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年 宣宗昭敬大王实录
(戊戌)三十一年大明万历二十六年
三十二年

春正月

1月1日

○朔丁亥,上在贞陵洞行宫。上率世子及群臣,行望阙礼。王世子问安。

○传于政院曰:“新岁初,见将官,不可无贺祝。如以圣天子万寿、诸大人万福之语,措辞为之如何?”政院回启曰:“今承上教,果为恰当。敢启。”

○上将拜军门,驾至南别宫前路,禁府都事来言:“将以林忠干贼至而逃窜,非独忠干,于忠干何诛?越王狱而逃命,使其白发双亲,代囚牢狱。罪恶至此,所不容于天地间,故旋即跟捕,遂正典刑。母拿来事,今当出去,还宫后拜辞矣。”上曰:“拿来为急,除肃拜出去。前日亦有此例矣。”

○上至军门衙门,入幕次。良久军门出送二幅红纸,浓墨大书曰:

帝德玄通,国运与阳春并转,九天雨露旁敷;海氛淸谧,物华共岁月同新,八道河山生色。

其一幅曰:

剑横晴雪平倭日,鼓震春雷奏凯时。

益都邢崑田。上称谢。

○旗鼓出言曰:“中朝新正三日,例为素食。今日相会只可行茶,杯盘之属,切须勿为。”上先贺新年,次谢胜捷曰:“小邦闻捷,黄童白叟,莫不踊跃欢喜。皇恩罔极,诸大人恩德亦罔极。”上辞出,军门送至中门外。

○上幸董郞中所馆。戾止洞口,郞中已出来。上驻辇路上,郞中直过招通官曰:“军门将临俺所,俺不欲军门远劳。今往都督所馆,要与一时共会。”

史臣曰:“天朝大小之官,冠盖相望,盈满于我国,而多见其悻悻自高。自上接应之际,见有侮慢之色,少有不称之事,至发诟骂之言。我殿下下气怡声,愈谦而愈恭,彼犹不知相敬也。独有董郞中,颇知宾主之仪,不悖礼貌之间。今此举措,何如是之轻率,有若无知武将然哉?同朝大夫,虽可敬,异国人君,其可慢乎?军门未至,不欲远劳,国王临门,直视而过,过去而会军门,言及此事,则军门其安心乎?军门官大而未尝如此,武将无知而亦所不为也。自上一任其呼来斥去,跟至督府,然后始乃略致谢意,不觉自陷无礼。郞中亦无足可观者也。”

史指挥世用。沈经历思贤。至,上接见于别殿。政院启曰:“史指挥曾入日本,先见倭贼不可与讲和,我国通信书契,亦得誊书。秀吉桀敖之状,审知以来,跨张所见,至于刊行云。”上曰:“国书则印出不妨。印出则可知我国事情。但予专不知此人,欲见其刊行之书。未知此人商贾乎?浙江人乎?盖观其人,奇特人也。”上曰:“大人前以小邦事,涉万里惊波,备尝勤苦,小邦常怀高义。今此来临,尤感。”指挥曰:“不敢当。今以监军差官来此。日本事情,详载于文,谨当送示。”二人皆辞去。

○军门遣官进揭帖,盖春祝也。有曰:

三阳初转,回泰运于东皇;九伐用张,屏阴翳于南极。人心效顺,天道更新。万年之骏业重光,三灵荐至;八道之鸿钧再造,兆姓欢。此虽帝德之旁敷,盖亦神灵之默佑。星飞露布,捷书并春色同来;霭瑞彤庭,和气与嘉祥并集。永祚山河之巩固,常依日月之光华。敬肃鱼书,代申燕贺。伏惟崇照,不尽衷私。

