否,烦各出一草,直书简明类语,以便入疏具覆,谨此启知。后部掌印徐文璧等看得,朝鲜属国,为我藩篱,威逼力微,私通倭奴,理或有之,第七年为彼救援,兵饷浩巨。天朝隆恩,彼亦有人心者,岂不知报主感情,出于不得已也?宜责令省愆,无为小计,苟免取容可也。又该右府掌印杨等看得,朝鲜为岛夷构怨,国土残破,已结世仇,乞兵救援,恢复旧土,彼国顶戴皇恩,似无他意,其奏本事迹,情有可原。又该中府掌印王等看得,朝鲜累世恭顺,今又救其倾危,彼自当感恩图报,岂敢负固逆天?若谓其通倭,是自求祸也,岂肯为乎?查勘东事,前已特遣。又该前部掌印徐等看得,东事已蒙特遣查看。其朝鲜恭顺有年,世受国恩,且倭奴残其彼国,天朝发兵饷救援,自有图报。如或通倭,是自移其祸也。当宣谕善后机宜。又该吏部尚书李等看得,朝鲜奉事中国,世称恭顺,被倭残其城垣,坏其宗庙,断无诱倭自残之理,疏情恳切,知无异志。宜降敕安慰,仍令修德自强,以防再犯。又该户部尚书杨等看得,国家为朝鲜为外藩,二百年来,威德远畅,而朝鲜亦世守臣节,为礼义、忠顺之邦。比缘倭奴匪茹,呑并海外诸岛,盘据釜山巢穴,蹂躏封疆。皇上赫然震怒,大张挞伐之威,兴师十万,转饷数千里,所以剪鲸鲵,而拯属国者,不遗馀力。遂使关酋夺魄,群丑悸遁,尽挈沦没之区宇,还之朝鲜。兴灭继绝,功高千古矣。天朝再造之恩,不为不厚,朝鲜图报之义,不敢不诚,即其控诉恳切,亦情理之可信者。今海氛已靖,撤兵有期,宜责其君臣,卧薪尝胆,雪耻除凶,毋狃倭奴之退而弛防,毋恃中国之援而忘备,巩国疆圉,屏蔽天朝,以毋负我皇上,扶持安全德意。一切所指纪年、称号及交倭复地请事,似当置之不问,俾其归附必坚,疑贰顿释。柔远能迩之道,无出于此者。至于善后,悉听督抚诸臣,从长计议,亟情施行。又该礼部侍郞余继登等看得,凡藉寇兵者,必有所利为之也。倭奴入朝鲜,破其国都,掳其王子,毁其宗社,虔刘其人民,走其君臣,为祸惨矣。彼何所利,而招之使来也?或畏其威,而不敢绝其使命,此未可知,若曰争一州而破一国,此事理之必无,不待辨而明者。朝廷恤小,不爱士马之力,转输之费,今倭奴始退,该国始安。彼方感激,何可令顿生疑畏者?不必勘,亦无所勘者。又该刑部侍郞董等揭称,朝鲜为国家东藩,夙称恭顺,其国邻倭,与倭互市,亦非一日。乃其倾心内向,不假道于倭,惟纳款天朝,则其忠之可尚者也。皇上悯其失国,为兴十万之师,长往万里之外,不惜百万之饷,而焦身七年之久,是恤小之至仁,帝王之义举也。今倭奴三路奔蔑,釜山一倭不留,使朝鲜,无国而有国。古称跨海东征,扬威万里外者,莫盛今日,而自树藩屏,使朝鲜为海上长城者,诚莫盛于今。自兵兴以来,朝鲜通国军民,缮兵给饷,无敢告劳告匮者,诚真心仇倭,委命天朝,亦自可见。安得以通倭引倭而罪之哉?夫国家于朝鲜,抚恤其穷,而救之悯之,复疑其贰,而外之仇之,为德不终,而自撤外屏,亦非帝王以至诚待夷狄之道也。所据朝鲜通倭,委有可谅,似应免勘,庶国是大明,而夷情亦小安也。又该工部尚书杨等揭称,朝鲜国王自来忠顺,适遭倭寇变乱,满望我皇朝,主战保全,断无诱倭通倭之事。据奏辨悉,忠肝义胆,天理人情,无歼毫可疑。横被口舌,凡有识者,皆知其冤,咸欲伸理,圣明在上,不待勘而自明也。又该都察院左都御史温等揭称,据勘科徐观澜疏称,朝鲜通倭事,委不必勘,则其说已与众论合矣。似应免勘,以终天朝字小之仁,以释属国疑畏之心。又该通政使范等揭称,朝鲜忠顺天朝,从来已远。矧今圣皇悯其危亡,遣将征兵,兴灭继绝,恩同再造,感报,岂有忘君事仇之理?即《海东纪略》所载,原系交邻仪节,日本今虽敌国,昔为友邦。难借此旧书,以为今日口实也。相应免勘,以安其心,以全终始字小之仁。又该大理寺甘等揭称,朝鲜国王李所奏,反复数千言,皆叙该国羁縻日本,恭顺天朝,及力辨丁赞画原奏交通倭贼结党朋欺之诬,情词极其恳切。夫朝鲜,我属国,世效忠顺。其君臣正苦倭患,岂有反引贼入寇?自取顚覆之理?即六七年来,不惜殚竭财力,拯之顚沛危亡之中,彼独何心而忍背恩向仇,肆行欺蔽?昨见徐勘科疏揭,即信其为不侵不叛之邦,即此可谅其断无他也。谓亟宜谕勘科及监军御史,免其查勘,仍敕该国君臣,以朝廷推心置腹之意,勿得毫有疑虑,速与督抚诸臣,将善后机宜,悉心启处,努力图存,务期倭患永弭,世世藩屏中国,庶该国亦明于尊主之美意矣。又该吏部都给事中赵完璧等揭称,朝鲜之不必勘,言者屡矣,今观其疏,其辨甚明,其情甚悲。矧圣明劳七年之士马,费百万之帑金,方全一属国,即置之刑章,字小之谓何?恐天下后世,非所以为史册荣也。勘科身在朝鲜,公明并用,不勘为宜,即此可概见矣。窃以为今日事,不必论虚实,摠之不勘为便。又该户科都给事中包见捷等揭称,朝鲜为冠带属国,春秋所治,二百年无二。自倭奴发难,箕封不绝如线。顷缴天灵籍圣旨,文武将吏,拮据七载,而锺𥲤不移,釜穴荡扫,可以为功焉。夫肤既奏,尚亦有议论时乎?乃者李烦冤愤懑,不忍为赞画丁应泰所污蔑,席蒿请刑。读其疏,涕泗澪澪欲下。仰赖圣明心动,下廷臣议。愚以为即征国王疏,固知赞画之诞也。夫情节之着,事理之明,具在李疏中,即今勘科疏揭,一则曰:‘属藩恭顺。’一则曰:‘朝鲜素尚节义。’一则曰:‘应泰一时偏见’,面指其失,则泾渭判而庭楹别也。独嘅以田蚕节义之邦,不幸为兵燹所丘墟,又不幸为唇舌所挡㧙,宜其仰指天𫖯画地,剖心而自明,刎颈以见志也。先该部覆免勘,无烦再计,谓宜请敕,亟叙文武将士之劳苦,仍温谕该国君臣,勿以谮口芥蒂,益励薪胆,犹倭寇之在门庭,则今日昭雪海东之诬,与曩昔昭雪、宗系之乱,万世而下,仰见圣朝宣麻属藩功德,甚巨甚远,而其他善后事,宜督抚诸臣,自有借箸之筹,玆不赘矣。又该礼部给事中刘馀泽揭称,朝鲜、日本,相望一衣带水,釜山为市,匪朝伊夕。即迩年逼于凭凌,或有如郑之干楚者然,非臣而贡之也。且自倭奴煽乱以来,蹂躏其土地,虔刘其人民,吴、越世仇,薪胆苦状,不独鲜王自励,亦天下所知也。天朝往援,于今七祀,恩有所自,怨有所归。朝鲜即至愚,讵肯德所怨而负所恩,为操戈入室之逆行,起开门迎盗之拙谋哉?丁赞画兽心剑舌,闪烁如电,止以鲜王保留旧经略,遂加以不韪之名,陷以不赦之罪,意欲以箕子千秋之祀,一朝而斩之,此朝鲜君臣所谓呼天鸣冤者也。即勘科进疏,大言本国为不侵不叛之臣,不一而足,则赞画之厚诬明甚,鲜王之心迹,亦明甚,何所行勘乎?又该兵部给事中张辅之等看得,朝鲜为国,盖万有二百祀,其律历典,一秉中国为。《海东纪略》,乃成化陪臣申叔舟得之倭人所纪,其国世图,特就其书,加一添注,以著倭人僭窃反复之态,并属羁縻之意,国王原疏,辨之甚明。此系百年断简,不足为今日断案。且勘科徐观澜,称其节义,大为中国不侵不叛之臣。今丁应泰,只为助和挠战之故,诬以通倭,其情谬悖甚矣哉!不至携属国之心,而撤中国之藩篱乎?是驱朝鲜入于倭,而螫毒于我也。此事可忍,又何事不可忍?免勘为当。又该兵科右给事桂有根等看得,朝鲜遵奉天朝,已延数百岁,我皇上遣兵拯救,又历七年。倘有通倭情由,邢、万等岂不早报阙下?若果招倭酋,则倭亦以属国处之,安忍加兵残破,至此极耶?此说激于鲜王申救抚臣杨,大拂应泰仇劾之意,遂欲并弃朝鲜,破坏东事耳。故谓倭素与朝鲜市易,则可谓朝鲜通倭,以贻祸国家则非。况科臣徐观澜,久在彼中,极称不背不叛之邦。当此恢复之机,正可抚摩振作,永固藩维。岂可无端行勘,以增疑惧?又该刑部给事中杨应文等看得,朝鲜素称礼义之邦,法用大明,律用大统,方物必献,岁时必至,二百年来竭诚尽忠,其不敢愚弄朝廷明矣。甚至倭奴,蹂躏七载,夷其祖墓,火其宗庙,同土父子、君臣,流离不绝者,仅如线耳。岂有交通倭奴,诱其入犯,而乃身试于死亡者哉?至于《海东国纪》及争地等情,国王疏中,所陈甚明,无容别议。大都祸起留杨镐一事,故赞画极为诋诬,以泄其忿。不知朝廷,累世抚绥外邦,恩又极厚,七年征兵促饷,其费亿万,仰仗皇上威武,倭奴尽遁,累世盘据釜山,一朝恢复,彼朝鲜以为感戴,当同覆载。通倭诱倭,万万必无。若因睚眦小忿,而加以不韪之名,则非所以终圣朝字小之仁,永坏朝鲜忠顺之节也。又该工部给事中韩学信等看得,反复朝鲜王疏辨情辞,且悲且惋矣。其国世笃忠贞,且世沐天朝伏露,何敢妄生他念,引寇入室,以自取丧败?使果与倭通而诱其入,则七年来蹂躏之惨,宜不忍于鲜,而素与香火,反致其倒戈之祸?鲜虽愚,不至若此甚也。直以疏保经理,因以失欢,赞画凡可中之祸者,信口捏污,而鲜王之冤案成矣。第赞画舌存心死,其事之本无,而言之妄加也,路人尽知之。但属国疑惧,理当剖心求明,而圣度汪涵,自可置腹示德。先是台省各臣,曾交疏为解而奉旨,勘科亦云:‘不侵不叛之邦,不必行勘。’且致恨于赞画,而不难面叱其非,则事之情伪昭然矣。又该所江等十三道御史赵士登等揭称,朝鲜为国家东藩,秉礼执义,共事本朝,命令惟谨。间者,不幸而有倭患,祸至残八路、覆三路、夷三墓、火五庙,其阽危真如一发引千钧,势至极矣。然誓不屈首于倭,而控吁本朝,不啻赤子之求慈母。国家亦谅其无他,不惜七年征讨之费,以有今日。揆之情理,朝鲜之仇倭贼、德天朝,岂待智者而后辨哉?夫诱倭内犯,必大有利于朝鲜而后可,乃朝鲜被倭,岂惟不利哉?宗社亦不保焉,诱倭者顾如是哉?假道逼胁,向即疏闻,举国顚危,就决闻奏,天兵所至,不惮拮据,以供刍菽,而三军将士盈八万人耳目,曾无一人谓朝鲜诱倭者。虽一丁应泰,无端诬之,足信乎哉?职谓朝鲜万无诱倭之情状。现无其情,乃不宜勘。第得圣旨,令人心自安,庶几塞谗贼之口,而怀柔道矣。各等因,臣等看得,朝鲜国王李具奏前事,臣部遵旨会议,在诸臣大都谓:‘朝鲜世笃忠贞,无替德通倭之理,疏极悲惋,有跼高蹐厚之情。载赖我皇上坚彼百年不二之心,免行一时无端之勘。’或降敕谕,或早叙劳,或摅所见,并出条揭。但此奠外安内之举,仰关朝廷威福,未敢擅专,将各议论,备录上览,恭候圣明裁定。臣等遵奉施行,奉圣旨。

2月20日

○庚午,王世子问安。

○左议政李德馨上辞职以德馨毁诋刘𬘩之无功,𬘩常欲杀之,故请解其职,以泄提督之怒。札曰:

臣自丁酉七月,迎接杨经理,两年耐过冬寒于行阵之间,心劳热上,长如醉人,肺病日甚,血痰上壅,神气耗铄,处事如梦中。自念些少精神,伤败至此,勉强酬应,必误国事,每切惶闷。惟以天兵满城,时势益急,筋力所及,不敢不尽,岂意福过之灾,沓聚臣身?提督怀憾,其害益深,以臣之故,而无理不逊之语,或有不忍闻者,臣诚摧肝痛骨,惟愿一死。顷者,提督与王参政同坐,诟辱本国,无数说称,欲挐臣行法。参将颇解之,而归语其亲切者曰:‘刘将军过矣。’此则大言恐喝,欲遂其文饰之计耳,诚不足深虑,但比来谛观其状,嫌害于各衙门,令将士人人,嗔骂国家薄情,而军门为尤甚焉,他日之患未必不因此而滋甚矣。彼既自恃势力,骄肆无忌惮,军门尊严之地,遣将挟兵,要以胁持吴宗道,军门之无法纪,而提督之纵恣,概可知矣。提督之方以臣为话头,而怨本国者,则曩之示军门秘状,德馨在顺天时,上秘状,言提督之事,尝因接见军门,而以其状示之。实为其祟,而奏草又激之。其性甚狠,岂肯一刻忘哉?玆者密遣家丁,觇臣动作,每以恶言,犯触圣上,当事机者,魔戏于诸衙门。然则贻主辱,而致国事之难处者,皆臣之罪也。臣仍据本职,恐有害于朝廷非细,伏乞递臣职名,以谢天将,使有所泄怒,则国事幸甚,而臣亦蒙天地曲全之渥矣。

答曰:“省札。卿为国前后尽瘁,不幸以直,见忤于人,以致如此。但不须缀拾杂言,过为疑惧,听若不闻可也。夫国之成败,人之死生,天乃为之,非人之所能为之。刘氏之子,其安能害于国凶于人乎?横逆之侵,恶言之来,古人所不免。心事靑天白日,狂风怪雨,虽或发作,其体固自若也。何与于我哉?虽然,接应之际,言不可不逊,礼不可不厚,至于事之无害于义者,曲意而从之,以悦其心,则不得不尔。深体予言。”

○军门接伴使金命元启曰:“中军颇有喜色而言曰:‘丁主事到义州,亦不见准,九卿会议,亦以好意思停当,萧大亨题本,圣旨亦甚好。’仍出示圣旨,三道誊书入启。

刑部尚书萧大亨一本:异常奸憸事,奉圣旨,朕念倭奴横肆多年,近始荡平,实天地祖宗,眷佑国家,释朕忧劳至意,宜早举告谢大典,以答灵贶。且将士冲冒矢石,辛苦万状,朕深加悯恤,累旨催叙功次,何为忽生烦言,互相争执?勘事官,职主严密,有闻固宜驰奏,但自古功疑惟重,罪疑惟轻。朕今参酌事理,独断于心,还着从优叙录,不必苛诘,以示朕庆赏德意。今后各官不必怀执一己私争,妨误国家大事。卿秉忠竭诚,朕所倚注。国计已定,勿以人言介怀,宜安心供仕。吏部知道。勘科徐一本:竭忠报国等事,奉圣旨,朕念朝鲜恭顺数年,不惜供费,一意驱剿。倭氛今已荡平,宜叙功次,以慰将士血战之心。尔原奉查勘,秉公持正,仰体朝廷宽恤,勿得苛求,事竣即回,便着督抚,会议善后事,宜上紧班师,以省劳费。该部知道。户部一本:东师未撤,刍饷未继事,奏兵马刍粮,或本部量助,奉圣旨,览奏,具见卿筹国至意。频年用兵,费烦难获,今已荡平,宜早议善后。若复迁延时月,费饷何穷?奏内事,着总督经理,上紧定议来说。

○司谏院启曰:“国家设台谏,授以言论之任,或有阙员,则即为差出,不使一日旷缺,盖以耳目之责极重,而进言之路,不可不恢广也。其意诚非偶然,而近因督运粮饷,两司之官相继出使,是重其任急其事之意,而既以御史称号,则是亦分司法官,何必时在台谏,然后方可办事乎?揆之内外,轻重悬殊,非但论事之际,闻见不广,至于坐起署经等事,皆不成模样,事甚苟且,极为未安。请自今以后,时任台谏,勿为差遣外方。全州判官奇敬献,本以愚妄之人,多有悖戾之行。如此之人,不可授以临民之任,请命罢职。本州乃直路巨府,当此天将留连往来之时,支待之任,尤为紧重,其代各别择差。麟蹄县监许鑏,本以鄙琐之人,恣行贪污之事,虐民采参,贸货京市。非但此也,巧作色目,征敛烦重,以致民吏怨苦,相继流散,十室残邑,益至凋弊。请命罢职。”答曰:“并依启。”

○以宋谆为弘文馆副提学,金尚容为刑曹参议,杨鹤瑞为德源府使,申景澄为训链院副正,李守一为星州牧使。

军门标下坐营都司吴宗道,顿首拜朝鲜国大王殿下。阅邸报,见大王辨丁主事诬奏疏,昭数千年忠义,炳如日星,举朝文武臣工,孰不愤雠舌之簧鼓,而愧流恶于东海之波也?玆会议疏中,有谓丁之心死舌存者;有谓其人面兽心,闪烁如电者,此真狎邪之断案,可垂万代而不刊。然短蛌含沙,窥影射人,眼前之丁不拔,东方何日可安枕也?道试观大王之国势,如人之病疽方溃,气血两虚,必须服之以参术,养之以粱肉,使元气充实,方可作用。使庸医,误投以芒硝、大黄之剂,必立死矣。大王见今日之药,果参术、粱肉乎?芒硝、大黄乎?利害切身,生死立判,大王胡可以秦、越视之乎?道行役贵邦七八霜,许沐大王之恩,最深厚。今随经略相公西归,启行有日。自玆别去,后会难期,虽见山川草木,亦觉依依不忍舍也。赠以别言,莫忘薪胆。不然,将阴雨之防少疏,而谗口罔极,则人将谓大王开门而揖盗矣。幸惟盛亮。

吴宗道揭帖。

2月21日

○辛未,辰时上幸慕华馆,饯慰董郞中汉儒。汉儒以户部郞中,句管东征粮饷。形容温雅,性度安闭,望之令人起敬。入京之后,能束钤下人,未尝有一毫获害之事,及东事已完,浩然先归,争功之际,不相预焉。其去也,道路有叹息者。王世子遣侍讲院弼善庆暹问安。巳时,郞中至,上迎入幕次,请行酒礼。上曰:“自大人来临弊邦,赖以为固。今忽还朝,不胜缺然之至。”汉儒曰:“俺为调度而来,目见地方残破,心常矜闷。今东事已了,宜先复命。国王亲举玉趾,远将于郊,深荷盛眷。”时郞中下人,以夫马不足,争夺侍卫诸臣所骑之马,幕次之外,喧聒扰乱,郞中使其家丁禁之,即止。汉儒曰:“顷者,问于京畿观察使柳熙緖,则畿甸粮饷,不至缺乏云。且义州留积天粮,亦数十万石,留兵半年之食,庶可以继。方今春耕方急,可停陆运,专力水运,以纾民力可也。前者国王欲留兵一万五千,此数似少。然若选其鄕兵之精锐者,同力把守,则贼可制矣。”上曰:“京城见粮已竭,畿内之粟,时方催运矣。大人留念民事,使停陆运,不胜感激。”汉儒曰:“大军将撤,必多扰害之事。苗蛮之兵,性最狞悍,前日胁持马总兵者,皆此兵也。归时一路粮饷,不可不预为储峙。若临时缺食,则害必多矣。”上曰:“大人主东师粮饷,使饷道不绝,士无饥色。又能禁约军兵,绥靖地方,不穀之含恩感德,不能已已。今将奉别,何以继此而得见乎?只与小国臣民,追慕盛德而已。”汉儒曰:“俺欲尽其职分,而才疏德薄,素粲而归,惭恧不已。愿王嗣续德音,毋有遐心。”酒三行,郞中起辞,上再拜而送之曰:“山川险阻,道路脩夐,行李珍重。”呈礼单,只领纸笔。

2月22日

○壬申,叶游击思忠南下,江西人,或云浙江金河府人。上幸其馆接见。上曰:“大人前在南方,抚恤孑遗南中之人,无不欲得大人善后者。今者大人将欲西还,不胜缺然。”思忠曰:“俺屡承国王盛爱,至于移咨请留,而诸将猜忌,或指以为贪饕,或谓俺要于国王。夫人幼学,欲其壮行。俺之奉命而来也,本欲扫除凶贼,而未效尺寸之功,反被谗言,心甚愧焉。俺兵方在义城,当交付陈蚕而来矣。留兵则以水兵一万,陆兵一万六千议定,而善后将官,则登州总兵李承训当出来矣。”上请行酒礼。思忠曰:“义城县监洪有义被囚云,未知何故耶。此人忠实,勤于职事。且监司郑经世,亦好人也。以何事而递乎?”上曰:“经世以病辞,故递之矣。洪有义以不能支待天将故拿来,今亦已放矣。”思忠曰:“陪臣李守训,以疾退去。其代以有风力,可以指麾列邑者差送。”仍指其所举酒杯曰:“不飮此者为好。”思忠请辞,上呈礼单,思忠曰:“多谢。”上还宫,叶游击追至,以礼单进之曰:“敢以薄敬为礼。”上辞而后受之。思忠曰:“俺今往南方,四月初当还,向辽东矣。国王前日荐俺于军门经理,俺不敢忘盛德也。”上曰:“小国非不愿留,而事有不如意者,奈何?”思忠曰:“俺之去来,莫非为朝廷事。大丈夫处事,岂以内外有间哉?俺祖先三世,以忠臣著名,俺常欲以赤心报国。虽对马岛,亦可往矣。”思忠起辞,上呈礼单,思忠曰:“朝已领过,不敢再领。”不受而出。

○昼,王世子问安。

○以备忘记,传于政院曰:

古人虽在废弃之中,一纸征之,无不即日就道。人臣之义,自当如是。京畿防御使高彦伯,除授命下,今已累月,距京一日之程,尚不就命。骄蹇慢上,无人臣之礼,在法必诛。此而不治,其何以驾驭乎?但闻彦伯有老母,傥因母病,趁未上来,则所当具由状启,以陈其意,而今乃无故不来。若是其肆然无忌惮,彦伯谓朝廷有人乎?白孝德尚畏御史。彦伯何人,乃敢如是?极为骇愕。言于备边司。

○以金命元为刑曹判书,尹承勋为司宪府大司宪,郑昌衍为同知中枢府事,金尚容为左副承旨,权应铢为兼密阳府使,郭再祐为兼晋州牧使。

2月23日

○癸酉,上幸吴都司从周馆。上问南以信曰:“从周所干何事?”以信曰:“此人初非将官,今者代领司懋官军兵云矣。”从周曰:“丁主事上本会议圣旨未见乎?”上曰:“未见矣。”从周出示一小帖,乃九卿会议圣批也。见上。从周曰:“贵国亦见天朝塘报乎?”上曰:“外藩之臣,何以得见乎?”从周曰:“天下一家,内外一体,岂以藩邦而自外乎?泗川蜀王则逐日送人,探知朝报而去矣。”行酒礼。上将见杨参将廉,都监官来言曰:“参将方在军门衙门鞫倭矣。”上还。

○司谏院启曰:“自乱离以后,武士之骄横益甚,而朝廷狃于姑息,亦不深治,致令任便成习,无所顾忌,识者之寒心久矣。京畿防御使高彦伯,本以微贱之人,曾无可纪之绩。获跻二品,涯分已逾,所当恪勤奔走之不暇,而本职除授,已经累月,身在一日之程,偃然不动,无意就命,其骄蹇自恣,慢上蔑法之罪极大。请命拿致严鞫,以,正其罪。平市令闵浣,久典市廛之任,多行粗鄙之事。请命罢职。”答曰:“高彦伯斟酌,则有老母而然,不允。闵浣,依启。”

2月24日

○甲戌,司谏院启曰:“自变生以后,武弁之徒,幸乱乘机,骄横成习,识者之寒心久矣。京畿防御使高彦伯,本以微贱,功无可纪,而得跻二品,涯分已逾。所当奔走竭力之不暇,而除授之命,已经累月,无意就命,极为可骇。渠虽有老母,当此艰危之日,既委身行阵,则区区私情,有不可顾,而身在畿甸,偃然不动,其慢上蔑法之罪极大。此而不惩,顽悍无识之辈,不复知有朝廷。请勿留难,亟命拿鞫定罪。”答曰:“依启。”

○上幸南别宫,接见邢军门。上曰:“衙门尊严,不敢频频来拜,惶恐。”军门曰:“国王多事,俺亦有所事,不得相会耳。近闻辽东有㺚子声息;辽西又有老胡之变。俺当速回,策应军务。”上曰:“昨见通报,皇上嘉悦东功,告谢宗庙,叙录功次云。敢为大人贺之。”军门曰:“多谢。丁主事上本中,谓俺以银五千两,买石蔓子,指国王为交通倭贼,至有画卢得功像,以示倭人之语,此则万不近理,不须辨也。九卿会议时,皆以本国为忠顺。天日在上,岂容憸欺枉,今贵国若不上本以辨之,则是自取其祸也。”上曰:“主事诬我小国不足,又参大人。谗言罔极,至于是哉?上本事,当退而量为。”军门曰:“非但赞画为然,徐给事亦同参之矣。若以五千两银,买倭贼之退,则沈惟敬时,至于册封遣使,犹不退去。惟敬岂少五千两银,而不能使之退去乎?若必以银退去,则贵国亦岂无五千两银乎?俺自山西,衔命东征,师旅往来之劳,器械搬运之费,岂止五千两乎?若果如此,只将五千两,差人行赂而已,何必冒霜露触锋刃,间关万里之外哉?”因招译官李海龙言之曰:“顷日,石蔓子验馘时,汝亲见之矣。石蔓子受五千两,置其头而去耶?”上曰:“古今天下,宁有是理?封王且不去,况数千两乎?憸人之事,自古有之,大功之后,谗人必至。大人丰功盛德,天地鬼神,孰不知之?丁赞画固不足道,不料徐科官又如此也。参本可得见乎?”军门曰:“丁、徐是一样的人,一步不相违者也。其本当送之耳。昨日龙山仓委官报曰:‘近日马豆缺乏,以小米替给’云。须速运来。且贵国管粮之官,频频递易云。必择勤干一人,以专其任。”上曰:“当依命。天兵万里暴露,拯济小邦,小邦粮饷已竭,虽刍草亦不得继,不穀心常忧闷。”军门曰:“江冰已泮,船路将通,及时运到,无令缺乏可也。”上曰:“大人扶护小邦,再造区域。今者倭贼虽退,伊情难测,国势危疑,人心未定。善后之事,专靠左右,而今将还朝云,非但不穀缺然矣,大小臣民,如失父母。愿大人,留驻弊圉,以副人望。”军门曰:“万都院在此,专管贵国之事,俺当先归,以备老胡矣。贵国修城池缮器械,截倭虏去来之防,严边上战守之备,天兵及鲜人,自贼逃还者,速行厮杀,无令惹起事端。万一奸细之徒,透漏天兵撤回之事,则前头之患,有不可言矣。俺总管保、辽军兵,不可久留矣。俺虽还辽,春秋使价之往来,若有系于贵国者,则当一一通示。”上曰:“小国非天兵,则无以自振。善后之留,多之益好,而兵火之后,久废耕种,无以接济。前日之请留一万五千者,不得已也。今闻欲留三万,此则虽竭小国之力,必无继饷之路。倘赖大人之赐,以天粮接济其半,则终始受恩,宜如何报也。大人之于小国,视如一家,不得不仰而呼之也。”军门曰:“若留一万五千,则不得已以三万留之。是役也,天朝费银稿赏,不止累万。贵国必欲得天粮来助,则盐菜银,贵国可以办出乎?”上曰:“小邦银穴不多,宋经略亦尝试采,而终无所得矣。”军门曰:“然则既云乏粮,又云乏银,天朝岂可赏银,又从而运粮乎?朝廷之意,欲银粮俱责于贵国,而赖俺上本力陈,故只令责出粮饷,二者不可得兼矣。辽左一路,困于征东之役,骡子、车子,都已荡尽,民生嗷嗷,至有卖子而食者。且运米一万石,才得六千馀石,其费又不在此限。虽中国,亦不可支矣。不然,俺为贵国,何敢不尽力乎?”上曰:“大人分付若此,不胜感激。”酒礼讫,上请辞,军门曰:“明当回谢。”相揖而出。

○都承旨尹暾等启曰:“伏见刘提督叙劳咨稿,臣等反复商议,毕竟未安。盖此咨,初出于本情之外,其缀文遣辞之际,亦多苟且底意,恐不足以释其憾,而或反以添其狠。且安排头辞,尤未稳。请令承文院改撰。”传曰:“然则元不为之。”史臣曰:“提督果不为无劳,则固当叙之矣,露梁大捷之陈璘、岛山力战之麻贵,何独不叙,而必叙于赂银买和之刘𬘩乎?臣观𬘩之为人,不过一诈将耳。顺天之围,有朝夕必胜之势,而所以羁縻不拔者,其心不难知也。行长兵虽困,而气未衰,虽战难保其必克。莫若乘其欲退之机,纵之使去,则无亡军遗镞之费,而吾有退贼之名矣。今日退去,而明日复来,于吾何与哉?是故,质之以军丁,贿之以金币,凡可以得其退去者,无所不用其极,一以欺其心,一以欺朝廷,不亦巧乎?臣以为顺天之事,𬘩有可议之罪,无可叙之劳也。然则备边司之必欲叙劳者,不过因其恐胁而出,此不得已之计,欲以悦其心而释其憾也,初非出于圣上之意也。若曰刘𬘩再来我国,两进倭桥,不无其劳,则是不然。奉皇命讨不庭,乃将臣之职分也。若夫原野之苦,战斗之劳,东征将士,均有之矣,可得人人而尽叙乎?政院居喉舌之地,有出纳之责,既知移咨之未安,不能随事纠正,止其过举,乃反请其改撰,向无圣上之教,则不几于拂天下之心,而为欺罔之归乎?” ○以尹承勋为吏曹判书,郑昌衍为司宪府大司宪,宋应洵为司宪府执义,李基卨以孝行,宰相荐之,累辟而后就职。为祥原郡守。

2月25日

○乙亥,备边司启曰:“唐兵之中,或有作罪而逃避者,或因事而留连者。班师之后,幸或见露,则各衙门不无以我国为知情。近闻诸营中,其军兵之在逃者,多指为我国之藏匿,互相喧播,极为未安。如此之辈,京中则令汉城府摘发,外方则令各道观察使,开城府则令留守,穷极寻捕,许接不告者,从重科断何如?”传曰:“允。”

○司谏院启曰:“邓緫兵丧柩,自湖南上来。都监所当预为闻见,待候于其入来之日,即为厝殡之所,而漠然不念,俾无所馆,至令家丁舁榇,直至阙门,多发怒骂之言,事甚骇愕。接待都监当该郞官,请命罢职。”答曰:“依启。”

○咸镜监司宋言愼为人凶猾贪鄙,且多淫悖之行,士夫之稍有知识者,耻与为伍。以母病,请解其职,传曰:“观卿状启。如是辞职,当依所恳,但本道方有声息,朝夕可虑。此时方伯,不可递易,卿姑勉强察职。”

○以郑光绩为司宪府大司宪,郑昌衍为同知中枢府事,李轴为人庸鄙,素无名誉。己丑之变,以首告,与朴忠侃,同达宰列,壬辰西幸时,以元勋,无端落后,识者莫不唾骂。为完山君,申钦为弘文馆校理,李德泂为弘文馆修撰,尹𪰙为司谏院正言。

2月26日

○丙子,邢军门回礼。军门曰:“谢本已过江不?”上曰:“以日计之,则已过江矣。”上请行酒礼,军门曰:“今日当打发川兵及楡林兵马,请三杯而止。”上曰:“顺天凶贼败走,诸阵次第遁去,此莫非刘大人兵威也。且刘大人前来弊邦,号令严明,无所扰害,东方之民,无不感戴,咸愿得刘善后。望大人保为小国留之。”军门厉声以答曰:“刘督部之功,若果如此,前日李德馨自南来时,何无此言,而今乃言之乎?”上曰:“刘大人之功,岂独陪臣所知?举国人民,无不知之。今闻督部将还故敢告。”军门曰:“然则德馨何不早为禀知国王耶?德馨埋没三路之功,将官多怨德馨者,皆欲赴诉于王,而俺以为叙功在俺,而不在国王,故止之耳。有功如此,而反得买和之说,岂不冤哉?叙功虽在俺,贵国亦可上本辨之。圣旨亦以军门、御史皆有本,而朝鲜独无本为怪耳。且贵国所以不叙三路之功,其意何欤?”上曰:“当初略叙诸将之功,而大人止之,故不敢上本耳。”先是倭贼之退也,本国陈谢,而于三路之事,从实直叙,故军门怒而止之。军门曰:“名虽上本,实无所叙,是参之也。此俺所以止之也。”上曰:“小邦不知事体而然矣,岂有一毫他意于其间哉?”军门曰:“国王有心,俺已知之矣。天兵为贵国勤劳,今且留善后,不可如是薄情。后日岂无藉力之时乎?有功无功,当据实直陈,无拂其心。”上曰:“大人分付若是,不胜感激。”旗鼓私问于通官林春发曰:“上本事,何以为之?”春发曰:“今方讲定矣。”军门曰:“国王既及刘督部之事,故俺亦缕缕言之,督部信不无功,贵国不可不厚待。且贵国接待诸将,不无厚薄,故诸将方有不平于国王。愿王知而善处也。”上曰:“大小将官,均为小国而来,岂有差等之理?接伴陪臣,力量不同,故接待之际,或不无能不能耳。大人不以不穀为无状,丁宁若此,感激铭肝,不知所喩。”军门曰:“国王是贤君也。俺尝慕其高义,今日不敢不尽言于左右也。”军门请辞,上曰:“再请一杯。”军门立飮一杯,作揖而出。

○军门罢黜后,上引见都承旨尹暾、右承旨南以信、同副承旨郑晔。上曰:“上本事,军门如是言之,为之则措语极难,不为则必触其怒。未知何以处之也。”暾曰:“此乃国之大事,臣等反复思量,未得其宜。”以信曰:“赂银买和之事,我国何以知之?军门之欲得辨本者,未必非他日执言之计也。今若遽为上本,后头若有难处之事,则将如何哉?”上曰:“承旨言,是也。假令上本,赂银之说,难入于其中矣。”暾曰:“此事非但我国存亡所系,天下议论必将纷纭而起矣。中朝每以我国之报为信,军门必将举此而为证。天下耳目,不可诬也。”上曰:“赂银之事,虽未详知,似闻贼书中,有不送王子陪臣失信等语。此外或有涉于中国者,则今日辨明之本,必为欺罔之归。他日丁、徐之说得行,则其谓我国何如哉?”以信曰:“闻之外间,刘𬘩非乐留也,其标下亲信之人,多有质入贼中者,恐有透漏之事,故欲留此弥缝矣。”暾曰:“外间或云:‘刘𬘩赂银一万两、绢二千匹,军门亦与知其事’云矣。”上曰:“此言虚实,未可知也,但以理推之,七年屯据之贼,一朝无端退去,岂无所为而然耶?”暾曰:“军门今欲归罪于茅国器,其实非国器之罪也。”上曰:“国器若果有罪,则岂饶一国器哉?”晔曰:“臣在玉河馆,见军门题本,以荡灭倭贼,铺张甚盛,臣亦以为然,及来本国,则向来所闻,大相辽绝。军门方与主事,为一敌,他日是非,未知所归。今日之欲得上本者,必有其意,人臣之道,但当以直而已。”上曰:“朋友且不可欺,况君父乎?宁得罪于衙门,不可自陷于欺罔之罪也。”以信曰:“接待厚薄之说,非军门自知之,必是诸将所言也。接待之责,专在于陪臣,而其间或有庸劣之人,不能尽其所职,故致有如此之言也。”上曰:“此言大有所未安,接伴官不可不择也。予则只说刘緫兵之事,而军门极称我国掩没三路之功。观其辞气,多有不平。必是含畜已久,今始发之也。”晔曰:“天朝之人,欺罔成风,好自矜眩,不顾廉耻。彼之欲掩其罪,而夸其功者,不足怪也。”上曰:“无识武将,不足多责,至于军门、大官,亦且如此。意者天朝学术误耶?事之无实如此。此事若遂成信书,则史册亦不可信。所谓尽信书,则不如无书者,非此之谓欤?予见宋应昌、李汝松辈,亦且肆行欺罔,无所畏忌。夫人道本直,人心由学而明。由是观之,必是学术误也。”晔曰:“学术虽误,岂有欺心之学乎?徒以所重者,在于功名,故在我之学,有不暇顾。军门以贼退,为不世之功,而国略而不叙,故方有不平之心,其发于言语者如此。今若畏军门之威,而为不当为之事,则圣上事大之诚,有所间断,莫若守大义而已。”上曰:“奏则不可为矣,只恐眼前,有不可抵当之事。”暾曰:“所谓厚薄之说,是臣僚不职之罪也。”上曰:“天朝许多将官,安可一一得其欢心?但其中怠慢尤甚者,则罪之可也。予观军门此语,皆有所激而发。军门自以退贼为功,而我国只上谢本,无叙功之奏,非但军门计乃无赖,朝廷亦以此为疑。军门之欲泄憾于我国者,岂其微哉?且刘总兵以我国毁低其功,多发愤懑之语,而顷乃送以火器,似若尽情者然。其计岂不巧哉?”暾曰:“刘之行事,类多如此。前日胁持吴宗道,此其一事也。”上曰:“试言其曲折。”暾曰:“吴自华,宗道之侄,以狂生自许者也。尝面辱周敦吉,极说刘督无功,事多不义,敦吉以此大怒。其后数三日,遣敦吉领军兵,欲杀宗道,被军门嗔责,不得成计而退。又数日,𬘩请见吴宗道,款曲相话,不出崖岸而待之,盖其素性如此。臣尝随吴副总惟忠,往南方,惟忠名号素高,与骆尚志等,𬘩尝号为丈人。一日督部标下之军,夺副总所受军粮,副总之军,数日乏食。副总曰:‘此杀人刘督部也。当两军对垒之秋,战士岂可一日枵腹?’𬘩怒其言,翌夕传令副总,使往庆州。盖欲置之死地也。副总大怒,不辞而去,刘闻其行,追及于十里外饯之,副总亦不见而去。其矫情行诈,皆此类也。”上曰:“来此将官,必有赂于中朝大官云,此说然耶?”暾曰:“外间亦有如此之说矣。”晔曰:“臣见中朝士夫之间,贪黩无厌,赂贿成风,且丧制紊乱,反不如垂亡之我国。且赴京一路,物力残破,闾阎一空,民不聊生矣。”上曰:“有所闻见,一一言之。”晔曰:“臣在玉河馆,扃𫔎甚固,不许出入,从门穴通飮食而已。以此未有所见,或云:‘方造皇帝所居干淸、坤宁二宫,四壁皆以沈檀、龙脑为之’云。其出入万机,则一月之内,以三、六、九日为规,而独征东一事,则使之不时入奏云矣。”以信曰:“中朝之人,有指皇上为高丽皇帝者云矣。”上曰:“皇太子今年册封乎?”晔曰:“今年册封云矣。”上曰:“或云:‘太子已冠而未婚’,或云:‘未冠未婚。’何说为是?”晔曰:“臣见通报中有冠礼之说,必是冠也。冬至日,万国有会同之礼,而今年则未见一人。臣独与管押使作班首而立矣。”上曰:“赵阁老志皋。尚存乎?”晔曰:“以科道之参,称疾不出,今始出仕云矣。臣到辽东,见我国人多有丐食于道路者,见臣号泣,臣与之偕来。此外又有黄海、庆尚道之人,多寓居于关内外者云。”上曰:“㺚子声息何如?”晔曰:“臣去来皆忙,未得的知,往往见烟台外村落,有焚燹处。臣来时投宿山海关,其夜㺚子逾入杀人云。”上曰:“前日军门言㺚胡欲犯辽界。与我境不远,甚可忧也。”暾曰:“国家如破器,不可收拾。南贼虽退,西北之事,亦甚可虞。臣尝往北道,其民未沾王化,多有怨叛之心。南道军丁不满六千之数,永兴以南,徒有郡县之名,而无其实。且诸将皆不致力国事,专废立防,只事剥割。脱有事变,则土崩之患,势所必至,极为寒心。”上曰:“国事至此,汝等勉之。”

2月27日

○丁丑,礼曹判书沈喜寿启曰:“钦差大官,在我国不意卒逝,极为惨痛。前于游击、摠兵之丧,既用停朝市二日之例,则于此丧,似当加用一日。自上亦当有即日亲吊之仪,而至如治丧之事,非本国所能裁定,当从本衙门指授而为之。且监军察院,事体极重,不比诸将官之丧。宜有移咨礼部,或辽东都司告讣节次,而诸衙门皆在城中,似难擅便。令军门、经理接伴使,告禀定夺为当。”传曰:“知道。”

○礼曹启曰:“御史初终未殓,自上似难即为入吊。但闻讣之始,不可退处,姑当以黑色袍,就幕次,审察丧事,一边探亲属有无,先致慰意,姑待其殡、后,行礼仪注详审磨链为当。大臣之意然,敢启。”传曰:“依启。”

○巳时,上亲临御史之丧,变服入幕次,遣史官致慰,命户曹判书尹自新、礼曹判书沈喜寿、右承旨朴承宗,检饬丧事。沈喜寿启曰:“自上既临丧次,变服已久,送帖慰问于丧主,更无可行之礼。似当还宫,以待小。设使小,不至晩暮,一日之内,势难再为举动。明日复临,乃可行礼。”传曰:“知道。”

○北兵使李镒驰启曰:“本道滨于大海,虽极寒之岁,未有合冰之时。今年正月以后,至二月之初,海水一息许冰坚,与陆冰无异,渔采之船,不得通行。变异非常事。”

2月28日

○戊寅,吏曹判书尹承勋启曰:“无状小臣,疾病长缠,当此艰危之日,长在病告之中,未效犬马之力,恒怀兢惕,恭俟严谴,而天地父母,曲加优容,不以罢斥,旬日之内,误恩稠叠,再玷宪长,复冒本职,每闻除命,惊惶罔措。臣以至愚极陋,屡忝非分,感戴鸿私,无路报答,筋力所及,不避汤火。岂可以冒居为辞哉?第臣不幸中途,身病沈痼,欲出则元气已败,不堪陈力,欲辞则圣恩天大,不可孤负,臣之进退,至此而狼狈益甚,忧闷煎迫,不知所出。伏乞圣慈,亟罢臣职,许令调理,以备后日驱使,不胜幸甚。”传曰:“勿辞。”

○正言尹𪰙来启曰:“台谏有阙,则即日为政,差出其代,盖耳目之官,责任极重,不可一日旷缺者也。目今两司之官,奉使在外者,多至四员,昨日又递宪府三员。言官之列,几乎空矣,而尚以停朝市之故,未得趁时差出,大违国家重台谏之意,事体极为未便。朝市虽停,他馀公事,亦为出纳。况此顷刻不可旷缺者乎?请命吏曹,今日内为政,宪府阙员,即为差出。答曰:”依启。“

○巳时,上幸御史丧次,以素服诣灵座前,以牛一、羊一致祭,行再拜礼,哭之尽哀,唐人以众乐娱尸。上奠币而出,护丧中军梁材,断事惠吴等,出重门内,行谢拜。上曰:“小邦无禄,大人遽至不淑,无任惨怛。”材曰:“老爷衔命万里,常欲为贵国宣力,不幸中途殒逝。国王亲为来吊,又另差重臣,丧事毕举,老爷虽死,亦且知感矣。”

○庆尚道左兵使金应瑞上疏曰:

臣当兵乱滔天之日,遭父丧,金革之中,圣旨恳恻,臣何敢顾一家事乎?是以黾勉从事,昼夜血泣,只待贼退之后,奔省丘墓,绕坟痛哭,然后此心可以少泄矣。今者贼退有日,臣疏屡上,而天听邈然,非徒臣之私情,有所悯迫,抑有关于国家伦纪者。臣闻三纲,军旅之本。臣之诚孝有愧于格天,一未见父母坟,俨然在军卒之上,军卒必相指侮,以为此实忘父母者,岂可以激人心死王事哉?宋时金虏方张,而军帅有归山终制者。今贼已退,而臣不得往省垅,其于国家励人忠孝之道,恐有所未尽也。伏愿殿下,察臣切迫之私,速降兪音,递臣之职,使得一往,不胜幸甚。

传曰:“疏情虽切,而春汛已迫,递易主将,委非其时。卿其勿辞。”

○以李庆全为弘文馆校理,宋锡庆为司宪府持平,庆暹为司宪府掌令,柳梦寅为司宪府执义,宋应洵为通礼院相礼,崔东立为成均馆直讲。

2月29日

○己卯,大司宪郑光绩启曰:“臣以至愚极陋,行身无状,骤陞宰列,涯分已逾,叨荷圣恩,屡忝非分。自知不称,病且缠身,控诉不免,非一非再。虽或行公,攸泛度日,旷居多,人非鬼责,四面而至,抱病杜门,自分永废。天地父母,曲加收录,一旬之内,再玷宪长,非徒大骇人听,此实微臣梦寐之所不到也。窃念伸理冤抑,整顿颓纲,与夫时政得失,惟台谏可言可行。此何等责任,而每及于万不近似之人乎?虽使宿德重望,为一时所推许者居之,犹惧不济。如臣驽劣,何敢一日冒处,以偾国事,以辱名器哉?况今妖氛才敛,疆域再造,中外人民,拭目更化,必贤能在位,各尽其职,然后天工不旷,而庶绩其凝。岂可容一阘茸,受职不让,从他笑骂,上累则哲之鉴,而下负自知之明哉?此臣之所以渎扰天听,不能自已者也。近以贱疾,屏伏私室,新除恩命,稽谢累日,罪戾尤大。伏愿圣慈,亟赐递免,以安愚分。”传曰:“勿辞。”仍传于政院曰:“凡辞避,未安于心而为之,烦而无实,勿为似好。”

○知中枢府事张云翼为人泛滥,性且贪鄙。己丑之变,为奸澈爪牙,伤人甚多,缙绅之士,羞与为伍焉。启曰:“臣于上年五月,随麻提督南下,行到醴泉,卒患中湿,蒙恩递免,幸得生还,浴于江华,醎药于京师,八月望后始得运身,而积伤日久,病根深痼,痰湿中痞,转成唐疟,夜苦痛,食飮专废,精魄耗散,形体脱变,不出户庭,已逾一年。当此天将满城,国事艰虞之时,不得一日与于奔走之列,每一念至,辄欲发狂。今则天气渐至和暖,病发之夕,纵未得运动,不痛之日,犹可以间间供职,故敢此扶曳,出谢恩命。第念臣受任在外,舆疾还家,严命尚在身上,而偃息都中,不能祇复于天陛之下者,将十个月于玆矣。虽因疾病所致,揆以人臣之义,自有当伏之辜,不胜惶恐,敢来待罪。”传曰:“勿待罪。”

三月

3月1日

○朔庚辰,上在贞陵洞行宫。

○朝,王世子问安。

○司谏院启曰:“各衙门都监伺候郞厅,不无奔走之劳,或可以论赏,而顷因各衙门接伴使书启,无论日月久近,职秩高下,并陞六品,少无差等,赏职之不中,莫此为甚。请前后承传,并勿举行,令该曹,考其日数、职次,更为参酌磨链,施赏有差,俾无躐等之弊。北兵使李镒,累犯丧师之律。当服釜锧之刑,而朝廷曲为饶贷,复授重任,则所当十分恪谨,以期自效,而自谓年老位极,更无所为,每语人曰:‘罢归,吾之幸也’,纵恣贪虐,略无顾忌,剥割是事,刑杖甚酷,活人杀人,惟视货赂。且其所率妾甥二人,凭借主帅之势,恐喝求索,边将守令,无不被其戮辱,而少不禁戢,任其横恣,本道人民莫不怨骂,皆曰非前日之李镒。如此之人,不可仍置重地,以偾国事。请命罢职。”上曰:“论赏郞厅等,是伯仲之间耳,不须更为磨链。李镒非但乏人,此时罢改,似属未妥。不允。”

○以洪履祥为汉城府左尹,任蒙正为同副承旨,宋应洵为侍讲院辅德,南以恭为吏曹正郞,李惟弘为兵曹正郞,许筠为兵曹佐郞。

3月2日

○辛巳,王世子问安。

○夜二更,东西南三方,有赤气如火光。

3月3日

○壬午,王世子问安。

○巳时,上幸太平馆,接见万经理。世德曰:“贼退已久,而军兵未即撤回,贻害地方,心甚不安。”上曰:“荷皇上威灵,小邦得以再造。但物力荡竭,不能供亿,是惧。”世德曰:“凶贼畏慑天威,必不敢再动。第今正当春汛,南海一带,凶贼往来甚熟,窃发之忧,不可不虑。贵国不可徒恃天兵,须操链鄕兵,征缮器械,使我有截然难犯之形,则彼贼不复忧矣。”上曰:“大人轸念小邦,如视一家之事,不胜感激。但二南,兵火之后,人民鲜少,郡邑空虚,战守之具,势难一朝办集。善后事,惟恃抚台而已。”世德曰:“圣天子怜贵国无辜被兵,不计劳费,兴师来援。今者凶贼已退,而圣天子更以善后为忧,方议留兵。屯守将则总兵李承勋、游击茅国器、解生、陈蚕、蓝芳威等其人也。但天兵暴露数万里外,其势不可久留。今冬撤起一半,明年又撤一半,如是三年当尽撤矣。贵国若及时操链,则绸缪之道,不患无策,要在自强而已。”言讫,交揖而罢。

○司宪府启曰:“刷马一事,为今日痼弊。民生之失业,专由于此,极为寒心。为畿伯者,不为料理善处,徒诿之无可奈何,发遣军官,带率唐兵,要于京城四面十里之路,各官运粮马匹,东西郊反耕牛只,无遗执捉,至使天兵,缺粮枵腹之忧已甚,东作愆期,西成之望顿绝。事之切急,无逾二者,而致令如此,无谓甚矣。请京畿监司推考,令经理接伴使,善为周旋,差定委官,运粮之马,反耕之牛,一切勿捉,以革其弊。副司勇李国衡,以接待都监郞厅,伺候于董郞中,而本衙门郞厅勤劳之人,接伴使等第具草,使呈于政院,而自愤其不与于抄启之类,累日掩置,乃于郞中出去之日,呈于郊外幕次。政院使之还宫后来呈,则中间沮抑,终不更呈,其用心极为无状。请都监郞厅汰去。”上从之。

○司谏院启曰:“李镒前后丧师之罪,朝廷曲为饶贷,复授重任,则为镒者,所当益自恪勤,而反不恤人言,纵恣贪虐。前日投倭之民,摘发治罪之际,操弄威权,行其胸臆。纳贿者,有罪而获全;无货者,非罪而横罹,本道军民莫不痛惋。臣等之请罢者,亦已末减,而圣批教以此时罢改未妥,臣等窃惑焉。为主帅者,既失一道人心,使关防之地,日就虚疏,则岂可仍置一日,以贻偾事之悔哉?请亟命罢职。赏贵得中,爵滥授。古者爱嚬笑之意,盖亦有以也。各衙门伺候郞厅等,不无可酬之微劳,而无论职秩高下、日月久近,并陞六品,少无差等,此可谓得中之赏,而非滥授之爵乎?请前后承传,并勿举行,令该曹,考其日数、职次,更为参酌磨链,俾无躐等之弊。”上曰:“李镒传传之言,未必皆实,此时元戎,不可轻易论罢。郞厅如是论之,已陞职者外,其馀试为,议启。”

3月4日

○癸未,王世子问安。

○巳时,上幸陈御史丧次,以大牢,行致祭礼。

○司谏院启曰:“李镒言前之罪,则到处丧败,言今之事,则贪虐如此。而自以年老位极,略无顾忌,大失人心,取怨一方,使关防重地,日就虚疏。不可仍置一日,任其偾事。请勿留难,亟命罢职。自上亲临,致祭王人,其礼至严至重,而都监慢忽不敬,酒尊、酒盏,不为预先陈设,以致临时顚倒,终用不洁之器,事甚骇愕。请都监堂上推考,当该郞厅罢职。刑曹参议崔禧,人物庸劣,不合词讼堂上,请命递差。”上曰:“李镒不允。馀依启。”

○以李光庭为汉城府判尹,金玏主和误国,天下之大罪也,天地之所不容,人人之所必诛。成龙有此大罪,而玏乃上札营护,厥罪均矣。噫!自木卯得志以后,南人充满朝着,魑魅魍魉白日行走,如玏假城社之馀威,恃冰山以自固,岂非愚哉?为礼曹参判,申湜为人阴狡,性且忮害,时人比之李猫。为工曹参判,崔东立为司谏院正言,李庆全为吏曹佐郞,朴彛叙为成均直讲。彛叙蓝面鬼色,貌陋心险,粗鄙不吉之人也。

3月5日

○甲申,上幸王参政士锜馆。上请行酒礼,士锜请辞,上出。

○王参政回礼。

○司谏院启曰:“李镒所论,不由于途听,人言之发,匪今斯,则自上一向牢拒之意,实所未解。请亟命罢职。”上曰:“推考。”

○以吴百龄为司宪府掌令,李必荣为司宪府持平,崔东式为司谏院献纳,郑弘翼、李德泂为司谏院正言。

○申时,日晕。

3月6日

○乙酉,王世子问安。

○上幸邓总兵子龙丧次,行致祭礼。子龙以陈璘副将,露梁之捷,先登突击,力战以死,闻者哀之。 ○司谏院启曰:“李镒残酷贪婪之状,臣等论之已尽。请勿留难,亟命罢职。禁火司别提沈友端,性本贪狡,用心无状,妻家财物,利其独占,所率妻弟,嫁年已过,而媒妁之间,巧为沮抑,使不得成婚,闻者莫不痛恶。请命罢职。内乘,仆御之亲近者也。自前武荫中可合者授之,决非人人所可冒居。内乘郑德圭以庶孽之人,虽已许通仕路,至于除授本职,则极为猥滥,物情皆以为未便。请命递差。安山郡守尹兴忠,前任军资监解由未出之前,径自拜辞,已极顚倒,而到任之后,以其推考,自谓必罢,凡干官事,一委下吏,民受其弊,阖境怨咨。如此之人,不可仍置一日,任其毁破。请命罢职。”上曰:“李镒不允。馀依启。”

○上幸杨廉馆,行酒礼。董提督标下将官,泗川之战,为贼所围,仅以身免。 ○前水使裵楔伏诛。其父德龙、其子尚忠等皆放送。先是楔于丁酉七月闲山之败,首犯丧师之律,亡命在外,朝廷查访不得,至是都元帅权栗,执之于善山地,械送京城,斩之。

○政院启曰:“瑞山郡守黄沂,以守令微臣,初无朝廷号令,以若干物别进上,称云无端上送,其不识事体甚矣。请推考。上从之。

3月7日

○丙戌,上幸黎通判民化馆。管粮通判,为人温雅,比他将稍优焉。“通判曰:”前见国王辨本,其意甚好。且关王庙泣告神言,信有之乎?今之贼退,皇上甚为喜悦,而丁、徐二人,及覆构捏。至于剃眉一事,给事所自为,而反欲归之于抚台,以此邢军门,亦上本辨之,旨意时未降矣。徐给事今当回来,而以被参,故方驻辽阳,称病云矣。“上曰:”小国以外藩,天朝通报,无路得见。顷见上司,始闻圣上,叙功告庙,主事亦令回籍,信乎明见万里也。关庙揭榜事,小国安有是事?“通判曰:”倭子十名,出来釜营言:‘陈提督露梁战捷时,倭奴死者一万三千,刘提督所杀,亦千馀矣。行长,淸正,已为撤回原镇,平义智方在对马岛,有再犯之计’云矣。且天兵之在釜山者,王指挥主管粮饷,而今方缺乏云。愿王速为搬运。“上曰:”曾闻倭子出来,而其间曲折,全未得闻,今者大人说及之,不胜幸甚。其书契可以得见乎?“通判曰:”其书在刘大人衙门。书中多有悖慢之语。初以王子、陪臣为约,而何不送之乎?当再犯云云。“通判曰:”贵国战船,其制甚好。必须及时多造,列置海边,贼有来探者,逐一厮杀。今之所急,莫如粮饷,亦须快速搬,无令战士乏食。天朝军马,今方次第撤还,而刘督部则已有圣旨,往征杨应龙。应龙播州剧贼也。前日邢军门诱而降之,今又再叛,云南、贵州之间,杀掠甚多云矣。“酒讫,上再揖而出。

○上因幸彭游击信古馆江夏人,与丁主事同鄕。或云黄州人。泗川之败,皆信古之罪也。以其兄遵古、好古,方在内用事,故得免军法之诛,仍授节将之任。贪饕狂纵,日以克钱为事,标下军兵,无不怨骂。 ○司谏院启曰:“郑德圭以庶孽之人,许通仕路,已极猥滥。骖乘近密之地,决不可冒居,请命递差。凡外方进上,自有常供之数,不有朝廷命令,虽方伯,不可以私献,而瑞山郡守黄沂,以微末小官,私备杂物,称以别进上,无端直送于政院,其于事体,无谓甚矣。请命罢职,以征干冒之罪。”上曰:“内乘未为不可,不须论。黄沂出于妄作,政院已为请推,不须至罢。”

3月8日

○丁亥,王世子问安。

○传曰:“凡南下之将,虽未能一一尽见慰送,而摠兵以上,则不可不亲行饯宴于下处。今则只饯西还将官,而南下者则阙然,事体未稳。此等曲折,政院察为之。”都承旨尹暾等回启曰:“伏承圣教,欲慰其南下,而饯其西回,臣等伏想圣意所在,不胜感激。第西、南大小之官,势将一时派发,恐未及周旋,徒起厚薄之怨,而伤损圣体。未知如何?”传曰:“但尽其在我之道而已,为之可矣。”史臣曰:“自上接待天将,终始一诚,大小无间。其欲慰南下,而饯西回者,意甚盛也,礼甚厚也。为人臣者,固宜将顺之不暇。况政院居喉舌之地,有出纳之责乎?暾以庸琐无能,依阿淟涊,乃其本性,故乃假伤损之说,以为取谀之计。所谓鄙夫,不足与事君者,此之谓也。” ○军门接伴使卢稷启曰:“戴中军延春。今朝招臣言曰:‘老爷见京报,陕西庆王,为干淸、坤宁营造助工,杨应龙乃土官也,亦献象亦献金。朝鲜亦不可以外国自处,似当有助工之事。尔国前日则无暇于饷军,而今已干净,不可不助’云。敢启。”传曰:“言于备边司回启。”史臣曰:“汉文惜百金之费,不作露台,鲁人新长厩,孔子曰:‘因旧贯如之何,何必改作?’皇帝即位三十年,内多荒政,下多边衅。干淸、坤宁之灾,安知不出于上天仁爱之心也?二宫既灾,则不必新之,假令不得已而新之,古今天下,安有营缮宫室,而求助于外藩者乎?邢玠以中朝老臣,奉命出来,讨不庭绥属国,乃其责也。今大贼才退,干戈未戢,而乃诿以干净,欲使助工,是长人君土木之欲,而启外藩私献之路也。彼杨应龙,播州剧贼,中国欲讨而不得者也。今乃献象献金,以助工为名,岂其心诚有忠爱于天朝者乎?军门反欲以此,夸示天下,呜呼愚哉!”

○以备忘记,传于政院曰:

唐人等中外作弊,罔有纪极。人不堪其苦,民心已离,邦本已撅,其何以为国乎?大小环示,而莫敢救,良由彼我情志不通,畏首畏尾之致。诸大人,本以拯济小邦而来。若能知此事状,则宁不恻然轸念,痛加禁戢乎?接伴使等,或以言语,或以呈文,何不周旋于上司乎?此非小事,乃当今之急务也。言于备边司。

○自卯时至未时,日晕。

3月9日

○戊子,司宪府启曰:“近来纲纪解弛,百隶怠官。至于备边司,则军务重地,所当逐日齐会,各尽其职,而专废坐衙,以致军机重事遍告堂上之际,每失机会。其怠慢不职之罪,不可不惩。请有司堂上推考,以警弛缓之习。”上从之。

○辰时、巳时,日晕。

3月10日

○己丑,王世子问安。

○寅时,上以便轝,至李副緫宁。馆。

○上因幸梁游击天胤。馆。淮南人,属陈都督。 ○平安监司朴弘老驰启曰:“买卖唐人七名,持驴子六头,止宿铁山郡百姓金元金家,元金与奴亡龙、僧彦淡等二十馀人,乘夜尽杀,掠其财物后,已尽逃躲。派发军人,广加搜捕矣。”

○吏曹启曰:“荫取才申明举行事,曾捧承传,故应讲之人,挂榜知委,着令呈单子,而时无一人来呈。此必乱后,衣冠子弟,流落于外方,虽有愿讲者,以往来为难之故也。设使在京若干人,有应讲者,而其数必少,可合筮仕,毕竟难必。今者初入仕之阙甚多,备望极难,欲以前衔注拟,此亦初非取才之人。且如都监郞厅赏职当陞者,无虑二十馀员,许多窠阙,势难填差,极为可虑。考之前例,则如缮工监役、四山监役、翊卫司参下官,虽非取才,亦为拟差,六品迁转时,必为吏任取才。此则流来旧规也。今亦依此例,以非取才前衔之人,可堪百执事之人,简择拟望,六品迁转时,为取才,则庶可填阙,似为便当,而自下擅便为难,不得已敢禀。”传曰:“勿施,以生、进拟差。且曾命除职之人,一一查出除职。”

○以吴亿龄为户曹参判,朴而章为弘文馆副应教,具义刚为司谏院正言,文弘道为弘文馆副修撰。

3月11日

○庚寅,王世子问安。

○上幸蓝游击芳威馆。蓝芳威水路将官,能钤束下人,无所扰害。上呈礼单,受之曰:“方有贱疾,俟间当亲谢尔。”

○上因幸胡。泽。馆,泽前为参将,与沈惟敬力主讲和者也。行酒礼。泽曰:“俺入城之后,礼当先拜,而方有孝服,故不敢趋诣殿陛。闻大王将欲来临,再三请止,而不意亲举玉趾,辱于弊馆,惶恐惶恐。”上曰:“大人前岁来于小邦,沈惟敬时,随李宗诚到釜山。今又奉命东援,勤劳至矣。小邦地方残破,供亿有所不给,心常不安。石尚书、沈大人,以东事为己任,不幸在勘云。不穀闻之,不胜惊愕。”泽曰:“倭贼自国初,通贡往来,至成宗朝,寇边杀知县,世宗朝又入寇苏、抗间,自此绝不相通。石星初欲专意东征,期于剿灭,而适値灵夏有变,云南、鬼州之间,又有哱贼,故征讨连年,内帑虚竭,始欲许和,依琉球例准封。且沈惟敬与倭贼私约,送王子、陪臣,而乃言贼情十分恭顺,故以李宗诚、杨方亨,为使往封,而宗诚逃还,乃以方亨为上使,惟敬为副使。毕竟封事不成,倭奴再动,皇上震怒,囚系石、沈二人。”上曰:“诸大人皆以小邦之故,至于如此,心甚不宁。”酒讫,呈礼单。

○司谏院启曰:“北靑判官许𥛚,滥用刑杖,剥割肥己,吏民怨苦,相继流亡,使南关巨府,日就凋弊。如此之人,不可一日在官。请命罢职,其代以有名望文官,各别择遣。安山郡守安复善,筮仕三年,遽陞四品,荫官之猥滥,莫此为甚。请命递差。”上从之。

○备忘记曰:

食为民天,农为政本。七年残破之馀,必以劝课农桑为本。兵可去而食不可去。军粮措备守令,升职论赏,故或多措备,以补国用。今依此例,将各道列邑时起耕数外,一年内几结,几年内几结,加数开垦者陞职,异等者临时特命重赏,邑有大小,民有众寡。必第其残盛,酌其轻重,定数论赏,则守令之有意于官事者,必力为招集,务农开垦。因此而田野辟人民聚,未必无效,劝课之方,无出于此。但予泛然有此见而已,其间曲折及可行与否,未能知之。言于备边司,参酌回启。

备边司回启曰:“今日善后之策,唯在于保民务农。春节已晩,而民疲于奔命,无意耕种,前头之事,极为悯虑。亟宜设法,劝课施行。圣教及此,实出于寻常万万。今将各邑时起田结数外,加开垦者,多至五分之一以上者,入启陞职;三分之一以上者,别为重赏;减缩者,亦差次施罚。其间应行事,宜令户曹,更加参酌,急速知会于各道。户口繁殖者,亦当一体论赏,而各邑户籍,时无凭考之处,势难施行。只以劝农一节,急速为事目,另加检督为当。”上从之。

○以金信元为京畿监司,李睟光为户曹参议,崔东立为司宪府掌令,具义刚为司谏院献纳,朴彛叙为正言。彛叙初出身,恳请于注书先生,得参其荐,谈者曰有朴彛叙称名文官乎?见轻如此。彛叙,栗之子也。

3月12日

○辛卯,王世子问安。

○参将胡泽回礼,以礼物献之曰:“敢以薄物为敬。”上再辞而后受之。泽曰:“俺所赎军粮,专赖贵国之助,不胜感激。”泽有罪,当赎米五百石。本国以龙山仓米给之。上曰:“大人以小国之事,至于如此,心甚未安。”上呈礼单,不受。

○司宪府启曰:“门庭之贼才退,善后之策方急。多留兵则粮饷不继,少留兵则守御单弱。二者之间,存亡攸系,不可迟疑后时,莫为之所,以贻偾事之悔。以今日事势言之,则对垒七年,民力单弱,加以天兵久住,扰害万状。服事之劳,供亿之烦,尚忍言哉?民心已离,邦本已撅,此所谓皮之不存,毛将焉传者也?虽以一万五千,留屯海徼,民穷财尽,万无接济之理。若留三万之兵,则以何策何民,而转饷千里之外,不绝粮道哉?此则不待智者,而决知其不可为。今日闷迫之忧,宁有大于此乎?顷者天朝将官会议之时,自上既已面请,而不得蒙许。然不可以一番通情为足,以尽其在我之道,而俯首听命,以误国家大计。臣等愚意,更令大臣,率百官呈文,若又不从,则聚会都城,或呈文,或陈诉,导达急切之意,而终不听从,则自上更为接见军门、经理开陈,不避烦渎,期于得请,似不得已。备边司无可奈何,请送其军于西路,我国之所恃为根本者,唯西方一路,而若又扰害,终为弃地,则国家之事,将无着手处矣。此系军国大事,不敢不达。请令备边司,商议施行。永同县监南应井,为人贪猾,到任之后,专以剥割为事,滥用刑杖,民不堪命,阖境空虚。如此之人不可一日在官。请命罢职。”上从之。

○吴运同良玺请见,上御时御所,见之。

○夜一更至四更,月晕。辰时、巳时,日晕。

3月13日

○壬辰,王世子问安。

○上幸吴良玺馆。

○司谏院启曰:“定州牧使郑晔,曾以冬至使赴京时,贪虐苛下,致怨一行。译官宋礼修,亦怕受杖,亡匿上国,而晔之回还越江也,不为具由启闻,已极骇愕。书状官尹𪰙,闻见事件,具载其事,呈于政院,则晔以承旨在本院,还为出给,使之涂去,欲令此事,不得上闻。其欺蔽掩罪之迹,极为可恶。尹𪰙既受书状之任,一行闻见,不得遗漏,而迫于私嘱,终至涂改以启,亦甚非矣。请郑晔、尹𪰙,并命罢职。”上曰:“并依启,郑晔、尹𪰙,先罢后推。”

3月14日

○癸巳,王世子问安。

○以闵汝庆为刑曹参判,闵浚为汉城左尹,宋赞为判敦宁,金宇颙为礼曹参判,吴百龄为侍讲院弼善。

3月15日

○甲午,王世子问安。

○水军延慰使李薲驰启曰:“刘大贤标下军兵作乱,欧打大贤将杀之,赖他将救解得免事。”大贤水路将官,陈提督管下也。以克钱乏粮,故有是乱。 ○刘提督接伴使金晬柳成龙用事之时,党邪乱政,倾士类,八奸之中,其罪最大。启曰:“今日提督招臣入后堂,行茶礼,因曰:‘万都爷近日将差人,送对马岛,尔国预知此意。’臣问为何事送之乎,提督不言所以然,但曰尔等知之。仍语曰:‘自对马岛出来十贼中,作头三人,陈总爷作好衣,与他穿,留置身边,馈以酒饭,极其厚待。要送还本地,万都爷亦有送还之意,茅国器亦欲不杀送还。国器久在,终必为坏事之人,乃是第二沈惟敬也。必须尽杀此贼,无一名归还可也。此意陪臣启知国王,早见军门,面讲尽杀此贼之意甚好。我为刘兆元、叶春所卖,不得如意为之,十分痛愤。当越江杀此两人,以泄我愤’云。所谓兆元,是提督自天朝带来降倭,即乃父时所养育为守备者也。”

○辰时、巳时,日晕;午时、未时,日晕。

3月16日

○乙未,王世子问安。

○左议政李德馨启曰:“臣在南中时,见京外无赖之徒,投入天兵为帮子,假称通事,到处贻弊于民,有不可胜言。臣以诛一警百之意,状禀于朝廷,而备边司启允移关矣。适任实县监崔显门,驰报小通事侵虐征索之状。臣念本县,居全、南二府之间,被侵尤甚,即以备边司行文之意为告示,挂搒于县门,本县凭此开谕,前日弊端,十减六七。及臣留驻顺天也,又闻陈都督标下水兵,往来忠淸沿海之路,极其扰害,乃依任实县告示,一样移文于本道,使贴榜于沿海各官,少加禁谕矣。罪大辟禀裁,乃是常典,则今因此告示谕众之举,遽为枭示之事,则臣始虑之所不及也。其曲折不过如是而已。伏见备忘记,极为惶恐,敢此来启。”上曰:“设使当枭,当具由取禀于朝廷,令枭示,然后枭之可也,而视人命如草芥,不为推核,轻加以大辟之刑,此则监司之失,宜勿惶恐。”

○上幸吴总兵广馆,行接见礼。上呈礼单,广曰:“屡承厚礼,心岂敢安?不敢蹈不恭,故暂领之矣。”

○司宪府启曰:“近日以来,小通事辈凭借唐兵作弊之状,有难形言,为藩臣者,如非系干军律,则不可擅行诛杀。按法请罪,以待朝家命令,未为不可,而忠淸监司尹敬立,以小通事裵德春尤甚作弊,不禀朝廷,径自枭示。其擅杀人命之罪大矣。请命罢职。”上从之。

○军门接伴使金命元启曰:“勘科徐观澜上本,得于军门椽房处,并入启。”上曰:“知道。”大概勘科徐为竭忠报国,受侮辱命。谨据实直陈东事,辨明心迹,恳乞圣明垂察,并赐停勘,以完臣节事。史臣曰:“甚矣,欺蔽之患也!赵高指鹿,而秦祚以亡;上官谋霍,而汉祀几危。自古奸臣之遇暗主也,或指贤为邪,或以败为功,或以为盗贼不足忧,或以为天下不复事,愚弄其君如赵高、上官桀者,前后接迹。虽然,其君可欺,而不可以欺天下之人,其心可昧,而不可以昧天下之心。是非有真,耳目难掩,可不畏哉!邢玠受命东征,将以伸威外国,绥靖藩邦,而阳战阴和,纵贼不讨,驱金币军丁,以中其欲,约王子、陪臣,以固其心,其终始所经营,不过欲得退倭之名而已。竟使穷蹙垂降之寇,扬帆鼓楫,满意而归。陈璘虽有海上之捷,不足以偿中路之败,而亦非邢玠之本心也。反乃夸张勋伐,恣行欺诳,献俘奏捷,有若不世有之功。虽以徐观澜之忠直,据实直陈,无少隐讳,而赵志皋姚文蔚等壅蔽于内,万世德、王士锜等防闲于外,天子孤立而不之知,至于荐勋太庙,受贺应门。呜呼!吾虽欺,欺天乎!陈效之死,议者或以为刘𬘩鸩之,亦未可知也。大抵中国之人,欺罔积习,贿赂成风,虽有忠臣、良将,终不见信。御下如杨镐而被勘,奏事如观澜而罹谗,岂非可哀也哉?后之论东师功罪者,必以观澜之言为正。”

3月17日

○丙申,王世子问安。

○设斩级武科殿试于训链院,取许通权升庆等二百六人,又试儒生于时御所,取许通李再荣等十人。史臣曰:“东国虽僻在海隅,礼乐文物无愧中华。自丽代以后,文风大振,多士辈出,槐黄取人,率皆一代巨望,士有出于贱微者,虽以精邃之学,敏达之才,亦不得与于科目,盖重名分也。癸未之岁,人乱法,遂开许通之门。自是以后,庶孽之徒,多以科目进者。至于壬辰之乱,纲纪大坏,斩一级者,无论下贱,皆许科焉,而所谓斩级者,多出于边将之伪报,逋奴叛隶,亦皆冒占,识者为之寒心。至是,再荣以贱倡之子,至登龙榜之首。先王名分,一朝扫地,岂不深可叹哉?”

3月18日

○丁酉,王世子问安。

○辰时,上幸孙中军邦熙馆。经理中军也。 ○以洪汝谆为司宪府大司宪,金玏为忠淸监司。

○以北道麻布事,下备忘记于政院曰:

此事曲折,不能知之,但本道非如他道,境连靺鞨,地瘠民穷,风气殊异。寒澟之极,隳指裂肤,而木花不产焉,其所资以为衣者,只是麻枲,其民之生,亦可哀已。不可与他道比而同之。责其不当责者,科外横敛,非是定法。一之已甚,岂容再乎?假曰本道之民,其役稍歇,环顾四方,为吾赤子者,都在鼎沸之中。将此一区,虽或幸而不至于大扰,于为国之道何害,必以汝不可独免鱼烂之厄,加之以毒赋,致令愁民岁广?正当北有桀胡之时,为丛驱雀,无乃不可乎?其在平时,自祖宗朝,凡处置两界之事,与夫出税定赋,与他道不同,岂无其意哉?五万之布,宁能办出?可荡涤而尽蠲之。更与大臣议启。

3月19日

○戊戌,王世子问安。

○司宪府启曰:“及第李再荣,乃私婢鹤今之子,鹤今是贱倡之尤甚者也。举国莫不贱污。曾中监试、初试,台官既以此论启削去。岂可籍名正科,以通仕路,重贻士大夫之羞辱哉?请命削科。再荥之停举,永不许赴,实出于公议,而四馆拘于私情,轻易解停,使此贱倡之产,滥入场屋,其循私曲庇之罪,不可不惩。请该馆掌务官,亦命罢职。侍卫东宫,为任极重,不可冗杂苟充。顷日之论请汰去,其意有在,而司御韩濩,门地卑微,又无名称。请命递差。”上曰:“既为许通,不须削罢。递差依启。”

○未时,日晕。

3月20日

○己亥,王世子问安。

○司谏院启曰:“成均馆司成金涌,以督运御史,久在西路,行己不谨,酗酒沈色,取侮列邑,酷用刑杖,多致死伤,到处吏民,莫不怨骂。如此之人,不可仍在分司重任。请命罢职。副司直李㙫,以检察使柳根从事官,今在黄海道,多率家眷,贻弊列邑。且以自家私事,凭借官威,侵虐村民,恣行无理。如此之人,不可不惩,请命罢职。麻田以极残之邑,今为西路初程,使命络绎,不堪刷马之苦,而近日守宰久旷,百役丛集,民不聊生,阖境空虚。苟非勤干之人,难付起苏之责。新郡守沈日就,性本弛缓,前为守令,颇有不职之讥。请命递差,其代以有名望文官,各别择遣。”上曰:“并依启。”

○司宪府再启李再荣削科事及四馆罢职事入启,上从之,四馆推考。

○备边司启曰:“温阳郡守兪大衡牒呈内说称:‘前察访李渭宾,于逆贼李梦鹤造叛之初,有欲向应之事,其后心迹亦有可疑’云。所见极为骇愕。似当令本道,急速推阅得情,以凭处置。”答曰:“拿鞫。”

3月22日

○辛丑,王世子问安。

○涟川县监金悌男,以天兵不谨支待故,拿来锺楼前街路,决杖后还任。

○检护使李好闵启曰:“御史发引日期,问于衙门员役,则必曰:‘军门当行,发引当继。’臣密问于严聚德御史衙门策士也。曰:‘军门如何不放丧去?’严蹙頞良久曰:‘天朝许多事势,有牵掣如藤葛。然俺亦伤之。’臣答云:‘虽如千万藤葛,死者何与于人间议论?’严曰:‘近来天朝事,有不忍言者。’咄咄久之。臣曰:‘陈抚台辛苦异域,终殁于此。宁早返葬故山,无乃小慰冥灵耶?即日春序已尽,旅榇凄凉,寄殡空馆。故鄕邈焉在万里之外,而节迫夏潦。不侫每念关河返葬之苦,心肠如折。’严曰:‘俺亦同此怀。’仍为泫然。军门无故滞人之丧,毕竟不无以送丧之晩,归咎于我国,极为未安。敢启。”史臣曰:“御史衔命而来,死于外国,礼之大变也。丧事夫既或治,则所当速为返丧,以尸复命,而军门惑于妖说,无故推委以为:‘发靷凶行,不宜在先。’寄殡数月,不得归葬,是委王命于草莱也。华人于丧纪一事,有同夷狄,韩愈曰:‘中国而流于夷狄,则夷狄之。’其斯之谓欤!” ○辰时雨、雹交下,如豆。

3月23日

○壬寅,王世子问安。

○司谏院启曰:“天将前呈文,固非人人所可为之事,而水原府使赵廷坚,以微末守令,乃敢自撰颂文,呈于陈都督之行,已极猥滥,而且于措语之间,多有不当之词。其不识事体,浮诞妄作,不可不惩。请命罢职。陈都督上来时,守令、士民等所献颂文,多有他将恶闻之语,而接件使南复兴,不能沮却,任其投呈。他日惹怨贻患之端,未必不由于此,极为骇愕。请命推考。北道守令,当用武弁,而镜城判官,必以名官差遣者,其意有在,而新判官安宗禄,名望未著,不可以弹压武士。请命递差。”上曰:“赵廷坚至于罢职,则陈都督闻之,不为稳当。推考。馀依启。”

○判敦宁宋赞赞以三朝旧臣,年至九十,聪明不衰,人谓之地仙。是时老臣在者,唯赞与沈守庆而已。上札曰:

伏以,臣无异半朽之樗,滥荷恩荣之稠重,惶汗罔措。瞻天陨越,垂首呻吟之中,不堪伤时之叹,窃效献芹之痴。恭惟圣上,当倾否之时,方急于内修而外攘。盖内修,乃外攘之本,非内修,不得以外攘。祗勉于内修,而少缓于外攘,则亦恐武略之或不竞也。内修之道,在二帝三王传授心法,臣不敢容赘,汉臣董仲舒曰:“正其谊,明其道。”又曰:“正朝廷,以正百官。”实是末世病痛之药石。盖徒谋其利,徒计其功,虽出于兵乱之极,而不思正谊明道之论,其何以正朝廷乎?习俗之溷渴,民生之困悴,皆由于此,后日之弊,何以防欤?此功利之说日炽,而旧章将至于尽废焉。今当否极泰乘,由禽遁去之后,若不渐由旧章,深恐大妨于内修之道也。垂死老病之臣,收拾寻常之陈言,取代蒙叟之讽诵,未免迂妄,而春寒勒残骸,沈痾未少苏,稽谢至此,空垂涕泪,伏枕俟罪。取进止。

上曰:“足见忧国之诚,年高而弥笃,深用嘉焉。当体念行之。”

○经理都监接伴使沈喜寿启曰:“经理今日,将前日销拏蓝游击,中军、千、把总以下,并决二十棍后,放送矣。”史臣曰:“将者,三军之司命,虽千夫、百夫之长,不可不愼简。况游击之官,亚于副摠,其任不轻而重。今乃无故易其良将,移属于贪淫轻佻之许国威,军情之不便,固其宜也。虽杀之,岂足以服其心哉?” ○以吴百龄为成均馆典籍,李信元为户曹佐郞,柳希奋为成均馆典籍。

3月24日

○癸卯,辰时,日晕;未时,日晕。

○以权憘为承政院左承旨。

○王世子问安。

3月25日

○甲辰,王世子问安。

○通判黎民和来,上接见于时御所。

○持平李必荣来启曰:“中外公事,虽极秘密,不可不使台谏参见者,其意有在,而顷日,温阳郡守兪大衡秘密牒文,下禁府之后,本府再三通关,要其输送,而禁府诿以无前例,使言官不得与闻,非但事甚骇愕,抑不无后日之弊。请色郞厅罢职,堂上推考。顺和君𤣰,出寓江上,打杀邻人,而尸亲畏威,不敢发状。请令攸司,急急推核,得其实状,依律定罪。当部之官,亦有耳目,而累日掩置,终不申报,事极骇愕。请命罢职。仪宾都事郭元成,本月十八日,随驾举案,以司饔院假郞厅,先诣宴所,书呈司饔院进不进,取见则又为之称病。捉致其司下人,推问其曲折,则元成已于十九日,下去平安道本家云。欺瞒朝廷之状,已为败露,请命罢职。”上曰:“依启,禁府事体至严,既无前例,则难以开端。宪府依例送吏誊书之事。不允。”

○刘提督接伴使金睟启曰:“近者提督,使家丁,寻得年少女人于新门外,留置衙门,且自天朝出来时,发银三百两,买养汉老婆,往来倭营时带去,今方并蓄云。且今朝使家丁,传说于通事,求得陈总兵衙门出入巫女,答称:巫觋之事,我国大禁,不得留一个于城中,任其居住于外处,无可得之路云,则提督骂曰:‘此巫女,会出入于董、陈两衙门,问提督年岁,掷米占其吉凶。此则人所共知。尔们何如是搪塞?’云。此等事,系是提督举动,敢启。”史臣曰:“刘大刀不胜好色之欲,以三百两银,买一女而来。况贪功之心,有甚于好色者,则以五千两银,买倭贼之和,吾知其必不虚也。噫!巫觋之说,虽三尺童子,皆知其怪诞。𬘩以三军司命,受阃外重寄,反信妖巫掷米之说,欲占其吉凶,岂不鄙哉?”

3月26日

○乙巳,黄指挥应阳,壬辰西幸之初,中国讹言相传,以为鲜王,乃假王非真王也。应阳曾随王、赞二使而来,知国王面目,故自请往视,因肖像而去。于是天朝乃知真王,始议致兵救之,应阳多有力焉。是故上待之特厚,于其去也,手书存心养性明道诚身八字赠之。至时御所,上行接见礼。上曰:“大人以非罪,久滞辽阳,不穀心常不宁。今得奉拜,不胜欣幸。”应阳曰:“人臣以国事为己任,横逆之来,不必论也。今以善后事,因经理分付,再来贵国,而年衰多病,将欲西归矣。”因以玉杯献之曰:“此物,自汉时流传之宝也。”应阳因以所献玉杯,崇酒而进曰:“凶贼既遁,太平有期,请以此为寿。”酒半,曰:‘惜乎!中国昔有谭尚书。此人若在,倭贼不复忧矣。“以七言律书呈,上曰:”当十袭珍藏,永以为宝。“应阳曰:”酒足,请止。“上呈礼物,只领人参而去。”

○司宪府启曰:“禁府寻常公事,则送下吏誊书,固是规例,而凡秘密公事,则非下吏所可开见,故郞厅誊送,在所难已。前例之有无,不必多较,而禁府不较事体之当否,变通之曲折,一向牢拒,使逆狱重事,不得与闻,有乖朝家设耳目之意,岂非可骇之甚乎?如以地之严密而有所阻当,则政院之事,使注书誊乎?诿诸严密,而使其公事,不示言官,则禁府虽有所误,将不得纠正,后日之弊,有不可言。请色郞厅罢职,堂上推考。”上不从。

3月27日

○丙午,王世子问安。

○备忘记曰:

“昨见黄应阳所诗中,有写梅之语。予素闻应阳善画。令事知译官通之曰:”昨陪大人,惠以佳篇亲笔,不胜感激。其中有写梅之语。愿大人乘闲暇日,写梅、竹、兰各十馀幅惠我,当十袭珍藏,永以为宝,他日披见,如对大人之淸仪馨德也云云。“

○徐科道接伴使都承旨尹暾,为人浮沈随世,无所建白,可谓具臣也已。乞递本职,上曰:“予定于今政递之矣,至诚以待。”

○张副总榜出来,上幸慕华馆,延慰。榜浙江人,年五十。入城之后,持身淸素,令下严明,都监支供之物,一切不受,为乱后诸将中第一。上请酒,榜曰:“国王亲举玉趾,敢不尽酌?”酒讫,呈礼单,受之。

○司宪府启曰:“掌令崔东立,以李渭宾元情内船只一事,为未安,引嫌而退。臣等誊见推案中此一款,则渭宾欲实其自明,援御史为证而已。于东立别无可避之嫌,请命出仕。利川府使黄致诚,政委下吏,差役不均,民怨嗷嗷。且率无赖译官,护其衙眷,凭借作弊,无所不至。如此之人,不可一日在官,请命罢职。宣传官吴让立,身采埋没,不合侍卫之任,请命递差。巫女黔德、二敬等,出入于陈、董两督衙门,多行妖怪之事,而衙门伺候之官,置诸寻常,无意禁断,至有题名招致者,事甚骇愕。请接伴使推考,次知郞厅罢职。禁府虽曰至严,而台官之欲见文牒者,所系亦重。元牒如不得输送,则使郞厅誊送,事势之所难已,前例有无,固不必问也,而终始牢拒;使逆狱重事,不得与闻,朝家设耳目之意,果安在哉?请色郞厅罢职,堂上推考。”上曰:“依启。禁府堂上、郞厅,不须罢推,郞厅推考。”

○传于政院曰:“礼曹参判金宇颙在外云。改差,以都承旨尹暾差下。”

○以郑昌衍为吏曹判书,尹暾为礼曹参判,崔天健为都承旨,宋言愼为同知中枢府事,郑荣国为兵曹佐郞。

3月28日

○丁未,王世子问安。

○司宪府启曰:“凡处事之际,惟论情理之当否而已,前例之有无,固不必论也。禁府之诿诸无前例,不为誊送文牒者,事甚无谓,而其间曲折,臣等亦未之详知,故泛然请罪矣。今始闻之,则李梦鹤推鞫时,两司欲见其文牒,而郞厅之誊送者,非止一再,此非前例乎?禁府处事,初失其宜,及乎下问,又欲掩其非,不以实对。请堂上、色郞厅,并命罢职。百官之戎服佩剑,初出于一时之不得已也,固不可因循久袭,以损国体。而贼退半年,犹未见冠带从仕,非但人情之思睹汉仪,抑多华人嘲笑侮弄。岂可诿之难备,而置之也?若待傔从之毕具,则虽过秋成,亦无其期,姑令显官,为先齐服,微官则随力所备而服,别无所妨。请令该曹,更为磨链,从速定限施行。”上曰:“禁府郞厅虽誊出,宪府送吏取去,方为是。若使禁府进排,则非事体,不允。衣服事,允。”

○以柳梦寅为司宪府执义,庆暹为司宪府掌令,宋锡庆为司宪府持平,李庆全为弘文馆校理。李庆全,山海之子也。依阿淟涊,乃其家风,临是非而糢糊,处朋侪而不信。柳梦寅文雅有馀,庆暹粗鄙无能,为权势所汲引,得跻淸路,人多笑骂。 ○咸镜监司宋言愼驰启曰:“会宁藩胡明看老等来犯我境,北兵使李镒,送姜亿弼等三十馀人诱之,为其所袭,尽殪事。

3月29日

○戊申,上幸张副总馆,行接见礼。上呈礼单,榜不受,领帖而出。

○司宪府启曰:“禁府寻常文牒,本府例送下吏誊来,而今此秘密,非下吏所可开见,故令郞厅誊送之意,论理成文,吏卒之往来,非止一再,此果使之进排者乎?禁府徒知自重,不顾事理之当否,诿以无前例,一向牢拒。远例虽不可考,李梦鹤推鞫时,誊送文案,明有其例,而承问回启之际,欲掩其失,不以实对,其前后处事,极为无谓。请堂上、郞厅,并命罢职。”上曰:“并推考。”

○司谏院启曰:“海州牧使姜灿,因病失性之后,沈酗不省,喜怒无节,刑杖甚乱,到任未久,吏民殆尽逃散。海西根本之地,不可付之此人,任其坏败。信川郡守沈孝谦,性本弛缓,政委下吏,赋役不均,阖境怨咨。如此之人,不可一日在官。请并命罢职。”上曰:“姜灿依启。沈孝谦非大段事。守令递易,其弊极多,岂至于罢?”

○以成以文为兵曹参知,李久澄为艺文馆检阅。

3月30日

○己酉,王世子问安。

夏四月

4月1日

○朔庚,上在贞陵洞行宫。

○王世子问安。

○上幸张中军惟性馆,行接见礼。

○司宪府启曰:“北兵使李镒,自前丧师辱国,非止一再,而得保首,至授重阃者,实出于朝廷之失刑,而于镒幸矣。所当感惧惕励,以收桑楡之万一,而贪虐纵恣,老而益甚,其处事之际,又多轻妄顚倒。当此孽胡窥觇之日,不自愼重,任意行事,多发军马,远探虎穴,激怒犬豕,全师被陷,致令有名战士,输款藩酋,骈首就害,非但坐损国威,抑使虏情益骄,将来之患,有不可胜言。临机误事,孰甚于此乎?阃外之事,虽节将所制,而如非及时应变,则报主将禀朝廷,受其指挥处之,有所未晩,而初不申禀,终至于偾事者,无非骄傲自用之所致。其轻举妄作,开衅败军之罪,不可不重治。请命拿鞫,依律定罪,以肃军政。国事之至于此极,实由于军律之不严。为今之计,所当振起颓纲,警饬人心,以冀收拾其万一,而近来备边司,事多姑息,致令舆尸之徒,无不幸免,物情之不便久矣。李镒之丧师辱国,自有其律,而只请递推者,是何等用法乎?如是而可望将士之畏愼,军政之振肃乎?其饶贷曲庇之罪大矣。请有司堂上,推考治罪。”上从之。

○司谏院启曰:“择守令,所以安民,而民不得其便,则将焉用守令哉?信川郡守沈孝谦,性本弛缓,政委下吏,赋役不均,致怨于民。岂可止于推考,因在其职乎?请罢职。近来玉堂直宿之员,不念事体之重,徒怀自便之计,不待交代,任意出去,弊习已成,极可寒心。目今上番之阙,已过三四日,而见在之官,皆称病无意入直,使经筵重地,不成模样,事甚骇愕。政院所当别样处置,使之趁时替直,而任其累日旷阙,亦为非矣。请弘文馆应直官员及色承旨,并推考。艺文馆检阅兪昔曾,人物庸劣,不合秉笔重任,当初被选,亦多不称之讥。不可仍在其地,请递差。”上曰:“依启。沈孝谦岂至于罢?不允。”

4月2日

○辛亥,金海居宝杯称名女人,一产二子一女。变异非常。依法典食物题给。

○司谏院启曰:“择守令,所以安民,民不得其安,则将焉用守令哉?信川郡守沈孝谦,性本弛缓,政委下吏,差役不均,致怨于民。请亟命罢职。”上从之。

○以李有中为礼曹参议,申湜为黄海道观察使,徐渻为咸镜道观察使,朴而章为弘文馆典翰,李尚信为弘文馆应教,尹晖为侍讲院弼善,柳布奋为弘文馆修撰,郑弘翼为侍讲院司书。

4月3日

○壬子,王世子问安。

○备忘记曰:

自有倭变以来,国家无暇计及于北顾,兵、民散亡,列镇空虚,凡百荡然,一无所恃。桀虏窥觎,藩胡已叛,今日之势,固已岌岌乎殆哉!万一虏骑充斥,侵轶关岭,是我背无所恃,前临强敌,一国之形,已失其势。岂非可忧之大者乎?施措策应之方,专赖于兵使,而未见其人稍或可为,而其为人弛缓云,弛缓之人,不可以任。李庆浚则方委以西方重寄,与老酋对垒,不可迁易,此外无闻,予实虑焉。畴克往谐,更举以启,言于备边司。

4月4日

○癸丑,王世子问安。

○以户曹杨士衡公事,传曰:“空名告身,人臣以自己之心用之,已为骇愕,而如此多数,无置处,罪犯非轻。察处。”士衡曾为全罗监司从事官,受空名帖三百馀张。丁酋乱,为兵火所失,今始发觉,故有是教。史臣曰:“卖官鬻狱,多出于衰乱之世,盖财匮力竭,不得已而有此举也。爵者,人君之大柄,虽虚衔假署,既谓之王爵,则非人臣所得私也。唐室奉天之难,以官赏军士,大将军告身,仅足以易一醉。至今见之史册,莫不寒心。国家自壬辰之变,纪纲解弛,多行苟且之事,以空名告身,聚敛于民。自体察使以下,至于僧徒摠摄,各自有空名告身,计家而授,籍人而分,虽厮台下贱,无不得官,名器之紊,至此极矣。甚者,或私其亲戚,私其所好,以人君之大柄,为一己之私物。权移于下,势夺于上,其何以为国乎?杨士衡以从事官,受帖至于三百馀张,托以兵火,皆无置处,而监司不之报,户曹不之察,将国家官爵,视之如泥土。如是而国不亡者,未之有也。”

4月5日

○甲寅,王世子问安。

○司谏院启曰:“殷山县监权处中,居官不谨,多行贪鄙之事,科敛颇重,以为肥己之资,阖境怨苦,流亡相继。如此之人,不可一日在官,请命罢职。乱后学校废弛,国子官员,冗杂苟充,殊无存羊之意,极为可叹。直讲李逢春,粗鄙庸劣,不合师儒重任,请命递差。东宫侍卫之官,必择荫官中有名者授之,而翊卫尹敬男,素乏名称,且无履历,遽授本职,物情未便。请命递差。”上从之。

○以张云翼为咸镜监司,申湜为工曹参判,崔禧为判决事,南晫为司宪府持平。

○司宪府启曰:“北门之事,近甚多虞,锁钥之任,不可不择。新监司张云翼,为人浮杂,处事轻妄,加以持身不谨,见弃于淸议久矣。岂可授此重任,以误国事乎?请命递差,别择有名望计虑者,急急差送。”上从之。

4月6日

○乙卯,王世子问安。

4月7日

○丙辰,王世子问安。

4月8日

○丁巳,上幸南别宫,接见邢军门。

○司谏院启曰:“兵乱以后,团结齐民,勿论公、私贱、杂类,编为束伍,其意盖欲教训武艺,以备缓急,而今则束伍之役,倍于正军,本官少有役民之事,则辄以束伍军用之,长立官门,少无休息。至于上番之时,分定于诸将衙门帮子,其鞭扑被侵之苦,不可胜言。束伍之军,元有本役,又无保率,一家之内,父子兄弟,计口充定,虽老幼不得免焉,而其役之苦,若是其难堪,则民安得不以此为怨,而逃散乎?大违当初练兵之意,而徒有病民之害,不可不汲汲变通,以解倒悬。请令备边司,商议善处,俾无偏苦之患。目今大军久留,凡百支待之物,皆责于民间,多作名目,不遗铢,征敛烦重,罔有纪极。此虽出于事势之不已,而孑遗之民,膏血已尽,不堪侵暴,相率流散,耕节已过,野无秉耒之人。不于此时,念及邦本,以为保存之策,则已散之民心,无以收拾,而日后之患,有不可忍言。外方州县各项米、豆,几尽征纳,其所零碎未散之数,则本皆流亡绝户,更无可征者也,而官家按其虚簿,侵及族邻。当此谷尽之日,虽督之逾急,而决无可办之路。无补于国家之用,而病民之毒,莫甚于此,请下谕各道监司、御史、管粮诸臣,各项色目之未及收捧者,一功蠲免,以布一分之惠。咸镜北兵使赵儆,往在丁酉秋,贼逼畿甸之日,既受迎击之命,而故迟其行,无意前进,出城四日,始到水原。其逗遛观望,爱身负国之罪,国人莫不痛惋,而尚保首领,论以军律,失刑已甚,岂可复授以阃外重寄乎?况藩胡构衅,士马新丧?在我策应之机,专在阃帅。以儆恇怯弛缓,而身负重罪之人,其能奋气决策,号令列邑乎?除目一下,物情骇异。不可诿诸无人,以贻偾事之悔。请命递差。北虞方急,而方伯、阃帅,一时皆易,本道之事,极为虚疏。请监、兵使,极择差出,刻日发送。近来任使之臣,不念国事之急,纷纭以遂自便之计,至于接伴使,则尤为厌避。或自其本所衙门启递,或嘱于天将,使之请改,或托以疾病,期于必免,弊习已成,极可寒心。茅游击接伴官李信元,既与游击,约以先往,旋即称病,以致游击嗔责,及其政院请推,自上有招送之教,然后始乃发去,其病之不至深重,亦可知矣。不有朝廷,任意自恣之罪,不可寻常推考。请命拿鞫。”上曰:“依启。下谕事,徐为发落。赵儆事,不问可人之有无,唯事论递,未审可堪者,将自天而降乎?从地而出乎?求之于前代乎?得之于异国乎?如是论递,则终必至于反得其出于其人之下者,甚可虑也。至于逗遛之事,则未必非情外之说,每以此作一题目,驳不得容焉,无乃不可乎?用人之道,略其他而取其长而已。若求备于一人,期得其无疵无瑕者,则虽古人难矣。赵儆不须递差。李信元己为接伴官下去,今不可拿鞫。后日有如此者,则拿鞫可矣。今姑饶他。”仍传于政院曰:“下谕事,未知曲折,令备边司议启。”

○司谏院启曰:

“京师,四方之根本,其招集抚摩之策,固不可少忽。况今辇下遗氓,凡几户数,颓垣破壁中,草草生涯,惨不忍见。至于市民,则被侵于各都监者,不一其端,撤业流散之人,道路相继,而非但不为之招抚,又加科外之侵挠,邦本之溃散,指日可待,岂不寒心?作统纳马之令,今虽出于事势之不得已,而孑遗残民,朝不继夕,有何馀力,可以立马乎?牛马则百无可办之路,而吏卒之凭陵督责,无有纪极,闾阎怨呼之状,到此益甚。是所谓取利少,而贻害多者也。请都下括马公事,勿为举行。天将之行,络绎西下,夫马之用,固为浩大,而畿邑及黄海、忠淸、江原、咸镜等道,前后分定之数,几至七千六百馀匹。执此而不失其出入去来之数,则犹可支用,而京畿监司不能照管,致令营吏与各衙门通官、吏卒,争相偸占,减克之数,不知其几何,而不塞尾闾之穴,徒为加定之计,至请刷括于五部,使仅存坊民,多被侵责,不得安接,其处事之无谓甚矣。请京畿监司金信元推考。朝纲一解,人不畏法,中外差任之际,少有不悦于己,则辄生窥避之计,或托身病,或称公故,而百般图免,不复忌惮,甚至于以罢推,为其心者有之。士习至此,诚可虑也。然而既往不可尽论,实病亦不可并劾。姑以近日自便尤甚者言之,则徐给事接伴使工曹判书申点、谢恩使刑曹参判闵汝庆、上护军成泳、祖副总接伴使副护军李光俊、黎通判接伴官校书校理吕祐吉、兵曹正郞朴东善、彭游击接伴官户曹正郞赵稶等,显有厌避之迹。请并命罢职。武弁之骄傲任便,近来亦甚,侍卫将士,不能成形,终至于以假官,苟充直宿,非但事体埋没,禁卫亦多虚疏。极可寒心。副司直李薲、副护军申楗、金铛、朴锡命、崔应淑、司直边应轸等,俱以秩高武臣,罔念报效之义,退卧鄕曲,无意从仕,该曹知会,少不动念。其偃然自便之罪,不可不重治。请并命充军于六镇防御最紧处,久其期限,以惩厌苦就便之习。此外亦不无如此之类,令该曹无遗摘发,一样治罪。

答曰:”依启。接伴使等许多之人,不可尽罢。其中未必无实病,且今既论之,后必不然,今且置之为当。李薲等事,徐当发落。“仍传于政院曰:”李薲等充军过重。令备边司议启。“

4月9日

○戊午,王世子问安。

○判敦宁府事宋赞谢恩,上赐之锦一端。赞以三代旧臣,年九十,为耆老之首,故上待之特优。

○右承旨南以信启曰:“军门临行,欲闻我国之乐,问于该曹,则礼具粗备云,设之无妨。”传曰:“依启。今日亦用之。”史臣曰:“乐者,因礼而行。礼既亡焉,则虽玉帛交错,锺鼓铿锵,将如何哉?东方之声,本非正乐,先王全盛之时,亦无足观者。况一天之仇未复,七庙之痛未雪?方此之时,君臣上下,所当薪胆之不暇,反欲以烬馀残缺之声,取悦于华人之耳目,岂非大可羞哉?以信居近密二载矣,未闻有出纳惟允之忠,而乃因旗鼓一言之请,至于启请用乐,传笑于中朝,贻讥于后世。喉舌之臣,不可不择也。” ○司谏院启曰:“赵儆之不合阃帅,国人所共知。臣等之论列,实出于物情之同然,而昨承圣批,反复严切,臣等不胜惶恐之至。当国家汲汲之日,而身为大将,承命赴难,故迟其行,巧避贼锋,无意进战,则儆可谓忘身徇国之臣乎?恇怯逗遛之状,已著于前日,而性且弛缓,素无才略,岂可复授重任,以作北门锁钥乎?乏人难代之忧,臣等亦已虑之,而求之一世,未必皆出于儆下。北虞方急,此非试可之日。一致偾事,虽悔莫及。此臣等之所以不得不论递者也。请勿留难,亟命递差。茅游击接伴官李信元,既与游击,约以先往,旋即称病,以致嗔责,自上有招送之教,然后始乃发去,其病之不至深重。托称厌避之罪,不可不惩。虽已出去,拿究其情状,代以他人,亦非难事。唯事姑息,每为饶贷,则厌避之辈,将无以惩艾。请亟命拿鞫。”答曰:“赵儆事从之。李信元以接伴官,已为下去,今不可拿鞫。”

○司宪府启曰:“工曹判书申点、刑曹参判闵汝庆、上护军成泳、副护军李光俊、校书校理吕祐吉、兵曹正郞朴东善、户曹正郞赵稶等,罔念尽瘁之义,徒怀自便之计,皆以不紧之病,图免奉使之任,其临事厌避之罪,不可不治。岂可诿以许多,而有所饶贷乎?请并命罢职。监、兵使为任极重,在平时,犹不可不择。况今北虞,迫在朝夕,岂可寻常注拟,以充其任乎?郑见龙之全身不遂,言语不通者,已五年。得参兵使之望,已为可骇,而又以特命,勿迁之。许筬本任方紧,而金信元拟诸监司,此果荐得其人,以重北门锁钥乎?用人苟且,莫此为甚。前后该曹堂上,并命推考。”上曰:“接伴使不允。推考依启。”

4月10日

○己未,王世子问安。

○夜二更,月晕。

○司宪府启曰:“武弁之纵恣任便,近来益甚,侍卫、禁御,犹且厌避,况可驱使于锋镝之下乎?臣等将李薲等充军于六镇者,初非好为过重之论也。若寻常罢推,反中渠辈之所愿,不得已出此罚防之论矣。今见备边司回启,则非臣等之所可晓也。平时将士之谋避边方者,尚且有罪。况国事苍黄之日,偃然退卧,不肯从仕于卫列者,情甚可恶,罪自有律。安可诿诸不曾立法,而有所饶贷乎?该曹移文催促,非再非一,知会上来,而徒劳文书之往来,罪无可治之日。大概国事之至此,实由于纪纲之不立,号令之不行。岂可一向姑息乎?请李薲等,六镇防紧处充军,久其期限,以惩武夫无忌惮自便之习。”答曰:“依备边司议启为之。”

○司谏院启曰:“监察闵仁佶,本以悖妄之人,各司请台时,多行粗鄙之事。请命罢职。”上从之。

4月11日

○庚申,司宪府启曰:“近来国纲解弛,武弁骄傲,禁卫直宿,犹且厌避。自该曹行文催促,而偃然退卧,终不动念,其不有朝廷,无所忌惮之罪,甚可恶也。每为饶贷,惟事姑息,则将何以革其弊习,而振其颓纲乎?请李薲等,亟命六镇防紧处充军,久其期限,以惩武夫纵恣自便之罪。此外亦不无如此之类,令该曹无遗摘发,一样治罪。”上曰:“宪府之责以大义者是矣,第今之从仕者,亦可矜也。有万状之苦,绝升斗之沾,犹相与奔走服勤,足堪挥涕。此人等亦必艰窘于从仕而然,难可尽责。今姑舍之,更观后日处之。”

○上将见李副摠宁,政院以茶礼磨链入启,上以备忘记传曰:

接待天将,其礼至严,不可不谨。人之处事,又当直道而行,不可饰辞诈行。他总兵则既为设宴,而独于李副摠处,以语将多在为辞,不为设宴,极为非矣。

○命招领敦宁李山海、海原府院君尹斗寿、左议政李德馨,使承传色闵希,降手书御帖一度云云:

不穀猥承圣天子明命,叨守藩邦二十馀年。夙夜祗惧,惟怀拱北之诚,徒切葵藿之忱。顾惟失职无状,猝被狂寇逆天,凶锋所迫,宗社丘墟,生民涂炭,无计自振。特蒙圣天子终始字小,大人指挥神算,七年妖氛,一朝扫荡,疆域重恢,邦家再造。圣主至仁,与天地而同大,大人洪恩,并河海而共深。此生此世,无路报答,镂骨铭肝,感激挥涕而已。第以不穀,自少多病,已不如人,逮遭贼祸,薪胆之馀,百疾沈绵,气力已尽,精神都丧,只存躯壳。裁决庶务,百不能堪,性且昏劣,遇事茫然,国事日去,将无以收拾。世子珲,聪明仁孝,人心共戴,陪臣亦多贤者,足以有为。仰惟大人视小邦如一家,规画费心,无所不用其极。既能拯济于前,愿复矜恤于后。将不穀病昏难堪之状,另奏王庭,亟令休退,使世子代位,则不但小邦幸甚,圣朝东顾之忧,亦可以小纾矣。言出肝膈,闷在衷曲,无任恳祈切祝之至。万历二十七年四月日,朝鲜国王李某手书,亲呈于军门大人前。

仍传曰:“予自成此帖,欲于军门发行之日呈之。大臣不可不知,见后还入。”李山海等启曰:“伏见封下御帖,臣等不胜惊骇悚闷痛心恳迫之至。大贼才退,国势艰危。此时君臣上下,相与交修协力,以图匡济,犹惧其不能。而今其自上遽有此举,非但军门、经理,俱必以此为未安,群心解体,观听疑惑,其有害于国事者,不其大乎?往年杨经理初到,自上手书揭帖,送看于接见之日,经理深加怪问曰:‘此非国君为此计之时’,言之反复不已。人之意思,不甚相远。何必以此举,再烦于今日,以起军门之疑哉?臣等忧闷填胸,不知所达。伏乞更加酌量,亟寝手帖之举,不胜幸甚。敢启。”上曰:“知道。”

○以闵汝庆为咸镜道观察使,吴应台为咸镜北道兵使,宋锡庆为侍讲院司书。

4月12日

○辛酉,王世子问安。

4月13日

○壬戌,王世子问安。

○戴中军延春回礼,呈礼单曰:“不腆薄物,敢以表诚。”上辞受如礼。

○司谏院上札曰:

臣等伏闻封下御帖于大臣,不胜惊惶闷迫之至。大贼虽退,时事逾艰,此正殿下振发精明,图惟厥终之日也。君臣上下,交修协力,以期匡济,犹恐其不能,岂可过于退托,以为自逸之计乎?南徼之忧,难保其永息,而北衅又开,人心益惧,国势之岌岌,不啻若累卵。今日转危之责,专在于殿下一身,则祖宗之眷顾于殿下者,不其重且大乎?不此之思,而反有未安之举,臣等窃恐群情解体,视听疑惑,涣散之势,终无以收拾也。揆之以理,未见有一毫之可合,而强为之烦聒,以起天将之疑评,则非但无益,其有害于国事大矣。伏乞俯察臣民悯迫之情,亟寝手帖之举,不胜幸甚。

上曰:“此非论札事。”

○司谏院启曰:“近来奉使之臣,项背相望,非但无益于事,而贻害于民者多矣。至于接伴使从事官,则尤无所事,而纷纭启请,必欲带去,有若观美者然。厨传之弊,既不可胜言,而当此乏人之时,侍从及郞官之列,亦至于旷缺,极为未便。且各衙门差官,因微细之事,布散于外方,多有凭公贻害之事。请接伴使从事官,一切勿许带去,各衙门差官,亦皆一一罢还。”上曰:“依启。”

○玉堂札字:

伏以人君,上以受皇天祖宗之付畀,下以膺群臣众庶之仰戴,虽以黄屋非心之帝尧,而年不至耄期,则不得逊避而退休,盖以所托者重也。臣等伏闻,顷日封下手帖于大臣,将欲呈进于军门。臣等聚首惊骇,无任忧惶闷迫之至。夫殿下自遭丧乱,薪胆旧劳,不遑暇食者,八年于玆,而忧勤倦悴之馀,思有以就闲者,亦或圣心之不能已也。然殿下所居之位何位,所受之责何责,而徒执谦退之诚,不思负荷之重乎?况春秋鼎盛,倦勤非时,而强拂众情,惟务逊退,此岂臣等所望于殿下者也?窃念殿下之欲为此举者,不过以凶贼退遁,边徼稍静,而顾今百事瓦裂,忧虞日甚,譬如涉水无津,不知攸济,将来之事,视前愈难。君臣上下,汲汲遑遑,协心交修,犹恐不逮。以如此之时,有如此之举,窃恐人心涣散,国事败坏,不能维持。殿下独不念及此乎?往年杨经理之来也,殿下之帖,未见准许。已讲不验,岂容再烦,何如强为是无益之事乎?伏愿殿下,亟寝呈帖之举,宗社、臣民,不胜幸甚。

上曰:“省札,已悉其意。”

4月14日

○癸亥,司宪府启曰:“我国之事,本是弛缓,而近来尤甚。北鄙之忧,迫在朝夕,而方伯之阙,已过旬月,诚可寒心。新监司闵汝庆,病退鄕曲,久未上来,曾受中外之命,皆不得赴任,此行迟速,亦难的知。岂可寻常等待,坐失机会,使北门重地,久无锁钥乎?请闵汝庆递差,择在京可合之人,数日内发遣,以救燃眉之急,俾无噬脐之患。”上从之。

○司宪府启曰:“忠淸兵使边应星,于李渭滨狱事,多有可问之端,而谳狱之官,只以文书往来相问,非但有损王府之体,讨逆之狱,亦将从此而不重。请边应星,拿来凭鞫,以重狱体。”上曰:“边应星,令委官议启。”

○司宪府上札曰:

臣等伏闻封下御帖于大臣,聚首惊骇,不胜闷迫之至。海贼才退,方切再犯之忧,山戎又起,已有长驱之患,国势岌岌,人心靡定,将来之虞,有不可言。此正君臣上下,协力交修,以图匡济,犹惧其不能,固非殿下退托逊避之时也。以殿下春秋鼎盛,非唐尧倦勤之年,圣武布昭,有周宣中兴之德,中外拭望,伫见维新之化。而不意今者,遽有此未安之举,臣等窃恐群情解体,国事日坏,终莫能收拾,岂不痛哉?天王之眷倚,祖宗之付托,臣民之仰戴,有若不复省念者,何欤?以殿下圣明,非不知义理、轻重之所在,而累下不当下之教,欲为不可为之事,臣等之惑甚焉。目今天朝文武将官,多集于此,方以善后为务,而殿下以此帖禀之,则七年薪胆之诚,将无以暴白于天下,而军门亦必深有所疑惑。臣等念及于此,不觉寒心。伏愿圣明,上念宗社之重,俯察臣民之情,亟寝呈帖之举,以解朝野之惑,国家幸甚。

上曰:“予意已谕于大臣矣。”

○弘文馆上札曰:

臣等伏闻御帖封下之事,不胜惊骇闷迫之至。目今凶贼才退,艰虞日甚,虽君臣上下,遑遑岌岌,协力交修,犹惧其不能济。岂以如此之时,而有如此之举措乎?非但一国群情解体,天将亦必大有所疑惑。有关于国家者,不其大乎?伏乞圣明,亟寝呈帖之举,以慰臣民之情。

传曰:“可从之事则不从乎?”

○弘文馆启曰:“李舜臣立祠事,自官自民前代事,考出事传教矣。汉韩千秋讨吕嘉而死,立庙祀之;宋姚兴与金人,战于尉子桥,手杀数百人而死,立庙赐额旌忠;皇朝贺兴隆任湖广,与贼周文贵战殁,立祠祀之。自民立祠,则唐张谨为福建招讨使时,黄巢寇关中,谨率将校,突入贼中,与贼俱没,鄕人立庙祠焉;唐田居邰,奉命讨贼,力战而死,立庙祠焉。至如我东之事,则考诸《三国》、《丽史》,未见表表相近之例。或云《舆地胜览》,或有考处,而文籍散失,无从可考。”传曰:“前例更察考启。”

4月15日

○甲子,王世子问安。

○辰时,上幸洪济院,饯慰邢军门。军门未至,上先入幕次。李山海、尹斗寿等启曰:“前以手帖请停事启达,而以知道下教,臣等之意,以为既得蒙允矣。及见三司启达,而似无快许之意,臣等不胜闷迫之至。今此之事,非但未稳于举措,有关宗社大计,臣等区区之意,不得不达。伏乞更加深思焉。”答曰:“予可从之事,则不从乎?”再启曰:“臣等愚意,非偶然计而启之。今此之举,其他未安之事,难以一一陈达,而天将诸衙门,亦必大为怪讶,恐致扰端。伏乞圣明,更加三思。机关甚重,不避烦渎,惶恐再启。”答曰:“予亦闷焉。予之闷,亦可量也。”副提学宋谆、典翰朴而章、修撰文弘道启曰:“臣等将手帖未安之意,仰吁于圣明,而未蒙夬兪之音。举国臣民,聚首相顾,罔不危疑。臣等忝侍经幄,不得不仰陈危恳。伏望圣明,亟寝此举,以慰臣民之心。”传曰:“予可从之事,则不从乎?”

○掌令庆暹、献纳具义刚等来启曰:“臣等之奉札论列者,所系极重,而伏见批答之辞,似无允可之意,臣等之闷滋甚焉。以殿下圣明,非不知事理轻重之所在,而徒怀一端贬损之念,每为如此举措,何哉?目今南北多虞,邦本已摇,此正上下交修共济艰难之日。岂可一向退托,以为自逸之计哉?非但臣民缺望,天将亦必有所疑讶。臣等区区之虑,有不可胜言者。请亟寝手帖之举,以安群情。”答曰:“予意前已尽谕,勿为更烦。”三启,不从。

○前刑曹佐郞臣姜沆,斋沐百拜,西向恸哭,谨上言于主上殿下。伏以,臣在往年丁酉,以分户曹参判李光庭郞厅,督运杨摠兵粮饷于湖南。粮饷几集,而贼锋已薄南原,光庭亦向京师,臣与巡察使从事官金尚寯,传檄列邑,收召义兵,思汉之聚者,仅数百人,而顾恋家属,旋即解散。臣不得已舟载父、妻子、兄弟,遵西海,以谋西上,而篙士龃龉,不能运船,倘佯海曲,猝遇贼船。臣自度不得脱,与家属俱坠水中,舣岸水浅,尽为奴倭所执,惟臣父独乘别船,故得免同时俘杀。分户曹募粟空名告身数百通,并为沦没。奉职无状,上辱朝廷,益无所逃罪焉。贼认臣为士族也,齐缚臣及兄弟于船楼徽缠,所着手服尽裂,越三年,痕未磨灭。贼遽回船,至务安县一海曲,贼船弥满数里许。我国男女,与倭几相半,船船号哭,声震海山。至顺天左水营,贼将一人,载臣及臣兄浚、涣、妻父金琫等及臣等家属于一船,押送于倭国。到倭国,南海道、伊豫道、大津城,囚置我国被掳者,无虑数千,尽为卒倭厮杀。新来者,晨夜啼哭,曾来者,或化为倭,归计已绝。臣以李显忠挺身南走,一事开诱,莫有应者。至翌年四月晦,京师竹肆居人被掳于壬辰者,自倭京逃至伊豫,洞晓倭奴言语。臣诱以西归之意,其人遂与定计。以臣了不解倭语,不带舌人,则寸步亦无以自致故也。遂以五月二十五日,自髡为倭语,乘夜西出,妻子则绐弃于伊豫,二兄则约会于丰后,从臣者,舌人及妻父金琫而已。行三日,潜憩于海上,竹林中有一倭僧,年可六十馀,洗身瀑布,假眠岩石。舌人潜告臣等所以来之意,僧哀叹再三,许以船济臣于丰后,此舌人橐中银四钱偿债。臣等喜甚,从僧下来,十步之内,忽逢値渡守者之部曲道兵者,领卒倭遽至,知臣之逋播也,勒还于大津城。自是之后,防禁益严。有金山出石寺僧好仁,颇解文字,见臣哀之,礼貌有加。因示臣以其国题判、方舆、职官,谚录无馀,臣旋即誊写。又闻倭僧日云家,有其国舆图,甚详备,因舌人换出,复以目击之形势,参我国庙算之得失,而间以愚者之千虑,窃议于其间。呜呼!败军之将,尚不得不以语勇。况臣被掳,偸生于贼窟中,辄敢饶笔,犯分论事,极知僭越,无所逃罪,然窃伏惟念,古之人有以尸谏,临死而不忘其君者。苟有利于国家,则亦不可以罪人而遂已也。万里鲸海之外,九重兽闼之上,或未洞烛此奴情状。前后使盖之出入,不但往还忽遽,戒禁密严,所得或未详备,被掳脱还之人,又多氓隶之人,菽粟不分者,所闻见,或未的实,故玆敢冒陈。倭僧题判中,以倭谚书填处,臣即以我国谚书誊注,而蔚山人金福者自言:“都元帅权栗之家奴也,癸巳秋被掳,亦来伊豫州。谋以重货,赁倭船西归。”故臣即以所誊录者,付其人。万一得彻于睿鉴之下,则扶桑一域,虽在绝海之表,而此奴肝胆,照在八彩之前,变诈百出之丑奴,必以明见万里为神,而防御应接之际,不无丝毫之裨补矣。贼以其年八月初八日,移臣置于大坂城,船行几满月,始至大坂。坂者,倭之西京也。居数日,又移臣置于伏见。伏见者,倭之新京也。贼魁既死,贼路情状,与前日每异。臣窃恐我朝之注措、改守,或机会。因与被虏士人之在倭京者东莱金禹鼎、河东郑昌世、姜天枢、晋州姜士后、尼山宋廷秀等,谋取朝夕米,各贸银一钱,因择舌人之洞晓言语,莫能辨异国人者,资其路费船价,使达于疆域之表,书未发而群倭已撤还矣。臣百计谋还,手无一钱,不得已佣倭书,得白银五十馀钱,潜买倭船,阴结壮士十馀人,与东莱金禹鼎等,共谋西归。臣兄浚,率篙卒、舌人,以今年三月十二日,先往船所,臣与兄涣、妻父金琫及禹鼎等,未起身时,水边之人,潜告守倭家,倭奴发卒搜捕,囚系二十日,久乃得解。舌人二名斩死。呜呼!计穷矣,技竭矣,千里万计,并落虚空矣。岂臣之区区向日之诚,不足以感动天地,有此万端阻碍耶?呜呼!嬴秦弃礼而上功,仲连欲蹈东海;武王以仁而伐暴,伯夷犹饿西山。况倭何等丑奴,此地何等绝域,于我国臣民,何等仇虏也?况臣之家世,自国初以来,巡问使臣淮伯以下,越若硕德希颜、希孟,以及龟孙、鹤孙,祖、子、孙、兄弟四世,公卿将相,其不受一命者,只臣祖、臣父耳。臣之从兄昆弟四十馀人,不识一行书者,咸以勋臣苗裔,得免负羽从军之役,茂林丰草,雨露百年。臣又以汉南布衣,冒忝科第,职秩虽下,履历虽浅,而往年甲午秋冬,猥以银台假郞,入侍便殿者,几二十数。日月之光,近临咫尺,天语温温,降问姓名。丙申冬,又忝尚书郞,自顶至踵,尽归造化,生成大泽,未报尘垢,而遽陷于绝域之外,虺蜮之穴,一日偸生,万死无赦。鸿毛之命,岂暇顾惜,片时之痛,非不堪耐,而顾念一时灭名,有同沟渎之自经。上之不能建忠立节,报补国家,下之不能明处死,以留荣名而图复者,在昔忠臣烈士之如文天祥、朱序者,俱不得免。前史不以为非,而予其全节者,良以身虽被掳,而所未尝被掳者犹在也。臣之陋劣,虽下古人万分,而愿忠之志,不让古人。一脉蝼蚁之命,一息尚存,则犬马之诚,万折不已。即当竭节图还,就显戮于王府之下,纵令身首异处,犹胜死葬蛮夷。况丑奴情状,已落臣堵中,万一天假其便,衅有可乘,则即当以不费之身,首三军之路,凭国家之威灵,上雪山陵、宗社之辱,下洒秦台、燕狱之耻。此臣之所以耿耿自奋,肠一夜而九回也。呜呼!远托异国,古人所悲,在歇后语也。此生馀年,不敢望复睹汉官威仪,而生还对马岛,望釜山一抹,而朝以至夕以死,更无丝发馀憾矣。其在伊豫时,所录倭情及贼魁毙后拟上倭将,并录如左。伏愿殿下,勿以小臣之偸活无状,而并录臣言,阳开阴阖,雷厉风乱,间以此书从事,则于折冲御侮之际,岂曰小补之哉?云云。

4月16日

○乙丑,王世子问安。

○辰时,上幸梁按察祖龄馆,上因幸王按察士锜馆。上以军门先回,诸大人次第撤归,不胜缺然之意,措辞以告。

○备边司启曰:“降倭也汝文等十名,当入送北道,不可无战马,每名一匹,令司仆寺择给,衣资及弓箭,火药等物,亦令该曹,量宜题给。其中三名无鸟铳云,都监所在三柄,并给送何如?”传曰:“允。”

○传曰:“世子欲为问安于遂安,令礼曹议启。”判书沈喜寿启曰:“此事极重,议于大臣,则皆以为:‘中殿玉候弥留,东宫问安,于礼当然。’臣等之意,东宫问安,一日为急。此时事势虽似非便,而恐有所不暇顾也。”传曰:“天将连续下去,一路多骚然。姑徐为之。”

○政院启曰:“王人之丧,方在城中。顷日用乐,臣等亦知其未安,而张旗鼓以军门之意,分付至再,故不得已而用之。今者按察、提督,别无请乐之事,自此径先用乐,似为未安。”传曰:“勿用。”

○未时,上幸刘提督𬘩。馆,行酒礼。

○以金命元为庆林君,李宪国为刑曹判书,尹承吉为咸镜道观察使,郑光绩为成均馆大司成,宋锡庆为司宪府持平,朴彛叙为弘文馆校理,李必荣为侍讲院文学,文弘道为司谏院正言,朴承业为侍讲院司书。

○自昧爽至午时,四方沈雾。

○兵曹启曰:“今月二十日为始冠带事,已为定夺矣。而诸衙门皂隶应入之数,八百八十四户,而目今馀存,只二百七十四户。乱后人民,十无一二,决无充备之路。请令备边司,别样处置何如?”传曰:“国家不成体貌,行幸时未具威仪。此时何可请皂隶?勿给。”

4月17日

○丙寅,上接见蓝游击芳威。芳威持身廉简,处事严明。以西路事直报于徐给事,以此为督抚二人所不容。 ○庆尚左兵使金应瑞驰启曰:“兴阳出身金庆立等十名,自倭中偸得小船,来泊长耆境。访问贼情,则前年七月关白死后,秘不发丧,诸将闻奇,撤兵而还。还时对马岛倭奴,恐被焚掠,远避僻岛,俟过乃还。本岛男丁不过五六百,饥荒太甚,将不聊生。又恐天兵直捣,修筑山城,昼夜不暇。倭将等皆聚关白所在之处,欲夺其位,新关白曰:‘我年少无能,岂能争位?尔等欲之,我当自退。’泗川留驻倭将沈安顿吾,即石蔓子也。乃蕯摩州强悍之兵,与关白一度交锋,死伤各数百,未决雌雄而退。诸倭将,四面皆筑石城,以为久住之计,日以调集材木,前日质送子女,尽为还出。早晩有夺位之变,则竹岛及泗川倭将当代立云。且对马岛及郞古耶倭将上书,请与朝鲜,更为修好,关白坚执不许云云。大概对马岛形势,军兵甚少,饥馑又甚,此时往击,少无拒战之理,他岛倭兵,必不来援,进攻不难。此意通于天将,协力进攻,以雪万一之愤。”史臣曰:“我国之于倭贼,万世必报之仇也。男丁虽毙,胜兵可备五万,仓廪虽空,粮饷足支数年。君臣上下苟能协力交修,以为此贼未灭,不可以立于天地,此雠未报,不可以见于祖宗,仁义以结人心,忠愤以鼓士气,斩言和者之首,枭之旗竿,褒死节者之忠,告之太庙,使三军之士,进死为荣,而退生为辱,则虽无天兵之助,而贼不敢再窥于天堑矣。窃观壬辰以来,朝臣之当国者,不过悠泛而已,边将之柄兵者,不过玩揭而已。贼来则惟恐请援之不速,贼退则惟恐撤兵之不早,未闻有一人挂弓靑海,鸣剑伊吾之志者,盖由于培养不素,组练无方,知身而不知君,知私而不知公,岂不痛哉?金应瑞因凶贼败遁之机,欲图进取,以泄小愤,贾谊笞之术,虽似甚踈,樊哙横行之请,亦足可尚。比之身居庙堂,力赞和议者,大相远矣。” ○献纳具义刚来启曰:“李镒丧师辱国之罪,两司俱论,拿命己下,而备边司乃敢多费辞说,曲为容㒃,欲使之仍任,臣等未晓其意之所在。国事之至于今日者,专由于纲纪解弛,军律不行,而犹事因循,一向姑息。庙堂筹策,恐不当如是也。况镒既为王府罪人,而敢以责效为名,径欲开释,其蔑公论无王法甚矣。虽自上己烛其非,苟且庇护之习,不可不痛革。请备边司有司堂上,推考治罪。”答曰:“备边司所见适尔,不须推考。”

○掌令崔东立来启曰:“近来备边司,凡于赏罚、黜陟之际,率多苟且姑息之政,物情之未便久矣。甚至于使公论不得行,王法无施,惟意所欲,略无忌惮,尤极寒心。前兵使李镒,丧师辱国之罪,两司俱论,巳下拿鞫之命。此是王府之囚,律亦当死,狱体甚重,而备边司乃敢容护于其间,至请仍任者,其意何欤?李镒自壬辰,累犯丧师之律,而尝窃阿大夫之誉,得保首领,反加爵赏,连授巡边、节度之任,使乏戴罪责效者,非止一再,而犹未闻收尺寸事业,以报万一,只益其骄傲贪虐,到处偾事,无所不至。边民之怨叛,藩胡之侵轶,无非其自取。凡在见闻,莫不痛惋,而犹复爱惜,终始救解,必欲仍以重阃者,此何等事体乎?其不有台谏循私掩功之罪,大矣。请有司堂上,推考治罪,以肃朝纲。镇川县监尹性之,为人悖戾,行巳无状,见其友妾之美者,便生强奸之计,乘本夫出去,潜入其室,为婢仆所驱逐,闻者莫不唾鄙。如此之人,不可齿在衣冠之列,请命罢职不叙。”答曰:“依启。备边司答院同。”

○许游击国威,来时御所请见,上出中门外迎入,行酒礼国威福建人,人物轻佻,崇信佛学。上曰:“不穀不闲文学,闻大人文章甚高。若以一言相赠,则小国之宝也。”国威曰:“贵国,文献之邦。以俺玩文弄墨,何敢有作乎?俺前在南中,南中儒士,有以颂言相赠者,俺看了即破。诸将则皆锓梓而来,将为夸示之计,足赌一笑也。”国威曰:“关王庙甚多灵异,国王须加尊敬。”上曰:“关王,某时有神助之功,某时封协天大帝乎?”国威曰:“太祖朝有阴助之力,故封武安王;万历十三年,封协天大帝也。”上曰:“大人学贯天人,无书不读云。道之浩浩,何处下手?圣贤千言万语,何从可入?愿安承教。”国威曰:“道不在远,只在心里。事事得宜之谓道。万物莫不有当然之道,如飮酒食肉皆道也。心里少有所慊,则皆非道也。道者,犹道也,正正平平之谓也。躬行心得,是著得工夫也。人君之道无他,在淸心寡欲举贤爱民八字上。仆本武人,焉知道哉?王按察是好人知道者也。”且曰:“道本无,无他,生来死去四字若明白,则天地间无非要了。至于喜怒哀乐,先有定见,则皆是道也。”盖王按察亦崇信陆学者,故国威言好人。夜一更漏下,国威醉酒欲起,上呈礼单,受之而去。

○传于政院曰:“内殿气候何如?”回启曰:“玉候初因感冒,不得寝睡,仍而心气大伤,胸膈怔忡,热气升降,逐日发作。进醒心散、生鸡黄、朱砂、安神丸,或淸心元半半丸,调米飮呷进,加味宁神丸,逐日常进。胸膈怔忡之证,进凝散后渐定。加入柴苓汤煎进,热气稍减,三时水剌数匙,连进十一日。大概心气郁滞,难可专以药饵调治。”传曰:“知道。”

○陈都督接伴使启曰:“吴副摠广西下时,我国两南儿童八名,付于都督船上,率去事切请,明日儿童,先送船上,臣告以不可带去之意,则都督以为副总之请,不可不听,反为嗔怒。极为未安,敢启。”传曰:“当以天朝禁法至严,军门亦为禁令,我国不无罪责,以此意措辞,勿送。”

○训链都监启曰:“降倭二名,被刘提督招诱,入其标下,势难止行。敢启。”传曰:“知道。”

4月18日

○丁卯,王世子问安。

○是日,梁按察祖龄西下,祖龄,山东人,处己以简,无所侵索。但其中军刘天秩,在外多所作弊,祖龄不知也。上幸慕华馆饯之,请行酒礼。

○参政庞渤送帖于上曰:

丁酉八月,渡鸭绿入贵邦,目击倭贼摧残,十室九空,深虑十数万之众,不知何以支度也,二年来粮草丰裕,士马欢腾,鄙怀甚慰。去岁八月南征,狂寇在前,天兵压境,此何时也?国中老幼妇女,负戴储粮道路,昼夜络绎不绝,卧雪眠霜,崩肤裂足,终无怨言。生荷戈羡叹曰:“难得者人心,易失者人心。当此地步,人心如此,盖唯知亲上死长之义笃,而他念竟不萌也。非教之有素,感之极深,何以至此哉?诚为文献、礼义名邦。”敬服。生居处一年于玆矣。荷高义盛贶,不啻万万。目前西往,后会无期,敢整套仪,聊布愚悰。不宣。

○传曰:“今见包见捷题本中,并举我国。若不并于我国开矿,则何为并举我国乎?以此见之,并与我国开矿之事似是。实太监若出来,则必于处处开矿,其何以当之?此系国家存亡。经理句管我国之事,令接伴使,更为闻见,如果开矿,则周旋请于经理前,以我国残破,不可开矿之意,使之题本似当。可于未出来前为之。若出来,则事势为难,速为议启。”备边司回启曰:“中朝方于十三省,分遣太监开矿。顷日许游击私言:‘朝廷差太监,来此开矿,则其为受害,不特若官兵扰害’云,而状启及通报中,并有是说,其事似不虚矣。若日后太监果为出来,则国家之存亡,于是决矣。急令经理衙门接伴使,更为详问,历陈宋经略来此时,差矿长于诸处,多般寻觅,终不得之之意,明白为禀帖,以试其意,观经理所答,大臣与六曹争之,请为题本似当。”传曰:“依启。”

○谏院前启以李镒事,请备边司有司堂上,推考治罪,以肃朝纲,答曰:“依启。”

○以吴百龄为弘文馆修撰,赵儆为忠淸兵使,李箕宾为江界府使,玄楫为渭原郡守。

○掌令崔东立来启:“李镒丧师辱国,备边司乃敢曲庇,至请仍任。请有司堂上推考。”答曰:“允。”

4月19日

○戊辰,卯时,上幸慕华馆,饯王按察,迎杜副使。

○午时,杜副使潜至,上行再拜礼。

○上因幸麻提督馆所。

○备边司启曰:“北关之事,渐多可虞,边将至于被掳,贼胡益肆猖獗。若各部落藩胡,乘机煽动,则明、吉之间,先受其锋,而六镇己断绝矣。此时监、兵使俱递易,而新授之人,未知其稳当,赴任亦且稽缓,种种忧闷。吴应台曾为六镇府使及北兵使,不能弹压民夷,已熟量其浅深。且以性度弛缓言之,则递赵儆,而代应台,反出其下。本任不可久旷,而利害所关非细。赵儆与吴应台相换,使于数三日内,发行何如?台谏所论之人,如是烦禀,固知未安,而边事甚急,不可胶守常规,闷迫敢禀。”答曰:“已递之赵儆,不可仍之。”以备忘记,下于政院曰:

备边司之请仍赵儆,其意未必不是,当初台谏不须论递。但既已命递赵儆,初非无出其右之良将,又何必强为之仍任哉?既请仍李镒,又请仍赵儆,台谏之言,若蚊虫之过耳,以君上之命,若不以为数者。至于擅欲与吴应台相换,其渐将至于呼吸变霜露。予固知只出于忧国之计而然,智者作之,愚者效之,此古之君子所以临事,必虑后弊。虽见得十分是处,而不敢惟其意是循,况未必十分是者乎?此意只政院知悉。

○备边司启曰:“国母之尊,久在于外,群情已为未安,近又违豫,证势久未平复,臣等不胜闷虑之至。调摄之方,不但专在药物,居处亦须适宜。遂安僻在峡中,风土不佳,至于侍卫诸臣,亦多病伤。今若仍为留驻,则勿药之喜,恐难速致。今又天将几尽西下,如过旬望,道路别无阻碍,待证候间歇,旋即移驾,渐至还都,则非但大慰臣民之望,其于节宣调摄之方,不为无补。请速下书于侍卫大臣。”答曰:“天将几尽下去,则当为还都。但今适未宁,此时难以举动。姑待稍歇为之。”

○上幸董都督所馆处,接见。

○麻提督、董提督回礼,二提督呈礼单。

○兵曹启曰:“百官将具冠带矣。侍卫诸将、宣传官等,亦当一依平时,或甲胄,或时服佩剑,而板荡之馀,势难猝备。姑以近日服色仍行。”传曰:“依启。”

○礼曹启曰:“百官冠带之设,期在明日,而人无升斗之料,艰度朝夕,力不暇及,或有因此将不得从宦者,其情诚可哀也。事势拘碍,势难强行。大臣之意如此,敢启。”传曰:“知道。”

4月20日

○己巳,王世子问安。

○寅时,上幸慕华馆,饯刘提督。

○午时,麻、董二提督至。二人曰:“俺知国王来候已久,而经理为俺设饯,故未即来拜,惶恐。”上曰:“不敢。”

○上还至吴副摠惟忠馆,副摠先往都院衙门。上入幕次以待之时,日气甚热,馆宇湫隘,从臣皆露坐于墙壁之间。汗流浃背,副摠小子自内出一锺茶,进于上前。移时副摠至,副摠浙江老将,岛山之围,经理不从其言故败。持身淸简,钤束下卒,亦难得之将也。上曰:“大人前于平壤之战,先登突击,功在三韩,后有岛山之捷,使凶贼不得再逞,大人之德,小国何敢忘之?小国民情,咸愿大人留驻善后,至于咨请都院,而都院不肯许。此小国无禄之时也。”

○上因幸杜副使馆,行酒礼。

○夕吴副摠、杜副使回礼而出。

○备边司启曰:“当初杨经理以为,天兵万里远征,苦留荡破无人之地,日用衣食之物,虽有月银,顿无所资,其情可怜。许令买卖人,受出辽东布政司路引,勘号于经理衙门,行到军兵所驻处,从便买卖,实为两利。到今买卖人等,甘于得售高价,坌沓出来,或冒称官兵,沿路作弊,其为害滋蔓而难救矣。近间,又闻买卖人等,散入黄海、京畿、忠淸等沿海处,括取民家水铁,如农器、釜鼎,尽为强夺,收合载船,沿海之民,怨咨嗷嗷。臣等又闻韩同知行文于户曹,请给买卖人载铁船,已给三只,而今复加请。如牙山贡串、龙安知世浦等处,水铁积置如山,如不设法禁断,其弊日深。即以前后事理,明白移咨于经理衙门,今后买卖人等,明查路引,勘号施行。且令从大路行,走到军前,买卖一切不许,从径路出入,扰害百姓,违者许令官兵,拿送治罪,庶几蒙惠。此时韩同知主管,令户曹,明白为呈文请之。且已收聚铁物,若铸火器,以为海防之备,则极为便益。令经理衙门接伴使,另为周旋施行何如?”传曰:“依启。”

4月21日

○庚午,忠淸监司金玏驰启曰:“阴竹地,西风大起,雨雹交下,大如鹰铃,小似鸟卵,春秋两麦,新种黍粟,尽为损伤事。”

○献纳具义刚来启曰:政院居喉舌之地,当以出入惟允为职分,而近来侵预该司之事,不避越位之嫌,非笑极矣。都监郞厅陞叙之事,自有该掌,如有未尽与不公者,则亦有纠核之地,而政院不揆事体当否,为赵叙、李钦等,多费辞说,有若代颂其冤者然,此果纳言之责乎?至于冠带一事,虽非今日之急务,法司启达蒙允,下该曹,定其日限,播告八方。不可以一二人所见,有所挠改,而政院敢以自意,径自启达,一夜之间,遽即停罢。翌晓举动之时,未及闻命者,或着冠带而来,中道还脱。非但朝廷体貌,顚倒莫甚,出令已久之故,在显官者,虽旅宦之人,无不措备,或备不备之言,亦为失实。设令此等之事,闻见果是,非政院所敢乃尔,而事辄干预,攘臂当之,此渐不可长也。请色承旨及都承旨,并命推考。当初冠带之启下也,为礼曹者,所当参详事势,酌定日期,俾无临时改易之弊,而只隔一夜,遽以难行入启,至曰:‘人无升斗之料,力不暇及,或有因此而将不得从宦者’云。当此艰危之日,臣子之服劳王家,奚暇念廪禄之有无,而敢为鄙琐庸俗之言,有同私家待臧获者然?其为士大夫之羞,莫此为甚。请礼曹堂上、郞厅,并命推考。“答曰:”依启。冠服事,因礼曹启辞而为之,非因政院启辞。其日政院启辞,只知之而已,所怀启之,非不可。“

○咸镜监司尹承吉启曰:“臣本以无状,滥蒙圣眷,位至宰列,寻常感惧,当国唯知有君父,而不知有身。前者关西方面之寄,自知不堪,而时事艰虞,朝廷试可,臣子之义,不宜先自辞退,䩄然冒据,未效涓埃。谴责不加,天祸遽至,身罹重病,百药无效。不得已控疏乞递,特蒙恩许,退伏村野,静处调治,自谓差歇,而年龄已衰,受伤已多,沈绵数三载,苏复无期,自分必死。不得更睹天日,瞻望北阙,不觉呜咽。幸而顽命不绝如缕,自前秋大势似歇,而寒气往来,作痛之证,至今未殄。前在江东村舍,伏见监司移文,宰臣之在外者,有自该曹召来之命,惊惶罔措。其时日气寒甚,少触风冷,辄至呻痛,迟留十馀日,始为发行,寸寸前进,已经累月。当国事方急之时,既不得奔走而致力,承命之后,更致迟延,臣罪万死,而起于病废之中,授以北关重寄。闻命以来,感泪先下,心神飞越,惶恐踧踖,措身无地。虽赴汤蹈火,亦所不辞,而第臣材无寸长,智乏料事,今当北塞有衅,方面之任,决非所堪。误事之后,臣虽万死,已无及矣,况臣之有病,朝臣所共知。请命递臣职,择授可堪之人。”传曰:“勿辞。当议处。”

○上幸陈都督璘馆,行酒礼。上曰:“东洋之捷,万世之大功,小国之不亡,皆大人之赐也。今者大人将为西还,不穀为之缺然。”陈都督璘回礼,以礼物来献,上辞受如仪。

○左议政李德馨启曰:“臣以庸材贱器,当此艰危之会,忝冒非据,目见时事日急,而无一毫裨补,但其区区忧闷之诚,不自揆量,有怀辄禀。顷日北报渐紧,其忧非细,而朝家谋帅,未可人意。妄虑事系利害,隐默而不言,非所宜也,群议而敢启,不觉其亏损事体,重陷罪戾之归矣。伏见下政院之教,惶恐陨越,竦身无地。此等事,虽出于询谋,而臣为时任大臣,则评议可否,责尤重焉。今乃虑不周详,致勤严教,其贻后弊,不一而足,此固臣之罪也。且今日国家存亡,系于留兵处置如何。前日万经理面许分一半留此,过四月撤还西路,而又因芧游击呈请,乃欲尽为发去,令臣速备粮饷。彼既谓臣不肯行,则在此而争便否,徒烦无益。臣请于查考见粮间,姑停发兵,到彼中,极陈饥荒难办之状,或为状启,或为呈禀于衙门,朝廷因此而请善处,则庶其可也。臣之此行,别无所为,经理之责委而督行者,似是偏听人言。迟留一日,有妨于请减兵,而下去之后,回还亦难自由。首相在病,右相在外,都堂酬应,亦无一人,臣之本职,亟命递差,改卜他相,以收国事。惶恐敢启。”答曰:“勿辞。”

○上御别殿,引见左议政李德馨。左副承旨朴承宗、注书朴楗、检阅李晟庆等入侍。上曰:“卿下去南方,留驻何处耶?”德馨曰:大兵留南中一年,物力已尽,民不聊生。顷者,有人自南中来言:‘流民无食,剥木皮度日’云。今经理使臣下去,句管粮饷。臣虽下去,欲办粮则谷已尽矣,欲劝耕则节亦晩矣。但诸将以臣为厌避,臣今日当下去矣。臣下去南中,即将彼边事势,极陈饥荒之状,成禀帖,以送于经理,朝廷因此禀帖,力请于经理,使之分兵西路,则庶或可支。昨日芧游击示臣分兵处所,因谓臣速往南方,催督粮饷,臣以为:‘南方见粮甚少,此兵若不意下去,则万无接济之路。臣请往措置,略成头緖,然后下送为便’云,则游击答称:‘来月旬前,必须开报’云。臣下去,别无留驻处,所当来往巡视,察峙粮形势矣。凡事,经理不与本国商议,其所为事,无一实。今南方乏粮之报,连续入来,而又欲送此三万五千兵,使之接济,臣亦不知所以为计。“上曰:”经理必欲使卿下去。卿当速为下去,禀帖事,予未知其可也。“德馨曰:”若如芧游击分付,则事必难处。“上曰:”大概情志相通,然后可以争是非曲直,今不如是。予意接伴,有所未尽也。为接伴者,当力陈如此曲折,而畏怯不敢言,不可谓尽其任也。“德馨曰:”衙门严重,闭门深坐,接伴往来,亦不得知,虽欲通情,不可得也。臣见经理衙门,下官一百馀人,冗杂居多。前日诸将入归时,标下愿留者,皆令许属,称为门下官率,皆无赖之徒,衙门之事,紊乱莫甚。经理与芧国器,每事相议。国器伶俐能文,亦非老实之人也。“上曰:”果能文者乎?予见其作诗,极可笑也。“德馨曰:”武弁中稍强者也。“承宗曰:”武进士出身人也。“上曰:”予尝见其与降倭所通书,乃问讯书札也。事甚骇愕。“德馨曰:”陈都督所率降倭,尽属于芧国器。此渐最为不吉。且釜山所来倭子,今当入送于广宁云矣。上曰:“此事,必是当初军门所与闻者也。予尝思之,虽刘𬘩、董一元,岂可自擅为之?偏将言于提督,提督禀于军门,军门许之,然后其事乃成,非独刘𬘩所为也。不然,军门必愕然罪刘𬘩矣。且唐人多数入送,若他日见出于福建、浙江地方,则必难处矣。”德馨曰:“唐将所为,多无理。倭桥之战,刘𬘩画攻城之状,又成一册,颂其功德,印给军卒,使之广布于中朝。如此事甚多。”上曰:“武将不足数也,号为知文者,亦多可笑。万都院亦卑污之人也。中朝主论者,或以为赂倭为善策。人心、时习,至于如此,天下事亦可寒心。”德馨曰:“刘𬘩谓臣曰:‘万经理飮酒而已,做甚麿事?留此久则所得钱粮必多,且以久在于外,当得高官,所愿如此而已。今者叙功上本时,经理以意多般改易,军门不胜烦恼’云矣。”上曰:“叙本在其弄笔间,但欺罔皇上,甚可恶也。朝廷不能洞烛,可叹可叹。”德馨曰:“对马岛倭子,近必持书契出来,试探我国。此贼何以处之?但令边将杀之而已乎?”上曰:“岂可杀之?军门所谓使之杀之,其心不难见也。似若不与于和议故也。倭贼虽有悖慢之言,但当置之而不问,观天朝所处何如耳。予意必欲皇上知此事耳。此事岂但我国存亡所系?天下安危,亦由于此。倭贼狡诈莫测,其心岂止若此而已乎?日后必有难处之患矣。”德馨曰:“谢恩使近当入归天朝,必欲知此间事情。必有善处之端。”上曰:“杜副使为何事而来乎?或云:‘代梁布政’云,布政亦无所为而去矣。”德馨曰:“经理所在,按察系之云矣。”上曰:“予再见杜大人,不发一言,礼单亦不受曰:‘天朝法严,受之者有议论’云。所见异常。若其人或简或拙则无妨,若不然则接待间,必有难处者矣。”德馨曰:“韩同知、杜副使皆军门所亲切者云矣。”德馨曰:“政丞、破吾达,地名。是贼路要害处也。此路若不守,则六镇之势,甚为孤危。今监、兵使,一时俱阙,尹承吉又以病辞之,北关之事,臣甚忧之。若滋蔓之后,则后悔无益。尹承勋有才局,名位且尊,足以镇压矣。”上曰:“尹承吉病已愈乎?果有病,则难任此地矣。”承宗曰:“形貌瘦悴,而精神则好矣。”上曰:“病则当递之矣。”德馨曰:“臣为训链都监提调。都监之事,日渐解弛,将不可收拾。当今炮手一人最紧。若罢都监则已,如不得罢,则必定堂上勤干一人,句管其事可也。都监与兵曹,相为表里。判书柳永庆,使之为有司堂上,句管似当。且乱后,免贱、免役者甚多,虽未能尽定军役,使之自作一队,则不为无益。兵曹郞官,频频递易,事多虚疏。择可堪二三人,委任责效可也。”上曰:“藩胡杀戮边氓,窃发未已,必有所恃而然。若诱引老酋,举众来犯,则岂止杀戮而已乎?备边司所见何如?”德馨曰:“姜亿弼、姜亿水者,有名土兵也。自前胡人有不顺,则例送此辈诱之,故李镒因老土开衅,使之入送开诱,而渠等先生疑虑,敢行厮杀。此乃犬羊常态。若有所恃,则不但窃发,必举众而来矣。若此不已,则边将无不得罪,边民不得安插,终无息肩之日矣。必须相机,剿灭一二部落,使之慑服可也。”上曰:“卿言是矣。火器、精兵,多数入送,翦除一二部落,示威似可。”德馨曰:“臣本以驽劣,连年驱驰戎马间,筋力未衰,而精神昏乱,临事茫然,不知所以处之。今者下去南方,三万五千之粮,何以一朝办出?唐将日日侵责,民力渐至澌尽,臣于此时必多狼狈。臣身固不足惜,恐误国家大事。今首相辞病不出,臣下去之后,上来早暮,亦难预期。伏乞递臣议政,以授他人,以收国事。”上曰:“大臣岂可轻递?领相当速出矣。”上曰:“观陈奏使状启,我国冤枉得伸矣,但皇旨因赂倭之事,而一时兼降,非独为我国而降也。且礼部咨中,不载九卿会议。会议中无乃有不好之言耶?此会议某条得见何如?且丁应泰虽是奸人,所谓赂倭之说,则果为不虚。若此事发觉,则或者以我国,并为致疑,此甚不幸。”德馨曰:“臣意亦以此事,为不快。今皇敕,虽不敢更请,移咨礼部,请见会议无妨。他日可以此为一证也。”上曰:“言于承文院处之。”上曰:“天朝开矿,太监出来云,其通报见之乎?”德馨曰:“通报则未见矣。许游击尝言:‘太监闻尔国土产甚多,必有开矿之事。如此则其害不止于天兵扰害云云。”上曰:“见千户阎大敬题本,则以为辽地多产好马,朝鲜八道,土地甚沃,产金、银、䌷丝、纸札、水獭皮、弓矢等物’云。圣旨已为准许,太监高禧与阎大敬,一同出来矣。但此事,不为分明开录,未知必来我国,或到辽东而止也。包给事见捷题本中,极言朝鲜疲弊,不可开矿,至以为彼为鱼肉,我为刀俎,是生一倭云云。以此观之,朝鲜开矿,似已定矣。我国端州银,有名于天下,不可谓全然本无,皇恩罔极,岂有不可从之事?但如此则国不可支矣。”德馨曰:“千户、指挥以下庸官,必欲征索而然矣。谢恩使入归时,言小国物力荡竭,人民死亡之状,使之意在言表,使臣因此而周旋,则或可止之也。”上曰:“如是措辞,未见其十分恰当。大臣善为处置。”上曰:“店字之义,何也?”承宗曰:“中朝有某店、某庄,盖村落之意也。”上曰:“天朝将设皇店于天下云,是何意耶?德馨曰:”是算商贾之法,大概收税之事也。“上曰:”安危在大臣。予有卿,恃以无忧。且古人云:‘国乱思良相。’予则多病,凡事卿勉为之。“德馨曰:”臣受恩深重,常思感激,目见时事日非,只切忧闷而已。第以才器短浅,望实俱轻,当此艰危,必致覆𫗧,私情急迫,不知所达。伏愿圣上,更自奋励,收拾人才,警饬臣工。如臣驽劣,亟赐退斥,更卜贤相,以振颓纲,使祖宗二百年基业,不坠于地,幸甚幸甚。“

○自昧爽至辰时,四方有雾气。

○领相九度呈辞,传曰:“予若可从之事,则如是恳切而不听乎?此时领相,何可辞退?从容调理事谕之。”

○陈御史丧主梁材揭帖:

大概监院无禄,贤王以其有功德于家邦也。俨然枉驾临丧,重以大牢之奠,崇以导护之义,自来国君之厚天使,未有如殿下之备极情文,而始终一节者。东征十万将士,孰不感激涕零?云云。

4月22日

○辛未,昧爽,上幸慕华馆,饯陈都督,都督以御史丧柩在后,故忙迫出去,不及相见。遣承旨南以信,赍礼物,呈之于碧蹄。辰时,御史丧柩至,上以素服亲祭于路左。祭讫,丧主梁材等请行谢拜,上曰:“小邦不禄,大人奄忽仙逝,不穀不胜痛怛。只缘地方残破,送丧之礼,亦多亏缺,心甚未安。”材曰:“荷国王高谊,襄事无憾。今又远来郊外,亲赐之祭,监院虽死,九泉之下,想应感激无穷矣。”上答拜以送之。王世子遣侍讲院文学李尔瞻,问安。

○掌令崔东立来启曰:“在于天将之行,自上饯慰之礼,出于至诚,少无欠缺。今此陈都督发行之际,动静节次伺候,所当趁时来告,而政院亦当预先探问,皆慢忽不察,致令大驾,未及出饯,平日尽礼接待之诚,归于虚地,极为未安。请伺候所次知郞厅及色承旨罢职,同参承旨、接伴使,并命推考。”答曰:“承旨并推考。接伴使、伺候郞厅,别无所失,勿推。”

○献纳具义刚来启曰:“自上接待天将,出于至诚,大小之行,饯慰之礼,无小欠缺。今此陈都督之行,严刻非不早定,而政院供职怠忽,都督临发,始请举动,致令大驾,忙迫出门,未及接见。虽使承旨请留,而迈迈不顾,其心未必无憾恨之意。况此提督于我国,最有功劳,接待之礼,尤不可不至,而致有莫大之悔。请色承旨罢职,都承旨及同参承旨,并命推考。且伺候郞厅、接伴使等,亦不无怠慢之罪,请命推考。”答府同。

○上幸季游击金馆,行酒礼。上曰:“大人于露梁之战,先登击。贼之败遁,皆大人之功也。”

○政院启曰:“许游击接伴官闵汝任来言:‘游击曰:“前日国王前,面请千摠丧柩护丧官,其后护丧官一番现身,今日丧柩临发,而终不来现。须启知国王,中路追送。”’云。”传曰:“护丧官不为现身之言,何谓耶?极为骇愕。护丧还来后,拿鞫。”

○政院启曰:“臣等伏见遂安大臣状启,内殿玉候,热势虽似暂歇,而证候弥留,迄未快复,不胜闷虑之至。本院官员,更为下去问安。”传曰:“左副承旨,问安进去。”

4月23日

○壬申,王世子问安。

○院前启色承旨、接伴使等推考事,答曰:“色承旨递差。接伴使等,别无所失,不允。”

○季游击金回礼。

○上幸许游击国威馆。国威曰:“新科官出来义州云,经理当往会之矣。平安一路,新经军门大行,经理今又下去,必多扰害。”上请行酒礼,国威曰:“天朝为贵国,一年所费三百六十馀万两,中国亦以此虚耗矣。”因明其辨冤疏示之曰:“丁哥虽饶舌,俺亦以此辨之矣。”先是,应泰闻国威克军银八百两,搜其家得之。国威作辨冤疏以自明。上曰:“皇上洞烛,是非自当辨矣。”国威曰:“贵国有史笔,天将好反,据实当直书,以传后矣。”上曰:“前日大人求不穀手迹,今将临别,敢以扇上所书,仰渎尊眼。”上于别扇,书四月淸和雨乍晴,南山当户转分明。更无柳絮因风起,惟有葵花向日倾之绝句以赠之,国威曰:“非但笔迹甚好,诗意亦甚好。”上曰:“刘大人奉旨征杨应龙云,此何如贼,据何地方?”国威曰:“杨应龙,泗川土蛮,自太祖朝,乍臣乍叛,其兵二十馀万。邢军门尝镇定之,而今又叛矣。”上曰:“大人见杨大人,道不穀不敢忘之意。”国威曰:“唯命。”上曰:“大人勤苦数年,今将奉别,不胜缺然。”国威曰:“俺非不欲久留,而被丁奸之参,还于本国。过此一二年,则当有再来之事矣。”国威尽十二爵,又取三大碗,飮之而止。

○以李墍孤忠自信,廉洁无私,鹄立朝端,风采澟然。为大司宪,赵挺为大司谏,李铁为承旨,尹承勋为咸镜道观察使,张云翼为汉城府判尹,宋驲为司宪府执义,赵庭芝为司宪府持平,尹晖为司宪府掌令,李尚信为司谏院司谏,柳梦寅为弘文馆副校理,南瑾为弘文馆副修撰,朴震元为司谏院献纳,具义刚为弘文馆修撰,任守正为司谏院正言,庆暹为侍讲院弼善。

○以御书扇子,传于政院曰:“前日许游击求予书。非但不能善书,若书于纸,则似为实事。今日乃临别,此扇欲为赠别矣。”回启曰:“承旨封持去,措辞呈之似当。”传曰:“持去于袖,以赠可矣。”

○礼曹启曰:“东宫问安之行,实出于不得已,而此时一路各邑,荡败无形,凡干支供之事,极为可虑。陪从之官,令该曹,十分简约差送,皆令自持饭自骑马,以除沿路一分之弊何如?”传曰:“允。”

○传于政院曰:“今后凡公事,例称以王世子。”

4月24日

○癸酉,王世子问安。

○府前启色承旨等事,答曰:“已谕不允。”

○董郞中接伴使韩德远驰启曰:“臣以衙门行礼事,到镇江城,房等将,通报一卷出示。臣仍禀杨科官某日辞朝,王按察偕来与否,则郞中曰:杨给事本月初四日,已为辞朝,王按察时在金、复、海、盖等处,当奉旨偕来云。给事上本,誊书上送。”刑科给事中杨应文一本:

恭承钦遣,堇摘查勘紧切事,宜恳乞明旨,以便使命事。臣自揣摩菲湔,冰兢殊切。但恭奉简书,仰体皇上德意,业且束装就途矣。臣惟自关酋蹂躏属国,上宵旰非一日矣,自东事议论纷纭,仰渎宸聪,亦非日一矣。岁月淹延,是非莫决,此圣心不得已复有查勘之命也。但旧年查勘,有监军御史,有赞画主事,有各路将士,彼时犹易措手,乃今则监军物故矣,赞画、各路将士,或渡江,或撤回,或在途矣。臣是行也,将已见而驰骛乎?非止稽误报命,虚糜帑饷,而数万嗷嗷,恐生缺望,倘或了事,仅涂耳目,则其如国事人心何?臣窃闻蔚山等功罪,科臣徐观澜,釜山等功罪,监军御史陈效主之,皆奉旨会同查勘,俱有册籍可查。伏望皇上,敕下该部,咨在事诸臣,尽将已前查勘册籍、文卷,付臣收领,公同督抚等官,从公研核,是非虚实,的确具奏定夺,庶臣早得竣役,以纾皇上之进劳矣。抑臣又有请焉。伏诵旧年明旨,原有监军御史。今监军已故,而巡抚辽东御史王业弘,在地方已久,其闻真颇具,可暂代领监军之事。乞命与臣偕往,同心查勘。趋程甚迫,即望俯兪,以便速行。

4月25日

○甲戌,王世子以中殿问疾事,下归遂安行宫。

○持平南晫来启曰:“天兵满城,民皆倒悬,农时已过,无意南亩。东宫今日举动,出于不得已,凡可以除沿途一分之弊者,无所不极。侍从之臣似为过多,请令该曹,急速量减。”答曰:“依启。”

○江原道观察使奇自献驰启曰:“平海郡庶孽安应俊,早丧其父。母得唐疟,二年苦痛,气息奄奄,应俊年七岁,自断其左手无名指一节,取血和药以进,母病即愈。其后其母病复发,又断其前断手指,烧火和酒以供,其病永瘳。且常时尽情奉养,诚孝可嘉事。”下礼曹。

○弘文馆启曰:“李舜臣立祠事,前例更为考启事传教矣。我国前事,新罗大角于金庾信祠,在江陵府花浮山,而其自官自民所立,则不可考。高丽大将军姜民瞻祠,在晋州州司中。天禧中与丹兵战有功,邑人祀之。高丽门下注书吉再祠,在善山府金乌山下,监司方在所立褒忠、表节祠,在平壤府。高丽高宗朝,毕玄甫以西京叛,遣大将军郑𫖮,往谕玄甫,玄甫欲以为主,且诱且胁,不屈而死。掌书记吴先觉,妙淸之乱,佯愚不附,大将军赵璘,谋诛辛旽,为其所杀。万历己丑年,监司尹斗寿,皆表而立祠,权征继至,上闻赐额。高丽安宗源、本朝赵云仡、辛有天、柳亮,皆领江陵府使,民感德政,并立生祠。鹿岛万户李大源,战死于损竹岛,朝廷褒赠有加,监司尹斗寿,仍本镇水军等情愿立祠,以其死日祭之。此外无所考。传曰:”知。“

4月26日

○乙亥,正言李德泂启曰:“正言任守正未署经,而大司谏赵挺、司谏李尚信,皆在外未上来,献纳朴震元未肃拜。台谏署经,不可稽滞,而小臣独在,不得为齐坐,极为未安。请议大臣,别样处置。”答曰:“依启。”

○万经理回礼,行酒礼。经理曰:“东征大事已完,文武大臣已还,俺以善后事留此,多有扰害,未安。”上曰:“小国臣民,所恃以为固者,唯老爷耳。”

○以朴而章为司谏院司谏。

○沈思贤揭帖:

监院陈某,豁达大度,一腔忠赤,不避锋镝,亲临敌垒,外扫妖氛,内排异议,不可不谓无功于贵国也。玆尔身殁于官,舆榇万有馀里,贤王吊奠,悲哀尽礼,极其周至,宜崇报祀,以慰忠魂。蒙军门、抚院会题,立祀崇祠。伏望体念忠劳,就将原驻衙门,改为祠宇,增置扁额,仍拨僧数名,给与田土,早晩奉香火,俾陈虽死犹生,亦以见贵国事亡若存也云云。

4月27日

○丙子,彭游击信古来时御所,请上曰:“俺欲留此,而杨应龙叛,故随刘提督,不日西还矣。前以贸铁事,送银子百两于岭南,而行期在迫,未及取来。先以贵国所储,付于俺行,岭南所送银子,令有司解还何如?”上曰:“依命。”信古请辞,上呈礼单,不受。

○上幸彭信古馆,回谢。

○自辰时至未时,日晕。

○政院启曰:“内殿还京事,既已择日,此意其处大臣处下书何如?”传曰:“允。”

○吴良玺揭帖:

生久仰贵邦。君臣世笃忠贞,士民者崇尚节义,私心未尝不欣羡之;及奉命而来也,睹其睿质淸标,观其尊贤好礼,私心未尝不雅重之;至于事竣而返也,差官饯之平壤,陪臣导之出疆,礼意殷勤,夫马齐备,私心又未尝不感戢之。唯是倭奴败遁,国土全归。督抚以下文武将吏,虽借此以报朝廷,实所以奠贵邦也。箕封千百载之业,不由而巩固乎?第衣袽之戒,桑土之虑,不可不愼,至于链兵修守之事,尤当汲汲以图经者也。生将渡江,肃戒代候,并致远之。

4月28日

○丁丑,持平南晫来启曰:“商山君朴忠侃,为忠勋府有司堂上,本府所属田所收之谷,尽为私用,无所忌惮,其贪鄙纵恣之状,极为骇愕。请命罢职。”答曰:“推考。”

○判中枢府事崔兴源启曰:“自二十六日,中殿玉候,日渐向差。当日下教曰:‘今闻东宫远来。东宫气弱,如或有伤,则极为未安。予亦如此向歇,须以此意,急速通于侍讲院,及时停行’云。下教如此,不敢不启。”

○以李墍为知敦宁,郑光绩为大司宪。

○义禁府启曰:“当初边应星状启内,李渭宾,军粮船只,隐置避役辈,皆来接官门,号令不能行兰知岛屯田。渭宾又称:‘立案处禁断,兵营屯田官李彦俊有告目’云。李渭宾以逆狱拿来,而今则只当推阅其武断鄕曲,与官家争田之罪为主,故罪及其状,而应星今适拿来,渭宾船只隐置避役者,来接官门,号令不能行兰知岛,自称立案处,禁断事状曲折,请详问于应星后,凭阅渭宾何如?”传曰:“李渭宾武断之罪,边应星书状,若已启下,则当据其书状,而推问于渭宾,不须更问于应星。今若更问于应星,则是以当初状启之兵使,为证于渭宾。此非逆狱之比,事体未稳。”

○备边司启曰:“原州居前参奉李海鹏等呈状于本司曰:‘鹤林都正泰陵填土之事,曾呈上言,回启之际,都体察使柳成龙以为:“郑希玄所报,其时见知。”防御使郑希玄亦以为:“体察使道具由牒报,受书目云云。”’取考前后公事,则上年四月间,忠义卫李云凤上言内,壬辰变乱之初,凶贼掘破泰陵,诸将未救护之际,鹤林都正彦琎,闻其凶变,痛哭失声,与其子等及募得军四十馀名,夜深山路,艰到陵所,则已犯于正寝,亲自负土,达夜奉填之,具告防御使郑希玄,驰报于都体察使柳成龙焉。彦琎等填土之事,更无可疑,令该曹一一查考,差等论赏何如?”传曰:“依启。”

4月29日

○戊寅,叶游击思忠来时御所,行茶礼而去。

○上幸叶游击馆,回谢。

○以秘密,传于政院曰:“关王庙设立事,前日使之周旋,令设于兴仁门外造山近处,而今使设于南大门外。前日之教,不能图之乎?何无黑白耶?南大门外既有关王庙,不宜叠建。须于东大门外为之。其所以然者,有微意。予曾闻天朝人之言矣。今次卜地,初出于叶靖国,若图之于靖国,则事或可就。卿不能图之,则靖国,海平知之,若令海平,往见靖国,善为辞说,令于东大门外,设立如何?倘东大门外为不可,则训链院近处可矣。本院乃链习武士之地,而设立关王庙于其处,即古者立武成王庙之遗意也。既以东方为吉,则城内城外,并为参商议启。言于礼曹。”

○持平南晫来启商山君朴忠侃罢职事,答曰:“已为推考,不允。”

闰四月

闰4月1日

○朔己卯,上在贞陵洞行宫。

○咸镜监司尹承勋密启曰:“臣以庸拙,素乏才略,不意受此重任。其于北门锁钥,万不近似,身且多病,筋力亦有所不逮,适値胡雏跳梁,欲辞则迹涉避事,故闷默拜命。唯以殚竭心力,死而后已为期,而偾事之忧,未尝小弛于心。第臣既受委一方,本道之事,所当随事料理,而臣之足迹,未尝蹑于北门,在此难以遥度。赴任之后,自当启禀施行,至于机密之事,必有朝廷分付。姑以目下愚得,敢渎圣鉴,请下备边司,议处幸甚。臣闻李守一为本道防御使。臣曾忝他道监司,见兵使与防御使,相协者少。争兵多少,互相颉颃,彼此角立,情志乖隔。其所争,初出于公,而终成私隙,少无协力共济之意。加之以主客异势,号令各出,守令、镇将,无所适从。事机若紧,则变生呼吸,成败立决,此非细虑。臣闻本道兵少地狭,南北既有两兵使,此亦足矣。将多兵分,古今通患。臣未知守一与吴应台之优劣,若谓守一必可用于北方,则以此人为兵使,不然则守令中差送,以备他日之用幸甚。北道虞候,当为中卫将,而新虞候安琎,年纪衰迈,不合驰骋。以年少勇健之人,差送宜当。北塞空虚,虏酋狺然,实边之策,在所当急。臣闻逆贼郑汝立缘坐,定配之人,乘乱逃还者甚多。令有司一一刷括,勒限还发配所,李梦鹤缘坐定配者,亦令刻日入送。战守之策,足食为先。咸兴以南各邑军粮,已尽输运于岭南,其所遗在之谷,亦几何哉?本道粮,既如彼耗竭,而又无他道之助,食乏兵饥,事必去矣。该司有靑蓝布万馀匹。此虽唐兵句管,其中亦有令本国区处者。优数下送,讨贸军粮为当。六镇土兵,其在平时,各有战马,经变之后,有马者绝少。臣闻永兴监牧官处,有应征马五六十匹云。土兵试才分给,以为战用为当。虏之所畏者火炮者。京炮手下去之数似小。平安道炮、射手,多至万馀名云。西边亦可虞,但本道前头有事之时,可以抽出数百名,协防六镇,江原道炮手,亦可借助。两道炮手,十分精抄,预为装束,许臣临机檄召之,一面驰启,则事势便当。”传曰:“下备边司议处。”

○持平南晫来启曰:“商山君朴忠侃贪鄙之状,国人共知,尚齿宰列,益肆无厌。至以忠勋府所属田所收,买置家舍,不止一二,且以本府盐盆所属牛只,尽归私用。其无廉耻贻唾鄙,至此极矣,久据有司堂上,则本府少之物,填尽壑欲,荡竭无馀。一番推考,岂惩其罪?请勿留难,亟命罢职。左、右史之设,其意有在。近日史官,只有一员,已为可骇,而至于昨日举动,无一员侍卫,极为寒心。政院不早处置,以致如此,请都承旨推考,色承旨递差。边衅方急,将卒骄隋,民生疾苦极矣。巡按御史之遣,一日为急,而旋差旋递,颇有厌避之色,识者寒心。校书馆校理吕佑吉,除授已久,不即拜辞。为政院者,所当汲汲催促,而迟延至此,极为无谓。请色承旨推考,吕佑吉催促,一二日内发送。御史为任,体面极重,自前多有特遣之时。虽自该曹,间或差送,不能弹压列邑,请今后依平时规,或为特遣,以重事体。”答曰:“允。商山君不可罢职。承旨并推考。”

○正言任守正来启曰:“叶游击接见事,既有传教,则为政院者,汲汲以接见之意,告于游击,则游击必不轻诣阙下,设欲自来,亦可预知整齐,而掩置经夜,不即回启,致令游击,不意猝至,因诸事不备,久立阙门之外,终至于空还而再来。非但事甚顚倒,使圣上接待王人之意,有所欠缺。此无非色承旨稽缓不察之致。请命罢职,同参承旨,亦并推考。绫城县令罗大用,到任之后,惟事沈湎,一应官务,全委下吏,虐民肥己,无有纪极,而在家鄕不远之地,尤多汎滥之事,且朝廷合并之意,本欲苏残,而视所属和顺之民,若越人之于秦瘠,倍加侵渔,不胜其苦。请命罢职。奉常寺主簿安鹄,差西籍田,凭公营私,多行鄙陋之事。避役之民,至为容接,近处军士,亦多投属,使守令,不得下手于其间,腾播人口,莫不骇愕。请命罢职。”答曰:“依启。色承旨递差。”

○礼曹判书沈喜寿启曰:“近以旱干之甚,理冤狱、埋骼胔等事,已为行文知委矣。今者凄风大起,尘沙蔽天,亢阳更极,顿无雨征,两麦渐就枯干,稻种全不入土,民情闷迫。在前如此之时,则必有祈雨之举,礼文内,灾迫则不卜日云。来初三日,汉江、三角、木觅、山川雩祀等处,初行祈雨,虔诚设行何如?”传曰:“允。”

○以南以信为右承旨,李弘老为同副承旨。

闰4月2日

○庚辰,司宪府前启朴忠侃事,启曰:“商山君朴忠侃,身居宰列,多行贪鄙,既取勋府之谷,买置家舍,且将盐盆之牛,尽归私用。论其罪状,少无可贷,圣上优容,只许推考。窃恐久据有司之任,则本府些少之物,填尽溪壑而无馀也。请命罢职,以整黩货之罪。”答曰:“罢职过重,只递有司堂上。”

○备边司启曰:“逆贼缘坐人公事,丁酉之乱,本司文书,皆送于平安道,故取考禁府文书,则备边司启辞内,忠淸道逆贼缘坐人等,当依律分配各道,而当此多事之时,为骚扰之举,人心益致涣散,恐非得宜。此公事,姑为停寝无妨,答曰:‘依启。’其时本司枚举,移文于禁府矣。”答曰:“既曰姑为停寝,则非永勿为之言。移配事,依前启辞举行。”

闰4月3日

○辛巳,经理接伴使沈喜寿启曰:“近来唐兵扰害,罔有纪极,自士大夫家,下至闾阎小民,不胜怨苦。如庙社、陵寝、文庙、长生殿及京各司,无不受其毒害。臣于前后堂呈,面陈哀吁,经理性似温恭,凡所陈说,无不倾听,应答如流,而终无着紧施行之实,巡逻、告示等事,皆归虚文。若有犯禁被拿之人,则衙门夜不收,受赂放送,有同捉蟹投水。时或批下于孙中军,例必营救故纵,终无归宿之地,顽兵安所惩乎?每见告示文字,必曰:‘万瞎子,我不怕他。’虽或被打,亦不畏忌。凡呈文之事,掩滞不批者,或至五六朔,无威无断。至于此极,何以干得大事也?严策士,是陈监军记室,而与经理,甚相厚者也。昨昨来访臣,臣语及军兵作耗之事,辄张目吐舌曰:‘不图为患,至于斯也。俺累为陈戒,而万爷终不快从,门下官多厌之,今且闲口矣。’叹息不已。经理出去之后,禁约军兵之责,付于杜副使、姜守备,经理在此,亦不能钤束,况杜之新到不晓事,姜之望轻者乎?闷虑,敢启。”传曰:“知道。”

○平安监司朴弘老驰启曰:“郑同知谓臣曰:‘中朝有太监一人,欲讨朝鲜所产金、银、杂色物件,军门、经理皆以为不可,俺亦极陈其不然。若使彼说得行,为尔国害,不其大乎?’其题本二道,誊书上送。”

忠义前卫阎大经一本:伏睹大工方兴,上厪皇上宵旰之忧。每省设有内臣,征采矿,用济帑藏,惟辽东等事,未蒙皇上择人任事。近据土民张元知等报称:“辽东虽僻在东南,实为邦畿左辅,而朝鲜之贡道也。山产银矿,地有人参、貂鼠皮、骏骐。逮至朝鲜,八道地土沃,金、银矿兼獭皮、弓箭、蚕茧、纸札、方物,不一而足。内处选精美者,不时进上,余从辽东等处,征收店税,比例天津等处,每年可得银三万二千两。列太、常山、盖州等处矿洞及开元、广宁马市,计其所入,又将无算。此皆仰裨御前供给之用,可稍助大工万一之费也。”且广宁城内,旧设镇守内臣衙门,基楹俱在,似当因袭仍旧,更易为力。即钱谷充实,缓急有用,边圉多事,应之自如。访得尚膳监右监承高淮,威貌胆壮,智勇俱全,持算检算,锱铢不爽。伏乞圣明,俯览阴图,查稽旧典,特赐允兪。奉圣旨,这所奏辽东地方矿洞及马市、方物开采,有裨国用。准差奏内高准,督率原奏官民,前去彼处,会同按抚等官,照例开采银两及马匹解进,不许扰害地方。写饬与他,该衙门知道。

户部给事中包见捷一本:臣窃谓今日事势,不宜论利害,宜论安危。乃今日安危之所关者,莫如矿、市,而其最大者,莫如辽东之矿、市。先是群小比周,毒流宇内。比来宵旰数载,救援属国,期灭倭而后朝食,政以藩维是庇,岂其一朝岛氛廓淸,而遂以外宁,忘内忧哉?阎大经果有辽东矿、市之请,业奉钦依,高淮戒行李有日矣。臣谨直以辽左孤危之状,缕于陞下之前。夫辽三面备虏,蹂躏难支。加以倭奴发难,士马疲露,死伤殆尽。若一开采,供亿如山,往来如织,将必有黠者思逃,弱者立毙。万一胡马鸣镝,而羽书中断,亦未可知,是滋置邮之扰,一可虑。塞外吏卒,本非孝子、顺孙。以自辜徙边,而室居田作,每虏入,辄收保重,去其土。今一开矿税之役,则必推骨敲髓,苦不聊生。夫南郊,以马骐激变,可为明鉴,是亏边氓之心,二可虑。士卒乘埤候燧,出万有一生之计,以捍疆圉,而一朝凿山列肆,则夷虏怀鸟兽之性,将飮马控弦而争,又必防矿防税。彼且以为上实芥我,重财贿而轻民命,挫战守之气,三可虑。阃以外,原假便宜,而中使所经,千里沙漠,居积行卫,炭手熏天,抚臣逐,守令逮,参将絷,历历可睹。彼孰不望风解体?即一朝缓急,谁与领此?是掣将吏之肘,四可虑。开原市易,往以赢积子钱而佐经费。然即给于预借之例银,必欲铢括寸削,则夷虏以为非香火之情,不露刃相向,必掉臂以去,且有折入于虏者矣。夫前日辽帅之殒,宁不寒心?是开夷丑之隙,五可虑。朝鲜八道,奄奄尪羸,彼业以衔命而往,孰不弭耳伏喙,而况箕封恭顺忠谨,彼为鱼肉,此为刀俎,又益一倭也。是增属藩之怨,六可虑。边关出入,其禁甚厉,而冠带名目,动称钦遣莫敢问。倘有桀焉,而欲为中行说者,则军情漏而虏谍张。是弛关之法,七可虑。东征之师,撤还伊迩,而不悲杨柳歌,饥渴亦已矣。而猝与矿、市相値,则鸣剑忼慨,可堪苛索?夫天津之激,几续石门,而胡遂为寡然无事也?是犹治尪者曰:“曷不为醇之滋?”治癕者曰:‘曷不为针砭之投也?’此其治逆,岂在王官?陛下惩以三尺,而并罢开采征税之令,而辽事必不可为。岂惟辽左?而国步随之矣。伏愿陛下,以保辽镇之心,而推于诸镇,则沿边沿海之矿、市,胡可勿停?尤愿陛下,以爱边镇之心,而推于郊甸,则密云、芦沟之征租,胡可勿寝?尤愿陛下,以仁覆天下之心,而伏匹夫,则如淮上市井之讼,中贵得以预刑名,而当防其渐。尤愿陛下,以子惠元元之心,而裕左藏,则如召、贾请讨之额,撙节足以崇圣德,而宜杜其微,此皆臣等职掌所关,而不容不哓哓以并及之也。情迫气咽,一字一泪。伏愿陛下,留神省察。圣旨不准。

○礼曹启曰:“生员、进士馆试圆点,曾已五十点启下,而户曹难于供馈,至于启请改定点数,本曹以姑观事势,量宜定夺,为回启矣。今者国储日缩,实乏养贤之资,极为闷虑。欲除定三十点,以寓存羊之意,而亦未知能继与否。且讲经一事,丙申年,议定以四书三经,皆自愿一书,而人情皆以为太轻,有同别试之讲。似当更定三经,自愿一书,四书则全数考讲,而事系新规,议大臣施行何如?”传曰:“允。”

闰4月4日

○壬午,上幸慕华馆,饯慰万经理。

○上御别殿,接见杜副使。副使曰:“俺管下人,善打拳,请王试观。”上顾谓承旨曰:“打拳之事,载于《纪效新书》,亦是武艺中一事,似当观之。”崔天健曰:“自上观之,恐非其宜。”李弘老曰:“此大人,非他大人之比。既请观之,恐无伤也。”上曰:“以不敢当答之。”副使曰:“然则不欲观诸乎?此非等闲事,亦是杀倭一事。”上曰:“惟大人之命。”副使使勇士数人,立白马于庭中,跳身跃上,其疾如飞。且击拳为戏,若猿猱之状。上曰:“贾大人出来云,而无牌文。未知何事而来耶。”副使曰:“贾是戴罪之人,来此要为纳银赎罪也。”上曰:“然则非钦差之例,郊外迎慰,似过重矣。”副使请止酒,呈礼单,不受。

闰4月5日

○癸未,黄海观察使徐渻驰启曰:“安岳境内地震,其声如雷,自西北,向东而止。”

○持平南晫来启曰:“富平府使李汝温,曾所履历,别无表表声绩,南阳府使崔禧,年衰才劣,请命递差。广州牧使韩怀,到任之后,处事顚倒,刑罚过中,大失人心,请命罢职。”答曰:“依启。”

闰4月6日

○甲申,李游击天常来,水兵游击。李德馨状启中所谓贪婪一路作弊者也。私教南民,使之称誉己功,其人可知。上御时御所,接见之。天常曰:“贵国八年被兵,扰害多矣。”上曰:“赖天朝之力,保有今日。”天常曰:“朝鲜为大国属藩,发兵来救,理所当然。目今东事已了,俺欲速回,而在古今岛时,军民皆愿留,故今始上来矣。”因出珍岛郡守宣义问呈状一道,示之曰:“俺未尝有一毫扰害之事矣。水兵善后之将,俺与季游击当留,而季游击以父母之丧,未及成葬,故恳乞于万爷,已准撤回,俺当专管海上之事,留住于巨济、南海之间。俺之上来也,一路人烟断绝,郡邑守宰,皆登山逃走,俺亦数日不食。人心若此,何以济事?天常所至侵虐,故民皆望风奔溃。水兵粮缺已久。须速发粮饷以济之。”上曰:“已令边臣,催趱运送矣。”天常曰:“贵国风土,胜于浙江,耕种之习,亦与浙中无异。”上曰:“小国风土,乌得与浙江比乎?”天常曰:“俺于上年,与倭相战,几死者屡。岂料今日复见大王?当初军门若听诸将之言,派送一枝兵于顺天,则行长,亦可擒矣。石蔓子乃是俺营所获,他将无功矣。天朝亦于嘉靖三十五年,倭贼来犯浙边,焚烧杀戮,与贵国无异。俺见两南土地甚沃,若待数年耕种,必致苏复。愿王留念元元,以图恢复。”上曰:“大人教诲,不穀不胜感激。”酒礼讫,上呈礼单,受之。史臣曰:“丧乱以后,纲纪荡然,接待之际,入侍之臣,多有惰容,威颜咫尺,言笑自若。我国之见称礼义者,至此扫地,可谓寒心。” ○正言任守正来启曰:“宝城郡守全伯玉,到任之后,唯事贪虐,凡百官务,全不照管,吏缘为奸,差役不均,残破馀民,不堪其苦,流亡相继,四境萧然。请命罢职。近来天将,几尽西下,接待之事,不如前日之繁剧,而本都监郞厅,员数太多,别都监亦纷纭启请,务广其数。请令攸司,斟酌减省。凡讥察之事,别设假注书,使之一一详细誊报,其意有在,近来慢不用意,多所疏漏。请次知假注书推考。”答曰:“依启。”

○以南以信为兵曹参判,吴亿龄为黄海监司,李铁为右承旨,李辂为右尹,李好义为正言,尹继善为兵曹正郞。

闰4月7日

○乙酉,上幸慕华馆,延慰贾郞中惟约。海平府院君尹根寿,以关王庙议建事入启,上于幕次引见。上曰:“关王庙何以更建乎?”根寿曰:“未知其意。”上曰:“军门上本,奉圣旨云,然耶?”根寿曰:“未闻之矣。”上曰:“一门之外,欲建二庙,于事体如何?”根寿曰:“天朝以建立庙堂为事,各司皆有庙堂之称。今于玉门馆,又新创云。以此观之,不独设于一处。其意已定,似难动矣。”上曰:“然则未可止之乎?一设之后,不可复改。今当商量为之。前见刘黄裳,则我国都城,东边似虚,建立屋宇,深凿池沟,以镇地脉云。此言与我国所言相合。若不得已而设之,则设于东门之外可矣。卿言于张摠兵,早为周旋。”午时,惟约至。上曰:“大人前以小邦事到安州,而是时事急,未得相见,至于今未忘于心。今又远来,不胜喜幸。”惟约曰:“俺以都院相见事出来,而一路多有贻弊之事,未安未安。”茶、酒讫,上呈礼单,惟约曰:“来时已再领,今不敢领。”上曰:“古者相见,必有礼物。薄产不足为仪,只表诚耳。”惟约曰:“多谢。”领之而出。

闰4月8日

○丙戌,正言李好义来启曰:“自军兴以来,守令或以领军,或以差使员,长在他处,本官之事,不相管摄,专委于吏胥、监官之手,因缘作弊,罔有纪极。自今以后,凡领军则择邑中有武才能干事之人,预定别将,使之临时代领,若差使员,则如察访等官,推移差定,轮回上送,勿令久废官务。乱离以后,孑遗之民,困于大事之供应,膏血已竭,赤立无馀,顚顿流徙,十亡八九。国家虽有存恤之典,实泽不究。至如蠲减贡物,诚出于圣上惠鲜之至意,而守令不能体奉,沮格不行者,或多有之,朝廷命令,徒为一纸空言,残民未蒙一分之惠,极为痛心。如此之辈,若不痛征,则将无以改革痼习,请各别申饬于八道观察使。”答曰:“依启。领军代将事,不可。”

○持平南晫来启曰:“宪府公事,虽有误处,政院不可还给,而顷日许筠推考公事,政院淹滞累日,终乃出给,殊无敬台谏尊体貌之意。请色承旨递差,同参承旨并推考。”答曰:“并推考。”

○都元帅权栗启曰:“链兵、屯田等项,大概论定,今无别件处置之事。岭南所措之粮,散之殆尽,各官亦无继饷之路。湖南些有贩资,欲于麦秋,懋迁就食,而臣于两年冬,寝处冻地,到今百病交作,日渐深重,恐为岭外之鬼。特命放归田里,俾延馀生。”传曰:“观卿状启,卿有疾恙。玆令上来复命,卿其知悉。”

闰4月9日

○丁亥,正言李好义来启曰:“降倭草料,都提调虽有成给之令,为都监者,所当详察以处,而不问曲折,蒙然押给,慢不知何事,无谓甚矣。训链都监堂上、次知堂上,请先罢后推。都提调主张是事,亦不可仍在相职。请命递差。乱离以后,国储荡竭,纳粟等事,虽出于不获已,亦已苟且,而到今考出之时,托以作纸,别作名目,苟且之中又为苟且。备边司免贱、免役帖相考时,捧作纸,请勿举行。”答曰:“依启。大臣轻易递差乎?堂上事,徐当发落。”先是刘提督标下降倭,有善造毒药者。左相李德馨,私出都监草料,以给降倭,使也汝文等诱而出之。降倭到平山逸去,提督大怒,致书于国王,使之穷捕,故不得已使宣传官李适,以计斩之,送其首。

○上幸贾郞中馆。惟约曰:“俺前者出来,不得与国王相见,今始奉拜,乃知国王有盛德,臣民皆贤,果为礼义之邦也。贼退虽因天朝之助,莫非国王洪福。”上曰:“小国赖皇上再造,今日得见大人,岂非幸欤?惟约曰:”国王忠贞素著,虽古之诸侯,未有如国王者。故皇上锐意东援,以报忠勤。俺今当久留,善后之事,当与经理议处。“上曰:”多谢厚意。“惟约请止酒,呈礼单,受之。

闰4月11日

○己丑,贾郞中惟约来,以礼单呈之曰:“薄物不足以为礼。”上受之,请行茶、酒礼。惟约曰:“大贼虽退,其情叵测。顷者,天朝费累万两银,以济东事,今日善后之策,惟在贵国措置如何尔。”上曰:“小邦残破已极,兵民鲜少,粮饷缺乏,不知所以为计。”惟约曰:“贵国文官,多有智谋之士,必算无遗策。俺意以为贵国虽残破,八道军兵,可得数万,据险守要,链兵、屯田、劝农等事,次第举行,则何患善后之无策乎?天朝则兵、农为二,各有其业,俺闻贵国战士,皆自持军粮,三月休替云。既令赴战,又使之自负其粮,所谓千里馈粮,士有饥色者也。兵者,链胆为上。胆苟不链,则虽有千钧之力,无可用也。”上曰:“大人分付如此,不胜感激。但我国疮痍之馀,呻吟未起,虽欲操链,不可恃也。”惟约曰:“俺之所言,非今日之谓也。若不预图,则犹七年之病,求三年之艾也。”上曰:“太监出来云,然耶?”惟约曰:“此事未闻之矣。但闻皇上遣中官,审察开原、沈阳虏人形止云矣。若太监出来,则中朝地方,犹不能堪,况外国乎?万万无此理。”惟约指终南曰:“都城之山河,如是濯濯乎?”林春发进曰:“未乱之前,树木甚密,自经兵火,尽为倭贼斩伐,又被天兵所斫,是以如彼矣。”惟约曰:“将官无纪律故也。见此荒墟,心甚不宁。俺观贵国节候,与天朝一般。此正牧丹、芍药盛开之月,愿借一朵看了。”上曰:“兵火之后,花木绝少,当索而送之。”惟约曰:“丁赞画参贵国,极其构捏,此何故耶?”上曰:“以小邦保留杨经理,故如是耳。”惟约曰:“甚矣。岂可因少愤,而参人至此乎?俺在中朝,见贵国奏本,语意甚好,文章亦十分高,忠肝义胆,历历可见。”上曰:“赞画构出罔极之谗,常恐无以自立于天地,幸赖皇上洞烛,至冤获伸,不胜感激。”惟约曰:“朝鲜,二百年恭顺之国,虽古之贤诸侯,未有过于贵国者。况倭贼,乃贵国不共戴天之仇,宁有引贼犯上之理?非但皇上洞烛,在廷之臣,谁不知者?不待辨说而后明也。”酒礼讫,惟约曰:“天色将雨。请告辞。”呈礼单,受之。

闰4月12日

○庚寅,咸镜监司宋言愼启曰:“甲山府使郑沆,到任之后,别作屯田,逐年收合五百石。土瘠谷贵之地,措置储积,至为可嘉。各别论赏,以劝他人。吉州牧都目耳伏兵近处,贼胡乘夜来犯,土兵李莫千等,逢刃而死。山戎之犯,渐至南出,历试山堡,使我奔走接应之不暇。终至于力分,兵半之后,大举冲突,则主客之势自别,防截之策顿无。朝廷揣摩形势,预先措置,俾无他日之悔。”

○持平南晫来启曰:“经变之后,都下市民荡柝离居,失其恒产,加以天兵连络,扰害万端。至于一应贸易,皆不给价,使之办纳,呼诉盈路,惨不忍闻。请令该曹,贸易一切量减,进献、求请等物,皆令给价,俾蒙一分之惠。顷日唐兵等呈诉备边司,不归天朝,愿留本国,则所当具由启禀,移咨军门、经理,以待天将处置,而只以不可留之意,泛然言送,其处事疏漏甚矣。有司堂上,请命推考。明川县监朴致恭,为人悖妄,赴任之时,盗其侪辈之妾,率而下去,唯言是听,贻弊官家。性且贪婪,肥己虐民,使北路稍完之邑,日就凋弊,请命罢职。”答曰:“依启。”

闰4月13日

○辛卯,以备忘记,传于政院曰:

自有事变以来,予于天将之前,凡咨揭与夫接应之际,未尝饰辞,如或失实,虽一字必改。自以为惟此一诚,可质鬼神。不图今日有意外逃倭之事。系国家利害,不得不权变以应之,既诱而杀之,又饰辞以答之。诈谖回谲,平日所为,扫地尽矣,惭负天地,不胜痛惋之至。此意政院知悉。

○政院启曰:“自上接待天将,极尽诚信,非但一国臣民,莫不感激,天将悉皆敬服,至于皇上,亦所洞烛。遭乱以来,本国每事,取信于天朝者,实由于圣上一诚所感矣。今此逃倭一事,出于万万意外。此无非为谋不臧之所致,而事系利害,不得不权变处之。臣等自有此事,聚首兢惶,今承圣教,不胜惭惧之至。”传曰:“已往之事,不可追矣。上下更加至诚接待。”

○司宪府启曰:“伏睹昨日政院启辞,南以恭推考照律公事,或有律文误处,或有落字。臣等待罪风宪,奉职无状,入启公事,不能详察查考,致令如此,其昏不致察甚矣。且顷日,以许筠公事,请推政院者,非文书间误书、错字也,下吏来传,改照律之意,而还为出给。此则前无是事,而有妨事体,故不得不随事纠正,而措语未莹,致有政院之启,又勤圣教之下。臣等前后所失,不一而足。不可䩄然复冒,玷辱名器,请命罢斥臣等之职。”答曰:“勿辞。”