○政院启曰:“军门通事朴义俭,与今刻来到经理夜不收来诣说称:‘本月二十三日,经理亲督左、右协军兵,攻陷蔚山,斩五百馀级;二十四日,斩八百馀级,而贼皆遁入土窟。二十五日,高中军、祖总兵领军,遮遏西生浦应援之贼。淸正在围中土窟之内,势甚穷蹙。经理差人,持令旗及赏功旗、免死帖,往谕淸正,以投降免死重赏之意,则淸正说称:“欲为降附,而时未知朝鲜许降与否,未敢即降。若与朝鲜相讲,则当即投降云”,而经理不许。天兵时方累重围抱攻打云。’军门分付于朴义俭曰:‘前日提督差官,既已厚赏,此人亦须厚赏云。’且闻此人之言,则蔚山与岛山,似是一处矣。”上曰:“知道。”

○李副总如梅。接伴使李德悦驰启曰:“本月二十二日夜,大军齐发,副总最先行。二十三日午时,先锋军遇贼于距贼阵二十里之地。唐兵奋勇,以鹤翼掩击,斩贼四百馀级。二十四日黎明,进薄城下,各样火炮俱发,轰天震地,烟焰沸空。城中倭屋,一时火起,北风大起,风火所被,贼众披靡,走入土窟。诸军陷城,进攻土窟,土窟重重,石筑坚险无比,不得攻破。试放大碗口,则山坂峻高,炮石有碍,不能直冲,终日不拔云。”

○夕,王世子问安。

1月2日

○戊子,上御别殿,接见陶通判良性。

1月3日

○己丑,军门都监启曰:“提督差官处问之,言:‘二十三四两日交战之后,即进兵道山城下。城凡四重,外城周遭于山下,土筑低微,我兵得以开。其内三城,石筑坚固,城上列置房屋,其屋跨出城外,彼得以俯瞰制我,放丸如雨,我从其下,既不能察见城中形势,又不得近于铳丸之下,我兵不得已屯于丸所不到之处。经理、都督屯于城北,高策屯于东,吴惟忠屯于南,李芳春屯于西。李如梅、摆赛把截西生贼于江边,祖承训、颇贵把截釜山之贼,而城固难破。如此进则恐我兵多伤,故欲围屯累日,以待其自毙。大概城中,粮少水渴,不久将自尽,苟我兵不乏粮饷,则城陷必矣。城周仅二三里,其中可有万倭,而釜贼时无来援之形,西生贼逐日从水路出来,而为我兵所拦阻,来而复去,一日二三次。淸正在围中之事,投降倭子及朝鲜女人,皆言之云。”

○咸镜监司宋言愼驰启曰:“锺城府使李弘辅牒呈内,府土兵金金伊进告:‘所畜雌猪产雏,其中一口,两头四目云。’府使,判官,眼同亲审,则果为的实。物怪非常。”史臣曰:“衰乱之世,妖孽频作。妖孽之作,未必作于乱生之地,而彗星见,分野忧深,杜鹃啼,南方气至。近日老胡桀敖,蓄力有待,朝廷正厪北顾,而北路郡县,变怪层叠,人皆畏之。”

1月4日

○庚寅,上御别殿,接见史指挥。上请茶,仍行酒。上谓承旨曰:此人甚奇伟,其文亦奇。先见若鬼神,容貌又卓荦,天下之奇士也。“

○柳成龙驰启曰:“本月二十五日,军官具怀愼回自蔚山。天兵与我军,攻打倭贼内城,城甚坚险,大炮不能撞破。贼从城上孔穴,多放鸟铳,天兵、我军颇有损伤,经理鸣金止攻。陈游击乘夜,先登攻城,右臀中丸,以调病事,昨昏舆出庆州,自朝廷似当别为问慰。二十五日,天气微阴,昨日未末,东风连吹,雨势渐多,军士露处原野,极为可虑。军粮则时方连续输入。”

○麻提督接伴使张云翼驰启曰:“天兵攻土窟时,南兵死者七百馀,我军二百馀,得倭子首级九百馀颗。经理、提督闻淸正从太和江路逃走,亲自追之,时未回来。”