○陈奏使右议政李恒福、副使同知中枢府事李廷龟复命,上御别殿引见之。上曰:“卿万里奉使,良苦良苦。前见圣旨,被诬一事,似已昭雪,但不别降皇敕,而于他会议之末,兼下圣旨,是可欠也。”恒福曰:“臣等之意,亦以为未快,而萧尚书以为:‘天朝文书躰格,自来如是’云。臣等欲申请降敕,而适军门题本有关王庙贴榜之事,圣批以为:‘朝鲜军民泣告神言,殊为骇异。’臣等未知皇上之意,不敢复请而来。”上曰:“此事,予亦深以为怪。观其文辞,则似是我国人所为。”恒福曰:“臣在玉河馆,闻此事,以为:‘中朝人,作事多无理,必其做出无疑。’及见其文辞,则似是我国人所为。”上曰:“卿言正合予意。”恒福曰:“唐人于杨经理时,亦尝作歌挂之于东大门矣。”廷龟曰:“皇上见辨本,即下九卿、六部会议,皆言本国忠顺大概。天朝方以应泰为非,群议攻之。臣行适値此会,故快为昭雪。但他日,万一应泰得志,则甚可虑也。”上曰:“在我理直,虽使予对应泰论辨,少无可畏。其中尊号一事,果为僭越,而已先直告,他无理屈之事矣。”恒福曰:“臣持《五礼仪》,见之萧尚书曰:‘小国事大仪节,都在此书矣。’尚书见而大喜以为:‘此书,可遍见于诸老爷’云。”上曰:“太监出来云,然耶?”恒福曰:“玉河馆夫言:‘太监当往汝国,我亦欲随去’云。以此见之,出来无疑。”廷龟曰:“闻太监后臣行二三日云。以日月计之,则今已渡江,而尚无的报,未知何故。”上曰:“十三省,已为开矿云耶?”恒福曰:“不独十三省,太监分出天下,言利之道大开。臣行一路,处处设皇店,榜曰:‘奉谕圣旨,征收国助。’虽一蔬一菜,亦皆有税,道路之人,争相怨詈曰:‘皇上爱钱不爱民。未有如此而享国长久之理。我等不久,亦将流离如汝等’云。且辽左大役方兴。传言李成梁于壬辰前,请筑旧辽阳城,圣旨准下,而适有东征之役,未就而止,今则倭贼已退,故都御史李植请筑之,已为始役云。辽左即唐太宗班师之处,其右曰辽右,是为广宁。其上流为河,其上为太子河,合而为三汊河。三汊之外有旧辽阳城,未知何时所筑,而至今遗址尚在。其地草树茂密,土地广阔,即胡人牧马之处。若筑城于此,则胡人必争云矣。”上曰:“李如松尸身得之乎?”恒福曰:“未得云矣。”上为之敛容叹息。上曰:“㺚子声息如何?”恒福曰:“臣来时闻㺚子来犯辽阳近地,男女多有奔遑之色。”上曰:“老胡声息何如?”恒福曰:“我国之所畏者老胡,而中朝则以老胡,为不足忧,其所甚怕者,㺚子也。上曰:”石尚书、沈惟敬未释耶?“恒福曰:”未释云矣。“上曰:”干淸、坤宁之役未毕乎?“恒福曰:”皇极殿材木尚未鸠聚,毕役无期云。闻之道路之言,则以沈檀为屑,和龙脑以饰壁云矣。“上曰:”天将来此,虽有作弊之事,其气象浑厚老实,非我国人所及。“恒福曰:”地之所生,致使然矣。中朝人非但禀赋甚厚,其文章地步广阔,行文则论两汉以上,诗律则称苏武、李陵,宋朝之学,置而不论。其首倡者,李梦阳也。梦阳为尚古之学,为一代大儒。其后王世贞辈和之,风习大易。又有号为处士者,如策士、相公之类。以高谈、大言,取名一世,人皆折节下之。其中有兪承宗者,其名最著。此辈虽不事功名,而坐致富贵。所谓春秋时处士横议者也。“上曰:”此如东汉节义之流乎?“廷龟曰:”此辈名虽处士,节义扫地,岂敢与东汉之士比乎?“恒福曰:”萧尚书辟人谓臣曰:‘尔国须多备方物助工’云。大概中朝私献之路大开,欲以此悦皇上也。“上曰:”皇太子册封之说,未闻之乎?“恒福曰:”婚事则已定,而册封则未之闻也。“上曰:”倭退之事,天朝议论如何?“恒福曰:”皇上以为:‘七年屯据之贼,岂以五千两银,可使之退去乎?’以此群下揣知上意,攻应泰者,纷纭而起矣。“上曰:”皇上岂知此间曲折?谚曰:‘欲哭之儿,杖之使哭。’欲退之倭,又得厚赂,不退何为?此后必有难处之患,卿等勉之。此则大臣之忧也。“恒福等起出,上曰:”至冤极痛,赖卿等伸雪,予甚嘉焉。“

○以尹承吉为汉城府右尹,柳自新为开城留守,李覮为刑曹参议,宋谆为大司成,申钦为舍人,文弘道为持平。

○右议政李恒福、同知中枢李廷龟启曰:“臣等在北京时,因事屡诣兵部,萧尚书常言退倭、辨诬两件事,当有谢恩之举,而每以谢恩使,不能趁期来到为言,显有苦待之色。移文一路,使之整齐夫马,如有遇朝鲜谢恩使之行,趁即打发,无得留滞。臣等以愿速回报国王为请,则至差衙门下人,送言于礼部,使之趁使发回。今此谢恩使之行,宜令趁期入京。且臣等礼部辞堂之日,左侍郞余继登分付曰:‘通官可传言陪臣,具启国王。倭今虽退,尔国不宜长恃天兵。修城池、缮器甲,以为自强之计。天兵留尔国,宜思自强’云。且臣等既辞堂于礼部,回来馆中,方收拾行李,将为发行,是日馆门无禁,任自洞开,馆夫及他杂人,纷然出入。忽有一人,巾服似非贱隶之类,自外至前,臣等起揖问之,则乃是兵部听差官把摠杨应春者,于石尚书,最亲且厚。前日臣等往兵部时,应春适遇通官李彦华于部里,言及石尚书,故其人乘馆门无禁杂人出入之时,微服而来言:‘俺昨昨往刑部,见石尚书言朝鲜通官李彦华处,传说老爷之事,老爷一闻其言,眼泪流下,言:“我专为朝鲜。既不费朝鲜粮,又不妄杀官军。今以东征一事,妻子远配广西,只有一子,年才十二岁。骨肉不相见者累年”云。其言岂不悲哉?今朝廷亦知老爷情事。万一尔国王上本,事或可解。尔国幸则进一线路如何?必须宰相传报国王后,次使臣之来,上本如何?’观其辞色,似非自己来言之事矣。且前日状启内,辽东差来太监,开矿、收税之事,其时有所云云,而或云只在辽东,只征天朝商人之税云云,或云当到我国,开矿于我国地方云云,所闻互有异同,不得的知,故欲随后闻见而来矣。其后臣等回来时闻之,则太监高淮,后臣等数日程,而只闻其当到辽阳,而其入来我国与否,终未得详闻矣。”传曰:“知道。”

闰4月14日

○壬辰,平安监司朴弘老启曰:“道内弥月不雨,凄风连吹,芒种节迫,水田不得付种,立苗田谷尽为焦黄,民生已绝西成之望。朝廷别遣祈雨香祝,冀回天意。”

○许游击国威到平壤,寻广法寺,礼佛甚恭。仍与僧流谈话,买僧衣、僧冠各一,出银五两,俵给僧流而去。

闰4月15日

○癸巳,备忘记曰:

《海东诸国记》,得之于定州云。不无我国奸人投赠之理。大抵此事,国家莫重之事,狱体非轻,可为阙庭推鞫,或三省推鞫。议大臣以启。天朝诸将官满城,故欲待其西还后处之,右相今又南下,推鞫无大臣,故今始议之。政院知悉。

○持平南晫启曰:“司仆主簿全龙,多有汎滥之事,判官元墀,前为北道军官,贻弊列邑。请元墀递差,全龙罢职。广州牧使李璁,年衰多病,海州判官郑厦,家在二息之程,并命递差。”答曰:“依启。全龙以有功,特为陞叙,不可罢。可推治。”史臣曰:“壬辰之变,车驾播越,侍卫之臣,不满数十。平日高官达卿,孰不曰我是忠臣,我是义士,而及乎临乱,率皆相继逃窜,至于谏官、史臣,亦且弃君偸生。全龙以厮台之贱,不避羁绁之势,间关险阻,终始扈卫,其人虽微,其忠可尚。当时举朝臣子,孰非全龙之罪人也?主上只许推治,不听其罢,亦可谓得酬劳之道矣。” ○以李洽为南阳府使,金玄度为海州牧使,尹暻为富平府使。在德山,以殖货为事,横占民财,武断鄕曲,缙绅之。 ○政院启曰:“上、副使奴婢田结赐给前例,本院皆未详知,问于户曹,则户曹亦无可考文案。问于尹根寿,则往在癸酉年,李后白为奏请上使,根寿为副使,上使则给奴婢五口,副使则三口,田结则以田税字赐给,而字数则未能记忆云。”传曰:“更为广问,详察以启。”

闰4月16日

○甲午,上命委官右议政李恒福,推鞫罪人白惟咸。

○政院以委官言启曰:“白惟咸招内,当初李应试问册时,泛闻不启之罪迟晩,而至于前推所问各项罪状及奸人故为投赠之事,一向以为无所闻知。尹禛招内,奸人投赠之事,亦以为不知,前推所问面诘于惟咸事,则只以应试所问,传于惟咸而已,亦无面诘之事云。张礼忠则以年少使唤通事,只检饬支应及奔走随从而已,专无所闻知云云。崔应麟、金汝恭等差往衙门,乃在应泰事发之后云。应麟等两人,姑当仍囚,以待端緖现出,随事凭问矣。惟咸及尹禛等罪状,若以前推内所问鞫之,则固为宜当,而今以不无奸人故为投赠之事鞫之,则一面分疏之后,更无干证可据之人,狱事极难。究竟今以各人招内,所谓应试越江即时探问册名之状,到定州得册之言及他可疑之端,一一枚举,密谕本道,使之多方钩问,得实驰启,则或有可得之端。敢禀。”答曰:“本道行移问之,岂有知之之理乎?渠之一行,宜可推鞫矣。今日夜深,明日为之。”

○义禁府启曰:“丁应泰《海东诸国记》,得之于定州云,不无我国奸人故为投赠之理。大抵此事,国家莫大之事,狱体非轻,不可寻常推鞫。当为阙庭推鞫,或三省推鞫。令禁府,议大臣以启事传教矣。议于大臣,则领敦宁府事臣李山海议:‘此事系关甚重,固难寻常处之。但先为三省交坐,稍得其端緖,然后鞫于阙庭,恐或非晩。伏惟上裁。’右议政李恒福议:‘臣奉使在外,其时曲折,未能详知。今只据禁府公事观之,白惟咸罪状,则不能节节致察,万无不知之理,终不启闻,欺罔天听,奉使无状等语;尹禛罪状则即言于惟咸,使之驰启,又以何不即启面诘与否;张礼忠、崔应麟、金汝恭等罪状,则以上曲折,使之直招而已。其不无奸人故为投赠之理,则果或可疑,而其时此人等闻知之端,终无的据。且李应试来问《海东略书》有无,在应泰越江翌日,则其来到定州,先闻此册之名。此狱端緖,极难钩得。今以不无投赠之理,遽欲议狱,则恐有未尽之端。臣之愚意,密谕平安监司,多方闻见于所经各官,或得可明之端,然后处之为当。伏惟上裁。’领议政李元翼,病不收议。”传曰:“三省推鞫。”

闰4月17日

○乙未,以备忘记,传于李恒福曰:

丁应泰得《海东诸国记》,以构陷我国,安知非尹彝、李初之辈潜伏,阴逞其凶谋者乎?虽有奸人之所为,必藏踪秘迹,非他人所得而知之,惟一行则凡事无不知之理。今禁府粘移,问于本道,将问于土神乎?将问于路人乎?恐难以此得其端緖也。白惟咸身为接伴使,闻尹禛之言,而隐讳不闻,其迹已为可疑。应泰乃举国臣子之雠,其凶恶之状,无不痛甚,而惟咸于呈文之际,谄辞媚说,其前后罪状,极为叵测。尹禛以上通事,万无不知之理,其中路落后之迹,亦为可疑。此二人先为穷鞫。大概此事,乃一国莫重之事,群臣当沐浴请讨。期得端緖,严问以启。

史臣曰:“应泰以蛇虺之性,收拾断简,肆诬皇上,使二百年忠顺之邦,陷于无父、无君之域,乃天地万古之罪人,而举国臣民不共戴天之仇也。《海东记》,应泰既非得之于鬼神,则必是我国人所投赠。白惟咸为接伴使,有其事而不知,闻其言而隐讳,难免罪矣。噫!我国本以礼义之邦,至我殿下,事大一诚,可质神明。至于称宗、称陵、造历、祭天,其他僭越之事,犹踵前朝之谬习。今因应泰之谗,虽已直陈于皇上,而不能痛革而厘正之,可胜叹哉!” ○长湍地地震,自西向东。雨雹交下,大如鸟卵,两麦损伤殆尽。

○政院回启曰:“承旨则只推案及启辞出纳而已,议狱之际,不得干预于其间,而大概委官等之意,以《海东诸国记》,不无奸人故为投赠之理,辞缘所捧传旨断之,则时无所据。若以前传旨,推辞鞫之,则狱体得矣云矣。”

闰4月18日

○丙申,都元帅权栗启曰:“臣于近日,反复筹度边上之事,则下三道沿海各邑居民户数,虽或有多寡之不同,而折长补短,从略而计,则四十馀邑之户,几至一万五千,而男丁几至三万矣。就其中择丁壮者,充为战船之讨格,风和时则分为五番,风高时则分十番,有变则合番。以此计之,则二百只可以常为整齐,虽或减于此数,亦不为不足。令边将尽其心力,多造兵船,所属格军,勿论诸杂色、公、私贱,尽为成籍,蠲除其田结家户杂役,只令当其番入防。且计沿海各官时起田结之数,公家勿为收税,秋成所收,取其五分之一,则一时可得七万馀石,以此饷军而造船。且边民之充格者,只以本役立番,而勿令仍定水军。今年以无食之故,还集不多,开垦亦少,然耕种之数,犹倍于昨年,明年则民户田役,必倍于臣今所料之数。如是立法,终不失信,则民必乐趋,而外侮可以御矣。”下备边司。

闰4月19日

○丁酉,姜守备良栋来,以礼单献之曰:“此物家鄕土产,敢进薄敬。”上曰:“不敢当不敢当。”请茶,良栋曰:“每欲来拜,虑国王劳动,故不敢尔。李德馨方在南方,顷有行商作挐,德馨报于俺处,俺即禀经理重究矣。”上曰:“大人留念小邦至此,不胜感激。李德馨禀帖中拨马一事,为南方巨弊云。愿大人周旋于经理何如?”良栋曰:“贵国之事,何敢不力?经理中军、旗鼓,皆非好个人,故致有此弊。经理岂尽知之?”上曰:“太监出来云,然耶?”良栋曰:“皇上怜闷贵邦,终始拯救。太监若来,则是滋一大弊,宁有是理?顷日临、靑之民,以太监故,相扇而叛,至于焚烧衙门,攻杀三十馀人云。中朝地方,尚且如是,况外服乎?”茶讫,行酒礼。呈礼单,良栋曰:“前者屡承盛眷,再不敢领。”将起,请于国王曰:“俺久住贵国,欲与贤王一叙。薄礼已具,数日后愿王赐辱于弊馆。”上曰:“敢不唯命?”作揖而罢。

○正言任守正来启曰:“京畿防御使高彦伯,为人骄傲,小无忌惮。顷日领兵,而往在境上,王世子自遂安还京时,使之侍陪,则初托以病,再三言之,则乃曰:‘只以中殿扈卫而来,非为王世子侍陪’云,而毕竟无端落后。中殿还宫之日尚远,王世子侍陪入京后,还往扈来,万无不及之理,偃然推托,辞极悖慢,殊无人臣之义。请命拿鞫。水原秃城守城将李汝恬,托称牙兵,搜括闾民,公然受赂,任意还放,其他凭公作弊之事,难以一二计,且怯奸士夫所畜之妾。贻辱衣冠,莫为甚。请命罢职不叙。”答曰:“依启。高彦伯所论,似误矣,更思之。”

闰4月20日

○戊戌,政院启曰:“七年兵燹之馀,重以调转之苦,饥馑、征徭,死徙殆尽,孑遗之民,举将填壑,喁喁待哺,只望西成,而不幸玆者,恒旸为灾,亢旱肆虐,自春而夏,不雨亘月,谷有暵蓷,野无靑草。靡神不举,而出日杲杲,圭璧既卒,而视天濛濛,穑事已矣,邦本何赖?窃伏惟念,天人之际,感应之理,视听虽高,毫发不爽。故桑林之雨,始行于六责之后,荧惑之舍,乃退于一言之间。灾沴之由,恐难的指,消弭之道,宜尽在我。臣等抑恐修沟、掩骼,非格天之实诚;焚柴、用牲,只祷雨之文具。倘于燕闲之中,益加兢惕,恐惧对越,延访臣僚,博究修省,凡可以谢天谴慰民心者,无所不用其极,则仁爱之天,岂无转移之效乎?臣等职忝近密,目睹切迫之灾,不胜忧闷之至,惶恐敢启。”传曰:“兵火之馀,穑事为本,而旱灾如此,西成可虑。启辞是矣。”

○侍讲院启曰:“中殿还都之日,王世子欲出迎于昼停处。以常例言之,则自有郊迎处所,而但中殿玉候未宁之馀,冒热登途,王世子以不得陪来,常怀闷郁。今欲加进一步祗候者,实出于诚孝之至意。请令该官,商议定夺。”传曰:“允。”

○上赐李恒福奴婢五口,田畓三十结,李廷龟奴婢三口,田畓二十结。赏辨诬也。

○庆尚监司韩孝纯启曰:“庆州,东南重地,自昔必以文官有声绩者授之,事变以后,久假武人之手,人器已多不称。府尹朴毅长,在任已过九年,瓜限屡满,不可每为仍任。请递差,新府尹各别择送。”毅长为人奸巧,谄事权贵,窃位二品。在庆州九年,东南财货,尽入其笼络,田宅极膏腴豪侈,甲一代。爱钱之辈,莫不与之相结。

闰4月21日

○己亥,持平南晫来启曰:“恩津县监李继金,系出卑微,性且庸愚。海州牧使金玄度,人微望轻,不能弹压。乔桐县监李亿昌,处事顚倒,差役不均。并罢职。监察分台,各仓永定累朔,盖欲久任责效,而永之后,弊端日滋。本仓下人,情意稔熟,寻常纠检等事,日就解弛,请改差。”答曰:“依启。”

闰4月22日

○庚子,姜守备良栋送帖于上,请以酒礼相见,巳时,上幸其馆。良栋曰:“俺前日屡承国王厚礼,今日请行天朝之礼。”上曰:“依命。”良栋以礼物献之,且出银子,分给陪臣。良栋曰:“今日风日甚和,欲从容奉话,愿王宽意。”天黑而罢,坐间,良栋设俳优杂戏,众乐迭奏。酒进,有俳优数队,上衣下裳,如养秦、汉之服,以黑首,状极怪异。又作关王像,有一丈夫,面著丹漆,拥盾带剑,升堂歌舞,慢亵无礼。上曰:“此非正乐,请止。”乃罢黜之。良栋使其家丁,举扇挥于上前曰:“日势甚热,可辟尘蝇。”行十二爵而罢。上命崔天健,给优人银子有差。

○以宋谆为吏曹参议,李尚毅为左副承旨,庆暹为司宪府掌令,尹晖为侍讲院弼善,韩逑为海州牧使,郑愼为广州牧使。

闰4月23日

○辛丑,以京畿监司,抱川县监李惟正请罪书状,传于政院曰:“拿鞫。”

○以干淸、坤宁两宫助工移咨草,传于政院曰:

大工之事,李恒福听闻以启之事乎?进献前则晏然眠食,若无所闻者乎?

○政院以承文院言,启曰:“大工之事,前此虽有所闻,而今者始为进献助工,则不可远引前日,故以陈奏臣回还时,启请为辞,行文之体,自然如此。晏然眠食一款,圣教果为当允。改删以启。”传曰:“李恒福别无启称之事。况我国闻之已久,非因李恒福而始得闻之。文体则予不能知之矣,无乃修饰之体乎?凡文,以理顺辞直为体。回还陈奏等语,不必举之,似当泛然以当职听得,朝廷方改造云,如何?”

闰4月24日

○壬寅,委官启曰:“白惟咸等狱事,只欲钩得《海东纪》出处,而只有其时伺候应泰,衙门接伴使、译官等数人而已,无他见知干证可问之人,故当初直鞫惟咸、尹禛等,而今尹禛径毙于杖下。大概应泰一行,凡所动静,必差备通事得以闻见,而传于接伴使,接伴使因此,而有所闻知矣。其他年少迷劣奔走服役通事,则名虽通事,凡系机密之事,或多不知。今尹禛刑问三次,终始发明,冤毙于杖下,此狱端緖,益无可得之处。臣等反复商议,前日议启之外,不敢别有启达之辞。敢禀圣断。”答曰:“更当鞫之人,鞫之。”

○政院以委官言,门隙启曰:“更以传教之意,反复穷问于白惟咸,则惟咸供称:‘译官既不能知之矣,臣何由得知?但闻之,则尹禛于安州落马落后之后,见判书沈喜寿于博川,谓曰:“李应试所问《海东略书》,问于接伴使,则接伴答称,不知有此册”云,则沈喜寿曰:“此是申叔舟所撰”云。此外更无所问矣。’云云。只此一段,自是闲漫所闻而已,其于《海东纪》出处,亦非可凭之端。所当直请刑推,而大凡接伴使,于天朝大小官衙门,凡所闻见之事,一以译官,为之喉舌。译官尹禛,终始以未有所闻,至于严刑殒命,而一向发明。为接伴喉舌者,既称未有所闻见,则接伴使舍译官,而他无所闻之路。当初推鞫时,事系人神之共愤,至于钩问端緖,使得罪人而甘心焉,故姑不计干证凭据之有无,而直问于此人等。今尹禛已毙,唯惟咸独在,又未得端緖,而直加刑推,则诚恐狱体,终无端緖,而有乖钦恤之意。当初李应试,既已发问,尹禛闻即传言,惟咸则不即驰启,此则罪所难逃矣。至曰若有一人分明故为投赠,而此人等分明闻而知之,不为仰诉于圣明之下,恐于狱体,未有明据。臣等愚见,不敢不达。”

闰4月25日

○癸卯,圣节使尹安性赴京。上出正殿,行拜表礼,以土䌷五千匹、人参五百斤,付其行,献于皇上。以前日萧尚书言于李恒福,索助工也。

○未时,中殿自遂安还都。大臣、政院、东西班二品问安,答曰:“平安”,出御膳以赐之。时,中殿因丁酉之乱,窜在山谷,翟仪久虚,至是始还都,人莫不欢抃。

○领议政李元翼上札曰:

臣伏读圣批,责谕丁宁,臣无任惶悚殒越之至。第于臣之心,窃有所不然者,不得不毕其说于圣鉴之下。所谓休戚不可去者,国家危乱,义不可抽身而去。国存则生,国亡则死,存亡死生,此身与之同终始也。至于官位,则癃病不堪陈力者,可以去位也,事理不可冒处者,可以去位也。国家虽危乱,此身不可去,而此位可去也。君上之授臣以官位,非苟欲荣其名,利其身而已,将使之有益于国家。可去者二,而有一于此,则职任废而官位旷。今臣兼有此二者,谓之同休戚,而设虚位而处之,宁有是理?臣当衰谢之年,病废于积伤之馀,精神筋力,耗败已尽,此是终身之疾。岂能以时月调治,而可以差愈?臣之前后缕缕仰渎,皆臣实状,不敢虚饰,厚诬君父。至其就一事论一事,无关于大体者,议论同异,固无所害。若近日事,是朝家大议论,臣职忝大臣,既与时流角立,而为一时所指点如是,而犹䩄然不退,是真忘耻嗜进之人,国家安用此人,置诸首揆,以误国事?臣断无在职之理,伏乞圣慈,亟赐镌罢,以便公私。取进止。

答曰:“我国非如古之列国之楚之齐。既去其位,则不闻国政,身虽未出疆,而其心固已去矣。当此国事艰危之时,卿必不忍于此也。论议之际,虽古之贤人,其于大议论,亦不免于异同,此何妨乎?即宜善摄,痊疴即出,以副予意。所辞不允。”

○前议政府左议政致仕沈守庆卒。

○持平南晫来启曰:“广州牧使郑愼,年纪衰耗,处事昏劣,畿甸残破之邑,决非此人所堪。请递。海州为邑,地大物众,素称难治。非材器卓异,名望表著者,不足以当之。新牧使韩述,才劣望轻,前为守令,到处见败。今授本职,物情骇怪。请命递差。”

闰4月26日

○甲辰,都提调李恒福、提调柳永庆、副提调崔天健启曰:“伏见传教,始审玉候愆和,不胜惊闷。自上所伤,非出于一朝偶然,而致感之类,经年劳动,积有所伤,而天气渐热,乘时而发。病根久远,若不及期治疗,诚恐渐至支离。请令医官入诊,然后议药何如?”答曰:“勿为。”仍启曰:“参苓白术散,加干葛、麦门冬、木瓜、五味子、进御何如?”答曰:“剂入。”

○总兵李如梅,以会军门查勘岛山军功事,到义州。

○杨科道接伴使尹暾启曰:“科官就馆之后,仔细探问,则一行员役不多。笼子仅四五駄,骡夫十二名,无他行李。日次盘缠总计,应用之物若干品,书于别纸,预出以索,而务从简略。其下人说称:‘老爷分付曰:“朝鲜极残破,将士累年扰害。吾又从而扰之,则是岂拯济本意?”云。’其告示一幅,誊书上送。”

仰东征将士,除关将领候勘外,其馀即便起程回伍,不必淹留,以滋烦费。特示,仰守门员役,凡有闲杂人在外,探听打点,即便擒挐重究。如违,一体治罪不贷。

○陈监军检护使李好闵启曰:“监院丧柩到义州城外,义顺馆北远接使厅住柩,军门大设奠,为文以祭。其馀各衙门皆来,或祭或吊。初十日申时,丧柩过江,臣于中江这边,设奠以辞,中军以下皆拜谢。臣令译官张应箕等,各管夫马,送至九连城。今行担轝九十人,肩肿如壶,足茧牛喘,寸寸卸柩。各邑各别俱酒饭以馈,免致顚仆。中军梁材,亦严行禁束,自已所食,虽一鸡,亦不取用。御史虽亡,而一行肃然不扰。各官亦谓送终大事,各自尽心,中军断事等,每每致谢曰:‘贵国真礼义之邦也。待死一如生人。此事皇上闻之,必以为嘉,老爷公子亦当感激’云。”

○谏院启曰:“节义,所以维持国脉,扶植风教,崇奖之举,不容少缓。乱后死节之人,不为不多。自上已有抄出褒美之教,而该曹置诸寻常,专不致意,或多遗漏,或有虚伪,迟延时日,尚未修正,使一代义烈,将至泯灭而无传,其何以树风声,而持国脉乎?请本曹堂上郞厅,并命推考。”

闰4月28日

○丙午,军门接伴使金命元驰启曰:“杨科官会军门、经理于统军亭,查功后,出告示,应行撤回诸将,快令渡江,而辽阳地方,㺚子大炽,至犯大、小菱河、宣、大,撤回军兵二千馀名,被抢云。”

○传于左副承旨李尚毅曰:“吴应台,露梁接战,不为参与,而载录军门咨文中,几至欺罔皇上。承文院次知官员及制述官,拿来推鞫。”

闰4月29日

○丁未,以李有中为副提学,尹泂为右副承旨,李时发为庆州府尹,朴毅长为星州牧使。

○判敦宁府事宋赞札子:

伏闻铨曹每启乏人,而咸镜兵使难其人。边镇有人,乃是干城,择之宜极其精。才不借于异代。天生一世之人才,以供一世之用,唯在储养有素。文官新进,选于承文,选于艺文,选于弘文,而政府及铨曹之郞,别有荐望之规。选之如是,而夙夜之际,诚意或有间断,急于绳检,则未免自弃之归,此又储养之难也。矧彼安事诗书武弁欤?武弁战士,居多有咎无识之辈,唯幸其免军役参科名,只谋其任便偸闲之计焉。其中本性良善,天赋勇智者盖鲜,然豫先广询而拣选,则必有其人焉。或循本性、或因家训,而无咎有才行者,选入宣传,出六品之后,择为刑、户、工三曹郞官,外则北道列邑判官,以试其行检,升堂上后,或为参知,或为承旨,数年之间,增益其所不能,渐陞于右承旨及左、右尹与兵曹判,则无咎有才,自有物望。此乃已试之旧典,兵乱之后,未遑率由焉。事机临迫,俾铨曹荐之,铨曹艰备数人。欲荐之则或无履历,或未知其心事,收拾道说而强荐之,如临痛求三年之艾也。凡事预则立。若依自来前规,北道兵使可当人,预为本道守令,又预送可人南道,或遇事故,以近就近,次次移差,可免临渴掘井之患也。祖宗朝崔润德以二相,出为定州牧使,以其时西边,将有事焉。老臣未详其曲折,必是预则立之意也。此所谓劳于求贤,逸于任人。臣窃思之,唐臣杜甫,一生言志,无非忧国也,而其诗曰:“安危大臣在,何必泪长流?”伏愿圣上,更加睿察,储养人才,注意将相,有孝有德,以引以翼,四方为纲,以迓鸿休。

五月

5月1日

○朔戊申,上在贞陵洞行宫。

○以备忘记,传于政院曰:

目见欺成习,无复忌惮,常怀痛愤。以我国之人心,并染此习,则不可以为国矣。今乃于奏本中,书吴应台之名。今此奏本,乃叙功之本,而达于皇上之前者也。不参于露梁之战者,以何功而敢书于水将之中乎?吴应台曾无一战之功,少无可纪之绩,其赴任亦不过数月。万一天朝因此列书之名,或下褒奖之典,则将使此人受之乎?此虽不敢言,而其理势则然矣。此事由于许澂之所为,而其招辞内,都提调分付云,又曰把截将官数内书之云。未审此奏,我国把截将官小名纪录之奏乎?此事,某提调所为,亦未知其所以并录之意,此间曲折察启,言于承文院。

○以义禁府梁庆遇公事,传于任蒙正右承旨。曰:“中路状启有所云云,其曲折察启。”

○政院回启曰:“梁庆遇四月十一日在平山成贴状启内,过临津时,唐兵攘夺骑马之际,翻身倒落,绝而复苏。病势极重,天将之行已远,跟随无路云。大概游击,四月初六日发行,庆遇则初七日以追进之意,书启后即为肃拜。天将之行,不至疾驰,游击发行翌日肃拜,则犹可及跟随于一日之程,而未及往随,未知其由。若过临津时,落伤的实,则亦未知自临津到平山时,何以能行矣。伏承察启之教,敢启。”传曰:“梁庆遇固有其罪。但出使朝臣,均一差送事,曾有传教。今见庆遇招辞,若实然,则吏曹如是偏差,亦为非矣。”

○备边司启曰:“北虏之所甚畏惮者,无逾于火器。明川县监李适,今将下去本处,方有事变,防御正急。鸟铳及石硫黄等物,令该司量宜给送,以备战用何如?”传曰:“允。”

5月2日

○己酉,以备忘记,传曰:

上书其名于将官之中,下书天兵、我军水战之胜,则应台之功自在其中。幸而军门不用此奏,不然则将为上奏矣,皇上何由知其不参于露梁之战乎?但许澂诿之于都提调,其言虚的难知。实若出于都提调分付,则或出于未及深察?许澂治罪,似为未稳。都提调分付与否,只欲知此一款。

○以义禁府白惟咸等狱事大臣议得,备忘记传曰:

“问于大臣之意,欲得端緖之意,今此议,徒为惟咸而分疏,所答似非所问。今当以得其端緖为期。依前献议,下书于本道,问之议启。

○任蒙正以委官李恒福。言,启曰:“以彼以此,端緖茫然。监司深察本道之势,参以耳目,从容访问,或万分有可知之理。幸而得其端緖,此神人之快,而狱体有成,无枉滥之弊矣。此虽龃龉,差胜于今之茫无畔涯,只按簿点名,以次讯鞫,至于尽毙而后已也。论以按狱之体,不得已而为此议也。依上教,下问本道,处置何如?”答曰:“姑为下书问之,俾无未尽之意。”

○司宪府启曰:“山阴县监崔𪼠,为人愚劣,政委下吏,且率娼物,惟言是听,贻弊民间,不可仍在其任。请命罢职。平壤庶尹,为任非轻,自前以文官差遣者,其意有在。新庶尹李承休,以门荫之官,别无卓异之声称,而陞授本职,物情皆以为未便。请命递改,以有名望文官,各别择遣。禁御宿卫之官,决非微贱之人,所可堪任。五卫将韩明琏、洪大邦,俱以下贱之人,今授本职,为同官者,羞与为伍。请并命递差。”答曰:“依启。李承休仍前任。韩明琏等岂至于不得为五卫将乎?不可递。”仍传于任蒙正曰:“洪大邦何如人耶?”

○任蒙正以义禁府言启曰:“领敦宁府事李山海议:‘三省之坐,非本府推鞫之比。既有委官,又有本府堂上及台谏、承旨。如臣病妄,未悉前后曲折,未敢献议。伏惟上裁。’海原府院君臣尹斗寿议:‘尹禛毙于杖下,礼忠亦受刑发明,则接伴等官,亦何由得知此册之出处乎?此狱端緖,无从可得。捶楚求情,极为冤闷。罪疑惟轻,宁失不经,圣主之制。伏惟上裁。’行判中枢府事臣郑琢议:‘谨按白惟咸推鞫公事,狱体重大,而事涉无据。丁应泰别种之人,赋性阴险,潜伺密觇,其情迹所在,虽在译官,有或不知之理,为接伴者,何得而知之?惟咸虽无状,不至病风,则附奸背国,恐非近情也。如或使一夫,有非其罪而就死,则恐非钦恤之本意。臣之偏见如此,敢启。伏惟上裁。’行判中枢府事臣崔兴源、领议政臣李元翼,病不收议。”

5月3日

○庚戌,有政。

○司宪府前启五卫将韩明琏、洪大邦递差事。

○任蒙正回启:“昨日有教故也。洪大邦父定虏卫。渠以校生,降甲士,乱后在韩明琏阵下,参丁酉年军功,升堂上,登今年斩级及第矣。”传曰:“知道。”

○答府启曰:“不可递。”

○礼曹请行别祈雨祭于朴渊、渡迷津、花积渊、冠岳、摩利等山,时已六次祈雨而不雨故也。上从之。

○以赵挺为同副承旨,赵希辅为平壤庶尹,边以中为善山府使,李仁元为珍山郡守,金梦男为海州判官,赵翊为兵曹佐郞,赵应禄为丰德郡守,郑思愼为庆尚道都事,韩好问为河阳县监,李绥义为山阴县监,李馪为礼曹正郞,朴承宗为大司谏,宋骏为礼曹参议,金止男为礼曹佐郞,金质重为成欢道察访。

5月4日

○辛亥,大司宪郑光绩、执义宋驲、掌令赵庭芝、持平南晫、文弘道启曰:“臣等伏睹玉堂札辞,显有讥斥臣等之语。其疲软不职之罪著矣。且顷闻两西陆运价米,民甚苦之云,故请推户曹,其公事勿为举行事,入启蒙允矣。今见户曹堂上、郞厅公缄,则因平安监司状启,已为停罢云。臣等只闻当初收米公事,而不知后乃罢停,至于论启,其不致察之失尤大。请命罢斥臣等之职。”答曰:“勿辞。”

○掌令庆暹启曰:“臣之无状,忝冒法府,久招尸素之诮,顷日玉堂札字,显被讥斥。臣之疲软不职之罪,至此而无所逃矣。请命罢斥臣职。”答曰:“勿辞。”

○司谏朴而章、献纳朴震元、正言李好义、任守正启曰:“臣等俱以无状,待罪言地,未有绳纠之益,徒积尸素之诮,顷日玉堂札字中,显有讥斥之语。请命罢斥臣等之职。”答曰:“勿辞。”

○答领敦宁札曰:“省札,具见忧国之诚。深用嘉焉。当议处。”备忘记曰:

领敦宁前后累上札陈策,予哀其惓惓为国之诚。札辞可议启。大抵贼退今几月矣,未审做得甚事。我国之事,自来如此,予知之熟矣。是故,前日贼退之初,本司条陈御贼之方,予于其答也,结之曰:“深恐终无其效。”不幸而予之妄言或验,则非生灵之福也。此在庙堂善图之。言于备边司。

○弘文馆札字:

伏以,司谏朴而章、献纳朴震元、正言李好义、任守正等,大司宪郑光绩、执义宋驲、掌令赵庭芝、持平南晫、文弘道等,掌令庆暹,并引嫌而退。台谏为人主耳目,主一时公论,绳愆纠谬,无所回避,乃其责任,而近来言官,只论微细之事,未闻敢言匡正之风,故顷日札中,略陈其弊而已。非的指今日台谏而发,岂可以此引嫌而退乎?且该曹公事,虽未及知,而启请停罢,实出于救民之意。不可以此轻递言官。请司谏以下,大司宪以下,并命出仕。取进止。

○答玉堂札。两司并出仕事,依启。

5月5日

○壬子,左议政李德馨启曰:“臣思虑不密,处事轻率。顷日欲得刘提督降倭传习毒药造作之法者,只欲图利益于国,而不料展转差谬,终至诱斩,朝廷惊动,事体多损。事之至此,则非臣始念所及,妄作之罪,固无所逃。其区区初心,何以自见?且臣自七八年来,行走于戎马接应之间,露处奔命,些少精力,耗尽无馀。目今天将差官,踵至督粮,事势极难。忝据本职,窃恐罪戾益深。伏乞速赐斥免,以全国事,以安愚分。”答曰:“勿辞事,回谕。”

○司宪府启曰:“五卫将韩明琏、洪大邦,庸陋一贱隶也。位至崇班,已溷名器,而及授本职,同列之人,耻与为伍,或有欲为呈辞者,则物情之骇愤,至此极矣。请勿留难,亟命递差。”答曰:“不须递。”

5月6日

○癸丑,司谏院启曰:“守令之纳粟蒙赏者,非征敛民间,则必藉官储,必做名目,无非出于民力,不当授以重赏。其间虽有不可不赏者,自有可施之典。堂上重加,岂可轻授?幸门一开,人皆希冀。官爵之猥滥,民生之困悴,莫不职此,有识之寒心久矣。兔山县监朴弘寿,以措办官谷,遽陞堂上,物情皆以为未便。请命改正。近来使命旁午,非徒贻弊列邑,号令多门,莫适所从。目今大军已撤,留兵不多。调度、督运等事,监司、都事,自足以句管,调度使、督运御史,请并停罢。善山府使边以中,为人贪婪,性且刻薄,到处贻害,积失人心。请命递差。”答曰:“依启。调度等事,徐当发落。措办官谷累百石,不可不赏。但观其人处事之如何耳。不须改之。”

○司宪府启曰:“海州判官金梦男,为人愚劣,有同土梗。巨邑通判之任,决非所堪,请递差。庆山县令朴挺豪,不治官事,吏缘为奸,民受其弊,岭南残破之邑,日就空虚。长湍府使洪致祥,为人迂拙,官家大小之事,皆付奸吏之手,阖境怨苦,流亡相继。请并罢职。”答曰:“依启。”

○传于义禁府曰:“旱灾切迫,三农失望。至诚祈祷,尚无雨征。刑狱之间,不无冤枉,致伤和气。斯速审理冤狱。”

5月7日

○甲寅,备边司启曰:“昨以谏院启辞,调度等官停罢与否,问于备边司矣。顷因国事紧急,苟以取办于目前为急,而不计后弊之有无,随事差官,项背相望。至于本非朝廷之意,而因诸衙门迫促,不得不累次差遣,如塞责之为者。因此而冠盖遍满于外方,号令如牛毛,民不知所从,而其他小小厨传之弊,有不忍言,人情之厌苦已极。其欲一切停罢,以为镇静之计,盖出于此也。然今之大事,毌过于粮。无粮,兵不可留;无人,粮无由自出。虽有粮不运,难以自致。使命之中,调度、督运等官,不可不仍前句管,但其中,或不无干事将毕,可以召还者,或虽分掌而可责于一人者。此则似当停罢。户曹参商事势,处之宜当。”传曰:“此意,言于谏院。”

○传于吏曹曰:“在前旱灾如此,似有别岁抄。别岁抄书启。”

○弘文馆上札曰:

臣等顷日,伏见领议政李元翼辞职札字,有所见、所论,与时流角立之语。臣等实未知所谓时流者是何人,所谓角立者,是何事耶?柳成龙身为首相,先倡和议,使人心日非,国势日削,几至于无父无君之域,而终不可救药,幸赖圣明洞烛,公论激发,薄示谴罚,国是稍定。然而人心尚有所郁拂者,侫人之头,未悬于藁街,而处小朝廷苟活,与主和之人,共立于覆载之间耳。元翼自燕京返,曾未数日,上札为成龙分疏,无所不用其极,而于其终也,至曰:“斥之以主和,其论固正,而亦有不相符之曲折。”盖欲诬一世之公论,而并掩其主和之罪也。凡有血气,莫不愤惋,而只缘时事艰危,务在保合,庶几觉悟,与之共济,今乃偏执己见,引疾逾月,圣上之教谕丁宁,而曾不动念,国事之艰难如此,而亦莫之顾,唯思为成龙扶植之地,至指一时之淸议,目之以时流附会误国之馀论,欲与之角立,臣等窃痛焉。社稷丘墟,祸及原陵,天下之至冤也,有万世必报之仇,无一天共戴之理。此则愚夫愚妇之所共知也,而成龙鼓煽胡沈之说,假托应宫之论,攘臂而起,莫敢谁何,而嗜利无耻之辈,从而和之,淸议不容,伦纪几绝,则成龙之罪,在宗社在人伦,人人所共得以诛之者也。成龙之论,行一日则一日为禽兽之域,行一月则一月为禽兽之域。攻成龙者,非攻其身,乃攻其和议也,乃明君臣父子之义也,乃扶三纲五常之理也,乃天下万世之公论也。安敢以一人之私意,有所沮格于其间哉?噫!倭寇,殿下祖宗之深仇,而成龙释之;成龙,殿下祖宗之罪人,而元翼护之,至欲不是成龙,则不欲更立于殿下之朝廷。此计一行,邪议四起,民彝物则,斁绝无馀,更无收拾之地矣。臣等扣心痛惋,日待公论之发,而耳目之官,瞻前顾后,不敢发一言,几使公论泯灭,而世道讹误。臣等职忝论思,不能终默,敢此陈闻。伏愿殿下,益坚斥和之义,不为邪说所挠,使伦纪大明,人心有定,则宗社幸甚,臣民幸甚。取进止。

○备忘记曰:

北道边将等,不谨防备,以致胡贼凭陵,侵掠军民,多被杀掳,围城辱国之变,非止一再,而不能斩一贼,此无非军律不严之致,极为痛愤。幺麿零贼,尚如此,他日大敌,其能御乎?其中罪状尤甚边将,推核枭首,徇示列镇后驰启事,此意欲下书于尹承勋处。且咸镜道事,极为可虑,而本司视之寻常,似若不以为忧者。虽由于力有所不赡,而似不当如是。更为措备施行。

○礼曹启曰:“丁酉五月二十日本曹启辞据,王世子入学别试,式年后退行事启下,戊戌十二月十六日本曹启辞据,元孙诞生别试,徐为处之事启下,己亥三月二十六日本曹启辞据,擢英别试,姑待秋成为之事启下矣。王世子入学,实是一国盛礼,元孙诞生,亦是一国大庆,别举取人,在所急急,而国家多事,迁延至今,未得举行,事甚未安。合此两件事,设一大举于今秋,以慰多士之望。敢启。”传曰:“依启。”

○以玉堂札子中言,传于政院曰:“札子曰:‘有侫人之头云,指何人乎?问于玉堂。”回启曰:“问于玉堂,则侫人指柳成龙云矣。”

○答玉堂札曰:“以一言语间事,未宜札论。”

○正言李好义启曰:“近来守令之纳粟者,非征索民间,则必凭借官力,以为己功,不可以国家些少之补,遽陞重赏,以开幸门。其间虽有一二之可赏,亦岂无相当之典,而必授以过分之秩乎?兔山县监朴弘寿,为官别无纪之绩,贸谷又乏处事之当,而遽陞堂上,以溷名器,物情皆以为未便。请勿留难,亟命改正。”答曰:“乏军兴之时,措备米、豆甚优,不可不赏。已命加资,今不可还收。不允。”

○备边司启曰:“伏见判敦宁府事宋赞札子,人才之作成,在于储养之有素。目今国家多难,将才匮乏,阃帅一缺,铨官每启乏人,至有弄印莫属之叹,此由养之不预。武弁中有才智者,选补宣传,升为刑、户、工三郞,历试守宰,以观成绩,因之陞擢,固无不可,此乃自前遵行之旧典。今宜以札中之意,申饬该曹,各别举行何如?”传曰:“允。果能行乎?予将见之。”

5月8日

○乙卯,司宪府启曰:“臣等俱以无状,待罪风宪,上之不能裨补阙遗,下之不能纠劾官邪,噤默尸素,悠泛度日,人言之来,固所自取。顷者李元翼札辞,多有偏系未安之语。臣等非不知随事论列,而第虑艰危之际,或涉骚扰,迟延时日,不即纠正。今见玉堂札字,则至以瞻前顾后,讥斥臣等。官为耳目,而瞻前顾后,使公论泯灭者,决无䩄然仍冒之理。请命罢斥臣等之职。”

○司谏朴而章、献纳朴震元、正言李好义、任守正等启曰:“李元翼札中所论,大为公论所非,而臣等职忝耳目,噤无一言,显被玉堂讥斥,其疲软不职之罪大矣。请命罢斥臣等之职。”答曰:“勿辞。”退待物论。

○弘文馆副提学李有中等座目同上。上札曰:

大司宪郑光绩、司谏朴而章等,并引嫌而退。台谏为人主耳目,主一时公论,事无大小,皆可以论之。况关国家存亡,系万世纲常,不可不言之事乎?顷者李元翼札中之辞,大为公论所不容,而职在言地,噤无一言,决难在职。请并命递差。取进止。

答曰:“不须递差。”

5月9日

○丙辰,大司谏朴承宗启曰:“臣当公论郁咈之时,忝冒言地,退伏日久,瞻前顾后之失,臣亦不免。请赐罢斥。”答曰:“勿辞。”退待物论。

○副提学李有中等座目同上。上札曰:

台谏有委靡退托之失,无直言敢谏之风,人言之来,固所自取,而公论之发,不得已也。请郑光绩、朴而章等递差。疾病,人所难免,而在告移授,未易谢恩,理势然也。请朴承宗出仕。

答曰:“纷纷论递,于事何益?徒滋不靖之习,不如使之出仕供职。朴承宗依启。”

○大司谏朴承宗来启曰:“郑光绩、朴而章等,既被玉堂之斥,自上不递。岂不知公论之不可不从,台谏之不可苟出?特以纷纷论递为无益,而有中等,亦岂有他意?直欲为朝廷排和议,明大义于天下万世耳。但言官既被玉堂所斥,则断无供职之理。请命递差。”答曰:“两司一时见递,于事意何益?排和议明大义,呜呼晩矣。玉堂之排击两司,实未晓其意。莫如使之供职,不可递也。”

○京畿监司金信元启曰:“乔桐居高彦伯,率其子德浚,欧打县监李亿昌。先是亿昌为宰,役彦伯家不饶,故有是事。彦伯以乔桐贡生,乘乱崛起,位至二品,占夺民田,虐杀人命,恃势武断,至于凌辱土官。乱后武弁之习至此,可为寒心。”

○夜一更,月晕。

5月10日

○丁巳,大司谏朴承宗启曰:“光绩等虑时事之危难,务在镇静,玉堂惧公论之泯灭,志在恢张。区区之意,均是为国,而玉堂所论,大义至严,朝廷上不可一日无此议论。岂好为排击两司而然哉?连日请递,非有他意。台谏少有人言,不得行公。况显被公论所斥者乎?明知其不可苟出,而驱迫使之供职,圣上待言官体面,无乃有所未安乎?请郑光绩、朴而章等递差。”答曰:“两司辞递,在古无据,不过是我国弊习。中朝给事中,被人言者非一,未闻以此而递之者。岂有未能供职之理乎?今若递差,徒长排摈之习。且在今两司递差者,更不用于两司乎?不然,若递之何益?此尤可哂,两司决不可递。”承宗再启曰:“国家一不可无耳目之官,而既被公论所弹,理难䩄然供职。两司辞避,在古未闻,言官苟出,于义何据?中朝科道,事体自别,今难遽以为诿,苟然同之也。今日不递,明日当递,虽至一月,终必一递而后已。上下相持,徒启骚扰之端,岂非未安之甚?随事相纠,恢张公义,亦圣朝之所欲闻,有何一毫排摈之理?郑光绩、朴而章等,请命递差。”答曰:“依启。”

5月11日

○戊午,弘文馆上札曰:

臣等伏见右议政李恒福札子,有次第锄削之语。臣等窃惑焉。我国之于倭寇,有万世必报之雠,宁与接踵而死,不可一刻并生于覆载之间。此则天下古今之经义,君臣父子之彝伦。柳成龙以首相,秉国之权,先唱和议,箝制一时,其罪实在于宗社万世。殿下之所不能贷,臣民之所不能容也。领议政李元翼,偏执已见,不恤公论,前后上札,无非为成龙扶植之地,至不以成龙为是,则不欲更立于殿下之朝廷。臣等惧伦纪斁绝,公议泯灭,略陈大义所在而已,岂有一毫于其间哉?昔秦桧主和,举国莫敢违,独尚书张阐、左史胡诠,极言其不可。其时在朝之臣,唯此二人而止,而当时非之者,只言秦桧,后世罪之者,亦言秦桧。大义苟定,则岂可人人而追咎哉?成龙既已薄示其罪,而国是稍定,则务欲保合济艰难,是臣等之本意。今者不幸元翼之札,必欲伸和议抑公论,则臣等之论列,岂得已哉?其区区之意,实出于为宗社为万世计耳。次第锄削之言,臣等实未晓焉。圣明在上,无微不烛,不必更渎天听,而斯言一出,疑惧必多。玆不避骚扰之嫌,以毕其说。唯圣明留意焉。取进止。

○以李墍为大司宪,宋骏为兵曹参议,宋应洵为司谏,李尚信为执义,朴而章为应教,宋驲为副应教,崔东立、尹晖为掌令,具义刚为献纳,洪湜、柳庆宗为正言,任守正为修撰,庆暹为弼善。

5月12日

○己未,持平李德泂来启曰:“执义李尚信,以按抚御史,在庆尚道,持平朴承业,以病父相见事,受由下去忠州地。请斯速上来事,并下谕。”答曰:“依启。”

5月13日

○庚申,政院启曰:“关王庙天朝将官,皆已焚香,茅游击如是言之。今日遣礼曹官员,焚香为当。”传曰:“依启。”

○司谏宋应洵来启曰:“献纳具义刚、正言洪湜,俱未四品,当为署经,而正言柳庆宗在外。虽未备员,臣与大司谏朴承宗,不得已为署经齐坐,故敢启。”答曰:“知道。”

○以备忘记,传于政院曰:

李忠一狱事,其间情状,极为叵测。当初御史,既以赃罪状启,则以御史之言为信,穷极按问,在所当然,及今忠一之罪,归于不实。差员尹𫖮及所谓有司、别监、色吏称名人等,皆以为:“自官厅贷出,充数”云云。倘是官厅之谷,则尹𫖮何以有私自储谷处摘奸,又有括出等语,请谒言内,有一处民家,别置米石,欲为搜括等语乎?尹宖何所据,而敢以私置民家,潜用设计状启乎?尹𫖮之招,又曰:“御史牒报文字,或削去,或自笔行画”云云。若然,则尹宖非是直因牒报,不察而妄启之比。实是故为构辞,诬陷无辜,欺罔朝廷,固不可谓之偶然错误。如此之习不可不重治。尹宖则又以为:‘其储谷处,非官厅户数间民家’云。此等曲折,皆予所未可晓者。更加商议启。又有一虑,忠一被捉之后,无乃图之于尹𫖮、监官等,谋出贷下公文乎?此则又意外之虑也。并为察启,言于禁府。

○司宪府启曰:“献纳具义刚、正言洪湜,俱未四品,本府当为署经,而大司宪李墍呈辞,执义李尚信在外,掌令尹晖时未谢恩,持平朴承业亦在外。虽未备员,臣不得已与掌令崔东立署经,敢启。”答曰:“知道。”

5月14日

○辛酉,时,自三月不雨,至是大雨三日,民生稍有西成之望。

○万经理接伴使沈喜寿启曰:“当初会勘之事,一议乃定,而彭中军友德,自越边追到,极陈杨经理功多见屈冤痛之状,杨科官亦颇动念。自后议论携贰,久未停当,连日写本,旋写旋改。大概查勘功罪,类多失实,无可观者。李旗鼓言于译官曰:‘天朝太监,以开矿、店税,出来金州卫地方,苛虐征敛,无所不至,市民不胜怨苦,指嗾行商㺚子,将太监酷加绑缚,禁小圈子里,不得出入飮食,势将饥渴而死,极好笑。事虽如是,岂有进及尔国之理乎?’云云。天朝遣中使聚财之举,虽出于非正之供,而市民至于绑䌸太监,无所顾忌,人心、风俗,极为寒心。所得于房山东道御史姚思仁一本,誊书上送。”

姚思仁一本:矿店骚动宇内,事关宗社安危。恳乞圣明,博采廷议,亟赐停止,以收合人心,以维持国运。臣等伏睹皇上御极二十馀年,视民如伤,保民如子,天下方延颈,以望太平,颂为不世出之主。不意小人言利,荧惑天听,始中于矿税,则历畿辅、山、陕,以至闽、广、江、浙,开采殆尽,且侵淫及于极边要害之辽东矣。再中于店税,则自天津、临靑,以至湖口、广粤,榷税且浸渍,及于声教不到之湎甸矣。深山穷谷,寸寸张罗,普天率土,步步开阱,贩夫贩妇,椎骨敲髓,而无所控诉,抚臣、按臣,拊膺扼,而莫敢谁何,父不能保其子,夫不能保其妻。从古及今,曾有如此举动,如此景像,而宗社得以久安无事者乎?举朝大小臣工,连章累牍,未蒙圣旨兪允。臣等待罪言官,忧先宗社,谨以安危之大计,为皇上极言之。迩年以来,天怒人怨,财尽民穷,江、淮间水潦连数年,梁、林之间,赤地千里。人心汹汹,皆欲思乱,而开矿榷店之中,使武弁,又从而激之,析人之室庐,发人之坟墓,夺人之财物,戕人之性命。甚至小民负物入市,有徒手而归者,比之盗贼,更有甚焉。语曰:“兽穷则攫,民穷则乱。’宇内奸雄不逞之徒,悉飞扬跋扈,乘隙而起,起于畿辅,则天下之腹心倾,起于中原,则天下之要领绝,起于江、淮,则天下之咽喉断,起于江、浙、闽、广,则天下之肢体折,土崩瓦解。近在眉睫,帑藏虽,金与天高,亦何救于邦家沦丧乎?且天下者,皇上之天下也;人民者,皇上之人民也。财不必积诸内帑而后,为皇上之财,用不必取诸内帑而后,为皇上之用。《周易》称聚人曰财,《大学》言财聚则民散。故鹿台聚而殷郊虚,彩藏充而汉社危,琼林积而唐室衰,洛口盈而隋祚灭。古来世主,其囊括箕敛,早会夜计,丝累铢积,为后世子孙计者,其子孙曾不得一轮半通之用,皆为奸雄、盗贼之资藉而已。伏愿皇上,深惟《周易》聚人之训,远思《大学》民散之箴,以鹿台、巨桥为覆辙,以琼林、大盈为冰鉴。将前后所遣开矿、店税、市舶诸中使,悉皆取回,逮治郡守、县令等官,悉从宽宥,召阁部大臣,与之共政。庶几天命去而复还,人心怨而可悦,宗社危而可安。万世无强之休,端在是矣。

○江原监司奇自献启曰:“春川居前内禁卫郑自蕃、前司果郑自芳兄弟,乃文忠公郑梦周之六代孙也。素是谨厚之人,早励自修之道,侍奉双亲,务养心志,惋容柔色,承顺无违。年逾五十,先丧所怙,敛袭殡葬,一依礼文,哭泣哀戚,顿绝复苏。及其葬期,大雨连日,不辨丘壑,右人兄弟,吁之号痛,极致哀恳,云收雨止,天忽开霁,乃得发引。才及返魂,天雨复作,弥日不晴,鄕里惊叹以为孝诚所致。啜粥庐墓,一不到家,日中上墓,哭泣哀痛,不解衰绖,以终其丧。服阕经年,又丁母忧,凡百礼制,一如初丧。尝欲备立石物,而穷不能措,忽于墓前,山麓自拆,水晶数三斗,盈在其中,采卖玉人,得木绵三十馀匹,即办石物,竟遂所愿,人益叹异。免丧之后,大小丧制,尽心行之,虽乱离之后,朔望俗节,不减前日,远近出入,必告祠堂。非但竭力于孝亲,兄弟之间,友爱弥笃,尺布斗粟,莫不相资。如此之人,为先旌异,以励风化。”

○朝鲜国王为地方残破,民力万分殚竭,乞预先善处,以毕拯济之恩事:

先该本年四月内,据回还陈奏陪臣李等驰启,先在京师时,则听得有忠义卫官阎大经奏称:“朝鲜地沃土饶,金银矿洞,采链成色,兼獭皮、弓箭、蚕茧、纸札方物,不一而足,内虔选精美者,不时进上,馀从辽东等处,征收店税,每年可得银三万二千两等情,已经钦奉圣旨,差内官前来”等因。据此即令经理都察院贵院伺候陪臣沈喜寿禀知,仍蒙批谕,开矿之说,乃讹传耳。原无是事,陪臣省谕,该国安心等因具启。据此随据管理同知韩伺候陪臣李卿云启称:“臣在本府听得,天朝要于本国地方,采办土产,不久太监前来,监督等因具启。”据此行闻,今该前因为照,小邦酷被凶锋,朝夕阽危殆,犹大病之人,元气已耗,特形骸躯壳耳。玆者,听得天朝太监,以开矿采办等事,钦差出来,道路流传,民情胥动,咸思窜逃,官司虽反复禁约,使绝疑惧之端,莫能止。且小邦壤地褊小,瑰宝之物,本非所产。癸巳年间,钦差经略宋,请差天朝矿长等十馀人,派遣试采,非止一再,而竟无所得,所吹链者,只铅子而已。至如獭皮、弓箭、蚕茧、纸札等物,其在平时,虽或有些少土产,而兵火之后,公私所畜,一无遗存。倘于此时,天朝太监,躬临小邦,而各项土宜,俱不得仰副天朝差遣之意,则其于体面,亦大有缺。烦乞贵部院、贵院,将小邦闷迫之情,转奏朝廷,俾小邦垂绝之命,得以再造,不胜幸甚。右咨钦差总督经略军门、钦差经理朝鲜军务都察院。

5月15日

○壬戌,司宪府上札曰:

呜呼!夷狄之祸,何代无之,孰有惨于今日者哉?乘舆蒙尘,宗社丘墟,园陵亦有不忍言之痛,则我国之于倭贼,有万世必报之雠,无一天共戴之理。凡有血气者,莫不耻与贼俱生,而柳成龙,身为大臣,首唱和议,折异已于朝堂,骋书币于中夜。其箝制一世,忘君负国之状,言之竖发,可胜痛哉?呜呼!邪说一行,公论熄,彝伦斁,环东土几为禽兽之域。此实殿下、祖宗之罪人,而特从宽典,薄示其罚,国是稍定,而神人之愤,犹未快雪矣。而领议政李元翼,前后上札,无非为成龙地,至有与时流角立等语,臣等窃痛焉。呜呼!讲和之说,天下万古之所同非者,而乃敢曲为之说,欲掩其罪,则蔑公论忘大义,亦已甚矣。至于圣教丁宁,呈告愈急,其意若不是成龙,则必不欲更立于朝。是徒为成龙计,而不复知有君父有宗社矣。呜呼!和之一字,误人国家尚矣。古今天下,皆以秦桧为首恶,而渊圣可还,榟宫可返,则其言足以荧惑主听,欺诬一世,而今者成龙则臆意擅弃,攘臂独当,附会萧、沈之馀论,不恤宗社之大痛,其罪固浮于秦桧矣。不知救之者何辞,护之者何意欤?天朝无可报之仇,无可痛之怨,而尚且耻与为和。石星大臣也,而一唱邪议,身滞牢狱,举家徙边,则大义至严矣,公议已定矣。元翼欲以区区之见,蔑天下至严之大义,挠天下已定之公论,使异论横生,人心疑惧,吁亦痛矣。圣明其于是非之际,明若观火,臣等不必更渎,而在同寅调镇之位者,既以角立为说,则居耳目言责之职者,其敢容默不言乎?伏愿殿下,益明大义,益恢公议,勿为邪说所挠,则臣民幸甚,宗社幸甚。取进止。

○司谏院上札曰:

国家之倭贼,有万世必报之仇,无一天共戴之理。讲和之说,尺童所羞称,而柳成龙身为首相,先唱和议,使人心解体,国势削弱,此实宗社之罪人也。幸赖圣明洞烛,公论激发,正名定罪,国是稍定,而领议政李元翼,返自燕京,即上一札,为成龙分疏。公论齐愤,莫不痛惋,而只缘元翼,亦一时大臣,虽其所见偏颇,庶几觉悟改图,相与保合,共济时艰,而固滞愈甚,引疾逾月。圣上之敦谕丁宁,而曾不动念,国事之艰危日甚,而亦莫之顾,至以与时角立,动辄生梗为言,其亦误矣。夫元翼所论,虽过于偏僻,一时公论,冀其改图,而犹执偏见,终不觉悟,则其所谓角之立者,乃自角立也,其所谓生梗者,乃自生梗也。噫!元翼身在具瞻之地,既不能恢张公论,又从以扶护和议,欲以一身去就,为救解成龙之地,其亦过矣。臣等直恐此说一行,则大义不明,公论晦蚀,国是动摇,伦纪斁绝,而终至于无父无君之域也。伏愿殿下,益坚斥和之志,痛绝邪僻之论,使伦纪益明,国是堂堂,则宗社幸甚,生民幸甚。取进止。

答两司曰:“省札具悉论意。但似不须纷纷论札。”

5月18日

○乙丑,宪府启曰:“御史之弹压守令,不能尽出于目睹,或因风闻为之,虽有失实之事,不为追咎,盖尊体面也。尹宖启闻李忠一之事,虽或有错误之端,至以御史拿凭守令,其亏损事体,莫此为甚,而不无后日之弊,待其罪犯已著,直加其谴,亦无不可。请勿拿问,以重御史之体。”答曰:“不可为。”先是宖为湖西御史,侵索列邑,多行不义。保宁县监李忠一,不善于宖,宖诬以忠一偸出官谷,下禁府,半年事竟无实。上怒下宖狱,革其职。

○中路管粮委官经历吴道行,启为土神至正至灵,其应如响,恳乞天恩,建立京、府、州、县城隍、土地神庙,以崇祀典,以永护宗社事:

切惟天朝之庙,城隍、土地也,何森严哉?在两京者,享两京之祀;在各州、府、县者,享各府、州、县之祀;至于边镇、村落、穷山深谷,鸟飞不到者,尤必巍巍其象,赫赫其灵,以血食一方。故公、侯、伯,以敕其封号,春秋祭以时。其将享堂寝、廊庑、殿阁、楼台,与公廨埒;门仆、马从、床铺、帏鞋,与官府等。塑拾阎罗,以示劝惩,设肆天将,以昭护卫,象魏之以敕诰、牌匾,永久之以亭石、志铭。府、州、县官,朔望日行香,澟澟到任,先宿坛,以矢士夫百姓。四月报八赛,肃之奠献,必盛乐以侑食,水旱必祈,年谷必祈,则捷于影响。疫厉必祷,狱盗必祷,而应若面命。是以圣天子临御之初,必先遣礼官,祭告岳镇、海渎、山川、城隍,已载在祖训。我殿下以一身,为天地、山川、百神之主,凡我神人,皆永赖以造福者。肆今大难削平,庙宇残破,伏愿我殿下,轸念国之大事,在祀与戎,敕谕各处,作庙以妥神人。垂念万里旅魂,抛鄕撇井,俾鬼有所归,则神人胥悦,我殿下福寿,将与天地、山川,相为悠久矣。故《诗》曰:“迺立冡土,戎丑攸行。”《语》云:“祭神如神在。”昔子产立公孙泄,尚能止厉。况城隍、土地至正至灵者乎?谨斋沐具启,惟殿下留意焉。须至启者。

5月19日

○丙寅,广东水兵游击张良相,领兵船八十五只出来。

○司谏院启曰:“海州,海西巨邑,素称难治,近来板荡尤甚,吏民涣散。又为兵使留营之所,武士多集,而需索旁午,收拾之责,不可付诸寻常之人。新判官尹应坚,以新进武人,别无名称,决难弹压。请递差,以有名望文官择遣。”答曰:“依启。”

○传于吏批曰:“此家时御已久,大内及桂林君家主除职,而虽学生之人,六品迁职。阳原都正及韩璁宗,依常例除职。”

○吏曹启曰:“金直哉、郑士信、闵涤、金墍、金义元、李显庆、金斗南罪状,其虚的,令该曹察处事传教矣。此人等所犯,皆出于言官论劾,而自曹未有所闻,不敢辨其虚的矣。”传曰:“知道。”

5月20日

○丁卯,备边司启曰:“韩明琏海西舆台之人,乘乱而起,以武功,位在二品。目见北方之变,有此请往之疏,其为国忠勇之志,极为可嘉。依情愿往觐老母后,使赴敌所何如?”传曰:“允。”

○训链都监启曰:“前日,有以散在军卒募聚之功,哨官或有陞职之时,然事系恩典,自下擅便为难,敢为更禀。且欲使军卒乐附,而无离散之心,莫如厚其廪给,以悦其心也。今者财力既渴,月粮以皮杂谷,仅仅俵给,亦无赏给之物。以此其何能资事育,而供苦役乎?自上特念军情劳苦,欲优给奉足,使之慰悦,圣意至矣。臣等即当奉行,但都监时存军额,大约一千七百馀人。每名给保一人,则当得新良一千七百馀人;每给保二人,则当得三千四百馀人,乃可定给。许多新良,势难容易括出。往年忠请道炮、杀手,各给奉足二三人,侵扰之弊,遍于列邑,人心至今涣散。此亦事之可鉴者也。臣等反复思量,未得善策。姑待都提调出仕,或给保,或分番,使军卒,不至怨苦,似为便当。”传曰:“允。升职可矣。且军士给保,自是国法矣。”史臣曰:“编名炮、杀之伍,自非市人,率多叛主之奴。往在癸、甲年间,争相应募者,只为厚其廪也。及至军储虚竭,未给月米,则安得不接迹而逃去乎?给保之规,难行于今日,而唯以职名,慰其离散之心,竟使舆台之辈,并带朝廷之爵位,大将军告身,才易一醉,不幸近之矣。吁!” ○司宪府启曰:“江华为府,乃畿甸保障之地,而近缘守宰数递,荡败已极,将不复收拾。新府使李蘧,壬辰之乱,遇贼苟活,人皆庸鄙之。年纪衰耗,且无声称,苏残祛弊,决非所堪。请命递差,其代各别择送。阳川县监尹嗜献,为人轻妄,性且贪巧。移置官库于衙中,大开私农于境内,多作名目,征敛无艺,孑遗之民,不堪其苦。如此之人,不可一日在官,请命罢职。”答曰:“并依启。”

○经理都察院世德。誊黄有曰: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纉承洪緖,统理兆人,海澨山陬,皆吾赤子,苟非元恶,普欲包荒。属者东夷小丑平秀吉,猥以下隶,敢发难端,窃据裔封,投属诸岛,遂兴荐食之志,窥我内附之邦,伊岐、对马之间,鲸鲵肆规,乐浪、玄菟之境,锋镝交加,君臣逋亡,人民离散,驰章告急,请兵往援。朕念朝鲜,世称恭顺,适遭困厄,岂直坐观?若使弱者不扶,谁其怀德;强者逃罚,谁其畏威?况东方,乃肩臂之藩,则此贼亦门庭之寇,遏徂定罪,在予一人。于是小命偏师,第加薄伐。平壤一战,已褫骄魂,而贼负固多端,阳顺阴逆,本求伺影,故作乞怜,册使未还,凶威复扇。朕洞知狡状,独断于心,乃发邦国羽林之才,无吝金钱、爵赏之费,必尽卉服,用澄海波。仰赖天地鸿褒,宗社阴骘,神降之罚,载殒其魁,而王师水陆,并驱正奇,互用刍粮,薄其巢穴。外援悉断,内计无之,于时同恶就歼,群酋宵遁。舳舻付于烈火,海水沸腾,戈甲积如高山,氛祲净扫。虽百年侨居之寇,举一朝荡涤靡遗。鸿雁来归,箕子之堤封如故,熊罴振旅,汉家之威德播闻。除所获首功,封为京观,乃槛致平秀正等六十一人,弃尸藁街,传首天下,永垂凶逆之鉴戒,大泄神人之愤心。於戏!我国家,仁恩浩荡,恭顺者无困不援,义武奋扬,跳梁者虽强必戮。玆用布告天下,昭示四夷,明予非得已之心,识予不敢赦之意。毋越厥志而其显罚,各守分义而享太平。凡我文武,内外、大小臣工,尚宜洁己爱民,奉公体国,以消萌衅,以导祯祥。更念雕力财,为日已久,嘉与休息,正惟此时。诸因东征,加派钱粮,一切尽令,所司除割,务为尽抚,勿事烦苛。咨尔多方,宜悉朕意。

5月21日

○戊辰,司宪府启曰:“近来国事之至于此极者,无非军律不严之所致。为今之计,所当立纪纲行号令,收拾其万一,而政多姑息,一向委靡,极为寒心。白士霖以山城守城将,当其危急之日,率家属潜逃,致令城中士女,无遗见衄。惨酷之状,不忍闻见,物情之痛愤,久而益甚。岂可径自放释,只责以立功自效乎?请还囚严鞫,依律定罪,以振已颓之纲,以杜幸免之路。接待天将,固当尽其诚敬,而至于大起土木之役,重困孑遗民力,则非计之得也。当初不能善处,致有今日之滥觞,事甚未便。今见都监启辞,则又将新创李提督下处,益甚无谓。前日按察、提督等所馆之处,非止一二,而今皆空虚,虽或有副摠、游击之移接者,而具由呈文于提督未入京之前,则自有处置之路。不患小将之仍据,而都监不复周旋其曲折,只欲造其新舍,当此民力国计并竭之时,其何以办材瓦,成厦屋乎?况此提督之行,不久入城,必未及期限,徒为费财侵民之归耳,闻者莫不骇愕。请都监堂上、色郞厅,推考治罪,勿开新创之役,择旧馆可合处,随便处置,以祛一分之弊。”答曰:“并依启。”

○正言洪湜方在亲丧,会无行之徒,日以附托时议为事,识者窃忧其他日必为士林之蟊贼。来启曰:“善山府使李麒寿,前为醴泉郡守时,多占田庄于咸昌,罢官之后,仍居其地。汎滥之状已著,而咸昌距善山才数息程,必多贻弊之事。请命罢职。副护军朴庆新,贼之犯湖南也,身为雄府之尹,望风先遁,得免王法,人皆愤骂。前为全州府尹时,罪关军律,不可轻释。请还收成命。”答曰:“并依启。”

传于政院曰:“木箭使不用,而载在法典,专废未稳。虽书而不用,今后则亦为书启。”

传于政院曰:“炮、杀手不得已劝奖,而其劝奖莫如科举。炮杀手定于额数,似当并为试取。兵曹、训链都监,同议启之。”

5月22日

○己巳,户曹启曰:“三仓大米急缺,不日生事之由,屡渎启达,而平、黄、湖西等道,未运米斛,邈无输到之期,故移用屯田大米,又以小米换用,训链都监之米,艰度近日,而遗下只存三百馀石。昨夕仓官牒报曰:‘当日大放粮时,所支出帖之数及解、张两副摠、兪叅将等处、沈通判规外加给之数,至于八十馀石,合计则当过三百馀石。经理下军一千四百馀名,则时未受米,其应放之数,又不下一百馀石,继放无路’云。大变必生于顷刻间,已启下兵曹,大米即令移就充放,难保其无患支放,而此后接济,不可不预为之所。去二月大米乏绝时,本曹启请京城内外人家,纳大米代给小米事,已经启下,其时海运不绝来到,其事遂寝。今之事势,正如饥病之人,不可谓一二粒谷物,难以继活,亦不可谓一二刻继活,同归于死,而束手危缩,以待灭亡而后已。无已则京城民间换米外,更无他计,民亦不甚病焉。不分士大夫与小民,各出大米一斗,纳于军资仓,代给仓储小米一斗五升。堂上官以上则各加一斗,而小米亦依右例,以为继乏之资,似为便宜。将此意作为榜文,张挂街巷,谕众通知,兼使唐人,备知闷迫情由。一面令汉城府检督五部官员,专掌家户都目与斗米聚捧等事,而部官或迟延时日,或循情漏户,或作弊民间者,汉城府及本曹,随所闻入启重治之意,捧承传何如?”传曰:“允。”

○训链都监启曰:“加设训链院正李敏成,自丙申后,次知埋炭之事,年年取用之数,六千馀石。又听都监指挥,造船二十馀只来纳,上年自京江运粮忠州时,颇得其力。不但此也,前年为都监,自备种子,屯耕所出杂谷,四百四十馀石,今年又为都监屯田,落种二十馀石。前后功劳如此,似当别为论赏,以劝他人。”传曰:“允。”

○兵曹启曰:“炮、杀手欲为劝奖,莫如耸动其心。今次别举时,若以其艺,并为取试,上教允当。以炮手二十人、杀手十人,定额为当,但别举初试元额三百内,出除试取乎?元额之外,别为定额试取乎?”传曰:“元额内入而试取。非但都监炮、杀手,闲良某人,以炮、杀手愿为赴试者,许试。”

5月23日

○庚午,陈提督璘送揭帖曰:

别来匝月,仰止惟勤。殿下端居九籞,台阁生凉,乃亦念旅人苦炎热也。使贶遥逮,满院芳飇,感可知矣。来仪拜席、纸二事,馀附归璧。公务颇完,尚淹数日。鸿书东鹜,曷既神驰?

○政院启曰:“沙船虽曰不便于水战,天朝既以战用调来,今次咨文中,以临战无用,直斥措语,未安。”

○司谏院启曰:“古之兴王,虽在干戈抢攘之中,不废讲论,以寓文教,而国家自兵乱之后,学校专废,教迪无闻。虽出于事势之未遑,识者之寒心久矣。目今凶贼已退,正当觌匿之时,馀存士子,稍稍还集京都,宜急急倡率,相与讲磨,使之正士习淑人心,而大学,乃多士所关,祭酒久旷,学者无所依归。铨曹视同闲漫之地,久不填差,极为未便。请大司成有学识堪为师表之人,斯速差出,以责劝励之任。”答曰:“依启。”

○司宪府启曰:“济州判官李继先,与其牧使李庆禄,不相协,及庆禄之死也,私自喜幸,至于动乐设酌,不顾丧柩之在侧。其用心,极为无状,闻者莫不痛愤。请命罢职。此邑邈在海外,不被惠泽,近来邑倅之侵虐军民,甚于平时。别择文官中曾经台、侍者差遣,一以宣化,一以惮压。高城郡守柳肇生,为人庸劣,加以贪鄙,巧作名目,征敛民间,政委下吏,弊端亦多。如此之人,不可一日在官,请命罢职。”答曰:“并依启。”

5月24日

○辛未,谢恩使韩应寅书状有曰:

臣等进行,见礼邢军门,解送平秀正等六十一人。皇上亲御午门,献俘讫,仍受贺,臣等亦参贺班。同日遣官,祭告郊庙。皇上深居静摄,不接臣民,至于十馀年之久,而今因沈阁老揭请,勉强出御,在庭军校,瞻望龙颜,或有垂涕祝寿者。礼部题请,例赐臣等赏物,皇上特下别旨曰:“该国王宜有回赐,尔部里查拟来看。”礼部始乃参考前例,更禀圣裁,且请给敕,仍奉圣旨。当初礼部,似当考据万历三十一等年钦赐之例,并为禀旨,而置而不察,只请题给陪臣等赏赐,大是欠典,而查拟之命,特出于圣恩,其顾念本国,可谓至矣。将平倭献俘之由,颁诏天下,臣等受钦赐蟒衣彩段于礼部。

敕书有曰:

皇帝敕谕朝鲜国王。比者,倭奴平秀吉,肆为不道,怀狡焉启疆之心,以兵蹂躏尔邦,荡无宁宇。朕念王世职贡,深用闷恻,故玆七年之中,日以此贼为事,始行薄伐,继示兼容,终加灵诛。盖不杀乃天之心,而用兵非予得已。安疆靖乱,宜取荡平,神恶凶盈,阴歼魁首,大师乘之,逭奔逐北。鲸鲵戮尽,海隅载淸,捷书来闻,忧劳始释。今王令陪臣,奉表称谢,贡献方物。且悉王怀德之意,特降敕奖励,仍赐彩币、表里,就令陪臣赍去,以答忠诚,只可收领。先曾陈吁所诬,朕以心体亮,本无疑于王。廷臣杂议,又具言王必无他,已有别旨昭雪,想能知悉。惟念王虽还旧物,实同新造,振雕起弊,为力倍艰。倭虽遁归,族类尚在,生心再逞,亦未可知。玆命经略尚书邢玠,振旅旋归,量留经理都御史万世德等,分布编师,为王戍守。王可咨求军略,共商善后,卧薪尝胆,无忘前耻,荜蓝缕,大作永图。务材训农,厚树根本,吊死问孤,以振士卒。尚文虽美事,而专务儒缓,亦非救乱之资。忘战必危,古之深戒。吾将士思归,挽输非便,行当尽撤。尔可亟图,务令倭,闻声不敢复来,即来亦无复虑。东海之表,屹如金汤,长垂襟卫之安,永奠藩维之厚。惟忠惟孝,纉绍前休,王其懋之,懋之钦哉!故谕。

○政院座目同上。启曰:“伏见谢恩使韩应寅等状启,钦赏降敕,特出于皇上之衷,至于奸人诬陷之事,洞快昭雪,敦谕丁宁,天休沓至,凡在瞻聆,罔不感泣。实由圣明,平日至诚事大,克回天心之所致,宗社、臣民之庆,无有大于此者。臣等忝在近密,不胜感祝欣抃之至。”传曰:“皇恩罔极。”

5月25日

○壬申,礼曹参判尹暾启曰:“臣本愚陋,钝劣无识,最出诸臣之下,寻常职务,亦茫如不知攸处,非但人人所共知,抑亦圣明所照临。玆者,备边司启请臣名,俾参诸堂上之列。臣闻之惊怪,不知其何谓也。备边司是何等地,谋猷筹画,是何等事,而乃敢苟充备员如是耶?臣足未蹑边庭,目未接边事,其于边情,有同异方之人。今欲强颜随行,参于谋猷筹画之席,顾将何所论议,何所裨益?宁不自愧于心,而窃恐措身无地也。臣从前忝冒,不一而足,而未尝开一口祈辞者,非曰庶几其万一也,只为揆分,惶恐不敢尔。今则不觉忘其惶恐,敢烦天听,伏望命镌改备边司堂上,俾安愚分。臣身有疾病,稽经日字,未得亟来陈吁,尤为惶恐。”传曰:“勿辞。”史臣曰:“方今海贼才退,藩胡俟衅,中兴之算,实在备边,而责之于如暾者流,不亦迂乎?暾之乞辞,可谓自知明矣。” ○政院都承旨崔天健、左承旨李尚毅、右承旨任蒙正、左副尹洞、右副李弘老、同副赵挺。以备边司言,启曰:“济州为邑,邈在海隅,恩泽不被。台谏之欲以文官差遣判官者,意非偶然,而但大贼虽退,再逞之患,难保其必无。此时绝岛防紧之处,文官差遣,恐非得计。敢启。”传曰:“允。”

○经理万世德。都监启曰:“前日经理之子,要得弓帒,个个出给银子,自都监仅得添价,已为措备。今又欲得弓子,而他无觅得之路。若不副所求,则必生嗔怪。该司弓子二张,择给何如?”传曰:“允。”史臣曰:“世德受天子之命,来援属国。不独己之贪饕无厌,又使其子弟,征索不已,中国可谓无人矣。” ○礼曹启曰:“伏见谢恩使韩应寅状启,皇上特降敕奖励,又下别旨,钦赏仪物,初非因该部之请,有此旷世之宠典。至于申念被诬之事,丁宁敦谕,昭雪如日月。玆皆由自上至诚所积,能感动天心,有如是者。其在宗社臣民之喜庆,曾有大于此者乎?宜即告于庙社,百官陈贺,各道上笺等礼,似当次第举行,受敕之后,亦当有谢恩之礼。且王世子常时如拜表,例不随参,今次盛礼,似不容不参。凡此等项,皆系重大,请问于大臣,定夺施行。”传曰:“允。”

○吏批判书郑昌衍、参判任国老、参议宋谆。启曰:“正阳正诲妻李氏呈状内,舅父桂林君家舍,家翁正阳正诲传得,子德仁当为其主,应受赏职,而以宗亲时年十四岁,今岁末当为副守。待其受职后赏职事,愿入启施行云。何以为之?敢禀。甲山府使郑沆,因本道御史状启,升职事判下矣。郑沆已行资穷,升职何以为之?”传曰:“正阳正事,自曹察为。郑沆事,姑观后日陞擢。”

○政院启曰:“假注书白大珩,不意得霍乱症出去。其代以事变假注书任鹤龄,兼察何如?”传曰:“依启。”史臣曰:“假注书之任,与凡官之假不同。自前遴选,为其近侍也。大珩以无行之人,得忝其任,名器可惜,而鹤龄愚劣人也。虽不至于不可为假,而终至于陞实,则取人之笑,不亦宜乎?” ○政院座目同上。启曰:“工方物油芚来否,问于户曹,则全罗监司以趁不上送之故,至于推考,而今只送六浮,馀未及上来。本曹以冬至使,结裹油芚,虽未品好,欲推移充数以送,即可备十五六浮,数犹未满云。”传曰:“知道。”

○政院启曰:“都监郞厅来言,解摠兵名生,胡人也。标下马兵一千名,千、把摠率领,明日西下矣。”传曰:“知道。”

○以柳根少以文墨得名,阿附权奸,备践淸华,识者莫不唾鄙。为知中枢府事,郑光绩为成均馆大司成,闵梦龙为礼曹参议,金荩国为侍讲院辅德,庆暹为司宪府掌令,尹晖斗寿之子也。凭借势焰,夺民之物,无所不至。以是辅导东宫,可谓得人焉尔乎?为侍讲院弼善,黄汝一为掌乐院正,申渫为成均馆司艺,李必亨为吏曹正郞,姜签为兵曹正郞,李继禄为刑曹正郞,南晫为礼曹佐郞,朴揵为礼曹佐郞,申栗少无文名。及其登第也,人或以借述疑之。为兵曹佐郞,李光俊为忠州牧使,权憘为江华府使,朴锡命为善山府使,黄致敬为铁山郡守,崔禧为高城郡守,申黯为阳川县令,李挺生为济州判官,李景麟为骊州牧使,许筠无行无耻之人。唯以文墨少技,见容于世,识者羞与并立。为黄海都事,具大祐为礼山县监,李㙫为高山察访。

5月26日

○癸酉,都承旨崔天健奔走不暇,恐失差官,士流鄙之,羞与为伍。启曰:“吏曹正郞李必亨,臣之妻异姓三寸侄,除拜则无相避,而于同任则有相避。小臣所授吏房,请改。”传曰:“依启。”

○政院启曰:“经理上来时,开城府迎慰,何承旨进去乎?敢禀。”传曰:“任蒙正进去。”

○领议政李元翼十八度呈辞入启,上曰:“递差事谕之。”

○户曹启曰:“前日京畿骊州地长兴寺造成咨文纸品劣,极为未安。今方抄造于造纸署,而诸具新造,恐或亦不堪用,事甚闷虑。平安道江东县监,纸品甚好,丁酉年本县上纳咨文纸,洁白滑细。今亦十张措备上送事,行移何如?且诸将官衙门,自上咨帖纸,京中难得其可合者。令湖南监、兵使,随所备上送,而别置供用,亦似便当。并为敢启。”传曰:“依启。”

○政院座目同上。启曰:“使臣已发,节日渐近,而助工方物油芚,尚未来到,极为闷虑。当初户曹循例催促,事甚稽缓,而结裹油芚则极为粗薄,所见埋没,决不可用于进献。忠淸、全罗两道监司处,急遣宣传官,持标信给马发送,以现在六张付油芚,勿限多少,星火催督,倍道持来何如?”传曰:“此行异于他行,次有节日,而当此雨水,若不及期,则生事可虑。今何可远取外方而送乎?自内有四张付、二张付油芚,其数则可准。若可以此合作六张付,则当为下之。如不可合作,则不必以六张付为之。以六张付几张,四张付几张,二张付几张,以此改作文书,以送何如?”史臣曰:“中朝两宫之火也,犹以残破之邦,不忘助工,礼也。至发内府之藏,欲使趁达,自上事大之诚,可谓不怠矣。” ○司宪府启曰:“近来人心极恶,犯上不道之言,略无所忌。至于有识之人,亦未免此习,极为寒心。前判官沈詻,铨之孙也。其骄吝无行,有自来矣。向王世子,多发亵慢之语,副护军兪大儆,对王子,亦发悖恶之言,其间事状,有不忍闻不忍说者。物情莫不惊愕。请并命削去仕版。居昌县监李必一,曾在丧中,飮酒食肉,略无所忌,至于駄女往来,见者莫不痛愤,加以贪敛无艺,民多受弊。请命罢职不叙。”答曰:“并依启。”

○右议政初度呈辞,不允批答。

○礼曹启曰:“昨日本曹启辞内,告宗庙,百官陈贺,各道上笺,遣使谢恩及王世子迎敕时随参等项,问于大臣事,依启矣。问于大臣,则皆以为:‘此盛礼,依本曹启辞,举行合当’云,行判中枢府事崔兴源、右议政李恒福,病不收议矣。敢启。”传曰:“允。”

○政院以医官金忠仪言,启曰:“右议政李恒福病,大概元气积伤,心热亦重,病势非轻,加入淸肺飮,施用宜当云。”传曰:“此药剂送。”

○吏曹启曰:“接伴使终始陪行人书启,传曰:‘虽或承代于人,此则有自西方迎接之劳。虽曰自始至终,始随于京中者则似轻,吏曹取舍未尽矣。其名下日月悬录,更为书启,接伴官等,亦为书启’事,传教矣。接伴使李德悦、接伴官李逢春,终始陪行,故当初书启,而始随于京中,故还为减去。接伴使权憘、金睟,亦终始无故,而承代于人,始随于京,故不敢并录。接伴使南复兴,亦为终始之劳,而中间以病递,故亦不为书启。至于接伴官,则前后多至八十九人,跟随实绩,茫无可知之路,终不得详核以启,不胜惶恐之至。”史臣曰:“自上勤问臣子服役之久者,必举酬劳之典,而有司茫不知之,可谓尸厥官矣。”传曰:“接伴官并从容更为书启。”

○礼曹启曰:“昨日曹启辞内,宗庙,百官陈贺,各道上笺,遣使谢恩及王世子迎敕时随参等项,问于大臣事依启矣。问于大臣,则皆以为:‘此盛礼,依本曹启辞,举行合当’云。敢启。”传曰:“允。”

5月27日

○甲戌,以兵曹别试炮、杀手规单子,传于政院曰:“更思之,炮手非但鸟铳,有他炮,不得已解其放法而为之。他炮更为书启,落点试取似可。鸟铳,书中亦有贯中、边中,几中方可取之乎?且杀手以此落点,并入格后取之乎?虽未尽入格取之乎?曲折,令兵曹回启。”

○兵曹回启曰:“别试初试元额三百内,除出三十,炮手二十人,杀手十人试取事启下,故规矩磨链取禀,而炮手则只有一技,杀手有五技。并为书启。”传曰:“知道。”

○礼曹启曰:“伏考礼文内,有曰:”于本朝有庆事,则百官入贺云云。若依礼文,则百官陈贺,当行于受敕之日,而窃念未及受敕,未可以告庙社,未及告庙社,未可以陈贺。以是言之,受敕后告庙社,告庙社后陈贺,其次第似顺。今欲取合于礼文,则受敕之日,宜告庙社,而日晩势未及行。六月十六日,乃受敕翌日,而日字又吉,若于是日,告庙社,仍为陈贺,恐为不可。虽违礼文,如是何如?传曰:“依启。”

○以崔兴源为领中枢府事,李元翼为判中枢府事,柳永吉为汉城府右尹,吴沄为掌隶院判决事,成轼为军器寺正,朴文荣为尚衣院正,姜𫄧为成均馆司成,具思钦为军器寺佥正,边应轸为南道虞候,韩景甲为户曹正郞,李馪为礼曹正郞,尹三聘为户曹正郞,李览为礼曹正郞,安宗禄为刑曹正郞兼春秋馆记事官,姜𬘘为户曹佐郞,赵翊为兵曹佐郞,成佑吉为工曹佐郞,赵光锳为都摠府经历,尹云龙为司宪府监察,元彧为成均馆典籍,愼俊庆为礼宾寺主簿,赵暄为典牲署主簿。

5月28日

○乙亥,献纳具义刚奔走权门,有同奴隶。附托时议,忝登台阁,识者无不唾骂。启曰:“守令之职,系生民休戚。兵乱之后,列邑同然荡败,字牧之任,尤为关重。既赴之后,频数递易,重贻民弊,差遣之际,不可不择。善山府使朴锡命,虽有勇力,为人狂悖,居昌县监黄三畏,人物凡庸,年且衰耗,俱不合苏残起废之任。请并命递差。”答曰:“并依启。”

5月29日

○丙子,万经理世德自西回来。上幸慕华馆迎之。王世子遣司书文弘道岭南人。作人爪牙,骤跻淸列,体且短小,望之不似人形,一时之人,无不笑侮。问安,答曰:“平安。”

○经理到慕华馆,上出幕外迎入,行揖就位。上曰:“为小邦事,劳苦远途,不胜未安。”经理曰:“多谢慰问。且此行为,朝廷大事,何劳之有?”上曰:“大人之行,适当暑雨,气体何如?一路残弊,必多未备事,心极未安。军门大人,邢玠也。亦好行否?”经理曰:“一路则无弊。兵火之馀,何可责备?军门亦好行矣。”上请茶礼行之。上曰:“诸大人几尽还朝,小邦人民,只恃大人,大人回来,幸莫大焉。”经理曰:“倭贼才退,大兵又撤,未知贼情,是以速回。秋来则馀兵又将尽撤。愿敕贵邦将士,使之勉力防备。”上曰:“如是分付,谨当如教。”上曰:“顷日,得知皇上降敕,洞雪小邦至冤,且有赏赐之典,小邦如获再生。皇恩罔极。此实由大人曲察小邦之事情,陈奏之所致,尤极多谢。”经理曰:“皇上洞烛丁应泰之奸状,特洗贵邦之至冤。此由贵邦二百年恭顺之效,俺辈有何所为乎?”上曰:“杨科官径自义州还朝,不得行相拜之礼,深为缺然。”经理曰:“杨科官初欲来住平壤,而诸将官已集义州,故不果来矣。行七爵,经理辞之而出。上于申正还宫,大雨如注。”

○左议政李德馨札子。略曰:

伏以,臣器小任隆,福过灾生,处事轻率,动致差谬。大臣之任,百僚所师,朝廷之轻重,于是乎系焉。其不可强为冒据,仍辱具瞻也决矣。伏乞圣慈,谅臣危恳,即赐斥免。时德馨受命在南中,以降倭处置乖宜,物议大非之,故有是辞札。

传于政院曰:“偶然之事,勿辞事回谕。”

○兵曹启曰:“常时都监炮手,只习鸟铳,不习他放,故只书鸟铳启之,今承下教。诸炮中如虎蹲、佛狼机等炮,多容丸子,似妨于中数之试,惟三眼铳、小胜字铳,可合试才。然欲令解其放法,此四件炮,并为书启,落点试取无妨。鸟铳六柄试放,边三中及贯一中、边一中以上,杀手三技中,二技上下以上入格者试取,似为便当。”传曰:“依启,入于事目内。且中字,以分字为之,且百子铳,亦书于落点单子。勿为得中者试取,但试观其放之之法可也。”

5月30日

○丁丑,司宪府启曰:“内殿、妃嫔,皆已还朝,而王女、驸马,犹复留连于成川、海州等处。非但事体未安,亦多贻弊之端,请命速为上来。侍卫等事,在阙内,犹不可不严。况郊外举动乎?昨日大驾驻幕时,宣传官偃然退卧于涧曲者,所当致察,而视为寻常,而专不检饬,亦甚非矣。请宣传官行首掌务、兵曹色郞厅,并命推考治罪。太仆之事,非他各司之比。不可不择人久任,以责成效,而庸杂苟充,近来益甚,马政日就虚疏,将无以收拾,极为寒心。佥正禹弼成,年纪衰耗,主簿李柁为人泛滥,俱不合本寺之任。并命递差,别择勤干可堪之人,久任责效。”答曰:“并依启。成川、海州仍留事,自上斟酌为之,非所启之事。”

○政院启曰:“经理都监郞厅来言:‘自中原,表里出来于经理处云,故经理明日欲迎于郊外,黄仪仗取来’云。”

○承文院启曰:“以谢恩使赍来表文、咨文中,字义定夺及九卿会议咨请与否,议于原任大臣,则领敦宁李山海、判中枢府事郑琢、海原府院君尹斗寿等议曰:‘藩屏当改以屏藩。呼字不必改以号字。唯字亦仍用为当。’九卿会议咨请与否,则皆以为:‘皇敕之下,已为快赐昭雪,似不必更须烦咨请。’”传曰:“依启。”

六月

6月1日

○朔戊寅,上在贞陵洞行宫。

○上幸万经理世德。所馆,南别宫。行下马宴。上曰:“闻皇上以平倭事,降恩典于大人处云,不胜仰贺。”万曰:“以贵国社稷之福,皇上多赐俺衣件、银子,蹈舞无已。”上行茶礼,上行酒礼。万曰:“昨日军门咨来云:‘今者贼已退去,必不更来。然朝鲜人自对马渡来者,不置京城,远置边域,俟倭贼越来,釜山上,相为买卖’云。今不许买卖,则对马之倭,势必饿死,申明法令,勿令买卖可也。且秋来大兵尽撤之后,贼必生心,须分付大臣,详究据险等地,预为措置幸甚。”上曰:“当依分付。”万曰:“战法,地用莫如马。骑一百,可当步一千。俺有骟马善手,当送之,愿骟战马。”上曰:“当依命。”万曰:“俺见贵国步兵,一如南方之兵,以马则尤好矣。”

○朴承业为人愚而多气,奔走权门,犹恐不及。启曰:“内殿妃嫔,皆已还都,而王女、驸马仍留外方,非但事体之有所未安,许多下人扰害之弊,尤不可胜言,两西巨邑,日就荡败,极为寒心。请勿留难,亟命上来。会宁为府,乃是六镇根柢,藩胡众会之地,自古必授以二品人者,其意有在,而变后之政,率多苟且,连以堂上官充差,致令胡人,有所凌侮,亏损国体,已极未便。况今群胡俟举,事多可虞。本府之任,所系极重,而府使朴宗男,非但秩卑,性本弛缓,收拾、策应等事,决难所堪。曾于任春川时,重犯败军之罪,物情之痛愤,至今未已。如此之人,不可仍置重镇,又贻偾事之悔。请命递差,别择高品中谙练北事者,急急差遣。近来畿甸之任,人多巧避,物情之未便久矣。京畿都事朴东善,非不知朝家格例,而不为署经,径自赴任,迹涉故犯,事甚骇愕。请命先罢后推,以惩规避之习。”答曰:“王女等事,予意已谕。馀并依启。”

○尹泂启曰:“今朝韩同知送差备译官,急招御前通事,故令李彦华往见,则同知曰:‘昨日姜游击所捉逃军言,尔国海岛及北边等地,朝鲜差委官统领,数千唐兵留置,太守及通事等知情云,所闻极为骇愕。’彦华对曰:‘小邦自古如有被掳于㺚子走回者,一一交割于辽东都司,而上国之人,不敢来住小邦,小邦之人,亦不敢潜往上国,法禁森严故也。今则天朝发兵发银,拯济小邦,皇恩罔极,小邦有何亏事,暗留天兵于海岛、北边之理乎?天地间有此理耶?此言不过逃军谋免重罪,托言构捏。老爷若不信之,则使逃军,亲往所住处拿来,则此言之虚,可知也。天兵之在逃者,不能一时捉送者,盖有由焉。天兵与买卖混处,往来于州县闾阎之间,固不知何者为天兵,何者为买卖逃军。虽然,国王分付八道,府、州、县逃军,一一严拿解送事,曾已通谕,故即目陆续捉送也。大兵尽撤之后,则其馀者,皆是逃军,彼时当尽数拿送,不亦可乎?’同知曰:‘正是正是。’又分付曰:‘此言闻见不妨,若都爷知道,则尤为未安。俺亦不信逃军之言也。尔将此言,启知国王可也’云矣。”传曰:“知道。”

6月2日

○己卯,万经理回礼。

○正言洪湜来大司谏朴承宗、司谏宋应洵、献纳具义刚、正言柳庆宗。启曰:“沃川郡守权述,当大军撤还之时,厌避接待,窜身山谷,官库之物,付诸一二下吏,使粗完之邑,荡败无馀。加以性本嗜酒,日与过客,烂飮呼呶,专废官事,民怨日滋。如此之人,不可一日在官,请命罢职。斩级及第之设,出于一时权宜,而其间多有虚伪泛滥之事,物情皆以为未便。第事在既往,且近于失信,故虽置而不论,既以及第为名,则当用科举之规,不可违法滥授,以混名器。当初斩级人,既受红牌,又与出身,一样差除,而及其殿试之日,第其次而已,曾无一人落榜者,则初授红牌,以为出身,然矣。法典内,及第前资穷者,升堂上云。此辈出身之后,所受资级,称以及第前资穷,谋占堂上重加者,多至五十馀人,官爵屑越,莫此为甚。请令该曹一一查核,斩级前资穷准职者外,其后资穷者,一切勿许,以杜幸门。”答曰:“依启。”

○礼曹判书沈喜寿启曰:‘臣自西路初还,侧闻罪人白惟咸供招,指臣为证云。虽未知其间措语、曲折之如何,而身忝宰列,名登狱词,不胜惶骇陨越之至。上年八月,臣卧病博川郡,尹禛纳名请见,臣问曰:‘尔是丁应泰通官,何不跟他去?’答曰:‘行到安州,坠马重伤,不得已落后。’仍问曰:我国有《海东纪略》书乎?’臣答曰:‘《海东纪略》则未尝闻,《海东诸国记》,平时有之矣。’禛曰:“何人所为?’臣答曰:‘申叔舟所著也。尔何以问之耶?’禛曰:‘丁主事参谋官李应试问小的以此名,小的不知有无,问诸白使道,白使道亦不知’云,臣泛然听过而已。十月初生间在义州,有圣节使先来通事,赍丁应泰诬本誊稿而来。臣与诸宰臣会观,相向痛愕之际,仍忽记得尹禛所问册名,乃知邪党李应试怀奸稔恶,方以此册,为我国罪案,而隐然试探于译官也。诸宰臣闻臣此言,莫不痛惋,欲以原本,示尹禛详问,而于是以落后之罪,已被拿上京矣。今春,禛为经理差备通事,日夕在衙门,语及此事,曰:‘当初应试问小的以册名时,岂料其包藏祸心,至此其惨酷也?及见丁本,然后始乃觉悟,言于白使道,则白亦瞿然惊愕,而为陈疏自劾云云。’其问答顚末,不过如此。即当具由启达,而适缘贱疾,今始来启,尤不胜惶恐之至。”传曰:“勿为惶恐。”

6月3日

○庚辰,司宪府启曰:“淸河县监林琇,奸畜本官婢子,大小号令,一从其言,贻弊官家,不一其端,凡在闻见,莫不骇愕。请命罢职。自上事大之诚,可以贯天日质鬼神,无一毫未尽,而唯其任事之臣,不能体奉圣意,大小举措,率多妄作,坐失忠信之道,自陷诈慌之罪,非但招辱于今日,抑将贻祸于无穷,识者之忧深矣。臣等昨见政院启辞,则杜、韩两衙门逃军供称内,逃军累千,为我国所容接云,此固不近之说。但闻训链都监、备边司,曾引逃军若干名,或置于南汉山城,或送于咸镜道,使之潜形应役。此人等虽或永为之掩置,大乖圣上至诚奉天之意。况万无不现之理乎?各衙门逃兵援引之招,亦未必不由于此也。一名隐接之罪,既不得免,则累千诱致之责,终何可逭?为今之计,不可不先为之所。请命一一刷出,呈文交割于天将衙门,俾无噬脐之悔,其时次知堂上推考,色郞厅罢职。”答曰:“秘密事,曲折未知,令备边司察处。堂上推考,依启。色郞厅不须罢职矣,推考。”

6月4日

○辛巳,户曹启曰:“经理分付内,各营军粮,每十日,每名准支大米八升、小米七升,而仓在大米,犹不满两日支,后亦难继,极为闷迫情理。昨日经理接伴使沈喜寿,通情于台下,未蒙分豁。若此不已,则非但军粮难继,各衙门饭酒米,亦将匮乏,罔知攸措。本曹将此缘由,令承文院,作呈文事,已为启下,但事势到此,变患莫测,而本曹呈文,恐归无益。自上咨呈恳请,庶几其回意,令承文院,参详昨日启下,折以大米三分、小米七分,依前支放事,措辞作咨,作急施行何如?即刻沈通判帖称事启知,作急回复,本院批下云,故敢启。”传曰:“依启。”

○户曹启曰:“沈通判呈称:‘本国大米急报,酌议裁处,以图接济’,而经理题批内,天兵在朝鲜七年馀矣,乃事定而粮匮乏,责将谁委仰?沈喜寿,速行经管员役,早为料理。撤兵在迩,后亦易处也。’缴云:‘本曹当为呈文以报,则批内辞缘,虽甚未安,今日闷迫之意,不得不陈达文中矣。天兵为小邦,久戍异域,劳苦万端,而凶贼退遁,又谁之力?其所供亿,当万分竭诚,岂容一毫怠意?第以偏荒一区,再经兵燹,八年征戍,农作不暇,调度频频。非但三仓大米已竭,诸路顿无有粮,地方运粮之难,久而愈甚,大米之放,反加升数。员役不能料理之罪,自分万死,其于兵食不继何?事势罔知所措。大米三分、小米七分之支,蒙许前规,少弛竭闷,不胜幸甚。’此意令承文院,措辞作呈文,似或便当。”传曰:“允。”

○赵庭芝为司饔院正,愼有为汉城府庶尹,柳涧为司仆寺佥正,赵儆为会宁府使,郑晔师事宋翼弼,平生行事,受其指挥。翼弼,盖己卯告变人祀连之子也,渠亦凶悖犯分,而晔尊事之,其心术之正,无怪矣。为骊州牧使,郑渫为善山府使,李汝温为沃川郡守,朴顺男为平壤庶尹,金止男为京畿都事,崔东望为海州判官,成佑吉为义州判官。

6月5日

○壬午,司谏院启曰:“平壤庶尹朴顺男,嗜酒鸩色,处事顚倒。曾以书状官往来,至今贻笑西路,决不合大府亚官之任。请命递差。沃川郡守李汝温,前为守令时,多有不谨,不可复为临民之官。请命递差。善山府使郑渫,用心奸巧,曾以教人,诬告被罪,不齿于人类久矣。及其蒙宥收叙之后,亦不思报效,前为守令,正当事急之时,置官事于相忘之地,其凶悖无状,至此尤极。请命削去仕版。”答曰:“并依启。”

6月6日

○癸未,停常参、经筵。史臣曰:“古之帝王,日御经幄,延接群臣,讨论经史,研究精微,古训是式,故学就缉熙,德造罔觉,上下之情相通,军国之政交修。经筵之有关于治道,而不可一日废也如是夫!今观晋接之筵,三载不御,大臣、台侍,不得密迩威颜,纳诲陈善者久矣。军国大事,只因文簿而出入,紧急命令,每凭小宦之口传,群情何由而交孚,庶事何自而不堕乎?况今天兵将撤,国事孔棘,灾异叠出,而臣邻无救正之实,边备渐弛,而岛夷窥再逞之衅,朝臣日以搏击为事,守令率皆侵渔其民。自上所当干夕惕,寸阴是惜,登进辅弼,孜孜讲论,则硕辅、直臣,吁咈一堂,岂无忠言谠论之有补于国家乎?今至三年之久,而尚停讲筵,不接群下,朝夕所亲,不过宫妾,左右之倚,皆是刑馀。冕旒深拱于九重,一曝未试于十寒,上下恬然,苟求目前之安,玩愒度日,国事委靡,将至于不可救,可胜惜哉。” ○礼曹判书沈喜寿、参判尹暾、参议闵梦龙。启曰:“今此大举别试,聚试京师,因国家大庆而设,又在于干戈才息,人心久郁之馀,四方多士,亦必拭目裹足而来。第惟试期,拘于防秋大事,不得已进定于来月旬后,近日事多疏玩,如行移知委,皆未得趁即传通,远地之人,必难于登时听知。况当此田家农苦之日,淫霖连月不开,荡败贫残举子辈,备粮觅马,其势两难,不无缘此停举者。且才试于京,旋赴监试、东堂于本道,奔走彼此,实所难及,其间弊端,不一而足。今若以监试东堂,依旧例退行于明春,而别试初试退行于秋成之后,则其于防秋之计,既无所碍,而大比之举,亦不失行于该行之年,事甚便顺。非独此也,乱离之馀,文武举子,无非琐尾失举之规。况于乱后甲午年,既有已试近例,其时皆以为便。今此别试初试,亦用鄕举,允合于今日事势,而科举重事,非本曹所独擅便,议大臣定夺何如?”传曰:“依启。”

○司宪府来启曰:“政令之朝更夕变,使人莫适所从者,自是我国之习,而近来尤甚,有同儿戏,诚可寒心。今此监试、东堂别试,既已定限,知委八方,人莫不闻知,别试进定之期,虽似不远,而有志科举者,自当闻见来赴。该曹亦当催督通谕,而试期已迫之后,又生别样之论,多费细琐之说,必欲退行于后日,使朝家事体,顚倒错乱,极为无谓。请该曹堂上、色郞厅,并命推考治罪,依前公事施行。安城郡守李大颐,为人庸劣,有同土梗,政委下吏,民受其弊。请命罢职。古阜郡守朴瑾,非但为人悖妄,不可委典郡之任,前为全州判官时,与府尹朴庆新。丁酉秋为府尹时,陈游击愚衷,镇守全州。庆新闻贼犯湖南,与僚属恇怯褫魄,先出其妻子,以此人心摇动,不能守城。杨经理闻之,大加嗔责,重究陈游击,又拿致庆新,将欲依律论罪,以朝廷救解,特贷其死。共犯弃城之罪,而独自幸免,物情莫不痛愤。请命罢职。”答曰:“并依启。”

○右副承旨李弘老为人粗猾,素无名望。其在平时,仅拜兵部郞,旋见左授,不得与淸显之职。至是攀附得进,自襄阳府使转刑曹参议,寻入银台,时人以渐入佳境讥之。启曰:“顷日,宪府秘密启辞中事,自上未知曲折,令备边司,察处事传教矣。此事机关极重,所当急急议处,而备边司以俟大臣出仕,商议处置为启。左议政李德馨早擢科第,历扬淸显,年三十八入相,近代相臣,无如德馨之年少者。但入中书,无所建明,又乏淸俭之德,时议少之。方管重任,竣完迟速难定,右议政李恒福好诙谐,随时浮沈,时议少之。以病在告。设使原任大臣,虽或有故,不得会议公厅,有司堂上,犹可就议其家,句当处置,而使极重之事,稽滞至此,极为未安。斯速议处事,言于备边司何如?”传曰:“依启。”

○训链都监提调行户曹判书尹自新、兵曹判书柳永庆、行护军边良杰。启曰:“后司前哨官田齐安、左哨官尹之商等所领军,皆是唐兵帮子募聚之人。上年春启请抽出,令齐安等,率去长湍地壶串,使之屯田,馀军留在都监。两哨官,皆往屯田之处,不能兼察,本哨之事,渐至解弛,顷日不得已启出其代矣。齐安等既去哨官之号,无以检束其下,远方乌合之军,不无涣散之虞,农事亦且虚疏,极为可虑。田齐安、尹之商等,称为左、右别哨官,仍率所领之军,以责西成,似为便当,敢启。”传曰:“依启。”

6月7日

○甲申,右承旨任蒙正启曰:“备边司掌军国大小之事,细务则有司提调,虽或句当,而稍系重大,则不得已询议大臣,然后方可定夺。近来议政,或递或病或在外,时领相李元翼,呈辞递差;左相李德馨,以经理分付南下;右相李恒福,以身病呈辞。凡干紧关公事,积滞已久,不得回启。一应边算军食,咨答天将,日急一日之事,皆归于玩愒,极为闷迫。前日时任相臣有故,则或有原任大臣领敦宁李山海、领中枢府事崔兴源、海源府院君尹斗寿、行知中枢府事郑琢。专掌裁处之时,令备边司,速为议处何如?”传曰:“依启。”史臣曰:“大臣者,为人主股肱,系国家安危,苟非蹇蹇匪躬,断断徇国,则虽在治朝,难乎免于覆𫗧之虞。况于王事多艰之秋?若因一时之谤,少有怠忽之心,则岂能弘济艰难,而辅成治化乎?今观三公,相继辞职,台位久旷,原任大臣,皆在呈告,军国大事,置之相忘之域,慢不致念。问其官,则大臣也,而问其政,则每诿以病不收议,曾谓辅相之责,固如是乎?昔者,房玄龄虽在寝疾之中,尚忧征辽之役,易箦之际,遗表极谏;张魏公去国二十年,不忍见边备之荡然,万里南荒,沥血陈疏。此二臣者,忠君忧国之心,不以死生进退而少变,故虽至造次顚沛之时,眷眷不忘,犹贡其忠。惜乎!今之大臣,何独不然?言念及此,不觉扼腕。” ○户曹启曰:“京江督运各道之船,今年许令初次捉鱼后,唐粮载运,而船人顽甚,趁未齐集。兼且京畿督运使除罢后,令京畿水使、崔远也。远怯懦无方略。壬辰以全罗兵使,领兵上来,不能讨贼,退入于江华,拥兵自卫,无意勤王,致使将士解体,贼势愈横,人皆愤惋,欲食其肉。癸巳晋州被围时,远与李薲、宣居怡等,为外援,多率军兵,逗遛不进。城中之人,渴望入援,而远等一向退缩,终不赴敌,先自遁还,使一城忠义之士,尽歼于凶锋之下。罪恶贯盈,甚于贺兰之不救睢阳矣。又况素无纪律,不戢军卒,所过郡邑,乱攘仓谷,劫掠民财,其军之暴横,甚于诸阵。国家若有纪纲,则所当明正戎律,显戮于社,而当路之臣,曲挠王法,妄加容庇,诿以贼势方炽,对垒斩将,此非其时,遂使难赦之罪,终免悬街之刑,呜呼痛哉!江华府使、乔同县监,代其句管,而县监洪可臣。新到手生。他官守令,势难全察其任,府使数递,今始赴任,权憘也。水使又离营久留。江华监管缺员,差使员月串佥使,宋纪。何能独为句当?西来粮船,来泊江华者,以替载船不齐,未易缷下,或多直到京江者。以此法圣浦输运之事,渐至稽缓,极为可虑。发遣曹郞厅,往来江华,检察督运。又令舟师,将其所属船只,无遗督送江华等事,并依事目施行何如?”传曰:“依启。”

○玉堂札子,其略曰:

伏以,股肱备而后成人,辅弼存而后为国。不有辅弼,是无股肱也。安有无股肱,而能运用其一身者乎?躯壳虽存,枵然无能为矣。是以,古之贤君,勤于梦卜,汲汲旁求,置诸左右,唯恐其不成,诚以辅弼之位,不可一日旷也。臣等伏见,今者首揆有阙,左台在外,右相呈告,三公旷职,为日已久。呜呼!今日何如时耶?当复隍之运,际极否之日。环视百僚,泄泄依旧,顾瞻四方,蹙蹙靡骋,忧虞之状,日甚一日,譬如人坐弊船之中,入不测之渊,其不为覆溺幸矣。虽三公备位,左右赞襄,急急遑遑,交修不逮,犹惧其弗克济。岂有国无台辅,而能济其艰难者乎?百隶怠弛,职此之由,庶事不绩,亦因于此。言之至此,不寒而栗。况今人心不,公论未张,众目睽睽,气像不佳,而具瞻之地,未见有凝然当者,则震撼击撞,谁其镇定,辛甘燥湿,谁其调剂?此尤可惧者也。其责之重且大,有如是,其位之不可阙,又如此,此固殿下之不已日而处置者也。伏愿殿下,亟行爰立之举,以慰朝野之望,不胜幸甚。取进止。

答札曰:“虽有贤大臣,既不能容,末如之何。从当差出。”

6月8日

○乙酉,政院都承旨崔天健,年二十一登第,三十拜承旨,善逢迎、能华语,上颇幸之,特命加资陞二品。左承旨李尚毅、右承旨任蒙正、左副承旨尹泂、右副承旨李弘老、同副承旨赵挺。启曰:“当此国事忧虞之日,相臣不可久旷。昨日玉堂之札,只冀亟命爰立,共济艰难,而伏见圣批,至以贤相不容为教。王言一下,有骇瞻听。臣等忝在近密,不胜未安之至,惶恐敢启。”传曰:“知道。卜相,时任相臣无一员,趁即为之乎?”

○京畿、仁川地地震。监司金信元,以府使金玄成牒呈启闻。 ○兵曹判书柳永庆、参判南以信,己亥拜右承旨时,天将布满中外,国家多事。以信以礼房承旨,勤于其职,接待之际,鲜有败事,上嘉之,特陞参判。参议李睟光,性聪敏,少登第,然与世浮沈,无鲠直之操。参知宋骏。启曰:“李德悦启辞:‘臣以冬至使赴京,近来中原一路,㺚子声息紧急。正当秋高马肥,贼虏充斥之时,而且至冬月,则壕子及川泽合冰,贼路无阻,抢掠之变,络绎有之云。此时使臣意外之患,难保必无。近以军门之令,军门邢总督玠也。各行次员役,太半减省。如译官、书吏、伴从等,虽或可减,而至于军官,只有三人,非徒一行防护孤单,进献方物,贡马捧持,极为可虑。请元军官外,加出二人带率,义州所在军器、弓箭,量宜赍去,以备不虞何如?惶恐敢启。’传曰:‘令该曹议处事’传教矣。顷因邢军门之令,赴京员役,已为减省,似难续续加启请带去,但中原地方,方有㺚虏声息,军官一二员加率,固无关于御贼,而其于守护方物,似为孤单,依上年圣节使金尚容例,军官二员加定,义州军器,量宜给送,恐或无妨。敢启。”传曰:“允。”

6月9日

○丙戌,献纳具义刚、正言洪湜大司谏朴承宗、司谏宋应洵、正言柳庆宗。启曰:“顷日玉堂之陈札斥和议者,实是古今之公论,而司谏宋应洵于完席上,或以为过激,或以中间苟且之说,为公论。臣等非不知未便,而只虑骚扰之弊,听而不闻矣。今闻物议,以臣等含默相容为非,不可䩄然仍冒。请命递臣等之职。”答曰:“勿辞。”退待物论。

○大司谏朴承宗启曰:“臣以宦海孤踪,不识时议,顷见玉堂斥和之论,大义森严,读之使人增气,谁敢有一毫过激之非乎?第于本院上札之时,具义刚、洪湜欲重劾李元翼元翼以杨经理辨诬使,还自燕京,上章力辨,曲为扶植,反指一时持论之人,目之以时流。又陈札辞职,引疾逾月,期于必递。盖元翼只知成龙言论才华之为可慕悦,而不知其曲庇之失,终归护和,时人之斥以偏颇,不为过矣。护和之罪,宋应洵虑或骚扰,欲一陈札而止。争论之间,不得无少辨,而应洵之说,不过拈出玉堂札字一两句,以为措语似重云,而曾无以斥和,为过激之语。至如中间苟且之论,不知果出于何人。臣虽同席,昏不能详。大概国家事,非一家事,论议之际,不厌少异,而终归于一,则斯为贵也。故应洵之言,偶然听过,不复胶着于心,再挂于口,今见义刚等引避之辞,物议非之云,请赐罢斥。”答曰:“勿辞。”退待物论。

○司谏宋应洵启曰:“顷日,玉堂论递两司之后,物议或以为:‘直举判府事李元翼救护柳成龙性本聪慧,善属文,早被知遇,历扬华显。己丑入相,谄附左相郑澈,知崔永庆之冤,而恐忤澈志,不肯出一言以救,公论斥之。又朝廷通信日本时,成龙力主其议,请遣黄允吉等三人,而终无所成,空往空还。癸巳再入相,专执朝权,擅作威福,他相如兪泓、郑琢等,拱手听命而已。一朝嗜利无耻之辈,皆受其笼络,造为爪牙鹰犬,排击异己,务必除去,交助威势,使东人又岐而为南北。以致朝着不靖,国是靡定。其作俑之罪,可胜言哉?况专主和议,坏了国家大事,得罪于万古。盖成龙之为人,刚愎自用,不有人言,肆行无忌,故及于败。之罪而弹劾。’或以为:‘事涉骚扰,只可上札陈达而已。’臣与同僚,完席上共议此事,献纳具义刚、正言洪湜等,皆以为:‘玉堂既以瞻前顾后,无敢发一言,论递前台谏,先是副提学李有中、副校理朴彛叙、修撰李德泂、柳希奋、副修撰南瑾、具义刚,以大司宪郑光绩、执义宋驲、司谏朴而章、掌令赵庭芝、庆暹、持平南晫、文弘道、献纳朴震元、正言李好义、任守正等,瞻前顾后,不能弹劾李元翼,上札论递。则后来台谏之体,只当直举弹劾可也。若只为札子,则失体甚矣’云。臣答曰:‘以台谏体面言之,则固当如是。但元翼札辞,则果为偏颇,而元翼亦一时忧国之大臣也。其言虽误,而其身则无瑕玷。当此国家艰危之时,忧国忘家如元翼者,亦不可易得。若因言之误,而遽尔弹劾,则似涉骚扰。而况玉堂札中,有侫人之头,未悬于藁街之语,副提学宋谆、修撰李尔瞻等札中言,臣不能陈十吊之说,借尚方之剑,愿斩侫人头,竿之藁街,而反处小朝廷,与成龙共戴一天。斯言一播,浮言胥动,或以为将加罪成龙,或以重论元翼,远近惊疑,人心危惧。至于相臣札中,亦发锄削之言。右相李恒福札中,有次第锄削,当及小臣之语。当此之际,固当静以镇之,以定人心,论元翼,以起骚扰之端,只可陈札,以辨其误云云。义刚等亦以为然,遂上札陈达矣。今见义刚等避嫌之辞,有曰:‘玉堂陈札,斥和议,固是古今之公论,而臣独以为过激云,且以中间苟且之论,为公论’云。此大失臣所言之旨矣。臣非以斥和为过激也,只以断侫人头,论斥前台谏为过。故当义刚问答之时,臣以为:‘玉堂之论,固万世横亘之论,而其间措语,或有过处’云,而亦非显然力言,乃于谈话之间,微及之,不料义刚等所指论如此之甚也。其所谓中间苟且之说,亦未知何等语也。大概臣之疲软不职之罪,不能取信于同僚之失,一举而俱大。不可䩄然冒处,请命罢斥臣职。”答曰:“勿辞。”退待物论。

○备忘记曰:

内官等,以外方穷残之人,夙夜侍卫,而累年不得受料,朝不继夕,所见矜惨,然无给料之路。大殿长番内官则各三匹,其馀各殿内官则各二匹,以步兵价布分给事,言于兵曹。“

6月10日

○丁亥,持平李德泂启曰:“伏见献纳具义刚、正言洪湜避嫌之辞,司谏宋应洵于完席上,以玉堂札为过激。玉堂陈札时,臣待罪修撰,终始参论,而至有人言,则何敢自是而偃然处置?请命罢斥臣职。”答曰:“勿辞。”退待物论。

○掌令庆暹启曰:“臣曾忝本职时,玉堂札子,以瞻前顾后,终不敢发一言,重加讥斥,至于递职矣。今者谏院以札中之辞,所见不同,引嫌而退。臣是曾被玉堂所斥之人也,势难同参处置之议。请命递臣职。”答曰:“勿辞。”退待物论。

○持平朴承业承业初以南以恭等所荐进,及以恭被劾,承业颇有观望之意,不肯临事力争。以此为时论所轻。来启曰:“献纳具义刚、正言洪湜,以与司谏宋应洵相容,致有物议,大司谏朴承宗,以物议非之,司谏宋应洵,以不能取信于同僚,掌令庆暹、持平李德泂,以势难处置谏院,并引嫌而退。臣等尝观玉堂斥和札子,此是万古通议,人不可容喙,而司谏宋应洵之拈出一两句话,或以为过重者,亦出于镇定之计,岂有他意于其间哉?但其措语间,不能达其本意,致有人议,势难仍在言地。请命递差。朴承宗、具义刚、洪湜之与应洵相容者,不过虑起骚扰之端,别无所失,庆暹、李德泂,只自未安于处置谏院而已,尤无可避之嫌。并命出仕。”答曰:“依启。”

○献纳具义刚,正言洪湜座目见上。启曰:“与贼讲和之是非,自有万古公论,而至于今未定。人人之各有相争者,岂无其由?当初倡之者柳成龙,而终始赞成者尹国馨也,乃其柳、尹见败之后,尹家婿辅德金荩国,与吏曹正郞南以恭,结为腹心,鼓动邪议,眩乱国是。其日夜之所经营者,无非为柳、尹复起之地,人之稍有公心,莫不痛愤。前司谏宋应洵,承望金、南之风旨,以其中间之论为公论,反斥玉堂为过激,而其所引嫌之辞,则乃以李元翼劾不劾,执以为说,上以媚悦大臣,下以挤陷同僚者,不一而足。此皆臣等无状所致,请命递臣等之职。”答曰:“勿辞。”退待物论。

○大司谏朴承宗启曰:“臣之避嫌之辞,与宋应洵引避之语,有大略相符处,强令臣出仕,宪司处置未免苟且。请命罢斥臣职。”答曰:“勿辞。”退待物论。

○左承旨李尚毅启曰:“伏见礼曹迎敕仪注,有设拜位于殿庭中道一款,而或以为:‘平时迎敕时,行拜礼于阶上’云。即考《五礼仪》,则望阙、拜表仪,设拜位于阶上,迎诏、迎敕仪,设拜位于中道云云。似当依此为之,而平时迎敕,行拜礼于阶上云者,若如其说,亦必有据。今此大礼,所系非轻。令礼曹,议大臣定夺何如?敢禀。”传曰:“自前迎敕,行拜礼于殿庭矣。”

○忠淸监司金玏驰启曰:“今年雨旸,有极备极无之患,至为可虑。久旱得雨事,已为驰启,其后多雨少晴,田苦泥泞,畓患水深,耘草之役,连旬不举。农节已晩,渐成污莱,各种禾忝及木花等,皆为杂草所恼,全不向茂,西成之望,或未及手。至于虫灾,自是旱干所致,得雨之后,已尽消耗事。”入启。

6月11日

○戊子,献纳具义刚、正言洪湜座目同上。启曰:“大司谏朴承宗引嫌而退。臣等势难处置,请命递臣等之职。”答曰:“勿辞。”退待物论。

○掌令庆暹、持平李德泂座目同上。启曰:“臣等势难处置谏院之意,昨日已为陈达。而今者谏院,亦为引嫌而退。臣等又不可同参处置,请命递臣等之职。”答曰:“勿辞。”退待勿论。

○持平朴承业来启曰:“大司谏朴承宗,以强令出仕;献纳具义刚、正言洪湜,以势难处置大司谏;掌令庆暹、持平李德泂,以势难处置谏院,并引嫌而退。台谏之纷纭避递,自是我国之习,而实无益于公家。朴承宗初避之辞,虽有未稳之意,而与宋应洵有间,故请出矣,今见其再避之辞,则必欲与应洵同归,未免偏颇之失,势难仍在言地。请命递差。具义刚、洪湜,只难于处置承宗而已,别无所失,并命出仕。今此谏院处置,初非大段,而庆暹、李德泂,强引不当引之嫌,终始退避,以启骚扰之端,不无所失。并命递差。”答曰:“依启。”

○司谏院启曰:“辅德金荩国,性本回邪,济以伶俐,骤跻显列,犹不知退,趋权附势,略无所愧。至娶尹敬立之女,以为声焰相倚之计,及其妻家之将败,身居言地,竭力救护,欲制公论,使不得行,故举他事,再再引避,甚至于排摈淸议之人,必欲斥逐而后已。其时情态,有同鬼蜮,幸赖圣明在上,奸计莫售,公议稍张。妻家见败,忿其谋之不成,虑其势之或衰,怏怏怨尤,无所不至。乃与吏曹正郞南以恭,结为心腹,大小进退,一循其好恶,浊乱仕路,擅弄朝权,鼓动邪议,眩乱国是,反复两间,交构士林。其日夜之所经营者,无非为妻家复起之地,物情莫不痛愤。请并命罢职。”答曰:“并依启。”

○任蒙正启曰:“马山屯作之民,专恃经理委官李承勋。十分完护,使往来兵卒,不得入屯所扰害,故禾谷布野,民皆安堵矣。玆者经理,遽令李承勋上来,似有南送之意,该曹呈文恳留,南下则姑停,时方留在衙门近处云。而马山之民,引颈复来,往来之兵,逐日不绝,若禾谷未收之前,承勋不去,势将离散,极为闷虑。该曹呈文批下之意相考,令承文院,制出咨文,经理衙门恳请似当。经理批,亦并为入启。”传曰:“允。”

○以李墍为牧隐李穑之后,居家俭约,颇有淸德。礼曹判书,沈喜寿为行佥知中枢府事,洪履祥为成均馆大司成,闵梦龙为司谏院大司谏,成以文甲午登第,出身仅五载,已历承旨。当时骤跻堂上,无如以文者。为礼曹参议,宋应洵为司䆃寺正,宋驲为司谏院司谏,赵庭芝、柳寅吉为司宪府掌令,崔东立为侍讲院文学,文弘道为司宪府持平,李德泂为弘文馆副校理,庆暹为侍讲院司书,赵守寅为礼曹佐郞,具思钦为善山府使,元彧为平壤庶尹,李景润为沃川郡守,金长生为安城郡守,李继命为古阜郡守,李应晔为提川县监。

6月12日

○己丑,司宪府启曰:“吏曹郞厅有三人,正郞李必亨,佐郞李尔瞻、李庆全。而昨日政事时,皆称病不参,致令假官假郞厅,兵曹佐郞郑荣国。执事,事体极为骇愕。请并命推考,以征自便之习。庆州判官闵沆,为人庸劣,尸居其职,且奸本府之妓,多有悖戾之事。请命罢职。武臣兼宣传官赵穆,上年以张游击良相。接伴官,下去平安道,多行汎滥之事,刑杖狼藉,贻害一路,至于挟娼往来,所见骇愕。请命罢职。”答曰:“并依启。”

6月13日

○庚寅,司宪府启曰:“及第柳成龙,倡和误国,罪关宗社,一时淸议,不欲共立于朝廷。公论恢张,罪人黜伏,则庶几贤邪判别,仕路淸明,而大司宪洪汝谆,以阴险猜狠之资,加贪纵暴戾之性,积心造事,无非病国害物,而一生经营,都是殖货怙侈。顷按北关,骄邪纵恣,服御仪物,僭越无度,淫刑滥杀,视人如草,一道之人,欲食其肉。再握兵权,不悛旧恶,除拜武人,惟循贿赂,人心积愤,不言敢怒,其不容于淸议者久矣。前正郞南以恭,洞见其情状,欲以区区口舌,激浊扬淸,只言其不合淸路。汝谆因此畜憾于以恭,必欲斥逐而后已,昼夜经营,思所以挤陷之策,而未得执言之端,教唆其一家人正言洪湜,假玉堂斥和之辞,以宋应洵为阶,而构虚捏无,三变其说,反以为前辅德金荩国与以恭,结为心腹,为柳、尹复起之地,上以欺诬君父,下以挤陷士类。岂料圣明之朝,有此不测之事乎?当初成龙之手握国命,势焰薰灼,一时嗜利无耻之辈,无不趋附于颐下,而荩国、以恭等,首排邪议,一力攻和,故见嫉于成龙,不啻仇雠,至于其时,洪庆臣等,在玉堂上札,首举二人姓名,先售斥逐之计。此则国人之所共知,圣明之所洞烛也。缘何以一人之身,当成龙盘据之日,首倡攻和之议,及淸论既行之后,反为护和之计,宁有是理哉?其所谓进退一循其好恶云者,掌令赵庭芝,前为铁原府使时,居官不谨,多有贪鄙之名,见贱于公论,被塞于政席,此岂特一郞官所为哉,而执以为说,其亦巧矣。且上年弘文录时,荩国方在玉堂,而献纳具义刚及正言洪湜等,以不得参录怀憾,常发愤言,人所共闻,而义刚身跻显列之后,卜妾于士夫共避之地,因其妾家词讼,诬嗾一言官,而请鞫王府,其粗鄙无耻之状,大为淸议所弃,至被以恭面斥。义刚之图复,以恭思所中伤者,宁有纪极?汝谆幸其嫌怨之已成,乘罅抵隙,指嗾义刚、洪湜等,先陷二人,以报私雠,其罗织陷人之状,吁亦惨矣!自古小人之欲陷异己者,犹或假手于他人,以逞私憾则有之矣,安有显嗾一家之人,图复自己之怨者,至于此哉?淸朝羞辱,莫此为大。臣欲以此直举论列,而持平文弘道,终始各立,无非臣之无状,不能取信于同僚,势难仍冒。请命递斥臣职。”答曰:“勿辞。”

○持平朴承业来启曰:“大司宪洪汝谆,以阴险猜狠之人,贪纵暴戾之性,见贱于淸论,被塞于政席,挟其私憾,图复己雠,指嗾一家之人,构陷士类。不可仍在言地。掌令赵庭芝,为人庸劣,性且贪婪,前为铁原府使时,多有鄙陋之事,官库之物,尽入其手。如此之人,不可齿在淸列。持平文弘道,非不知洪汝谆、赵庭芝可论之状,而怵于势焰,不敢发言,殊无直截之风,未免疲软之失。请并命递差。”答曰:“台谏自前论议不一,则两家皆辞避,处置归一,然后论启例也,而何如是为之乎?”

○李弘老启曰:“府启批答,言于持平朴承业,则再启烦渎,退待物论。”传曰:“知道。”

○司谏宋驲来启曰:“臣伏见前正郞南以恭等被劾之目,罪状狼藉,不一而足,读之不觉竖发。顷者,以恭以大司宪洪汝谆,素有贪暴之诮,不合于淸路,屡加诋斥。因此两家大开衅隙,行言翩翩,辗转日甚,识者之忧久矣。以恭以一郞官,其于进退之际,有若担当者然,固为非矣。然金荩国、南以恭等,俱以年少之人,砥砺名行,欲以区区口舌,激扬淸浊,而至于柳成龙主和误国一事,则首倡排之,扶植淸议,恢张国是者,屡著于前后章札中。此则国人之所共知,圣明之所洞烛也。未知以恭等,乃于今日,反为柳、尹复起之地,更欲何为?设令以恭等果有此事,成龙辈其能释憾于以恭乎?况荩国,当初惟与文弘道,因查少曲折,有避嫌之事,终始与弘道,论劾成龙,少无崖异,则其心迹亦可见矣。岂以妻家之故,变其初心,至于此哉?自古名流之人,虽有罪咎,事迹显著,众议共弃,然后论之者无嫌,服罪者无辞,而正言洪湜,是汝谆一家之人,献纳具义刚,乃与荩国不协之人,不避形迹之嫌,拈出情外不近之言,成罪而排击之,不遗馀力,士类间稍有公心者,莫不为之痛惋也。臣固知言发而祸随。人心难诬,公议难遏,不忍使贻害于淸朝也。请献纳具义刚,正言洪湜,并命递差。”答曰:“依启。”

○持平文弘道启曰:“今日将齐坐于本府,而未坐之前,持平朴承业忽到臣寓,谓臣曰:‘以南以恭、金荩国等被劾之事,物议激发,司谏院将举事,吾辈亦当有言。且大司宪洪汝谆,贪纵暴戾,掌令赵庭芝,居官不谨,亦不可不论。’臣意以为,去冬曾忝正言时,荩国亦为司谏,将论柳成龙之际,荩国退托反复,至于公论奋发,不可沮抑而后,始乃强从。臣已知其回邪难信,今不可以承业一人之言,曲为扶植。且念承业,乃荩国所汲引亲密之人,其言决非出于公心。所谓司谏院,则见在之官,具义刚、洪湜外,只有宋驲,而又连姻于荩国一家,驲弟骏为荩国妹夫。其所以欲救者,未必不为私地。况驲虽欲举事,承业非其同僚,而先自预闻,其私相遆结,同心营护之迹,昭不可掩矣。臣草野孤踪,入朝未久,汝谆、庭芝等可论与否,未及闻知。第念承业,若以汝谆,诚为可劾,则不可一日苟同,而与汝谆相容,几涉一朔之久,至于处置义刚等,略无少异,今始欲排汝谆,是必为荩国私党所指嗾,以启骚扰之端,故臣拒而不从矣。承业以臣以终始各立而引嫌,又以为怵于势焰,未免疲软,而请递本职。被论如此,而尚可䩄然仍冒乎?请命罢斥臣职。”答曰:“勿辞。”退待物论。

○司谏宋驲启曰:“具义刚、洪湜等,构捏情外不近之辞,论劾金荩国、南以恭等,罪状狼藉,士类中稍有公心者,莫不愤惋。臣待罪言地,不敢终默,以负圣明,略叙其间曲折,启递具义刚、洪湜矣。今见持平文弘道避嫌之辞,以臣连婚于荩国一家,其所以欲救者,未必不为私地,臣窃痛焉。以恭被弹之诬,义刚等陷人之状,昭著无疑,十目有严,臣何敢蔑公论逞私情,厚诬圣明乎?臣既被诋斥,势难在职。请亟命罢斥臣职。”答曰:“勿辞。”退待物论。

○传于都承旨崔天健曰:“光国功臣黄廷彧,史臣曰:”壬辰之变,廷彧与金贵荣等,受保护王子之命,随临海、和顺两王子,入于咸镜北道,与其子赫,被执于倭贼。怵于威祸,反面屈膝,甘心苟活,凡可以媚贼求生者,无所不为,至以殿下之言,称于秀吉,不称臣于本国,割地请和,要胁君父。原其罪状,虽悬首藁街,明示典刑,犹有馀罪,不足泄神人之愤。主上以其孙女,为顺和夫人,且廷彧参光国元勋,以此曲加容庇,屈法伸恩,特令任便居住,使通天极恶之人,得戴其元,偃息于田里之间,至给食物,以养无君之人,王法之不行,至此极矣。“在黄海道内云。食物题给事,黄海监司处,下书。

○玉堂应教朴而章、副校理朴彛叙、李德泂、修撰柳希奋。札子大概:

大司宪洪汝谆,猜险贪暴,在朝则以造事陷人,为张势之本,居外则以斲丧邦本,为肥己之资。洪湜,鼠肠虺性,奉承汝谆,具义刚一为淸议所斥,则便附于汝谆,含沙暗射,甘心构祸,凡有血气者,孰不扼腕而腐心哉?伏愿克秉离明,快从公论,无使鬼蜮之辈,更肆于圣明之下。

答札曰:“知道。”仍传于政院曰:“附会和议,鼓动邪说者,不为不多云,指某某乎?问启。”

○玉堂回启曰:“当柳成龙倡和之日,和之者滔滔皆是,难可一二计数,而以和议被罪者,盖无几,故泛然言及之也,非有所指而言也。”传曰:“必有指向之人,何如是回启乎?直为启之。”回启曰:“在庭之臣,不附和议者无几,而南以恭等,独以和议为非,以此见忤于成龙者,众人所共知。臣等窃痛当初斥和之人,反被附和之诬,措语之际,泛然言及,实非的指某某人也。”备忘记曰:

既为发言,及其下问,反为回互隐讳,殊非事君无隐之道,而可谓不直之甚也。有何所惮,而不为直启乎?明日可一一书名以启。予欲知之。

○传于右承旨任蒙正曰:“忠淸兵使具思稷,斯速赴任,会宁府使赵儆,史臣曰:”壬辰夏,儆为防御使,与边应星率大军,结阵于加平。贼倭入本郡时,儆望贼先遁,致使其地人民,尽陷于凶锋。所当枭示军中,以警群帅,而朝廷狃于姑息,以为对垒斩将,有乖事宜,终令白衣从军。又于丁酉秋,儆领兵南下,自托于元帅权栗之传令,无意追贼,不从直路,故由枉道,缓缓徐行,不见一贼而还。其畏怯逗遛之罪,固不容诛,而刑章不及,宠擢有加,久兼知训链院事。军律之不振,言之扼腕。柳成龙当国时,儆百端媚悦,得为训链都监提调,处事之际,多用巧计,军心不服。至是,以北方有警,以忠淸兵使,移授会宁府使。“催促下送。”

6月14日

○辛卯,弘文馆启曰:“臣等于昨日,冒昧上札,辞不达意,以致屡勤下问。若果有指名之人,则天威不违颜咫尺,安敢有始发而终讳之理乎?臣等无状,平日不能以直道事君,无以取信于圣明。伏地踧踖,不胜惶恐之至。”答曰:“知道。”

○玉堂座目同上。札子大概:

持平朴承业、文弘道、司谏宋驲,并引嫌而退。持平朴承业欲论大司宪洪汝谆、掌令赵庭芝,而与持平文弘道角立,至于引避,则所当退待处置,然后论启,而不为退待,径自论执,所论虽正,处事顚倒,不能无后弊。持平文弘道,既被论劾,强冒引嫌,非但前无是事,苟且莫甚。朴承业、文弘道,并命递差。司谏宋驲,既在言论之地,而具义刚等假托公论,构陷士类之状,既已昭著,公论齐发,则其直举论列,固其责也,岂以同生家姻娅之故,而有所回避哉?别无所失,请命出仕。取进止。

答札曰:“依启。”

○司谏宋驲来启曰:“大司宪洪汝谆、掌令赵庭芝,重被论劾,不可一日在职。请并命递差。”答曰:“依启。”

○以李增为礼曹判书,李墍为行司宪府大司宪,丁允祐为江原道观察使,姜𫄧为司宪府掌令,庆暹为司谏院献纳,安宗禄为司宪府持平,宋锡庆为司宪府持平,文弘道为成均馆直讲,朴楗为司谏院正言,赵庭芝为成均馆典籍,权渫义州判官晫之子也。为人庸劣,素无学术,不解属文。壬辰夏上驻龙湾,取人时,渫假手于孽族之能文者,冒取科第,为时人所唾鄙。为户曹佐郞,金汝谆、朴孝生为刑曹佐郞,具义刚、洪湜为成均馆典籍,李好义为世子侍讲院司书,李晟庆为世子侍讲院说书,李久澄为承政院注书,崔岦为行骊州牧使,韩泽为庆州判官,金荣国以针医发迹,超援六品实职,至除守令,官爵之猥滥,莫甚于此。为阳川县监,朴瑜为长鬐县监。

6月15日

○壬辰,献纳庆暹启曰:“副提学李有中,身有恶疾,贪权不退,识者鄙之。以一馆之长,非不知洪汝谆不容于淸议,而玉堂上札之际,既参一会,中乃怵祸,便生巧避之计,迁就苟且,欲遏公论,箝制同僚,暗附邪议,为他日免祸之地,其处心极为巧矣。以臣驽劣,当此邪议横生,公论如线之日,其何以激扬淸浊,维持国是乎?臣不可苟冒言地,请命递臣职。”答曰:“勿辞。”

6月16日

○癸巳,刘提督𬘩。接伴使金睟启曰:“刘提督临过江时,有一门下人,给平倭一册于小臣。见之则似是其门下人所作。或者以其书中有顺天、安东等语,疑其假称我国府邑之名,有若出于我国人手者然。然天朝亦有顺天府、安东县,此则出于天朝人手无疑,而其歌有王妃云云等语。是虽作者传闻之误,在我国人所见,极为未安,又多夸张不实之话。其册入启。”传曰:“知道。”

○政院启曰:“接待都监郞厅,以济州走回人赍来谚书一道,呈于本院,乃南原居柳大春称名人,在南京所送也。其中说话,大概壬辰年间,天将诱率,来到南京。今欲偕济州人出去,而主家不许。且朝鲜人来在近处者,近三百馀人云。此谚书,虽涉荒杂,似当有处置之事。送于备边司何如?”传曰:“依启。”

○政院启曰:“石希潜自应天府,为押济州漂流男妇,跋涉万里,辛苦来到。此虽出于皇上字小之仁,石希潜远来之劳,不可不慰。请令都监堂上,精备酒馔,特厚接待,礼单亦从优磨链题给何如?”传曰:“依允。”

○政院启曰:“伏见义州府尹许顼誊送太府票文,则至以采办方物,以供上用为言,将往昌城等地方云。持票之人,虽被许顼开谕搪塞,即还过江,大概天朝讨利之徒,已审关西江边,多产人参,转闻镇守太监,有此科外采办之计,前头难处之事,必非一番持票往还而已。所系紧急,机关极重。请令经理接伴使,呈禀衙门,急发牌文,以杜后来侵扰之患,此后之事,令备边司善处何如?”传曰:“依启。”

○以唐人、石希潜处所送礼单,传于政院曰:“今下白帖扇五把,加书送之。”

○二更,月有食之既。史臣曰:“古有当食不食之时,今有食之既,则变之大也。岂非权臣窃柄蔽明,用事之所应也?若使卢同,再生于此时,则续作月蚀,乌得已乎?吁!”

6月17日

○甲午,司谏院启曰:“护军洪汝谆,性本猜厉,加以贪纵,非但见弃于士类,至于厮台吏卒,无不唾鄙。顷按北关,肥己淫刑,积失人心,再长本兵,肆行鄙陋,少无顾忌,前后误事之罪,不一而足。士夫间稍以名行自砺者,羞与为伍,为淸议之所不容久矣。人望之外,遽通显路,识者争相指点,而略不敛逊,从他笑骂,愤其公议之不许,欲中伤一二人,以立其威。教唆一家之亲,浮薄之人,假托攻和之论,乘机狙击,逞憾于异己之人,遂欲钳制一时,使人莫敢言其非,其积心造事,巧且惨矣。人心齐愤,公议难遏,请命罢职。副提学李有中,玉堂上札时,以一馆之长,非不知公论之所在,而见胁于威势,至于请罢一会,欲遏公论。其钳制同僚,怵祸巧避之罪极矣。不可仍在论思之地,请命递差。”答曰:“朝臣互相排击,当以镇静为务,不宜有此论。人之所见,如面不同,何必此之为是,而彼之为非?若以异于己,而辄加论斥,则后弊滋大。如金荩国之徘徊不直,非但文弘道言之,予亦疑之。其所被论,岂是过情哉?如此之言,更勿为之。嗟嗟!今时何如时耶?尔辈不以国事为念,惟以排击为事?若以尔辈之谈锋,而移于击贼,则行长、淸正之头,已枭于北阙之下矣。予病痼失性,不知人事,而不忍见尔辈之所为,而羞闻于天将之耳也。”

○司谏宋驲,献纳庆暹无识一庸夫也。曾在春坊,一日书筵,语及韩愈,东宫下问曰:“愈所述感二鸟赋,所谓二鸟,何鸟也?”暹对以鹤,闻者莫不抵掌大笑。启曰:“臣等俱以无状,待罪言地,目见汝谆猜厉贪纵之状,昭不可掩,而及通显路,使气益甚,惹起不靖,贻辱淸朝。此士类之所共羞,国人之所共愤,故臣等以为不罢汝谆,恐无镇静之日,区区论列,实出于公议之不得已也。岂敢以异己之故,妄生论斥之心乎?只是为圣朝,保合士林,欲享和平之福,而言不见信,忠未格天,至承未安之教,无非臣等愚妄所致。请命罢斥臣等之职。”答曰:“勿辞。”

6月18日

○乙未,司谏院前启洪汝谆事,答曰:“予意已谕,不须论。”

○持平安宗禄启曰:“言官之责,在一日则当尽一日之责。小臣忝冒非据,出谢恩命,已经两个日。至于劾洪汝谆一款,实是共公之议,而僚员未备,料量迟后,尚不得论列,物议非之。请命罢斥臣职。”答曰:“勿辞。”

○司宪府启曰:“护军洪汝谆,性本猜厉,加以贪暴,见弃于士类久矣。不自惕兢,惟意纵恣,主兵按兵,益肆侈肥,贿赂之积,刑罚之酷,有不忍言。大失人心,以至远近,不谋同然唾骂,久为淸朝之所废抛,及通显路,人人惊骇,道路指点,时革心改虑,以俟正议之许可,而反以沮塞为私仇,必欲倾陷乃已。拟其中伤一二人,以为掩口立威之地,至嗾一家之亲,浮薄喜事之辈,假托斥和之论,欲售排摈之计,乘机徂击,出人不意,遂欲箝制一世,莫敢谁何,其为计巧且惨矣。情迹败露,手目森严,公论之发,盖不得已也。此非互相攻击,以抑异己者。名义至重,圣明洞烛,安敢虚饰以负罔极?臣伏见昨日下谏院之教,不胜未安之至。一以镇静为务,此实宗社、臣民之福,所当奉承圣意之不暇,而第今日,必欲罪汝谆者,固无他意于其间,将一国共公之论,只欲矫倾轧不靖之端。近日朝着上一场纷挐,未必不由于此人,则宁去一汝谆,以图和平,此实镇静之归。请洪汝谆亟命罢职,以从公论。”答曰:“予意已谕,不宜纷纭。”

○侍讲院启曰:“迎敕,诚国家莫大之礼,王世子不可不进参,而自去夜,重患暑证。若冒热行礼,则恐益致重伤,不胜闷虑之至。敢禀。”传曰:“世子勿参。”

6月19日

○丙申,经理都监启曰:“唐兵无礼,年来益甚,每于自上动驾之际,驰马犯路,极其傲慢之态。臣僚之愤惋,而不敢言者久矣。顷日孙中军,晩悟其如此,出告示,禁约各营军士,差强人意,而今又闻大驾郊迎皇敕,各别动念,至于另差经理旗牌二员、夜不收四名,又出自家旗牌、夜不收,并六人同力护卫往来,如有踵前违慢者,即令拿致重究云。虽未知中军法度,毕竟举行,而系是新设,致敬之美意,不敢不启。”传曰:“知道。”

○政院启曰:“经理出告示及差人,举动时,禁止犯路唐人。还宫后,其差官,令都监接待赠给,经理前,别遣承旨,孙中军前,遣史官,并为致谢似当。”传曰:“依启。”

○传于政院曰:“似当颁赦,议于大臣以启。”

○传曰:“谢恩上、副使、书状官,各加一资;敕书、赐物领来通事,熟马一匹,先来书状赍来人,儿马一匹赐给。”

○献纳庆暹座目同上。来启曰:“洪汝谆罢职,李有中递差事。”答曰:“并依启。”

○政院启曰:“颁赦事,大臣处遣史官,议启何如?”传曰:“依启。”

○司宪府前启:“护军洪汝谆,为人猜险,加以纵恣。主兵按北,皆肆贪饕,士类摈斥,中外唾骂,而不自惕虑,惟事侈肥。久在弃废之中,遽通淸显之路,人皆指目,莫不愤恚。自知正议之不许,人望之不厌,非但无革心改虑之志,反欲为造事陷人之术。一闻沮塞之言,辄生倾陷之谋,嗾其一家之亲,浮薄之辈,必欲中伤一二人,以为掩口张势之地。假托攻和之论,阴售排摈之计,乘机狙击,略无顾忌,将至箝制一时,嫁祸士林,形迹昭著,有不可掩。此固倾轧不靖之端,自汝谆辈启之。当此国家艰危,又致朝着纷挐,淸朝之羞,莫甚于此。舆情之激,固其难遏,名义至重,圣明洞烛。今日之必欲罪汝谆者,岂有他意于其间?实是快人心而恢公论,以为保合镇静之计,欲享和平之福于圣明之时。安敢好为纷纭之论,以负圣上之意?请更加三思,亟赐一兪。”答曰:“依启。”

○传于政院曰:“前闻敕书,承文院不谨看守云。或造柜子,不轻藏置。”

○执义李尚信启曰:“臣本职除授,有旨祗受后,还到礼安县,患痢剧苦,趁未发行,继阻雨水,多费日字于中路,过期肃恩,大失人臣急趋君命之意。且奉使人员,受任外方,则所骑马匹,自有定额,固不可逾制,而臣以庆尚道按抚御史,久在岭南,额外驿马,多数滥用,贻弊于列邑。身为法官,先自犯禁,其何以纠正他人?决不可仍冒风宪,重辱名器。请罢斥臣职。”答曰:“勿辞。”退待物论。

6月20日

○丁酉,司宪府启曰:“执义李尚信,引嫌而退。疾病,人所难免,雨水阻路,亦非私故。至于驿马之滥用,久在岭南,句管多事,则或载持文书,或带行下吏,虽不无额外之数,亦系于公干,实非身犯滥骑之类。岂可以此轻递言官?请命出仕。”答曰:“依启。”

○执义李尚信启曰:“臣之所犯,臣实自知,冒死再渎,惶战罔措。同僚处置之事,诿以公干,非身犯滥骑之类云。臣之奉使也,不自谨愼,致有人言,而系关一行,无非身犯,额外所用,皆是滥骑。负此重罪,决不可仍忝法府,以纠他人,请命罢斥臣职。”答曰:“勿辞。”退待物论。

○掌令柳寅吉、持平安宗禄为人粗鄙,士类贱之。启曰:“臣等执义李尚信处置之时,妄意以为,虽或有额外滥用之骑,而似系公干,实与身犯有间,敢请出仕。今见李尚信再避之辞,臣等处置乖当之失著矣。不可仍冒。请命递臣等之职。”答曰:“勿辞。”再启烦渎,退待物论。

○传于政院曰:“昨日颁赦使,以十九日昧爽以前用之,而前日元孙诞生时,以诞生日用之乎?陈贺日为之乎?察为。”回启曰:“元孙诞生时,以陈贺日为之。今亦依此为之乎?”传曰:“前例若此,则前例为之。”

○政院启曰:“今朝韩同知初命。令差备通事,急招御前通事,令李彦华往其衙门,则同知分付曰:‘昨日撤兵公文见否?’对曰:‘小的只听得而未见也。’同知曰:‘尔国无粮草,天兵久留无益,尽数撤去可也。前日国王面议时,欲留水兵,水兵四五千,当得倭子乎?若留水兵,不但水兵,其馀统领将官及伺候下人,又上司按察等官,厥数亦多,其弊不赀,不如尽撤也。天朝户部,不送粮,尔国亦无粮,天朝虽有银子送到,尔国换何米耶?撤一日则省一日之粮,留一日则费一日之粮。留一日有干事则可矣,而倭贼时无更动之形,军兵空吃粮草,有何好事乎?撤兵事,天朝不使俺等处置,有与国王论议之言,尔国处置可也。尽撤之后,此军兵留住辽东,用于城辽之役,后日如有倭变,则此兵又用于征倭。王京距辽阳甚近,有何难处?如此则天朝与尔国,粮草都省,军兵休息,以补后日之用,不亦可乎?设若兵不得撤,而粮不可继,则必有不测之虞,与其无事而虚费,不若储粮而待变也。杜爷意思,与俺一般。杜爷欲拜国王,而天道暑热,不可相会,俺亦欲会国王,为暑热不得面议。故不获已招尔言之,尔仔细将此传说该衙门,转启国王为妙。尔必须回话’云矣。”传曰:“知道。”草记下备边司。

○李山海、尹斗寿偏于党论,持身不廉,将焉用哉!郑琢、郑崐寿议曰:‘贼虽姑退,前头之事,忧虞非细,善后之策,莫如多驻天兵,以固防守。天兵虽欲撤回,而其在我国,固当恳乞请留。岂有先请撤还之理乎?第以师兴八年,小邦物力,荡竭无馀,今则皮毛俱尽,公私赤立,升斗之谷,办出亦难,一国之力,反不如一夫十金之产。今若多留天兵,则未免为无食之兵,而饥馁之患,迫在朝夕,非但无益于御敌,致此狼狈,罪有所归。用是急急遑遑,不得不屡为烦禀。今蒙老爷洞察小邦事情,谆谆开谕,有同一家,小邦之人,谁不感激?百计千思,不可不量减兵数,依癸巳留兵之咨,大概防戍之兵,不过五千,则犹或可支,而有赖于声势。以此意令承文院,善为措辞,回答恐当。“崔滉议曰:”愿留精兵四五千,以备翟兵之资。“朴忠侃议曰:”留浙兵三千,以备不虞,恐或无虞。“郑昌衍、沈喜寿、任国老、尹暾议曰:”约留累千精卒,且必要领将之贤者,分住沿边及中路,作为声势,以备不虞,恐合事宜。“李宪国议曰:”留兵万馀,犹不足防其再寇之患,而在山之势,声援之助,岂云小哉?可留数年,终始保邦幸甚。“具思孟、李忠元、文雅有行。李希得、柳永吉、许晋议曰:”留兵虽切,继饷无策。无粮请留,恐有意外难处之事。“柳永庆议曰:”请择水、陆兵精兵小不下七八千,限明年,留屯南边及京城,以为协守之计,恐或便当。“李光庭议曰:”善后之兵,可以减也,而自强之道,实今日之急务也。“边良杰、李思命、李润德、曹大坤、权俊、田凤、安卫议曰:”留兵虽曰切迫,绝无继饷之策,姑为撤兵,恐或无妨。“

○司谏院启曰:“执义李尚信,以滥骑之事;掌令寅吉、持平安宗禄,以处置同僚乖当之事,并引嫌而退。额外滥数,虽因公干,既曰致有人言,则势难在职。公干与身犯有间,虑涉骚扰,请为出仕,别无所失。请李尚信递差,柳寅吉、安宗禄出仕。永平县令洪云海,本以犯滥之人,专以肥己为事,滥率衙眷,多占私农,贻弊一邑,使十室之邑,流亡殆尽,请命罢职,其代十分择遣。海州为邑,经乱之后,人心益顽,官库荡竭,固非凡庸之人所可堪任。新判官崔东望,为人骄妄,滥用刑杖,前为守令,多行鄙陋,积失人心,不可再付难治之任。请命递差,其代以有名望文官,各别择遣。”答曰:“并依启。”

○尹根寿议曰:“留五千兵,尽一国之力,接济幸甚。”宋赞议曰:“姑且量势,减却留兵之数何如?”韩应寅议曰:“量留六七千,水兵居三分之二,则一以遮截贼路,一以助张声势,而军饷或有可继之理矣。”洪进议曰:“决不可尽撤,量宜请留,惟在善处。”李增议曰:“量留五六千兵,则其于防备接济,恐或两全。”李齐闵议:“令度支之官,十分讲究继饷之策,如无可继之路,姑为撤兵,恐无不可。”洪履祥议曰:“只留精兵二三千,别择良将吴惟忠,统领屯戍,恐或便宜。”李廷龟议曰:“量留一枝兵累千,屯戍南边,以为声援幸甚。”李辂议曰:约留若干兵,馀皆尽撤,恐或便当。“崔汝霖议曰:”今当量留六七千,分守南方幸甚。“柳希霖议曰:”量数请留,或可无虞。“闵浚议曰:”量留万馀,屯于境上,以为声援,恐或便当。“李薲议曰:”量留水、陆精兵累千宜当。“尹承吉议曰:”天兵加留四五朔,别无所益,则莫如趁撤之为便。“柳熙緖议曰:”量留五六千,恐或便当。“郑光绩议曰:”量留一两兵于西南,恐合事宜。“

○以大臣及二品以上议得,传于政院曰:“下备边司议处。”

○备边司启曰:“伏见廷臣收议单子,所见不一,或以尽数撤兵为当,或以为可留万馀兵,或以为不可撤见在之兵,而多以四千五千,防守为言,此说似合时宜。令承文院,参商前后事宜,以留屯五千兵之意,咨文修答,而今者韩同知,又招译官李彦华,言:‘此兵虽尽撤回,不必散归,皆在辽阳,如有紧急,可以急急来援。’咨文末端,并及此意,令经理,有所取舍何如?”传曰:“依启。”

○百官进,陈贺权停礼为之,颁赦中外。

6月21日

○戊戌,经理都监启曰:“昨日皇敕入城时,经理闻鼓乐声,问于孙中军曰:‘此何声耶?’中军曰:‘国王迎敕而来’云,经理曰:‘尝闻朝鲜礼义之邦。此甚盛事也。但未知行礼于效外耶,抑于王宫行之耶。取记仪节来示云云。’中军以此意出语,故今略记郊迎及别殿行礼节次送示矣。”传曰:“知道。”

○平安监司朴弘老秘密状启曰:

丁应泰,《海东诸国记》,得之之由,前承密旨,所经一路,各官细加访问,且以录功论赏之意,一依有旨,明白晓谕,则各官守令,无不痛心切骨,遵奉旨意。应泰往来时,凡系伺候出入之人,无老少智愚,悉皆寻究,百般访诘,并为漠然不知其鬼蜮之谋,端緖无从得知。

○政院启曰:“昨日闻杜副使潜。于郊外,罪人行刑。未知为何等罪人,招问差备通事韩彦谆,则军门邢玠。在此时,唐兵之怯奸妇女,攘夺民财者囚禁矣,昨日经理万世德。分付内,七人罪皆应死,令杜副使,按法处置,而副使不忍尽诛,择其中二人,处斩枭示,其馀五人,各杖一百,欲使命尽于杖下,而犹不死还囚云,今朝二人,又死云矣。”传曰:“知道。”

○以李墍淸白自坚,位至二品,家徒四壁。惜其耄反不退,未免偏党所摇。为右参赞,郑光绩为大司宪,卢稷为人不廉,士类鄙之。为副提学,李希得为大司成,朴而章为执义,李好义为正言,南晫为司书,尹义立为海运判官,权庆祐为仪宾都事,李仁雨为舒川郡守,朴明榑为海州判官,朴大容为永平县令,洪泳为司宪府监察。

6月22日

○己亥,献纳庆暹来启曰:“正言李好义,未四品,当为署经,而大司谏闵梦龙、正言柳庆宗,皆在外未上来,臣与司谏宋驲,虽未备员,不得已为署经齐坐矣。”答曰:“知道。”

○政院启曰:“前者邢军门生日,制四六致语,杨经理生日,为其在服中,以揭帖表喜。今闻万经理生日,在七月初十日,故衙门自备馔物云云。其日所送下程等物,令都监,预为措置致语事,似不可废,依例制述何如?”传曰:“依启。”

○经理都监堂上尹根寿为人轻薄,馀无足观,所长者文藻而已。启曰:“关王庙已定于东大门外永渡桥傍。请令兵曹,多定军人,及期赴役何如?”传曰:“依启。”史臣曰:“关庙之役,大是虚诞,一之已非,而不能禁,又于东郊,大兴土役,孑遗之民,安得以为生乎?吁!”

6月23日

○庚子,政院座目同上。启曰:“贼退之后,两南防备等事,朝廷邈然不得知,至于料理舟师,实系万分紧急。顷日领敦宁李山海陈札,专以舟师为言,启下备边司,日月已久,而诿以相臣之有故,尚不回启。其他边机规画之事,亦必掩稽,极为未稳。使之速议于原任大臣,即即回启,或为宜当。且天兵不久将撤,在我自励之方,尤不容少缓。凡边备形止,策应事宜及兵船、格军、水、陆兵数目,下书于左议政李德馨及两道巡察使、统制使等处商议,条条驰启,俾无遗策,亦似合宜。并令备边司议处何如?”传曰:“依启。”

○司宪府启曰:黄州判官元景铨以新进武夫,不有长官,极其轻蔑,加以弛缓,不治官事,路傍通判之任,决难堪任。请命罢职。军器寺主簿李爱贤,为人庸劣,目不知书,不合于百执事之列。请命罢职。罪人白士霖,以安阴山城守城将,外示固守之计,内怀潜逃之谋,及其贼逼之日,先出家累,脱身而走,使贼乱入于其所把守之处,一城士女,尽为肉,弃城之罪,已为极矣,而罔众尽衄,身独偸生,其间情状,极为凶惨,南中之人,莫不痛甚,至于欲食其肉。王法不,尚保首领,人心之愤,久而愈激。雷雨之霈,岂可等施于此人乎?况近来军律解弛,只事姑息,国事之不为者,未必不由于此矣。顷日自效之命,人皆痛惋,以为失刑,而今次专释,舆愤益激。请还收成命,依律定罪,以振颓纲,以肃军令。“答曰:”依启。白士霖应赦,故放送矣。“

○司谏院启曰:“尼山县监李铁坚,到任之后,专事肥己,至于衙属供馈,以民间结卜,分定责出,怨骂盈路,不可一日在职。请命罢职,其代极择差遣。黄州判官元景诠,性本狂悖,加以泛滥,请命罢职,其代极择差遣。”答曰:“并依启。”

○传于政院曰:“凤山郡守张晩,善治民,尽心国事,特陞堂上。”

○吏曹启曰:“百官加下批,且同副承旨有阙,政事何以为之?”传曰:“明日为之。”

○义禁府启曰:“权应铢罪犯,反复参商,则今次大赦,似当蒙宥。但当初传旨内,御史状启,凭阅推鞫云,而状启文字,间有挟憾杀人之语,所谓杀人,犹不举某某姓名,指论为难。议大臣处置何如?”传曰:“依允。”

○义禁府启曰:“白士霖罪犯,今次大赦,似非干系等条,但因公论重发,屡次还囚。自下轻议为难,伏惟上裁施行。”传曰:“放送。”

○义禁府启曰:“江华罪人梁泽,弑父检尸书状,即当回启,而判府事申点、知事李增,皆为呈辞。不小纲常重事,未得备员,姑待其出仕,同议回启何如?”传曰:“依启。”史臣曰:“弑父之贼,不可使一刻假息于覆载之间,而有司呈告,慢不回启,伦纪之斁绝,可知矣。” ○接待都监启曰:“白游击斯淸,今日出往江华,臣李廷龟往郊外,游击入幕次。臣行礼后,令译官,告以如此暑热,老爷远赴南方,国王委遣陪臣,饯慰之意,则今朝既遣陪臣,兼致厚礼,今又远送郊外,极为未安,再三致谢。欲行宴礼,则游击辞而不受,答以多拜谢以去矣。”传曰:“知道。”

○义禁府启曰:“丁应泰,《海东诸国记》百般备诘,无从得知事,平安监司已为启闻,而委官方告病未仕,不得回启。”传曰:“知道。”时,方鞫丁应泰接伴白惟咸,故有此启。

6月24日

○辛丑,右赞成韩应寅启曰:“臣之事君,不择夷险,惟命是从,赴汤蹈火,亦无所辞,至于奉使行役,则固不敢言其劳也。臣曾差谢恩使,自上特命陞秩,且除赞成,盖非崇品显职,无以重其任,而膺是命也。然一品非滥陞之班,贰公非冒据之地,不待人言,自知甚明,台评之发,固其所也。迫于事势,不得不闷默拜命,及今回还之日,亦无可纪之劳,而加资之命,又出于梦寐之所不到,揆分悚惕,无所容措。伏乞圣慈,曲谅微悃,亟收成命。”传曰:“勿辞。”

○司宪府启曰:“近日国事之不可为者,无非军律不严,政多姑息之所致。罪人白士霖,王法不加,尚保首领,舆论之激,久而益甚。初若固守而罔众,终至危逼而弃城。图出家累,脱身先走,使贼乱入于其所把守之处,一城士庶,尽为鱼肉,南中之人,至今痛心,欲食其肉。顷日自效之命,莫不痛惋,以为失刑,而今此全释,人皆愤恚。雷雨之霈,岂可等施于此人,以开幸免之路?请还收成命。”答曰:“法应蒙宥,不得不释。”

○义禁府启曰:“权应铢事,议于大臣,则李山海议曰:‘权应铢之罪,以状启观之,则极为可骇,而其所云云,亦不在不应蒙宥之中。所谓挟憾杀人者,又无指的之人,恐难以此论以罔赦。’尹斗寿议曰:‘权应铢罪名推案相考,则其所犯,亦多骇愕,而究其要归,皆系蒙放之科。所谓挟憾杀人云云,亦无指的之人。常时论人之罪,多费情外之言,岂可中间之言,不得蒙赦乎?臣顷往岭南,每闻战伐有功,直前当敌,似是有猛将之气。今之得谤,未必非由此而发也。’郑琢议曰:‘朝廷既以御史状启,拿鞫施法,今因大赦,特命恩疏,则应铢亦知公论之可怕,王法之甚严矣。”传曰:“权应铢放送。”

○以沈喜寿为礼曹判书,柳永庆为兵曹判书,金尚容为承政院左副承旨,尹泂为承政院右副承旨,李弘老为人悖妄,且多客气。为承政院同副承旨,南瑾壬辰之乱,以台官扈驾,未至半途而逃去。及通仕路,奴事权门。且其性质,猾险媢疾,胜己如雠。为宗簿寺正,金尚寯为内赡寺正,任守正为礼曹佐郞,兪昔曾为人庸劣无比,得忝史局,时议多短之。为艺文馆待教,赵存世壬辰之乱扈驾,至中途,焚史而逃。为艺文馆待教,金善馀壬辰之乱扈驾,至中途,焚史而逃。为艺文馆检阅。

6月25日

○壬寅,司宪府启曰:“奉常寺佥正许澂,久在祭享之司,多行鄙陋之事,闻者莫不唾骂。请命罢职。军器寺判官李琛,为人庸劣,目不知书,凡干文具,委诸奸吏之手,不可仍在武库重地。请命罢职。兵兴以来,八道多事,方面之臣,策应规画之际,日不暇给,幕佐一员之外,带率从事官,多至数员者,亦或有之。此出于一时权宜之设,而厨传之贻弊,号令之多门,职由于此。今者大军西回,事务稍间,都事一员,亦足以句管,各道从事官,请命革去。白士霖还囚定罪事。”答曰:“并依启。白士霖蒙宥,不放乎?送于北道,自效可矣。”

○以禁府高德浚加刑公事,传于政院曰:“此罪何罪,未蒙教乎?”回启曰:“高德浚武断鄕曲,凌辱土主,乃全家徙边之罪也。今者似当蒙宥,而尚未蒙宥,必有前例而然。问于禁府何如?”传曰:“依启。”

○政院启曰:“问于义禁府,则高德浚所犯,传旨内,有武断鄕曲之语。武断鄕曲,后续录,全家徙边,前续录,凡犯罪入居当次人,并勿拣赦前矣。”传曰:“士人亦全家徙边乎?更为回启。”

○同副承旨李弘老为人狂悖不靖,士类羞与为伍。上疏。略曰:

伏以,求忠于孝门,古人称之;仁而未遗亲,先师训之。臣母今年七十有六,短茵乱蒿,以资寝处,粝饭粗蔬,以度朝夕。臣叨承天宠,身縻显班,而言念老母,轩冕何心?伏愿殿下,推不匮之教,谅反哺之恳,特许除臣一邑,俾专数年之养,则非但臣之母子,终始全活于圣泽之中,抑且环八区而感慕兴起,孝子之门,无非可求之忠,而未有弃仁义,而能遗后其君亲者矣。谨昧死以闻。

传曰:“依启。”

○幼学安泓上疏。略曰:

当此大赦之日,凡在罪废者,咸蒙恩泽,而独丁酉榜示之辈,未霑雷雨之霈。伏愿并许荡涤。

启下吏曹。史臣曰:“往在丁酉,贼逼畿邑,都城又空。方居官守者,或有告病先遁,则果失人臣致死之义,榜示之罚,亦已轻矣。但当其罪之之日,曲循私意,如申栗在显官先逃者,以当时权宰之赘,置而不问,或有冤枉而未免者,公论愤郁久矣。况今圣德包容,壬辰之乱,弃乘舆于中道而潜逃者,率皆录用,而独此三十馀人,犹泣向隅,则草野之言果有所见矣。”

6月26日

○癸卯,儒生郭赾上疏,略曰:

白士霖败城之罪,按律当死,愿勿赦之。赾、玄风人也。痛其亲戚,亦死于白士霖所弃之城,有是言,亦由公议所发。

○司谏院启曰:“前丰原府院君柳成龙,贪权植党,当国误事之罪,圣明之所洞烛,国人之所共知,固不足更论。至于力主和议,罪关宗社,而得保首领,假息田里,亦云失刑矣。舆情未快,公论已郁,而今者职牒还给之命遽下。人心惊骇,莫知圣意之所在也。成龙终始主和误国之罪,非但殿下之所不容赦,虽祖宗在天之灵,亦无可贷之理。圣明非不知罪在罔赦,而循例给牒,有若寻常负罪者然,凡有血气,莫不愤惋。请还收成命。前护军尹国馨,以成龙腹心之人,终始附会,力赞和议。曾为萧应宫接伴之日,以沈惟敬有功之说,百端媚悦,应宫大喜,举国馨之言,至于上本,则其谄附邪议,赞成和议之罪,决不可容贷。请还收成命。前副护军洪汝谆,以猜狠贪暴之人,前后履历,专事鄙陋,积失人心。久废之馀,遽通显路,少不惩艾,益无忌惮,愤人议己,指嗾倾陷,惹起纷挐,使人心恟惧,朝着不靖。当初末减请罢,公论未快,而曾未一旬,叙命遽下,舆情益激,莫不愤惋。请还收成命。”答曰:“削职元是过重。岂终不给牒乎?尹国馨亦岂终不叙用乎?洪汝谆既罢,则虽翌日叙用可也。所论尤甚。并不允。”

○持平安宗禄启曰:“洪汝谆假托公论,排摈士类之罪,具义刚、洪湜承望汝谆风旨,构事陷人之状,国人之所共愤,而非但臣于当初,不得并劾义刚等,至于汝谆之罪,亦不重论,致有物议。臣临事疲软,虑涉骚扰,殊失言官直截之义。不可然仍冒,请命递臣职。”答曰:“勿辞。”再启烦渎,退待物论。

○持平宋锡庆座目同上。来启曰:“白士霖事。前丰原府院君柳成龙,本以便侫之资,济以文墨之技,外示儒雅,中藏巧黠,平生行事,唯视向背。久秉国成,知遇最隆,而施措之间,只事烦琐,无一可观,无一裨益。性且喜人侫己,其于进退之际,一循自己好恶,遂开士林携贰之端,至使南、北之说,盛行于世,无非此人之作俑也。我国于倭贼,有万世必报之义,无一天共戴之理,而身为大臣,首倡和议,以为赤炽。若于癸、甲之年,措置得宜,急请天兵,协力讨贼,则庶几可为,而邪议一行,人心解体,既失机会,坏了大事。成龙之罪,至此而难逃于万世之公论矣。至于被诬之事,此固一国臣民,至冤极痛,辨奏之行,晷刻为急,为臣子者,所当朝受夕就之不暇,况以大臣,迟回迁就,多费辞说,唯以自明为急,不以国事为念,终至必免而后已,成龙之罪,于是乎亦大矣。大臣而负此罪恶,岂可以洪恩之大霈,而容易饶贷,以启幸免之路乎?请还收给牒之命,以从公论。前护军洪汝谆,为人贪虐,加以纵恣,主兵按北,益事肥己,遂为淸议所弃。再长本兵,尚不知悛,国人莫不笑骂。及为宪长,恣行凶臆,假手一家之人,以为释憾之地。士夫之间,行此盗贼之谋,其设心凶惨极矣,其贻辱淸朝甚矣。当初罢职之罚,实从末减,而涣恩遽下,物情愈激。请命罢职不叙。典籍具义刚、洪湜,承望洪汝谆之风旨,假托公论,阴济己私,其为士夫之羞辱极矣。请命罢职不叙。”答曰:“白士霖事已谕。柳成龙、洪汝谆事,答院同。具义刚等是非中,以台谏论,何以欲加之罪乎?予亦于后日,台谏不当,则罪之可矣。”

6月27日

○甲辰,司谏院前启:“洪汝谆假公论逞私憾,恣行凶臆,贻辱淸朝之罪,洪湜、具义刚承汝谆风旨,惹起纷挐之罪,臣非不知,而过虑骚扰,妄欲镇静,汝谆则末减请罢,湜、义刚则初不并劾,而叙命旋下,臣亦只请还收,而论不及湜、义刚,物议哗然。以臣为徊徨疲软,言论重地,不可䩄冒。请命罢斥臣职。”答曰:“勿辞。”再启烦渎,退待物论。

○正言李好义启曰:“洪汝谆假托公论,阴逞私憾之罪,国人之所共愤。臣于昨日启辞之时,所当直举论列,而只请还收成命。且具义刚、洪湜,听人指嗾,诬上行私之罪,亦不并论,致有物议。不可䩄冒,请罢臣职。”答曰:“勿辞。”退待物论。

○大司宪郑光绩、执义朴而章、持平宋锡庆启曰:“臣等以昨日柳成龙等事,同议构草,令城上所,奉进阙中,而持平安宗禄,适有引避之事,方为避嫌。以常规言之,同僚处置后,所当一时并启,而安宗禄辞避之际,日已暮矣,若待处置后入启,则势未可及于昨日之内,不得已以已构之草,先为启之,有乖常规。不可自谓无失,而䩄然仍冒。请罢臣等之职。”答曰:“勿辞。”退待物论。

○掌令柳寅吉启曰:“凡为启辞之时,同僚或因事引避,则必先处置,使之无所嫌,然后为启辞者,流来旧规,而昨日持平安宗禄避嫌时,不即处置,先为启辞,则大失规例矣。臣以侍讲院兼官入直,虽不参本府坐起,在直庐,亦闻此间曲折,知其为未安,而未及简通,相为可否,其不察之失,与同僚无异。岂可有若无失而䩄冒乎?请命罢斥臣职。”答曰:“勿辞。”退待物论。

○玉堂副校理朴彛叙、李德泂。札字。略曰:

见事有迟速,论事有先后,不必齐发而同辞。况汝谆逞其祸心,阴嗾义刚等,则其罪之轻重,固有所不同,先论其重者,未为不可。至于请罢数日,恩命遽下,物情忿愤,则盖急于还收成命,而未及论罪耳,别无所失。且既与同议构草,则虽适有避嫌之事,其所见所论同也,因日暮,未及处置而先启之,有何所嫌?请大司宪郑光绩以下,司谏宋驲以下,并命出仕。“

传曰:”依启。“

6月28日

○乙巳,大司宪郑光绩以下,司谏宋驲以下,听传教而出。

○白游击斯淸。接伴官李𣽤启曰:“游击方驻杨花岛,令陪臣速整高丽船。臣不得自擅,敢禀。”传曰:“依启。”

6月29日

○丙午,知中枢府事洪进启曰:“臣之无状,最出群臣之下,而遭逢圣明,滥厕正卿之列,涓埃未效,罪戾山积,反身悚惕,无地自容。况此崇班重秩,岂臣庸劣,所可冒据?至冤昭雪,固国家莫大之庆,而皇敕之降,适値臣行,初无陈奏宣力之事,有何微劳,而恩赏之典,并及于臣乎?伏愿圣慈,特收成命,俾安愚分。”传曰:“勿辞。”

○经理都监启曰:“水兵守备李应昌所获假倭二名,昨日来到,经理批下孙中军,会同陪臣查勘云,臣喜寿招来盘问,则乃昌原、梁山等地居民也。即以据招,送于中军,则曰:‘此两犯,明是贵国人也。陪臣启知国王,许令发送原籍安插云云,经理批下内,所谓未解者,发陪臣’云者,乃是同时走回男妇五名,今在庆尚水营者也。令该司,速为处置宜当。李应昌呈文及两人招辞,并书启。”传曰:“知道。依启。”

○司谏院前启:“柳成龙、尹国馨职牒之命还收事。洪汝谆,以猜狠贪暴之人,积谤久废之馀,遽通显路,不厌人望,而小不悛改,益无忌惮,忿人议己,阴嗾逞憾,行盗贼之谋于淸朝之上,使人心汹惧,朝着不靖,其手段之滑,心术之狡,所可道也,口亦污矣。当初只罢,公论尚且未快,而涣恩旋下,物情愈激。请命罢职不叙。典籍具义刚、典籍洪湜,身为台谏,受人指嗾,不畏公论,只逞己私,惹起纷挐,贻辱淸朝之罪,不可不征。请命罢职。”答曰:“柳成龙乃耆旧大臣,岂无为国之功劳乎?至于削职,实是过重。今过累年,可以还给。不须更论。尹国馨依启。洪汝谆等,以一时非大段之事,不宜纷纷骚扰。大概今日之道,惟当镇靖浮躁,相容小过,共图国事,诚不可如是。予言所当体也。”

○司宪府前启:“白士霖事、柳成龙事、洪湜、具义刚事。”答曰:“柳成龙事,答院同。白士霖事依启。洪汝谆既已罢职,又何更论?事贵得中,过刚有悔。台谏设使误为论罢,二人有何大关,而至于如是纷,反请罢所论之人,有若相报者然?何事理、何事体?所未晓也。岂无后弊?如此举措,谁为倡之?更勿论可也。”

○咸镜道蝗,损食禾谷。

○咸镜监司尹承勋驰启曰:“臣带同北兵使吴应台,到六镇,宴享设行,则藩胡吃宴之数,多至七千馀名。臣闻癸未年间尼汤介作贼时,藩胡等全不来参。以今观之,六镇之胡,不与老土通谋,似为无疑。稳城设宴之日,酋长等皆谓,累年不得朝京,今年许为朝京事,跪陈其情,臣答以天兵十万,为征倭出来,歼尽倭贼,方在国中。回还之后,即当许尔朝京,姑可待之。酋长等更诉曰:‘事势果然,虽不得朝京,衣笠措备无路,愿为进上受赏。’臣答以此一段,当禀朝廷定夺矣。”史臣曰:“虏情凶狡,变诈莫测,虽参宴享,安保其不与老土通谋乎?尹承勋之无疑,可谓迂矣。帅臣之浅中如是,异日边患,臣窃忧之。”

6月30日

○丁未,政院座自同上。启曰:“即刻都监郞厅来言,张游击良相。今日午后出去云。自上既不得接见,而都监堂上进去,则例不出见。别遣近侍,设酌于所馆处,措辞致意,俱礼单以呈何如?”传曰:“依启。”

○司谏院前启柳成龙、洪汝谆、具义刚、洪湜事,答曰:“已谕不允。”

○大司宪郑光绩、执义朴而章、持平宋锡庆、安宗禄启曰:“前护军洪汝谆暴戾猜险,贪滥自纵。一自被论之后,阴聚无耻之辈,日以倾陷士流为谋,异日之祸,可胜言哉?阴嗾一家之人,挤陷异己之状,在人耳目,昭不可掩。其罪极重,而臣等只以罢职不叙论启,物议哗然,深以轻论为非。官为风宪,而不能恢张公论,其疲软不职,甚矣。请命罢斥臣等之职。”答曰:“勿辞。”退待物论。

○司谏宋驲、正言李好义启曰:“臣等非不知汝谆等之罪大矣,妄虑纷扰,末减论启,而物议哗然,以臣等为顾瞻疲软。言论重地,不可䩄冒,请命罢斥臣等之职。”答曰:“勿辞。”退待物论。

秋七月

7月1日

○朔戊申,上在贞陵洞行宫。

○掌令柳寅吉为人轻率无仪。启曰:“前护军洪汝谆,挟憾阴嗾,乘机狙击之状,在人耳目,昭不可掩。臣非不知其罪之大,而只请罢职不叙,物议为非。其疲软不职甚矣。适以私忌在家,不得与同僚俱避,所失尤大。决难仍冒,请命罢斥臣职。”答曰:“勿辞。”退待物论。

○玉堂副校理朴彝叙、李德泂。札子。略曰:

大司宪郑光绩从容端雅,与其兄不相协,人多短之。、执义朴而章、持平安宗禄、宋锡庆、司谏宋驲、正言李好义、掌令柳寅吉,并引嫌而退。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乃台谏之任也,若罪重而论轻,则物议之来,固其宜也,而既已发端,则初非容默不言之比。且疾病,人所未免,不可以此轻递言官。请大司宪郑光绩以下,司谏宋驲以下,并命出仕。

传曰:“依启。”

7月2日

○己酉,朝王世子问安。

○药房提调崔天健,水原人也。年少登第,以门地之卑,久潜国子承。乱后乏人之际,谄事名流,有同奴隶,去冷就炎,常不失美官。且有才慧,善逢迎,上颇幸之。年才三十,擢置宰列,物议哗然,莫不唾骂,而不能辞解,若固有之,岂非小黠大痴之甚者也?启曰:“近来暑热大甚,未审玉候何如?”传曰:“平安。”

○司宪府连启柳成龙事。“臣等将洪汝谆贪暴纵恣之状,再达天听,而兪音尚閟,不即快从,反下未安之教,臣等不胜闷郁焉。如使汝谆,处心行事,人无可议,而顷日攻击南以恭等事,不出于嫌怨,偶然妄行而已,则一二人论罢之事,不至大关,诚如圣教矣。以恭曾在铨曹,知汝谆不容于淸议,欲为激浊之计,屡塞其显路。此则国人之所共知也。汝谆因此蓄憾,及为宪长,恣行胸臆,假手一家之人,以为释憾之地。以宰相而行盗贼之谋,其假托公论,阴济己私之罪,至此而极矣。圣明在上,而诬罔行私,无所忌惮,则臣等区区论列,实出于公议之所激。此岂失中过刚之论乎?物情齐愤,久而愈激。请命削夺官爵,以从舆论。洪湜、具义刚,承望汝谆风旨,身在言地,不恤公论,唯以报复私仇为急,构虚捏无,惹起不靖之端。臣等之请罪两人者,实是随事纠正,而欲使朝家举措,皆出于大中至正而已。岂有一毫相报之理哉?人心难诬,公议至严。舆论之激,不容但已,请命罢职不叙。”

○司谏院连启柳成龙事。“洪汝谆为人猜险,加以贪暴,立朝三十年,专事鄙陋。顷年按北,肆其威虐,淫刑滥杀,略无所忌,使一道之人,畏若豺虎,视如仇雠。及主本兵,尚不如悛,恣行胸臆,无所不至,使举朝之人,若将浼己,羞与共立,则其用心行事,纵恣无耻,见弃于淸议者固矣。所当改心易虑,少加畏戢,而不顾笑骂,扬扬自得,阴嗾一家之亲,反中议己之人,假托公论,以逞私憾,忍行盗贼之谋,贻辱淸朝之上,使人心恟惧,朝着不靖,则今日骚扰,莫非此人之惹起。其心术之狡,手段之滑,至此极矣。公论之发,物情之愤,久而愈激,请命削夺官爵。具义刚、洪湜,俱以年少新进之人,身为台谏,恣行胸臆,阴怀鬼蜮之谋,而湜则以汝谆一家之亲,义刚则以素挟忿憾之人,不避形迹之嫌,附会指嗾之言,乘机狙击,构虚陷人,唯知为汝谆释憾之为急,不念朝廷公论之可畏,惹起纷挐,贻辱士林,则言官直截之风,扫地尽矣。曾谓台谏之道,果若是乎?台谏于论事之时,虽有些少之误,尚不可优容。至于假托公论,阴逞私憾,是何等罪状,而包容含垢,不为论启乎?此而不论,则浮藻喜事之习,自此益长,而后日之弊,有不可胜言者矣。请并命罢职不叙。”答两司曰:“已谕。洪汝谆,宰相之人,具义刚等,台谏之人,岂至于削夺罢职乎?大抵言论之际,愈出愈激,纷纷骚扰,时习岂宜如此?”

○备边司启曰:“会宁府使赵儆之行,已有内赐弓箭等物矣。火药亦切于战用,五十斤令军器寺题给何如?”传曰:“依启。”时老土伺衅,北顾忧深。儆节度湖右,而特差会宁。于其行也,多赐内库兵器。 ○以闵梦龙为承政院左承旨,李尚毅为右承旨,任梦正为左副承旨,赵挺为司谏院大司谏,李尚信为侍讲院辅德,崔东立为司谏院献纳,权庆祐为人凡庸,及忝春坊,人多短之。为侍讲院文学,李必荣侥幸登第,旋入玉堂,时议笑其不称。为弘文馆修撰,任守正持己不靖,识者唾鄙。为弘文馆副修撰。

7月3日

○庚戌,两司连启柳成龙、洪汝谆、具义刚、洪湜等事,答曰:“柳成龙前已削夺,已为过重。宁有终不给牒之理?洪汝谆等,以一时一二人被论之事,岂至于如是?凡事得中为贵。并不允。”

○正言李好义素为士流所轻,竟以奔走,得跻淸列。来启曰:“关王庙造成之役,虽曰浩大,该曹自有推移充定之路,而至征江原道之军,非但道路险远,当此农月,裹粮远来,穷民之怨咨,不可忍言。其公事,请命勿为举行。校书馆正字李景益,夺占民田,怯辱土主,打破狱门,擅出囚奴,其罪状极重,而今因经赦,幸而得免,物情无不痛愤。如此悖戾之人,不可齿在衣冠之列。请命削去仕版。文川郡守李颐亨,人物骄妄,加以泛滥,到任之后,专事贪虐,官库空虚,吏民流散。请命罢职。”答曰:“并依启。”

7月4日

○辛亥,玉堂副校理朴彛叙、李德泂、修撰李必荣。札子。略曰:

伏以,前丰原府院君柳成龙主和误国之罪,在于宗社,关于人伦,著于天下万代,非一人之所私也。启下虽欲赦之,其于宗社何,其于人伦何?天下万代谓殿下何如也?昔秦桧误宋,至今读其传者,莫不扼腕而起,恨不得擢发于当时,则今日成龙之只削其官,殿下以为足惩其罪而欲宥之耶?洪汝谆性本猜险,加以贪猾,诞然自肆,无复羞恶,道路莫不侧目而谨避,独殿下未之知耳。洪湜、具义刚,俱以鼠辈,承其指嗾,敢行盗贼之谋,以为网打之计,其情凶且惨矣。台官评论,亦从末减,请加三思,快从公论。

答曰:“论事过情,非但其心不服,旁观者亦不服矣。论柳成龙,以主和二字,为执言之地,至于比之于秦桧。设使柳也主和,岂秦桧之比哉?秦桧阴受虏人之旨,保全妻子,潜来于宋,所以为金人谋,力主和议,杀岳飞等。今柳也,亦受倭贼之旨,潜通阴谋,保其妻子而主和耶?是说足以服人心,而定国是乎?盖其心闷宗社之将亡,天朝既令许和,故权就此事,而律之以直道,则予亦不敢不谓之误。原其情,不过如此而已。嗟嗟!其时孰不靡然?到今争自脱然曰:‘余无是也。余无是也’云尔,则皆右相之罪人也。时右相李恒福上札,自陈其与闻讲和之论。且排众论,夜半遣使之说,尤不足道。其时,广收廷议定夺。其廷议今在政院,可考也。果为违众论,而独遣使乎?这等说话,皆不攻自破。况前既从公论革罢,已经岁月,今何可不复其职乎?至于洪汝谆等事,不过互相排击之习耳。前既从之,已罢其职,今乃于叙命之下,敢为追论加等,至请削夺,是何理哉?具义刚等,姑置其是非,乃是台谏之人也。为台谏,论罢一二个郞中,此何大事而至请罢职?后日虽有植党擅权之奸,其谁敢言之?此则大关后弊,岂可为一二人,为此举措乎?大概近观时事,以保民训链御贼,置之度外,唯纷挐喧豗为事。如予不敏,冒居其上,徒自窃叹。札辞当加留念。”

○两司连启柳成龙、洪汝谆、具义刚、洪湜事,请勿留难,快赐一兪,答曰:“予可从之事则不从乎?勿为烦论。”

7月5日

○壬子,传于政院曰:“经理万世德。生辰,在何日乎?且解副揔生。近日西还云,自上饯慰诸事察为。且近日接待都监天将接待之事,不无缓慢之弊。政院各别一新检举。”回启曰:“经理生辰,本月初十日云矣。”传曰:“其日国忌。然自上亲见当否议启。”回启曰:“天朝之人,以生日为重,例为相贺,故前于军门生日,既已亲接。经理生日,不为接见,则其于主客之礼,似为未安。且常时接待天将,虽値国忌,亦为不废。初十日举动,似不可已矣。”传曰:“举动。”

政院启曰:“咸镜监司尹承勋上送别录之事,军机重大。近臣备边司,既无议政大臣,有司堂上亦有故,例下备边司,则必不易回启。明日备边司上堂及原任大臣,命招会议,急速回下何如?”传曰:“依启。”时尹承勋有征伐老土之计,上书条陈。

○两司连启柳成龙、洪汝谆、具义刚、洪湜事,答曰:“不允之意,已言之。”

○持平宋锡庆来启曰:“爵赏,人主所以砺世磨钝之器,不可无功而滥授,亦不可存没而有异。顷日,户曹以大军时,管粮勤劳之人,抄启论赏,所当查考功劳,十分详察,俾无不尽,而不为博考于文案,徒凭一时之闻见,至使有功者脱漏,而无能者得参,极为寒心。姑举其表表者言之,如洪世恭勤劳王事,不幸早死,惜哉!之句管粮饷,尽心措置,而死于王事者,不得蒙酬劳之典,申栗之在任未久,别无劳绩之可记者,反霑陞职之恩。此外臣等所未及闻知者何限?赏罚顚倒,将无以劝惩。请该曹堂上、色郞厅,并命推考,其公事,更为查核施行。”答曰:“依启。”

○右议政李恒福十一度呈辞。答曰:“累省辞章,极知诚悃。但卿意,因病患欲保身;予意,因忧危欲保国,其闷同也。然则欲吾身之保乎?欲国家之保乎?更宜善摄,痊可即出,毋庸坚辞。”

7月6日

○癸丑,两司连启柳成龙、洪汝谆、具义刚、洪湜事,答曰:“可从之事则不从乎?勿为烦扰。”

○玉堂校理朴彝叙、副校理李德泂、修撰李必荣。札论柳成龙主和误国、洪汝谆等构祸士林事,答曰:“予前日已谕。”

○备边司启曰:“前以大军南下时,军饷调度,不至缺乏事,奉命使,启请论赏者,全罗监司韩孝纯以总管使,行副护军李民觉以分户曹参议,庆州府尹李时发,亦以分曹参议,判校柳拱辰心术不正,虱附权奸。以江原道调度兼督运,校理朴彛叙以黄海道调度御史,献纳崔东立以京畿等四道督运,直讲黄敏中以咸镜道调度,多有功劳,而论赏时,未及书启,外议称屈,极为未安。且平安道调度使洪世恭,虽已身死,勤劳最多,亦不可不并为论赏矣。”传曰:“论赏为当。但因所启,今更为查核,其间或有勤、不勤,更察以启。”

○以金命元自以豪放为任,少无儒者气像。为行兵曹判书,韩应寅小虽有才,素乏德望,及陞崇秩,物议多短之。为淸平君,李宪国为完山君,任国老为刑曹判书,赵挺为吏曹参判,李覮粗鄙无行,奴事权臣。为司谏院大司谏,李守一为北道兵使,尹晔丁酉之乱,带职先遁。以暾之兄,谋免其罪,人多愤骂。为尚衣院正,韩怀为礼宾寺正。

7月7日

○甲寅,传于政院曰:“都元帅权栗别致赙。”仍传曰:“病若如此其重,则政院启达,遣医送药宜矣。”回启曰:“臣等闻权栗病重之言,即欲启达,而未经一品,身且在京,与方为元帅在阵时有异,故拘于规例,不敢入启矣。”

○两司连启柳成龙、洪汝谆、洪湜、具义刚事,答曰:“烦扰何益?”不允。“

○庆尚左水使李云龙驰启曰:“六月二十日,我国男女老四十五名,自南大洋出来矣。”

○备边司启曰:“北道巡察使尹承勋,受国重任,躬亲履历,有此十五条之启,无非龊龊可行。自老胡凶逆之后,边备益急,今之事势,不一大举,无以惩创,而边氓未有息肩之期。承勋与诸将,有此约束,所谓中协、左协、右协分军及进兵道路,一依状启施行宜当。”传曰:“依启。”史臣曰:“不量我之兵力,而妄欲谋人之国,则自昔能济者鲜矣。承勋错料事势,欲以疲羸之卒,远讨强大之虏,虽三尺童子,可知其必败,而庙堂唯唯,莫或沮之,犹为国有人乎?”