1月5日

○辛卯,王世子问安。

○礼曹判书沈喜寿启曰:“上年十一月,庆尚监司驰启一道,启下备边司,乃黄石山城陷没时,死忠死烈人及城偸生人查核公事也。本司粘目磨链之际,僚官许筬次知,起草过半,终未完了而罢。厥后许筬,病不仕进,淹置数日,将过旬日之限,诸僚属臣结末。臣于郭䞭父子及赵宗道旌赏之事,就许筬原稿中,略加窜改为文,而至于白士霖请罪一款,系是军律重典,不敢擅便,广询其日仕进同僚,则皆以为:‘士霖,遁走苟活,诚为痛愤,而其时城已垂陷,事无可为,虽使终始死守,万无保全黄石之理,与初不守城,以致偾败者有间。本道已令白衣从军,今不必追论以重罪云。’臣于是时,赴京回还,仅四五日,全未谙秋来变乱以后事例,且不知当初黄石守城之状,只听僚议,泛然以戴罪自效,成公事入启,而蒙然忘却,实不知发落之如何。及为礼官,坐堂见其公事,以依允启下,参判金宇颙,称右相李元翼之言,谓臣曰:‘褒奖节义,法当然,白士霖,罪犯深重,不可容贷,故我与许筬,定议于备边司,以拿鞫蒙准。所当具由,来禀于我,然后归一入启,而终乃放过至此,殊为未便云。’臣闻来惊惕,即诣李元翼处告之,则元翼笑曰:‘当初我与许叅议定夺,不知终归于判书手而成启草也。在前推荐白士霖者,莫过于我,而详知黄石失守事状,亦莫过于我。士霖深得金海吏民附贼者之心,相与密谋逃遁,竟乃独全,一城之人,莫不痛惋。其罪决不至于白衣自效而已’云。臣平生不识士霖面目,又不知其何许人,天日在上,岂容一毫护他,而其不能详察,率尔结末于他人起草公事,已为非矣。不善申饬郞厅,以致阙禀于大臣,有此顚错莫重之事。倘非金宇颙之偶然言及,臣无由得闻,而身负重罪之白士霖,终或至于甘心网漏,其为国家失刑,当如何哉?”上曰:“勿待罪。”

○夜一更,月晕。

1月6日

○壬辰,自辰时至未时,日晕。

○传于政院曰:“备边司,专摠军务,而近日颇不察职,军务之事,亦不致念,至于启下公事,累日后始乃回启。当此呼吸存亡之际,似不当如是。政院知悉。”

史臣曰:“今之国势,譬如死病之人,仅保一息,不绝如线。病家之人,谓之无可奈何,不思所以生活之道,可乎?备边设局,将以医国。国事至此,谁执其咎,而貂蝉盈座,非空谈则但坐睡耶?无望乎出奇谋而却敌,献嘉猷而济民。书吏写行移,郞厅书回启,此一堂上一开口许文之势,而犹且委置乱簿,淹延时日,及勤上教,但以惶恐待罪四字,宠承勿待罪三字而退,愚未知惶恐待罪四字,是医国之药石耶。”

观象监启曰:“今月十六日定望,月食,如有未圆之形,即令放火,救食何如?”

史臣曰:“人道修于下,则天应见于上。日、月之蚀,可以修人道而救之。今此救食之启,诚不满一哂也。海外妖孽,食我土地而不能救,天上月食,其能放火而救之乎?天道冥杳,愚未可知也。”