7月8日

○乙卯,传于政院曰:“前日李镒所送六镇图形,咸镜监司所送地图,并入之。”

○两司启曰:“柳成龙、洪汝谆、具义刚、洪湜事。”答曰:“已谕,不允。”

○备忘记曰:

此地图二张虽见之,其形势不得解见矣。大抵用兵,国之大事。古人必谋之于庙堂,参之以天时、地理,酌之以人事,知彼知己,谋定而战,故百战不殆。未知今日之举,果如此等耶?观老贼部落,颇似强盛,又闻形势似险云。以北道羸兵弱卒,万一蹉跌,是促其亡也。昨观备边司回启,殊似疏漏,不过曰依启请施行而已。予窃危之。耕当问奴,召李镒,以书下条件问启。“其条八也。

史臣曰:”承勋既暗于目见,庙谟善于遥度,而独睿算能断于九重之内,知今日用兵之至难,可谓明见万里矣。“ ○李镒条陈书启,传曰:“观此李镒启辞,颇有兵家之算。予意亦然之。其非胜势之十分则明矣。岂不殆哉?传教及回启之辞,下备边司,一面具录,驰谕于咸镜监、兵使,以备斟酌施行。且京中炮手、火器、军器及京中近道武勇之士,多数精抄,及期入道事,言于备边司、兵曹,着意施行。且国之大事在戎,至严者军机。今次北道之事,若怠慢不即举行,或循私之不为精抄,该曹郞官当下狱,依军律定罪,堂上亦重治,此意并言于备边司、兵曹。”

○政院启曰:“春秋馆及《政院日记》各样文书,丁酉秋因倭贼冲斥,移置于宁边之普贤寺矣。如有不得已相考之事,无凭考阅,而日记草册之未修正者,日久必多磨破遗失之患。非但国史杂置外方,事甚未安,京官守直,亦不无弊端。令守直官员,收拾还京,而并下书于两西监司,使之别定差员,检饬上送何如?”传曰:“允。”史臣曰:“国之史记,至重至大,非方在史局之臣,则不可以开闭史库。今之守直者,非史也,乃外春秋李舜民也。外春秋亦可开库,而收拾还京乎?政院司出纳之任,而不识体面如此,吁!”

7月9日

○丙辰,辰时,上幸兪中军尚德。所馆处,接见。上曰:“诸大人几尽还朝,大人留在,小邦恃而无恐,今又西归,不胜缺然。”兪曰:“俺知贵国残破,凡所求之物,皆送价,而军兵等亦能检束,保无贻弊,国王知耶否?”上曰:“大人俭约,固已知之。”上曰:“小邦失职丧国,而皇恩罔极,降敕雪冤,不胜感激。”兪曰:“凡兵家之事,但战与守而已,战守之要,唯在择将。将得其人,可守可战,为今之计,莫如择将训链,以为战守之备也。”上曰:“为小邦分付,多谢。”

○午时,上幸蓝游击芳威。所馆,接见。上曰:“大人勤劳远方行李,而未即来拜,今为谢礼而来矣。”答曰:“不敢当。俺当国事,敢惮勤劳?”上曰:“大人留住,小邦恃而无恐,今将西归,不胜缺然。”蓝曰:“俺来此,虽有微功,承教如是,当为未安,况小无功劳乎?且闻昨日有塘报云,极未安心。”上曰:“小邦时无边报,未能详知其曲折矣。”蓝曰:“非以纸笔传报,只有口传,故俺亦未详知之。”上曰:“皇恩罔极。至以褒赏,昭雪至冤,罔知攸报。是由诸大人之周旋,感德亦深。”蓝曰:“皇上为属国,无所不至,而但臣僚莫体皇上之意,而反承盛教,不胜未安。”

○两司连启柳成龙、洪汝谆、具义刚、洪湜事,答曰:“不可从之事,勿为烦论。”

7月10日

○丁巳,兪中军尚德回礼时御所。

○蓝游击芳威。回礼时御所。上曰:“多谢。”上呈礼单,蓝辞之,上固请,蓝受之。蓝曰:“陪臣无所骑马,愿王命给之。”上顾问承旨曰:“陪臣谁?”崔天健启曰:“白大珩为人狂悖,处事每类此。也。”上曰:“渠无马乎?何猥滥至此乎?”上答蓝曰:“当依命。”

○传曰:“扶安都正别致赙。

7月11日

○戊午,上于时御所,接见贾都司祥。

○礼曹启曰:“睟容及先朝实录,久在绝塞山刹,下情皆以为未安。但今者贼虽退去,庶事草创,遽尔移奉,京城实无奉安之所,事甚难处。莫如姑留于彼,以待后日之为愈。实录乃在其处,则守直官员,势难暂离。时政日录,似当别遣他史官,收拾上来矣。”传曰:“允。”

○持平安宗禄、蓝面鬼色,性且愚劣。少时以无行,又为士流所弃。及登科第,虱附时议,滥跻台阁,名器之辱,自此尤深。正言李好义连启曰:“柳成龙、洪汝谆、洪湜、具义刚事。”答曰:“勿为烦论。”

○正言李好义来启曰:“近日备边司堂上,或称病,或称頉,每日仕进,来参者甚少,以致紧急军务,多所积滞,物情之未便久矣。本月初五日,原任大臣以回启事,将为仕进,而本司堂上,只有一人来到,大臣以为,官员不备,既至依幕,还为罢去,非但事体不当,玩愒任便之习,至此而甚。请其日无公故不进堂上推考,以革怠慢不职之罪。人心怠慢,玩愒成习,纷纷呈告,唯事自便,不但事体未安,瘝矌职事,皆由于此。请命今后表表实病者外,呈辞单子,一切勿为捧入。乱后士习不美,礼让之风扫地。今次别试儒生录名时,四馆官员,屡于公厅,相与争诘,以至诟骂,其为胡乱无礼,不似衣冠所会,凡在闻见,莫不骇愕。此而不惩,则将何以裁抑新进,革祛轻躁之习哉?请主掌、行首掌务官,并命推考,今后申明检下之法,俾无如前之弊。礼安为县,乃岭南文献之鄕,而且有儒先书院。县监必以文官差遣者,其意有在。新县监李希闵,发身门荫,不合本邑。请命递差,其代有名望文官择遣。”上从之。

7月12日

○己未,两司连启柳成龙、洪汝谆、洪湜、具义刚事,请勿留难,快从公论。答曰:“不允之意,已尽言之,不须烦论。”

○吏批判书郑昌衍、参判赵挺、参议宋谆。启曰:“权栗追赠事,议大臣,则领敦宁府事李山海平生用心行事,唯在保全爵禄。或有失位之时,则千蹊万迳,必进乃已。议曰:‘权栗为国尽瘁,自上欲施褒赠之典,甚盛意也。臣不敢有异议。’海原府院君尹斗寿、行判中枢府事郑琢议曰:‘权栗当乱初,以一守令,提兵入来,义气可想。自上特为嘉奖,超授方面之任。至于幸州之捷,则乱离后一大胜捷,京城收复,人皆以为此人之功。对垒八年,载罹风霜,尽瘁报国,人臣之意,孰加于此?自上轸念,至欲追赠报功之典,至矣。臣等不敢有异辞’云。”传曰:“依启辞施行。”

○以李光庭为工曹判书,李忠元为汉城府判尹,宋骏素乏学识,因时骤陞。及长玉堂,尤多不称之讥。为弘文馆副提学,成以文为兵曹参知,金尚容为人偏隘,性且骄妄。为刑曹参议,赵庭芝为承文院判校,金尧立为掌乐院正,金荩国无才德。为司仆寺正,李士郁为军器寺副正,李馪为礼曹正郞,申栗为兵曹正郞,李惟弘为弘文馆修撰,李晟庆奸邪便侫,附托时议,平生去就,唯视冷暖。为礼曹佐郞,柳潭为刑曹佐郞,朴思齐为礼曹正郞,洪遇为户曹佐郞,尹𪰙媚事时辈,得跻显列。为刑曹正郞,姜籀为礼曹佐郞,尹宖事亲不孝,得罪人伦,性又凶险,狺噬士林。为成均馆典籍,金致自在年少,有老成名。为侍讲院说书,李久澄为艺文馆检阅,姜弘立骄妄无行。为咸镜道都事,申鉴愚而多气,人多笑侮。为平安道评事,李祯庆为咸平县监。

7月13日

○庚申,谢恩使行护军黄琎、书状官礼曹佐郞赵守寅,奉表如京,上出别殿行礼。

○两司连启柳成龙、洪汝谆、具义刚、洪湜事,答曰:“所论过重。不允。”

7月14日

○辛酉,王世子问安。

○上幸贾都司祥馆。

○两司连启曰:“臣等将柳成龙主和误国贪权植党之罪,论列已尽,天听愈邈,兪音久閟。臣等言不见诚,力未回天,天下万代之公论,将不得行于今日,臣等之罪大矣。成龙本以便侫,盗名欺世,外示儒雅,内实巧黠,平生行事,惟视向背。久秉国成,强愎自用,施措之间,只事烦琐,进退之际,一循好恶。忤志者排之若仇,媚己者进之恐后。朝着不靖,仕路溷浊,南北之说,肆行于世,无非此人之作俑也。至于倭贼,无一天共戴之理,有九世必报之怨,而身为大臣,首倡和议。赤帜一立,举朝笼络,士气沮丧,国势削弱,终失机会,坏了大事。成龙之罪至此,非但殿下之罪人,实祖宗庙社之罪人,固非殿下所可得宥者也。石星天朝大官也。一为倡和,罪至不测,白首囹圄,妻子徙边,而圣皇曾莫之恤,天下亦不称冤。成龙之罪,视石星如何,而殿下欲以耆耇,有所容贷乎?况谗人罔极,君父被诬,辨奏之行,晷刻是急,而迟回迁就,终乃巧免,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大臣有此罪恶,当初只为削职,果可谓王法之得行,而足征其罪乎?今以雷雨之霈,而遽下给牒之命,朝野惊骇,人心益愤。虽使天朝之人闻之,其谓殿下何如耶?此臣等区区之论,断不可已,请勿留难,亟赐允兪。洪汝谆猜险纵恣,害人肥己之状,不一而足。曾按北关,极逞贪侈,再长本兵,益事鄙陋,中外怨讟,莫不唾骂。遂为淸议之所贱弃久矣。及为宪长,辄逞私憾,教唆一家之人,欲售排摈之计。肝肺败露,情迹昭著,其恣行胸臆,设心凶惨,将至于箝制一世,嫁祸士林,后日之患,有不可胜言。近来倾轧不靖之端,果自何人而启之?名义至重,圣明洞烛。臣等之区区论列,至于此极,岂为一二人,以为分疏之地?只欲镇静纷扰,恢张公议而已。安敢好为烦论,以负圣教之丁宁乎?请亟命削夺官爵,以快舆愤。具义刚、洪湜,俱以新进之人,身居谏之列,不恤公议之至严,欲售排摈之巧计。听人指嗾,阴逞私憾,其为士夫之羞辱极矣。岂诿以台谏之言,而终不之罪乎?请亟命罢职不叙。”答曰:“柳成龙前已革职,洪汝谆前已罢职。今乃追论加等,是何意?台谏论罢一二人,岂有可罪之理?毋庸更烦。”

○以接伴使书启单子,传于左承旨李尚毅曰:“沈喜寿万经理接伴使。尹泂、吴副摠接伴使。权恂、李副摠宁接伴使。恂都元帅栗之兄也,为人庸劣,别无一才之可称。只以其弟幸州之捷,随往军中,冒录其功,超拜堂上之职。至是又以终始接伴,特加阶。闵梦龙徐主事接伴使。各加一资。跟随天将,驱驰道路,虽有些少勤劳之事,是乃臣子职分所当为,岂可以此为功而轻施赏典乎?官爵之猥滥,未有甚于此时,识者寒心焉。 ○海平府院君尹根寿为人轻妄无威仪,只以文藻缘饰。启曰:“臣昨夕闻韩同知、孙中军欲往东大门外,同相更卜之地,今早臣率朴尚义,先到其处,更相山脉。朴尚义因言:‘前相瓜田之北,正当永民亭,洞口后面似虚,须稍移于瓜田之东五丈许,以卜庙址,则其后面,正连高岗山脉,且近造山,极是关锁水口之地’云。臣以此意,先说与韩旗牌,俄而同知、中军一时出来,令表宪告以小邦建都之初,能解地理人谓东边似虚。以此至造假山,山上树以林木,期欲关锁水口,兵乱时,树木无存。今天朝为小邦建庙,一国上下之意,皆欲建于造山之傍,以锁水口。仍告更卜之地,则同知、中军皆曰:‘国王欲建庙处建之,实当’云。同知及中军,自位幕,出看新卜之地曰:‘此地极好。’俱出后,臣又告旗牌曰:‘前日卜地开基时,曾有告后土之祭。今则当于何日告祭?’旗牌曰:‘十七八两日中行之,今日当禀定于经理’云。旗牌去后,臣令朴尚义,审定坐向,则尚义曰:‘此地与瓜田,向背稍异,须用亥坐巳向,以安静窟岾为案山。水破,乙地四禄破,比瓜田尤能关锁,水口甚吉’云。庙地定于所愿之处,此则表宪周旋之力。此意惶恐敢启。”答曰:“予不知《靑乌锦囊》之书,望气、步山之术,卿详审至此,足见为国尽忠,无任感叹。予但闻国都,靑龙低而东方虚,刘员外面说于予曰:‘东门外须建庙以镇之。’适会有关庙之建,故所以必于东门外是请,而卿又忠勤如此,万世永赖,是乃功矣。第闻朴尚义者,其术颇怪,其言似不足信。且其处,谓之南山走脉则可,何以谓之白虎走脉乎?更为回启。”

○尹根寿回启曰:“朴尚义其术颇怪,言不足信,不但圣教为然,今世人,亦有言其术不足据。或有言:‘虽间与地理学之术有异,不甚拘于水破,而术则似有所得。’其所谓前卜之处,永渡冈上,朴尚义以为:‘国都,仁王山乃是白虎,而山脉历过敦义、西小、崇礼等门,峙而为南山,白虎为案。又其脉东骛,为大小伐儿岘,又为读书堂后岘,其山脉至永渡桥冈上而止。’朴尚义所以谓之白虎来脉者,其言似为可据。以此言之,则新卜之地,正在造山之傍,而又当东方虚处,以合地理书障空补缺之意,而又合于刘员外建庙以镇之说,又合于窄处关锁水口之说。虽未可明知,而似为得地矣。惶恐敢启。”答曰:“然则依其言可矣。”

○倭书契:

日本国丰臣调信,谨寄书朝鲜国釜山令公大人足下。时李宗诚为佥使。天将质官三位、差官河应潮、汪洋、家丁张思宗、王庆、苏学等,差船主智实,送到贵国。吾邦大阁殿下指平秀吉。薨矣,嗣子秀赖立,合国事势,不减于殿下在日,盖是天朝人所见也。去岁,因天将诸位约束,日本撤兵。尔来贵国使价,未能过海,不知其事如何?天将约命若变,干戈不止,何爱一介使臣,欲夺万民性命乎?去腊,差船主康近,送天将质子、差官三名,到釜山,贵国留之,先是,差要时罗使于王京,是亦不放还,不知何谓乎?纵留使价千百人,亦日本不足伤之,恐是小人之事,而不宽仁之道乎!至于其归不归,则必在廷议,日本岂可强求之乎?太平奇策,只止于使价过海一事而已。调信致丹诚于贵国者,终始不可以一二计焉,今也犹不获默止,缕陈卑臆。请以此言,具达礼曹大人。又前年倭将陷全罗道之日,丰臣茂成捉贵国人来,去冬辞茂成,到陋嶋之徒柳澳、妻郭氏及妻弟。郑喜得、郑庆得。女子。郑憕、朱显男、郑好仁、柳汝宏、柳汝宁、林得悌妻。柳兴男、郑好礼女四人。今附于船尾以送之。自今以往,两国属和,则或辞去者,或逃去者,又在此地者,必差船送之,是亦达礼曹大人则好矣。馀一一恕宥。惶恐顿首。不宣。

○礼曹启曰:“因本曹启辞,迎诏行礼时,王世子随参与否,自本曹察为事,传教矣。王世子在我国,已正位号,凡于大礼,宜无不参,而只以未受封之故,如拜表等事,亦未尝入侍。今此迎诏行礼之时,虽不随参,似为无妨。敢启。”传曰:“允。”

7月15日

○壬戌,朝,王世子问安。

○上幸茅游击国器。行酒。

○茅游击回礼。

○两司连启柳成龙、洪汝谆、具义刚、洪湜事,答曰:“不允。”

○以李睟光为左承旨,李铁为兵曹参议,金尚容为同副承旨,郑晔为刑曹参议,晔丁酉,以冬至使,赴京时,多行贪鄙,虐下甚苛,一行之人,无不怨詈。译官宋好礼,亦怕受杖,逃匿上国地方,而晔之回还越江也,不为具由启达。书状官尹𪰙,闻见事件中,详载其事,呈于政院,则哗时为承旨在院中,还为出给,使之涂去,欲令其事不得上达。其欺君掩罪之状如此。崔铁坚为内资寺正。累典大郡,居官不廉。

7月16日

○癸亥,朝王世子问安。

○上幸解副摠生馆。

○两司连启柳成龙、洪汝谆、具义刚、洪湜事,答曰:“可从之事,则不从乎?勿为烦论。”

○政院都承旨崔天健、右承旨李尚毅、同副承旨金尚容。启曰:“天朝及我国被掳人带同倭子,自贼中出来。茅游击为此一事,疾速驰来,至与经理,辟人密语,其间必有事情。故昨日招表宪,使之密探于衙门矣,今者表宪来言:‘今朝,宪因事拜孙中军,问及此事,则中军初甚隐讳,终乃言:“天朝人当初,果以诱贼渡海侦探贼情事,往日本,而今者带同尔国被掳人与倭子若干,来到釜山。贼之所言则要尔国通好遣使,复得前日赐米等事也。”经理与茅将相讲,而将拿致此倭子,令韩同知勘问,报诸杜副使,副使转报经理,则经理当具奏朝廷,而且欲招还李德馨议处”云。宪又问曰:“然则倭子无与天朝讲和之说乎?”中军曰:“此亦有之。天朝征倭,只为尔国被毒于倭贼故也。贼若不再犯尔国,则天朝亦有何所事?”表宪曰:“然则此事,万老爷将何处置乎?”中军曰:“此在尔国处置之如何。倭贼与尔国,有不共戴天之仇,老爷万无指挥主张之事。只将倭言具奏而已云云。”’这等说话,虽未知真伪,而大概情形如此,事机甚大。在我必须详探,终始策应无失,然后庶无后悔。令备边司,将此曲折,与前来贼将书契,同经理接伴使,议大臣商确善处,俾无未尽之事何如?且茅游击,既带被掳回还人柳澳等三名,监在下处,密为捧招云,其所供之辞,不知有何样说话,又不知作何处置。柳澳等亦须某样招出,并问其所为,而处之宜当。并言于备边司何如?贼之奸计,必无不至,而天将所为,亦不可测,事系重大。敢启。”传曰:“依启。”

7月17日

○甲子,朝王世子问安。

○解副摠回礼。

○平安兵使李庆浚驰启曰:“六月初三日,都将上土军官辛庆男,体探回还言:‘采参胡人十馀名,自镇距一息程,成造幕洞岭上,向麻田岭外水倒里踏归,草树茂密,势难穷寻,多数放炮还镇。’虽曰采参胡人,横行境内,极为痛愤。同月二十九日,军官金仁寿等,分三牌,贼路探审,则自梁哲金洞,胡人等不知其数采取,指向黄水㯖处。梁哲金洞距梨洞,未满一息程,而成群深入,肆行采取,极为痛愤。窥觇虚实,掳掠之患,尤为可虑。水下防歇处,出身禁军,为先抄出,上土以上列镇堡添防、体探、瞭望等事,另加申饬事。谨烽火、多间谍,备边之急务,而近来国纲扫地,边帅玩寇,体探、瞭望之事,慢不致念,贼之去来,茫然不知。虽有系累之患,欲掩己罪,隐不以报,使贼公然牧马如此,而边上能保无虞乎? ○两司连启柳成龙、洪汝谆、洪湜、具义刚事,答曰:“已谕,不允。”

○弘文馆校理朴彛叙、副校理李必荣、修撰柳希奋。上札,论柳成龙、洪汝谆、具义刚、洪湜事,答曰:“不必更论。”

○备边司启曰:“伏见凶贼恐喝之言,诚为痛愤。茅游击急来之事,其情诚所难测。以臣等臆意料之,则年前游击在南方时,与刘提督名𬘩,字省英,江西南昌卫人,提督汉土官兵御倭总兵官右军都督佥事。癸巳年间,领兵出来,号令颇似严明,所过郡邑,少无扰害之事,人皆称其贤将。及其还也,带去本国一娼,以至生子,累德甚多。戊戌率大军复来,骄恣日甚,蔑视军门以下,略无所惮,求请之物,倍于诸衙门,都监亦不能支。且力主讲和,与平行长潜通,多受其赂,故纵行长,终不致讨,使凶丑扬扬渡海,全师而还。反以贼之退去,自为己功,瞒报天朝,可胜痛哉!密遣家丁,潜诱讲和之事,其时人或闻知,而今者入去唐人,与倭子出来,游击此来,不过恐其情迹败露,致惹天朝论议,欲图于经理,弥缝罅隙而已。游击已与经理,屡度辟人密语,未知即今经理,作何意思,不可不周旋诇知,而且闻倭书一通,又直来于经理,今此倭书所云,不待转告,而已知之矣。大概经理前周旋之事,必令接伴使为之,而沈喜寿加资后,尚未肃拜,命招速出宜当。且闻经理已行文,拿致倭子,将不久入来。使贼经由内地,洞知我国心腹,极为可骇。此意亦令接伴使,急速善辞,勿令上来宜当。倭书回答,只令釜山佥使为之,而不必多费辞说,当以天将今方分兵屯守,盈满中外,大小节制,本国皆不得预。虽具达礼曹,必无处置,玆不敢转达。前日所送船主倭及要时罗等,其时天将差官,即送天朝,时未出来。只此听得之意,为辞似当,而佥使答书,令礼曹修送亦当。大概此事,所关极重,以臣等数三人之意,未可轻易处之。请令在告诸大臣,各自献议,时任大臣,数日内又入来云,姑待其来,议处似当。敢启。”答曰:“依启。”

○以左议政李德馨上来状启,传于政院曰:“左议政,经理既令下送,则予亦不敢任意进退。虽有某疾病,亦不可任意弃置上来,其亦处事误矣。”不待召命,而轻自上来,大臣之道,固不当如是,可谓失体矣。

○以备忘记,传于政院曰:

经理已令左相上来,而使监司句管粮饷矣。但经理虽如是分付,而不可只令监司句管,另出他宰相以送可矣。

7月18日

○乙丑,左议政李德馨辞职上札。答曰:“省札。姑勿论他事,今国事日艰,而领相既逐,右相称病,呈告十馀度,不出逾数月。卿又乞解至此,国无议政。未知是何事理,是何事体?天下事,有大义有体统。天朝大臣,被科道连章弹劾,非一非二,而皇上勉留,则不敢退去者,诚以君臣之义至严,而国家之事,不可恝然也。是岂顽钝无耻而然乎?我国之习则不然,大臣、宰相,一有人言,辄呈告相望,必期得遂己志而后已。此虽广狭风习度量之不同,而其无乃不可乎?况卿之所嫌,不过是出于一时偶然,非一段之事。夫天下之机变,应之无穷。若责人以一一无蹉跌,则虽古贤智之士,亦不能矣,安有是理乎?卿非但不当辞,亦不须辞。”

○两司连启柳成龙、洪汝谆、具义刚、洪湜事,答曰:“已谕不允。”

7月19日

○丙寅,朝王世子问安。

○两司连启柳成龙、洪汝谆、具义刚、洪湜事,答曰:“柳成龙前已削职,洪汝谆前已罢职,具义刚等俱是言官,其时已为左迁。并不允。”

○以都元帅权栗领相辙之子也。晩登科第,累转为户曹正郞,超拜义州牧使。壬辰以光州牧使,升为湖南方伯。性本质钝,又多恇怯,别无威望,谋略之可称。只以幸州一捷,遽得重名,超授都元帅,专制阃外。久对贼垒,不能献一策,画一计,以推凶锋,反为畏怯,不见贼形,每每远避。丁酉舟师之战,虽有朝廷命令,苟能相时度力,以其难与争锋之状,划即驰启。又能分付诸将,整旅固守,毋使轻敌,则贼虽众必不至恣意冲突。栗计不出此,率意妄作,至杖统制使元均,而督战益急,使六年艰办之舟师,一败无馀,许多山栅,亦无一处保存,驯致贼犯两湖,如入无人之境。其怯懦无方略如此,而朝廷难于其代,再畀推毂之任。栗亦不能改弦易辙,严督诸镇,奋力讨贼,徒以牙兵自卫,滥饰厨传,往来于湖岭贼退之邑,只以文移,虚饬列镇,以为塞责之地,其不察戎务,玩愒度日,无异高骈之在淮南。但八年于外,勤劳则有之,朝廷之赠爵,其亦或出于此耶?追赠事,吏批启曰:“领敦宁府事李山海、海原府院君尹斗寿议:‘赠职高下,在该曹参商施行宜当。’行判府事郑琢议:‘进阶崇品,恐无不当。’领中枢府事崔兴源、行判中枢府事李元翼、右议政李恒福,病不收议。”

○政院启曰:“姜沆灵光人,甲午登第,累官为刑曹佐郞。丁酉以分户曹参判李光庭从事官,督饷于湖南,贼陷南原等处,军民逃散,沆率家属,遵西海,将谋上京,猝遇贼兵,全家被执,转至日本、南海道、伊豫道、大津城等地。与被掳人,潜谋逃还,屡为守倭所觉,不得脱。后遇唐官自贼中出来者,疏陈贼情,使之转达于朝廷。但唐人所赍来姜沆之疏一册,文辞言语,则为沆之所撰,固无疑,而字体则似唐人之所书,故问于唐人,则以为:‘姜沆在贼中,以此疏,传与在彼唐委官,使之送来,故委官令先回唐人,誊书其疏以送,而真本则留在委官处。’云。上疏誊书可疑事,昨日令李彦华,问于唐人河应潮等,则曰:‘姜沆所在处,与唐人驻处,相距一息程,而防禁甚严,不得相通,故姜沆托以他事,潜授于委官。其委官早晩当自持来,他日若相凭准,则必无一字差误。俺所以誊来一通者,本为呈览刘老爷耳,刘爷既还,故呈进本国矣。’且言:‘姜沆犹着朝鲜衣服,不屈于贼,真个忠臣。因疏往来,将被倭人之杀,俺等力救得免’云矣。但虑河应潮等说谎,姜沆疏真本曾见与否,诘诸柳澳,则曰:‘姜沆与澳等,声问不及,故本疏寄与唐人,而不付于澳等。疏来与否,亦不得闻知’云。大概在彼委官,既受姜沆之疏,则必欲自持,而不付诸先回之人,似无其理。其间增损之语,难保其必无,来此唐人处,更为闻见何如?但河应潮等,妄恃功劳,希望过高,昨日赠给一匹绵䌷,视如无有,却而不受,至发未安之语。今虽问之,似难得其实状矣。”传曰:“依启。”

○政院启曰:“归正人柳澳、郑憕等招问缘由,则初到釜山时,茅游击呼来问之曰:‘尔观贼情及强弱之形何如?以尔所见言之,则为尔国处之之道,将卧薪尝誊,以自强乎?抑将以小事大,如太王之皮币、犬马,如越王之卑辞屈己,以处变乎?诸生文士也,试为我说之。’答称:‘草野贱臣何以知之?在天朝处置,非我国所自处也。’游击曰:‘尔到王京,据实言之可也’云。此后则别无招见之时,亦无捧招之事,而其意则欲为讲和矣。今朝以怀土还鄕事告辞,则游击问曰:‘尔等既供于国王乎?尔国之意如何?’答称:‘国论所在,被掳之人,何敢与闻?云,则曰:‘尔等当待万经理处分,不可径自下鄕’,令走回唐人守之矣。”传曰:“知道。”

○以韩应寅为刑曹判书,任国老为行司宪府大司宪,卢稷为礼曹参判,郑淑夏为承政院左承旨,奇自献为礼曹参议。

7月20日

○丁卯,朝,王世子问安。

○两司连启柳成龙职牒还收、洪汝谆削夺官爵、具义刚、洪湜罢职不叙事,答曰:“已谕不允。”

○京畿监司金信元辞职状启,传曰:“方伯重任,不可轻递事谕之。”时天朝布满京城,支供求请之烦,百倍于前日,而应办之责,专在于畿甸方伯。苟非病势日深,命在朝夕,则所当不避艰险,竭力供职,不可托疾,以图递免。今者金信元,别无危急之病,而欲辞烦剧之任,敢以贱恙,偃然上渎,其无奉公之诚,可知矣。

7月21日

○戊辰,两司启曰:“臣等以柳成龙职牒还收一事,累渎天听,已逾半月,而一向牢拒,每以不允为教,使一国公议,久郁而不得伸,臣等不能回天之罪,固亦大矣。成龙本以便侫,欺世盗名,位据鼎轴,植党贪权,施措多烦琐之事,进退循好恶之私,遂致士论角立,朝着相轧,至于今日,又有南、北之说。此皆成龙有以酿成,而亦圣明之所洞烛也。之一字,万古正论之所不容,而小人之亡人国者,未尝不由于此也。成龙以一国首相,罔念复仇之义,反事羁縻之计,鼓动邪说,笼络举朝,以至人心沮丧,国势坏误,而终莫之救,则其忘君释仇之罪,可胜言哉?况罔极之谗,构我君父,至痛深冤,穷极天地,朝天辨诬,一刻为急,而成龙非但不自请行,反生厌避之谋,淹延迁就,终乃巧免。其比古人急君忘身之义,吁亦远矣。成龙负国之罪,前后狼藉,合寘王法,以正厥罪,而当初只请削职,亦云末减。岂可以雷雨之典,而遽有给牒之命乎?矧今贼书又至,求好恐吓,辞极悖慢,此无非前日主和之论,有以启之。若不于此时,严讨首事之罪,则非但利害当前,国是靡定,至使凶贼闻之,益将生心,而无以逆折其奸萠矣。成龙之罪至此,尤非今日之所可贷,而圣明诿以耆耇,曲为容庇,则天下万世,未知谓圣明何如耶?兪音久閟,舆情益愤,请勿留难,亟收成命。洪汝谆猜险纵恣之状,国人之所共知,而见弃于淸议久矣。常怀私憾,思欲中伤,而及为宪长之任,辄肆构陷之计,将至于箝制一世,嫁祸士林,其设心凶惨极矣。此不惩,则后日一网打尽之患,将有所不忍言者矣。臣等区区论列,实欲镇纷扰恢公论而已。此时安敢好为烦论,以负圣教之丁宁乎?请加三思,亟赐一兪。具义刚、洪湜,俱以新进,身居谏列,不顾名义之至严,恣行排摈之巧计,受人指嗾,借公图私,其贻辱士类,得罪淸朝大矣。岂可以台谏之言,而终莫之罪乎?请亟命罢职不叙,以定人心。”答曰:“不允之意,已尽言之,毋庸更论。”

○以李恒福为鳌城府院君,权憘为承政院左承旨,权春兰为成均馆司成,李惟弘为司宪府持平,赵维韩为刑曹佐郞,洪致祥为人庸劣,有同土梗。为江华府使。

7月22日

○己巳,上以迎慰李提督,幸慕华馆。

○朝,王世子遣文学权庆祐问安。

○文科一所试官同知中枢府事李廷龟、性聪敏,善属文。又能华语,凡接见天将时,以御前通事,传语颇详明。以此特陞堂上,然素乏名望。行护军韩述、为人庸劣,又有淫悖之行,见贱于士类。虽有文名,何足取哉?户曹参议郑赐湖启曰:“臣等昨昨日夕毕科次,昨日割封拆名,而三百之数甚多,磨链之际,日已昏暮,入启榜目,未及缮写,今晓始为挂榜。割封后经夜,似为未安,事势如此,不得已为之,故敢启。”传曰:“知道。”

○李提督到慕华馆。提督名承勋,浙江处州府人。时任山东、登州总兵官,年可六十馀。上曰:“大人以小邦防守事出来,而一路残破,不能为善支待,且礼貌多为疏略,惶恐惶恐。”提督曰:“俺出来别无所为,而反多扰害,未安。”请行酒礼。提督曰:“贵邦年年屡被倭贼败衄,各衙门将官等,肆行诛求,无所忌惮,其扰害甚于倭贼。俺奉天子命,恐标下人,亦蹈此习,另加禁戢,虽盐酱,非其应受之物,则亦不使责出于该官矣。所经馆站,有标下一军兵,滥取盐酱,俺依军律斩之矣。”上曰:“天兵岂有如是胡乱之事乎?仄闻大人出来,纪律严明,沿路无弊,多谢。”提督曰:“俺惯闻诸将官,来到贵邦,多行扰害之事,心常非之。故今玆领兵出来,申明军法,严饬标下,俾无贻害之事矣。所经馆站,使妇女汲水,此亦似无礼,故使勿汲水矣。”且曰:“万都爷、杜副使,名潜,字见田,山东高唐人。庚辰进士,河南道按察副使。出在门外幕次,待俺之行,请告辞。”上命呈礼单,提督辞不受,再请,乃领。

○王世子问安。

○两司连启曰:“柳成龙职牒还收、洪汝谆削夺官爵、具义刚、洪湜罢职不叙事,答曰:”合启徒劳无益。毋庸更烦。“

○司宪府启曰:“近来北胡陆梁,累耸边疆,虏掠我边民,陷没我城堡,长此不已,他日之忧,有不可胜言。问罪之举,在所当急,而本道巡察使条陈之策,实出于不获已。然兵家之事,贵在万全,必相时度力,长虑却顾,得其机宜,然后可以免偾事之患,亦可无后日之悔矣。本道抢攘之馀,遗民凋瘵,兵力单薄,器械疏虞,在我之势,固不可芟夷于一举。况其地山川之险,道路之远,进退之际,必至经宿,悬军深入,兵家所忌。脱有堕其凶计,鼠伏狙击于草树幽险之处,则一瞬息之间,成败系焉,有所不忍言者。思之至此,极可寒心。如有万一蹉跌之事,则亏损王灵,莫此为甚,益长其桀骜窥觇之心矣。今日之计,莫如自治自守,遵养时晦,式遏其窃发,把截其要冲,乘机料敌,以待后日,计之得也。见可而进,圣人有戒,不戢自焚,《传》亦有之。以其一时之愤,不思百胜之策,有此容易之举,则安保其必无噬脐之悔乎?请北道举事,姑为停之。”答曰:“北胡事,庙谋已定。”

○传于政院曰:“成川府后宫、王子留寓时,有功劳人鄕吏李长鹤等,并三年免役,前参奉李廷荣等,并三年复户,凡承传人,外方守令等,不为奉行,使论赏恩典,归于虚地,事甚可骇。此人等,令本官,依承传一一着实举行。”

7月23日

○庚午,朝,王世子问安。

○献纳崔东立启曰:“昨见举子金尚立之疏,以其皮封,合于他人之试券,至得参榜。莫大科举之事,臣以监试官,不能详察,致有此失,其昏昧不察甚矣。请命罢臣职。”答曰:“勿辞。”退待物论。 ○上幸李提督衙门,行酒礼。

○掌令柳寅吉启曰:“臣昨见举子金尚立上疏,以他试券参榜未安事人启。莫大科举之事,臣以监试官,不能详察,致有此失,昏昧不察甚矣。请命罢臣职。”答曰:“勿辞。”退待物论。 ○掌令姜𫄧启曰:“一所举子生员金廷益,以论三下入格,幼学金廷益,以策次下入格,而查准两日试券,出榜之际,误以幼学金廷益策次下,并录于生员金廷益名下,使幼学金廷益,不得参榜。臣以监试官,不能详察,致有此失,其昏昧不察之罪大矣。请命罢臣职。”答曰:“勿辞。”退待物论。 ○正言李好义启曰:“一所举子生员金廷益,以论三下入格,幼学金廷益,以策次下入格,而查准两场试券,出榜之际,误以幼学金廷益策次下,并录于生员金廷益名下,使幼学金廷益,不得参榜。臣以监试官,不能详察,致有此失,其昏昧不察之罪大矣。请命罢臣职。”答曰:“勿辞。”退待物论。 ○两司连启柳成龙职牒还收、洪汝谆削夺官爵、具义刚、洪湜罢职不叙事,答曰:“不允之意已谕。不允。”

○持平安宗禄来启曰:“前启北道举事姑停事。掌令姜𫄧、柳寅吉,以文科两所监试官,一所则举子生员金廷益,以论三下入格,幼学金廷益以策次下入格,而查准等第之际,误以幼学金廷益之策,并录于生员金廷益名下,使幼学金廷益,不得参榜。二所则举子参奉金尚立,以他人试券参榜未安事上疏。俱以监试官,科举重事,不能详察,致有此失,并引嫌而退。许多试券查准之时,疏漏之失,或似有之,至于入格之人,或至落榜,他人之制,亦相混杂,使科举莫重之事,有此顚错之失,不可仍在本职。请姜𫄧、柳寅吉并命递差。”答曰:“不允之意已谕。不允。新启,依启。”

○司谏宋驲来启曰:“献纳崔东立,以举子金尚立皮封,合于他人试券,至得参榜。科举之事,致有此失,不可仍冒。正言李好义,以举子生员金廷益论入格,幼学金廷益策入格,而查准之际,误以幼学金廷益之策,并录于生员金廷益名下,使幼学金廷益,不得参榜,昏昧不察之罪大矣,并引嫌而退。皮封、试券,误为符合,同名试券,误为并录,使见屈举子得免,入格举子落榜,俱未免顚错之失。请献纳崔东立、正言李好义,并命递差。科举取士,国之重事,所当十分详愼,俾无差误,而今别试初试文试二所举子金尚立皮封,误合他人试券,一所举子生员金廷益论入格,幼学金廷益策入格,而误以其策,并录于生员金廷益名下,以致见屈者得参,入格者落榜,其为顚错甚矣。事极骇愕。请两所试官,并推考,当该差备官等,并命罢职。行副护军田凤,人物愚顽,不识事理。顷日元孙之避寓也,欲于其家移驻,为凤者,所当汲汲出避之不暇,而乃反多费辞说,以示违拒之意,凡在闻见,莫不骇愕。请命罢职。”答曰:“并依启。”

○李提督回礼。上曰:“予在偏邦,闻大人高名久矣。今奉尊颜,实深感幸。”提督曰:“皇上轸念贵邦,命将讨贼,实是贤王忠孝所致。但闻川兵马兵,恣行侵掠,扰害甚多,俺以此戒之,禁戢管下军兵,使不敢作弊矣。”上曰:“再三分付,深感大人之德。川兵马兵,岂有贻害之事乎?但粮饷垂绝,恐不得继,以此深虑。”提督曰:“国王过许天兵也。俺来时,熟闻扰害之事,故所率军役,另加检饬矣。”按马兵,皆是北军,性本狞恶,素无礼义。劫奸妇女,夺攘财物,无异倭贼,而其中㺚子,悖恶滋甚,恣行侵夺。川兵者,四川等军兵,而刘𬘩管下也,苗军相杂于其间。𬘩亦骄倨自贤,不肯移饬,任其所为,故其军多有扰害之事。 ○政院都承旨崔天健、右承旨李睟光、左副承旨李尚毅、同副承旨金尚容。启曰:“大臣有阙,而左议政又为呈辞。原任大臣,命招卜相乎?政院议启事,传教矣。戊子年间,大臣二员有阙,而首相卢守愼字寡悔,号苏斋,长于文翰,士论推重。乙巳奸臣所斥,谪戊珍岛,至今上朝复叙,位至领相。以病呈辞,时有在家卜相之规,顷者因大臣皆有故,又有以原任大臣命招卜相之事。而卜相重事,自下不敢轻议,惟在圣裁。”传曰:“然则令左相在家卜相事,言之可矣。”

7月24日

○辛未,朝,王世子问安。

○两司连启柳成龙职牒还收、洪汝谆削夺官爵、具义刚、洪湜罢职不叙事,答曰:“非可从之事,不须更烦。”

○司宪府连启北道举事姑停事,答曰:“方伯、阃帅,参酌事势,庙谟已定,皆曰可伐。用兵之害,犹豫为最,今不可停止。盖不讨,则贼乃分兵迭出,东抢西掠,我疲于奔命,难于防戍,民不得耕种。是贼以逸制我,我自固不能支,今日之势,不得不举。但徒曰启依所施行云,而无措画继援之策。视国事如河鱼腹痛,是则可虑。虽犁庭北虏,勒石白头山,其忧则在此,而不在彼矣。不允。”史臣曰:“北方自平时,胡人掳掠之患,无岁无之,而托于采参,横行边境,抢掠人畜,乱后滋甚。若不大张兵威,折其侮予之心,则若火之燎原,终不可扑灭。自上欲行天讨,摧破贼胆,使边无牧马,而民得息肩,此实长远之虑。岂不为万世无疆之休乎?第念北边,兵力之不强,器械之不利,比平时尤为残弊,而监司尹承勋,临机制胜,非其所长,兵使李守一,虽非庸懦之将,亦乏应变之才。谋事之际,尚不能算无遗策。况于临敌,安保其必胜乎?所谓庙谟,亦无出人意表之雄算,而承勋之条陈十馀策,只以依所启施行为启,而别无料敌出奇之谋,皆推托于本道监、兵使,而身若无与于其事者。如此而其能成事乎?为今之计,莫如自强。苟能申明军政,间谍、瞭望之事,日加检饬,寇至则设伏鸷击,寇退则整旅固守,于吾自治自守之道,咸得其宜,而虏不敢犯境,则岂非固圉之良谋乎?今若见零贼之出没,以为小敌,远驱彼兵,遽欲芟夷于一举,轻犯蜂虿之毒,或贻无穷之悔,则非但示弱,益长其凭陵之心矣。” ○左议政李德馨,以卜相单子卜相李山海、崔兴源、尹斗寿、李墍、李宪国、柳永庆。启曰:“卜相重事,难于在家承命。但传教再下,大臣久阙,事体所关,实多可虑。玆敢冒昧商量,并与前日卜相人,书启。惟在自上裁择。”

○李睟光启曰:“禁府判府事申点,性本贪黩,累典大府,恣行聚敛,官库荡然无储。乙未年间,为刑曹判书,乘时射利,多占第宅,与人争讼,恬不知愧,识者鄙之。知事李增、同知事李希得、柳永吉。启辞,白惟咸仁杰之子也。为人险诐,常为郑澈鹰犬,搏击异己,己丑因逆变,与群奸,乘时作威,构祸士林。惟让,堂兄也,而文致大狱,极其惨毒,父子相继殒命于杖下,而惟咸略无悲怆之意,一不救解。虽李芑之杀元禄,何以过此?戊戌为丁主事应泰接伴使,应泰为人憸邪凶险,素不协于杨经理。尝以邢军门赞画出来,捃摭经理之事,百端倾陷,上本于中朝,帝惑于谗口,将拿去经理,拟寘重律。朝廷遣李元翼等,力辨其诬,应泰深衔之,做出不根之言,至以引贼叛君,构我主上。当其上本之时,其差备译官,潜探其事,奔告于惟咸,惟咸视为寻常,终不以闻。其媚悦应泰之事,则虽不的知其必然,然视君父之至痛深冤,略不动念,不肯上达,其人之无状如此。等推鞫,委官差出事允下,而无时任大臣,只有原任大臣,何以为之?”传曰:“左议政为之。”

○备忘记三度,传于吏批曰:“用人不宜偏颇,守令不可不择。命下除职之人,在所当先,不当托辞,且毋使郞官辈专擅。更加愼之。不然,厄必随之。”

承文院提调太多,恰似司饔院假提调。数行咨帖,亦不照管,每致措辞失宜,亏损国体,为害非细。亦减下其不必仍者。唯哀哉许瀓,为人庸鄙贪滥,别无可称之才。只以长于吏文,故常带承文校检,校理等职,撰述咨文。何不差下副提调乎?量宜褒赏似当,言于大臣。“

备边司堂上,不为事事,良、平太多。量宜减下事,言于大臣。

○备忘记曰:

中殿遂安留驻时,终始扈卫领中枢府事崔兴源熟马一匹;假摠管李齐闵、扈卫大将郭嵘、壬辰为全罗防御使,贼犯全州、锦山等处,嵘望风奔溃,其懦怯无方略如此。曺大坤、壬辰,倭贼陷釜山、东莱,分道长驱,一军由熊川,直抵金海府,大肆屠掠。大坤时为右兵使,恇怯退缩,终不能御。右道列邑之连陷,无非大坤之罪也。分兵曹堂上李辂,司饔院提调文城君健、引仪朴应寅、宣传官凤林都正彦瑄等五、承传色内官郑汉玑、金仁俊,各加一资;内乘朴东彦、分户曹佐郞姜𬘘、部将李成宪、司饔院奉事权庆男、守门将朴士严等三,并陞职;医官杨礼寿、柳珉、内官方俊豪、张鹤年、金玺信、金璘、宋彦连、金胤申、金大器,各熟马一匹;内官金起文、金礼祯、罗忠男、朴承宗,各儿马一匹赐给。“

○尹斗寿性本凶猾,外似宽厚,而内实阴贼害物。己丑为大司宪,因逆贼之变,恣行胸臆,谋陷善类,与其党郑澈、洪圣民、李海寿等,日夜经营,为一网打尽之计。以处士崔永庆孝行节义,为一世淸流之所推服,而又常斥言澈之奸邪,故斗寿等深嫉之,构捏其罪,必欲剪除,阴嗾同僚及其党之居谏院者,交章论列,竟致廋死狱中。仍并劾一时知名之士,或讯或窜,极其凶惨,人皆畏其气焰,莫敢议其非。壬辰之乱,自六卿超拜右相,乘国家危急之秋,不能效忠贞之节,以济时艰,反肆旧恶,日以植私党逞宿憾为事,且贪纵黩货,略无顾忌,为一世所唾鄙。甲午以都体察使,专制三道诸镇,而巨济之役,既不能临机策应,以遏凶锋,及其败也,反徇诸将瞒报,偃然驰启,多行欺罔之事,南中之人,莫不扼腕,欲食其肉。为领议政,韩述为掌隶院判决事,姜𫄧为军器寺正,庆暹、权庆祐为司宪府掌令,柳寅吉为世子侍讲院文学,宋锡庆为司谏院献纳,南晫为司谏院正言,禹伏龙为洪州牧使,安昶为人骄妄无行检。尝以礼曹正郞,为茅游击接伴官,随唐将驻星州、陕川、高灵等邑,士子所募之谷,取为己功,有若指挥聚谷者然瞒报。游击使之移咨朝廷,至蒙陞叙,为军资副正,旋见台弹,其无耻如此。“为永川郡守。

7月25日

○壬申,传于政院曰:“吏曹凡承传除职之人,置之不即除授,其视之曾不如私嘱。姑以昨日除授人言之,宋孝男,丁酉年正月承传,曺友仁,今年四月受教,而昨日下问之时,乃以无窠阙对之。是三年无窠阙乎?且如去都目政,何不除授乎?此时亦无窠阙乎?虽朋伴之间,亦不可诈为如此之说。未知此何等语。此意政院知悉。”承传除职之人,虽无表表可称之功,亦因一时奔走服劳,至蒙陞叙之命,其视怠慢职事,玩愒度日者,犹为彼善于此。为有司者,所当恭行恩典,随其窠阙,注拟相当之职,乃其责也,而每承传教,例为遁辞,以为饰非之地。严谴之及,自取之也。 ○两司连启柳成龙职牒还收、洪汝谆削夺官爵、具义刚、洪湜罢职不叙事。

○司宪府连启北道举事姑停事。“领议政尹斗寿,性本凶猾,包藏祸心,加以嗜利无耻,唯事贪黩。平生用心行己之无状,有不可胜言,而其得罪于士林,见弃于淸议者久矣。此非但国人所共知,亦必难逃于圣鉴之下,而爰立之举,遽出于舆望之外,凡在瞻聆,罔不惊骇,街谈巷议,国言藉藉。岂堪再坏于此人之手乎?国之安危,在此一举,请命递差,以从公论。”

○司谏院启曰:“领议政尹斗寿,性本险诐,加以贪黩,往在己丑,身为宪长,构杀善人,及乎壬辰,位在具瞻,贿赂公行,国人之所共鄙,公议之所不容久矣。岂可以此人,复置诸鼎轴之位,以贻淸朝之羞乎?题目一下,莫不惊骇。请命递差。”答两司曰:“已谕。决非可从,毋庸更烦。尹斗寿有才,可合首相,岂为如此?当今首相,无他可合之人,不须论之。不允。北道事,大事,已为议定,固不可因人言而停之。”

○吏曹判书郑昌衍,参判赵挺,参议宋谆启曰:“臣昌衍、臣谆等,去五月十九日,在政厅,前后传教除职之人,何以掩置不举乎?一一抄出除职事,伏承严教,不胜惶惧。新旧置簿,见存姓名,凡二百四十九人内,臣等注拟授职者,只三十四员。都目及顷日之政,初入仕之窠,则多有之,而多以生、进填拟,有承传得授者,不过数三人。昨日臣挺,亦同承下问,仓卒间泛以相当窠阙,数少仰对。是拘于常规,欲参量人器之意,非敢诈为辞说,以为欺天文罪之计。今闻下政院之教,臣等欲死不得,伏地待罪。”传曰:“勿待罪。”

○弘文馆副提学宋骏、副校理李必荣、修撰柳希奋。上札。其略曰:

柳成龙擅政病民,主和误国之罪,洪汝谆等挟憾逞凶,构祸士林之状,前后论列,已尽梗概,两司交章,迨将逾月,而非徒天听迈迈,兪音久靳,反下未安之教,显示牢拒之意,臣等窃闷焉。成龙身为首相,久专国柄,始倡羁縻之说,启天朝执言之地,终主讲和之论,沮四方忠义之气。折异己于朝堂,则示威胁也,遣书币于夜半,则忌言者也。势焰既炽,人莫敢言,终至于遗氓,复陷鱼肉,庙社再遭播越,则追原厥由,谁执其咎?况今贼书又至,更欲要和,慢辞悖语,无所不至?此无非主和之论,有以启之。当初削职之典,视古人藁街之请,则失刑已多,而给牒之命,遽下于今日,舆情之愤,固其宜也。汝谆以猜暴之资,加贪纵之心,一为淸议所抑,便生报复之计,假手一家之亲,肆行狙击之谋,其设心造事,吁亦惨矣。具义刚、洪湜,假殿下耳目,为汝谆爪牙,一听其命,潜伺射影,惹起不靖,必欲逞憾而后已。以圣上之明见,无不洞烛其奸状,而曲加容庇,严斥公议,圣意所在,实未晓也。伏愿殿下,克挥乾断,夬从公论。

答札曰:“予意前日已谕。可从则必不留难。”

7月26日

○癸酉,忠淸道内,秋旱大甚,百谷枯损。

○两司连启柳成龙职牒还收、洪汝谆削夺官爵、具义刚、洪湜罢职不叙事。

○掌令权庆祐来启曰:“领议政尹斗寿,性本凶猾,包藏祸心,加以嗜利无耻,唯事贪黩,平生用心行己之无状,有不可胜言。其得罪于士林,见弃于淸议者久矣。非但国人所共知,圣鉴亦必洞照,而爰立之举,遽出于舆望之外,凡在瞻聆,莫不惊怪。矧今时事艰虞,日益寒心,相臣久旷,朝野颙望。当此臣民拭目之秋,岂可以匡济之责,付之于负乘之人乎?往在乱离之际,冒据具瞻之位,势焰是张,略无顾忌,中外之人,至今愤骂。国家事,岂堪再坏于此人之手乎?圣教有曰:‘有才可合首相。’臣等窃未知斗寿有何才乎。借曰小有才,其馀亦不足观也。国之安危,在此一举,请勿留难,亟命递差。”

○正言南晫来启曰:“领议政尹斗寿,险诐其性,贪黩厥心。往在己丑,身为宪长,包藏祸心,构杀善人,及乎壬辰,位在具瞻,嗜利无耻,贿赂公行。此则国人之所共知,公议之所不容久矣。岂可复置鼎轴之位,以贻淸朝之羞乎?请勿留难,亟命递差。”答两司曰:“近来台谏等,党同伐异,排击摈斥为事,未知孰主张是。时习如此,其何以为国?不允。”

○行同知中枢府事李好闵丁酉尝以陈御史接伴使西下时,驿路凋弊已极,而略无矜怛之意,滥责大马,载妾往来。且称天将接待之需,科定杂物,遍索列邑,至遣私吏,越道征求,駄载云集,贻弊多端。其恣行无忌如此。上疏。其略曰:

臣所请,实出于区区乌鸟之至情,而直缘圣旨敦谕,国难未纾,不敢再请,忍情徘徊,至于今日。况朝论方以柳成龙,为所共诛之奸,而臣为其腹心鹰犬。倘法纪稍振,臣罪自有可处。何敢徒恃圣恩,冒窃宰衔,以重耐弹之讥也?伏乞圣慈,谅臣居无可用,其势当退,许臣解职遂愿,则私情公议幸甚。

答疏曰:“省疏。姑不论他是非,今国家艰危,事大、接人、词命之重,系国家安危成败。非卿大手不可,此一不可去卿。弃亲离家,从予于顚沛流离之际,此所谓惟其所在致死,卿之忠孝,足以贯日月。何忍独于今日,弃予而去?此二不可去。卿惟当隐忍,不宜退去。夫天下,自有真是、真非,非人所得以私者。一时过激之论,何足数哉?宜遵前旨,勿辞。”

○传于兵曹:“其期似在于九月旬后,京中炮手,八月望间发送,得无不及?外方武士发送之日,尤为迟迟,若不及于其期,则虽送之无益。不若不送除弊之为愈,更量施行。”回启曰:“本曹妄料,当初师期,在于九月,而李镒壬辰贼犯尚州,镒以巡察使,战于北川败绩,从事官尹暹、朴篪死之,镒仅以身免。贼陷京城及平壤时,镒领兵不能御,望风奔溃,前后偾师,不可殚记,而朝廷不能治其罪,反以为缓急可倚,识者寒心焉。启辞,师期欲退于十月望间,故虑外方抄送,往来之间,少退日期矣。今承圣教,果为迟缓。炮手则八月初五日,京畿武士,则八月初十日,江原、忠淸、黄海道,则八月二十日进定,令各道差使员,交付于咸镜道初面官事,火急下谕何如?”上从之。

7月27日

○甲戌,以秘密备忘记,问于李镒曰:

一,老土巢穴险阻云。未知筑城乎,据山形乎。若筑城则筑石城乎?筑土城乎?以木为栅乎?胡人兵器,不过弓矢而已。曾观其弓矢,弓则粗钝,矢则不猛,我国弓矢,十倍于彼矣。抑无乃弓矢之外,有他技乎?我兵若带甲齐进,翼以铳炮,贼之弓矢无所施,虽铁马飘忽,不过为我所擒,否则走耳。顾何所畏而有何惮耶?一,进兵之路狭险云。若贼先自知机,或堑隐坑,或伐大木而横塞,或伏甲而邀之,如之何?一,最可虑者,屯兵经宿之时,恐贼夜袭,我军自溃耳。兵法曰:“夜多鼓火。”此在将帅,一时运用其智之如何,或远斥堠、设伏兵。曾在西道时,卿所进拒马木甚便。若令军中人,持一个所止,即别置为城,其外即凿品防,顷刻可成,虏之突骑,亦无如之何矣。一,未审北道军粮有裕乎。一,蠢玆小丑,攻围我城堡,掳掠我边民,非止一再,我不可雌伏,为其所侮。今日举事,不得不尔,此所谓应兵,理在必胜。然不义而强,古亦有之。卿意可能成事否?一。如有计策,更加一一陈之无隐。

李镒回启曰:“一,老土巢穴险阻,而自其部落距八九里,择高峻绝险处,以大石、大木,交杂高筑。由入路上,或揉木载石,人马由入时,贼放之则人马势难前进。贼之弓矢粗钝,不当我国之弓矢,而他无兵器,能用环刀。但甲胄、战马甚好。然铳炮、弓矢交杂,队队作运,先锋秩放,焚荡巢穴后,以先锋捍后,贼不得来犯,虽犯之,齐力剿灭,则自不得犯矣。一,进兵之路,贼若先自知机,设险可虑,动兵之期,十分秘密,使贼不得知。虽或设险伏兵,古人为远斥候,先探贼情,若隐坑则填而进兵,虽伐木横塞,先锋预备斧军以进,使斧军斫伐进兵,所向无前矣。一,经宿之处,以有计虑人,定将留营设栅,贼之夜袭可疑之路,处处伏兵。臣在北道时,令各镇堡,拒马枪,多数分定造作,使经宿军,各持一个,距大军经宿处五六里许,布置伏兵,如有贼犯,伏兵突起剿灭,贼不得犯。亦于留营外百步许燔柴,使贼不得遁形宜当矣。一,臣在北道时,吉州以北九官仓,留除皮杂谷,见存米豆二万馀石,而镜、明、吉米豆,转运于庆尚道,故虑有军粮乏绝之患。时留米、豆及民间分定之米,自今以后,勿运于庆尚道,留置本道,以备不时之需。缘由已为状启,而军粮足、不足,在监司善能措置,问于本道何如?一,小丑跳梁,边民受害,问罪之举,不得不尔。但贼窟险远,我国兵力十倍,师出万全,然后可以成事。兵难遥度,成事与否,下问于本道监、兵使何如?一,臣之愚计,问罪之后,狺然报复之患,难保其必无。茂山、梁永以南山堡防备,各别添防待变。若失守茂、梁,则六镇势不能保。妄料敢启。”

○以秘密备忘记,传于左议政李德馨曰:

今次老土部落征讨事,予以为本道存亡,在此一举。苟能声罪致讨,一举示威,虽不能草篱禽狝,焚其穹庐,擒其耄倪,足以发舒我国之气,震惊毡裘之心,诸胡慑服,边民自此,可以按堵而耕凿矣。万一蹉跌,外损国威,内丧众心,远近所及,无不凌侮。诸种杂胡,相继煽动,虽使老乙可赤闻之,亦将启其戎心,其何以支吾?此必亡之道也。以我国形势言之,若本道不幸,背无所恃,前与强敌相对,此失其形势之大者。今日此举,顾不重乎?本道方伯、阃帅,必量度形势,酌其天时、地利、人事,欲为举事,意必有在。虽然,不可以征讨二字征讨。夫未战而庙算胜者,得算多也;未战而庙算不胜者,得算少也。我国之人,不识兵机,素无智略,临事鹘突,如此而成事难矣。予为是惧,召李镒问之,则其言如此。卿可见之。言者又以为不宜举事,是则其言似近,而实有所不然。今若不讨,贼益滋凌侮之心,谓朝鲜莫余毒也,分兵迭出,东抢西掠,边将疲于奔命,民不得耕种。此自然凘尽之道也。今日之势,不容但已,但不可拱手以讨之。闻其部落强盛,形势亦险,是则可虑。卿如有所见,可一一陈之。李镒老于北道,必揣摩形势。欲使李镒为防御使,率京中及近道之兵,又令自择,带去惯战武勇之士,与兵使掎角并进,可以得志。卿宜或招李镒问计,并十分参酌规画以启,勿以呈辞为嫌。

○司谏宋驲、持平安宗禄、正言柳庆宗座目皆同上。启曰:“臣等昨日伏承圣批,曰:‘近来台谏等,党同伐异,排击摈斥为事。臣等俱以无状,待罪言地,将一国公共之论,论列已浃一月,而诚意浅薄,非但不能格天,反承圣教至于如此,不胜陨越踧踖之至。臣等区区之论,岂有一毫他意于其间哉?诚以一日在耳目之列,不得不尽言,以负圣明,而不知自陷于诬上之地,臣等之罪大矣。更何颜面,晏然仍冒乎?请亟命罢斥臣等之职。”答曰:“勿辞。”退待物论。 ○掌令庆暹启曰:“洪汝谆等论启之事,臣曾忝谏院时,亦参其议,则党同伐异之罪,臣亦难免,不可䩄然在职,请命递臣职。”答曰:“勿辞。”退待物论。 ○以闵梦龙为户曹参判,许昕为司饔院正,朴东彦潘城府院君、应顺之子,而中殿同母弟也。别无功劳之可称,而只以肺腑之亲,骤陞正三品之职,姻娅膴仕之讥,乌得免乎?为尚衣院正,姜𬘘为户曹正郞,闵汝任为刑曹正郞,李德泂为司谏院献纳,任鹤龄为承政院注书。

7月28日

○乙亥,大司谏李覮启曰:“伏承圣批,教以台谏等党同伐异,排击摈斥为事。臣不胜陨越之至。近日所论,实出公共,极知骚扰,亦不得已。区区臣意,不过欲辨别是非,恢张公议,而诚意浅薄,不能回天,乃反自陷于负国诬上之罪,臣何颜面,晏然仍冒?且于昨日,进参武科殿试,而罢场后日晩,不得与同僚,一时辞避,臣之罪尤大。请命罢斥臣职。”答曰:“勿辞。”退待物论。 ○掌令权庆祐启曰:“臣以无状,待罪言地,区区之诚,岂有他意?只欲扶持公议,论执举措而已。玆者伏承圣教,党同伐异之罪,有所难免,不胜陨越,无地自容。昨晩,又忝兼弼善除授,不得与同僚,一时诣阙,负罪尤重。不可䩄然仍冒,请命递臣职。”答曰:“勿辞。”退待物论。 ○正言南晫启曰:“昨日伏承圣批,曰:‘近来台谏等,党同伐异,排击摈斥为事。’如臣无状,官以谏为名,将一国公论,欲尽言责,而诚未格天,反承圣教,至于如此,惶惧无以自容。昨日当与同僚辞避,而适承兼司书之命,今始来避,臣之罪大矣。更何颜面,䩄然仍冒乎?请命罢斥臣职。”答曰:“勿辞。”退待物论。 ○执义朴而章启曰:“臣伏见圣批,曰:‘近来台谏等,党同伐异,排击摈斥为事。’臣以孤危之踪,待罪言地,窃念:‘台谏为人主耳目,不在其位则已,既在其位,而含糊苟且,噤默不言,则乌在其为耳目乎?’今者时事艰虞,日甚一日,政小大同寅协力之秋。若事或涉于骚扰,则宜以镇定为务,而近日之事,则有大不然者。贤邪进退之间,治乱安危之机系焉,而此固大段争是非处也。一时骚扰之嫌,有不暇顾,而圣明在上,公义至严,实未有一毫私意于其间也。只以诚乏遇巷,力未回天,非但叫阁一月,不得借手,反承未安之教,至于此极,踧踖兢惶,无地自容。耳目之官,既不能恢张公论,辨别是非,而负此罪戾,将何颜面,䩄然仍冒乎?臣于昨日,猝患霍乱,不得与同僚,一时辞避,臣罪尤大。请命罢斥臣职。”答曰:“勿辞。”退待物论。

○弘文馆校理朴彛叙、修撰柳希奋上札。其略曰:

台谏为人主耳目,主一时公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使国是有定,群邪屏迹,乃其职任也。况今利害当前,而大义未明,贤邪混进,而士林日危,则所当竭心殚诚,以期回天。岂宜因一下教,引嫌而退乎?不可以此轻递言官,以启无穷之弊,且殿试未罢,恩命未谢。疾病,人所难免,则其不得一时辞避,势所然也。尤无可避之嫌,请大司谏李覮以下,执义朴而章以下,并命出仕。

答札曰:“依启。”

○掌令权庆祐、正言南晫来启曰:“臣等将柳成龙主和误国之罪,论列已久,而犹不知止者,特以一国公论,不可自臣等沮遏也。昨承圣批,曰:‘近来台谏等,党同伐异,排击摈斥为事。’臣等惶惧陨越,无以自容,而又有以起臣等之滋惑也。夫天下事,非一家事。一是一非,岂容一毫私意于其间哉?自古薰莸不同,冰炭不同器,其势固然。若使嫌于同异之迹,而混其善恶之别,则公议不行,侫人接迹,将无以为国矣。此臣等之论,愈久愈激,不容已者也。成龙,便侫人也。粉饰文墨之技,久窃鼎轴之位,贪权乐势,植党行私,忤志者排之,媚己者进之,士论之乖角,朝着之倾轧,无非此人之作俑也。至于我国有园陵抔土之痛,有生民鱼肉之惨,不与此贼俱生,虽在三尺犹知,而成龙忘不共之仇,立赤帜之论,攘臂倡和,邪说附起,士气沮丧,国势削弱,竟至坏了大事,莫可收拾,则其为误国之罪,至此极矣。谗人罔极,构我君父,举国臣民,如入覆盆之中,至痛深冤,穷极天地,而成龙于辨奏之行,非徒不自请行,反生巧避之计,使朝天莫急之行,终乃淹延,则其忘君负国之罪,至此尤大矣。大臣负此罪恶,则非徒殿下之罪人,抑亦宗庙社稷之罪人也。成龙之罪恶,前后狼藉,而殿下之终始曲护成龙,何也?今贼书又至,辞极悖慢。此无非前后主和之论,有以致之也。若不于此时,明正成龙首事之罪,则非但利害当前,国是靡定,至于凶贼闻之,必生侮予之心,而无以逆折其逆萠矣。成龙之罪,尤非今日之所可贷,而诿以耆耇,不为严讨,则天下万世之公论,未知谓圣明何如耶。此臣等之论,所以坚执不已者也。请勿留难,亟收成命。洪汝谆猜险贪纵之状,国人之所共知,而淸议之所不容久矣。常怀私愤,思欲射影,及为宪长,教唆一家浮薄之人,辄肆狙击之计,恣行盗贼之谋,自以为奸术得售,威势一炽,则可以笼络举朝之人,驱入頣指之中,而谁敢议己之非,其为设心,吁亦惨矣!此而不惩,则他日网打淸流之患,有不可胜言矣。舆议益激,久而难遏,请加三思,快赐一兪。具义刚、洪湜等,俱以新进之人,身居谏诤之列,阴受汝谆之嗾,辄逞构陷之计,假借公论,图济已私,其嫁祸士林,贻辱淸朝之罪极矣。岂可诿以台谏,而终莫之罪乎?臣等论执至此,而不惮烦者,只欲镇静浮躁,恢张公议而已。请命罢职不叙,以快人心。”答曰:“不允之意已谕。不允。”

○司宪府启曰:“前启尹斗寿递差事。”启辞同前。 ○司谏院启曰:“前启尹斗寿递差事。”答两司曰:“不允之意已谕。不允。”

7月29日

○丙子,夕,王世子问安。

○传于政院曰:“南忠元丁酉秋贼变,以靑阳县监被掳,时在日本。妻,今上同生孽妹。在延安身死。令本道各别护丧事,监司处下书,且令该曹别致赙。”

○两司连启柳成龙、洪汝谆、具义刚、洪湜事。

○司宪府启曰:“前启尹斗寿事。金浦县令李培达,用心无状,处事太滥,到任之后,政事烦苛,差役不均,阖境怨苦。沔川郡守申景禧,曾为通川郡守,侵渔穷民,事事肥己,其汎滥作弊之状,歙谷居民等,呈状于宪府。宪府查核,则其行贪纵之事,果如人言。以此见弹于台官。为人粗猾,加以贪黩,剥割民生,惟事肥己。如此之人,不可一日在官,请并命罢职。长湍府使韩淳,为人庸劣,前为守令,行己无状,重被物议,今不可更为临民之官。请命递差。乱离之后,各邑荡败,民力竭尽,悴困顿之状,甚于前日。如有一分贻弊于民生者,则所当一切停废。今此灾伤敬差官之行,虽出于重其踏验之之事,而当此民间赤立之时,厨传之弊,纷扰之害,其何以堪之?近日外方之事,除一使命,乃除得一弊也。况此灾伤之事,各道都事,足以当之,而其所踏验之详,亦必倍胜于京官一番看过之行。请敬差官姑勿发遣,令各道都事,依前句管施行。”

○司谏院连启尹斗寿事。启辞同前。答两司曰:“柳成龙不知何如人,但柳去之后,国事日以玩愒,解弛益甚,不知何故。且前日已为削职,岂终不复乎?洪汝谆前已请罢从之,更为追论加等,是何意?具义刚等,其人虽微,乃是言官也。曾未闻请罪言官之时。今后予亦当罪言官,莫予非也。大概因一二人幺麿之事,论启至此,是果何意?尹斗寿岂为如此乎?每因崔永庆和顺人,世居汉中。永庆孝友、节行,闻于一世,名峻见嫉,自知不容,退居晋阳,自号守愚堂。贫病徒,累征不仕,脩竹千竿,柴扉长闭。然性本刚直,嫉恶太甚,常斥言郑澈之奸邪,故澈深衔之,必欲中伤。己丑因逆变,倡说岭南有一名士党逆者,意指永庆也。阴嗾门客梁千顷等,做出无根之语,一则曰吉三峰,二则曰崔三峰,而终曰三峰,是永庆也。诱令陈疏,亲自指授,极意构捏,称以布衣公论。又嗾都宪尹斗寿、大谏李海寿等,使之交章论列,使一世之人,莫敢议其非,然后方起大狱,事在不测。上察其冤,特命放释,而澈等乃百般罗织,竟致庾死。既死之后,犹未快于心,反以理屈,自尽为言。其设心凶惨如此。甲午因台谏陈札伸雪,特赠大司宪,恤其妻子。史臣曰:”永庆以林下一士,高尚其事,嘉遁自适,制行高洁,立言直切,举世目之以隐逸,士类想望其风采。不幸奸臣,乘时构捏,幽处士于犴狴,坏节义于穹壤,终逞私憾,略无忌惮,凡有血气,孰不扼腕而痛心哉?夫永庆目见权奸之病国,不忍缄默,斥言其非,虽犯危行言逊之戒,而亦可谓守道之士也。使无辜之人,横被口语,竟罹惨祸,不得保其身,当时奸凶之不有君上,擅弄朝权,恣行杀戮,至今思之,使人不觉毛发之竖,心胆之寒矣。呜呼!恭、显之囚望之、梁冀之杀李固,擅也矫也,非以他名而瞒告,而使其君也。今者圣明在上,而鬼蜮之徒,敢挥腹剑,逞其私愤,至于杀处士而后已,后世若有秉《紫阳纲目》之笔者,必大书特书曰:‘杀处士崔某。’其为圣明之累德,士林之深痛,可胜言哉?“事论之,其时非独宪府,司谏院李海寿等,亦论之,其时时论如彼。我国之习,其是其非,唯时论之归,是岂独尹斗寿之为哉?今可合首相,无如此人,勿为过论。馀依启。”

○左议政李德馨上札:

前夕,伏承秘密备忘记,圣虑所及,条柝无遗,渊谋邃算,夐出寻常,非臣愚鲁,所能仰答万一。数日以来,臣之病势顿加,精神昏短,今始粗陈浅见,以禀裁择。北边形势,臣未曾见知,但自癸未年,将士语及,惯闻朴加、政丞、波吾达藩胡部落之盛。去春,姜亿寿等被杀状启入来,臣妄虑此处藩胡,造乱煽起,则其虞渐深,难以时定率。意谓此贼,必一番示以兵威,边上军民,可得安业矣,至于辞朝时,面达此意于榻前矣。但此举,似不容已,而必若为之,凡百措置,当预而周。军兵约用几何,器械约用几何,粮饷纳用几何,措置到几时而能了,司命又择人而专委,备具而计定,然后可以参酌时日,出于万全。未知今者朝廷,于此等处置,已有成算否也。似闻日期在于九月,若九月则急迫难及。李镒之请退以十月,诚是矣。但我国之事,法纪不严,又无头緖,军兵、器械、添防等事,目下未得整顿,则虽退十月,臣虑其难及也。咸镜本道,精兵、战马,尽为死亡,其势必待他道武士添防。此辈必先期精抄,下去休养而后,可以待时而举。且举事之时,必多有炮手而后,野营可以壮军势,设伏及交战,可以制敌。京炮手五百、平安道炮手五百,必精抄下送,以应急用。臣之妄意,此胡所居近处,诸种甚烦,必务足七八千兵数,分其半,设伏于诸路,又为老营,以备经夜,而精兵直捣贼巢,可以无虞。炮手若不满千名,则恐此举难矣。闻李镒之言,其处山路临谿,树木蓊郁云。必复严设斥候、伏兵,以备他胡来截,则炮手尤不可少。且应用器械,亦当量其武士若干,炮手若干,精兵若干,自持器械,元有若干果否,该道见存器械可用若干,该曹与本道,急速通议措处,不可忽也,此则当事者,必尽料理矣。且我国边民,与藩胡亲昵,大小事情,无不相及,且秘密之漏泄,本国之弊。此事恐一番龃龉施措,而先透于胡人之耳,甚可虑也。彼贼方以为,我边防备疏阔,数百为群,分路出没。如于要害处,盛备添防炮射,诱引大挫,则固无不可。且军势稍张,则或时以开诱为名,出谋遣试,一以缓贼情,一以审行路,而征讨之事,只主将默计,虽偏裨,莫有知其定日者,然后见其天时、人事可乘之机,卒起而行疾雷之势可矣。此则全在主将善处如何,难以遥制也。李镒老于北道,差为防御使,自择武勇战士,不无所益,上教允当。但镒自经变之后,摧颓困耗,且曾为本道巡边使及北兵使,而今复降授防御使以行,则其于事情,未知如何。今此之举,不但北道存亡,实乃国家莫重之机。虽是不可已者,而人事非克尽十分,则动兵未易言也。更宜申饬该管,勿以虚数添防,知会本道,多措粮饷,全胜后发,庶免后悔。臣病痼之中,言无可采,惟在上裁。

传于金尚容曰:“此札,下备边司。虽不可及,而凡事可以措处者则措处。且此一件誊书,巡察使尹承勋处送之,令尹承勋,观此商量驰启事,下书付宣传官以送,令闻见彼处事势以来。”

八月

8月1日

○朔丁丑,上在贞陵洞行宫。

○朝,王世子问安。

○文科殿试出榜,赐曺倬等十六人及第。

○礼曹判书沈喜寿、参判卢稷、参议奇自献。启曰:“百官冠服一事,既承徐待后日更议处之之教,则所当姑为停废,不须频数提起,而但春间首议之日,备边司以待秋成乃行之意,入启蒙允,远近通知。中间因有欲速之论,以致纷纷乃尔,今者士大夫家甚贫困,而应着之人,几尽措备等待。后日似无期限,何以为之?敢禀。”传曰:“本曹量为。”

○两司启曰:“臣等昨承圣批,敦谕丁宁。臣等聚首相看,不胜感激,而臣等之惑滋甚焉。自古小人之祸国家,无世无之,而至如主和误国,小人之尤者也。宋之秦桧,主和议亡宋国,故宋之君子皆欲擢发而诛之,天下后世,亦欲诛之于既骨,其误国之罪,无古今一也。成龙粉饰文墨,久窃鼎轴,贪权乐势,植党行私,忤志者排之,媚己者进之。士论之乖角,朝着之倾轧,无非此人之作俑也。至如我国有园陵抔土之痛,有生民鱼肉之惨,不与此贼俱生,虽在三尺皆知,而成龙忘不共之仇,立赤帜之论,扬臂倡和,邪说复起,士气沮丧,国势削弱,竟至坏了,莫可收拾,则其为误国之罪,至此极矣。谗人罔极,构我君父,举国臣民,如入覆盆之下,至痛深冤,穷极天地,而成龙于辨奏之举,非徒不自请行,而反生窥避之计,使朝天莫急之行,终乃淹延,则其忘君负国之罪,至此尤大矣。大臣负此罪恶,则非徒殿下之罪人也,抑亦宗庙社稷之罪人也。成龙之罪恶,前后狼藉,而殿下之终始曲护,何也?今者贼书又至,辞极悖慢。此无非前日主和之论,有以致之也。若不于此时,明正成龙首事之罪,则非但利害当前,国是靡定,至于凶贼闻之,必生侮予之心,而无以逆折其奸萠矣。成龙之罪,尤非今日之所可贷,而诿以耆耇,不为严讨,则天下万世之公论,未知谓圣明何如也。况今国事之日益解弛者,岂系于成龙之去就哉?成龙徒知文墨小技,以欺一世之耳目。设使成龙不去,至今执政,国事能保其不至于今日之泄泄沓沓乎?此臣等之论,坚执不已者也。请勿留难,亟收成命。洪汝谆猜险贪纵之状,国人之所共知,公议之所不容久矣。常怀私愤,思欲射影,及为宪长,教唆一家浮薄之人,辄肆狙击之计,恣行盗贼之谋,自以为奸术得售,威势日炽,则可以笼络举朝之人,俱入颐指之中,而谁敢议己之非,其为设心,吁亦惨矣。此而不惩,则他日网打淸流之患,有不可胜言。然则汝谆行胸臆之状,岂至于罢职已?而罪重罚轻,公议之激,在所当然。论以削职,岂为过重?凡议论有如权衡低昻,可轻而重,可重而轻,皆非确论。然则岂以前日请罢其职,为必可从,而后日追论削夺,为必不可从乎?此则臣等之所未晓也。请加三思,亟赐一愈。具义刚、洪湜等,俱以新进之人,身居谏诤之列,阴受汝谆之嗾,辄逞构陷之计,假托公论,诬上行私。此何等罪,而其可诿以言官,不之罪乎?臣等之论列坚执,至于如此者,非为区区一二人地也,其嫁祸士林,为他日不忍言之患,未必不由于是矣。其机如此,所关极重,岂可以此为幺麿之事,而不之论乎?圣上每以为一二人之事,而不加察焉,臣等不胜悯郁焉。请命罢职不叙,以快人心。”

○司宪府启曰:“领议政尹斗寿,性本凶猾,包藏祸心,加以耆利无耻,惟事贪黩,平生用心行己之无状,有不可胜言。得罪士林,见弃淸议者久矣。此非但国人所共知,圣鉴之下,亦必难逃,而爰立之举,遽出于舆望之外,凡在瞻聆,罔不惊骇。岂可以匡济之责,付之于负乘之人乎?臣等未知斗寿果有何才,而设或有才,只以挟才逞恶而已。善人,天地之纪,而斗寿陷之,其乘时抵隙,舞奸行凶之状,至今人心,莫不扼腕。其奸凶如此,而圣教反以为可合首相,无如此人。兴邦、丧邦、在于一言,臣等不胜痛悯焉。请勿留难,亟命递差。”

○司谏院启曰:“领议政尹斗寿,往在己、庚之间,群邪缔结,网打士流,永庆之冤狱,斗寿罗织,而当时之人,随其指嗾,又从而构陷之,凡有血气,孰不痛惋?及据相位,势焰薰灼,贿赂公行。已试具瞻,尚且不可,岂容再误,以溷淸朝乎?请勿留难,亟命递差。”答两司曰:“并已谕不允。”

8月2日

○戊寅,持平安宗禄以龙岗地病母相见事,受由下去。启曰:“臣伏蒙恩暇,将见病母,感激天恩,兢惶罔措。但本职,非他闲局之比,远道往还,必涉旬月。风宪重地,不可久旷,请命递臣职。”答曰:“递差。”

○两司合启柳成龙、洪汝谆、具义刚、洪湜事。

○两司连启尹斗寿事,答两司曰:“可从之事则不从乎?不须烦论。”

8月3日

○己卯,朝王世子问安。

○两司合启柳成龙、洪汝谆、具义刚、洪湜事。

○两司连启尹斗寿事,答两司曰:“可从之事则不从乎?勿为骚扰。”

○前别坐罗德峻上疏。其略曰:

顷年邦运不幸,逆贼之变,出于缙绅之间。汝立挟王莽欺世之巧,假陆棠诈善之名,一国士类,莫不知其名,见其面者,而虚怀好善之人,最为所诬。郑介淸真践实履,德成行尊,一从程、朱之学,而阐明道学,为己任。尝患湖南之一种士习,薰染奸澈,谓郑澈也。澈性本狠愎,加以邪毒,外假谑浪,内实猜险,为淸议所不容。久居散地,常怀怏怏之心,阴伺其隙,以为报复之地。己丑因逆变入相,遂为委官,欺蔽天听,滥起大狱,一代名流,少有睚眦者,率皆陷以党与。阴嗾浮薄之辈,非出于儒生疏章,则必发于三司札劾,恣行酷刑,一时被诬窜死者甚众,士林萧然一空。专务骄虚,不修义理,或自托于节义,而全然蒙眛于名教,或慕效于淸议,而实是贪恋于利禄,考其归,则有害于世教,故介淸每以是为误了一世之害,恐为后学之弊。而及读《朱子语类》,有或引伊川之言,而晋、宋淸谈,因东汉节义,一激而至此。朱子曰:‘东汉崇尚节义之时,便自有这个意思了。盖当时节义底人,便有傲睨一世,迂浊朝廷之意。这意思,便自有高视天下之心,少间流入于淸谈。’又曰:‘节义之士,固是非其位之所当言,宜足以致祸。’又曰:‘后汉名节,至于末年,有贵己贱人之弊。积此不已,其势必至于浮华入老、庄。’又曰:‘晋、宋人物,则虽曰;尚淸高,然个个要官职,这边一面淸谈,那边一面招权纳货’等语,以为前日所忧浮虚之习,乃暗合于先儒之说,即掩卷着一说,论东汉节义、晋、宋淸谈之害,以救湖南士习之锢弊,而奸贼恶其平生心术败露,于君子之正见,阴畜欲杀之心,无隙可乘,及逆变之出,指嗾本道无行检悖妄,如洪千顷、林桧辈,乃于介淸所著说上,任加排字,目之以排节义,托以儒生公议,上疏构陷,一时名流,尽入于其疏,几为打尽于一网之中。而幸赖圣上洞烛情状,乃以疏头十馀人拿来,将治诬捏之罪,澈也嘱台谏沮之,反以介淸所著说,请为严刑,竟死于绝域。天地间冤痛,孰加于此乎?臣等请代死者,为释其著书之旨也。其书之首曰:‘东汉节义,较以功名,则其高尚,犹可以激顽起懦,而晋、宋淸谈,视之谋利,则其气岸,亦足以矫情镇物云,则非訾其真伪节义,而只救其末流之弊明矣。又曰:‘原其所始,则皆不知有明德、新民之学也’云,则节义者,明德中一事,明者乃节义之根柢也。如使人皆知明德,则临患难处死生,知有义而不知有利,知有君而不知有身,不期于节义,而节义之高,直与日月争光明矣。又曰:‘独善于彝伦之外,自逸于检防之节,是衰世之所尚,而非圣贤中和之道’云,则中和二字,万善具足,唯尧、舜、孔、孟,可以当之。如子而尽为子之道,臣而尽为臣之道,以至于三纲五常,莫不各得其当,而随处得中,乃可谓之中和,是岂舍节义以言之乎?将此数条而究其旨,则其所著说,乃祖述程、朱之馀论,以培拥节义之根本,而救后世浮虚无实之弊也,至深切矣。而反为奸贼射影之资,至于榜示四方,以惑乱一世之耳目,可胜痛哉!介淸白首穷经,晦迹林下,本与逆贼不相接,而岁在癸未,以四书校正郞厅,同列于公座,始知其面。而旋以亲病先归,则其相知之分甚浅,而适以同僚之故,以书相问者,才二度。此不过虚怀见欺之所致,是则一时士夫不察之公罪也。呜呼!十年而必复者,天道也;泯灭而再伸者,公论也。顷幸天启圣心,洞烛舆情,一时被诬窜谪者,并皆蒙宥,枉死者,得以伸雪。崇秩之褒,已加于永庆,而独于介淸,尚稽恩典,梧丘之目,不瞑于九原而已,抑恐群情堙郁,上气消铄,天地之仁,至此而不能无憾也。伏愿殿下,特采草野之言,涣发雨露之泽,使久郁之人心,入地之朽骨,快睹靑天之白日,则实扶斯道寿国脉之一大机也。伏惟殿下,留神采纳焉。

答疏曰:“郑介淸其圣贤与否,虽不能知之,而但见其致书于逆贼,阿谄而极赞之曰:‘见道高明,当世唯尊兄。’不知其所谓道,是何道也?如此而谓之不为相知,予不信也。唯此一说,所谓自作之孽,在王法必所当问。初非指谓逆贼而鞫之也。至如排节义之论,我国之人有何邃学,而至于著述行于世?虽非此事,犹足取笑,况节义之可排乎?非唯不当作,亦不须作。大抵是非,当出于朝廷。尔等之志虽勤,不须每烦。”

○以任国老为知敦宁府事,闵梦龙粗率无文才,名望素轻。为大司宪,卢稷居官不廉。为行佥知中枢府事,李覮为刑曹参议,任蒙正壬辰上西幸时,蒙正方在玉堂,不能扈驾,与其父国老,无端落后。其临乱忘君如此。为大司谏,朴震元为司宪府持平,曹倬为礼曹佐郞,赵维韩为人庸劣,为权势所汲引。曾经史局,人讥其不称。为平安道都事。

8月4日

○庚辰,朝,王世子问安。

○同知中枢府事李廷龟秘密上札:

臣以不才,待罪备边司,伏见近日朝廷,将有事于北鄙。臣窃伏自念,今日之势,可谓岌岌。以兵则死亡太半,以粮则公私俱竭,器械则凋弊,人心则溃涣。以此气象,自守之不给,何伐之敢论?然为此举于此时,是必有不得已之势,存乎其中。方面之臣,揣度形便,而有此献策,庙堂之议,审量事势,而有此举措。此非细事,夫岂偶然?圣上屡下迟难之教,言官亦上谏止之疏,意谓此举,终必中寝。臣近以贱疾,屏伏私室,昨到备局,与闻末议,庙算之成,师期已定,臣于是益知有大不得已之势也。臣足未蹑边庭,愚不解军旅,实未知北边之势如何,惟当奉行成算,而区区过计,终不能自已,回徨忧悯。窃求其所谓不得已之势,则不过曰贼胡之抢掠无常,不一征讨,则无以惩创,此则然矣。然而以臣愚料之,则势有轻重,时有利不利,伐之而蹉跌,国随以亡,已不足论,伐之而未能快胜,则祸大而难了。以此兵力,其果能荡覆穹庐,歼尽丑类乎?夫老土、明看之侵扰我边者,无非边吏失律,抚驭乖方之致。又安知老酋凶谋,久有窥觇之心,先试我浅深乎?今当申饬边备,愼择将士,据险守要,增防添戍,来则拒之,去则不追,以逸待劳,以主待客,蓄力养锐,固守封疆,或严辞以责其来犯,或好语以谕其自新,羁縻镇定,常使直在于我,则彼虽欲举兵来侵,既无可乘之衅,虏亦有心,岂无好音之怀乎?零贼之出没,自当不战而定矣。今若不量兵力,先犯强寇,竭尽属喉之气,手搏负穴之虎,纵使焚其庐幕,获其老弱,区区小捷,必不能动老酋之一发,而适足以示我兵之弱强,则是一番不武之胜,未免为黔驴之技。老酋若因此逞憾,以为执言之地,倾巢大举,报复为名,则其将何兵以御之,何策而却之乎?况开衅有戒,趋利非策。轻兵深入,以全盛之力,犹或难之,今时何时也?大敌才退,天兵满国,赋役繁重,民生愁苦,疮痍甫起,流徙未集。海波无阻,凶贼已有再逞之声,南边之民,固已荷担而立。内而鼎席久旷,无倚毗之相,外而阃帅匪人,无专制之才。纪纲大坏,朝着不协,人以当事为深戒,士以避迹为良策。万目暌暌,百为废坠,棼棼扰扰,视国事为馀事,忧危之象,不一而足,识者之仰屋久矣。此正静而养之,安而理之,广求贤才,收拾民心,君臣上下,协心共力,措置组练,以为刷耻图存之计,而调兵之令一下,中外骚扰,行赍居送,怨呼盈路。蠢蠢之民,岂知所谓不得已之势乎?且御人犹当量力,伐人岂可草草?不为则已,为之则所当熟讲而预措,多调而厚赍,使胜算先在于我。岂可容易讲定于立谈之顷乎?两西之兵,今始将调,文移点发之际,秋序已过。今年节促,北地寒早,若到十月,则应已雪深。驱此单裳薄衣之民,以冒裂肤堕指之寒,其中有马者,十未一二。千里徒行,手足胼胝,士气先怯,不战思溃。虽勇夫健儿,无所施其技,而况红滨、朴加,地势极险,恶川巨壑,通行甚艰,一夫守厄,千骑莫进。露师经宿之际,贼伏可虞,机事易泄。我国长技,倘使凶贼觇知,预为之备,则浚稽之险,皆足以偾军,岂不危哉?自前所谓焚荡之举,皆是喜事边臣徼功之策,而其实则得不补失,威未足张。往年时钱焚荡之后,能得其几年慑伏,而复有此侵扰乎?况时钱则其时主将,默定于心,乘机猝发,以收疾雷之势。今则异于是,举动如此疏阔,机谋如此龃龉,如是而能办事者,臣未之见也。国运犹否,天未悔祸。万一不幸,倭贼再肆,则南边谁御,北衅谁当?伏愿殿下,特令大臣,再为商确已定之策。如难以微末小臣一言中止,则姑令当事之臣,将已调之兵,分守要害,以防窃发,临机量势,以待可乘之会,愼勿轻举妄动,孤兵深入,以贻后悔,千万幸甚。臣章句书生,一味迂阔,兵家大事,沮挠有罪,而区区忧国之诚,自谓不后恒人。言虽荒陋,实出肝膈,伏愿圣明留神焉。取进止。

答札曰:“省札,深用嘉焉。予虽粗知卿之有才,而不图其智出寻常,料敌胜负,若是其如指诸掌。况于札中,描写时势,极陈人所恶闻之直言,此又人所难能也。予自诧其有人矣。北鄙之事,似不得不举,而我国之事,机谋肤浅,措处龃龉,每每如此。今始调兵,指挥诚可虑也。当更为议处。”传于政院曰:“此札下备边司,斯速议启。”

○弘文馆上札,论柳成龙、洪汝谆、具义刚、洪湜、尹斗寿夬从公论事,答札曰:“言论过重,亦岂公心?无益于时事,徒为骚扰。不须更烦。”

○两司合启曰:“前启柳成龙、洪汝谆、具义刚、洪湜事。”

○两司连启尹斗寿事,启辞同前。答两司曰:“柳成龙前已削职,今还职牒,未为不可。洪汝谆前已罢职,岂容更论?具义刚、洪湜等,论事言官,宁可为一二人而罪之?固无其理。尹斗寿老成有才,首相未为不合。大抵偏颇骚扰,无益于国事。不为已甚,古人所深戒。不允。”

8月5日

○辛巳,两司合启柳成龙、洪汝谆、具义刚、洪湜事。启辞同前。 ○两司连启尹斗寿事。

○司谏院启曰:“金堤郡守崔时望,人物迂疏,政委下吏,官事日就凋弊,人民流散殆尽。不可一日在官,请命罢职。畿甸之邑,百役所萃,一日旷官,贻害甚多。金浦新县令郑谨,时在平安道定州地,赴任无期。请命递差,以在京之人差遣。沔川为郡,累经匪人,荡破无形,已为弃地。所当十分择遣,而新郡守兪达曾,以年少不经事之人,性且轻妄。苏残起弊之责,决不可付诸此人,请命递差。吏曹曾不念守令之愼择,泛然以捧承传之类,随阙填差,不问人器之如何,极为未便。堂上、色郞厅,并命推考。结城县监郑思竣,到任之后,专事虐民,征敛无艺,阖境嗷嗷。如此之人,不可一日在官,请命罢职。”答两司曰:“已谕不允。近来守令论驳,每举誊录之言。请罢崔时望、郑思竣某某事,更为详启。郑谨、兪达曾事,依启。吏曹不须推考。”

○备边司启曰:“以同知中枢府事李廷龟札辞,有斯速议启之教矣。贼胡凭陵之患,近来益甚,至于潜入内地,抢掠人畜,渐至滋蔓。边臣之请讨者,亦出于不得已也。但今日之势,极有所难。他道添防之兵,必非精锐,而及期驱入,则将为疲病无用之卒。以此疲病之卒,虽欲深入贼窟,其策无由。且闻北来人之言,旱、虫为灾,秋事大无,一路人马,亦难支供云,汲汲兴师,似非其时。今见李廷龟上札之辞,实为制边之成算。在廷臣僚之意,无不皆然。只缘边臣献策,睿算已定,以沮遏大事,为未安,不敢轻议。今承下教,岂敢更有他议?量抄炮手精锐,入送添防,在所不已,至于举事,则更令边臣,量其事势,相其时宜,或退期限于明春,计出万全,可无后悔。臣等谬见,亦不外此。惶恐敢禀。”答曰:“依启。”

○以郑淑夏为刑曹参议,李覮为右副承旨,宋应洵为弘文馆校理,吴百龄为弘文馆副修撰,赵维韩为户曹佐郞,李显英为兵曹佐郞,李信元为刑曹佐郞,李廷冕为人险诐,性又酗酒,为士类所轻。为沔川郡守。

8月6日

○壬午,昼,王世子问安。

○上幸万经理衙门,行茶礼、酒礼。上曰:“天兵尽撤,则小邦无以依赖。愿大人,量数留兵何如?”经理曰:“当领命。”

○两司合启柳成龙、洪汝谆、具义刚、洪湜事。

○两司连启尹斗寿事。

○司谏院启曰:“金堤郡守崔时望,性本迂疏,自到任之后,大小官务,不能照管,专委下吏之手,以致凋弊日甚,流亡殆尽。非但所闻誊播,至于大臣在本道时,欲为状启处置,而特未及为之。如此之人,不可一日在官。请命罢职。结城县监郑思竣,到任之后,唯以肥己为事,至以纸卷、鱼束等微细之物,派给民间,据捧米斗,少不如意,鞭扑狼藉,阖境怨咨,流亡殆尽。一日在官,贻一日之害,请命罢职。爵赏,人君之大柄,如或非功而滥授,则幸门开而名器轻矣。中殿扈卫、王子侍陪之臣,虽有些少勤劳,实是臣子职分内事,有何秩陞品之功乎?因此加资者,多至二十馀员,物情骇怪。请遂安、成川扈卫侍陪诸臣及内官赏加,并命改正。”答两司曰:“可从之事则不从乎?不允。”答院曰:“加资,已参酌而为之,不可改。崔时望、郑思竣,依启。”

8月7日

○癸未,辰时冬至使行副护军韩寿民,书状官社稷署令赵翊。拜表,行权停礼。

○两司合启柳成龙、洪汝谆、具义刚、洪湜事。

○两司连启尹斗寿事,答两司曰:“丰原还给职牒,在所当为。洪汝谆,前已罢职,今不可更论。具义刚等,前已坐此递差,今不可罢职。尹斗寿,领相亦未为不合,不宜捃摭过论,俾不得容言。大抵烦聒骚扰,无益于事,徒坏时习。并不允。”

○申时,万经理回礼。

8月8日

○甲申,朝,王世子问安。

○义禁府判府事申点、知事李增、同知事李希得、柳永吉。启曰:“弑父,天下之大变。江华出身梁泽弑父之事,若非虚诬,则不可一日容息于覆载之间,而上年十一月,本道监司状启,下于本府,而前后尸帐,皆违规例,往复改检之际,已过八朔,极为稽缓。京官发遣,严明穷讯,得其端緖,启闻后,拿来推鞫,以正典刑事,去七月初二日,具由启请允下,而敬差官迄未发行,使极恶大罪,久得假息,鄕狱虚疏,亦不无逃躲之患。敬差官,令该曹刻期发送何如?”传曰:“允。”

○两司合启柳成龙、洪汝谆、具义刚、洪湜事。

○两司连启尹斗寿事,答两司曰:“不允之意已谕。不允。”

○以徐渻为平安道观察使兼巡察使,其子景霌,尚翁主为达城尉。渻名望素轻,官爵猥滥,莫甚于此。庆暹为司饔院正,崔东立为司宪府掌令,南瑾为弘文馆副校理。壬辰为台谏,大驾西狩之日,扈卫出城,无端落后。以此见弃于朝论,至是谄附名流,得通显列,颇为时人所轻。𪰙为司谏院正言,金致为世子侍讲院司书,许昕为仁川府使。

8月9日

○乙酉,朝,王世子问安。

○赍诏官辽东镇抚杜良臣,为人贪黩,所经郡邑,征索物货,恣行猥滥之事。捧皇诏,到迎诏门,上出慕华馆,祗迎。

○誊黄诏书: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纉承洪緖,统理兆人,海澨山陬,皆吾赤子,苟非元恶,普欲包荒。属者东夷小丑平秀吉,猥以下隶,敢发难端,窃据裔封,役属诸岛,遂兴荐食之志,窥我内附之邦。伊歧、对马之间,鲸鲵肆起;乐浪、玄菟之境,锋镝交加。君臣逋亡,人民离散,驰章告急,请兵往援。朕朝鲜,世称恭顺,适遭困厄,岂宜坐观?若使弱者不扶,谁其怀德;强者逃罚,谁其畏威?况东方,乃肩臂之藩,则此贼亦门庭之寇。遏组定乱,在予一人,于是少命偏师,第加薄伐。平壤一战,已褫骄魂,而贼负固多端,阳顺阴逆。本求伺影,故作乞怜,册使未还,凶威复扇。朕洞知狡状,独断于心,乃发郡国羽林之材,无吝金钱勇爵之赏。必尽卉服,用澄海波。仰赖天地鸿,宗社阴骘,神降之罚,贼殒其魁而王归。水陆并驱,正奇互用,爰分四路,并协一心,焚其刍粮,薄其巢穴,外援悉断,内计无之。于是同恶就歼,群酋宵遁。舳舻付于烈火,海水沸腾;戈甲积如高山,氛祲净扫。虽百年侨居之寇,举一朝荡涤靡遗。鸿雁来归,箕子之提封如故;熊罴振旅,汉家之威德播闻。除所获首功,封为京观,乃槛致平秀政等六十一人,弃尸藁街,传首天下,永垂凶逆之鉴戒,大泄神人之愤心。於戏!我国家,仁恩浩荡,恭顺者无困不援;义武奋杨,跳梁者虽强必戮。玆用布告天下,昭示四夷,明予非得已之心,识予不敢赦之意,毌越厥志,而干显罚,各守分义,以享太平。凡我文武内外,大小臣工,尚宜洁己爱民,奉公体国,以消萠孽,以导祯祥。更念雕力殚财,为日已久,嘉与休息,正惟此时。诸因东征,加派钱粮,一切尽令所司除豁,务为存抚,勿事烦苛。咨尔多方,宜悉朕意。

○两司合启柳成龙、洪汝谆、具义刚、洪湜事。

○两司连启尹斗寿事,答两司曰:“不允。柳成龙事,依启。”

○礼曹启曰:“以本曹回启军门、经理两衙门呈文事草记,传曰:‘呈文则何以答之耶?’传教矣。其时邢军门答之以事定后当为之,经理则曰:‘知道。了当量处’云。敢启。”传曰:“世子未受封,是无世子也。国之大事,莫急于此,朝臣等唯致力于斗争,屑屑于他事,不以此为念。予今老病日甚,精神、气力,百不能堪,只缘天将满在,姑且黾勉,苟延朝夕耳。封世子,是何等事,其可如是耶?经理大人,正为经理我国而来。或移咨,或百官率群民呈文,力请于衙门事议启。”东宫虽于本国定其位号,未受天朝册封。廷臣无意笵镇之封疏,唯事牛、李之相轧,以国家莫大之事,置之于相忘之域,上教屡勤而尚未遵行。子思曰:“君之国事,将日非矣”,此之谓也。

8月10日

○丙戌,朝,王世子问安。

○左相卜相单子入启,卜相李山海、崔兴源、郑琢、李元翼、李恒福、李宪国、李墍、柳永庆。传曰:“当日政事为之。”

○备忘记曰:

观进献方物,托称荡败二字,顿不用意,粗恶而数且少,殊无事大致谨之意,极为未便。后勿如是。法典内,观察使前期封进,此条申明举行。今后不谨封进,观察使推考,分定官守令及该司色官则拿鞫,以治缓慢之习。进献物件,皆在横看,乱后不能准备其数,代以琐屑之物,亦为未安。虽不能一依前规,而渐次复旧。如油芚则虽是新规,而可合于上进。南方所产,初非难备之物,而观其所造,纸薄体小埋没。此亦不用意之致也。且因多事,赴京之行,冠盖相望,近亦不无一别行之虑。凡干进献方物,例为措置预储,毌致临时窘迫。油芚则分定于南方,多数精造上送,人参则加定于所产处,预为待令事,言于户曹。

○备忘记曰:

君依于国,国依于民,民之休戚,系守令贤否。所以古之帝王,谓与我共理者,其惟良二千石乎!然则一守令之贤否进退,岂不重且大乎?其在平时,亦当尽其难愼之诚,尚不可贻以非人其吉之诮。况今大贼才退,国势奄奄,疮痍者未苏,呻吟者未起,如人仅延残喘,其一线之脉,如一发引千钧,顚蹶之势,只在呼吸之顷?择其贤守令,委以字牧之任,日夜煦濡抚摩,犹惧其不济,而近观铨曹,全不择人,冗杂苟充,每被台谏之烦驳,或朝拜而夕递,或既赴而旋罢,以国家之郡县,作一场之逆旅,生民之困悴,因玆而益甚。苟不痛革此习,民固无被泽之日,而将不可以为国矣。若知其不合而为之,则是徇私也;若不知而为之,则是昏暗也。将安用铨衡为哉?吏曹堂上、郞厅,并推考重治,以警不职之罪。

○两司合启洪汝谆、具义刚、洪湜事。

○两司连启尹斗寿事。

○司谏院启曰:“罗州以湖南巨邑,土地之广,人物之众,素称难治。况经兵火,凋弊已极,其措置、补葺,为倍于前,而牧使赵守准,其侄濈,与柳成龙腹心,郑经世深相交结,守准因此得除持平、掌令,为人庸懦,无刚直之节。性本弛缓,到任之后,凡百机务,废而不举,漫不知收拾之为何事,牒诉盈庭,全不听采,吏横民怨,阖境嗷嗷。苏残起弊之责,决难望于此人,请命罢职。公州在南路要冲,兵火之后,残破无形。牧使吕𥙿吉,为人轻妄,处事顚倒,刑罚失中,怨讟朋兴。且于役民之际,专不照管,人夫、刷马,不为均一调出,一月之内,或有连次被侵者,或有全然得免者,驯致流亡相继,阖境空虚。如此之人,不可一日在官,请命罢职。”答两司曰:“已谕不允。新启,依启。”史臣曰:“近来国家,残破无形,百官不得受料,列于要津者,皆以补外为急务,雄州饶邑,攘臂争先。吏部之官,不察贤否,唯徇私嘱,择差之望,必拟势家之乳臭,雄富之郡,半为亲故之陇断。由是穷民膏血,尽归于肥家之物,暮夜黄金,不绝于当路之门。此无他,实由居铨曹者,抡选不公,非人其吉,惟货其吉。故政席未撤,台评每及,虽被严谴,尚谁咎哉?” ○以李宪国立朝四十馀年,无所建明,只以容默自保,至是入相,物议哗然。为议政府右议政,黄致诚为通礼院相礼,赵应文为奉常寺佥正,尹晫为兵曹佐郞,兪昔曾为艺文馆奉教。

8月11日

○丁亥,咸镜北道兵马制度使李守一驰启曰:“镜城仓监官朱京浩及仓使令李允夫,以甫老知堡还上捧上事入堡时,为贼胡所掳,而京浩则致杀,允夫则仍为掳去矣。”

○礼曹启曰:“封世子,是何等事?或移咨,或百官率群民呈文,力请于经理衙门事,传教矣。此事极重,非臣等所能独议,故问于大臣,则亦以为:‘王世子册封,体面重大,一日且急,上教允当。或移咨,或百官率群民呈文,力请于经理衙门为当。’云,而臣等之意,上年呈文后,久无皀白,更为祈恳,似不可已。令承文院磨链文书,急速举行宜当。敢启。”传曰:“移咨及呈文,一时急速为之。”

○两司合启洪汝谆、具义刚、洪湜事。

○两司连启尹斗寿事,答两司曰:“尹斗寿固非如此之人。岂宜捃摭,必令不容?言论过中,亦非好习。洪汝谆等事,可从之事,则非重难事,岂至此不允?滋时习贻后弊,决不可从也。勿为更烦为宜。”

○备忘记曰:

古者兵乱之后,购求遗书,其意有在。我国以文献之邦,不幸为凶贼残破,中外书籍,荡然无存。前者曾为下书求之,而不为广求上送,至为不当。士民之家,岂无藏置可观之书乎?卿其更为多般广求,其中凡干东国书籍,则尤当极力求之,如书法等册,亦并求上送。所献之人,当为论赏事,下谕于各道。

8月12日

○戊子,两司合启洪汝谆、具义刚、洪湜事。

○两司连启尹斗寿事,答两司曰:“洪汝谆前既罢职,安用更论?具义刚等,台谏之人。以一二人论劾事,岂至罢职?烦论至此,殊未晓。尹斗寿事,必求全人,世无其人。况所论过情,不然者乎?前领相既递,新领相可合,难其人,不须论执。大抵凡事,贵得中。过激是尚,无益于国事。并不允。”

○备忘记曰:

凶贼之卷兵而退,非畏我兵威也。其心盖未尝一日忘于我。今忽遣使贻书,岂为要我和好?其谋固有所在。不能折彼奸窥,引入京都,横过腹里,正坠其术。唐将之所以处此者,殊未晓得。予以为此贼,自釜山至京都,踏历殆遍,天兵之寡弱,我国之残弊,田野之荒芜,纪律之废坠,无不领略。既还之后,贼必唾手再逞,不必二十万十万,遣偏师,缀我边兵,而以数千之众,直冲京都,足以覆国。嗟嗟!我国人心,尚何言哉?自贼退之后,日益玩愒,悠悠今日,无一事之做得。且有一语,聚会舟师于岭南,亦非计策。凶贼智虑,十倍于我。我国形势,彼皆惯知,用兵之势,其变无穷,岂必每从釜山而入寇哉?我国之人,则不识机变,凡大小处事之际,只据前例,此足可哂。壬辰自釜山入寇,果有前例乎?两湖水兵,皆聚釜山,贼若诇知,自五岛直捣湖南,分兵据其隘,以截釜山之师,从湖南直冲京师。又自海路,驾风破浪,举帆直指,湖西、畿甸沿海一带,其谁得而御之?预聚忠淸、全罗舟师于釜山,非策也。今因并及之。大概此倭使,无可处之道乎?可商量以启,言于备边司。“

8月13日

○己丑,两司合启洪汝谆、具义刚、洪湜事。

○两司连启尹斗寿事,答两司曰:“已谕不允。”

8月14日

○庚寅,上幸杜副使衙门。

○两司合启洪汝谆等事。

○两司连启尹斗寿事,答两司曰:“可从之事,则不从乎?不允。”

○杜副使回礼。

○上幸贾郞中幼钥。衙门。

○政院都承旨崔天健、右承旨李睟光、左副承旨李尚毅、右副承旨李覮、同副承旨金尚容。启曰:“今来贼使,情状叵测。移书我国边臣,要欲讲好,并及天朝大将,胁以动兵,其所以探试浅深,来观虚实,凶谋狡计,万分痛心,而引入京城,正堕其计。今者诸大人所言,一样糢糊,无严辞斥绝之意,而反以处置之事,诿之我国。若然则倭子初到釜山,当使我国,有所区处。何必引到腹里,勘问于诸衙门乎?今此处置得失,实系国家亡存。移咨兵部,似不得已。圣虑所及,极为允当。然则当于奏请使之行,转奏朝廷,以观天朝处置,固宜急急议处。请引接大臣、备边司堂上,商确善处,俾无后悔。事系重大,敢启。”传曰:“言于备边司议启。”仍传曰:“顷者下备忘记矣,为何事而不为回启乎?”

8月15日

○辛卯,朝,王世子问安。

○贾郞中回礼。

○两司合启洪汝谆、具义刚、洪湜事。

○两司连启尹斗寿事,答两司曰:“论洪汝谆等事,是诚过矣。大概是非中,前已罢职,更何追论加等乎?是何理乎,是何意乎?不亦已甚矣乎?无亦赘乎?不其骚扰乎?何益于时事乎?上下相持,是何事体乎?具义刚等,其人虽微,其职言官。为言官而驳两个郞官,反获罢职,不论是与非,夫安有此理乎?苟非大无道权奸窃据之时,则未有请罪言官之时。异日人君怒言官,加以流放窜殛之典,引此为之例,尔等将何辞说而防之乎?不亦自反而愧乎?他日奸臣窃柄,又谁得而言之?今此所论,实是可骇之举,而恬不为怪,人心、世道,于此亦可见。今此三人,不如姑置之。予岂偶然言之?尹斗寿非不合,不须强论。并不允。”

8月16日

○壬辰,朝,王世子问安。

○传于政院曰:“予近来气不平,而强忍行礼,自昨日触风,气尤不平。今闻贾都司祥。欲来云,以予气不平,未得往见,大人欲来此,尤为未安。过数日予当往见之意,令都监郞厅,措辞告之,使之不来。”

○两司合启曰:“臣等伏承昨日圣批,丁宁反复,敦谕备至。此出圣明,务为镇静保合之计,臣等固当将顺之不暇,第汝谆罪在公议,不可容贷,则臣等今日之举,实出于不得已者。岂是好为已甚之论,妄启骚扰之端,不顾事体之重乎?指嗾所亲,陋图议己,他日之祸,不但止于一二人而已,则不可不防之于细,图之于早。此臣等区区论列,而不知自止者也。岂有一毫私意于其间哉?请勿留难,亟命削夺官爵。具义刚、洪湜之事,圣批每以言官为教。其优容假贷,以重诤臣之意,至矣尽矣。臣等不胜感激焉。臣等之意,非不欲罪言官,只缘义刚等,以新进之人,受人指嗾,假托公论,以为嫁祸士林之计。二人虽在言官,岂无谴责之理乎?此臣等之论,在所不已。请命罢职不叙。”

○两司连启尹斗寿事,答两司曰:“不允。”

○备边司启曰:“备忘记,凶贼之卷兵而退,非畏我兵威也云云事,传教矣。伏睹备忘之教,不胜感激。凶贼卷退未久,即为遣使贻书,种种奸谋,难逃于圣鉴洞烛之中,而引入京都,横过腹里者,无非天将之见堕其术,凡有血气,孰不痛惋?圣教及此,实出伐谋之睿算,尤不胜感激之至。舟师之聚会岭南者,直以釜山,贼路初程,本道兵船寡弱,故收聚两道战船,合力横截之计,而变诈百出之贼,冲突无常,虽备一处,变出不虞。当依圣教,分置湖南要害之处,但船数不敷,力分可虑。令舟师大臣,量度形势,处之宜当。当初倭使不可引入之意,极尽开陈于经理以下各衙门,而竟不听从,致令自釜山至京都,踏历殆尽,到今处置,更无可施之计。然非接伴使,他无周旋之路,先令沈喜寿,十分婉辞哀吁,别图善处之策,而继以百官呈文。虽不能断以贼倭而处之,庶使押送天朝,以待朝廷处置,有不可已。反复商量,不过如此。敢启。”答曰:“允。”

○备边司启曰:“以政院启辞,传曰:‘言于备边司议启事’传教矣。今此持书倭使,已到京城。其探试浅深,来观虚实之状,极为痛愤,而天将衙门,不念并及天朝,胁以动兵之意,而一无严辞斥绝之人,反以处置之事,诿之于我国。其间处置,果系国家之存亡,移咨兵部,固不可已,而转奏朝廷,以观天朝处置,亦所当为。依政院启辞,急急为之甚当。敢启。”答曰:“允。但移咨之意,告经理耶?必不从,不告耶?逢彼之怒,如之何则可。更议以启。”

8月17日

○癸巳,卯时,上出正殿,行圣节望阙礼。

○朝,王世子问安。

○以左议政李德馨八度呈辞,传曰:“递差。”

○两司合启洪汝谆、具义刚、洪湜事。

○两司连启尹斗寿事,答两司曰:“皆过矣。所以不允。”

○左副承旨李覮粗鄙无行检,颇为淸议所斥。启曰:“姜游击明日来谒云。圣候不平,明日接见事,何以答之乎?”传曰:“气虽不平,事系军国,当为见之。”

○万经理谕帖:

倭使来三日矣。前接国王咨,恐此使不归,彼使源源而来,难于留遣,欲姑发回,以杜再来之渐。本官系该国辅弼之臣,其长虑却顾,所以为社稷疆场计者,至详且愼矣。倭使果可放归,令持提督谕檄,晓示诸岛,天子再遣文武大臣,为朝鲜更翻戍守。今日之事,惟知奠安属国,他非所知。姑念来使无辜,特还首领,彼疆此界,永杜构争可也。倘用有使来,即斩之海上,一介之路,决不与通。如此处分,庶可息再来之念,绝诇探之衅矣。况提督新到,本院在玆,渠必谓天朝不忘朝鲜,朝鲜诚常藉天兵也,不可伐其狡谋,戢其逸志耶?如云窥伺可虞,仍欲羁縻,亦当速为定议,即便咨回,本官赴院,面陈机宜,以决长策。

○经理接伴使沈喜寿启曰:“经理即刻寄一帖于李德馨,欲令议定处倭之宜。此与昨日姜守备所言,或杀或放之说,颇有异同,而大概许令放回之意为之主。其所谓提督谕檄云者,诚亦可哂。然当此机关,我国以羁留押送等事为请,则恐无不从。原帖先为誊写以启。”传曰:“既入腹内,事极难处。设使羁留押送,惹引后尾,未知其十分恰好。惜乎!其在边上时,不责之以义,震之以威,而还其窟也。虽李德馨,奈如之何?”

○备边司启曰:“即刻经理,送谕帖于前左议政李德馨处,而其谕帖,送于本司,故入启矣。经理亦以处置此倭,为重难,故既使姜良栋,问本国意思,又为谕帖如此。此机当尽力争辨,以必要押送北京,决不可放回之意,依其言移咨,一边令李德馨,具由报禀何如?”答曰:“允。”

○夜,霜降。

○以李德馨为行知中枢府事,郑光绩为行司谏院大司谏,任蒙正为佥知中枢府事,安宗禄为司宪府持平,为人庸鄙,素无行检,滥居淸班,时人笑骂。朴震元为成均馆典籍。

8月18日

○甲午,右议政李宪国久居宰列,无德望气节之可称,登庸相府,颇不惬于众望。谢恩后辞职事,入启,答曰:“可合,勿辞。”再辞,答曰:“人惟求旧,卿实可合。只愿弘济艰难,奠此邦域。”

○两司合启洪汝谆等事。

○两司连启尹斗寿事,答两司曰:“已谕,不允。”

○政院都承旨崔天健、左副承旨李覮、右副承旨金尚容。以秘密启曰:“今此倭使处置之事,所系极重,必须十分善处,俾免后悔。杀之则彼必执言,惹起后患,还送则备探虚实,透漏消息。其中押送天朝,似或可矣,而闻姜游击之言,须先具奏朝廷,待其回报,方可入送,而必要我国先咨经理,然后具本转奏云。天将之亦难于自为处置,任我所为,而待移咨后转奏之意,亦可知矣。引贼到此,一之已误。天朝有人,则岂容再误,而转入腹里乎?且文书往返之际,动经数月,其间此贼,留都下日久,我国之事,无不诇知,而慢守脱逃之弊,亦不可不虑。且天朝虽许解送,而引至中原,若一番诘问,而还许放送,如小西飞之为,则其尽探内外虚实,逾往而愈深,若羁留处置,如要时罗之为,则他日彼贼遣使相诘,今日而遣使,明日而又遣一使,亦岂可每送天朝,而何以塞衅之路乎?杀之既不可,押送亦未见恰当。如不得已,则不如使经理、提督,严辞痛斥,速令发还,俾无久留细探之患,一面将此曲折,具奏天朝,似为稍愈。然此系国家大计,请更令备边司,商量议处何如?”传曰:“依启。”

○姜游击诣时御所,回礼。游击曰:“前者邢爷去时,俺送行于碧蹄,邢爷言:‘倭子虽十人来此,当为杀之,而天朝、朝鲜被掳逃回人,则当还送于本土’云。今玆倭使之来,天朝将官满城,贵国兵势克壮。经理、总兵,以勘问贼情事,拿致王京,此倭之可杀可放及入送辽阳事,皆系贤王处决如何。愿赐指教。”上曰:“杀之甚为不当,放送则彼知小邦虚实,必透消息,请押送辽阳,以待处置。”游击曰:“然。但入送辽阳事,则必须万爷急报天朝,以待庙堂处置,然后可以入送矣。且天朝户部,银子一钱之费,无不照管,盐菜之价,须以贵邦土产,每一人各给布一匹,以备两个月之用,则万爷、邢爷,必喜而上本,朝廷亦知贵国添补之意矣。且撤兵之期,当在明春,贵邦所费,亦为不多矣。”上曰:“天兵去留,系小邦存亡,岂不欲竭力以供?但以军需不敷,恐不能接济,欲留八千矣。”

8月19日

○乙未,朝,王世子问安。

○掌令崔东立、正言南晫刚愎昏暗,处事顚倒。来启。洪汝谆事。 ○掌令崔东立来启:尹斗寿事。“丰德郡守赵应禄,性本迂拙,年且衰耗,大小官务,悉委下吏,到任数月,民怨日深,请命罢职。本郡介于两都之间,其残弊,比他邑尤重,而近因守宰匪人,苏复无期。文官、门荫中,一慈祥勤干之人,各别择遣。长水县监都与国,为人无状,起复居官,飮酒食肉,无异平日,凡在见闻,莫不唾鄙。如此败伦伤风之人,不可齿诸衣冠之列。请命罢职不叙。南方虽曰贼退,足以吹虀。凡防备之事,所当急急措置,以为善后之策,而今者兵曹,以湖南陆军,依平时使之上番。为今之计,湖南陆军,则莫如仍留本道,以沿海之军,属舟师,以山郡之卒,属兵营,各使操练,以备缓急,则事甚便当。当初兵曹启请之意,以其既罢束伍军,则派定帮子不足故也。而目今唐将,几尽撤还,虽除此一道之军,似无不足之理,而湖南之事,方为上紧,不可一日而忘南顾之忧。请兵曹公事,勿为举行。”

○正言南晫来启:尹斗寿事。“理山为郡,西边要害极紧之地,近来可虞之端,亦非一二。苟非年少勇略之人,决不可堪。郡守李世曾,虽有勤干之名,年逾六十,身且有病。衰耗不合于关防,肥钝难堪于驰突。脱有惊急,彼将焉用?请命递差。顷者,文科一所初试出榜之际,字号、姓名,误为符合,使应参之人见屈,故请试官推考,差备官罢职,则皮封符合时,当该之官,所可现告,而以不曾干预封弥、誊录之官,现告见罢,人皆称冤。现告次知之官,不为分辨,致令下人,妄自现告,顚错如此,极为骇愕。请现告次知官员推考,皮封符合时,当该官员,更为查核罢职。”答两司曰:“可从之事则不从乎?新启依启。守令、边将,似当委于监、兵使矣。”

○备边司启曰:“今此倭使处置之事极难。臣等反复商议,莫如押送天朝之为直,前已累次回启,今见政院启辞,欲使经理、提督,严辞痛斥,速令还送者,果不无所见。但今倭使之来,天朝终无不知之理,还送之后,始为具奏,则天朝虽有处置之举,已无所及,而恐或有虑外之患。臣等之意,因前启辞,以实奏闻,将此具奏押送之意,一面咨请经理,于义为当。敢启。”答曰:“依启。”

○委官启曰:“白惟咸等狱事,既不得端緖,而不成狱体,故但以前者台谏启辞,又以传教,斟酌照断事下教。不必三省交坐而照断,令禁府照断施行,未为不可。伏惟上裁。”答曰:“依启。”

8月20日

○丙申,两司合启曰:“自古小人,不知义利之当辨,名节之可尚,而苟可以富其家贵其身者,则小而公行贿赂,大而贼害名流,无所不为。而然犹不敢肆然行其胸臆者,盖畏其君上之或寤,而谴责之必至也。若使形迹已露,是非已现,而犹且幸免焉,则复何所忌,而不肆其恶乎?洪汝谆以狺噬之性,引浮薄之人,其日夜鼎坐而阴谋者,无非嫁祸士林之事,而亦不敢直下其手,一则曰和议可斥,一则曰柳、尹复起,设为机阱,然后始陷一郞僚。其心虽猾,其计虽惨,盖欲掩其形迹,而有所忌惮之意也。今者圣度优容,而上无所惮也,公论沮遏,而下不足忌也,则他日之所可忧者,不亦有甚于此乎?请亟命削夺官爵,以杜士林臧害之祸。”

○两司连启尹斗寿事,答两司曰:“领相未为不合,不须强论。洪汝谆既已罢职,何为更烦?”

8月21日

○丁酉,朝,王世子问安。

○两司合启洪汝谆事。

○司宪府连启:尹斗寿事。“罪人白惟咸《海东记略》一事,则其人虽无状,其情未必出于与知,以此论之,其罪在所末减。但丁应泰,既以罔极之谗,厚诬天朝,构陷我国,此一国莫大之冤,而万世难忘之仇也,凡有血气,孰不痛心刻骨?而惟咸不顾大义,摇尾献谄于仇雠之人,至曰老爷心事,如靑天白日,其忘仇求媚之罪极矣。此则不可不问,请白惟咸还囚,以正其罪。接待本都监设立之初,择其人以为郞厅,故殊无泛滥之弊,其于国用,亦多有补。自近日来,郞厅庸杂苟充之人居多,日以醉饱为事,凡支待之物,私自占取者,或有之,其鄙陋甚矣,所闻极为骇愕。令本都监堂上,从实摘发,汰去其已甚者,以有识之人,各别择差。”

○司谏院连启尹斗寿事,答两司曰:“可从之事则不从乎?所论过当,故不允。”答府曰:“新启,依启。”

○以李廷龟为户曹参判,卢稷为礼曹参判,宋骏为承政院左副承旨,柳寅吉为司谏院献纳,庆暹为世子侍讲院文学,李好义为兵曹佐郞,李大期为刑曹佐郞,李德泂、李必亨为成均馆典籍,赵存世为艺文馆奉教,壬辰之乱,上西幸时,存世为史官,与金善馀、任就正等,于中途弃史藁逃去。金善馀为艺文馆待教,金尚寯为公州牧使,郑晔为罗州牧使,宋锡庆为平安道都事。

○移咨于万经理。其咨曰:

朝鲜国王,为乞备将小邦情愿,转奏朝廷,册封世子,以定国本事。据议政府右议政李宪国等联名状启,窃照本国继嗣之定,已阅年岁,而册封之典,尚未颁降,国势、人心,靡有倚。因此于上年冬,臣等将一国公共之论,仰陈于都院老爷,而未蒙转奏,臣等不胜闷蹙焉。窃查光海君,聪明端厚,笃善好学,不喜芬华,自奉简俭,仁风夙著,内外倾心久矣。先该万历二十年间,倭寇猝至,京城、平壤,相继失御,殿下令光海君,奉庙社主,避驻江界,则光海君涕泣言曰:“今日之计,莫如宣力东南,以图恢复,不可为自保计。”乃自平安出江原,留驻伊川地方,传檄列邑,召募远近。于是山谷逋窜之民,响应云集,咸曰吾君之子也,不旬日而声势大振。遂能成一保障,扼岭北通畿甸,遏黄海之咽喉,而忠淸、全、庆之间,号令无阻,所在军民,纠合义旅,竞以讨贼徇国为心。国之再造,实权舆于此。光海君又以平壤之贼,势将冲突,乃复还平安之成川府,遣与诸将领,连营列镇于顺安之境,以为掎角之势,使贼跋,不得前进。未几天兵东出,粮饷告缺,光海君身亲出入肃川、龙冈之界,转输接济,不乏军兴,师告捷,平壤贼退,既还奉庙社主,迎殿下于定州。噫!其所跋涉,皆去贼垒不满数十里而出,百死得一生,以树拨乱之基。以此其为功绩,孰大于斯?殿下以监抚之托,一日为急,而经略宋爷,知为人心所属,为之题请,经理全、庆军务。于是光海君奉旨前往,诘兵峙粮,动中机宜,兵威大张。南土之人,罔不爱戴,咸愿早定名号,旋蒙专敕,俾当军国之务。天朝之俯谅小邦事情,以为曲成之地者,从可想矣。但照册命久稽,名位未正,一国颙望,俱怀缺然。况即目氛翳粗敛,疆土已复,而惟此莫大之事,犹未举行。合无咨请经理都院,备将本国情愿,转奏朝廷,早许册封,以定国本相应等因具启。据此查照,当职原无嫡子,而庶子中长子珒,禀质凡下,不厌众心。曩在咸镜,受任不效,为贼所陷,其母弟,即所谓光海,委的聪明端厚,笃善好学,内外臣民,素所倾心。而兵乱之后,于伊川、成川等处,号召散亡,捍御贼锋,又于肃川、龙冈等处,转输粮饷,不乏军兴,又奉旨前往全、庆,经理军务,处置得宜,仍蒙皇上特赐专敕,俾当军国之务。小邦之所以不底灭亡者,此子之力是赖,只缘册命久稽,名位未正,一国颙望,俱怀缺然,而当职新经祸乱,劳瘁成病。其欲早正名位,以为付托之计者,岂敢暂时忘乎?烦乞贵院,备将小邦情愿,转奏朝廷,早许册封,以定国本,不胜幸甚。贵院总理戎重,抚临小邦之事,无大无小,咸在周旋运之中。更乞曲济,以慰臣民之望。拟合咨会,为此合行移咨,请照验施行,须至咨者。右咨经理朝鲜经理都察院。

○议政府右议政李宪国等呈文于万经理。其文曰:

乞备将小邦情愿,转奏天聪,册封世子,以定国本事。职等窃照小邦之阽危倾覆,盖已极矣。如线之将绝,如土之既坏,而幸赖皇灵纡拯济,山河复完,基命重新,蝡喙动植,莫不含恩更生,涵濡于雨露发育之中,玆诚旷古无前之大惠,而繄我小邦一幸会也。顾念小邦储嗣之定,已阅年岁,而册封之典,尚未颁降,国势、人心,靡有倚属。肆于上年冬,职等将一国公共之言,沥血仰陈于老爷左右,而未蒙具奏,职等不胜闷蹙焉。寡君不幸,未有嫡子,嫔金氏有二子,长曰临海君珒,次曰光海君讳。临海禀质凡下,不厌众心,光海聪明端厚,笃善好学,不喜芬华,自奉简俭。仁闻夙彰,朝野倾心,寡君深知二子之贤否,属意于光海者久矣。及乎万历二十年壬辰夏,倭寇猝至,京城失御,寡君分遣诸子于四方,使之号召民人,冀图匡复,临海则往咸镜道,受任不效,竟为贼所陷。洎平壤之败,寡君行向义州,将欲往诉于父母之邦,令光海,奉庙社主,与若干臣僚,驻札江界,据其险厄,以自保守,则光海涕泣曰:“今日之计,莫如宣力东南,庶图恢复,不宜深入,为自全之计。”乃冲冒险难,收辑散亡,自平安、江原,留屯伊川地方,传檄列邑,鸠募远近。于是逋窜山谷之氓,响应云集,咸曰:“吾君之子”,不旬而声势大振。遂能成一保障,扼岭北通畿甸,遏黄海之咽喉,而忠淸、全、庆之间,始知一国命脉,有所系统,而号令无阻。纠合义旅,出力勤王者,所在皆起,竞以讨贼徇国为心,国之再造,实权舆于此矣。光海又以平壤之贼,堤备疏虞,而所驻之地,与寡君留驾之处,相距悬远,乃复还平安之成川府,遣陪臣李镒,与寡君所遣诸将领等,连营列阵于顺安之境,以为掎鱼之势,终致平壤之贼,跋不得前者,盖以是也。未几天兵东出,粮饷不继,光海日夜筹度,身亲出入乎宁边、肃川、龙岗之界,转输接济,不乏军兴,而王师告捷。平壤贼退,即还奉庙社主,迎寡君于定州。噫!其所经历跋涉,率皆去贼垒不满数十里之地,而出百死得一生,以树拨乱之基如此,其为功绩,有赖于宗社,孰大于斯?寡君以监抚之托,一日为急,因国之耆老、文武诸臣、曁大小民人之情愿,举嗣续之重,而付之于光海。光海虽辞以至诚,而寡君终不许焉。经略宋爷,知人心所属,题请经理全、庆军务。光海奉旨前往,咨询蔀屋,补弊祛瘼,诘兵峙粮,动中机宜,萎旸膏醒,兵威用张,民胥讴吟,归者如市。南土之人,罔不爱戴,咸愿早定名号,庶几凭借宠灵,以重储副之尊。故寡君抗奏请封,而只缘其时不能详举曲折,虽未得准许之旨,而旋蒙专敕,光海俾当军国之务,则天朝之俯谅小邦事情,以为曲成之地者,从可想矣。小邦君臣,感激遵奉之不暇,而第惟册命久稽,名位未正,四方颙望,实有所缺然。元良之托在理平,尚且汲汲。况今丧乱之馀乎?寡君七年薪赡,焦劳宵旰,其欲早正名位,以为付托之地者,不敢须臾忘也,一国臣民,仰首以徯,不啻饥渴之迫身。窃伏惟念老爷台下,总理戎重,抚临弊境,事无巨细,咸在老爷周旋斡运之内,君臣上下至愿所在,亦必洞烛而无遗矣。今者氛翳粗敛,疆土已复,而惟此一事,犹未举行,寡小邦莫大莫重之事,一日不可以少缓者也。伏愿老爷,俯念国本之重,酌察舆人之情,备将册封事宜,转奏朝廷,以谐小邦绥民立本之大愿,不胜幸甚。拟合呈禀,为此合行具呈。伏请照详,转奏施行。须至呈者,右呈钦差经理朝鲜军务都察院右佥都御史万台下。

8月22日

○戊戌,朝,王世子问安。

8月23日

○己亥,朝,王世子问安。

○政院启曰:“昨见姜守备所言,以倭情闻奏事,经理之怪怒如彼,使我国,不得咨会于朝廷。此事,机关极重,虽言经理,转奏天朝,而未可测其虚的,假虽为之,其措辞曲折,万一失实,其何以辨明于既误之后,而为善后之图乎?日后天朝处置,因此或误,而以我国之不曾具奏,有诘问之事,则其将诿之于经理所为,而不之答耶?引致此贼,既入腹里,则在我具由闻奏,决不可已。若令接伴使,面禀经理,以不可不咨奏之意,婉辞致恳,则或不无见许之理。况上年诸天将,与倭贼相通之事,非经理所预知?若面讲其曲折,且以咨草,禀定于大人之后,发遣为辞,则庶无嗔怒之患。此意言于备边司,议启何如?”传曰:“此事似难为,然议处。”

○备边司回启曰:“今此倭使处置事,一日为急,政院之意,亦臣等之意也。第以拘阻于经理发怒,不得所请,且奏闻一事,极为痛闷。然凡事在于诚信,有一言而感动,或有十言而得成之理。以政院启辞之意,或具奏,或移咨兵部。令接伴使,亲禀经理,婉辞致恳,面讲曲折,十分尽力,庶有回意,则幸莫大焉。敢启。”答曰:“依启,然必不成。”

○两司合启洪汝谆事。

○两司连启尹斗寿事,答两司曰:“洪汝谆前已罢职,更无可为。尹斗寿不须改。”

8月24日

○庚子,两司合启洪汝谆事。

○两司连启尹斗寿递差事,答两司曰:“予意前已尽言。可从之事,则不从乎?勿为烦论。”

○军功厅启曰:“军功人准资正职后,斩五级者陞堂上,有事目,已有成例。故今因权晋庆等呈诉,查考正后馀功,则权晋庆、玄极、愼謇,斩六级,而愼謇则又有全船捕捉之功,田希光则全捕倭船四只。全船捕捉,论以斩二级,愼謇、田希光,当以斩八级论之。恩命重事,本厅不敢擅便,议大臣处置何如?”传曰:“依启。”军功厅又启曰:“议于大臣,则皆以为事目已定,且成近日通行之例,似当依他论赏云。”传曰:“依议。”史臣曰:“军功厅,专掌军功论赏之事,其任甚重。朝廷不为愼择郞厅,例以凡庸之徒苟充,非但郞官惟货其吉,任意低昻,奸吏亦因缘而弄法,使轻重倒置,先后失序,有功者,或以无债,至见其名之不录;无功者,或请托攀附,得参献馘之列。边将之虚张首级,瞒报朝廷之罪,言之可丑,为有司者,亦不能明正查核,多有徇私混施之弊。戎政之委靡,将士之解体,固其宜也。”

8月25日

○辛丑,两司合启洪汝谆事。

○两司连启尹斗寿事,答两司曰:“所论过重矣。过重故不允。”

○以咸镜监司书状,传于左承旨李睟光曰:“江原监司丁允祐罢职。以年逾六十之人,苟充抄送云。春川府使徐仁元也。拿鞫。且此中足病云,元有病与,中路得病与否未知,故姑不罪之。承旨知之。”时以北道举事,下书于允祐,使选本道武士精锐勇健之人,入送于咸镜道,而允祐所送武士八十名内,出身只九人,而其中春川出身朴贵瑞,年逾六十,衰老已甚。江陵保人金得秋,足病不能行步,其馀皆以骑、步兵,苟充起送,俱不合于防戍。咸镜监司尹承勋,以此意启闻,上以为:“国之大事在戎,而允祐身为方伯,如是慢忽。”将欲拿问,寻寝拿命,只罢其职。 ○经理接伴使沈喜寿启曰:“经理性宽缓,少法度,许多门下将官,无所顾忌,且以归期不远,人各有求请之事,形形色色,征索百端,虽以平时物力,亦所难当。况今日之事乎?例送银子少许,讨出十倍价重之物,无谓莫甚。或送帖哀恳,或对面迫胁,备诸丑态,无所不至。郞僚受辱,色吏被棍,前后相继,有难形言,而臣喜寿深念,国储荡竭,坊市赤立,俾出童羖,如刮龟毛,茫无以为计。每与解事通官辈,周旋开谕,尽力搪塞,凡所请十数件事,则仅能应副其一二,而自都监可以图出者,则便宜施行,若事涉重大,所难自擅者,则不得已启请,其势诚急矣。而将官之辈,实不知此间艰窘之状,皆以不满意欲为恨,虽经理,亦未必不疑于臣之无意供应也。顷者,通官宋业男,以刀鞘所用,羚羊角拦阻之,故酷被重棍于陈旗牌称名人,岂非痛愤之甚哉?日间户曹,因孙中军求请镜面纸之事,乃敢启之:‘以国计荡竭之意,接伴使犹不知有是言,则况天朝将官乎?’云云。臣虽无状,安敢不念国事,责出难得之物,以媚悦天将哉?日夜被督,不胜烦恼,乃有此启下追呼之举,则终得此谤,为接伴之任者,不亦闷乎?都厅郞厅金尚寯,勤练职事,门下官所称道,故前为推考敬差官,敢请递差矣,今又为公州牧使。衙门庶务,句管无人,至为闷虑。牧使递差,仍察都监之任何如?”传曰:“允。”

8月26日

○壬寅,传于政院曰:“天将多数未见。待予病尽差复后见之,则不可为,自明日速为次次接见事察为。”李覮回启曰:“李提督、陶通判,明日接见何如?”传曰:“依启。”

○经理接伴使沈喜寿启曰:“今以倭使一事,至烦奏闻,终是过重,如移咨兵部,似不可已,而因姜守备一言,并为停废。昨蒙启下公事,又令面禀经理,尽力祈恳,而经理连日飮酣,不为坐堂开门。当待明日为之,但今见经理回咨内,若先解送兵部,恐续有后来,未免烦琐云云。其主意既如此,则今虽婉辞开陈,似无准许之理。何以为之?敢启。”传曰:“试为面禀周旋。”

○兵曹启曰:“前日礼曹传关内,百官冠服,东西班堂上以上及侍从、台谏、监察、六曹郞官、外官堂上守令、大小奉命之官,为先具冠带,团领用黑色,京中九月初一日,外官同月二十日定限,其馀京外朝官,随所备迟速,着持云云。堂上以上等官,方依礼曹定夺公事措备矣,或者以为:‘宣传官,亦依侍从例为之。’云,故自厅中来问本曹。本曹以此意,更问于礼曹,则答以禁旅武弁之人,戎服侍卫不妨,当初不为举论云云。平时则百官一样冠带,而宣传官,在武职最亲,谓之近侍则可,不可谓之侍从也。况今乱离以后,人皆失所,草草戎服,犹不能成形,混称侍从,亦令冠带,则事体俱未稳便。宣传官以下部将等入直武班,仍前戎服侍卫宜当。敢禀。”传曰:“允。”

○李覮启曰:“陶通判前,明日接见之意通之,则答曰:‘将来见云,多拜上。’贾都司祥。前,明明日朝接见事,措辞告之,则答曰:‘俺多有受恩之事,故今日欲就拜致谢,而闻国王明明来见,故止之矣。俺明日出去,势难相见。南方往来后,当为相见。’云。贾都司前日累次欲来,皆措辞拒之矣。”

○两司合启洪汝谆事。

○宪府启曰:“尹斗寿递差事。近来大小之官,职思其居者少,临事巧避者多。或称以疾病,或托以官事,纷纷启请,朝差夕递。姑举一二言之,受命赴京,中途落后者有之,冬至使韩寿民,在海西以痢证,上疏递差。委任督饷,迁就图免者有之,尹承吉为督饷使,递免。厌其残薄,则假手都监而得免,如公州牧使金尚寯之类。惮其领兵,则托言监造而获脱。军器佥正李诚男为北道领军差使员,图免。此习日长,极可寒心。若不随现以惩,则无以警百隶怠慢之弊。请令吏曹,一一摘发,推考重治。”

○谏院连启尹斗寿事,答两司曰:“予意已谕。府启摘发推考事,依启。”

○以任国老为行司宪府大司宪,李尚毅为司谏院大司谏,朴承宗为承政院右副承旨,尹暾居官无刚断之称,颇有不廉之讥。为江原道观察使。

8月27日

○癸卯,政院启曰:“吏曹判书先为差出事,时吏曹堂上、郞厅,以前日推考公缄并递。传教矣。假郞厅差出,令大臣议荐何如?”传曰:“依启。”

○巳时,上幸李提督衙门,行揖礼,各就坐。提督曰:“逃回人言:‘对马岛倭贼声言:“朝鲜此时,方为秋获,将欲来犯,而恐天兵留屯,玆未发动”’云矣。”上曰:“天兵驻札小邦,凶贼畏戢,不胜感谢。”提督曰:“李游击名天常,领水兵。当为撤还,而以釜山无船,故趁未上来。以此贾都司,领兵船下去,请给半月粮以送何如?”上答提督曰:“当依命。”行酒礼。提督曰:“以前日九倭事,俺议于都爷,都爷曰:‘此倭子国王欲杀之则当杀,欲放则当放,欲送于中原,则当上本为之。’此在国王处之如何耳。”上曰:“小邦之意,杀之则似开衅端,放还则彼必探我虚实,惟望押送天朝,以待处置矣。”提督曰:“然则当更究核于都爷。”仍请曰:“俺略备酒果。请撤此馔,欲待薄礼。”上曰:“多谢。”提督令家丁进卓,床中布列众果,柿、梨、榛、栗、银杏、鸡、猪肉等物,八九重,床头所陈果上,则翦彩为花,皆插之,其中龙眼、荔枝、黄橙、绿橘、金菊萄等物,亦有之。又请上,就客位,凡接见,主西客东,时提督在客位,故以其坐让于上,欲以尊客之礼,待之。上再三固辞,提督强请,上不得已换坐。提督令家丁,进酒作乐。上请行回杯,从之。户曹参判李廷龟入启曰:“京仓大米,时无一升之储。今二十日当支放九百石,而以此尚未支给。今闻天津稻米,已抵京仓,备边司欲贷用此米矣。”上曰:“除冗言,贾都司半月粮措给与否言之。”对曰:“今难猝办,当呈禀经理为计。”上曰:“即刻当发行云,呈文何可及为?然则提督前,以此意直告乎?蒙胧告之乎?”对曰:“诸将官饭酒米已乏,此则决不可办。前日粮米垂尽之际,粮船及到,故艰难继用,今则无上来之粮船,而秋税又未及捧,决不能为矣。”上曰:“然则此非细事。极为骇愕。户曹何不先期告禀乎?”上言于提督曰:“半月粮,不是重难之事,而小邦仓中,粮储已罄,陪臣不胜渴闷,来告于予。今闻天津稻米,运到京仓。请贷用此米,以充半月之用何如?”提督曰:“半月粮则自此减半给之,其馀以南方仓谷,补给可矣。天津米则非俺所管,当禀于抚院。”上曰:“半月粮,以小米相半给之何如?”提督曰:“然则海上沿路,有军粮处,或以十日粮,或以数三日粮,次次支给如何?”上曰:“如命。”提督曰:“多拜上。”上曰:“寡人在偏邦,实赖皇恩,大人奉话,今逢盛礼,冞增感激。颜已酡矣,请告辞。”提督再三请留,前后进十二爵,又进饭。凡唐礼,以所备菜蔬未尽入,而客先去则以为不恭。时提督所进味数,至于三十馀品,欲上尽御然后罢,故上不得已留之。上又请告辞,提督命撤床。上请换坐,仍就前坐,请行谢拜。提督辞之,行揖礼,呈礼单,只领马疋,馀皆不受。上命分给其家丁,辞而出。

○申时上自提督衙门,直幸贾都司所馆处,行酒礼。

○上幸陶通判所馆处。上先问军门、四提督、董、麻、刘、陈。杨经理起居,通判曰:“军门自辽东,入归山海关,诸提督各还本镇,经理时在河南地本家,身皆无恙矣。”行酒礼,酉时还宫。

○两司合启洪汝谆事。

○两司连启尹斗寿事,答两司曰:“不必论执如是。不允。”

○初更三点,贾都司诣时御所,行回礼。

8月28日

○甲辰,户曹启曰:“京城留在水陆官兵,一旬所支大米,虽有加减,而大都不下八百馀石,今日终旬之粮,至今未放。昨日启下事目内,靑蓝布贸谷事,京畿监司贷用米推寻事,四道田税催促事,三道灾伤收赎上送等事,皆是日后继用之策,无及于目今竭急之需。到此地头,虽百般措置,顿无可措之计。不得已百官、市里、坊民,依前换米补用,而今日事势,比前尤急。民间大米,则不至于春、夏之乏绝,斗数当倍于前日,堂上以上则四斗,堂下官则三斗,市里、坊民则二斗,今月晦日内,无遗自纳于江仓,每一斗小米一斗五升式换给事,急急知委施行何如?大臣之意亦然,故敢启。”传曰:“允。内出米三十石,输去。”

○都承旨崔天健启曰:“吏曹判书下批政事,传教矣,政厅无堂上。前规有承旨进去,落点后下批之事,且有落点先下于政院,命招先肃拜,仍为下批之时。今则何以为之?敢禀。”传曰:“承旨与假郞厅,进去政厅,以待落点。”

○舍人以右议政意,启曰:“今者冠服,当依礼曹勘定,九月初一日为始施行矣。且见兵曹启辞,则宣传官以下部将等入直武班,仍前戎服侍卫事,亦为启下矣。如训链都监千、把总、哨官等,无职而付军职常仕者有之,至如备边司郞厅、训链院官员、军器寺参下官,皆是武士,姑仍戎服,一体施行,似为便当。且三医司及吏胥辈,一时冠服,则势所难行,必不能备,而空司者滔滔。乱离之时,种种曲折,不可不虑,此等人,并仍戎服,以便奔走似当,故敢启。”答曰:“依启。”

○户曹启曰:“仓中大米,前此虽屡告缺,而前日则西路运船,亦时续到,故绝而仅继,今则西路已无可运之米,仓中所储,遽尔罄竭,势将辱及君父,变生国家。该官虽万被诛责,无补于已误之事。今虽换米于坊民,其数不满一旬所支,此外零星收合,有似红炉点雪,随备随放,势难支继。今年田税一半,为先上送事,前日已为启下矣,但近来人心解弛,该曹公事,例视为一张休纸。外官岂知事势,至此竭急乎?京畿则监司在此,庶几或动念催督,忠淸、黄海、全罗三道,则请急遣宣传官,别为下书,九月晦日内,使一齐来纳于京仓为当。且闻平安兵使,有私储军粮,不下八千石。我国军粮则犹可以小米,换用此米三千石,亦下书于兵使处,十月内使之上送似当。其代则似义州留在小米,移送充给何如?且闻瑞兴龙泉站,有收贮军粮千馀石,所以备大军西下时所用,而本站介于平山、凤山之间,大军皆过去不入,故积在此站云。此亦令曾下去本曹正郞金尚宽,收查船运,以送宜当。且京中百官坊民,则今已三次收米,外方监、兵、水使、守令,亦不可不为。除咸镜、庆尚及全罗道尤甚荡败各官,平安道水边各官外,监、兵、水使则十石,府使以上则四石,郡守以下则三石,各各自纳于京仓,而守令皆以衙养马载送事,各道监司处,自本曹行文知会何如?事之竭急,无大于此,苟且之弊,有不暇计。不得已敢启。”传曰:“允。平安兵使军粮以下事,议于备边司。”

○宪府启曰:“前启尹斗寿事。副护军权应铢,乘乱崛起,贪纵暴虐,小不如意,则酷用刑杖,杀人如麻,山阳一村,尽为椎杀,其他因嫌杖毙者,不可胜数。而左道列邑,广设私屯,其所落种,几至二百馀石,而多占公私贱,认为己有,使之耕种。道内娼妓三十馀人,亦为接置,冒作家婢,歌童、舞女,充堂衍宇,日以宴飮声乐为事,其豪富气焰,一道之人,无不愤骂。至有十二农九妾之说,播于中外,而前日旋囚旋放,失刑莫甚。此而不治,则益张其恶,无以惩后矣。请权应铢更命拿鞫,以正其罪。”

○谏院启曰:“前启尹斗寿事。近来朝纲解弛,人无顾忌,少有厌苦之地,则辄怀巧避之计。顷者,前郡守安昶,除授永川之后,厌其荡败,敢生窥避之谋,偃然以本郡奴婢多在,呈所志图递。其情迹昭著,人皆痛愤,请命先罢后推,自今以后,各别申明准期之法,痛革厌惮图免之习。公州为邑,以沿路之地,残破无形,人皆厌避者久矣。牧使金尚寯,一自除授,方怀厌苦之际,经理都监多费辞说,至于启递,以中其欲。都监郞厅,初非急紧之任,孰不可堪,而徒徇私意,不念事体,极为未便。请金尚寯牧使递差,承传勿为举行。”答两司曰:“领相事,夫岂不合,何必强论?安昶事,似是法当。今启辞之意,未得解见,明日更为回启。权应铢事,徐当发落。馀所启,依启。”

○未时,李提督诣时御所,回行礼而去。

○万经理揭帖:

天朝之为贵邦,至矣尽矣。今八道全复,一倭不留,万里远戍之兵,乃令枵腹防御?倘有不测,干系谁委?贵邦为宗社计,何得一旦恝然造再主恩也?李提督原启附览,千万速图。如欲撤兵,幸移一咨,即时卷甲而。但道路续食,亦不可缺者,仍望责成料理。李德馨身系大臣,但欲委担天朝,修怨睚眦,天永命,以忠国家,毫不在意。观其托疾高卧,盖可想矣。惟执事,其图之。

○李提督原启:

贾祥水兵,已差官严督,前往釜山,张榜陆兵,亦马上差人督之,使与陈蚕协力,防守秋矣。但贾祥欲借给粮银,备办寒衣,又支日米,一月或半月,昨与国王,面言回答云,绝未有大米,只欲将运到烂米,搪塞众兵,恐不能堪。又见在王京两标兵,亦枵腹待哺。即有银,亦无可买,奈何?伏乞恩师,严示李德馨,速处以济至望。

{{*|时经理以此揭帖及提督原启,同封以送。史臣曰:“国家虽荡败,掌国计者,若有奉公之诚,则必能先期措画,以济艰食。今王师枵腹如此,而判度支尹自新,号为善治财赋,不能竭力生财,勉图接济,反自托疾以祈递免,其避事误国之罪大矣。而朝廷不加诘责,以致天将之嗔怒,邦宪之不报甚矣。”

○备忘记曰:

前左相呈辞之时,予以为经理大人,必以为怪云,则左相曰:‘大人已知实病云云。’今此揭帖之辞,果何如也?大概既句管舟师,大人之言,又如此,似不可呈告在家。更为下去督饷如何?言于备边司议处。

史臣曰:“李德馨年少有才,而位高责重。若能竭诚奉公,夙夜匪懈,则其于力所可及之事,庶有裨益。今因小嫌,强自引疾,终不视事,使主上独任社稷之忧,殊无大臣与国同休戚之义。经理之峻责也宜矣。” ○以沈喜寿为行吏曹判书。沈忠谦之切族,而尝参忠谦家宴,反以贪侈,言于所切台谏论之。人比之于武后朝怀餤之奸。

8月29日

○乙巳,礼曹启曰:“皇敕将降云。以常规言之,则先来书状,见后处之,不小之事,唐官岂有虚传之理乎?似有各别谢恩一节,或使臣差出,预为察为事传教矣。皇恩涣汗,不可不即为谢恩。若待节使之行而顺付,则明年四五月间,当有圣节使之行,事极迟缓。即当差出使臣,受敕后即为发送,而应用方物,令户曹,预为措备何如?”传曰:“允。”时,经理旗鼓李开先,抄送通报一款于接伴使沈喜寿,仍致贺语,乃礼部因助工题本,奉圣旨钦赏事也。礼部一本,罄竭微诚,略备土物,冀助大工等事,朝鲜国王进到方物,奉圣旨,朝鲜国王姓讳进献助工物,忠顺可嘉。赏银一百两,大红苎丝蟒衣一袭,写敕奖励云云。 ○宪府连启尹斗寿事。

○谏院连启尹斗寿事。“安昶自除授永川,厌其荡败,以本郡奴婢多在,呈所志图免,风闻则其奴婢之数,实不至于如是之多云,故臣等据所闻敢启。大概近来弊习已成,窥避残邑者,辄以奴婢田结图递,比比有之。此弊不可不革,故如是启之矣。”答两司曰:“领相岂如是所论?非其情矣。以此事,不须烦扰至此。不允。”答院曰:“安昶事依启。”

○巳时上幸季游击金。所馆处,行酒礼。上还宫。酉时,陶通判诣时御所,行回礼而出。

○检察使知中枢府事柳根处事苛察,遇下少恩,人颇苦之。驰启曰:“今年农事,山邑则不至失稔,而沿海一带,许多水田,尽为不实,或有未及发穗者,或有发穗之后,旋即枯损者,至有不得挂镰之处。如还上、田税,若至督纳,则民间已有逃散之计。其中宣川为尤甚,民间救荒,有不暇论,善后留兵,不即撤回,则大米出处,朝廷不可不预为规画。臣窃闻京畿、黄海各官仓储大米,已尽取用于京城,今秋又无所捧,平安道大米,又为竭乏。民间既无所储,各官又无所捧,则自今年八月,迄于明年西成,其间日月,不下十五馀朔。国家经费,不可但为目前之计,臣未知将何大米,可以继饷乎?大概国中大米,其数有限,万一不为撙节,则西成之后,更无产出之路。臣窃见平安沿海阙军,本道兵使,例捧大米,以供将士。臣已于碧潼、昌城等官,输送盐石,措备小米二百二十馀石。以此零星之数,亦令兵使李庆浚,照数换用,将此大米,以补军饷,恐有少补。启下户曹。”

8月30日

○丙午,巳时,季游击诣时御所,行回礼而出。

○备忘记曰:

权应铢事,未知其事状,但有战功之人,今更拿鞫,必欲重治后已,恐有鸟尽弓藏之叹。当初既议于大臣,更议大臣施行。

○两司连启尹斗寿事,答曰:“可从之事则不从乎?不允。”

○谏院启曰:“熙川郡守李愼,以年少悖妄之人,非但号令顚倒,民不堪命,衙有老父,干预官事,贻弊多端。且邻近郡邑,到处娼,至夺民牛,以给其女,所闻极为骇愕。如此之人,不可一日在官,请命罢职。泰仁为县,湖南巨邑,素称难治,而经乱之后,荡败尤甚。县监文益周,年纪衰耗,处事昏谬,大小公务,一委下吏,百弊俱兴,阖境嗷嗷。如此之人,不可仍在,以贻民弊。请命罢职。”答曰:“依启。”

九月

9月1日

○朔丁未,上在贞陵洞行宫。

○庆尚监司韩浚谦驰启曰:“安东府使李岩为人饰诈邀誉,屡经守令,颇以刻剥办事,时人以勤干称之。牒呈内,八月下霜,甚于冬节,未成熟禾谷及木麦,尽为枯伤。旱荒之馀,霜雹之灾,又至于此云。”

○政院都承旨崔天健、左承旨李睟光、左副承旨李覮、右副承旨金尚容。启曰:“今闻李提督门下之官,多言:‘提督以防守朝鲜大将留此。接应体貌,不可与他将等,而来到之后,凡系天兵留、撤,倭使处置及一切军机事宜,无一个陪臣,来见老爷,商确讲禀之事,老爷极以为怪。且门下诸官,以一壶酒不得吃为言’云。接待天将,不可专以除弊搪塞为事,力所可及,亦当极意周旋。此则在接伴使善为接应而已,然其所言如此,若大臣、兵判、备边司有司堂上,时或伺候于衙门,面讲善后机宜,以示本国事情,专靠督府之意,似为合宜。并以此意,言于接伴使何如?”传曰:“允。虽由于该司之缓慢,而未必非接伴使不能周旋厚待之致。今后各别尽心接待事,并言之。”

○户曹启曰:“终旬放粮,至今未支。百官及坊民、市里换米事,虽已启下,亦难必其齐纳与否,极为闷迫。虽尽收纳,亦未满一旬之支。屯田厅除前日用下三千三百三十二石十二斗,又有遗在大米二十七石九斗七升零及银子七十八两零,此米为先移用,其银子亦急急换米,补用为当。且屯田厅所纳戊戌年经理屯田所出大米三百馀石、布子价大米四百八十馀石,京畿各官,趁不上纳。令监司,别定刚明差使员,刻日捧纳上送,补用何如?”传曰:“允。”

○两司连启尹斗寿事,答两司曰:“不如此之人,必欲递去之,何能从之乎?勿烦为宜。”

○传于政院曰:“大米垂绝,则何不预为措处乎?曲折察启。”回启曰:“军资监官员招问,则本监大米将绝之由,自前月初生,日日牒报于户曹,而户曹无措备之意。初旬后,知大米已尽,终旬不得支放,不胜渴闷,本监官员等齐行,进于判书家请谒,则判书不见,请以小米换大米,而犹不为听施。又以仓储靑蓝布及去核木花,换贸大米,亦不采许云云。参议则以仓粮次知,往在江上,故本曹之事,判书专管,虽例行文书,不为禀定于参议。且判书近日虽以病不为行公,而凡公事及行文等事,判书犹在家为之,故参议则不能预知,顷以备边司启辞,来察本曹之事,不满十日云矣。”史臣曰:“判书尹自新,号称善于治财,其在平时,自户曹参议,升为参判,今又授度支之任。当此军需垂尽之时,苟能筹度钱谷出入之数,贸谷换米之事,早夜以思,先期措备,则庶无临渴掘井之患,今既不能竭力供职,以图接济,反为托疾在家,期于必递,欲使前头难堪之忧,移于他人,其自为计则巧矣,奈国事何?此所谓斗筲之人,无足观也。” ○礼曹启曰:“邢军门画像已完,即当挂之于祠宇,而只缘祭祀节目,未得讲定,以致迟延到今矣。今考李提督如松。生祠堂节目,则每年春秋仲月中丁行祭,祭物依《精忠录》所载,参以我国纛祭之例,增损磨链,祠号亦令艺文馆撰定云。今此军门祠堂祭礼,亦当依此磨链,而但京外事体,似有不同之势,奉安画轴之时,亦当有处置之礼。凡此节目,一皆新设,当观视于唐人,流传于后世,不可不愼重。本曹不敢擅便,应行节目,议大臣详尽定夺施行,而铜柱、石碑等事,曾于本曹启下,接伴使书状,至欲出送差官,验其施行与否云,其势不容但已。况今姜良栋所言如此,极为未安。令备边司,急速商议举行何如?”传曰:“允。”

○备边司启曰:“邢军门生祠,今既缮完,画像亦已毕绘,更无功役之事。如祭祀节目及祠号撰扬等项,已有平壤生祠堂讲定规例,自当依此为之。其于疏放丰约之节,似未可以京外而异之,春秋节祀之外,不宜有繁缛之礼。奉安画轴,虽系初头之事,而恐不必别样处置。礼曹参判卢稷,久受军门接伴之任,尝与戴中军,熟议此等尊奉之事,不一而足,自可商量处置。至于铜柱一事,功役极重,物力甚竭,势难容易举行,前已具由启达。今虽有姜良栋一时泛论之说,而恐不必勉从难行之事。臣等之意如此,敢启。”传曰:“允。”

9月2日

○戊申,政院座目同前。启曰:“京仓大米,虽有竭乏之时,而不至如今日之无一升遗在也。仓官之诉,闷于该曹,自初秋,呈文告急,无日无之,终至于齐诉判书之家,而亦无所为,致有今日。各兵之绝食枵腹,已近二旬,管粮唐官,亦不胜其侵苦辱骂,况于我国之官乎?不测之变,顷刻将生,万分忧闷。百官、坊民之收米,若得一齐输纳,则近五六百石,可支一旬之放,而缘闾阎穷乏,而人心怠缓,齐捧无期,亦甚可虑。且闻京畿监营刷马马草价米,稍有所储,而未收之米,亦有装船上来,预恐天兵掠夺,停泊于海口。畿邑官库,亦岂无些少之储乎?此时国事至急,勿分内外彼此,如有一分可助之事,一体尽心输运,零星凑合,以救燃眉之急,似不可已。且癸巳、甲午年间,分给军资监所储木布于自愿之人,使之贸粟、贸杂物于外方,而一送之后,遗忘弃置,至于文簿,亦皆散失。上年小帽子换米于各道者,亦累千石,丁酉年间,咸镜道减税布之数,亦过千同,民间则尽捧,而上纳则无多。空名告身所募之牛,分授于畿邑及诸处屯田者,几七八百头,仓储木花、靑布,其数亦多。如得运用心计,收拾贸迁,岂全然无可为之事,而胶固若此,坐待生变乎?此意言于户曹,使之趁即议启施行何如?”传曰:“依启。”传于右副承旨金尚容曰:“军资监官员,如是牒报,而户曹不为处置乎?虚实问于户曹。”户曹回启曰:“相考文书,则军资监官员,果有累度牒报矣。”传曰:“军资监官员若牒报,则户曹何不预为措处,而不小之事,临时致令如此?户曹堂上、色郞厅,并推考。”

○传于政院曰:“前日封世子事,经理衙门百官呈文时,率都民为之乎?察启。”

9月3日

○己酉,辰时,上幸李中军香馆。

○巳时,上幸沈通判思贤馆。

○司谏院启曰:“前启尹斗寿递差事。当此国计荡竭之时,为度支者,百尔筹度,以为继饷之策,犹患其不及。况付诸无可奈何,茫然不为之所乎?前判书尹自新,判户曹非不久矣,大米之乏,非不知矣。至于军资监之员,日日来告换米、贸谷等事,而非但不为讲究,以为接济之计,反加嗔责,至曰:‘非我所知,任汝为之。’使下僚之情,不得相通,天兵支待,经旬阙然,诸将官谴责,无所不至,不测之变,朝夕可虑,极为寒心。况自以递免为期,引疾不出,莫恤国事,略不动念。身为宰臣,尚忍为此,凡在瞻聆,孰不骇愤?请前判书尹自新时以备边司启辞,已递户曹判书。罢职。近来朝纲板荡,人不畏惮,少有厌苦之地,辄生巧避之计,旋差旋递,纷纷不已,体面堕丧,不可收拾,极为寒心。顷者,前佐郞权渫,以吏曹假郞,为厌薄而不来,又以唐将接伴为厌恶,才听分付,旋托病剧,凡在闻见,莫不骇愕。请命罢职,以惩新进窥避之习。”答曰:“领相事,予意已谕。不可递也。户判事,本监官告急非一,而不为措备,事甚骇怪。然既推考,必有其说,徐为处之。权渫事,依启。”

○司宪府启曰:“前启尹斗寿递差事。启辞同上。地部之官,其所句管,犹在于钱谷一事。其见在之簿,支放之数,预为参详料理,则足知几日当支,几日当乏,而户曹茫然不以为意,了无措置之事。至于军资监屡屡告急,而褎如充耳,及至缺乏之后,居然呈病,使莫大接待之事,不成貌样,致有天将之嗔怒,其稽缓不职甚矣。将安用地部为哉?请前判书尹自新及次知郞厅,并命罢职。兵曹正郞权缙,为人浮轻。厌其本曹未易迁动,期于必递,故为呈病,而出入如常,略不顾忌,其躁进之心,厌避之迹,纵恣之状,昭不可掩,莫不痛愤。请命罢职,以惩新进浮躁之习。”答曰:“领相事,不允。户判已为推考。正郞权缙事,依启。”

○备边司以大臣右议政李宪国。意启曰:“臣窃闻经理见沈喜寿,以倭使咨奏一事,大加嗔怒。闻来不胜未安,求见昨日喜寿启草,则经理多发愤言,不可胜记,而至曰:‘若以此事,咨奏天朝,则如邢爷、四提督,皆得大罪。此何异丁主事之诬陷诸人也?’且曰:‘朝鲜必谓本院不能干事,如此其轻蔑也’云,则此实极其发怒而言也。此在于交侪之间,尚不可不谢。况天朝都院,以经理我国来临,而如此发怒,则我国何敢自安?’且喜寿答称:‘寡君闻此,亦必震惕致谢’云,则经理岂不料国王闻此等问答之辞乎?即目接见孙中军于经理衙门傍,而不为致谢于经理,则揆之人情,彼岂不加怒?请先进经理衙门致谢,然后次见中军,于义似当,故敢启。”答曰:“知。”

○以韩应寅为行户曹判书,洪进柳云龙,一荫官也。平生行事,庸庸碌碌,别无一艺之可称,只以其弟成龙之故,累典大府,滥厕顶玉之列。进判吏部,媚悦成龙,至以云龙,屡拟承旨望,略无顾忌。其媚灶保位之状,举此可知。为行礼曹判,郑昌衍为刑曹判书,李希得为行司谏院大司谏,郑光绩为吏曹参判,赵挺为同知中枢府事,宋骏为吏曹参议,宋谆为佥知中枢府事,尹宖为人粗猾凶阴,无行检,素为士类所贱。为兵曹正郞,林𬀪粗鄙逐势。为承政院注书,柳㴋为艺文馆检阅。

○礼曹启曰:“左承旨权憘启辞,臣前为江华府使时,得闻文昭殿位版,乱初收拾于兵戈抛掷之中,移安于府地传灯寺,使一二山僧守直,其为亵慢甚矣。臣在任仅四十馀日,为水兵侵扰,亦未及奉审以来。先王位版,如是接置于僧舍,至为未安。请令礼官,速为处置何如?依启事传教矣。原庙位版,屡经贼手,片段毁败,践踏泥土,惨痛之甚,所不忍言,奉安山刹,姑令居僧守直,实出于不得已也。既难于奉以香火,又不可守以官员,非但有亵慢之嫌,且不无后面难处之患。设使他日复立原庙,亦未必仍用此位版,若埋置各位本陵之侧净洁处所,祭告事由,则似乎得宜,而事系重大,非本曹所能擅便。议大臣定夺何如?传曰:‘依启事传教矣。’议于大臣,则领敦宁府事李山海以为:‘依该曹公事施行。’行判中枢府事郑琢以为:‘依该曹公事,埋置本陵净洁处所,祭告事由为当。’右议政李宪国以为:‘该曹处置,果合情礼,依此施行似当。’崔兴源、尹斗寿、李元翼、李德馨、李恒福,病不收议。大臣之意如此,敢启。”传曰:“允。”

○夜,火入鬼,犯积尸。

9月4日

○庚戌,备忘记曰:

倭贼遣使,要与通好,我国不得自擅,欲闻于天朝,恭竣处置者,此乃当然之事,其于义理,不是为违,而经理怒甚,顿足慢骂,缕缕数百言,或多不伦,至以我国之所为,比之于丁应泰之构陷,将使邢军门、四提督,被罪云云。诸公苟无作为之慝,则贼使之传报,有何被罪之疑乎?此则正所以自发其状矣,岂非可哂乎?予闻之即当趋进以谢,而近日连为举动,作气接待,气颇不平,未果焉。今当善为措辞,送帖谢之。贼使之初来,小邦之意,自其天将阵中,严辞开谕,还为入送,则无漏泄军机之虞,于事为便。是以不穀,前日面禀此意于左右,而未蒙许可。贼使既来于都中,小邦虚实天兵多寡,不无侦探诇得,不可以还送其土,俾凶徒更肆奸计。故欲闻于朝廷,恭俟处置者,盖自前凡贼情边报,小邦无不据实以闻,不如是,深恐小邦,有私引贼使于都中,相与通好之嫌,而他日朝廷闻知,抑恐责之以不早闻也。小邦只为是惧,伺候陪臣禀达此意,以俟大人之指挥进退,无非上畏朝廷,以尽事大之诚而已。岂敢有一毫他意哉?侧闻大人有不豫之意,不胜震越惶蹙。至于因此,而累及于诸大人之事,则曾是小邦千万意虑之所不到。苟有是虑,小邦虽甚愚昧,岂敢有是禀哉云云。揭帖制述人,恐未知此间曲折,此草示之,以备参酌,善为措辞。

○沈通判、李中军回礼而出。

○两司连启尹斗寿递差,尹自新罢职事,答两司曰:“已谕,不允。”

9月6日

○壬子,两司连启尹斗寿递差事,答两司曰:“苟不合,岂为强任,自取顚𬯀之理?诚以不为不合之人,必为排斥,时习可恶。不允。”

○司谏宋驲,献纳柳寅吉,正言尹𪰙、南晫启曰:“近来朝纲板荡,不可收拾。少有厌苦,图避成习,故残破之邑,除授之人,托称本地奴婢、田结,呈所志递免者,比比有之。经兵残地,荒废死亡之为甚,而士大夫之田民,独为遗在,人皆有议,欲防此路者久矣。顷者,永川郡守安昶,以奴婢多在,呈吏曹递改,风闻则昶之奴婢,不至如是。厌其残破,敢生此计,物议殊以为未便。弊习不可不矫,故臣等直据所闻敢论矣。今见昶之缄辞,则其奴八月二十二日来告生存奴婢十三口云,而呈所志,则在本月二十一日,非但日字倒错,至于所志,则称十五馀口,而缄辞则十三口云云。一则曰永川人皆乐赴,一则曰指日治行,欲以蔽残破之形,掩图避之迹。措语无伦,虽不足数,而至曰虚捏指斥。臣等虽无状,其于一庶官,岂至无所风闻,而敢为虚捏乎?言官风采,自臣等堕落无馀,不可仍冒言地,更为纠正他人。请命递臣等之职。”答曰:“勿辞。”退待物论。

○吏曹启曰:“庆尚左兵使金应瑞也。应瑞时在丧中,起复为兵使,到处挟娼,略无忌惮,淫悖之行,言之孔丑。当持虎勇之军,纵涊无耻如此,虽有力战之功,固非统御之才,朝廷轻畀阃帅之任,使之专制一方,军心不服。有阙,政事何以为之?”传曰:“明日为之。”

9月7日

○癸丑,大司谏李希得来启曰:“司谏宋驲、献纳柳寅吉、正言尹𪰙、南晫,皆引嫌而退。安昶缄辞,倒错无伦,果为不足较,而近来守令等,厌惮残破之邑,巧计图避者颇多,故台谏欲矫其弊习,随所闻物议论启,势所当然。岂可以此轻递言官乎?请并命出仕。”答曰:“依启。”

○司宪府连启尹斗寿递差事。

○司谏院启:“前启尹斗寿递差事。训链判官权悌,所行悖恶不谨,父丧三年之内,飮酒食肉,败伤伦纪,不可齿在衣冠之列。请命削去仕版。”答两司曰:“予意已谕。”答院曰:“新启,依启。”

○户曹启曰:“臣等当此大米顿绝之后,心肺焦煎,罔知所为。若不预先措备,目下切急之患,固所难免。取见军资监文簿,查考七月朔所用,则天兵放粮及杂上下,该计大米二千三百五十馀石。各朔虽或有多少加减之数,而大概都计三万六百馀石。若果并其预备之数,措置六万馀石,则一年之内,庶可支用矣。今岁失稔,目今市直,正木绵一匹,不给四斗之米云。方秋如此,来春可知。若不趁今别样措置,后则无以为矣。本曹今方讲劘,思欲竭尽心力,而不过行文各道,例有缓不及事之弊,极为闷虑。监司能便宜善措,不无生财之路。各道监、兵、水使,大米各十石,急措上送事,已为启下行移,但此数零星,不足为有无于其间。顷年因朝廷公事,两西监司军粮米各五千石,别措备上送事,启下行移矣。今年则军粮之急,倍于顷年,以大米急急措备上纳事,申明下谕。且忠淸则一千石,江原则五百石,亦依两西例施行事,亦为下谕。且供上草注纸,每于市上贸用,非徒市民怨苦,纸品粗劣,极为未安。两南本是楮木产出之地,设楮措备,得之无难,而既除大米别措之事。请令两南监司,各三百卷,不烦民力,别样善措,精造上送事,并下谕何如?”传曰:“允。”

○幼学权韠等上疏。略曰:

臣等谨按江华府人梁泽,弑其父,本府之民,万口如一,具湘等十六人,联名报官,其一鄕公论之发,已不可掩,而府使李用淳、身居宰列,而恶其自己罢职,不讨弑父之贼,故缓其狱,终不举王法。所谓患失之鄙夫,何足诛乎?乔桐县监李亿昌,前后所检,虽有详略,其打伤之迹,昭著于其中。泽之弑父之状,无可疑矣,而有司者,诿以疑狱,不举典刑,置之寻常之地,到尸肉坏烂,无可考验,然后托以改检为名。至于不可检,则乃系湘等十六人,欲穷问言根所自出,若将为泽复仇者,臣等窃惑焉。今夫有司者,所以朦胧掩覆,以至今日者,岂无其由乎?彼泽本饶于财,卖田宅,以行贿赂,举世之人,实所共知,但未知入于谁门耳。泽以良马纳于监司柳熙緖,受其赂,故缓其狱,使弑逆之贼,容息于覆载之间,至于经年,其顽钝无耻如此,一世之人,莫不唾骂,羞与为伍。泽之弑父,在于去年七月,而用淳之初检,乃在于十一月,亿昌之复检,在于今年二月,其改检也,在于六月。使天下之元恶,偃卧狱中,以待其老,而宰相不知其失,台谏不言其非,臣等窃耻焉。若云梁泽有罪,则负弑逆之罪,而至今不死者,非王法也;若云梁泽无罪,则负弑逆之名,而至今不辨者,非王法也。有罪无罪,俱不可置诸寻常,而拘之以纲常大逆之罪,不治以纲常大逆之典,此实臣等所未晓也。梁泽之事,何等大变,而在庭之臣,恬不知怪?人心至此,时事可知矣。伏愿殿下,尽纳前后文簿,先察梁泽弑父日月,次审推官治罪缓急,赫然发怒,快示明刑,使天下之人,昭然知弑逆者之无所容于覆载之间,则天地既塞而复开,日月既暗而复明,三纲正、九法立,而天下之为父子者定,岂不快哉?臣等生于辇毂之下,早蒙菁莪之育,而粗识彝伦之典矣。流寓本府,亲见此事,义不容默默,而所以迁延到此者,庶几有望于士师。今伏见推考敬差官赵庭芝,性本轻妄,处事顚倒,名望素轻。今为敬差官,其事干可问者,如梁泽叔父及其奴婢,不为讯问,乔桐律生之招,亦不核实,失其端緖,疏漏莫甚。人言之及,自取之也。挈家而来,使梁泽妻孥,出入门屏之间,所推乔桐律生之招,明白的实,而不以上达。若是则弑父之贼,终无时而可诛也。

启下义禁府。

○以尹自新号称善治财赋,而久典版部,不能贸迁有无,措备军饷,反为称病图递,其无奉公之诚,可知矣。为行知中枢府事,李廷馨为礼曹参判,卢稷为行弘文馆副提学,宋谆为礼曹参议,李尚毅为刑曹参议,李必亨为弘文馆校理,李必荣侥幸登第,而骤入玉堂,至铨郞,物论嚣然。为吏曹正郞,李庆全为弘文馆副校理,任守正为弘文馆修撰,孙允先为奉常寺正,姜籀为兵曹佐郞,李升为刑曹佐郞,李尔瞻为成均馆典籍,郭再祐壬辰首倡义兵,锐意讨贼,奋不顾身,斩获甚多。为庆尚左兵使。

9月8日

○甲寅,经理都监接伴使沈喜寿。启曰:“姜守备良栋自初来时,感励自上厚待之恩,凡于我国之事,尽心周旋,一向不怠,禁戢管下军兵,不使扰害生事,闾阎多赖之。此则已然之明效。春间及近日,军饷乏绝,将至变作,而终始宣力调停,多有营救之功,至于顷日,止经理南行,谏打围东郊,无令踏损禾稼等事,皆有禀帖、批下,的然可考。虽有轻躁自伐,惟恐人不及知之病,而临事详密,不少放过,务令成就乃己,此实南人之有诚悃者也。久容艰窘,或不免自己求请之烦,而为经理所亲信,屡告诸将官冒滥之失。方与孙中军,不相能,人皆忌惮,不敢恣行非违之事。当以今月十二日,先撤去,多有眷眷东事之意,尝谓臣喜寿曰:‘国王知俺血诚报效之意否?’臣答曰:‘寡君常常感戴不已’云,守备喜动颜色。近者,其标下将官沈龙、李茂存等若干人,忠于守备者也。联名呈状于经理及杜按察,颂其贤能,要建坊揭号,经理、按察,皆优奖批回,而尚未着落施行。李、沈诸人,致恳于臣及李德馨,授以原稿及经理、按察批稿,欲令启知,而咨请叙录保留,其意甚勤。守备亦频频来见于臣之私第及都监,益致勤勤,如有所言,而不敢言者,其盖可想矣。其所谓保留云者,亦非欲领兵久留也,先为尽送军兵,身独少留,落后而去,但取尽职事,得人心之意也。唐人之性,大抵如此,虽稍有知识者,亦不得免焉。今若不从其愿,则必致憾恨,不无意外之患。臣与李德馨之见相同。伏请下备边司,十分商量,急急善处。”传于政院曰:“知道。依启。墨画处,建坊揭号之言。此何言也?”政院启曰:“建坊揭号之语,问于沈喜寿,则以为:‘中原初试入格,则其门立红门曰:“某人之家”云云,欲为依此之意’云耳。”传曰:“知道。”

9月9日

○乙卯,正言尹𪰙为金、南爪牙,被人讥斥,而不知解其职,识者非之。来启领议政尹斗寿递差事,尹斗寿以险诐之性,加贪黩之欲,为台长之日,陷杀贤士,据台位之时,专事宠赂。获罪于士林,见唾于淸流久矣,公论之发,不亦宜乎?答曰:“领相不可递差之意,予意已谕。前日之递,非以有可递之罪。如所论也,此不可引而为例者也。若大臣一有所论,辄许轻递,则适所以遂其新进浮薄之辈间,耆旧大臣排斥之计也。设使与时辈,不相好,自有以处之。予岂可从尔辈之言,轻退耆旧之大臣乎?勿为更烦。”

○持平李惟弘党于金、南,谋罢李尔瞻等,事不正。来启领议政尹斗寿递差事,答曰:“不允。”

○以都承旨崔天健粗鄙之器,不称宰列。呈辞,传曰:“当此唐将接见频数之时,都承旨岂可呈辞?此实病耶?如非实病,命牌使之出仕。”

○经理都监接伴使沈喜寿。启曰:“唐商人等,抢掠两湖水铁之弊,好生可恶。经理亦设法禁止,至于设官不之饶,其中赵惟卿等若干人,于江华、南阳等地,贸取民间水铁,两平交易而来,初非强抢之比,而无船不能载去,弃置江边,穷民尽用原价,势难赔还本主。当初经理,虽准许我国禁止之咨,而旋因惟卿等诉闷,批下韩同知再查,致令更为移咨于我国。其间事势,不容不勉副,而备边司以运粮方急,漕船不足之意,据理搪塞回咨,许令撤去沙船载运。赵惟卿等不胜怨愤,逐日告诉于韩同知,同知既受其赂,而终不得施行,多有憾恨之意,转嘱于李旗鼓。旗鼓常言于臣喜寿曰:‘漕运到江,空还之船,有何不足之患,而尔国乃敢游辞搪塞,以致天朝客商,虚费银子,空手以归?此何事体?既不使赔价,又不肯许船,冤抑莫甚。质重腐败之沙船,远在海口,岂堪载铁回京?虽未满当初所望十六船之数,而若许送七八只,则可以运去。此乃万老爷之意’云,臣顷以此意,言于备边司,则备边司亦以为然。而既已防启,似难遽尔更改,令臣具由启禀云。大抵此事极难处。民间原价,既不得自官家征给,若许客商等自征,则其乘愤抑勒,数外滥取,何所不至?孑遗之民,将无以应之,诚非细虑。原咨所谓纳船价于户曹者,固不可行,而若随便善处,许令船人,受价妆载而去,则似为两便。唐商牟利之徒,岂能绳之以一切之法哉?诸将官今当撤去,事事皆有不平之意,而此是最重之事也。更令该曹,商礭得宜,俾无后悔何如?”传曰:“依启。”

○户曹启曰:“此事曾因京畿监司状启,以不可不给之意,令备边司议处事,已为回启矣。但今日事势,虽不得不给,而既给之后,若不为卸下于义州,劫勒仍往天朝地方,则不但船主、格军,不堪其苦,船只回来,亦不可期,此甚可虑。不得已移咨于经理前,使之严饬各商,毌得经过我国地方为当。且船价银子,自本曹欲为收受,今见启辞,果为非便。许令船人,受价装载而去,则船人不至怨苦,而于事体亦妥。然事系重大,令备边司,参考本曹前后公事,商量处置何如?”传曰:“允。”

○沈通判思贤揭帖曰:

贤以菲人,谬叨委任贵地,即勺水束薪,皆仰给于殿下。况馆谷之惠,节时之礼,重见叠出?种种盛爱,无能报称,愧感交集,祗谢祗谕。玆因大米匮竭,畿内臣民易换者,不足支放,暂议大米七分之内不足者,或小米,或稻米,每一升五合,加给半升,听令随便支领,已蒙抚院批允矣。贾都司下兵粮,八月一月务期必得其九月者,方赴各营支领,今欲照前议,将稻米给之,亦得大米兼搭也。仰惟照察。不任悚恋。

○回帖曰:

就认示谕。当此荡竭之馀,非高明周旋搭补,则小邦何以得免于顚𬯀?足见左右,委曲轸念,一至于此,感揖之深,无以为报。敬惟下亮。


9月10日

○丙辰,上幸于韩同知初命所馆,行酒礼。同知曰:“前日天兵受料之际,争相夺取,多有扰害,今则不然,当以大小米相搭,给料为可。且天朝商贾人,私贸水铁,欲得船只载去,而户部不许,将失其资,似为闷迫。若官家有用处,当纳其铁,还给其价,岂不两便?昨日经理衙门下帖,为此事也。”上问于左右,金尚容对曰:“此私商,多贸水铁,欲得军粮归船,输运于义州。自义州又有可转之路,故欲私给船人价,载其铁去。但此路一开,后弊难防,故备边司防启矣。”上答同知曰:“当商量处之。”上问通官曰:“唐人将此水铁,焉用乎?”通官对曰:“江南则水铁极踊,故唐人来此贸之,欲用为农器等物矣。”上呈礼单,同知曰:“谨领。多谢。”上又幸于姜游击良栋所馆处,行酒礼。游击曰:今将不久作别。愿得国王像,归作子孙宝,使之观国王威像如此也。“上曰:”深感深感。此事不难,而但自平日无画像,未得承命。“游击曰:”此临别不忍之意,若无有则奈何?“上呈礼单,游击曰:”谨领。“

○兵曹启曰:“郭再祐倡义讨贼,有男子事业。上来之际,为日必多,除朝辞赴任宜当。”传曰:“允。”

○两司连启尹斗寿递差事,答曰:“已谕不允。”

9月11日

○丁巳,上幸于左游击聪所馆处,行拜礼。游击面上有大痕,自眼边横口上。或曰与贼交锋时,刃疮痕也,或曰陋疾也。上曰:“大人久劳小邦,常怀未安,今闻不久还朝,深用缺然。”游击曰:“俺来此,无尺寸功,军丁多受厚粮,每用思念。还朝则如此被恩之事,其可尽道。”上曰:“此言似有深意。”上曰:“天兵为小邦事,暴露万里外,小邦荡残之馀,不得继粮饷,常怀未安。如此教之,尤为惶恐。”游击曰:“高情盛意,岂可以一言尽谢?”进茶。游击曰:“俺将去,已矣,善后军丁在此者,粮饷须极力措置。军心一失,不可复合。”上曰:“当依教。”游击曰:“先去人,皆失名节矣。俺则来此,未尝于官里滥索,貂皮、虎皮、人参等物,至于飮食,亦以俺之银子买办矣。”上曰:“大人盛德,不穀已知。岂敢忘乎?”游击曰:“凡人去后,不必太毁,亦不必太誉。为平平人足矣。俺则来此,少无可称,深愧。”又曰:“昨日家丁于路上,得赤多马一匹来,俺即令送还于都监。”上答称谢。

○左游击聪回谢于时御所,呈礼单,象寿仙一位、红金纱一端、绿金纱一端、大红珠履一双、白绫水袜一双、西域沙芥一封、西域里煎一封、西域狗把一封。上曰:“大人盛礼,不敢当。只领此帖。”游击曰:“此四果,实非此土产,出自西域,故敢呈。”上曰:“不敢辞。”上呈礼单,游击曰:“谨领。”

○韩同知初命回谢于时御所,呈礼单。白云布一端、棕箸十双、宣磁杯二只、胡椒一封曰:“此虽不成礼,乃天朝之物,故敢呈。”上谢之。上呈礼单曰:“薄物敢呈。”同知曰:“昨日已领,今则不敢领。但领此心耳。”同知辞出。

○大司谏李希得、淸谨且直。司谏宋驲、献纳柳寅吉、议论明白。正言尹𪰙启曰:“前判官权悌,母丧殡侧,飮酒食肉,有同平时,至于士大夫畜妾,盗窃淫奸,伤败彝伦。州官因一鄕公论,囚禁论罪之际,越狱逃躲,囚其父督现,而仍以潜遁,冒占科第,又授本职,闻见极为骇愕。故臣等前日论启,而下字之时,误以父丧书入。此人不谨亲丧之罪则一也,而臣等以母丧为父丧,论事不察,责在难免。不可仍冒,请命递臣等之职。”答曰:“勿辞。”

○谏院连启尹斗寿递差事,答曰:“不允。”

○咸镜监司尹承勋量狭性躁。状启曰:

臣查考北道别赴防人数,则少不下千馀名。今冬留在,则各官仓廒,将必空虚,极为闷虑。海西别武士等,或以皂隶、烽军、保人,苟充起送,无益于防戍,故还送“云。启下兵曹。

○以咸镜监司尹承勋书状,传于政院曰:“以皂隶、烽军等,苟充起送云,极为骇愕。兵使拿鞫重治,然后可为矣。问于兵曹。”

○兵曹回启曰:“观此咸镜监司状启,则海西别武士,以皂隶、烽军,苟充起送,果为骇愕。本道兵使,所当拿鞫。但当初本曹行移时,出身未出身中,极选精锐勇健人抄出,备战马军装待令云云。人若可抄,则役名卑微,似不可论,而尹承勋状启内,亦泛言苟充而已,不录其某某邑几名,措辞曲折,似不分明。更问于承勋,得其实状,然后拿鞫重治,似为未晩。”传曰:“依启。”

○掌令崔东立以粗鄙之物,加险诐之性。奔走金、南指嗾,含沙中人多矣。竟未免吮痈舐痔之讥。来启尹斗寿请递事,答曰:“不允。”

9月12日

○戊午,忠淸监司金玏长玉堂时,与群小辈上札,扶植邪党,倾轧士类。状启:

舒川居进士李瑜等上书曰:“郡鄕校,昔在城之南十里外,嫌远官家,移于城侧五十馀年,而但地势倾侧,庙宇隘狭,神位之列,仅容成行,而春秋释采之时,俎豆之设,升降之节,咸不得如礼。其在平昔,郡中多士,共讲移设之论。今因兵燹之馀,方赴重立之役,犹未经始者,祗缘基址之未定。儒生等伏睹郡城东五里许,厥土面阳,地势敞阔,正宜祀宇之攸芋,山明水洁,端合圣神之有托,揖让进退之殷礼可成,升降周旋之多士可容。群议皆有所属,而迄未移立者,固非生等之所当自擅。俯采生等之恳,俾遂移设之望云云。”大概一郡人心,至于如此,因民情移设无妨。

启下礼曹。

○政院启曰:“李提督闻丧云。赙物吊礼,应行节目,令礼曹,察而举行。”传曰:“依启。”

○礼曹启曰:“吊礼则当于成服日行之。前者徐按察遭丧时,致赙吊礼,已有前例,今亦依此为之似当。”传曰:“似当依徐按察前例为之,而言于礼曹,以礼文察为。”

○礼曹启曰:“礼文内,有未成服而吊者,有既成服而吊者,则乃是执友亲厚之人,往哭其丧,仍吊主人。今此提督遭丧,其吊礼,似不当与此,比而行之。既遣史官以吊之,依徐按察例,成服日亲行吊礼,恐或无妨。”传曰:“允。”

○传于政院曰:“左相有干,右相命牌,使之卜相。”

○备边司启曰:“逆贼李梦鹤等缘坐崔挺然等二十馀人,呈状于本司云。曾因都体察使李元翼状启,山城、舟师等处,终始从军者,许令免罪,故或有斩获贼倭,至受赏职者,或有一二等参功者,或有捕捉逆贼者,或有准防公文者,逐日盈庭呼诉。臣等取考本司文书,则当初赴战免罪公事,李元翼既已状启云,而未得考出,只因体察副使韩孝纯书状,本司粘目内,逆贼缘坐人等,已令入处山城,以赎其罪云云,则其时赴战免罪之令不虚。今若诿以缘坐之律,赴防而应免者,不为分拣,并令入居,则号令似近于失信,何以为之?且李彦庆称名人,在缘坐之中,亦有赴防公文,今闻国计荡竭,又愿大米三百石,纳于京仓。当此公私赤立之时,不无补益于经费,亦何以为之?敢并仰禀。”传曰:“令禁府回启。”

○义禁府启曰:“李梦鹤作逆之时,鸿山等数邑人民,响应者多,不赴者少,逮乎梦鹤被诛,其处人心,疑惧涣散,莫可收拾。朝廷不得已为保合镇定之计,缘坐人等,老弱入处山城,丁壮添补军格事,启下行移云云,而都体察使李元翼状启,未得考出,副使韩孝纯书状,亦不详悉,其间曲折,未能详知,而或有斩获倭贼者,或有一二等参功者,或有捕捉逆贼者云。此贼查核的实,则自当有处置之路,至于准防公文,则取信为难。且逆贼缘坐免罪,乃国家莫大之事。当初立事目,或以事定为限,或以几朔定限,而本道以某某人,入处某城,某某人补格军,一一开录,成册上送后,随其准防,以某某人某处立役,几朔准防之事,亦为成册上送,则可凭后考,而此公事,初无头緖,又无结末。虽或有渠等所持文字,似不可取实,而若诿以山城、格军之故,俾免莫大之罪,则金石之典,反坏于奸细之徒,一切不用,则朝家命令,归于失信之地矣。且逆贼缘坐之罪,固不可轻许纳粟,而目今公私赤立,军粮匮竭,三百石之米,果不无补益于继饷矣。但此等事系关重,自下擅便实难。上裁施行何如?”传曰:“更察其曲折,参酌施行。”

○金化居幼学申彦晖等上疏。其略曰:

窃惟金化一县,本以薄陋残邑,介在东北要冲大路。土地硗确,不满数十里,民物穷乏,不满数百口,其平时为弃邑,盖亦有日矣。自经贼变,尤极荡败,境内人畜,死亡略尽,孑遗残民数十馀户,披荆剪棘,老弱赤立,当此之时,欲求为弃邑,犹不可得。适値县监金柅,收拾馀烬,编靡抚恤,若保赤子,慈祥廉简,一心奉国,残民土着,各遂生意。数年耕作,稍立产业,虽以天兵转饷,夫马百役,日月相继,手足无措,而男负女戴,忍死奔命,终无一个逃散避匿者,柅之固结民心,据此可见矣。前者观察使臣奇自献,即为褒启,而臣等犹惧陞授他邑,失其所恃,尚赖圣明,洞烛群情,只命增秩。今则期盈朔,递迁无日,蝼蚁微诚,叫天无所。愿从圣主,乞借金柅数年,使残民,久荷宽政,安生乐业,永获苏息。且使本邑,拮据补塞,稍立貌样,则非独臣等之幸,实亦国家之福也。“申彦晖等联名三十一人。启下吏曹。

○两司连启尹斗寿递差事,答曰:“已谕不允。”

○卜相李山海、崔兴源、郑瑑、李元翼、李德馨、李恒福、李墍、柳永庆。单子入启,传于吏批曰:“都承旨崔天健加资,李恒福为左议政,不以国事为事。李德泂为兼文学。”

9月13日

○己未,姜游击良栋回谢于时御所。

9月14日

○庚申,忠淸监司驰启曰:“林川郡守柳德新牒呈内,校生白光远等十五人联名单子曰:‘郡鄕校之基,在斗断之麓,东西倾侧,左右狭隘,其于春秋大祭时,升降出入,因致顚倒,进退周旋,未免失礼。今当惟新之秋,讵可仍不可之旧贯,而更不卜其吉之新地乎?旧校之西,毁城之东,有地平衍,距郡亦迩,殿庙之位面阳,廊庑之所广阔,此真学宫之基也云云。’大概本郡人情如此,今当始役之际,改卜无妨。”启下礼曹。

○又驰启曰:“韩山郡守权滉牒呈内,郡鄕校圣庙,经乱时,尽为烧尽,圣庙造作位版,依礼文造作,春祝下送事。”启下礼曹。

○领议政尹斗寿呈辞曰:“臣持身无状,重被弹论,至以贪黩险陂目之,丑恶言,满纸狼藉。朝报之传,无不目秽而心贱之,臣更不敢羞辱政府体貌。而去八月初生,地坐触冷,仍成痢证,昼夜泄漏,飮食专废,精神昏雾,形骸土木,惟日待死。臣新授职名,斯速递罢,以正邦宪。”答曰:“安心调理。”

○李提督伺候郞厅启曰:“国王吊礼,与天朝不同。凡孝子,丁忧未久,不出门外,明日国王若来吊,则俺当承老爷之命答礼,而但诸衙门来吊时,俺亦代受吊礼,成服后则俺旋即回礼于诸衙门,势难偸闲。国王未可姑停一日,十六日来吊乎?此意启知国王,斯速回报云。敢启。”传曰:“何以为之,问于政院。”回启曰:“明日乃成服,自上往吊于其衙门,似不可已。且启知国王,斯速回报云,若举动,则都司欲为留待之意也。明日举动,勿退似当。”传曰:“依启。”

9月15日

○辛酉,上幸于李提督承勋丧次,是日提督成服。李中军迎入大厅内灵幄前。提督俯伏于帐外西边,自上就东边,行再拜礼。提督不敢起拜,以叩头为答礼。上乃俯伏,措辞致吊,送以赙单,又行再拜以辞,提督又叩头以答。中军送至外门云:“提督俯伏于西边未安,故再三相讲,则以为提督以丧人,在灵幄前,不敢在东边,故如是为之矣。”提督行祭后请上,上乃换着黪袍,近侍皆着黪袍遂入。李中军着丧巾丧服,与丧主无异,军丁皆用素衣、素巾。中军出中门外,引上揖让入堂内,堂内设灵幄,灵幄前设祭床。用羊豕牢,列置左右,像如人形,为木偶人,双立其傍。又有剪纸花,如佛前甁花样,及各品果菜餠子等物,东边众乐寥亮。提督所服丧服,略同我国制,而但面前以粗布为纱以遮之,两耳边,用绵花,如梨子大悬之。杖则不大,而以纸细割,缠于杖上下。问之则曰其名菩萨捧云。提督东向立,上西向立。提督痛哭,上再拜吊之。提督与中军,同行而立,受吊。上曰:“伏闻凶变,先夫人奄弃荣养。伏惟哀慕,何以堪处?大人到小邦,有此凶变,不穀不胜惨痛。请问如今气力如何?”提督俯伏叩谢曰:“俺到贵邦,俺娘故了,不得亲决,割痛割痛。”上曰:“愿抑孝思,俯从礼制。”上再拜,欲辞出,上送礼单帖于中军曰:“此乃土奠薄物,敢赙。愿转呈提督大人。”中军禀知,提督受之。提督哭,俯伏请曰:“愿少留。有帖矣。”上辞曰:“此处非常时,大人在丧次,不穀不敢领。”提督曰:“天朝礼固当如是,故万爷、杜爷,皆有此礼,不敢不受。”提督亲呈礼单与礼物,恳请之,上曰:“不敢辞,谨领。”提督欲行谢,上曰:“不敢。”提督仍行揖,上亦揖。提督曰:“俺不得亲送门外。天朝礼如此故然也。”上即出,李中军引至中堂,招家丁,即以屏风,遮其堂内灵幄设祭处,请茶。将欲设交椅,上揖于中军曰:“此处不得比常时,决不可用茶。”仍致吊辞曰:“提督大人有此凶变,此亦小邦不幸所致也。”中军曰:“岂敢?”上遂出,中军送至门外。上还宫,行至贞陵洞口,有唐人一名,跪于路左,诉告于上曰:“主人家有米五斗见失,同舍唐人三名,无去处,主人致疑于俺,呈诉于杜爷衙门,将被重罪。俺岂是窃主人家物者乎?”上曰:“此处人,私告杜副使,有此例否?我国人何私告于衙门乎?”崔天健对曰:“外间有冤闷事,则例诉衙门矣。”仍问之,唐人曰:“俺是左游击标下,明日当远行,而误被人诉,将至拿杖,闷闷。”上曰:“令都监查问。”