经理接伴使吏曹判书李德馨、都元帅权栗驰启曰:“蔚山胜捷日,经理与提督还营,招臣谓曰:‘朝鲜兵见到者,但三千五百,分属李如梅、李芳春可也。’适有白气,如开扇在营上,经理仰见曰:‘此气极可喜。’经理与提督,卯时催三协进兵,同行督战,进攻城隍堂土窟。城里房舍及江边倭船二只,为火箭触燹,烟焰涨天。天兵鼓噪陷城,诸贼遁入岛山土窟。天兵进薄,斩获甚众。经理、提督,上其对峰督战,诸军齐奋薄城东面。天兵十人已上城,而贼防备甚密,势又坚险,上城天兵,相与厮杀不得出,馀军不得毁城而退。倭船四十馀只,泊于太和江下流蓝江,经理令浙兵二千骑,兵一千,防守江岸。日落后,经理闻倭人五六名,山城逃走,挺身追之。招诸将再与商议,备长木干柴,明日欲为火攻。降倭及被掳人盘问,则皆云:‘淸正自西生,二十三日夜半驰来,诸将五六俱聚此窟云。’贼众之数,似二千馀名,而石筑如削,穴如蜂窠,天兵仰攻,其势不易。昨日斩级甚多,经理以为未陷城之前,不许见验,亦勿言死伤云。”

○李德馨、权栗驰启曰:“自二十七日夕下雨,达夜不霁。经理、提督,捉得逃出被掳人四名盘问,说称城中无粮无水,贼徒或吃收拾烧米,夜来下雨,多以单衣纸张濡之,取汁飮之。淸正深恨弃西生而来此云。”