○药房提调洪进长铨之日,奔走权门,听令如奴隶。斗筲何足算也?崔天健问安,答曰:“平安。”

○议政府左议政李恒福上札。其略曰:

伏以,臣一病沈痼,已淹半岁。闭目当瞑,与死作邻,不意误恩,再及于分死之中,精魂飞越,骨痛肉战,久而不定。贱臣得病之由,今日难治之状,臣之前札,略已陈达矣。后数月,续见圣旨,颇以臣僚称病不事事为教。臣捧读再三,身如坐针,恨不即死。抑无乃蝼蚁贱疾,或未能悉达于圣聪也,欲出则疾病如是,欲辞则臣罪益重,不得不再有所陈,伏愿圣明,少垂察焉。病已到此,无论公家事体轻重,私情所切,宜莫如家事,而臣之妻父,葬在本月,臣父亡日,亦在本月,俱不得起奠一勺,伏枕垂泪,达曙而号哀者,再次矣。征斯二者,则臣之病状,可以略知。伏乞圣明,谅臣此情,亟许递免,使臣得以延晷刻,不胜幸甚。

答札曰:“不料卿疾𧏮如此。深可忧虑。然辅弼之职,岂可以此而轻为进退?卿宜善为调理,幸甚。”

9月16日

○壬戌,李中军香回谢于时御所。

○传于经理接伴使沈喜寿曰:“前日老罗赤请兵天朝事,使之闻见以启矣,未及闻知耶?”回启曰:“下教即时问于孙中军,则以为:‘天朝宽弘,渠虽羁縻接待,而万无许之之理,渠等亦不敢以自中为之事,仰请天朝矣。’仍问曰:‘何以问之乎?’臣对以西边报来如此,故敢问矣。曰:‘万无是理’云。此意即通于政院,且欲启辞,而不可以一人之言,遽为启达,故未果矣。欲亲问于姜守备、李守备以启矣。”传曰:“渠虽请兵天朝,天朝决无许之之理,但若请兵,则渠之势可知。欲知请兵虚的矣。且姜守备仍留事,移咨于经理衙门矣,何以答之乎?”回启曰:“请兵虚的,当详问以启。姜守备仍留咨文,昨日朝呈进,而时无回下。守备亦欲知之,而未及闻知矣。”

○以宋谆为左副承旨,洪履祥为春川府使,庆暹为承事金、南,惟所教是听,时人笑骂。为弼善,李德泂为持平,李惟弘为修撰,李廷馦为副修撰,李信元为兵曹佐郞,李善复为检阅,金涌观其奉使时,纵于酒淫于色,号令紊乱。为善山府使,金遵阶为东莱府使,申忠一为金海府使。

9月17日

亥,传于政院曰:“邢军门生祠堂,新挂画像之日,似当别作祭文,遣官致祭。非但礼文如是,似系留在天将闻见,何如乎?议处。”政院回启曰:“画像奉安日,礼曹曾已启下设祭,事将举行。此外又为之乎?”传曰:“一祭文为之乎?无乃草草乎?俾勿亏损可矣。”礼曹启曰:“今此邢军门生祠之礼,一依平壤李提督生祠之礼,例为之矣。故一祭文恒用事,亦依其例启下矣。今承上教,更为商量,则别为祭文,备述建祠设像之意,用于奉安之日,而前启下祭文,则每岁恒用,恐或无妨。敢启。”传曰:“允。”

○政院启曰:“经理都监郞厅来言:‘经理明日关王庙,欲为水陆斋,芙蓉香六柄入之’云。敢启。”传曰:“送之。”史臣曰:“云长非佛也,而华人设道场于关庙,其荒诞谬妄,如是夫!” ○掌令权庆祐驽残昏劣。来启曰:“京畿防御使高彦伯,哨军抄定之时,少有嫌怨者,则胁令把摠哨官等,题名据定,极其侵毒,一道之人,莫不怨咨。至于北道精兵,先、后运抄送之数,不过七十馀名,而征发一道许多之人,累日留置,贿赂公行,有财者,虽丁壮勇健之人,多致漏落。乔桐一邑,素多武士,而以其本鄕之故,无一人被抄,此其行私之一验也。且凭借防御使之威,夺人臧获,少或不从,则怯制本官,捶楚狼藉,囚系纷纭,使本主,莫敢谁何。其纵恣无忌之状,极为骇愕,物情痛愤。请命罢职,其代各别择差,以祛一道之弊。杀人大狱,固不可置诸寻常。前江西县令赵守翼,杖杀姜应瑞,极为冤痛,而检尸差使员咸从县令洪遵,非徒多般推托,不即检验,其尸亲希瑞,反为多日囚系,重加棍杖,终乃劫捧和论,使莫大之狱,不得究竟,其无谓甚矣。请命罢职。监司朴弘老,亦曲从推官所报,不复辨别,殊失按狱之体,至为骇愕。请命推考。”答曰:“高彦伯事,所闻或不无过重。防御使不可轻易递易,推考。罢职,不允。馀依启。”

9月18日

○甲子,司宪府连启京畿防御使高彦伯罢职事,答曰:“已为推考。”

○司谏院启曰:“骑省郞官,自前极择,而兵曹佐郞李信元,非但素无名望,前为接伴官时,行己不谨,贻弊列邑,至今笑骂。不可以如此之人,苟充政曹淸选,请命递差。郞官为职,不可人人冒据,而近来随阙苟充,专不择差。刑曹佐郞李升,别无名称,不合郞僚之选。请命递差。上土,西方巨镇,今当边事可虞之时,佥使不可不极择,而新佥使宋安庭,人物泛滥,别无表表之声称。如此关防重地,不可使此人,付诸抚御之责。请命递差。”答曰:“依启。”

9月19日

○乙丑,备边司全城君李准、同知赵挺。启曰:“市民等来诉于本司曰:‘天将诸衙门贸纳之物,日渐倍蓰,物力尽竭,几至罢市。今此高太监差官所求别造人参,别造人参四字,自上抹下于政院。市中绝乏,虽给重价,贸得极难。因此市民等,昨始撤肆’云。臣等闻之,不胜闷虑。人参元非市廛兴产行用之物,行商随得随买,故或有或绝,加以天兵满城,公私贸易,些少之物,竭尽无馀。虽督令办出,势所难堪,市民怨,号不可胜言。都监知其难办之状,欲令产出地方,随便措备之意,已为入启,此实不得已之计也。臣等更为烦请,极为未安,而诚以保存市民,然后公家贸易,可以继办,故渠等闷迫之情,不敢不达。”传于政院曰:“此抹下处,何谓耶?且此启辞,欲为卜定于外方之意乎?”政院回启曰:“问于本司,则以为别造人参云者,乃以木缠束而取干者也。且此人参,市中绝乏,市民怨故,欲卜定于平安道,使之随便贸易,差官过去时,顺付之意云矣。”传曰:“平安道有之则然矣,前者累度上送,若无储,差官处被侵何?政院议启。”回启曰:“外方之事,未能详知矣。以市中人参绝乏之故,今欲卜定于平安道,则前日姜游击所求人参,累度催促,亦不能上送。此人参,自平安道顺付与否,难可的知。今此贸易,则似当不得从之矣。”传曰:“予意则似难。”

○领议政尹斗寿三度呈辞,传于政院曰:“递差之意,谕之。”

○宪府连启京畿防御使高彦伯罢职事,上从之。

○备忘记曰:

老罗赤请兵天朝之说,审问于天将衙门诸人,则其事已归诈谎。其拔刀剌额之誓,极为叵测。得非故为卑辞示弱,以骄我气,不为备,然后肆其脱兔之势,以逞其凶谋耶?恐边将之堕其术也。甚为可虑。宜谕监、兵使,俾知此意,防备诸事,日新严饬,整军马积糇粮,修城池谨烽火,毌为狡虏所乘如何?至于我国与日本,如阴阳夜昼之相为终始消长,亘万古而不相离。鼠忘壁,壁不忘鼠。贼虽姑退,固无如斯而止之之理。前贼使之要时罗等。来也,既拿送于天朝而戮之,今贼使之来,又复拿送,是自挑其衅、郝经系而伯颜已渡河矣,不待爻象,其兆可占。诸卿亦尝熟虑否?今世之人,燕雀处堂,啁啾是事,不知将来祸重于地。未审陆地则兵甲已齐,糇粮储峙,信臣劲卒,分布要害?水路则楼船千艘,龙骊海曲,已塞断南溟之浪耶?不然,国事岂不殆哉?如予衰病荒耗,不知所以为说,宜本司之深思而善图之。言于备边司。

备边司启曰:“臣等伏见备忘记,老酋请兵天朝之事,已知谎说。拔刀刺额之胡,亦甚难测,诚如上教,不无骄我气之意也。阃帅与边将,必不至堕于其术,而防备诸事,不为不措矣。但我国人心,素称弛缓,而将骄卒惰,比来尤甚。亦安知甘心于骄虏之誓,而不无懈惰之患也?今依上教,下谕监、兵使,俾知此意,防备诸事,日新严饬,而军马整齐,糇粮储峙,城池修完,此实待变之良策,不可不急急修备之意,从速下书宜当。且倭奴再寇之计,形象已著,京外愚夫、愚妇,亦知其必来为患,今日之忧,甚于向日。臣等忝冒本司,国事板荡,兵粮俱缺。善后之策,百计无出,重贻君父之忧,罪当万死。加以时事不幸,舟师料理大臣,病势弥留,趁未痊可。所恃而待变者,专在于舟师,舟师之事,日渐稽缓,极为闷虑。船只及格军等事,姑令巡察使、统制使,预先措备,以待大臣下去,并遣宣传官,下谕宜当。”传曰:“依启。”

9月20日

○丙寅,上幸于姜游击良栋。所馆处。上曰:“大人今将远行,天寒远路,好进前去。更无奉路,不胜缺然。”游击曰:“俺去后贵国多福,必安宁矣,链兵等事,须极力措置。若诸事怠慢,俺之远听,岂不怃然?”上曰:“倭使往军门后,未知何以处之。若来时,由小邦路,则必知小邦虚实。请于他路送之何如?”游击曰:“后来人,当由海上送之矣。此倭事,俺既许带去,岂有此理?”上曰:“军门想必善处,若路由此,则渠贼必探小邦事情矣。”上再三谕之,游击曰:“带去之倭,已矣,后日若又有来使,自海上斥还,已与万老爷完定矣。”上曰:“多谢。”

○平安监司朴弘老状启:

平壤府庶尹姜大虎牒呈内,隆德部居奴成龙,常时性行温柔,平日为父母,孝心愈笃,昏定晨省,一遵父母之所命,而一鄕之人,莫不称讃。其父前判官成彦器身死,居丧三年,不食盐酱,设位朝夕致奠,哭泣日新。终丧除服后,丁酉九月,母官婢克今,得病危急之际,刺指出血以飮,少愈四五日,而更急气绝,断指和药以飮,得见其效,乃苏九日而死。送死之礼,一如平时哀慕,作主朝夕致奠,哭泣不怠,不出门庭。以无所识贱口,孝行卓异,极为可嘉。如此之人,各别褒奖。祥原郡守朴文荣牒呈内,郡北面居品官朴洽妻卢氏,其夫生前,奉祭以诚,事夫以敬,闺门之内,多有可则。甲午年,其夫身殁,卢氏亲自治棺,哀伤过度,绝而复苏。缢死同穴以自许,养子朴大鹏,守之益固,暂不离侧,玆未遂志。过三年,头蓬不栉,面垢不洗,齿不见唇,朝夕哭于墓前,颜色之戚,哭泣之哀,一如永终之日。作构祠堂,位诸舅姑神主,每于春秋,制其时服,置诸神主之所,朝夕朔望之奠,过禫不废,弥久益虔。向在治平之世,丧致其哀,祭致其诚者,未易多得。况经丧乱之后,虽或有识之人,未免有偸风薄俗之所移,而卢氏,遐邦僻村中无知一妇人,事死如生之诚,出于天性,合于情理,公论佥嘉,众议无间。如此之人,非徒一鄕之矜式,实是有关于国家之风化。今若不奖,则继者无观矣。“启下礼曹。

○以金宇颙为刑曹参判,成泳为左尹,赵挺嘉士也。温雅琅琑,玉佩琼琚,诚可宝也。为大司成,任蒙正为礼曹参议,李蘧为工曹参议,南以恭为弘文应教。史臣曰:“南以恭,一心于金荩国,担当复柳、尹责,为他日容身地。及被具、洪驳,犹不悛,相与跳踉而起,谋欲反中,奇货汝谆,设为陷阱,附者援之,背者推之,号令两台,奴三司,柄国权紊朝政,蔓且痼矣。圣鉴照胆,形态不得藏,竟获罪,所谓工于谋者,败于谋。吁,可戒哉!”李尔瞻为文学,史臣曰:“李尔瞻,正人也。善文艺,雄富丽藻,为人端藏明断,玉色金声。持亲丧六年,啜粥以连命,不吃盐酱、果菜,其颜色之戚,哭泣之哀,虽蚩氓,皆知感动。及仕,独立朝端,危言谠论,首及柳台,未死权奸,胆已落矣。夫事亲孝,事君忠。有一于此,犹不易得,况兼之者乎?故曰当今第一人也。”李好义为礼曹佐郞,金汝纯兵曹佐郞,姜籀为兵曹佐郞,柳㴋为说书,李𬞟为顺天府使,朴应仁为南阳府使,李绥为古阜郡守,闵汝任为咸从县令。

9月21日

○丁卯,弘文馆副提学卢稷等上札。略曰:

伏以,天祸我国,讫可悔祸,而天妖地怪,叠现层出,乃于本月己酉,火星入舆,鬼犯积尸,己丑地震。此皆非常之灾,切迫之变,而并发于一日之内,臣等不敢知人为感召而然耶,事应将萠而然耶。当此之时,虽景星、甘露,日奏其祥,而上下遑遑,犹不知所届。况天之谴告,至于此极乎?臣等学昧天人,其何能究其所由,以尽消弭之道乎?诗曰:“昊天曰明,及尔游衍。”又曰:“上帝临汝,无贰尔心。”此古圣王,知天之无乎不在,而兢业持守,能尽敬畏之道也。汉儒董仲舒,以人君正心,为消灾之本。所谓吾之心正,则天地之心亦正,吾之气顺,则天地之气亦顺者,在帝王,尤为切迫之道也。今殿下自丁酉以后,停御经,研穷讲劘,未见儒臣之登接,深宫左右,唯有妇寺之与处。窃恐殿下缉熙之功,或将废堕,不惟间断而止耳。其何能澄澈本源,迓续天休乎?臣等固知天将未尽撤回,时事犹甚扰攘,其应接之劳,机务之烦,固无馀假可及于此,第念宋仁宗时,元昊构乱,经筵久废,讲官赵师民言:“方外有事,臣等不复进见。是以先王之遗籍,可讲于无事之时,而不足赞有为之世也。”于是复命讲读,而仁宗遂为主。此深有见于大根本之地,君臣讲学之事,不可以艰虞而或废也。伏愿殿下,亟开讲筵,日勤三接,商确义理,提掇此心,使本源之地,无所波荡,则酬酢万变,而不失其正矣。臣等俱以无似,待罪近密,仰观俯察,天象既如此,人事又如此,此正殿下修省自拔,转祸为福之秋也。伏愿殿下,益加刻励,以副宗社臣民之望,不胜幸甚。

答曰:“省札,具见忠款尽职之意。良用嘉焉。当为体念。”时天灾屡见故云。 ○传于政院曰:“领相有阙,明日右相命牌,卜相。”

9月22日

○戊辰,朝,王世子问安。

○备边司启曰:“自乱后,我国男妇,流离失所,资活无计。癸巳年间,天兵留住岭南时,本土男妇,随大兵糊口者,无虑累百。因而天兵回还之日,冒入上国地方。至于南路一带及京城、西路之人,亦与之随入者,又不知几百。前后共通,多至千馀,或寓于辽东地方,或于广宁、山海关内,散接丐食,愿还各土云。极为矜恻。后日使臣赴京时,顺付咨文于辽东都司、广宁巡抚、兵部各衙门,则必尽刷出还籍矣。且见全罗右水使金亿秋状启,则回还水兵八千馀只,每一只我国人丁六七口,捉拿载船,极为骇愤。今虽移咨于经理,使不得载去,而但不即分付,则迟延过期,恐未及施行而发还。请令接伴使,从速善辞,亲经理,期于必施何如?”传曰:“依允。”

○以李元翼为领议政,张晩为同副承旨,洪仁宪为判决事,任就正为户曹佐郞。

9月23日

○己巳,朝,王世子问安。

9月25日

○辛未,全罗监司韩孝纯驰启曰:“汰去病民之官,褒奖循良之吏,此固今日保辑遗民之急务,而光州牧使李尚吉,则处事刚明,政有条理,奸吏畏威,庶民怀恩。虽在荡破之日,府库充实,境内晏然,道内良吏,此为第一。如此之人,似当破格褒异,以表其贤。其馀昌平县令洪翼英、锦山郡守金弘远、宝城郡守金克悌,则留心民事,政尚抚摩。此人等,亦宜论赏,以劝他人。务安县监洪霁、高敞县监郑峻庆,则无意恤民,惟事侵暴,万死馀氓,不堪其苦。此人等,为先罢黜事。”启下吏曹。

○侍讲院启曰:“本院书籍,其数不多,校正之际,无以凭考。庆尚道各处,书册多在云。其中可合于考阅者,多数取来,似为便当。且《论语》,时方进讲,而非但兵燹之馀,编帙断烂,件数亦少,至于会讲之时,不能各执一卷,事多苟简。平安道成川府有《论语》好板云,五六件印出上送事,两道监司处下谕何如?”传曰:“依启。”

9月26日

○壬申,朝,王世子问安。

○上幸叶都司思义。馆,行酒礼。都司曰:“贵邦沿海人民,渐入内境。倘有警急,恐海上空虚,烽燧必绝也。”上曰:“分付多谢。”呈礼单。

○备边司启曰:“邢军门生祠堂、铜柱、石碑等事,非但姜良栋言之,军门差官连续来到,每问其建置与否。生祠堂则已为完了,至于遣官致祭,更无可为之事,而铜柱,当此多事之时,虑其功役重大,未易成就,前以不可举行之意,具由启达矣,今闻军门差官等来问,极为未安。今若迟延不立,则恐有难处之患。若得僧人勤干者一人,使之随便建立,则不费公家之力,而成之甚易。且石碑事,前日为李提督此谓李汝松也。立碑于都城及平壤等处,故军门衙门之人,亦言仿此而为之。虽不得于两处立之,都城、平壤中一处,亦令义严,此总摄僧人。择定化主僧人,随便为之,亦似无妨。敢启。”传曰:“允。李提督碑,时未立,今若石碑则不必为。”

○经理都监启曰:“昨日衙门下人喧传:‘万老爷以东征功劳,新陞兵部侍郞右副都御史。’甚庆事也。不能细知虚实,今朝令译官详问,则非陞侍郞,只陞右副都御史。此亦大恩典也,即以通报一册送示。今者门下诸将官,皆欲见堂贺拜,臣喜寿亦当入参。自上送帖,似不可已。”传曰:“依启。”

9月27日

○癸酉,叶都司思义。回礼而出。

9月28日

○甲戌,朝,王世子问安。

○谏院启曰:“归厚署于各司中,尤甚残弊,只有数三孑遗典仆,而提调商山君朴忠侃,为人粗鄙,且愚劣,虽有勋旧之名,无足可观,弹劾固其宜矣。一家薪刍,皆为责役于本署下人,下人不胜其苦。因此逃散,见闻骇愕。请朴忠侃提调递差。”答曰:“如此不大段事,不须论递。”再启,从之。

○宪府启曰:“两界监、兵营营属,自有定数,而数外冒属之人甚众,列邑之稍有盖藏者,争相投入,以为逃避军役之所。故豪健丁壮,率多脱漏于军簿。此流来积弊,而乱后尤甚。当此西北方急之日,使许多可用之徒,置于闲游之地,极为未便。请数外营属,一切括出,以补军额之阙。平安道沿江一带,土兵凋瘵,防备疏虞。当此朝夕警急之时,不可不另加措置,而本道军士入防之法,渐至解弛,公然干番者,例以价布征纳,有若寻常应奉者然,主将不以为怪,军士亦以为常事,故无不安坐于其家,惟事纳布,无意入防。此弊已痼,识者寒心。祖宗朝以本道军兵,不为上番,而守戍于江边者,其意岂偶然哉?请兵使推考,各别申明,一切禁断纳布之弊。”答曰:“依启。不须推考。”

9月29日

○乙亥,巳时,上幸万经理世德为人粗鄙贪虐,无足观。馆,行贺拜。’

9月30日

○丙子,朝,王世子问安。

○孙中军邦熙。回礼于时所。

○万经理世德。回礼于时所。

冬十月

10月1日

○朔丁丑,上在贞陵洞行宫。

○贾郞中接伴使韩述状启。大概郞中所制釜山平倭碑铭草,今始誊书上送云。其铭曰:

惟皇明万历,岁在屠维渊献之次秋,八月上浣,经理大中丞万公世德,受命专征,至于三韩。廓淸倭氛,保定属藩,乘秋南狝,放于东海。遂偕大将军李公承勋,率文武将吏,登釜山之巓而铭焉。盖惟朝鲜,内附称藩,与国同久。倭奴不道,螫其山川,宗庙鞠为丘墟,旄倪转于沟壑。箕封板荡,状极惨楚,天子闷而援之。王师渡江,平壤克捷,关酋祸,狡为革面,乞受名封。朝廷推诚柔远,是信是予。顾使节甫旋,盟寒口血,是奚异夫有苗之逆虞,鬼方之负殷,𤞤狁之猾周者哉?天怒震叠,义在必讨,以大司马邢公玠,行总督诸军事;擢参政杨公镐,为御史中丞,经理朝鲜。亡何,以行间事龃龉去,而万公自天津移镇焉,则宠命郅隆,肩任益巨矣。先是朝鲜,郑重厥役,颁四大将军印绶。于是麻将军贵、董将军一元,以蓟、辽、云谷骑步之锐至,刘将军𬘩、陈将军璘,以吴、越、闽、蜀陆之雄至。简诘戎兵,则左右道参政王士琦、参议梁祖龄、副使杜潜,而督饷则民部郞董汉儒,有专职焉。至于随职宣功,则运同吴良玺等,分陴戮力,则副总兵解生等,各有司存,共襄机务。惟是御史陈公效,躬膺特简,以绣斧,按治弗戒。吁嗟乎!七萃赅,百职备,如云如林,太原之伐,细柳之屯,讵肃于斯耶?于是克日誓师,四路竞进。击斗则空谷翻雷,扬帆则洪涛浴日。捣批中窾,排迮斯穷,奋螳臂者,授首膏原,悲狐丘者,扶伤夜遁。海截山歼,京观岳峙,除残拓境,水国风淸。上以舒九重宵之怀,下以泄八道神人之愤。黍离不作,鸿雁兴谣,于铄哉!国家德濡穷壤,而威加日出之域,三五曷以加焉?乃命外史氏,经理赞画前兵部职方司郞中贾维钥,为之铭,封山刊石,以昭上威。其辞曰:“惟皇仁覆,怙遐荒兮,蠢玆凶捣,侵疆兮。爰整六师,以遏狙狂兮,执禽获丑,孰逆颜行兮?取残植弱,靖海邦兮,詟远柔迩,风四方兮。瞻彼巉岩,天威有赫兮。酌彼溟渤,帝德罔极。拜手题石,挥昭鸿烈,万岁千秋,永奠王国。

史臣曰:”古者立碑,必名有可述,功有可纪,然后为之,故世弥久而功宣,身逾远而名邵。何者?杜预之碑、马援之铜柱,是也。彼天将等,拥兵一隅,坐视倭奴扬波渡海,而虚张名誉,至于刊石铭功,欲使万世流名,其为无耻,至此极也。“

10月2日

○戊寅,夕,王世子问安。

○谏院启曰:“左右捕盗大将之设,所关非轻,而经乱之后,军卒不备,都城禁捕之事,虽不能如前严敕。而近来非但京城剽掠之患,专委相忘,至于委人私嘱,外方横逆之奴,私债不酬之人,秘密传关,捉致京城,依凭大将之威,为亲旧泄愤之地,已为骇愕,而且出身有职之人,听其私嗾,不为启禀,发军掩捕于士族之家,人皆骇愕。请左右捕盗大将罢职。经乱之后,百隶怠惰,每为自便之计。至于政院,居喉舌之地,摠纠各司之慢忽不职,乃其任也,而非但不能纠检,本院以呈病递免,为得计,争相呈病,至有前者才下,后者继至。此前日所未有之事也,闻见极为骇愕。都承旨以一院之长,不能纠察,致有如此之弊。请命推考,自今以后,本院及诸司呈辞,众所共知实病外,不为捧入事,捧承传施行。”答曰:“允。都承旨不须推考,捕盗大将可推考。”

○宪府启曰:“弑逆之罪,天地所不容。三省鞫问,不可一刻淹置,而梁泽以弑父之人,既已拿囚王狱,则即当推鞫,而以委官受推戒之故,将为累日迟延,极为未安。献官则他大臣亦可为之,请即命推鞫。武勇将边应星,为人孔邪,用心无状,前为边帅之时,多有奸巧之事,物情莫不痛愤。请命罢职。德川郡守李止孝,为人汎滥,唯事割剥,一应差役之事,专委奸吏之手,民不堪苦。阖境将虚,使关西完邑,又为弃地,请命罢职,其代各别择遣。”答曰:“允。边应星、李止孝罪犯,何事云乎?”

○巳时上幸茅游击国器馆。上曰:“大人以小邦事,多劳海上,而地方残破,支供忽略,每为惶恐。”游击曰:“不敢当。”上行酒礼。上曰:“大人为小邦,多赐军机等物,其为善后之虑至矣。”游击曰:“此皆御贼之具故送呈。今承致谢之教,多拜上。”上曰:“大人自海上来,无乃闻贼情乎?如有闻见,请闻其说。”游击曰:“今秀吉虽死,其子代立,组练兵马云,数年之间,兵火恐不弭也。贵国得人任将,以为战守之策,幸甚。俺来时,见高灵等处,则民不耕种,饥馑太甚,极为虚疏,是可虑也。前者蔚山之贼,以俺殿后之故,其锋不至于京城矣。”上曰:“多谢。”游击曰:“自上轸念海上,多造兵船,则贼虽间谍,必谓防备多矣。且贵国水路总兵李云龙、陆路总兵郑起龙,皆是良将,忘身赴敌,无逾此二人。”上曰:“分付多谢。”上曰:“前日倭使来于小邦者,入送军门,未知军门何以处之。大人似可知之故敢问。”游击曰:“皆在军门自擅。非中原有所为,而致其来也,别无他意于其间。”游击进一册曰:“此万老爷东征纪事也。”上曰:“大人为小邦尽心,不胜感激。”游击曰:“宫殿经营之地,定于何所乎?”上曰:“大贼才退,宗社未建,念不及他。大人如有所见乎?”游击曰:“中兴之际、创业之初,经营宫室,虽曰非时,至于宗庙、社稷,乃是当今之首务。”上曰:“分付多谢。”游击曰:“倭使若再来,则贵国何以处之?”上曰:“在于皇朝,非小邦所与知矣。”游击请辞,呈礼单,游击固辞,受之。上仍幸李游击天常馆。水兵将,为人孔邪,贪虐无耻。多率我国人物,潜怀载去之意,其为奸巧,至此极矣。上曰:“大人为小邦,暴露海上,劳苦甚矣。惶恐感激。”游击曰:“俺奉皇命出来,则此亦职分内事。何足致谢?”游击曰:“釜山为镇,极是要害之地,且与对马岛不远,多造兵船,以为御敌之具,幸甚。”上曰:“分付多谢。”游击曰:“俺粗有水战之功。十月初三日,铳丸过身,仅免其死,而近日人或有非之之议云。是以于心不平也。”上曰:“大人备尝艰苦,人所共知。心常感激。”游击曰:“每蒙自上致问,多拜上。”上曰:“小邦怠慢支待,每为惶恐。今承致谢,不胜未安。”御前通事李廷龟启曰:“观此大人,辞色不平。宁以咨文致问,似不当面陈矣。”上曰:“卿言是也。”游击曰:“前日俺与李德馨同在时,贵邦役人等,皆查核送之,今闻人有是非云。以此心虑不平。”上曰:“多谢。”游击请辞,呈礼单。上曰:“薄物表情。”游击固辞,受之。

10月3日

○己卯,朝,王世子问安。

○以备忘记。答府曰:

李渭宾已为定罪,启辞中,应星前为别将,见贼巧避,渭宾斥言其可斩,因此畜怨构陷渭宾之罪等语,故有是传教。边应星岂可罢职?不允。李止孝依启。近来两司,唯以论劾守令为事。台谏既有所闻,不得不论,但数易长吏,为害非细。矧新官未必胜于前官?其意要以保民,而其弊反或殃民。国家以黜陟之政,委之于监司。黜陟不严,则劾治监司斯已矣。若两司自行,将安用监司哉?所谓风闻,亦未尽出于公与实,不可以不愼也。两司既有署经之法,既以可合署出,则差遣之后,又以不职论劾,署经之意安在?然则署出之官,正并治。今后署经之时,另加详愼,既遣之后,愼勿轻论。黜陟不严,则监司请治,斯为得体。

○谏院连启都承旨推考,左右捕盗大将罢职事,答曰:“不允。”

○左副承旨宋谆启曰:“梁泽弑父之事,以其庶母业加招辞观之,则恶逆之状,昭著无疑,但按狱之体,一无不尽之事,然后方可施刑矣。连浩、连辅等招辞,或云:‘连沃曰:“泽欧打其妻于吾侧,禁之不听,至于扶执吾衣,以致裂破。”’或云:‘业加谓吾身曰:“泽打妻时,其父禁之,泽裂其父单裙。”’此两款则一一皆同,而业加招内,以头触伤胸腹之间者,此实连沃致命之由。而连浩、连辅等,以一家诸父,非不详闻,而其元情内,略不举论。此似未尽,不可不审。究此两人,为先刑推宜当。且泽亲母加屎,曾于敬差官推问时,以业加招辞为的实,而今日推鞫时,则一向固讳,前后各异。亦可更推,而迷劣女人,不知夫重子轻之义。母子之间,虽有隐讳之状,难以事干之例,遽为刑讯,何以为之?”传曰:“加屎勿为刑推。”

○茅游击、李游击回礼。

10月4日

○庚辰,宪府连启边应星罢职事,答曰:“依启。”

○谏院启曰:“捕盗大将李纯信,家有奴子,窃奸邻居范伊之妻,仍率其家,范伊者常愼失妻之际,还为推去,止接于朴金称名人家。纯信偏听奴子之言,范伊及朴金两人,以捕贼样,捉致捕盗厅,乱杖残伤,因为致毙。朴金之母,怯于威势,不敢呈状,昼夜呼哭,极为惨酷。纯信以奴子淫奸之事,凭借大将之威,非盗贼人,无辜杖杀,自有其罪。请李纯信罢职,令该司,纯信奴子及捕盗厅书员、执杖下人等,为先囚禁,推阅后依律定罪。”答曰:“依启。”

○左副承旨宋谆启曰:“梁泽弑父之状,已尽于连浩、连辅等更推之招。梁泽当日一二次刑讯,何如?”

○以备忘记,传于左副承旨宋谆曰:

梁泽只与父斗诘,其罪已不容于诛矣。其父因此而死,则其蒙弑逆之罪,奚疑焉?但以狱体言之,凡杀人之罪,必以实因为据。况弑逆之罪乎?此则实因无凭,其所据而为证者,不过曰庶母之业加,伯、叔之两人如斯而已。庶母之言,固不可为凭,其无知之诸父,安肯为其侄,而空受刑讯乎?论以事势则然也,至难测者人情也。厥母加屎,不为直招。虽不可刑讯其母,宜谕以杀父之仇,不可不报,贼父之子,不可不讨,反复开陈以试之。连辅所引林得春者,亦不可不凭问。我国处事,一为成例,后日不问是非,唯以前例为据。大狱之体,一或有违,恐开后日之弊,更察施行。

○左副承旨宋谆启曰:“臣等伏承批教,反复开陈,试问泽母加屎,则女人不识夫重之义,所供之辞,引而不发,不毕其说,极为痛愤。但此狱,初无实因悬录之事。按狱之体不备,不无后弊,诚如上教。所谓林得春,虽称逃亡,跟寻密逋,则可以捉拿。令京畿监司,秘密捉捕,期于必拿。且敬差官发遣推鞫时,捉囚连沃之奴其叱同,并拿来推鞫何如?”传曰:“依启。”

○以李铁为右承旨,任守正为吏曹佐郞,许鏛为海州牧使,韩彦忱为平壤庶尹。

10月5日

○辛巳,以御书再造藩邦四大字,传于政院曰:“此书,戴中军曾已见之,摹写以阳字刻板,悬于邢军门生祠堂楣间,而经理未发行前悬之。此书则摹写后还入。”

○上幸贾郞中维钥。馆,为人猜险骄傲,徒有文艺之材。行酒礼。

10月7日

○癸未,贾郞中维钥。回礼于时御所。郞中曰:“前日蔚山、顺天之战,邓揔兵水战之际,阵亡将士,必为甚多。大概战死之人,皆是忠武之所致。贵邦亦经战地方,创立祠宇,春秋致祭,则死者有所感激,而生者亦必兴起。贼退一年,尚无建庙之地。虽贵邦死亡之人,亦可并立祠庙。”上曰:“道山等处,曾已设坛致祭,而立庙则未遑于营建矣。天朝将士为小邦,战死于数千万里之外,其于人情,岂不闷恻?今承分付,即当依命。”郞中请辞,呈礼单,郞中固辞,不受而去。“

○宪府启曰:“吏曹佐郞任守正,前为修撰时,阿其所好,欲遏公论,专不可否。胁制同僚之事,实此人主之,而其时副提学李有中,既被论劾,则以守正之主张,决不可独免,而旋入本馆,已为苟且,物情未便。今者又为铨郞,遽出人望之外,公论之不行,据此可知。物议尤为骇愤,请命递差。诸都监所纳物膳,各官虽以本色欲纳,而诸宫家,利其防纳,胁饬各官,使不得下手。以其私物,经自纳之,勒定高价,一鹅一鸭,直至牛马,稍延时日,则辄益倍征。以此畿甸残破之民,尤不胜其苦,怨讟朋兴,所不忍闻。请令京畿监司,各别申饬,一切禁断。西北人物,不得搬移,国法甚严,而自乱后纪纲解弛,或边将守令,或因公往来者,官物及土着人,公然率来,狎为奴婢者,比比有之。当此两界人物凋残之时,是弊一开,渐益虚疏,极为骇愤。请令本道监司,一一刷还,其中尤为滥率者,摘发治罪。”答曰:“依启。议论不必苟同。排斥异己者,必使同乎己,是何意思,终欲何为?不可递也。”仍传于政院曰:“都监诸宫家防纳云,某某宫为之乎?城上所牌招问启。”掌令崔东立来启曰:“诸宫家中临海君为都监防物。”答曰:“此事虽不详其曲折,岂至于胁饬勒要?不过渠自随便求之。想其事势,似是如此而已。前闻有识之士,代立等事,尚且为之,此似不须论之。大概论之,则当直举而论之。启辞中,下一诸字,藏其头而匿其名,使见之者,莫知为某处,而故令诸家,皆被其名,各自惶惑愤闷,其设心布置,不几于回曲乎?台谏之体,似不如是,恐为朝廷之羞。”

○以两界监司处,人物刷还事有旨,传于政院曰:

此事亦捧承传于刑曹,且兵曹亦有为之事则捧之,司宪府亦捧。士大夫家亦或有如此之事,则纠劾事,言于司宪府城上所。

○以京畿监司处有旨,传于政院曰:

勿以诸宫家书填,直举其名。

○户曹启曰:“伏睹备忘记,自上特念百官艰难从仕,久未受料,市民纳物于官,亦未领价,欲以咸镜道上送布子,量宜散给,凡在臣民,孰不感激?但国家经费、杂物,一样板荡,如布木,则尤无容易取办之路,御次帐幕陋破,不得改造。此外亦多紧用之处,今不可没数费用。姑依上教,宰臣及台侍、侍卫将士、宣传官以上,各一匹别为题给,以示自上轸念优待之意。且市民,则近日天朝大官各衙门求请,及许多天将礼单、回礼之物,无数责办,而其直则不能趁时题给,冤号道路,见闻悯恻。臣等非不欲一一还偿,而未得可给之物,不得已取前日安集都监农牛,分养于各官者,招市中头头人,从市直准折,今方连续计给市民,俾知朝家必偿之意。今此布匹,势未能并为分给,故敢启。”

10月8日

申,执义朴而章、持平柳希奋启曰:“臣等以无状,待罪言地。区区愚直之意以为,台官苟有所闻所见,不可不随事纠正。况今民生艰顿,日甚一日,惨不忍言?除弊瘳瘼之事,不容少缓,而怨咨疾苦之状,不可不达,故直举耳目所及,仰陈诸宫防纳之弊。伏见昨日下教,极为未安。此无非臣等平日,不能以直事君,言不取信之罪也。自上重待言官之意,亦未必不由臣等,而有所亏坏,此亦臣等之罪也。如此而岂可䩄然仍冒乎?请命罢斥,以惩臣等不尽职之罪,以重朝廷待言官之意。”

○掌令崔东立启曰:“昨日某宫防纳之事,下问之时,臣以城上所,奉承牌招之命,而臣意以为,若举尤甚者,则其馀亦可惩艾也,只以临海君家为启,而其他诸宫,不为并及。非但臣之无状,待罪言地,不能取信于圣明,措语亦为未莹,使圣上,至下未安之教,而平日重待言官之美意,由臣亏坏,臣之所失,至此尤大矣。不可仍冒,请命罢斥。”

○持平安宗禄启曰:“臣以兼司书,入直侍讲院,昨日本院论启之事,虽不同参于完席,既见同僚简通而参闻焉,则圣教之未安,臣亦当之。如臣无状,忝冒言地,使圣上重待言官之盛意,有所亏坏之罪,臣实难免。不可䩄然仍在,请命罢斥臣职。”答曰:“并勿辞。”退待物论。

○以西北人物刷还事承传,传于左副承旨宋谆曰:“搬移之搬字,亦用之于人物乎?为奴婢之字,亦何意欤?”回启曰:“搬字之下于人物,臣亦知其未稳,而台谏启辞,不敢擅改,故仍为捧承传。押字似是压良为贱之压,而亦未知以何意而下此押字也。”传曰:“台谏启辞,虽不得改其言辞,而若误书之字,则何为不改乎?”左副承旨宋谆启曰:“今以压二字,改付标之意,招宪府城上所,言之何如?”传曰:“依启。”

○工曹佐郞郑荣国上疏。其略曰:

伏以,臣之有君,犹子有父。臣子之抱至冤极痛者,舍君父,何所吁呼哉?凡人之冤痛,止于其身,则犹可含忍,以待暴白之有日,而如或诬及祖先,忝厥所生,则是生为不孝之人,死安得见先人于地下乎?臣生长辇毂之下,久沐《菁莪》之化,幸忝科第,已逾涯分。骑省显秩,实荷谬恩,台评之来,固亦晩矣。然谓臣望轻,则真是实状,至于门微之说,臣不知其何自而起也。大概人言之发,实有由矣。臣何敢隐忍不言,自陷于告君不直之罪哉?近日朝着之论,臣不得与闻緖馀,而一自洪汝谆为人凶险,贪黩纵恣无忌,喜事乐祸,无所不至,以斥逐士类为己任。《易》曰:“开国承家,小人勿用”,汝谆之谓也。被劾之后,金荩国、南以恭等,私结若干人,作为心腹,以汝谆为一陷阱,倡起攻洪、救洪之论,区别附己、异己之人,或有一言一语,诟及汝谆,则谓之攻洪,引之唯恐不及,或云论至削职,近于已甚,则谓之救洪,斥之不遗馀力。前正郞权缙,为人粗鄙。奴事权门,任他笑骂,徒有躁进之心。尝于侪辈之中,私言以恭植党专擅,深治汝谆之状,则金、南闻之,切齿憎疾,谋欲陷缙,不得其说,乃以呈旬为躁进之计,遽加论罢。臣与缙,亦同僚席,孰知其心,实出于公,而情外之驳,臣窃怪叹曰:‘今之在骑曹呈旬者何限?如宋驲、尹晖、闵汝任辈,亦尝以旬状递,而缙独被论?’斯言一播,阿附金、南之徒以为:‘渠是何人,敢为此论?’争相誊说,用作献谄之一贽,终以不似之说,上瞒天听,驳臣后已,以为泄愤示威之地。谚曰:‘鲸战虾亡’,正为臣道也。非但此也,当初朴彛叙在玉堂,札汝谆也,李有中、任守正,以其所论为过重,则彛叙胁迫黜去,竟以己意,张皇上札。庆暹为献纳谢恩之初,首举有中不参上札之事,引以为自避之辞。有中之参与不参,何与于暹身,而必执此为避者,盖有中或以其时曲折,俱由陈达,则彛叙之札,不得见信于君父,而迫逐长官之状,且难掩覆,若欲论劾有中,以箝其口,则其时适値停朝市,不得相会同僚,故暹姑斥有中之名,先自辞避,以为杜塞之谋。此皆金、南之所指嗾也。自此朴彛叙、李必亨辈,阴谋秘计,表里相应,一队士类,欲尽摈斥。必亨以天官之郞,专进退之权,其节节逞巧,言之丑也。彼幺麿不靖之辈,不过五六,而党援朋比,噆螫其毒,朝绅结舌,道路以目。至于沈喜寿,受国厚恩,位至崇班,自长铨衡,宜恢张公论,以不负圣明为心,而听命于年少浮躁之人,附会取容,当今之人,以喜寿,谓门生判书,岂非可哀之甚者乎?大抵金、南羽翼,布在两司,如崔东立、尹𪰙辈,尤所亲密之人,吮痈舐痔,承望指唆,金、南所欲,无不曲成,而金、南之肆然无忌,至此而极矣。呜呼!金、南特一郞僚,当初被劾,实非大段,而含愤反噬,无所不至。圣上深居,未烛其情状,朝家日以纷扰,时事日以乖舛,景色愁惨,人心危惧。此何等时而有此交乱罔极之事乎?臣之终始区区者,上以闷国家之渐非,下以痛祖先之被诬,触冒严威,庶几天听之一悟,而言出肝膈,不能自抑。

○以郑荣国上疏,传于政院曰:“省札,予不知尔是何如人也,今见所陈,尔是自英之后,而朝臣亦多有亲族之人,则果非门微之人也。台谏所论,虽不知其意,而尔亦何嫌?若其结党不端之辈,坏乱朝廷,厚将自崩。且尔受关王庙之命,不可不尽心奉行。盖前日,予与陈游击面约,既去之后,若不依彼之言,而尽吾之诚,则是予当面而约,背面而背也。尔其更加体予意,或力有所不足,事有所妨碍者,则或具由陈达,以待予裁处。”

10月9日

酉,大司谏李希得、献纳柳寅吉启曰:“骑曹淸选,自古极择。而郑荣国非但素乏名望,内外门系,亦为卑微云,故只因风闻论递,而今见荣国陈疏,多费辞说,似涉自明。虽不足与较,臣等俱以无状,显被诋斥,不可䩄然仍冒。请命罢斥臣等之职。”答曰:“勿辞。”退待物论。

○正言尹𪰙启曰:“骑曹淸选,自古极择。而郑荣国非但门系卑微,且以校书馆出身,为人贱侮,及入本曹,物议哗然云,故只据风闻论启,别无他意,而荣国假托士类,阴怀中伤,因其自明之疏,显肆倾轧之计,只以吮痈舐痔目之,其罗织构陷之状,圣明所洞烛,不足多辨。盖朝廷不尊,论议见轻,致有此事,不可仍冒。请命罢斥臣职。”答曰:“勿辞。”退待物论。

○正言南晫启曰:“前日郑荣国论启时,臣适以贱疾,呈告在家,只见简通,未参完席,而今见郑荣国陈疏,被人诋斥,臣亦未免,不可仍冒。请命罢斥臣职。”答曰:“勿辞。”退待物论。

○司谏宋驲启曰:“臣不曾知郑荣国之为如何人,而顷于本院完席,论及骑省郞官,近不愼简。至于荐望之规,必待僚员备、佥议同,然后乃荐,重其选也,荣国之被荐也,非但诸郞之议初不顺,位且不备而冒荐,人多笑之。新进之人,苟有廉耻,自不可强行,而台谏至今无言,实非公论。且荣国生长辇毂,发身校书馆,其叔郑鹍之为宣传也,本厅下人,至羞戴为官员,仍此劾去,门微之说,果不虚矣云云。臣之妄意,以为政曹重地,势难仍存,遂为之论启矣。臣丙申三月,始参兵曹郞官,丁酉五月,又承冬至书状官之命,至于六月,偶得暑疟之病,万里之行在迩,臣不得已呈病调治。才经旬日,本曹堂上议曰:‘此人行期,在于七月之初,势不容久于本职,不若径递之为得。’即启臣职。曲折如斯而已。臣昏昧不敏,前后所失,无非自招,言论重地,不可仍冒。请命罢斥臣职。”答曰:“勿辞。”退待物论。

○弘文馆副提学卢稷等上札。略曰:

窃观今日民生之困瘁,惨不忍言,而诸宫家防纳之弊,传播于耳目,故为含糊之论,以眩听闻也,别无大段所失。而且郑荣国门微之说,果为冤悯,则台谏所论,虽或失实,而终不过为风闻之误,而乃以自己之事,烦渎上听,已失士夫自守之义。而又历诋朝绅,荧惑天聪,以其被劾之事,专归于时论之不靖,惹起纷扰之端,又未必此人启之也。况台谏有闻直达,乃其职也,而或有疾病,亦人所难免。岂可因一人诋斥,而轻递言官乎?执义朴而章以下、大司谏李希得以下,并命出仕。

答曰:“依启。”

○政院启曰:“经筵、视事,不可小有作辍,而丁酉以后,讲席久停,罕接臣僚,非但讲学之事,有所废弛,群下之情,无以上达,至于军国重务,只凭文字出纳,其于筹度处置之际,岂无未尽之事乎?天将接待频繁,未遑于此,势固使然,而今则各衙门,几已撤归,闲日稍多,自上时御经筵,引接咨询,似不可已。自今经筵、视事,依例取禀何如?”传曰:“予以何气力,为经筵乎?徐为之。史臣曰:”伊川先生曰:‘君德成就,责经筵。’虽在太平之日,不可一日停废,况于危乱之际乎?“

10月10日

戌,掌令崔东立启曰:“臣昨见郑荣国疏,臣名亦在其中。若以其近于自明为嫌,而含默不言,则臣终陷于事君不直之罪,而台谏之风彩,自臣坠落矣。试以权缙事言之,顷者,缙以兵曹正郞,一日三入台侍之望,而自上传教曰:‘今后兵曹郞厅,勿为拟望矣。’缙以躁进之计,即为呈病,过旬而递。若使渠虽有此心,而托疾杜门,则人孰敢指点哉?但公然出入,纵恣无忌,故臣亦尝遇于道路,而亲见之矣。夫呈旬递职者,非但闵汝任等数人而止耳,至于他司,亦为不无,而其恣意出入,有如权缙之所为者,未知几人乎?缙为兵曹正郞时,两驿之卒,乃其所掌,自以色官之威,怯夺马田,以为耕食,其鄙陋已极,而又无行检,诱引唐人之奸妇,旋畜旋黜者,非止一二。臣等实欲构缙之罪,则岂无其说乎?当初论缙之时,当举此事,及于启辞,而但惜其年少文官,前途尚远,后若改过,则不害为可人,故不忍以丑恶之状,显然加之,而挂人耳目矣。岂知循例纠正之事,反为荣国自明之一症乎?至于吏曹堂上、郞厅推考公事,尤极无据。臣伏睹传旨则曰:‘近观铨曹,全不择人,冗杂苟充,每被台谏之烦劾。并行公推考重治,以警不职之罪云云。’以此入启之时,臣实同参,而荣国之言,独举李惟弘姓名者,盖其心,出近日之事,分罪于朝臣,而为一网打尽之计也。且臣赋性愚直,嫉恶如仇,而向闻故校理朴东贤榻前之奏,臣心惊怪,私论于心曰:‘不孝不忠,神明所殛。若或炙势怯威,虱附于任国老门下,则亦无父无君之人’,望望然常有若漑之嫌,适前月加资之时,臣忝在谏院,欲与同僚,上章改正,而反为大司谏李覮所抑,遂寝不启。荣国之自臣攻击者,不过此也。未知何预于金、南,何预于汝谆乎?大概身为台谏,显被诋斥,又因僚员不备,许多推考公事,累日迟滞,至勤未安之教,不可仍冒。请命罢斥臣职。”答曰:“勿辞。”退待物论。

○仍传于政院曰:“朴东贤榻前劾云者,是何言耶?政院如有详知,问于城上所,回启。”

○同副承旨张晩回启曰:“臣等亦未能详知,故令城上所回启矣。”

○掌令崔东立、持平柳希奋回启曰:“往在癸巳年间,大驾还都之初,适有天朝奏请之事,而难其人,柳成龙于榻前,举任国老荐可以合,校理朴东贤劾曰:‘国老乃是不忠不孝之人,徒闻其有此罪恶,不闻有可用长处。’自上下问其不忠不孝之实,则东贤对曰:‘国老当车驾播越之初,托以访母,落于中路,而只率其妻子,安接于干净之地,其母则沦没于洪川贼薮,而终不往见于数日之程。且东宫往住伊川,其距国老所寓之地,亦不过数息,而竟不谒见。以此知其不忠不孝’云。”答曰:“东贤之说,予忘不记得。设使东贤如彼言之,东贤初非大贤,其言未必尽是。岂足于今日,引而为说之资乎?夫人臣之义,惟其所在致死焉。当国危乱,托于访亲,中路而去者,果失义之人,就在朝之中,亦非一人,何独咎国老乎?时君当并收包容。今观启辞,有同闾里之人,相斗忿言,殊非士君子气义。嗟嗟!今之朝廷之气习,可想。”

○持平柳希奋启曰:“无状愚臣,滥居台席,不能尽职,罪戾山积,万死无惜,更容何言?臣伏睹昨日传教政院之辞,不职之罪,尤无所逃。第念本府坐起,必备三员后为之,乃流来旧规,而近日僚员,或在呈告,或入直讲院,或往参省鞫,且有避嫌之事,久未坐起,致令公事,趁不得回启,缓慢之罪,在所难免。且当初玉堂上札时,李惟中、任守正等胁制同僚,欲遏公议,计不得遂,肆愤出去之状,乃是十目所视,而郑荣国疏中,构捏以胁迫黜去。臣于其时,亦参札席,被人诋斥,势难仍冒。崔东立论启柳沃,虽不往长官之家,既已简通于长官,而论议归一,然后入启,则东立之未及察者,不过一段小节,而别无可递之嫌,故请以出仕矣。荣国之疏,显被曲护之讥。一人三失,岂可抗颜在职乎?大抵荣国之疏,有自来矣。事已至此,臣请直之。守正一家,得罪于大义,国人之所共知,国老遗君弃亲之恶,已发于东贤榻前之劾,圣明所以洞烛,臣姑舍是,其兄蒙正,当壬辰去邠之日,方在玉堂近密,而车驾未出国门,偃然落后不从。就正则身为注书,倡率同僚,弃君逃走于播越之中,大节既亏,馀无足观。此臣子之所共愤,而羞与共立者也。任家父子,自知己恶之狼藉,潜畜鬼蜮之凶谋,守正以险诐粗鄙之性,愤其父兄,见弃于淸议,阴结不逞之徒,欲肆穷兽反噬之恶,藏形匿迹,诱嗾怀愤之荣国,托以自明,张皇抗章,摈斥朝臣,不遗馀力,其设心凶巧,吁亦惨矣。幺麿一荣国,有何轻重于士林,而乃以自己被劾,有若出于倾轧者然?淸朝之羞辱,莫甚于此。又曰:‘金、南羽翼,布在两司。’此亦臣之可避之一款也。愚臣狂妄之罪,至此极矣。请命罢斥,以正厥罪。”答曰:“勿辞。”退待物论。

○执义朴而章启曰:“臣以草野孤危之踪,久忝言地,无一裨补,罪戾徒积。臣伏见下政院同副之教,不职之罪,无所逃逭。第本府坐起,必待三员而后为之,乃是旧规,而近日僚员,或在呈告,或入直讲院,或往参省鞫,且有避嫌之事,久未坐起,致令公事,趁未回启,其顽慢之罪极矣。且前此玉堂上札时,李有中、任守正等胁制同僚,欲遏公论,其计既不得遂,勃勃径出之状,十目所视。郑荣国疏中,反以胁迫黜去,横加于不当加之人,此所谓盗憎主人,不足深辨,而臣于其时,亦参陈札之席,既被诬斥,势难仍冒。崔东立之不往长官家起草者,虽或有违于旧规,既已简通于长官,而论议归一,然后入启,则东立彝及察,亦非大段可避之嫌故,亦被荣国之斥。大概荣国多少辞说,皆出于妒妇之口,必为圣明之洞烛。窃恐朝廷不尊,乘时倾轧,未必不此辈矢也。臣既蒙圣谴,下被阴斥,不可仍冒。请命罢斥臣职。”答曰:“勿辞。”退待物论。

○大司谏李希得、献纳柳寅吉、正言尹𪰙、南晫启曰:“郑荣国门微望轻,不合政曹之事,只因所闻论启,而荣国怀嫌含愤,谋欲中伤,外托自明之疏,非但极诋臣等,至于构捏朝臣,不遗馀力,阴辞惨语,上惑天听,下启士林无穷之祸。此皆由臣等奉职无状,论议见轻,劾人而人不服,反贻朝廷之羞辱,臣之罪亦大矣。不可仍冒,请命罢斥臣等之职。”答曰:“勿辞。”退待物论。

○持平安宗禄启曰:“掌令崔东立不往长官家,先自起草简通,虽失旧规,实是偶未及察之事。其引嫌处置之时,与同僚相议,不可以此无情之事,轻递言官,请为之出仕,而今于郑荣国疏中,显被指斥。其为金、南羽翼,容护曲庇之罪,臣实难免。决难䩄冒,请命罢斥。”答曰:“勿辞。”退待物论。

○副提学卢稷等上札。略曰:

郑荣国门微之说,既播于人之耳目,则台谏因其所闻而论启者,未为不可,而荣国怀嫌含愤,托以自明,实犹构捏士林,张皇辞说,使人人皆不自安,其心所在,已不可掩,圣鉴亦必洞烛而无馀矣。第念今日事势,莫如静以镇之,以图国事。岂可因此一事,每为辞避,以启骚扰之端乎?推考公事,必待位备佥署,然后入启,乃其格例也。近因本府之员,或以公事有故,不得备员,凡干公事,自至迟延,非为怠慢而致然也。不可以此,轻递言官,请大司谏李希得以下、执义朴而章以下,并命出仕。“

答曰:”依启。“

10月11日

○丁亥,上幸茅游击国器。馆。上曰:“大人直向京师乎?今往何处?”游击曰:“虽向京城,处于城外,付职后,当入都内矣。”上曰:“骆叅将大人,于小邦平壤之战,多有功劳。如见大人,为传小邦不忘之情,幸甚。”

○持平安宗禄启曰:“任守正前在玉堂之日,不徇一国公共之论,终不可否于札席之罪,得免于李惟中被劾之时,而旋入本馆,遽拜铨郞,公论之发,似不可已。郑荣国因其自明之疏,巧为倾轧之计,历诋名流,欲售私憾。此则圣明之所洞烛,士类之所同愤。但一幺麿诞妄之说,不足置诸齿牙间,而昨日掌令崔东立、持平柳希奋引嫌之时,有若斗诘相较曲直者然。士夫间相让之风,固不当如是,亦岂非淸朝之一羞乎?人心以此而不服,士论由是而益乖,纷扰多端,镇静无期。此臣切尝痛切于心,而不忍阿附取容于今日者也。臣本迂愚,所怀如此,决难与掌令崔东立、持平柳希奋,苟同论议。请命递臣职。”答曰:“勿辞。尔言最为正直。”

○茅游击回礼于时御所。上曰:“东国苍生,赖军门大人,得保今日。大人如见军门,传达小邦感激不忘之情。”游击曰:“当依命。”游击曰:“杨经理有官矣。名镐。为人淸俭,抚恤残氓,出临外国,恩威并施。丁酉之乱,都城赖而镇静者,无非此人之功也。上曰:”不穀全未知之。今承大人分付,不胜奉贺。“

○持平柳希奋启曰:“臣子之于君父,凡有所怀,不可不备陈曲折,而避嫌之辞,与启辞不同,故臣于昨日避嫌之时,果陈平日所闻而已,非敢巧为辞说,相较曲直,而今见持平安宗禄避嫌之辞,显加讥斥,不可仍冒。请命罢职斥臣。”答曰:“勿辞。”退待物论。

○同副承旨张晩以委官意启曰:“其叱同以碧蹄人夫,出去还家,则梁泽发恶于其父曰欲死,以手扶曳其父,以头撞逼,因病致死之言,得之于亲母加屎,庶母业加等之传说云,则大概承服泽之恶逆之状,尤为昭著。梁泽所当即为刑讯输情,而但其时,证参林得春,既命跟捕,故本道时方收缉矣。林得春当初在逃,今已累朔,跟捕与否,似未可必。莫大罪恶之人,久逭天刑,舆情莫不痛愤。正犯刑推事,何以为之?敢禀。”传曰:“依启。”

○备边司启曰:“前者台官所启北道唐兵刷还事,时任大臣出仕后,会议回启之意,已启矣。此人等训链都监,以传习毒药为急,偶尔容接,非有意于藏匿逃兵,而今则岁月已久,刷还无辞,事之难处,莫甚于此。仍留不送,则非但有乖于事大之义,终或现发,他日之患,有不可胜言。依台谏启辞,呈文分割,在所不已,而呈文时,略叙实情,似为无妨。但此事初出于训链都监,令都监,议于其时堂上,商礭定夺,更启善处何如?”传曰:“允。”

○传于政院曰:“前日李好闵为陈御史接伴使时,通报连得入之,故天朝之事,得知之矣。杨经理复职事,有圣旨云,而邈然不知,其间虽有系干我国议论之事,安得而知之?今后言于经理、李提督、杜副使接伴使处,通报随便觅入。

10月12日

○戊子,朝,王世子问安。

○掌令崔东立启曰:“臣以无状,忝在言地,显被持平安宗禄之诋斥。臣若无罪,则岂以同僚,而亦如是言之?顷见郑荣国之疏,虽借自明之名,而其心则为倾轧计也。臣之愚意,以为横被指目者不言,未在台谏者不言,㤼懦而畏势者不言,缔结而附权者不言,终无一人言之,则圣上深居,而奸巧之状,恐未及察,贤人冤死,而杌陧之状,亦无以救,为臣计者,其将默默退伏乎?夫臣之一死,非臣之所恤也,但赤子入井,仁者不忍,则况此许多名流,骈首而入荣国一网之中?有嫌无嫌,且不暇顾,今臣之区区一言,亦可悲矣。本月初十日避嫌之时,宗禄在侍讲院,使下吏,取臣之启草见之,又取柳希奋之启草见之,约食顷,乃缓缓入台谏厅,与臣等接席而坐,尚无一言,及今反讥斥,是何宗禄之心,卒变于一夜之间乎?夫逊言自责,以待人之公论者,凡人处谤之道,若在台谏,则未闻其亦为此态也。是以自古论台谏之风采者,必也激其软熟,而恕其过直,其意岂无所见乎?大抵一日在台谏之任,则一日之台谏也;一时在台谏之任,则一时之台谏也。台谏如有可论之事,或面争可也,或上章论列可也,或因其避嫌,极言其是非亦可也。臣见宗禄曲直相较之论,臣心不服焉。若无避嫌则已,既有避嫌,则亦可以较其曲直,曲直,诚不可不较。臣之所失,亦出于宗禄之口,而殿下得以知臣之非矣。况于他日,自上洞烛荣国之奸状,则必责臣等在言地不尽言之罪,臣将何辞以对乎?然则相较之嫌,亦有所不暇顾者也。台谏不以曲为愧,以直为贵,而不为之力争,则未知含默苟且者,始可谓台谏之体貌乎?此臣之所未晓者也。若曰荣国有谠直之言,权缙无出入之事,任国老又非不忠不孝之人,而斥臣焉,则臣实构虚捏无,诬妄天听,虽斩臣头,以正不靖之罪,臣固无辞而入地矣。臣于前日下批之时,伏睹斗诘相让等语,臣心矍然,始知圣人纳污藏疾之量,一至于此,而未尝不窃叹焉。今宗禄又因殿下之言,责之于臣。宗禄,台谏也。殊不知人君涵容之道,台谏直截之风,各有所不同,而敢发此言,阿容苟且之说矣。若使宗禄此言,出于圣教未下之前,则犹之可也,容或谓之正矣。窃取圣教,曲为迎合,而不知自陷于献谄顺旨之罪,其计虽巧,其情则愚矣。自殿下即位三十馀年,其优容求谏之道,无所不至,而廷臣之谔谔,一未闻焉,臣尝私怪于心,仰屋而窃叹矣。呜呼!宗禄一则曰镇静无期,二则曰国家艰虞。未知今日之久不镇静者,果由于何人之手乎?况国家于壬辰之变,亦尝验之。彼国老辈,才见危亡之势,褰裳先走,伏草间,以其衣冠朝士,反不如全龙等马卒之执鞿勒者,而其视君父之播越,无异越人之于秦人,平日眷顾而衣之食之者,亦安在哉?当此之时,苟无一二从臣,则殿下之复见今日,亦未可必,而顷者草野封章,至以娼态比之者,有见乎此也。臣虽无识,亦知逊避之为礼,而第臣愚直之心,以谓臣身迫于奸术,一出风宪之地,则君门千里,无路可入,臣虽有口,又何言之?然既被人斥,则即当与柳希奋,一时来避,而但臣自遭口语以来,不敢偃息私室,出寓郊外,又有贱疾,不可从仕,昨日已草呈辞,使府吏呈之。府吏以此,视臣如五日之京兆,而晩报此事,故今始请罪于阙下,臣之所失亦大矣。决不可仍冒,请命罢斥臣职。”答曰:“勿辞。”退待物论。

○都承旨崔天健启曰:“今闻李提督,自顷日训链院习阵之后,为始用肉。今日接见之时,当自衙门,备酒馔以待云。提督以初丧之人,时未有朝廷起复之命,而至以酒馔相待。彼既不能以礼自处,而自上受其宴,亦甚未安。如有善为周旋之事,似当议处,何以为之?敢禀。”传曰:“排设处,相对辞让似难,令译官,善为措辞,预为周旋。”政院回启曰:“今日李提督设酒果事,令译官郑得,善为措辞,初言于门下官,再禀于提督,力陈其未安之意,则提督云:‘自我为之,何妨乎礼?云云。’虽至于固争,似无听从之理。欲令接伴使,更与门下人,从便商确,使之勿为,而恐触天将之怒,问于大臣,处之何如?”传曰:“依启。”史臣曰:“提督,天朝之大官也。其奉承皇命,出临外国,则固当以礼自处,而母丧之初,食肉公然,略不为耻,至于对人君设宴,有若寻常者然,岂非天朝之羞辱也哉?甚矣!丧纪之沦斁,盖可想矣。” ○大臣启曰:“此事极为可骇。但自上今日既已约会,势不可中止。相会之时,彼自遽设酒馔,则天将所为,自此更无可为之事矣。”传曰:“依启。”

○未时,上幸李提督承勋。馆。为人庸陋,特一鄙夫。上入幕次,以黑袍入见。上曰:“大人以小邦事出来,不意遭此凶变,今在哀疚中,气体何如?”提督曰:“先母年深在鄕,因病致此。每承下问,不胜感激。俺当初五月渡海,铁山岛、旋顺口之间,风涛大作,八九船只,各散致败,先母闻之,忧伤得病,至于故了。俺之至今不死,罪也。”上曰:“大人以小邦事,冒犯风涛,先夫人至于忧伤,不幸致此,尤不胜未安。只愿抑制哀情,保重气力,幸甚。”上请茶礼,提督请行酒礼。上曰:“大人设宴,固知感激。但大人在哀疚中,非如常时,不敢当。”提督曰:“万老爷来此,亦设此礼。中原则过五十日后,如此礼矣。且别无所备,只设小菜矣。”上固辞,提督固请,上不得已强行酒礼。提督进卓床,肉馔狼藉,而以五色珠、剪彩花设于其间。上谓都承旨崔天健曰:“未安之甚,请辞何如?”崔天健对曰:“过一杯,请辞似当。”提督曰:“贵邦且有用枪之人乎?俺当教诲,使后人效之。”上曰:“小邦虽有用枪之人,未知其妙法。如是分付,多谢。”提督曰:“年少者二三十名,择送于俺处,则当使之精链矣。”上请辞,提督曰:“依命。”上呈礼单,提督固辞。上曰:“非此薄物,无路表情。”强请,提督不敢违命,遂受之。

○执义朴而章来启曰:“掌令崔东立、持平安宗禄、柳希奋,并引嫌而退。顷日崔东立、安宗禄、柳希奋避嫌之启,非一个事,曲折不同,各有启辞,则其议论,初非立异而有所嫌于苟同者也。且台谏之职,唯在尽言不讳。东立、希奋之论,初非自己做作,乃出于众论,则此岂出于斗诘,而故为纷扰者乎?当此朝着不睦之时,勉励以相让之风者,其在圣上,则诚有人君之度之言也。其在谏官,则不当如是其依阿也。其形迹,实涉乎顾瞻承望,大失言官之体,而窃恐假托中正之论,以济一己之私者,未必不由宗禄启之也。言官虽有小失,不可在职。况销落风采者乎?持平安宗禄请命递差,掌令崔东立、持平柳希奋,别无所失,请命出仕。”前启吏曹佐郞任守正递差事,答曰:“不允。递差出仕,依启。”

○佥知林发英正妻淫奔事,全罗监司韩孝纯启闻。

○以柳永庆为大司宪,奇自献为人沉默,守正不阿。为兵曹参议,申钦为人才气过人。为典翰,姜𫄧为掌令,权庆祐为直讲。

10月13日

○己丑,委官启曰:“梁泽刑问四次,忍杖不服。加刑得情何如?”传曰:“依启。”

○谢恩使申湜状启:

臣八月初七日始达北京,即欲见朝,而以初九日有宣捷之仪,鸿胪寺不接报单,初十日始得见朝。十一日见堂,表文及方物,并无事验纳,九月初六日受赏赐。十一日辞朝,礼部不坐,免辞,同日北京离发。到通州,通事车敬仁、理马卓永男,先为出送。中朝别无所闻见,辞朝之日,阙中方有审囚之举,多官会集。闻石尚书在狱中病故,而时未上闻云。此天朝主和之人。且闻东征叙功,昨昨已下,杨经理则起用,陈提督则世袭,刘提督陞都督,同知徐给事亦起用,丁应泰只赏银五十两云。其他则未及详闻云。

○以李准为人鄙陋,得罪伦纪。为刑曹参判,李好义为持平,安宗禄为典籍。

10月14日

○庚寅,朝,王世子问安。

○持平柳希奋来启曰:“近来百隶怠慢,任便成习,不成貌样,已为可骇。而玉堂在近密深严之地,论思、顾问,责任甚重,非他司可比,而下番应入之员,无端阙直,为日已久,至使长官,独为锁直,此近古所未有之事。国纲解弛,据此可知,极为骇愕。应入官员,请命罢职,以警怠慢之习。弑逆之罪,天地所不容,不可晷刻少缓,而梁泽弑父之事,本官趁不报于监司,已为可骇,而既报之后,监司亦不划即检验,悬录实因,已经一年,今始鞫问,使纲常大罪,迁就迟延,不即定罪,极为骇愕。其时守令及监司,并命推考治罪。”答曰:“依启。”时观察使柳熙緖,纳其贿赂,公然掩匿,弑逆之罪,久逭天刑,人皆唾骂,视之如狗彘。其为无耻,至此极也。 ○委官启曰:“梁泽刑讯五次,忍杖不服。所当加刑,一日连次重杖,经毙可虑。请明日加刑。”传曰:“依启。”

○委官启:“罪人梁泽,已为物故。其事干连浩、连辅、加屎、业加、其叱同,更无可问之事。并放送何如?”传曰:“依允。”

○政院启曰:“自上尚阙圭冕之服,至于国家大举动,皆以冠袍行礼,事之未安,莫甚于此。顷缘干戈未定,不遑于此,而今则寇贼既退,事与前异。日后适有谢恩使臣之行,两殿命服奏请事,言于礼官,议大臣施行。群情所系,惶恐敢启。”传曰:“依启。设使为之,今此谢恩使之行为之,则谢恩不为专一,似未稳。”

10月15日

○辛卯,朝,王世子问安。

○李提督承勋。回礼而出。

○吏曹判书沈喜寿辞职札曰:

伏以,蒙学蔑识,素无铨衡之具,孤踪冷福,不合权要之路。自郞署至宰列,未尝历任政曹,盖其器禀然也,涯分然也。不意圣宠误隆,试可于掌选重任。适値一曹皆空之日,才智力量,自视欿然,如蚊负山,若蛙投井,茫无以为计,只欲循墙退避而已。不幸辞单屡阻于政院,伺候方急于都监,加以严召再降,黾勉拜命,实出于不获已也。行公才过一月,会推未满十遭,其间别无大段除拜人逐人之举。身为长官,既异蔡廓之署纸尾,性不沉默,又非光庭之望人口,而直以名论素轻,易招傍观之指点,横加诋斥,至目听命门生,此正臣之疲懦自侮,有以致之也。上以负朝廷,中以辱圣明,下愧平生之志,罪莫大焉,岂但为可哀之甚者哉?顾其所谓附会取容云者,虽不足深辨,而亦不能甘受。臣本一个愚陋,孑孑无朋,独蒙天地洪遭,骤跻崇班,白首馀生,常叹报效之蔑如。更有何样希冀,而敢效末路偏党之习哉?尝闻古人曰:“随时,乃所以救时。”以救时之公心,常欲为镇靖之策,而人反谓之附会取容,不亦傎乎?呜呼!当此艰虞板荡之会,毛发丝粟之材,皆可爱惜,而苽分豆裂,局于形迹,不能为通融保合之美,固是今日之大病痛,宜未免高人、逸士之讥,实不料怀愤讼者之有此情外之说也。经理西行,且有日。本欲乞解重务而去,自负大谤,席藁私室,日俟天谴之至,而迄未也,震惕缩恧,无地自容。伏望圣慈,亟罢臣之本职及兼带,以为人臣不忠之戒,朝纲幸甚,士论幸甚。

○以沈喜寿札子,传曰:“札子中有随时乃所以救时之语,此在于何书乎?”张晩回启曰:“似是名臣言行录陈瓘之言,而无册子,不得考见矣。”传曰:“不知何人之言,其言甚非矣。”

○九月二十五日成贴,庆尚监司韩浚谦状启:

道内左右沿海镇堡,因时增设,其数甚多,而经变之后,鞠为荒墟,不能入守。万户、权管,虽依旧差来,皆聚于水使阵下,有同影职。议者以谓:“不紧各浦,姑且革除,俾孑遗军兵,为合力之益,无分侵之害。”或者以为:“虽不能入守信地,既为职名,犹有体貌。定将使之各自效力,亦有所益。”今此两说,俱有意见,早合处置,而至今因循,以贻军民之弊者,右道尚州浦等四镇。自平时无战船、水军,日后亦难更设,而目今镇下,无一二所率,手自持印,孤寄营下,粮料亦无其路,事势极为难处。统制使、水使,皆以为革除为便,自朝廷先为商议处置事。

启下备边司。回启曰:“尚州等四镇,目今无一二所率,手自持印,孤寄营下,仍存无益,依状启,为先革除何如?”上从之。

10月16日

○壬辰,备忘记曰:

李提督前不为酒礼,是则是矣,彼不知此意,而不无以为薄待之理。前头有上马宴、饯宴等事,其他相见之时,亦不为酒礼乎?令礼曹,预为议大臣定夺。

礼曹启曰:“议于大臣,则领议政李元翼以为:‘不可陷人于恶酒,礼不当行。彼或讶其薄待而有言,则方在哀疚中,不敢请摆酒之意,令译官,据实措辞告之,亦似无妨。’右议政李宪国以为:‘中原丧制,以日易月,士夫之间,不计方丧,宴飮酒肉等事,无异平日。事虽无理,习俗已久,不以为怪。前日杨经理出来时,酒礼及茶礼仪注两件成册,付问于礼官,呈禀使之自取。在我国接待之礼则然矣,不得不为两件仪注以送尔。今此提督前酒礼设行,节次措备,彼若辞之,则不为无妨。’领敦宁李山海、领中枢崔兴源、海原府院君尹斗寿、判中枢李德馨、鳌城府院君李恒福,病不收议。”传曰:“议论不一,更为决定入之。”又启曰:“大臣之议,亦如前不一。”传曰:“酒礼勿为。”

○以张晩为右副承旨,申钦为同副承旨,吴百龄为掌令,尹旸为刑曹正郞,李好义为持平,崔东立为直讲,李尔瞻为副校理,兪昔曾为奉教,金善馀为奉教。

10月17日

○癸巳,朝,王世子问安。

○吴都司宗道。来拜于时御所。上曰:“大人以小邦事,屡年劳苦。幸蒙大人周旋之力,得保今日,但小邦多有怠慢之事,亦不能支供,今将入归,不胜缺然。”都司曰:“俺来此七八年有馀矣。其于贵邦,何事不知?国储虚竭,人民凋弊,俺亦悯恻矣。”上曰:“多谢。”都司曰:“前因揭帖,贵国人物,尽为刷还云,故俺与太守,共为查核还送矣。”上曰:“分付多谢。”都司曰:“沈惟敬论斩云矣。”此人自乱初,出入贼中,终始主和者也。上曰:“全未知之。”都司曰:“石尚书此谓石星,主和之人,以此被罪。已死于狱中,而惟敬之论斩,才一月矣。”上曰:“石尚书有功于小邦,而竟至于此,不胜惊恻。”都司曰:“惟敬,不足道也,石星,只为国也,可惜。”都司曰:“自天朝,一万五千兵当留,文书来到。都爷衙门多有议处之事,势难久座。”上曰:“请暂留。”都司曰:“中朝亦为虚竭,边境多事,各司穷乏,其于贵邦,更无顾见之势。器械粮饷,趁时措备幸甚。”上曰:“分付多谢。”都司请辞,上呈礼单,都司曰:“不敢违命。”遂受之。

○钦差经理朝鲜军务都察院右佥都御史万移咨曰:

为恭报大兵凯旋,以慰宸衷,并乞早罢臣愚,重以特遣,以省繁费事。近接邸报,该兵部覆本院题,窃念臣德,一介竖儒,起家占毕。顷以海陬多故,属国播迁,荷蒙圣慈,拔臣于庶寮,授臣以兵事。乃者皇灵丕振,强寇荡平,釜山倾百年之巢,东海释四郊之垒,与国既以全复。大军自当凯旋,以彼疮痍未苏,在我制御宜备,留防善后,此必不得已之策也。臣谨会同总督蓟、辽、保定等处军务兼理粮饷经略御倭兵部尚书兼都察院右副都御史邢,遵照节奉明旨及先后部议,又会同该国,请留水兵八千,其役过,应给钱粮,臣等另行疏请外。其宣、大兵五千,七月间撤回,其游击蓝芳威兵二千六百馀员名,与原留善后蓟永营兵二百一十馀员名,俱摠兵李承勋入境之时,先期撤回。在八月之应撤者,守备姜良拣兵一千四百馀员名、左摠兵三百馀员名、千摠李应昌船兵一千七百五十员名、把摠李天常船兵二千八百馀员名、游击季金兵一百二十馀员名;在九月之应撤者,游击茅国器兵四千一百员名;在十月之应撤者,副摠兵张榜兵四千六百馀员名,则海上留兵,乃游击陈蚕之四千馀员名、张良相、白斯淸、坐营贾祥之四千八百馀员名,共该八千八百馀员名,其总兵李承勋之标兵三千六百馀员名,亦当尾张榜之后,尽数撤回计,期在十一月中旬,正冬深冰冻,秋汛乃竣耳。此东征撤留兵数,先后凯旋时月也。谨具例上闻,以纾皇上年来东顾。臣十五年戎马之身,劳困已极,两年海上,感患湿脾,而朝鲜驰驱,风土迥异,病原已久,触犯更深,怔忡、健忘,至不能以治案牍,尚可披坚执锐,常从事于戎马间哉?惟皇上,怜臣异域周旋,积劳抱恙,于九月撤兵之后,容臣渡江,即行罢免,使臣归就林壑,调理沈痾。倘狗马馀年,未先朝露,含哺鼓腹,从老人击壤之后,庶犹可以歌咏圣慈也。其海防监军道副使杜潜,应于张榜撤兵之前,十月中旬渡江,而王京别无文臣。其管饷同知韩初命,量加纪功职衔,以为出纳惮压之地,少候次年入夏,一并撤还,无使久淹他邦,有滔滔不归之怨。伏乞敕下兵部,再查臣等所言。皆户、兵二部题覆行,臣等遵照施行者,故臣等径自议撤,备列次第以闻。并将臣德及监军副使杜潜、提督总兵官李承勋,相继西旋,无以久淹,靡费粮飨。同知韩初命,兼管粮务、军机,而分布战防,专责陈蚕、张良相、贾祥,会同朝鲜君臣,为沿海之备。白斯淸以官多兵少,已咨部裁革,故不及主名责成也。仍乞再敕吏部,将臣德罢免,以遂骸骨之愿。奉圣旨,该部知道。钦此钦遵等因到部,为照朝鲜新复,善后须兵,先该户、兵科臣,以留兵数多,不无靡费太甚,已经户部,会同臣部,遵旨看议,详加酌减去后。今据抚臣万具题前因,其应撤之兵,业为定数的期,而应留者,兵以八千统三将,并留管粮同知,量加记功职衔,以为出纳惮压之地,而抚镇、监道,以次撤回,已班班有条矣。惟是兵之统记,全在主帅,今所留兵,既统之,三裨将,亦当统之以一大帅。既专辖于镇臣,自当节制于抚臣。且经理之设,原为救援朝鲜。事未竟,而抚镇二臣,遽欲议归,留守诸将,谩无统摄,朝廷字小之初议谓何?倘以兵寡力微,即溢于八千之外,亦无不可。合将所议,应撤兵马之内,摘选精锐,量留一二枝。如副摠兵张榜四千馀名,尚未撤动,似当暂留,至于李承勋之标兵三千六百馀名,乃大将之手足,尤难遽撤,亦应留在标下操防。近月经理抚臣寄臣书中,大率谓朝鲜多疑多虑,寇来,惟恐我援之不速;寇退,惟恐我去之不早等语。其留、撤诸兵,仍与该国王商确,如彼不愿留兵,另议撤回。副使杜潜,纵无钱粮之司,亦有稽查之责,仍应与同知韩初命,同留在彼,终始其事,纪核功罪,事完一体议撤。其经理、提督,仍须留驻朝鲜适中地方,相机调度,督同该国君臣,趁此冬暇之时,训链分防,督其枝击,明其部伍,务令该国,自足为守,总俟来春汛毕,海波晏如,再议留、撤,庶于救援属国之义,称一完局矣。既经具题前来,相应核请。合候命下臣等,遵奉施行等因前来。除候旨下部,咨至日另行外,拟合先行移会,为此合咨。贵国烦照兵部题覆内事理,速集文武各官,再加商确,如愿留兵,可照部覆事理,将张榜步兵四千馀,并提督标兵三千馀及本院标兵,并杂流二千馀,连先留陈蚕、张良相等水陆之兵,共该一万七千有奇,暂留驻防,俟明岁春汛完毕,入夏尽撤。其所需粮料,贵国查照备办,希文过院,以凭咨部。若贵国力能自守,即春汛,亦无藉天兵协防,果不愿留前兵,亦要明白声说。本院再疏上请,在年终先撤陆兵,春初尽撤水兵,以省糜费。此留守汛防,贵国安危所系,愼勿以虚文了事。须至咨者,右咨朝鲜国王。

10月19日

○乙未,宪府启曰:“东莱为府,与贼境相对,合三邑为大镇,升置府使,固非偶然。若付之于庸人,临机失其应变,则必有无穷之悔。新府使金遵阶,人物凡庸,前为南边守令时,以不职见罢。关防重地,决难堪当,请命递差,以武弁中有计虑之人,各别择送。”答曰:“徐当发落。”传于政院曰:“金遵阶可递与否,问于备边司以启。”

○判尹李忠元启曰:“都城士族之家,丁酉年以后,散居外方,虽时仕朝官,妻子则至今太半未集,顷者,五部仪宾单子捧纳时,其数甚少。臣忝冒京兆之长,未能检饬部下,惶恐待罪。”传曰:“勿待罪。”

○备边司启曰:“金遵阶虽未知其十分恰当,而胜于此人者,亦未易得,勿递似当。敢启。”传曰:“允。”

○午时,上幸吴都司宗道。馆,行酒礼。

○经理万世德揭帖曰:

贵邦新复,兵部不欲撤兵,恐明春贼来,愼重万全计也。但不知成议如何,幸在蚤示。如以粮饷不敷,止留八千助守,孤军远戍,势必不能。岁里尽撤陆兵,开冻尽撤水兵,无他议也。惟执事裁之。

○回帖曰:

雪后寒候更冽,瞻向政勤,玆蒙成帖,就想起处神相,感浣无已。留兵一事,是实小邦所自图,其多其寡,系小邦成败存亡,利害所在,宁顾不自知耶?而日前因酌议之命,只以八千为请者,盖天威所及,亦足以怵贼心,壮国势,而小邦措粮之势止此,则庶可支继也。自量已熟,诚难易言。半途缺粮,三军枵腹,则深恐致误大事,益辜皇恩,区区忧闷,实在于此。大人按临弊邦既久,小邦情事,想已毕烛。参事势,酌多,唯在大人盛算,伏愿量察,终始拯济幸甚。覆咨已详,玆不申赘。统惟崇亮,不宣。

10月20日

○丙申,朝,王世子问安。

○宪府连启东莱府使金遵阶递差事,答曰:“不须递。不允。”

○备忘记曰:

石尚书于我国,不可谓无功。累年监候,在狱身死,实因我国之故,岂不惨痛?若于平壤祠堂,遣官致祭,则如何?在中朝法纪至严,天威不得不施,以其误天下之计也,在我邦拯济恩深,私情不可不报,以其有平壤之功也。如何议启,言于礼曹。

礼曹回启曰:“石尚书终虽主和,得罪于天下,然其初为我国之意,不可谓无功。平壤祠堂,遣官致祭,上教允当。大臣之意亦然,敢启。”传曰:“知道。”

○备边司启曰:“绸缪牖户,用戒不虞,有国之急务,在今日尤不可忽者也。倭寇虽退,而再逞之机已著,北虏狺然,而窥觇之计叵测,阴雨之备,所当预讲。都元帅及副元帅可合之人,为先抄择,与本司商议筹尽,以为缓急之用,恐合机宜。敢启。”传曰:“依允。”

10月21日

○丁酉,备边司启曰:“国依于民,民散则无国矣。兵戈八载,万姓嗷嗷,失业迁徙,有同鸟兽之难制。目下之忧,不在于南倭北胡,而在于民。欲以此民,修防备御外侮,其亦难矣。以天兵之故,支供夫马、运粮收米等事,既不胜其繁,而加之守令,因缘科敛,无有纪极,剥割肥己者多,恪谨奉公者少,民安得不至于穷极而嚣然乎?守令拟除之际,该官或多庸杂差遣,朝廷又不以保民虐民,为之刑赏而导率之,方伯之罢斥者,多由于公干,台谏之纠劾,例出于风闻,而或未免失实。前者既去,而后者不如前,数易骚扰,而弊日益滋,诚可寒心。请下书于各道监司,其字抚贪饕之尤者,摘出启闻,且条列民弊之可祛者,启禀厘革。自上亦宜不时频遣御史,暗行巡历,民生利病,守宰抚虐,得其实状,启行赏罚,大加劝惩,必有裨益。八道不必一时发送,而久于其道,必有官民文饰之弊,旋去旋回,举一而励百。且勿用不法故事,而专以周访民情为主,则各道自然警动,而惠可及民矣。敢启。”传曰:“依允。”

○谏院启曰:“石星之死狱,沈惟敬之论斩,天朝纪律,可谓至严矣。星当初为我国,虽有致力之功,终主和议,得罪于天下万世,故断不容贷,竟死牢狱。不如是,则堂堂大义,将何以扶植哉?自上持念天朝大官,因我国事,幽絷而死,欲遣官以祭,其矜恻之意至矣,而但皇上既以大义罪之,则我国何敢以区区私情,致祭于得罪天下万世之人乎?况今天将满城。倘闻此事,必将传播中朝,为他日执言之地,则将何以为之辞乎?请平壤致祭公事,勿为举行。”答曰:“令礼官更议。”

○礼曹启曰:“平壤致祭公事,勿为举行,令礼曹更议事传教矣。石尚书终虽得罪于天下后世,然其初,则于我国不可谓无功,故依上教,遣官致祭事入启矣,今者谏院之论,甚为直截,更不敢容议。但初既议诸大臣,今亦议大臣处何如?”传曰:“依允。”

○礼曹启曰:“议于大臣,则领议政李元翼以为:‘台谏之论、该曹之启,俱有意见,唯在睿择。臣初既与该曹同议而启之,今别无异见。伏惟上裁。’右议政李宪国以为:‘石尚书初以我国之故,死于狱中,自上恻然,欲令致祭,臣等亦为感激将顺之。今见该曹之启,则谏官所论直截,不容他议云,该曹议见,亦上裁’云。敢启。”传曰:“依启。”史臣曰:“攻和一脉,亘万古而不易者也。石星身为大臣,力主和议,终被重罪,死于牢狱,则是堂堂大义,庶几不灭于今日。我国岂可以区区之恩,致祭于得罪天下后世者乎?” ○宪府连启金遵阶递差事,答曰:“不须递。”

10月22日

○戊戌,朝,王世子问安。

○领议政李元翼、右议政李宪国为人无所知识,性本庸劣,平生履历,无多可观。及陞台位,人多笑之。启曰:“当此存亡危急之秋,臣等以庸劣无状,猥当贤路,夙夜忧惧,不知所为。倘非自上奋发振作,谋诸臣邻,思所以补缀收拾,则已去之国事,终至于不可为,岂不寒心?自顷年以来,久不接见,臣僚群情拥遏,至于军国重务,只凭状贴,悠悠应文,无一着实,诚非细忧。迩日日气寒冱,天将接待频数,固知玉体劳悴,未遑于他。然国势之危迫,日甚一日,人情遑遑,莫保朝夕。请于假日,时时命臣僚登对,以通上下之志,以扶持国脉,不胜幸甚。敢启。”传曰:“依启。”

○政院启曰:“今日大提学圈点,大臣、政府东、西壁、六卿、判尹命招之意,敢启。”

○又启曰:“大提学差出时,前例必须于大提学荐名,然后自宾厅圈点矣。今者大臣,已会于宾厅,前大提学李德馨以病在家,命招来参乎?或遣史官于其家,使之荐乎?敢禀。”传曰:“遣史官为之。”

10月23日

○己亥,朝,王世子问安。

○以李德馨为左议政,李墍为吏曹判书,沈喜寿为同知中枢府事兼大提学,赵挺为佥知中枢府事,李覮为兵曹参知,宋应洵为执义,李尚信为典翰,朴而章为辅德,柳寅吉为文学,吕祐吉为司仆寺佥正,南晫为献纳,曹倬为正言,朴文荣为杨州牧使。

10月26日

○壬寅,朝,王世子问安。

○忠淸道洪州地,大石自起立,监司金玏启闻。

○左副承旨宋谆启曰:“近来军士代立之弊,日滋月甚,罔有纪极。各处守直及诸般役军,所当分其苦歇,均一轮定,而分军之际,兵曹徒徇请托,纷纭行下,一有不从,则鞭朴狼藉,至囚下吏。卫将所急于奉行该曹之令,亦宜怵迫威势之家,以请托高下,较量分定,加以下吏行诈,因缘作弊,任意操纵,至于代立之家,图往歇处,或以十馀岁儿童代立,而或全然阙立,私嘱免罚。阙门把直之军,亦有以迷劣骇童代立者,问其所代人姓名,则亦不知为他人之代。禁中如此,其外可知。其中或有自立之军,则长定苦处,百般被侵,使不得支当。以此初欲自立之人,甘于纳价,虽倍数征督,亦所不辞,其间艰苦之状,不可形言,极为寒心。今后军士者,当代身,依律科罪,一切禁断,计其苦歇,依平时例,三日分军轮定事,捧承传施行。兵曹卫将所当该官吏,并令法司,各别纠检何如?”传曰:“依启。”

○政院启曰:“近来百司,怠弃职事,日以益甚,而其中决讼衙门,为尤甚,听讼一事,置之相忘,或有六七年停滞而不决,极为骇愕。自今以后决讼各衙门,决等度数,依法典启闻,捧承传申明举行何如?”传曰:“依允。”

○政院启曰:“贾郞中令差人,送此揭帖,措辞答送矣。”其帖曰:

顷者,该部为贵国,虑患深远,议防春汛,而朝廷义重恤小,亟赐允行矣。乃经理都台,复移咨酌议者,正以奉扬九重之德意,亦知贵国君臣,察于义而谨于礼,必且遵行不遑,将据咨覆奏,见贵国能藉留兵之意,以报拯溺之恩耳。适见回咨,仍执旧仪,是何在廷诸臣,无一通达国体者乎?夫即如明旨,留兵万馀,守完春汛,三月而止,食米不过四万馀石,较诸岁,不抵一月之饷,而遽称不足,人谁信之?目今天寒日短,计照咨奏,请下部覆议,得旨而来,则正月中事也。渐次撤行,二月终旬始尽,则所省者,三月中一月之粮,七百馀石米耳。为惜丝缕之费,而甘其屡拂明旨,此其得失轻重之间,不待智者而后辨也。如有该部再执不从,圣天子东顾无已,赫然下诏,必待春尽始撤,则贵国将何术以处之?至云将大兵,回住鸭绿,以有警赴援,非通论。推养兵之费于天朝,收养兵之利于本国,恐中华文武,不若是之愚也。万一圣天子,亦下诏曰:“近见辽左,兵力单弱,令朝鲜备兵”,虽天子之见朝鲜,若慈母之爱赤子,不屑屑相较,加人以所不欲,虽兄弟之国,且不可。况君臣之间乎?惟贤王与诸臣,其虚心而熟思之,必有爽然不自宁者矣。然更有一节可议者,凡东来文武诸执事,非遵官命则奉聘,调总总奔走,劻勷栖沐露,皆为朝鲜计安危者也。向者人言啧啧,皆谓:‘倭在则奉待甚周,倭退则初意渐薄。’不侫初未之信,近亦身亲见之,而以为小节不足挂齿颊也。连日会晤,诸镇道每谓:‘明旨,既不早撤官兵,朝鲜又厌薄日甚。即屑越至于薪炭、油、烛,亦所不与,既勒之于馆人,又禁之于市肆,使我辈,坐暗室而卧寒床。圣天子何负于东人,而待之之薄如此也?’不侫从傍解之曰:‘此皆有司出纳之吝,其国王未必知也’,而犹虑贤王之果不知也,不得不以告。尝读《东鉴》,宋元豊间,有使臣东来,仁孝王闻而下教曰:‘凡执事,各扬尔职,馆待之事,罔有遗阙。勤谨着能者,当行超擢,怠劣有过者,别论贬黜’,则未尝不掩卷而叹息。甚矣,东国之有礼也!夫彼时,高丽方受制于契丹,宜其染其腥羯之俗,而乃不忘礼义之风,孰谓以今教化文物极盛之时,而反出前王下哉?或云:‘朝鲜惜费,故假此以速其行。’不侫又解之曰:‘醴酒不设,穆生以未委质为臣,故去留由己。今皆受由而来,进云则进,退云则退,谁敢自决?东国多贤,岂皆见不及此,而又素谨藩职,何敢藐帝臣,而甘逐客之讥哉?’然而馆人不饬实多,所为盛德累者不浅,是不可不严为戒谕者也。不侫猥叨赞画,军国大事,正所与闻,而居中调和,义不容已。且两游贵国,情分不浅。君子爱人以德,知而不言,人己俱负,吾何忍焉?为此不惮琐,琐烦为财察,伫俟回音。

传于政院曰:“知道。何以有此揭帖乎?所见甚为未安。”仍传曰:“下备边司回启。”

○备边司回启曰:“伏见贾郞中揭帖之辞,极为未安。大概天将,未谙本国事情,有此许多说话。本国亦非不知留兵之多,为防守之得计,而只缘粮饷已乏,继粟无策,恐终至于无可奈何之地,故为此不得已之请,而非徒不能取信,反有厌薄之疑,其为不幸,孰大于是?以经理前回咨之意,措辞回答为当。敢禀。”传曰:“允。贾也多发无理之言,不谅我心有如此者。且得非经理不悦于我国撤兵之请,使郞中贻此揭帖,或警或责,或诱或胁者耶?恐非郞中之独意也。此则予妄量意外之言也。”

○政院启曰:“臣等闻其日贾郞中进经理衙门,与杜副使、韩同知同坐,闭门半日,多所言说,而贾与杜、韩,各还下处,贾郞中又独进经理衙门,再为商确而来,送此揭帖云。此必经理及诸大人,皆欲留此,令贾为胁迫之言矣。今有下教,故以所闻敢启。”传曰:“予之妄料不虚矣。大概彼此间,情志不通,此甚可虑。其回帖,敷陈婉词,曲尽我国事势,善为回答。”

○王世子令曰:“宫僚之职,必须博选广置,然后可望辅导之效。迩来频数迁动,窠阙之员,趁未差出,已为寒心。而前头有举动,长官尤不可迁动,而竟递无故之辅德,充差病递之台官,兼辅德之阙,至于三员,兼弼善以下,又有阙员,而不即填差,殊极未便。曾经宫僚时在玉堂者,不为不多,后政勿拘常规,某条推移,兼辅德以下,尽为差出事,言于吏曹。如此之事,本院所当随阙处置,而亦视为寻常,别无处之之事,颇异于前日。后则更加察为。”

10月27日

○癸卯,朝,王世子问安。

10月28日

○甲辰,经理都监启曰:“前后禁约告示之张挂,不为不多,而各营官兵,全不听理,固为无益之空言。经理今既发送,不得不启。”传曰:“大人如是禁约,其为我国之虑至矣。不胜感激。但予目见衙门、里巷与夫都门各处,无不张挂告示,森严如秋霜,不啻古人之座右铭。倘此令之能行,尽鲜民之有赖,第闻各兵棍徒,毒于日恣,民不能支,携家撤肆,犹恐远避之不深,虽大小遑遑,尽心力而接应,奈此民情崩溃,国势杌陧何?若能置三尺,喙于数行纸上则可矣,不然,空言无补,虽切何益?嗟嗟!民情国势,虽以大人之明,岂能尽知哉?予不胜感激。当与臣僚,更尽死力,以体大人之意。”

○以李提督如松诗扇二柄,传于政院曰:“此乃李提督亲笔,刻之为悬板,于平壤堂,挂之可也。以扇上故如是书之矣,若刻之则成行为之。且后世人,必不知提督亲笔。其时左相,为接伴使,使之作数行小跋,从而书之可也。此扇及予意,送于左相议为之。”其诗曰:

鸭绿江头细柳营,君圣臣贤号令明。指日鲸鲵应授首,伫看海宇报澄淸。目击饥民苦,瞿然感慨生。岂能施纩,徒负此心明。

10月29日

○乙巳,商山君朴忠侃为人愚劣,性本粗鄙,其馀不足观也。札子,大概民生弊瘼及守令贤否择送事。答札曰:“为国之诚至矣,良用嘉焉。当议处。”

○政院启曰:“我国以荡败无形之馀,连岁接待天将,征索之烦,应办之费,有同尾闾。该司物力荡竭,凡百诛求,专责于市民,市民之剥割肤髓,奔走供给者,只待撤回之日,而今则撤还无期,各衙门侵虐之事,逐日滋甚。加以诸都监、各伺候所,凡有需求,不曾知会于该曹,直发甘结于平市,或发差直,督于市廛,其间或不无虚伪之弊,而少有迟缓,鞭扑狼藉,人心崩溃,流散相继。似此景像,根本殆空。今后请诸将官所求应入之物,都监及伺候所,移文该曹,自该曹斟酌有无,卜定贸易于市井,或以某物,充给其价之万一,则事有归一而无如是纷扰之弊矣。且天将不谅我国事势之至于此极,每以接待凉薄为言,亦甚未安。除十分竭乏者外,力有可及,勿令搪塞,尽心支撑,无贻其怒为当。请以此等意,捧承传于诸衙门、伺候所、各都监、该曹何如?”传曰:“依启。”

○以沈喜寿为左参赞,李好闵为刑曹判书,郑昌衍为同知中枢府事,李廷馨为大司成,尹滉为军资佥正,柳潭为刑曹正郞,兪大祯为杨州牧使,金𫏶为富平府使,沈克明为江华府使。

十一月

11月1日

○朔丙午,上在贞陵洞行宫。

○朝,王世子问安。

○司谏院启曰:“通津县监南以圣,为人庸劣,曾无莅历,新为本职,治民之事,茫不知头緖,文簿之间,亦不能致察,至于大小役民,专委下吏之手,调发不均,征阙太甚。以此民不堪支,一境将至空虚。如此之人,不可一日在职,请命罢职。捕盗大将之设,专为禁贼,而今者都城之内,无赖之徒,假着唐服,诱引唐人,乘夜作贼,恣行无忌,或偸杀牛马,或㤼夺衣服,至于都门之外,行路所持之物,公然抢掠,日没之后,人不通行。荡败馀民,不得安接,实非细虑,左右大将,若严饬部卒,日日巡检,跟捕痛治,则非但闾里贼徒,不得肆行,而唐兵亦虑被诉,有所畏戢,而托称唐人所为,置之无可奈何,专不捕捉,至为骇愕。请左右大将。并命推考治罪。”答曰:“依启。”

○右副承旨宋谆启曰:“事变以后,别出假注书,专委撰录,事变日记,固非偶然,臣所考数卷,似不纤悉,仍遍阅丁酉重乱后诸册,则都不用意,极为疏漏,一月所记,或不过七八日,一日所记,或仅满六七行,或不书日月,而事不系日,或终无卒辞,而只挟空张,或有以日字,横书于纸头者,或叠书一日,至于七八者。戊戌九月,设而不记,自今年五月以后,则只记三日,其馀则全不修正,有同戏处,不成模样,极为寒心。其已修正日记,虽不能一一追改,其中尤甚疏漏处,并令其时假注书,考出厘整,今年五月以后,全不修正假注书,并推考,全数牌招,使之急速修正。从前注书,日记始面,必书六承旨及史官,其意有在。今此事变日记始面,令书色承旨及假注书何如?”传曰:“依启。”

○庆尚监司韩俊谦状启,今者该司启辞内,邢军门生祠堂铜柱、石碑等事,请令备边司,更为商指挥宜当事,入启。

11月2日

○丁未,已时,上幸白游击斯淸馆。

○大提学沈喜寿,辞职上札曰。

伏以,臣夙遭愍凶,三岁而孤,受养于祖父臣逢源,逢源以忧伤老病,中情钟爱,望专长成,无意于式谷之诲。自以寡妇之子,难交三益之友,嬉游放逸,无所不为,甚至终岁,不读一行书。年及弱冠,未免干禄应举,名玷丙科,岂云学古入官?朝无文行之誉,世有侥幸之讥,吾斯未信,自贼乃安,温饱俗士,有足悲者。随波三馆,逐队郞署,除飮博谑浪之外,未尝有讲习丽泽之益。中间出宰山水县者再矣,簿领馀闲,亦不能读书于松桂林,其志业之凡陋,性质之慵懒,盖可想矣。经术词章,一样扫如,证在辈流,毫发难欺,惟彼登瀛之录,赐之选,岂非万万不称者哉?每讲筵入侍,汗透裘衣,湖堂应制,笔涩蚯蚓,当制则画得葫芦,遇课则代以君房,炊沙镂冰,本无益于实用,伏猎金根,亦难免于众嘲。自变乱以后,猥蒙宠拔,骤跻宰列,出在绝塞,鞍马入处,剧曹朱墨中,奔忙鞅掌之甚,《霍光传》,亦不暇读,而叨受艺文提学之职,自知非分,前后控辞,无虑七八,遭诚未上孚,尚尔虚带,瑟缩不宁,四载于今,岂料大提学之新命,又出于千万梦寐之外?举措如此,国事可知,除目一颁,道路惊怪。粤我祖宗朝,最重此选,必推文章德行,为一世所宗匠者居之,以贲文明之治,以鸣国家之盛。盖自在下僚,储养有素,漑根食实,必收其效,交邻事大,解纷息乱之作,出其手,表率多士,赞扬风教之责,在其身,顾不韪欤?臣是何人,敢膺此任;臣是何人,敢膺此任?循例而荐,循例而作圈,已伤名器之重,而圣明如天,又从而落点焉,臣诚痛闷惭惧,为公非为私也。尝闻国朝诙谐,有金将军、朴内禁,亦可主文之语。盖谓文章之渐就卑下,而屈指数百年间,未有如臣之卤莽蔑裂之甚,而掌是柄者。近世金贵荣,文词颇病萎弱,而方之于臣,则亦必高出数三等,当贵荣差出之际,臣之从母夫卢守愼语人曰:“李后白文学才调,分明是贵荣之上,而典衡终归于金,是亦数也。”云。臣实亲听不能忘。今日亦有后白之才之美,负屈者,李好闵即其人也。少有才名,聪明过人,诗赋流丽可爱,行文亦用古法,烂熟于咨奏体制。其斗山重望,虽或未逮于全盛人材,而求之当世,鲜有其比,此实圣明之所洞烛,转而与之,允合公议。如臣者,拙于诗,短于文,于四六,经学尤倥倥,润色王猷,其可能乎;笙镛治道,其可能乎?飞书驰檄,用之于戎马间乎;高文大册,用之于廊庙中乎?有何所取,而强之以不可强之事耶?设使有才分,可堪是任者,而非菁华强壮之年,则有难驱策,以词翰功程,何以言之?郑士龙,大手笔,亦以知命后典文,为甚难,屡形于辞中。况其他乎?今臣犬马之齿,五十有二。蒲柳早衰,睡聩顿剧,既无旧得之温,又乏新知之足养,虽闻秉烛之善喩,奈何墙面之难去?凡人精神鼓舞,易昏难明,易衰难旺,岂有靑春暴弃,而白纷兴作者乎?一受接伴之任,都简冗务云委将官,烦请山积,虽卧病私室之日,喧嚷甚于市廛,尚何暇披蠹简拂尘砚,以从事于文字间乎?不特此也,干戈八年,庠塾教废,弦诵声寂,士习贸贸,日趋于无可奈何之地,宗盟虚席,亦已两年,而一朝闻臣有此拜,其有识者,则必唏嘘叹息,卜世道之升降,若年少轻之辈,拍手大笑曰:“某也为某官,孰不为之?虽废续文,不患不得”,争相束书高阁,游谈无根,其为害岂不深且大哉?进退狼狈,罔知所措。伏愿圣慈,亟察臣非虚让,特命递改,则斯文幸甚,斯世幸甚。

答曰:“廷议岂偶然计而为哉?勿辞。”

11月3日

○戊申,朝,王世子问安。

○右承旨李铁启曰:“昨日举动时,唐人高运,驾前所呈文状,皆是该曹公事。为该曹者,凡我国文书,不可开示,而使唐人任意取去,不能呵禁,事体极为骇愕。户曹当该色郞厅,请推考。”传曰:“依启。”

11月4日

○己酉,巳时,上幸赵知县如梅馆。上曰:“大人于壬辰乱初,出来小邦,句管粮饷,多有勤劳之功。但小邦残破,未能接济,不胜未安。”知县曰:“俺来此贵国,徒贻扰害,又无寸功,惶恐。”上曰:“多谢。”知县曰:“倭贼虽退,凶谋叵测。前日已为留兵八千,而今则天朝,以一万八千兵,将议留置。自今以后,十分轸念,幸甚。”上曰:“小邦赖天兵,迄今保全,敢不尽心?但以粮饷缺乏为闷。”知县曰:“天兵撤回,则釜山城郭,更为坚固防戌可也。”上曰:“分付多谢。”知县请辞,上呈礼单,知县曰:“来此贵国,多承厚礼,只领礼帖而已。”上曰:“薄物表情,惶恐更请。”知县受之。上。遂作揖而出,午时还宫。

○药房问安,答曰:“平安。”

○天朝将官撰集厅启曰:“天朝文武官吏、大小将士,出来我国者,官职功绩等事,今当撰出成编,而依启下公事,一面亲进政院,查考日记;一面访问接伴诸臣,固非一员所可兼察,其间疾病事故,亦所不免。堂下儒臣二员,请加差出,并除本仕上直,且书写书吏、使令、库直,各一差定,所用纸地。笔墨柴炭,亦令该曹,量数进排何如。”传曰:“允。”

○户曹判书韩应寅、参判李廷龟。参议郑赐湖启曰:“韩同知衙门夜役高闰等,以曾为拨军之故,欲依时立拨军例,讨得冬衣,呈状于驾前。臣等之意,此类甚多,今若因其所诉,创开无前之例,则他衙门伺候之人,亦将效此而纷纷,故将不可题给之意,再为回启矣。顷者,臣赐湖,仕进于本曹,韩同知差备译官李希仁,带同高闰等五六人,不意来到,诘其不给,因为作乱,欧打下吏。李希仁以为:‘虽以言语开谕,不为听信,愿将回启公事,渠之所见处,开读以谕。’遂以其公事,授希仁,希仁开读之际,高闰等,遽为夺取以走,即令希仁,开谕推来,而至今不为推纳,至于投进驾前。当初被夺,虽出于虑外,而趁不推还,责在臣等。不胜惶恐之至,敢来待罪。”传曰:“勿待罪。”

○以尹敬立为淸州牧使,洪可臣为江华府使,李尚信为舍人,李德泂为弘文馆副校理,金鼎一为成均博士,赵诚立为成均博士,康昱为成均典籍。

11月5日

○庚戌,朝,王世子问安。

○备边司启曰:“金应瑞所领降倭,分送于平安、黄海道僻处,以为生活事,自本司入启允下矣。来京降倭等,逐日来诉于本司曰:‘渠辈出来年久,各有妻子田土,安居务农,今若卒然移徙,则非但远赴他道,生利无门,如此冻寒,路死可虑。限年仍留本道,俾得全活。’云。观此降倭所诉,皆以迁徙为重难,似难驱迫入送。在蔚山者,令兵使率领,在密阳者,令防御使率领,姑令仍留,以待后日处之何如?”传曰:“允。”

○以备忘记,传于政院曰:“逆贼缘坐,其律至严。各阵从军,已未免苟且,然其时之言曰:”立功者,免罪’,则无功者,不可得而免矣。所谓立功者,计级犹可,射杀之言,何谓也?自战涿鹿以来,未闻射杀之数,而为功之高下,惟我国壬辰年,立此式耳。其无乃设为荒唐之规,令军中随处行私之地乎?当干戈交挥、飞矢雨下之日,某也射杀几贼,某人射中几贼,孰知之而孰记之乎?以此为功,图脱逆籍,虽三尺童子,诳而不信也。至于斩级,虽有中间之弊,以此则既得其级,可以论功矣。言于备边司,更为参酌施行。“

○是时,军律不严,赏罚不明,或有功而不得免罪者存焉;或无功而蒙赏者亦有之,群情瓦解,公议不行,可胜痛哉?可胜惜哉?