○上御别殿,接见谢都司用梓。 ○辰时日晕,酉时地动。

○丁酉十二月二十五日,成贴提督接伴使张云翼驰启:“本月十六日右承旨成贴有旨内,自上南下之计,为军门所沮,不获已而停之,军前消息,一向昧昧,一路摆拨,更为申明,凡在军中大小消息,逐日驰启事,二十五日申时,臣在蔚山城隍堂前麓祗受矣。提督举动及军门消息,已为十二度驰启,而必致中路迟滞。昨夜经理、提督,宿于贼窟对峰,各营兵马,皆为野营,终夜放炮。今朝又使南兵及我国兵,进薄土窟,欲毁城逾入,而淸正方在其中,土壁四面,铁丸如雨,人不得接足。唐兵死伤数百,我国军人,亦多死伤,陈游击又中铁丸,不得已领兵还营。经理、提督不胜愤恨,仍宿山上,明日又为攻城之计,而今日生擒倭四名及走回女人等皆言:‘土窟中无粮无水,势难支久云云。’只恐他处援兵多至。又虑走入西生浦,则形势尤难,未易荡灭,是用极为闷虑。”丁酉十二月二十七日成贴提督接伴使张云翼驰启:“本月二十五日以前事,则已为十三度驰启矣。二十六日休歇人马,放一日粮,仍传令于都元帅,使我国兵马,负木防牌及柴草,进薄城下,欲焚贼营。都元帅权栗,亲自临阵督战,斩灵山县监全悌及出身一人、军丁一名以徇,军兵不敢不进,而但贼丸如雨,死伤极多,不得已退阵。且自昨日午后,至今夜,雨下不止,人马饥冻,泥泞没膝。土窟之陷,百倍攻城,而天时如此,极为闷虑。今朝我国被掳儿童四名、女人二名出来言:‘淸正等五将,时在城中,而军粮已尽,且无井泉,夜间潜汲城下井水,而卒倭则不得飮之,城中贼众,日夜忧闷云云。’当日早朝,蓝江浮泊倭船三十馀只,乘雨一时前来,将欲下陆,左协军马放炮鼓噪,相战移时,经理、提督领军结阵于山上待变,而午后贼船退去,作综于外浦。经理招接伴使、都元帅,慰之曰:‘尔国之军,虽不得焚陷贼营,冒死攻城,以助声势,极为可嘉云云。’经理、提督山上结阵之时,倭贼二人,持旗赍书,欲为请和云云。经理使通事及唐人,给令箭,使之出来,又使通事朴大根及降倭越后,招谕于城下,则倭贼答曰:‘欲战则当相战,欲和则开一边,使之山城,且遣一将官,则当议和事云云。’且经理、提督,露处山顶,触冒风雨,已五日,艰苦之状有不可言,而监司李用淳退在庆州,不为跟来,凡百支供、柴草,不成模样,并定官亦不定送。臣与李德馨,艰苦分定于邻近各官,经理、提督盘膳,仅得备进,而三协以下将官,盐酱亦绝,争来求觅于臣,事极未安。且今日走回人等皆言:‘窟中诸贼,方造高梯,欲为宵遁云’,而蓝江船只,进退无常。雨势夜犹未止,提督恐有夜中冲突之患,三协军兵方为结阵待变事。”启下备边司,回启曰:“李用淳所为之事,果如状启,则极为骇愕。以状启内辞缘推考,而凡干支待,尽心措置,俾无欠阙未安之事,并为行移何如?”丁酉十二月二十七日成贴经理接伴使李德馨、都元帅权栗驰启:“昨日接战节次,则已为驰启矣。自夕时为始下雨,达夜不霁。臣德馨平明,进候经理帐幕外,经理与提督同立,得逃出被掳人四名盘问,说称:‘城中无粮无井水,贼徒或吃收拾烧米,夜来下雨,多以单衣纸帐濡雨而取汁飮之。’且言:‘淸正等以弃西生而来此,深恨云云。’经理问其姓名、居住,送于臣德馨,使之看护收活。又谓臣等曰:‘昨日朝鲜进战,以助声势,虽不能攻城,颇为可嘉。’今日亦放炮驰马,使贼连放鸟铳,不得休息,又四面呼出被掳人,使之速为出来。辰时船上之贼,前迫江岸,渐向上流,经理与提督,传令督战,又令本国兵,急速作围城之状。经理、提督则率标下兵,上贼窟对峰,浙兵与船上之贼,大战良久,两边炮响连结,贼多中伤却退。又倭贼数人,于竹竿插书,执旗下城,经理走人取看,则乃淸正副将送于兵使者,而说称:‘淸正在西生,小将等在此,差朝鲜一将,同我往西生讲好,则两国之人,不至多死云云。’经理即还送而谕之曰:‘淸正若来降,则不一城之人并免死,当奏除官厚赏。天朝决不负信义云云。’并与令箭送贼中。贼徒留令箭,答说:‘淸正在西生浦。少开南面一路,则即速驰去前说云云。’经理仍招各营诸将,商议军事,又招臣德馨谓曰:‘三协人马,俱困馁,朝鲜兵无用者,除出刈草以给各营云云。’经理、提督还于下营处,构草房为住宿之计,距贼窟仅一里许。申时,经理出宪牌,令金应瑞,带降倭送于贼中,开谕祸福,令通事宋业男分付曰:‘今夜虏贼有奸计,我兵各营申敕以待,朝鲜兵马,亦申严安派,使无违误。说与金应瑞,带降倭,终夜巡逻,倭贼出城者,招谕以来云云。’又连得被掳人盘问,则淸正及其子,与他倭将,俱在城中云,贼之说在西生浦者,乃是讹言。且经理劳苦之状,有难尽言,而问安使臣,尚不来到,至为未安事。”启下备边司。

1月7日

○癸巳,王世子问安。

○军门都监启曰:“昨日依军门分付,见陈同知,议粮饷事。同知以为:‘本国民力已竭,措置极难,且本国之事,我不得主管。唯在陪臣尽力施措,行文该管各陪臣,添发傍近州县夫马,督令转运。水运则前日俺往西路时,见大同等三江浮桥中,有大船五十只,可堪漕运,即行文各陪臣,更以他小船,补结于浮桥,而除此大船,用于运饷。各处管粮陪臣姓名及此等曲折,开帖书呈于军门为当’云。闻后头兵马多至,南边大兵事完撤回,则京城一月之用,将不下五万石,而京仓见在之粮,不满二万石,西路所运之数,一月多不过八九千,前头接济,更无可继之路。今将添发夫马,加措船只等项条件,下书该管各员,使之督令举行。闻黄海道复仇军,其数颇多,不赴战所。此辈亦令限其石数输运事,下书中并入何如?”上从之。