11月6日

○辛亥,朝,王世子问安。上行望阙礼。

○都承旨崔天健,以户曹言,启曰:“多留善后之兵,是固我国之愿,而只缘措粮力诎,有此八千之请,天朝之议,不为准许。顷将闷迫之情,申禀于经理,经理不惟不从,累次咨揭,多有未安之辞,渴急之状,无路得通。盖经理,身担东事,受任留此,其欲多留防守之兵,是实其责,亦岂知我国匮竭之势,至于此极乎?今则天朝,已有成议,虽更申烦,必无所益,恐徒伤事体。廷议以一听裁处之意,回咨者,亦出于不得已,而咨中所陈,应留应撤,速行裁决,及标下兵,分送有粮地方等语,是实有庶几之望,而经今累日,尚无回下。似闻分兵之事,经理不肯云。前后咨陈,固已不胜其烦,而一向落落,全不入耳,既不许减兵;又不许分兵,又不许交放,前头接济,决知难继,而事已至此,无可奈何,有似溺水之人,含笑就死。臣等忧遑闷迫,罔知所以为计。以秋税言之,京畿前年税入,二千三百馀石。甲午年,则是大无之年,犹是一千一百馀石,而今年则仅九百馀石。广州、骊州,畿甸巨邑,而广州只七石,骊州只十九石。以此反,他道可知。税入之外,都是零星,应收之谷,括用殆尽。船运则江冰已合,陆运则夫畜凋残,支继之策,百无所倚。臣等俱以迂拙,待罪度支,计穷智竭,不知所措,凡干得粟之策,不可不及时讲究。请令庙堂,毋论巨细,广议措置何如?”传曰:“允。”

11月7日

○壬子,上。幸万经理世德馆。上曰:“冬至令节,万福多贺。”

○申时,万经理世德,回礼而出。

○持平柳希奋启曰:“弑逆,天下之极恶,人人之所共诛,使不可一日容息于覆载之间。梁泽弑父之变,鄕人发状之后,掩置迟延,至经一年,竟致检验无凭,未成狱体。其时守令、监司,容庇大狱之状,播人耳目,莫不痛愤,而顷日本府,僚员未备,见闻不博,只以推考,泛然请罪。物议哗然,而适以身病,不即来避,所失尤大,不可一日仍冒。请命罢臣职,以伸王法,以快物议。”答曰:“勿辞,退待物议。”

○司谏院来启曰:“新溪县令金复善,到任之后,专事割剥,调发夫马之时,应役之外,倍数滥出,过半征债,以为肥己之资,民不堪支,阖境将至空虚。如此之人,不可一日在官,请命罢职。冬至望阙时,中门引仪,三拜之后,遽唱平身,使莫重大礼,以致顚倒失仪,极为骇愕。请命罢职。都摠府经历李受训,以入直将士,不为呈病,任意弃去,其为纵恣无忌极矣,而及其还仕,误闻完席之言,及于渠身,多发悖妄之语,无所不至,所闻极为骇愕。请命罢职。”答曰:“依启。”

○司宪府启曰:“持平柳希奋,引嫌而退。凡台谏论事,随所闻浅深,请罪有轻重焉。当初论启时,闻见有所不逮,则只请推考,未为不可,且方在告中,势难即避。岂可以此轻递台官乎?柳希奋请命出仕。”答曰:“依启。”

○备边司启曰:“逆贼缘坐中,从军及立功人等,有文券来诉者,十馀人,而以禁府启下公事拟罪,则得免者,不过五六人,以射杀应免者无之,而壬辰以后,射杀论赏,仍循不废,故禁府泛然,并以射杀,为事目启下矣。缘坐之律,甚严,果不可以虚伪幸免。射杀一款,勿用为当。”传曰:“允。言于禁府,依此施行。”

11月8日

○癸丑,巳时,上幸杜副使潜馆。

○药房问安,答曰:“平安。”

○杜副使潜回礼而出。

○左副承旨金尚容,以礼曹言启曰:“常时如拜表等事,王世子以未受封之,故不为随参。前者誊黄迎诏行礼时,亦不随参,唯于六月十九日迎敕时,有告庙社百官陈贺等事。此是非常盛礼,故仪注并为磨链,而适其时,有故不为随参。今此迎敕时随参与否,预为讲定,然后仪注磨链,敢禀。”传曰:“自曹议定。”

11月9日

○甲寅,朝,王世子。问安。

○午时,上幸张副摠榜馆。

○左副承旨金尚容,以礼曹言,启曰:“提督,乃守制之人。彼虽不能以礼自处,在我待之之道,不可以非礼相接,其理甚明矣。但自上接见之时,彼每设酒礼,而既不得拒之,独于以主待客之时,只行茶礼,不无未安之意。且今闻天朝,使提督仍留任事,则与起复无异。其待之得中,未得其。或为酒礼,或如杨经理时,果盘行酒,或依前仍为茶礼事,依上教,令礼官,急速更议定夺何如?依启事传教矣。中朝丧礼,与我国不同,我虽欲以礼待之,彼之自处如此,接见之时,只行茶礼,不但于待客之道为未安,亦不无致彼疑怪之意。宴卓虽不可入设,如杨经理接见时,果盘行酒,似不可已。但前既以此事,再议大臣以定,今亦更议大臣处之,何如?”传曰:“依启。果盘酒礼,杨经理时,则以其分付,为之矣,今若为果盘酒礼,则彼不无反以为简慢之意。若然则无宁不为,不可如是为之。大概予意,则酒礼,似不可不为。”

○是日夜,一更二更,月晕。

11月10日

○乙卯,朝,王世子问安。

○司宪府来启曰:“梁泽弑父之罪,乃纲常重狱,不可一刻延缓,而经年掩置,致令尸身腐烂,捡验无凭。此则前后监司。守令,均有其罪,其中前府使李用淳、前监司柳熙緖,俱挟私意,故缓狱事,使极恶之人,久容喘息于覆载间,一府之人,至今愤骂。此而不治,则伦纪将斁,而王法莫伸。儒城君柳熙緖、前府使李用淳,请并命罢职。竹山,以路傍残邑,经乱之后,人民尚未还集,凡百官事,荡然无形。苟非慈详勤干之人,决难堪任。新县监梁庆遇,人物泛滥,且不经事,物议皆以为未洽。请命递差。”答曰:“弑逆之贼,岂有挟私故缓之理?大不近情,想言之者过矣。已为推考,不可罢职。梁庆遇,依启。”

○司谏院来启曰:“连山县监金顺宗,以无识武夫,到任之后,一以肥己为事,巧作色目,征敛无艺,至于流民田畓,公然擅卖,所捧价物,尽为私用,使荡柝离居之氓,不得还集,阖境嗷嗷,极为骇愕。请命罢职,其代各别择送。”答曰依:“启。”

○张副摠榜回礼而出。

○儒生蔡谦吉上疏,略曰:“伏以臣,辇毂下一布衣耳。僻处穷巷,绝无交游,其于时论是非、朝士进退,漠不相干,而近来缙绅间倾轧之状,则有耳皆闻,有口皆言,特殿下深居,而未之知矣。如臣聋瞽,亦有闻见之一二,沥血天庭。非不早有是心。而既无谋政之责,兼有越俎之嫌,且念台谏不言,则宰相必有言;宰相不言,则百僚必有言,倾耳以听,颙首以待者,盖亦久矣,尚未有一言达于冕旒之下。是不过彼辈,权势已盛,而人莫敢言其非也。迩间朝着之不靖,只以金荩国、南以恭,为之交乱也。夫荩国,阴护妻家,终始反复之状,实是国人之所共知,圣鉴之所洞烛,至于以恭,则有覆载难容之恶,置之牙颊,而较其是非,厚已多矣。况堂堂朝家之权柄,反为此人之所窃弄,岂非可羞可痛之甚乎?呜呼!麿数辈,党援朋比,权倾人主,台谏击异己,玉堂护邪论,知有金南,而不知有殿下,台谏非殿下耳目之官,乃金南之鹰犬也;玉堂非殿下论思之臣,乃金南之爪牙也。使主势日孤于上,威福潜行于下,诪张眩乱,箝制众口,自谓势固党众,布置已成,虽有人言,无如我何?不恤人言,不有君上,终欲置国事于何地也?噫!干戈八年,仇贼才退,此固君臣上下,奋励振拔之会也。生民拭目,伫观太平之盛,而大而廊庙,小而百僚,以南倭、北虏之虞,置之度外,以军国兵粮之事,越视秦瘠,其日夜之所经营者,只是金南忿争之私而已。殿下若不察是非,一向含容,尚不明示好恶,则浸淫滋蔓,必渐难图,岂非殿下之所当戒者乎?伏愿殿下,勿以人废言,痛斥偏党之人,以镇倾陷之习,国家幸甚,士林幸甚。

11月11日

○丙辰,朝,王世子问安。

○李提督承勋,来拜于时御所。

○杜副使潜,来拜于时御所。

○司宪府前启,大概前监司柳熙緖、前府使李用谆罢职事。

11月12日

○丁巳,午时,白游击斯淸,来拜于时御所。

○李游击天常,来拜于时御所。

○陶通判,来拜于时御所。

○万经理世德,来拜于时御所。

○持平李好义来启曰:“柳熙緖、李用谆并命罢职事”,答曰:“情外之言,于平人,犹不可加之。况宰列乎?岂可罢哉?不允。”

○申时,上幸杜副使潜馆。

○药房问安,答曰:“平安。”

○备边司启曰:“今日措粮之势,甚为渴急,百尔思量,未得善策。各道秋税及应收之外,不无随便措置之路,惟在拮据多方,调度得宜,而监司则既有本道事务,虽欲兼管,必不得专力。以此欲出调度使,分送各道,以冀万一之助,伏承不必遣之教。目今使命旁午,此固巨弊。臣等亦知圣意之所在,但事势之悯迫,不容但已。在京城,虽万分措置,既无得粟之策,必须倚办于外方。外方虽有可措之谷,亦不得自来于京城。顷年大军三道南下之日,其时则民力之匮竭,不至此极,亦赖诸道调度之官,各自协力,以得接济,到今始知其效。今则国储之板荡,百倍于前日,饷军之费,又广于前日。若以泛然文移,行催于各道监司,使之措粮上送,则必无食效之期,此时些少之弊,有不暇计。平安道则有检察使,可以兼察,京畿则催运御史黄敏中,方在道内,尽心察职,使之仍差调度之任。只黄海道、忠淸两道,以勤干有名望人,急急择遣两道,催运御史,则使之上来,似为便当。惶恐敢启。”传曰:“允。须择差,毋为贻弊。”

○左副承旨金尚容,以礼曹言启曰:“以本曹启辞,迎敕时,王世子随参与否,自曹议定事传教矣。王世子在我国,已正位号,凡于大礼,宜无不参,而以未受封之故,如拜表等事,亦未尝入侍,去七月誊黄迎诏时,亦不随参,今此迎敕时,虽不随参,似为无妨。大臣之意亦然,敢启。”传曰:“允然则望阙礼时,何以入参?”

11月13日

○戊午,朝,王世子问安。

○孙中军邦熙,来拜于时御所。

○午时,上幸万经理世德馆,仍幸贾郞中维钥馆。

○药房问安,答曰:“平安。”

○司宪府前启曰:“柳熙緖、李用淳,并命罢职事,前启。”答曰:“宁有是理?不过因支待等多事,或因某故,以致稽缓,岂至于罢职?不允。”

○是日未时、申时,日晕两珥。

11月14日

○己未,朝,王世子问安。

○巳时,上幸孙中军邦熙馆,仍幸张副摠榜馆,仍幸白游击斯淸馆。

○药房问安,答曰:“平安。”

○贾郞中维钥,回礼而出。

○司宪府前启曰:“柳熙緖、李用淳罢职事前启。”答曰:“已谕,不允。”

○以备记,传于政院曰:“大臣八,院府君尹根寿、郑崑寿、崔滉、朴忠侃、韩准、李增、李轴、判敦宁宋赞、行知中枢府事尹自新、议政府沈喜寿、具思孟、知经筵柳永庆、郑昌衍,判书六,判尹。经筵同知事李希得、郑光绩,备边司堂上八,承旨六,弘文馆注书二,假注书一,艺文馆五,司饔院提调,文城君、乌山君、箕城君、花宁都正、春川副正、平阳君、义城君、西兴君、顺义君、凤林君、韩淳、愼謇、郑耆命,各赐匹假一疋。”以内下物件二袱,传曰:“自大臣至郑耆命,各一匹赐给,承旨则靴子一、鞋一,弘文馆。艺文馆注书、假注书,各鞋一加赐给,备边司堂上,以八书下者,堂上中,或以各曹判书及他衙门,参于其中者,故只以八人书下矣。幸有叠受者,或有漏落者,此外应受而不受者,脱漏,或所下之物不足,并为入启。”

11月15日

○庚申,朝,王世子问安。中宗大王忌晨

11月16日

○辛酉,巳时,上,幸陶通判良惟馆,仍幸李游击天常馆,仍幸韩同知初命馆。

○药房问安,答曰:“平安。”

传于政院曰:“今见大臣札子,有郑荣国、蔡谦吉之语,蔡谦吉疏,予近因唐将接待,目不能开,身且不平,尚未知疏中有何事。大臣何以先知于未下之前,而为此札子乎?”政院启曰:“蔡谦吉上疏未下之前,大臣上札之由,臣等亦未之知矣。”传曰:“知道。”

○答李元翼、李宪国札曰:“省札。久未见卿等,今见札辞,恍然如对面,亲闻至论格言也。札中之辞,虽《伊训》、《说命》,何以加此,足见忠爱忧国之诚,无任感叹。夫以予之昏劣残病,加以衰耗日深,岂但形骸已聋盲哉?今国事日益溃裂,其势必亡而后已,如予者,早合速退,而不能得焉。此予所以日夜痛悯蹙迫,举一足而犹不能忘,自怀耿耿,临食而忘餐,入夜而不寐者也。所陈,正中时病,第所谓横议肆行,士类斥逐者,未知指何事也。抑无乃柳成龙之事乎?成龙之事,言者所以为说,诚过矣,予亦未尝不以为然也。虽然,亦似有未必不是者,或存乎其中,则恐未可如是为言也。所谓斥逐者,未知斥逐者为某,逐之者为谁。此系朝廷举措,大臣有何畏首畏尾,岂宜引而不发?苟有如此,其论启而斥逐者,当直指而数其,加以流放窜殛之典,以正朝廷,是固大臣之职也。窃愿闻之。夫是非者,非一人之私见,亦非人君强制而勒束之者。三司所论之臣,即今布在满朝,屈指可计,亦似未必尽为欺君,而自陷于逐贤士之归者。朝廷之是非,予何能知之?至于蔡谦吉之疏,予于近日,无暇披阅时,未知其疏中之辞然,必非经天纬地之文,旋乾转坤之策,千钧之弩,不为鼷鼠所发。大臣至于以此而辞职,则恐未免或涉于自轻矣。札辞当书绅留意,宜勿辞。”

○备忘记曰:“政院,在枢要之地,凡出纳之际,所当十分愼密,以致恪谨惟允之意,而今此蔡谦吉之疏,予于近日,四体若解,一息如线,时未见疏辞,所谓谦吉之名,乃于上札,始知之。夫君上未见之疏,大臣先知之,至于上札争辨。未启下之疏,固无出于朝报之理,此必政院径自宣露,或私先暗通,事体极为骇愕。欲重究而姑恕之,后勿如是,自取罪干。”

11月17日

○壬戌,韩同知初命,回礼而出。

○司宪府启曰:“柳熙緖、李用淳罢职事,前启。

○政院启曰:“臣等俱以无状,待罪喉舌重地,寻常职务,每患不逮,恒怀兢惕,抚躬罔措。今此蔡谦吉上疏,未下之前,传播外间之事,臣等实未知其由,至于私相暗通,非臣子所敢得为,而今承上教,臣等相顾陨越,欲死无地。不胜惶恐待罪。”传曰:“勿待罪。”

○领议政李元翼、左议政李宪国启曰:“臣等伏闻下政院之教,不胜未安。凡人进疏,非秘密,则自然传播,外间无不闻之,安有政院暗通之理?又安有暗通而后知之之理乎?当初荣国之疏,辞意偏党,臣等欲言者有日矣,而谦吉之疏,又继而至。士习之不正至此,故臣等不待批下,而与荣国,并举辨论,以冀自上明知不正之习,而痛绝之也。玆又伏睹札批之旨,尤无比悚惕之至。臣等所谓士类者,非指柳成龙一人也。成龙之所为,既未必尽是,其时所谓士类,亦未必尽善,第其奉公理职,视他为优,而横议齐起,无故尽斥。自此朝廷大乱,不成国体,故臣等因论今日事,而及于前日。当时之事,圣鉴之所已悉,臣等岂敢畏首畏尾,而不发哉?同朝之士,间兄弟之义,倘非邪正异议,理不相容,则固当同寅协恭,以济国事。各立私党,日以倾轧为事,大非国家之福也。浮躁之习,自有镇而静之之道,圣明之下,安用流放窜殛之典,以正之哉?请朝廷正士习,是大臣之责,决非如臣等庸劣者之所可堪,故请解重负,以避贤路,岂为一谦吉之疏,而乞免哉?臣等身为大臣,受国厚恩,区区之意,欲使朝廷宁靖、世道淸泰,苟有所怀,不敢不达。言虽鄙俚,意实无他,惶恐敢启。”答曰:“卿等之意,至矣尽矣,予又有一言,玆敢烦焉。今日国事,势如缀旒若引发,域中之生灵尽矣,榻外之凶贼窥矣。推发染齿之徒,朝夕必至,长驱之势,如疾风之扫落叶,未知诸卿,以何策御之,以何兵守之?欲陈而气先塞,欲语而声自咽,直欲缩地,则顾乏长房之术,无穴可入,呜呼尚忍言哉!夫是非之天,根于人性之所固有,诚不可无也。虽然,所贵乎是非者,真是真非之谓耳。岂末世之所谓是非者,或发于形气之私,或作于意见之偏,俱曰予圣之谓乎?自古国不保而家独全者,与其推锋于朝着,曷若训兵于边镇;与其蓄憾而分党,曷若修城而据险;与其按釰而相视,曷若枕戈而待变;与其营营于惟务辞说之争,以为一时定霸之私计,曷若汲汲于早画兵农之制,作为永世垂范之宏规?又必速退负罪昏劣、衰老残病、丧神失性、顚妄悖谬之君,大举政令,耸动四方,然后百事可做。不然,虽周、召、伊、傅,论道于庙堂,盖亦无益。诚以辟不辟,自然万事溃裂,虽欲收拾,不可得也。予之前后缕缕者,为国家也,为宗社也。《书》称股肱舟楫,史比柱石乔岳。李克曰:‘国乱思良相。’杜甫曰:‘安危在大臣。’甚有望于卿等焉。”

○以李尚毅为左副承旨,李显英为户曹佐郞,南以恭为宗簿寺正,李寿俊为江华府使,任就正为兵曹佐郞,沈克明为海州牧使,朴思齐为正言,尹𪰙为镜城判官,李信元为海美县监,尹命之为新溪县令,吴百龄为成均典籍,柳寅吉为人轻妄,性且奸邪,其平生用心,无足观也为司宪府掌令。

11月18日

○癸亥,捕盗大将李润德启曰:“自平时捕盗伏兵,例于都城内,及城外十里地,为限界设立,故兵曹定军一百二十九名。犹患不足。今则仅定六名,下人名字除出,则所馀只一名。许多伏兵诸处,以乌合军官,虽号饬分遣,不能成形,而如三江人家稍集之处,则结幕严禁,其他无人之境,自古不得设立。本月十六日,唐古介、东山、靑坡等处,伏兵军官来告云:‘骑马㺚子十馀名,各持弓矢,行路所持之物,公然劫夺,又于铜雀江边,则㺚子等,至于劫夺牛只云。极为骇愕。如此之人,则犹可得捕,而生擒则非但所伤必多,事系上国,势甚阻碍,设捕无路,极为悯虑。令承文院,经理前各别移咨严禁何如?”传曰:“以此轻为移咨似难,姑为谨避而已。”

○司宪府前启:“柳熙緖、李用淳罢职事前启。掌令柳寅吉,淸州地下去,持平金光烨,归在尚州地本家,请斯速上来事下谕。”答曰:“不可罢职。可从之事,则不从乎?下谕事依启。”

11月19日

○甲子,备边司启曰:“李德馨在南方时,以湖南唐小米千馀石,输入于庆尚右道,或募格军、或赈军民。顷日本司,又请小米一万石,送于岭南,以为舟师之用矣。此小米,皆系天朝计簿,不可无处置。令户曹,通问于两南监司,预为处之。且舟师事,司堂上卢稷,专委句管,而近在呈告中,未得仕进商议,事多疏漏。都元帅、副元帅,当摠治水陆之兵。舟师诸事,并令参管何如?敢启。”传曰:“依启。”

○司宪府启曰:“自祖宗,设置监察,各司钱谷出纳之际,分台纠捡,其意至矣尽矣。监察如或不能察任,则本司亦可随所闻纠劾。上年南方事急,而西来唐粮,趁未输运,令法官,往而捡督。此固出于一时不得已之举,岂可每每援以为例乎?今者忠淸道秋税,卸下于富平地,以京畿夫畜陆运,而到仓之后,下吏阻挡,不即纳仓。畿民之怨苦则有之,分台监察,各别择送,则可以纠检,而无是弊矣,为数千石常税,发遣法官,揆之事体,殊为未稳,请备边司公事,勿为举行。”答曰:“依启。”

○是日夜,自一更至五更,四方有雾气。

11月20日

○乙丑,执义宋应洵启曰:“臣兼带侍讲院弼善,而昨日仍守令署经多滞,本司为齐坐,臣早朝仕进本司,公事浩繁,宫门已闭之后,方罢仕,而侍讲院上番之员,皆有故不得入直,遂致阙直。臣虽因事势,不得周旋不得入番,而今因阙番,推考应入之员,臣亦方在现告之中。不可仍冒,请命递臣职。”答曰:“勿辞。”退待物论。

○献纳南晫启曰:“臣不幸,而在壬辰夏,避乱金化地,猝遇倭贼,左脚为凶锋所击伤,皮肉半为腐朽,十生九死,仅得差复,常时出入,跛躄而行,每遇寒节,伤处酸痛。自今月十七日,证势非轻,问诸医官,将为中风云,故将此缘由,欲为呈告,则其时大司谏,已为呈辞,一司不可两呈,不得趁即入启,而昨夜侍讲院下吏来告上番阙直之事,闻之不胜惊愕。臣冒忝兼官,虽非应入番次之员,即当扶曳入直,而非但病势如此,日已昏黑,阙门又闭矣。今闻政院,请推阙直之员。阙直之罪,臣亦不免,不可仍冒。请命递臣职。”答曰:“勿辞。”退待物论。

11月21日

○丙寅,儒城君柳熙緖启曰:“凡被论者,不必自明,而只待他日之公议可也,若以极恶大罪之名,加之于身上,则岂忍含默不言,有若实有其罪者然乎?近日台官,论臣以故缓逆狱,至以受为言,臣极痛焉。夫弑逆,天地间极罪,凡有血气者,莫不痛恶。臣虽无状,职忝宰列,粗知君臣父子之义,安有容护逆狱之理乎?以常时公事场言之,初复检官,必检验申报,然后监司转启者,规例,而初复检官等,实因悬录之际,无凭可验,不悬实因,故臣之累次严督之事,具在公牒,且有臣之具由书状。若下臣于司寇,凭推可问之人,得其实状,则臣虽万死,固无所辞,如或不然,则圣恩虽万万罔极,而臣之护逆之名,终无可雪之路矣。安敢举颜于天地间乎?臣之被诬至此者,盖亦有由,君父之前,岂敢少讳?臣性本愚妄,不能随时俯仰,见忤于权重之人久矣。窃闻顷者,招台官,使之害臣。是以闾巷之间,已有亲承教授之语。臣固知未免大祸,而曾不料竟加以护逆之罪。得此恶名,将安所归?伏愿圣明,亟命有司,辨其有罪,无罪以伸穷天极地之冤。不胜捶胸叩心闷迫之怀,惶恐敢启。”熙緖愚妄猜险,乃其素性。受赇护逆之罪,固所不免,而公论一发,众口难封,台评之至,尚且晩矣。熙緖被论之后,假托于自明,阴斥士类,不遗馀力,其为情状,昭不可掩。孔子曰:“于予与,何诛。”此之谓也答曰:“夫安有是理乎?私护弑逆,至于受赇,虽无知下贱失性者,不为矣,乃加是名于宰臣,卿之抱冤,有此启辞,不亦宜乎?然心事如靑天白日,而予既知之,则于卿何损焉,其时公事,则当考出,使人知之。”仍传曰:“权重之人谁也?谁人言于谁人耶?”柳熙緖回启曰:“权重者,乃南以恭也。臣居与以恭家,门庭相对,常见以恭之门,鞍马辐凑,无昼无夜,日事聚会,问之则皆高官显爵之徒也。其所谋议经营者,臣虽未得其详,而大概以幺麿一郞官,权势太重,门庭烦热,一言出口,三司奔走,所见骇愕。臣区区痛愤之意,有不能自堪,或发于言语间。以此以恭之嫉臣,不啻如仇雠,欲先以罪臣身,以箝其口,乃以无形不近之说,言于柳希奋等,陷臣以护恶之罪,闾巷之间,遂有亲承教授之语矣。”传曰:“知道。南以恭,于国有何功德,而以幺麿一郞官,渠何如是做作纷挐乎?”

○献纳南晫启曰:“微末小臣,待罪言地,目见人心日益险,世道日益恶,妖怪之徒,白日交疏,假托公议,构陷士类,其为情状,圣明之所洞烛,固不足多辨。前者荣国之疏,既斥之以两司,今见谦吉之疏,又斥之以台谏。前后之疏,虽不直举臣名,臣亦两司台谏中人也。被人讥斥,至于如此,此无非臣无状,忝窃言论重地。不可仍冒,请命递臣职。”答曰:“勿辞。”退待物论。

○正言曺倬启曰:“新进后生,立朝数个月,朝家言论,臣实未知,第今见蔡谦吉之疏,历诋朝绅,不遗馀力,至曰台谏,非殿下耳目之官,乃金、南之鹰犬。吁!其言诚惨矣。臣名虽不参,臣职亦台谏中之一,毛发竦然,不觉胆坠。臣尝在草野,厕闻朝着不协,士论携贰,至于国事,视为馀事,悠悠玩,无一着实,以致家国荡败,惨经酷祸,而亦不惩创往事,共济艰难,朝论益扰,转辗愈甚。臣未尝不痛惋于斯,而不图今日,身亲见之。台谏,是殿下耳目之所寄,朝廷纪纲之所在,而肆然侮辱,靡有所惮,实由如臣无状,亦忝在台阁,不能肃振朝纲也。臣本抱病守拙,不事交游,一无识俗士耳。不意侥幸登第,自分量才受任,随事尽职而已。年前闻朝家,无意讨贼,慷慨陈疏,而智浅谋拙,不合圣择。今参本职,问于兵部,则无数千操链之兵;问于户部,则无数月馈饷之储。向之所闻,果可虞矣。教士三万,栗支一年,不无可为之势,而今之诘戎长策,只在点阅番军,足食先务,不过换米市井。至于掌邦治者,天官也,而百僚怠弃,不能纠正,贤能在野,不能收用。掌邦礼者,春官也,而王世子未受册封,国之大事,莫急于此,而已经累岁,寂无申奏,朝家阙政,不一而足。臣实慷然,欲一陈札而退,而今此不测之言,无理之谤,遽及于臣。不料人之为言,至于此极也。臣之忝冒非分,不即辞避之罪,至此极矣。不可仍冒,请命递臣职。”答曰:“勿辞。”退待物论。

11月22日

○丁卯,大司谏闵梦龙来启曰:“近者年少喜事之徒,如南以恭、金荩国等,朋比擅弄,以致朝着之不靖,国事瓦裂,而司宪府大司宪柳永庆、执义宋应洵、持平柳希奋、司谏院司谏宋驲等,身在言地,曾无一言纠正其罪,其为不职之失大矣。请并命递差。献纳南晫、正言曹倬,引嫌而退。一儒生越位之言,固不足取信,大概南以恭、金荩国等,擅弄纷挐之状,国人莫不痛愤,而身在言地,曾无一言及于此。台谏有不言之失,而不可仍在其职,请并命递差。宗簿寺正南以恭、司仆寺正金荩国等,身在郞官,要执国柄,交结浮薄之徒,肆行倾轧之凶,致令朝着日益坏乱,舆情莫不痛愤。请并命罢职。”答曰:“依启。”

○掌令权庆祐启曰:“臣顷以贱疾,久未出仕,私切未安之怀,本月十一日强病谢恩,十三日侍讲院入直。自十六日,前患痰喘复发,加以头痛失音,如有问安、书筵举动,则不为自处,临时必多亏损窘迫之事。连日请入替直之员,而适数少上番,皆有病故,终无入直之员,事势悯迫,乃于十九日,径自出去。此虽出于疾病不得已之故,而自知径情直行,不顾事体之失,退伏私室,只待罪谴,昨于朝报,伏见政院入启之辞。其日竟至阙番,惊惶不安,无地自容。臣之不待交代之罪,至此尤大,岂可寻常推考而已哉?请命罢臣职。”答曰:“勿辞。”退待物论。

○大司谏闵梦龙启曰:“掌令权庆祐,以侍讲院入直,因病径自出去,引嫌而退。病势若重,不可仍在阙内。虽不得已出直,以不待交代,方在应推之中,势难在职。请命递差。”答曰:“依启。”

○午时,李守备,应昌来拜于时御所。

○以郑昌衍为司宪府大司宪,柳庆宗为司谏院献纳,金致为兵曹佐郞,曺倬为礼曹佐郞,赵挺为弘文馆副提学,李尚信为司宪府执义,朴震元为司宪府持平,宋应洵为弘文馆副校理,南晫为侍讲院文学,吴百龄为司谏院司谏,宋驲为成均直讲,姜𫄧为司宪府掌令。

○东宫下令于侍讲院曰:“余气禀羸弱,素多疾恙,顷年大病之后,痼疾𬙊骨,百体皆痛。以此躯壳徒存,精神尽脱,其中心火痰热,上熏头面,或喉痹、或作怔忡,无时升降,乍歇复剧。是故虽寻常讲读之口,尚不能自力,恒怀耿耿。乃于近来,昔疾更发,心火极盛,对案废食,当夜不寐者,已过六七日矣,愈往愈深,似难易瘳。玆用不得亲诣问安,不胜惶悚闷蹙之至。此意知悉。”

11月23日

○戊辰,执义李尚信启曰:“臣冒忝讲院兼辅德。顷日当直上番,病重出去之后,同僚无不有故,而臣不即入,以致阙直。臣名虽现告,而以应入之员,方在应推之中,不可仍冒。请命罢臣职。”答曰:“勿辞。”退待物论。 ○大司谏闵梦龙来启曰:“正言朴思齐,未四品,当为署经,而司谏吴百龄、献纳柳庆宗、正言李忠养,皆在外。下谕上来之间,日月必多。已为出谢谏官,署经为急,依前例在下正言李忠养,请命递差,以在京四品以上阶人差出,为朴思齐署经,以成本院摸样。且司谏吴百龄,今在白川地,献纳柳庆宗,以督饷使从事官,今在庆尚道。请斯速上来事下谕。”答曰:“依启。”

○巳时,上幸李守备应昌馆。

○大司谏闵梦龙来启曰:“执义李尚信,引嫌而退。果以应入之人,方在应推之中,则势难在职。请命递差。”答曰:“依启。”

○以吕祐吉为司宪府掌令,崔铁坚为司谏院正言,李忠养为侍讲院司书,李尚信为成均典籍,姜𫄧为司宪府执义。

11月24日

巳,正言崔铁坚来启曰:“正言朴思齐,未四品,当为署经,而司谏吴百龄、献纳柳庆宗,皆在外,虽未备员,不得已臣与大司谏闵梦龙,为署经齐坐,故敢启。”答曰:“知道。”

○谢恩使申湜启曰:“伏奉传教。干淸、坤宁缮修,尚未毕工,皇极殿,则时未起役云封太子事,未得闻之。八月间,选择淑女,礼部接出圣谕,郭延寿姐年十四岁,六月十三日不时生人,皇子妃定亲云。他馀奇别,未得详细闻见,大概以开采、征税等事,府、部、科道等官,连章以谏,而圣旨未下,舆情闷迫云云。大仓饷银告匮,各镇自夏间,未得受月粮云。我国使臣赏赐,自壬辰以后,折给银子,以资盘缠,而始自今行,闻以本色给之,今次降敕钦赐银子,亦以太仆寺所储题请云。其匮乏可想,敢启。臣自辽路病甚,仅仅扶曳,过江之后,再罹寒疾,累日卧痛。缘此稽滞,趁未复命,极为惶恐待罪。”传曰:“知道。勿待罪。”

○入番问安,答曰:“知道。勿为问安事,曾已缕缕下令,而今又来问,殊为未便。大概小有不宁之候,则本院例为问安,余尝以为未安,故病势若不至于累日,则不言于本院矣。近日心火益炽,如在昏雾之中,势难出入,故不获已下令,使知其由,而昨朝药房宾客,相继问安,已不胜其烦扰之弊,尤为未安,窃欲力疾出入,而未能矣。本院虽在近密,不可强行,不须为之事也。且所患之病,发于心恙,非医药所可治疗,必须澄心静摄,然后庶有差歇之效,亦恐证势弥留,重贻圣明惟疾之忧,故伏私室,方为调治,久废省候,亏阙子职,莫此为甚。罪不可逭,日夜忧惧,心常耿耿。如是问疾,徒劳无益,反助心火。更勿来问,以安余心。”

11月25日

○庚午,领议政李元翼札子入启。大概朝廷不靖,在臣分义,所宜退伏,而区区之愚,不得不已。伏愿圣明,一赐登对,诰臣之情。臣言倘偏党诬罔,则斧钺之下,所宜甘心矣。“答曰:”予固愿见。今日乘舆已驾,明日未知将往何处,姑俟数日。“

○巳时,上幸师游击馆,仍幸郝游击馆,仍幸马游击馆。

○药房问安,答曰。“平安。

○掌令吕祐吉启曰:“臣伏见本月二十二日政院启辞,经理送银贸马之事,当初兵曹、司仆寺,听传教矣,至今月馀,迄未举行,当该官员,并推考事传教矣。臣近为司仆寺佥正,所掌则马色也。传教之下,虽在臣前,厥后稽缓之罪,臣实有之。不可仍冒,请命罢臣职。”答曰:“勿辞。退待物论。 ○正言崔铁坚来启曰:“掌令吕祐吉,引嫌而退。台官若在应推之中,势难在职。请命递差。近来百隶怠官,虽在亲禁之地,自便成习,公然阙直。顷日侍讲院之事,已为骇愕,而玉堂又为连日阙直,尤为无谓。玉堂、侍讲院,径出应入之员,并命罢职。”答曰:“依启。”

○以权憘为承政院都承旨,金尚容为承政院左副承旨。

11月26日

○辛未,午时,上御别殿,引见大臣。上曰:“予以天将接待多事,身亦有疾,久未见大臣。今见领相,真是利见大人。”元翼曰:“小臣无所知识,滥蒙天恩,擢拔至此,不胜惶恐。”上曰:“领相欲言何事耶?”元翼曰:“小臣屡陈札子,辞不达意,而圣批严峻,为臣子所不忍闻也。伏承传教以来,精神丧越,欲死不得矣。”上曰:“何言?”元翼曰:“前日圣批中,欲退之语,臣子何忍闻乎?”上曰:“大概领相,欲陈何言?”元翼曰:“君父不以为是,而其于朝论,亦不得容,臣子之义,则固当退在,而区区之意,不得不已。大概小臣情事,已尽于前日之札,而近日朝廷日非,置国事于度外,唯以分党为业,小臣心尝痛闷。若以小臣为偏党,则死有馀罪。”上曰:“予岂以大臣为偏党乎?”元翼曰:“伏见前日札子批答,不胜惶恐。”上曰但时习如此,恐国事置之度外,欲使大臣善处矣。岂以为大臣,亦如此乎?“元翼曰:”臣之情事,未易陈达。前日请对于君父之前,死有馀罪。“上曰:”朝廷士大夫是非,自上何知?大概是非公论,在于朝廷,予岂知之?“元翼曰朝蓍间议论,有若齐楚战场,互相翻覆。国事日非,自上岂得知之乎?以近来题目言之,当初有东西之论,而所谓西则既退矣,而东论之中,又分为南北之人,北论之中,又分为大北、小北之人,党论纷纭,区别尤甚,未知国事,置于何地乎?臣之所谓顷者一队士类云者,岂以为柳成龙一队,皆是士类也?但其时之人,则犹以国事为念,故一时斥逐,亦非朝廷之福。臣之愚意,良以此也。其后时习,渐入浇漓,其于国事,专不顾念,臣常痛闷焉。至于洪汝谆、任国老,则专植私党,不恤公论,而小北则虽有偏党之习,犹可谓儒名之人,或在其中焉。且近来,以金荩国、南以恭为话头,此亦朝廷之辱也。以恭前在铨郞时,排斥汝谆,故救洪之人,每以金、南为首倡,诚可痛哉!汝谆则到处贪婪,为人所恶,至于外方之人,及闻汝谆登庸,则皆叹曰。国事可知,’汝谆之失人心久矣。任国老,则小臣之六寸亲也。壬辰之乱,其父子不为扈从,故识者,皆以为失节,而弃之矣。今又阿附洪党,不念国事,以此前日札子之中,举其二人之名,欲达臣之所怀而已。近日闵梦龙,一为谏长,尽斥士类。景色如此,良可寒心。”上曰:“大概自中互相是非之论,予岂知之,入于榻前,岂为小人情态乎?大臣在外,必有好处之道矣。”元翼曰:“如臣者,何敢轻重于其间乎。”上曰:“进退百官,用舍人物,大臣之责也。岂有推让之理乎?”元翼曰:“如臣庸劣,虽百执事之任,犹且不堪。有何才德,而至于此地乎?忝在此地,不敢不达。”上曰:“前日郑荣国上疏批答之书。‘厚将自崩。’此言则公也。若果为偏党,则必为厚将自崩。”元翼曰:“进退贤邪,人主之事。虽在大臣之位,何敢自擅乎?”上曰:“近观国势,是非虽定,必不保全。大概有国,然后有是非。若倭贼一动,则国必亡。朝廷之忧,其不在玆乎?”元翼曰:“伏承上教,不胜感激。国事危急之势,何可尽达乎?”上曰:“边方之事,极可虑也。贼若再动,何以为之?天兵粮饷,亦无支继之势。但当国亡而后已。”元翼曰:“国事虽危,岂可坐而待亡乎?粮饷一事,极为闷虑。”张晩曰:“顷日茅游击,在黄州时粮饷之绝,几生变矣云。小臣前日自海西入来。海西之地,比于京畿,则稍完,而畿甸则皆空虚矣。”元翼曰:“赋烦役重,民不聊生。保民之责,在于守令,或遣御史探问为当。”上曰:“予有闷迫之事,亦及于前札批答之中矣。予素多疾病,自少多遭丧患、经乱之后,精神气力,益复衰耗。愿得一日退休,今日天将满城,不得自由。若天将撤回,欲为一举措矣。”元翼曰:“自上春秋鼎盛,有此传教,凡在人臣,所不忍闻也?上曰:”予与大臣肝胆相照,予岂为虚言?世宗晩年,文庙摄政,此亦可法之事也。予近以天将接待之故,精力益损,经筵久废,旧学全忘。一日万机,何以堪为?闷迫情事,言于大臣,则非但不为处置,徒怀不安之心,其于宗社何?“元翼曰:”有此传教,而小臣罔极,欲死不得。“上曰:”大概朝廷之事,在于大臣镇定矣。“元翼曰:”小臣,则只上达心事而已。有何德量,镇定朝廷乎?“上曰都元帅病势,尚未差复乎?”元翼曰:“其病渐差云矣。”上曰:“都元帅,虽以病递,副元帅,可以仍为乎?”元翼曰:“前以文官,欲为差定者,以此也。”上曰:“虽然,都元帅亦不可不出。”上曰:“两南舟师格军,几何措置乎?”元翼曰:“南方之人,逃散者为半云矣。大概保民而后,国势可保。若守令贤,则人民安接。”张晩曰:“小臣前在凤山时,种种民弊,不可形言。此时可爱者民也。”上曰:“民弊可除者,则减除可矣。”未时,遂罢黜。

○以申翊圣为东阳尉,崔铁坚为司宪府掌令,李馪为司谏院正言,尹安性为承政院同副承旨。

11月27日

○壬申,掌令崔铁坚启曰:“臣半生立独,慵拙寡与,环顾无一取。在外十馀年,重入薇垣,既为感惧,又忝本职,尤用惊悚。常念国家,此何时耶?纷扰之状,不可使闻于贼耳。呜呼!人皆以攻讦为事,臣独公共为意。臣与所谓南、金不相识,但所闻,则初似名士,而喜事好论,悦人附己,位不过郞中,擅弄无忌惮。为郞官,若是异同;为宰相,其又作何?幸大观洞然,先斥二人,舆情稍协。尧放汤,岂非能好恶之至仁?耻言人过,抑亦汉文皇之厚德。其他功名之流,虽未免随时之态,宁可以数辈之故,尽论一时之类哉?子曰:”有教无类。’臣以为善用,亦无类,呜呼!人心如面,亦安知又有异于此者欤?要在器使佐理而已。言议,恐未必苟同,古有廉、蔺、萧、曹、韩、富之事,岂若贤乎?后世犹不及,窃惜焉。臣之妄筹,以吾君圣明,得三大臣,咸有平正之心,而与之亲政,为官择人,擢用君子,咫尺威颜,忍为欺负?自然国是定,而朝着靖矣。镇定在此,恢复在此,假有交乱之徒,即为见𬀪之雪。宗社之福,舍此宜无大者。呜呼!如此倾轧之际,苟非识务之俊,决不得堪任,臣固匪人,不可冒据,请命递臣职。“答曰:”勿辞。“

11月28日

○癸酉,大司谏闵梦龙启曰:“南以恭、金荩国等,擅弄纷挐,使朝着不靖,舆情莫不痛愤,而有言责者,皆容护不言,故循例请递矣。台谏既递,则金、南之罪,亦不可不即论之。同日并举,薄言明其罪,欲使朝着,小或镇靖,论事之体,不得不如是,而窃闻大臣引对之时,有斥臣之语云。榻前之言,虽未得其详,既被人斥,不可在职,请命递臣职。”答曰:“大臣志切忧时,忠愤所激,有许多说话,而觑其意而要其归,不过欲引用柳党。如南以恭等之横恣跳梁,发未燥之儿,尚且闻知而愤之,至于号令三司,争奔走焉。人臣而作福作威,有此擅弄之罪恶,未知在王法,其律如何?不唯不举正其罪,又从而为之辞,予未解其说。勿辞。”退待物论。 ○正言李馪来启曰:“大司谏闵梦龙,引嫌而退。南以恭等,倾轧士类,坏乱朝着之状,国人之所共愤。耳目之官,噤无一言?公论之发,在所当然,别无所失,请命出仕。”答曰:“依启。”

11月29日

○甲戌,左承旨李尚毅,以户曹言,启曰:“陈奏之事,日急一日,而经理尚无示下,折色月饷,未知定夺如何,臣等不胜闷迫。韩同知,乃管饷之官,今朝齐往衙门,令译官李彦华,痛陈闷急之情,如奏稿中意。且陈所谓丽民借用应还者,皆是贸换大米,已经支过之数,非尚在民间,今难补还之意,则同知答曰:‘此曲折,则俺未及明知,尔当于二万石内,几石借给,还收几石,换大米支过,条条开报为当。户部,则只知四月以前遗在之数,有此二十万之语,若四月以后支过,则今当查报,日后兼支之数,亦当叩算开报。以此计之,则所馀无几,若然则其未足之数,天朝。自当以银子充数,尔国但当查报支过之数而已。’然户部既以支剩米豆,充给月饷,每一兵一月,当领一石。同知笑曰。‘此则天朝之米,尔国管不得。’臣等更告曰:‘当初天朝发给军粮,小邦妄意,不论彼此,通融接济,故将天朝之米,或倍换大米,或春借秋收,多方调度,务期继支。今者留兵本色,则小邦自当竭力交济折色,天朝必须照旧全给,庶免误事。寡君以此将号差陪臣,上本则陈奏,而奏稿呈览于都老爷,尚无定夺,陪臣至今未发,不胜闷郁。上本回下间,官兵虽欲支领月饷,老爷幸姑为停止,以待朝廷处分。且奏稿亦转告都老爷,使之速发事,千万仰望云,则答曰:‘月饷事,上本宜当,其间则当姑宽停。奏稿事,待经理坐堂,俺亦当禀告国王,可送帖讨出速送。’云。问答说话甚多,而大概如是,故敢启。”传曰:“知道。”

11月30日

○乙亥,掌令崔铁坚来启曰:“正言朴思齐,未四品,当为署经,而大司宪郑昌衍呈辞,执义姜𫄧。掌令柳寅吉、持平朴震元、金光烨,俱在外,台官署经,亦不得为。事体未安,依前例,下持平金光烨,请命递差,以在京四品以上阶人差出,斯速署经。”答曰:“依启。”

○司宪府启曰:“金、南儿戏之厉,圣鉴若观火。知子莫如父,虽臣何敢赘?臣伏见其所以目惯而心慕者,有自来矣。前丰原府院君柳成龙,怪魔之首,一生情状,鼎铛有耳,古所谓曲士态臣,一身乎咸萃。试言其已事之略,则其为心术,巧莫比焉,崔永庆之冤狱,无一言,韩绚之逆贼,实酿之,国辱奏请之日,首鼠不肯行,是何臣子之道?至如主和发论,意欲移咎于成浑而自脱,盖此二字,今古罪魁,中朝沈石尚,蒙莫大之诛。况吾东乎?所赖宽宥,完领已幸,舆愤郁郁。以恭辈自知罪巨,惧及议己,阳斥阴祟,潜张射舁之弓,窃图谋己之资,公私营营,噫亦甚矣。有识者视之,如见其肺肝然,而阿世误国之馀习,暗长而植党,李必亨亦其一也。时事如此,渠亦不幸。身都调元者,法当止其乱、明其罪,使朝着靖,而国是定矣,领议政李元翼,引对之际,徒知耽乱之徒,不知以用君子之道,陈于榻前,是固助势,谁执其咎?子曰:‘道不同,不相为谋。’护小人者,岂君子之心哉?元翼则慈详恺悌,平日之善人,昏弱被诬,至于此极,实为可矜。兴邦丧邦,在于一言,连名札启,终使独入,此亦戚矣。虽曰有罪之薄,而遗患之养孽,难逭也。大都官方有序,国体自立。三公统六卿,六卿饬百僚,俾无异议,政出于一,在位德让,举归于正。然则言凶不如行吉,用贤所以去恶。若令经术之士,得引经而佑经,隐德伤世,岂无其人?况此经乱之馀,尤事姑息,只席皇威,自措全旷,庶隶瘝旷,莫甚此时。脱使秽尘再驾,孰利御寇?愼在于战,舟师最急。若不缪绸,决难临渴之掘。有备无患,大无此事。虽似多艰,各有所主,用贤责铨曹,兵务则备边司存焉。一代黜陟,特在圣上之介疾,而尧放、郭亡,岂非帝王之法戒乎?呜呼!首乱如柳成龙,尾长如南以恭、金荩国、李必亨等,请先重绳,以绝餤乱之路,用贤讨贼,亟尽其道,实皆今日之急务。臣诚无他肠,爱君忧国,愿死于直。僭越之至。谨冒昧上闻。”答曰:“再省陈章,具见惓惓。但领相,贤相也。其所见之偏与不偏,虽不能知之,而大都出于伤时忧国之意,予知其无他矣。柳、金、南,已为施罚,不须更议。李必亨,不足并治。知道。”

○以闵梦龙为司宪府大司宪,李有中为司谏院大司谏,尹宖为司谏院正言,李馪为司宪府持平。

○掌令崔铁坚启曰:“领议政、右议政,初为连名札启,则牌招时,意当并入侍,共达所怀,荐贤去恶,预为靖乱之策,而领议政独入,以是论之矣。领议政臣,亦知平日之贤相,而全以引用柳党为说,恐助更乱之势,臣之僭越之达,忧在此耳。”答曰:“知道。”

○以崔铁坚启辞,备忘记曰:“儿戏之厉,即厉阶之厉乎?怪魔,之魔即魔鬼之魔乎?一身乎咸。咸萃于一身之谓乎?射舁之弓,似即逢蒙之事,而引于此者何义?耽乐祸之谓乎?介疾餤乱,何谓?”李尚毅回启曰:“问于台谏,则射舁之弓,南以恭初与之同,而恐及议已,随时攻柳之谓也。介疾《易》曰:‘介疾有喜。’盖善善恶恶之意,餤乱《诗》曰:‘乱是用餤。’餤进云云。”

十二月

12月1日

○朔丙子,上在贞陵洞行宫。

○朝,王世子问安。

○政院启曰:“迎敕吉日,改择日下谕有旨,去十一月二十四日,成贴下送,而今见圣节使尹安性状启,则二十九日,到平山,始为袛受。平山距京城,才三日程,而赍去之人,第六日,始为传与。不小迎敕重事,有旨赍去人,请令攸司,各别囚禁重治。兵曹亦不严明分付以送,且不无中间淹置之事,请兵曹色郞厅推考,次知书吏,囚禁治罪。”传曰:“依启。”

○传曰:“君恩到国门,礼当顚倒出迎,问安日字之吉凶哉?委君命于草莽,至于八九日之后,乃才出迎,得无害于义乎?抑且天朝之人,能做意外之谎说。不知此间曲折,倘以皇命来到近郊,而不即出迎,肆为诬罔之辞,则所关非轻,不可说也。”回启曰:“上教至为允当。今日若或及来,则出迎,若未及来,则依上教明日举动,似为便当。敢启。”传曰:“依启。”

○圣节使尹安性、书状官权盼,奉皇敕来到西郊,申时上出迎,酉时还宫。敕至阙,上行四拜后,升殿开缄进览,又行四拜。

○朝鲜国王臣姓讳,伏以,宫室垂成,聊申燕雀之微意,丝纶哉降,猥蒙雨露之洪私。拜赐以还,揆分非称。伏念臣,幸绵坠緖,仅守遗基。咫尺威颜,每勤瞻天之祝;寤寐涕泗,常切恋阙之诚。顷値未央之重修,爰举《斯干》之盛制。取象《大壮》,工趋畴若之咨;存心肯堂,民服子来之役。在各省,咸有所进,岂弊邦独阙其仪?煨烬八年,愧乏执壤之长物;梯航万里,恐致旅庭之后时。零星本不足观,菲薄实无可用。何图玉音之谬奖,乃至宝敕之涣宣。蟒衣颁自尚方,仙香缥缈;花银出于内府。异数频仍。遂将锡赍之馀波,并及使价之贱品。伏遇皇帝陛下,包荒之量、字小之仁,爱欲其生,随所遇而尽恤,恩主于厚;知罔功而益施。振古罕闻,于身亲见。臣敢不思深芹曝,戒笃渊冰?瑞草尧阶,遥捧献寿之斝;薰风舜殿,愿听解愠之弦。

○朝鲜国王臣姓讳,伏以,保家邦于顚危,既荷再造之至泽;哀民庶之垫溺,复蒙并育之洪恩。冞切兢惶,祗增铭镂。伏念臣,曁乎声教,守箕井畴。祖授孙传,徒知忠顺而事大;内宁外患,莫悟恬憘之致戎。宜衅孽之在躬,顾孑遗之何罪?焚其庐落,遑恤春燕之巢林;系其旄倪,可怜穷猿之失木。忍作凶酋之厮役?痛陷绝域之俘囚。悯羁喘之如丝,计归期于曷月?抽身鬼窟,缆解马岛之洋;委命风涛,船磕登州之岸。所喜父母之孔迩,已觉衽席之就安。异服殊音,幸赖译问之得实;左餐右粥,顺付水兵而护行。狐丘之愿始偿,鱼腹之葬斯脱。伏遇皇帝陛下,功参元化,德全乾坤。机抚四海而同仁,生死肉骨;体九经之绥远,厚往薄来。遂令靡室之遐氓,亦奠居于原籍,臣敢不益虔侯度,永戴皇灵。懔懔乘舟,忧常轸于臭载;乾乾终日,戒罔忽于𦈡袽。

12月2日

○丁丑,朝,王世子问安。

○谏院启曰:“前正南以恭、金荩国等,阴凶险诐,回邪巧侫,相与朋比,结为腹心,擅弄朝政,浊乱仕路,横恣跳梁之状,人莫不痛愤。当初公议之发,实所自取,固当省愆之不暇,而乃与二三私党,便生报复之计,突击网打,无所不至,及其势盛之后,益无所惮,上以胁制君父,下以牢笼搢绅,凡百号令,一出于口,庙堂台阁,奔走奉行,唯恐或后,使主势日孤,国事日非,举国之人,知有金、南,不知有殿下,而犹惧其党之不众,日夜之所经营者,无非求同排异之计,未知两人之心,终欲何为?以恭之黜祖母、陷叔父,特其细事,而荩国之交构两间,阴护妻家,亦非今日之所暇道也。为人臣,植党陷人,胁君弄权之罪,岂可复容于天地间乎?直讲宋驲之邪慝,司直朴彛叙狡毒,本是识者之所贱恶,而交结金、南,历敡淸显,其感吹嘘荐拔之恩深矣。金、南被劾之日,忿其党魁之见败,又恐自己之孤危,群聚而谋,相议而起,谏院之启,玉堂之札,极其阴惨,箝制众口,使莫敢言其是非,自古人臣之党恶行私,孰甚于此乎?请南以恭、金荩国,并命远窜,薄示其罚,宋驲、朴彛叙等,削夺官爵,门外黜送,以作人臣党恶之戒。”

○宪府启曰:“南以恭,浮妄喜事,金荩国,反复多巧。惟玆二人,结为心腹,相继秉铨,广植私徒,主张威势,恣行胸臆,身在郞僚,权倾中外,朝野侧目,莫敢言其非。年少轻躁之辈,如李必亨、朴彛叙、宋驲等,奔走其门,助成羽翼,非承顺金、南之意,自以为能事,营护金、南之言,自以为公论,互相朋比,表里相煽,擅弄纷挐之状,国人莫不痛愤。前正南以恭、金荩国请命远窜,校理李必亨、兼文学朴彛叙、直讲宋驲等命并罢职。”答两司曰:“南以恭、金荩国,己为罢职,不须加罪,其馀人,则既罪南以恭、金荩国,何必并罪?不允。”

○传曰:“封太子奇别如何,李宗城何以处之乎?”启曰:“封太子,时无所闻,李宗城,方在盘候,当以功勋之子,免死云。”传曰:“知道。”

12月3日

○戊寅,大司宪闵梦龙、掌令崔铁坚、持平李馪启曰:“党恶之人,厥罪非轻,而昨者只以罢职论启,科罪不中,所失大矣。请命递臣等之职。”答曰:“勿辞。”

○谏院连启南以恭、金荩国等,并命远窜,李必亨、朴彛叙、宋驲并命削夺官爵,门外黜送事。

○宪府启曰:“南以恭、金荩国远窜,李必亨、朴彛叙、宋驲、削夺官爵,门外黜送事。”答两司曰:“远窜削黜过重,不允”

○左右捕盗大将启曰:“近来假做唐兵貌样,乘昏突出,行路人所持之物,公然劫掠者,处处窃发。京城内外广阔地方,数小军官,不能遍伏。伏兵军士,准数定送事,移报兵曺,兵曺,十五名定送事捧甘结,而卫将所只定十一名。使唤下人五名外,以六名,各牌军官,备率一名,艰难巡伏矣,卫将所五名,还为除出,移用他处,只馀一名,无以成形,极为可虑。非但此也,今者备边司,因杜副使移咨,拐马逃兵京中,令捕盗大将,严加缉捕事启下,而军士之数,如此之少,捕贼之事,如彼其重,无军大将,束手无策,尤为闷虑。军士不足,虽不能准数定送,巳定军士,勿为除出事,各别捧承传何如?”传曰:“允。”

○北道兵使李守一状启,大概,高岭佥使李大男牒呈内,镇浦烟台烽燧军全坤,去甲午三月,为胡贼被掳事。

○户曺启曰:“龙山仓,前月支放大米。三旬通计,其数至于四千四百十五石。日后继支之米,专靠于山北陆运。但京畿夫畜淍残,势难独当输运,故时仕百官斗数,差等磨链,亦令运米,而所运之数,终是零星,留贮四千馀石之米,更无可运之路,极为闷虑。京畿各官守令,皆有衙养之马,且人吏官属,则不为民结之役,亦可役助输运。府使以上,则定十五名,县令以上,则定十名何如?”传曰:“允。”

○以李睟光为吏曺参议,柳熙緖为都承旨,安宗禄为礼曹正郞,李大期为刑曹正郞。

12月4日

○己卯,玉堂札子。大概,南以恭、金荩国等,结为腹心,相与朋比,擅弄朝政,浊乱仕路,宋驲、朴彛叙、李必亨等,承顺金、南之志,倾轧士类事入启,答曰:“南以恭等,削夺官爵,门外黜送,宋驲等,削夺官爵。”

○两司连启。南以恭、金荩国远窜。李必亨、朴彛叙、宋驲。削夺官爵门外黜送事,前启。答曰:‘南以恭等,削夺官爵,门外黜送。李必亨等,削夺官爵。

12月5日

○庚辰,右议政李宪国上札。略曰:伏以,臣伏见两司论南以恭、金荩国之辞,一则曰庙堂台阁,奔走奉行,犹恐或后。二则曰虽大臣,亦未免牵畏,行止语默,不得自由。此实言官直截之论也。然有不然者存焉,李元翼,忠淸公直,不阿所好,国人所共知也。金、南等轻佻浮躁之状,人皆贱恶而笑骂,鼎铛尚有耳,元翼岂不闻乎?小臣同在大臣之列,其时适在病患,不得与元翼,共侍榻前,不知其启辞之曲折如何,而于闵梦龙避嫌之启,圣批严峻,伏以读之,不胜竦惕,若无所容,大臣虽无状,岂忍为乳臭少儿,奔走奉行之态,亦安有行止语默,不得自由之理乎?臣等之忝辱名器甚矣。不独元翼冤痛,臣亦痛之。凡人言之来,反躬自省,有则改之,无则付之一笑可也,而此实,系关非细,终不得噤默也。臣本至愚极陋,年龄已老,气力之衰败,精神之顚错,日甚一日,当此危急之时,事务满前,一不酬酢,春汛亦近,策应无计。如臣老病无用之人,亟命罢免,改卜贤德,则宗社幸甚,臣民幸甚。

12月6日

○辛巳,朝,王世子问安。

○谏院连启南以恭、金荩国远窜,宋驲、朴彛叙削黜事,答曰:“过重,不允。”

○以申钦为刑曹参议,具义刚为弘文校理,朴弘老为兵曹参判,郑光绩为工曹参判,文弘道为司谏院正言,任守正为弘文校理,宋应洵为典籍,权憘为兵曹参知。

12月7日

○壬午,上幸杜副使潜馆,时,以杜潜首辰,故举动行接见礼。

○谏院连启金荩国、南以恭远窜,宋驲、朴彛叙门外黜送事,答曰:“已谕,不允。”

○政院启曰:“邢军门、与万经理同议,以提督,前于邓洲府总兵时,多有功劳,今又镇守朝鲜劳苦倍甚,特赐一品服色事上本,则皇上,下于兵部议覆,兵部覆题,宜当钦赐云,敢启。”传曰:“似当亲往致贺。”

12月8日

○癸未,朝,王世子。问安。

○杜副使潜,回礼而去。

○谏院连启南以恭、金荩国远窜,宋驲、朴彛叙削黜事,答曰:“已为施罚,不允。”

○体察使从事官李尔瞻启曰:“臣遍行沿海列邑,查考战船工役,军器有无,则十只之造,岁前当讫,而加定二只,监司及复仇人等,措备价米,各一百三十石,将送于统制使处,军器则最乏者铳铜,而十馀只所载,当用铜铁六千馀斤,故民间寺刹,多般募取,又闻公州鸡龙山寺,以铜铁铸立卜竹,可以毁用云。臣即令公州牧使金尚寯,为差使员,前郡守崔德峋,为监铸官,本月望前,当始役矣,但本道再经贼乱,又遭逆变,加以今岁失稔,民无恒产,物力荡竭,凡有朝廷命令,莫不蹙頞。今此格军事目,实从民愿,而或犹疑㤼,每念前日之困苦,又値调度御史之去,括粟之策,细密如毛,民间甁罂所储,犹且望风掩匿,一道骚然,朝家得粟虽多,邦本之摇,亦甚可虑。舟师所属十七官,则备边司,顷有启下完护公事,而曾未数日,御史以陆运价米,遍定于十七官,征督甚急,民不见信,怨讟转剧。以此舟师之事,恐未易就也。臣所管之事,略成头緖,其他军粮屯田节目,多有定夺于领相之事,而入来矣。”传曰:“下备边司,回启。”

○备边司启曰:“从事官李尔瞻书启内,舟师所属十七官,专属防海,故一应他官供役之事,尽为完护,以休一分之力,其意有在。今此所谓陆运价米,诸役中之最重,者朝廷始有完护之令,而继有征米之事,则徒有其名,而全无其实,果为未安。沿海十七官征米之事,依书启勿为之意,知委于御史处,而此外诸役,依当初启下事意,另加完护事,并入于行移何如?”传曰:“允。”

12月9日

○甲申,朝,王世子问安。

○上行拜表礼。

○谏院启曰:“南以恭等远窜,宋驲等门外黜送事。庆尚右水使柳珩,年少不经事,性且强愎,赴任之后,剥割军卒营阵萧然,非但诸镇,将不胜其苦,至于四境流民,乍集乍还。当此春汛将迫之际,不可仍冒,益害军民。请命罢职。”答曰:“不须至于窜黜,不允。柳珩事,徐当发落。”

12月10日

○乙酉,掌令柳寅吉启曰:“蝼蚁小臣,伏蒙恩假,归扫父坟于淸州,又承误恩,除授本职,召命继下。前月三十日,祗受有旨,感激洪私。所当即日登途,兼程驰诣,而触冒严寒,贱疾甚重,呻吟道上,寸寸前进,稽谢恩命,为日已久,有违人臣不俟驾之义,臣之罪戾,可谓极矣。且臣常见南以恭、金荩国之为人,轻躁浮妄,好权喜事,擅弄朝政,浊乱仕路,使主势日孤,国事日非。一时巧侫之辈,承望趋附,互为表里,助张声势,致令中外侧目,莫敢言其非,其植党跳梁之状,国人之所共愤。臣屡忝言官,不能直截论事。顷于郑荣国陈疏之日,崔东立避嫌之时,同僚欲劾任国老、郑荣国,臣力言其不可,则臣不知金、南之党恶朋比,而终始噤无一言。臣之罢软不职,与前递之台官无异,不可仍冒。请命罢斥臣职。”答曰:“勿辞,退待物论。”

○京畿防御使权俊状启,今见广州居前主簿李应吉等二十五人,连名等状,壬辰倭贼时,京城失守,州邑瓦解之日,州居内禁卫权应元、具缙等,仗义聚兵,京城往来之贼,冒死冲突,斩杀无几,为国奋战。有功之人,并无实效,有乖国家奖劝之义。当此传教内,有功劳而未曾蒙赏者,访核启闻之日,自其道,访采民情,列名启闻,以遂众望,而应元等斩获之功,非但显有可据,陵寝掘取之贼,亦殊死击却,其功尤为重大,未蒙赏典,各自抱冤。大概瞹眛情冤,无凭得达,强情陈诉,而沮遏民情,亦似未安,故惶恐敢启事,入启。

○以李希得为工曹参判,赵挺为吏曹参判,柳永吉为京畿监司,柳㴋为侍讲院司书,赵挺芝为司谏院司谏,李睟光为成均大司成,尹宖为侍讲院文学,南瑾为弘文修撰,李久澄为侍讲院说书,李馪为礼曹参议,李弘胄为礼曹佐郞。

12月11日

○丙戌,谏院连启庆尚右水使柳珩罢职事,答曰:“今姑推考,不须罢职。”

○掌令崔铁坚来启曰:“掌令柳寅吉,引嫌而退。疾病,人所难免,虽曰屡忝言地,与其时见在台谏有异,别无可避之嫌。柳寅吉,请命出仕。”答曰:“依启。”

○庆尚道居儒生金得镜上疏入启。大概,一曰敬天,二曰养国,三曰用贤,四曰恤民,五曰纳谏,六曰崇俭,七曰选将,八曰务农事。

12月12日

○丁亥,谏院启曰:“近来铨曹,颇不察任,注拟之际,不厌众心者亦多。每与假郞厅一员为政,本曹有阙郞厅,久不差出,极为未便。请铨曹堂上推考,有阙郞厅,并斯速差出。修撰李惟弘,前为谏官时,附托金、南之党,肆行排摈之计。论思重地,不可仍在,请命递差。”答曰:“依启。”

○备忘记曰:“前因本司启辞,待雪消举事事,本道行移矣。近观北道下去将士,颇还上来,不为举事乎?未解其意。本司必知之,可回启。且或遣宣传官,或下书问其举事与否如何。若举事,则凡事预为措置,将士精卒,亦可入送。言于备边司。”备边司回启曰:“北胡焚荡之举,曾因前左议政李德馨启辞,以须待明春雪消路干之时,飭令当事边臣,量度期会,以图万全事回启,而厥后,又因咸镜监司尹承勋状启,只在边将深思熟虑,相机设策之如何,量势酌处之意回启。本司前后所陈,皆以军机重事,固难遥制,当事边臣,若能临机善处,如前日时钱之为,则未为不可也。今承上教,问其举事与否,预为措置,极为允当。急遣宣传官,探问上来后,更为议处何如?”传曰:“允。”

12月13日

○戊子,朝,王世子问安。

○庆尚左兵使郭再祐驰启曰:“臣去十月十九日,到任本营,入防军数查考,则出身军功,陆军杂色,并四千一百九名内,九百七十六名,则属于舟师,出身军功并一千三百七十馀名,则巡察使关据,自八月除防上番,步兵四百三十名,亦为除防作米,杂色军八百二十馀名,则时方抄出,将属舟师。只以元防军及上番留防军,并四百八十九名、分四番相替,一番立防之数,或百馀名,或九十馀名,本营以最先受兵之地,军少至此,防御之事,极为可虑。前日祗受有旨,书状内,倭奴再寇之计,形象已著,愚夫愚妇,亦知其必来为患,今日之忧,甚于往日。陆军整齐之事,专在卿及镇管,兵马军器,十分整备待变事,有旨。倭奴再寇,朝夕可虞,待变之事,日甚一日,而军兵孤寡,至于此极,防备之事,极为可虑。臣之愚意以为:‘御贼莫如守城。边城不守,则贼至必溃,军溃将走,将何以御之乎?’是以,兵法有曰:‘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不可胜守也。’㷉缭子曰:‘亡在于无所守。’城之不可不守,亦明矣,而壬辰年前,大筑边城,竟不能守,变乱以后,又筑山城,且不得守,晋州见陷,黄石亦败。自是以后,军民皆以城为死地,论者亦以城为不可守。谓城难守则可,谓城不可守,不亦误乎?臣本庸愚,猥蒙重寄,有报天恩,万死无恨,安敢怀必生之计,以守城为危乎?臣观岛山城,淸贼役累万之众,筑必守之城,城之坚固,固无比也,且因断山,筑城极巧,真平地之一山城也。外城周回,只六百馀把,精兵二千,亦足可守,而内地之卒,不习战斗,道路且远,边警若急,聚合诚难,临变急遽之际,驱无粮之卒,入守空城,其势必败。庆、蔚之军,八年讨贼,惯于力战,精兵不为不多矣。若勿论公私贱,本土流民,尽数括出,则庆、蔚两府,可得守城军二千馀名。以此军,永属于守城,且于内地各邑,括出诸色杂军六千馀名,为守城军,奉足一人,一年各出米二十馀斗,则可以支二千名一年所食。如此,则内地给粮之人,必为乐趋,而庆、蔚立防之军,亦无怨矣。且守城之军,虽给一年之粮,乘其无事,相替归农,以养其父母妻子,则亲上死长之心,油然自生于仰事俯育之中,而苍黄顚沛之际,无弃甲曳兵之患矣。臣以此计,议于都巡察使韩浚谦,则言内地之军,尽属于舟师格军,犹有不足之患,给保军六千馀名,括出末由云。臣之愚计,试之无路,极为闷虑。朝廷方以舟师为重,一国之力,尽用于舟师,而彼贼之来,必欲与舟师战,而后下陆,则专力于舟师之计得矣,彼贼若畏舟师,一朝乘风,卒然下陆,则臣恐舟师之不得下手,亦如前日也。然后,边境防御,乃责于陆兵之将,则计无所出。妄料启禀,朝廷商量处置。”启下备边司,回启曰:“南方防备之策,专在于舟师。此固庙堂之成算,不容更议,陆兵孤寡,若如状启内辞意,则卒遇事变,无军之将,势将束手,亦不可不虑。庆、蔚两邑惯战之人,推移于陆兵,以为守城之军,未为不可,至于内地各官军兵,抄出给保之事,亦是便宜之策,而乱后孑遗之兵,分属于各镇,其数不敷,虽欲给保收米,恐难变通。大抵水陆军兵节制之权,在于巡察使,此等曲折,必已料理。今将此意,更加筹度,急速驰启后处置事,巡察使处,并行移何如?”上从之。

12月14日

○己丑,传于政院曰:“外方褒贬,亦有随后上送之时,京官褒贬,何必一时并入,停朝市日,政事不必为之,政院议启。”时,金瓒卒逝,故有此传教政院回启曰:“上教允当。过停朝市后,为之何如?”传曰:“依启。”

12月15日

○庚寅,朝,王世子问安。

12月16日

○辛卯,朝,王世子问安。

○政院启曰:“天朝历书颁赐前,我国历书,先为颁赐未安事,前有传教矣。今则至日过久,天朝已为颁历,各衙门无处不来,买卖的亦多载来,盛行街市之间,而我国历书,迄未颁布。若待冬至使出来后颁赐,则必至岁后,远方之民,不识节候早晩,不无耕农失时之患。历书颁赐,何以为之?敢禀。”传曰:“颁正朔,大事也。未颁之前,先为印布,似为未安。令礼曹议启。”

○观象监启曰:“中朝则例于十月初一日,颁布历书,使远近预知明年节候,故今者天朝各衙门,已为颁到,至于盛行于街市。冬至使亦已赍领登途,而特未到此。依政院该曹启辞施行无妨,敢禀。”传曰:“依启。”

○司宪府启曰:“蓝浦县监苏文震,嗜酒失性,日与品官,酣歌无节,且喜畋猎,阖境怨讟。砺山郡守赵彭年,为人昏劣,政委下吏,非但徭役不均,至发刷马,私卜连络于本家,闻者莫不唾骂。巨济县令申霁云,性本奸猾,曾属营吏,瞒官舞术,侮弄守令,中间作弊,未有纪极,及授本职,汎滥益甚,不念官务,日以酗酒为事,使气纵恣,少无所忌,其为污辱名器,贻害百姓极矣。请并命罢职。”答曰:“依启。”

○以尹承吉为工曹参判,黄佑汉为弘文馆副提学,宋应洵为军资监正,赵应文为内寺正,赵存性为奉常佥正,洪湜为持平,朴震元为直讲,李庆全为弘文馆副校理,文弘道为弘文馆修撰,李久澄为刑曹佐郞,兪昔曾为艺文馆奉教,金善馀为艺文馆奉教,权缙为司谏院正言。

12月17日

○壬辰,巳时,上幸李提督承勋馆上曰:“大人陞职云,不胜仰贺。”提督曰:“皆是国王之赐也。”上曰:“小邦粮饷已乏,方以为悯,今见大人揭帖之辞,大人为小邦之虑至矣。不胜感激。”提督曰:“抚院,亦不久当为题本于天朝。今此小米,必不输运矣。”上致谢。上曰:“平秀吉则已毙,而又有关东岛贼酋家康者,代立云。贼之再动,未能的知矣。”提督曰:“倭子方为造船云,然乎?”上曰:“小邦专未知之。此言从何出乎?”提督曰:“福建与日本相近,故往来商船,亦不严禁,故闻之甚易。”上曰:“小邦则无贼中往来之人,虽有走回人,迷劣未解。今闻大人造船之言,愿闻其曲折。”提督曰:“大概闻之,倭贼方为造船云。防备之事,十分措置可也。”上曰:“如是分付。多谢。”

○王世子问安。

○接待都监启曰:“韩同知火票,迎春日娼妓事,数日以前,孙中军经理前,告禀欲停,而今日闻之,则不许停寝,故更出火票督之,令郞厅,又陈唐兵所率倡女,势难搜出之由,则同知怒曰:‘何必尽出唐兵所率之女?朝鲜所率之女,为先搜出。’云。且前日踏敲事,国王亦不回报云,问之则乃呈才人也。且曰:‘经理远出外国,因迎春之节,欲观一戏,尔国有何难而不为?’云极为未安。呈才人,令禁府,军器寺,置簿相考,搜出私娼,则他无抄出之处。令五部,当日内,勿论朝官家婢子,举案进呈何如?”传曰:“依启。”

○司宪府启曰:“伏见接待都监启辞,因韩同知朝鲜所率之女,为先搜出之票,请令五部,勿论朝官家婢子,举案进呈云。唐官之意,必不过欲见前日妓乐,而乱离之后,既无妓乐,则当为措辞实对,不必搜出私家婢子。苟从其意,而此意一启,后将有难防之弊。请接待都监,私婢搜出公事,勿为举行,使接待都监,善为周旋,以杜后弊。”答曰:“依启。”

12月18日

○癸巳,李提督承勋,回礼于时御所。

○政院启曰:“台谏所启,韩同知前私娼抄送公事,勿为举行事,允下,而接待都监启辞:‘二十人先送塞责事,亦为允下。’何以为之?”传曰:“台谏启意则是矣,天将所为,不可任意为之,都监似极闷望。依都监之意,言于所启台谏。”

12月19日

○甲午,备边司启曰:“光州居前参奉金德龟,呈状于本司曰:‘甲午正月间,王世子留驻全州时,大牛三首,战马一疋,输纳于抚军司,以补军,而迄未蒙赏。’云。移文于侍讲院,考其时文书,则所诉不虚。令户曹。照例论赏,以劝后人何如?”传曰:“允。”

○司宪府启曰:“黄海都事许筠,率畜京娼,别为设衙,又率无赖中房称名者,与其妾相为表里,姿行请托,贻弊多端,一道莫不笑侮。请命罢职。”答曰:“依启。”

12月20日

○乙未,司谏院启曰:“守令,系生民休戚。苟非其人,民受其弊,不可苟存而贻害也。舒川郡守李仁雨,人物愚劣,无意治民,使稍完之地,将为弃邑。瑞山郡守奇薰,性本悖戾,加以汎滥,瘠公肥己,阖境怨苦。殷栗县监赵俊男,为人愚妄,性且贪婪,贿赂公行,差役不均。龙宫县监许廷訚,目不知书,政委下吏,官事日至坠废。请并命罢职。”答曰:“依启。”

12月21日

○丙申,巳时,上幸李游击天常馆,行酒礼。

○判尹李忠元,古经《周易》进献札子入启。答曰:“省札。《易》,以道阴阳,神明之书,精微之学,非予懜学,所能窥测其涯涘。卿今进是书,是欲使予,观阴阳消长之理,察否泰相乘之机,不必远求诸天,唯当反求于吾之太极。善恶之萠,吉凶之兆也;万变之酬酢,四时之运行也。深省乎动静之机,恒存乎悔吝之戒,其庶几乎惓惓忠养之志,想必在此。不任嘉叹。此书当为印出。”仍传于政院曰:“观此册,与今之周易异矣。第未知即汉以前古经否也。此意,问于弘文馆。”

○弘文馆启曰:“臣等窃意,《周易》一书,独免秦火,累被汉、魏诸儒,穿凿传讹,至宋吕祖谦,始更定着,复孔子之旧,而朱子序其后曰:‘古文《周易》,则此本,似是汉以前古经矣。”传曰:“知道。”幸有误处,依其言,当身及他可知人,更为证正印出可也。“

○以卢稷为礼曹参判,柳寅吉为司谏院司谏,尹三聘为人悖妄,性且粗鄙,外似谦谨,内实凶险,前为字民之任,杖杀无辜之人,非止一二也。此所谓儒名而墨行者也。为司仆佥正,李馪为司宪府掌令,李惺为成均典籍,李晟庆为司宪府持平,赵庭芝为承政院同副承旨。

12月23日

○戊戌,朝,王世子问安。

○李游击天常,回礼而出。

○白游击斯淸,回礼而出。

12月24日

○己亥,政院启曰:“北方事,问于咸镜都事姜弘立,则以为本道边情,皆以为:‘此贼若不大举示威,则窃发之祸,终不可止。’当初老胡之叛,甫乙下诸部之胡,无不摇心,欲观成败,以为去就。今若不讨,则亦或有滋蔓难图之患,不可不从速问罪,而但本道兵力单弱,若以京炮手七八百名,与本道炮手,分为诸阵,以为先锋,又多设疑,以示形势,则贼皆乌合无统之兵,有不战先溃之势,而监兵使之意,亦以为此贼,不可不讨云,而第虑明春用兵,非但有妨农事,节早则冰雪未解,节晩则有雨水之患,当于三月旬前,聚兵观时进取云。行兵时,当由富宁分路,而本府粮饷,十分缺少。监司今方运入靑岩仓谷石及南方运去之谷,以为继饷之计矣。若举事,则老土部落,在诸部最远,由甫乙下之路,则非但道路迂远,经过王主等五六部落,不可行师边上。议者皆曰:‘分兵二枝,一枝自豊山车逾岭,直冲老土部落,道里约计七八十里。车逾岭上,驻兵经宿,翌日早晓行军,则可于午间,抵老土部落,未到老土部落二十里,有分兵之处,以防明家奴诸酋议后之患,此路之兵,不可不多。此路比他路,最为平易云。一枝自茂山,由茂山车逾岭,进攻明家奴部落,道里亦可六七十里。贼于此路,多设木城,以塞进兵之路,但贼之作贼我境者,皆由此路,故木城旁边,亦有人马通行之路云。豆满江,在老土部落之外,有大川,从长白山北流,老土等诸胡,夹流而居。其水若非水涨时,则处处皆可通行云。老土等诸胡,设一时伐于老土部落之西五六里许,以木石坚筑,不至甚高,诸贼同为入守之计云。时伐边有高山,我军若据山上,箭丸皆可及,且其中,皆茅屋,可以火攻云。进兵道路及贼中形势,哨探老土之言,虽或不同,大概如此云。”传曰:“举事之计,似已决矣,言于备边司,措处。”

○以领相李元翼四度呈辞,传曰:“四省辞章。台官之言,只是谈论间偶然之说,非驳卿也,何嫌焉?即今国事危迫,一日深于一日。顾两大臣,一时呈辞,不唯于事体恐未为稳,其于天朝见闻,以为何如?如予昏耗,方待卿为政,卿宜深思,勉强出仕。”

12月25日

○庚子,朝,王世子问安。

○前别提鲁认书启,献十条。“一曰,倭贼曰:‘土垒,万古战阵之良法,而日本能得其妙,故横行七载,一不见败。彼大明与朝鲜,行师野营,只以松枝为城,以卒为幕,我兵乘晓突击,则彼虽万兵,皆㤼而去。朝鲜之最踈,而未知其妙者,阵法也。’此贼之言,似不虚矣。一曰,假使入去之后,更无消息,故家康送卒倭于我国,以探求好之真伪,然后诚欲再动。彼卒倭等,挐献天朝,而使不得还报,贼等想必益发再举之怒也。一曰,家康方今致意,而周旋之事,只自镇服自中之变矣。一曰,家康以再举渡海之事令之,而幸某州之将,不肯从令,想必家康,将讨灭,如秀吉之初举时,则六十州,皆风靡而从云矣。一曰,去冬假使之事,中原大小之官,无不知之曰:‘此事不久,漏入天听,东征之将,皆陷大罪。’云,而臣去八月,离发福建时,布按诸相,皆戒臣曰:‘假使事,机关极大,汝往北京,愼勿出口。’矣。一曰,倭贼曰:‘大明、朝鲜,兵船虽大,疾如飞龙,虽近而难以攀登,大炮亦畏,水战则似难矣。’一曰,大明闽浙间防倭事,专以水战为务,而春汛,则各营之军,自三月皆下海上,乘船待变,五月撤还,秋汛,则自七月下海,而十日始还,而幸贼来而登岸,则当浦将卒,皆斩不贷矣。一曰,去年四月,福建军门金学曾,差人送日本,使亡命人郭安国、许议等,反间于石蔓子曰:”皇帝震怒,抄大明精兵百万及㺚子三万,皆送朝鲜,恢复釜山等处,因使直渡对马、一歧等岛,而又命琉球、安南、吕宋、交跂、西域等国,兵船五万馀只,敝海而渡,自萨摩州长驱云矣。一曰,闽中建宁府,有一黄举人称号人,自癸巳年谋叛,鄕党告变,监察御史,发军捕捉,则兵器满家,一一直告,御史急奏闻,则皇上曰:‘是只一乱民,以乱民处治而已,何称自叛逆,辱闻朝廷乎?但斩巨魁,胁从罔治。’万民皆曰:‘庙算堂堂,纪律宽严矣。’一曰,臣去三月,渡福建,则军门以下各衙门长官皆曰:‘朝鲜非徒属国,自封箕子,数千馀载,文不绝,极待以礼,及护送军门,赏盘银十五两,布政按察,亦赏五六两,故与同来人奇孝谆等,皆免冻馁而生还也。一曰,日本地图形止以上事,入启。“

○以李尔瞻为吏曹正郞,具义刚为吏曹佐郞。

12月26日

○辛丑,接待都监启曰:“户曹近因小米乏小,都监酒,以山东出来,久陈山稻米,交给酿酒,则色赤味酸,屡见退,极为未安。今则我国大米稍集,以白米题给,俾无诸将嗔责何如?”传曰:“允。”

○以沈喜寿为右赞成,申钦为兵曹参知,李昌后为军资佥正,赵振为成川府使,任就正为兵曹正郞,李必荣为直讲,权憘为忠淸监司,成以文为兵曹参议,柳拱辰为宗簿寺正,郑荣国为兵曹正郞,金信元为汉城右尹。

12月27日

○壬寅,巳时,上幸张副摠榜馆,行酒礼。即日,张副摠榜回礼。

○判敦宁宋赞,上时弊札子。略曰:伏以老臣,周庠之一残骸耳。特赐米太酒馔,半朽之樗,将何以答旻天雨露之鸿恩也哉?且右四五条,乃寻常陈言,而伏枕老臣,不胜感激,窃效蒙叟之讽诵,瞻天呜咽。答曰:“省札具见,献忠之诚,良用嘉焉。”

○备边司回启曰:“伏见判敦宁府事宋赞札子,其为国献忠之诚,老而弥笃。但撤兵一事,朝廷亦已熟讲,至于咨请,而未蒙准可,今难擅便矣。盗直之设,果是旧章,而废而不举,诚为未稳。申饬京外,各别举行宜当。且养望得将,劝戒宿将,皆是今日之急务,唯在圣明体念耸动之如何?”传曰:“知道。”

○以任国老为刑曹判书,郑仁弘为刑曹参议,洪汝谆为右参赞,尹暄为户曹佐郞,安大进为司仆佥正。

12月28日

○癸卯,备边司启曰:“北道举事之期,当于雪消路干,三月望时为之,武士、炮手、军器等物,若待宣传之还而入送,则恐未及机会。黄海、江原、京畿武士合五百名,京炮手一百名,黄海道炮手一百名,平安道炮手六百名,令兵曹、训链都监、各道监司,预为精抄装束,登时入送,火药、火炮、弓箭、亦令军器寺,量数下送,且以此意,秘密下书于各道及咸镜监、兵使处何如?”传曰:“允。十分精抄。”

○备边司启曰:“马山屯田别将朴乃成文状内,经理委官李承勋,今月初四日,得病身死云。极为惨恻。此人,以我国之事,受任于经理,久在本处,多有效劳之事。今者不意身死,自朝廷,似当有别样致赙之举。且别定差使员,尽心看护事,下谕于京畿监司,令经理都监,检饬施行何如?”传曰:“允。”

○传曰:“前日,王子授职,则为肃拜矣,其后闻之,旧例,若非出阁,则不为肃拜云,故不为之矣。知悉。”

12月29日

○甲辰,朝,王世子问安。

○沈通判,思贤来拜于时御所。上曰:“多谢。大人为小邦多劳,不穀每为感激。”通判曰:“顷者,走回人鲁认,心术奸邪矣。当初史世用,出入于石蔓子,备知贼情矣。”都承旨柳熙緖启曰:“鲁认必知假使之事,故有此言矣。”上曰:“知道。”通判曰:“当初石尚书,信听沈惟敬之言,以致误事。贵国岂可每赖于天朝乎?中国亦南有杨酋,北有㺚子,其势甚难矣。”上谓译官李彦华曰:“大概何言?”彦华启曰:“天朝欲为讲和云矣。”上曰:“为小邦,丁宁分付。多谢。”

12月30日

○乙巳,夕,王世子问安。

○备边司启曰:“各处屯田,初以为似无大假利益,而及今岁抄,考其所出之数,则米太并一万二十六石,皮杂谷并四千七百七十二石。裨补军饷,亦为不少。明年则不得已中外诸处,加数磨链施行,以为国计之资,似为便益。郞厅又一员,加出何如?”传曰:“允。”

注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