○兵曹启曰:“前金海府使白士霖,当黄石城陷之日,不能终始死守,被诱于附贼吏民,逾城潜遁,举家得全,而致令满城鱼肉,闻者莫不痛愤。白衣从军,不足以征其罪。拿鞫定罪,以重军律。”上从之。

1月8日

○甲午,王世子问安。

○丁酉十二月二十九日,成贴经理接伴使李德馨、都元帅权栗驰启:“去夜为始,西风大作,天气甚寒,浙兵围守江岸,其苦尤甚。平明,经理谓臣等曰:‘今日风势好,欲多备柴木,乘风纵火,以烧贼幕。’遂令三协兵马及我兵,采办柴草。午后,蓝江贼船二十六只,顺流而上,至贼窟相望处,贼将一人率从倭五六人,出城外呼唤船上之贼。天兵多放火炮,申末,贼船退去。经理令天兵及我兵,持挨牌及草束,遮拥前进,欲薄城放火,而贼窟铳丸如雨,才进木栅外,不得更进。昏后,各兵更欲前进,而贼放火炮,诸军退缩。经理与提督还于营幕,经理令各兵,设草房围住而下营,令臣等催运粮饷,为久住之计,而夜半倭贼数十馀人潜出,吴副总军兵,埋伏剿杀,斩首六级,馀贼伤枪遁入。右协军又生擒一倭事。”启下备边司。

1月9日

○乙未,义禁府启曰:“今此逃窜守令等,其不能终始守官之罪,则均有焉,而情犯重轻,彼此相混,终难得其实状,迟疑至今,不早辨核,参详,则林忠干罪状最甚,合置重典,自知不免,径自逃狱,尤极痛愤。其次则柳梦经,以武弁守令,至为前营将之任,而既出山城,无意于纠率军兵设伏遮截之事,逃窜恐后,远避他境,致令仓谷散失,比他尤甚。贼退还官之后,虽有管下所得首级,而似不足以赎其罪。其馀各人,别无尤甚现著之迹,参酌裁断,唯在圣鉴。惶恐敢启。”上曰:“议大臣。”备忘记曰:

守令之逃窜,滔滔皆是。守令逃窜,故兵使不得抄兵御贼,兵使不得抄兵御贼,故国不能保,自然之势。逃窜守令,不可不按律处决。前日其中尤甚者,置法告于经理事,有传教,为有司者,所当速举其中之尤甚者,依军法处决,告于经理,以示我国稍有生气可也,而唯取饰招,依阿不决。王狱至严之地,岂决讼之处?信如回启,是列邑守令,处处皆守官矣,宁有是理乎?至于大臣状启,皆不取实,亦何故也?予前于经理前,亲受面责,经理知予不能自由之状,乃曰:“国王与余议处。”云云,岂无以哉?况圣敕有陪臣逃而不诛之语,尤极悚惕。此守令等,未必皆可诛,先将其中一二人,必须行法,以正其罪,征一砺百后,他人或放或减。其前未可轻论以释。

○今正月十六日壬寅定望,月有食之。

○是夜二更,分户曹参议李时发,在忠州驰启曰:“当日有蓟镇巡抚衙门差官,自南边来过,谓吴经历曰:‘天兵围岛山,十日不得破,而求援倭船,多数来泊,故不得已初四日解围撤兵,致到庆州’云。”

1月10日

○丙申,礼曹启曰:“千总麻来,中丸身死,似当有致奠事允下矣。祭文急速制述,遣曹郞厅,择日设行何如?”上曰:“依启。”

○以洪进为议政府右参赞,柳公亮为司宪府持平,徐渻为兵曹参知,李愖为弘文馆校理,洪庆臣为副校理,黄暹为兵曹参议,赵中立为艺文馆检阅,李惟弘为侍讲院说书。

○丁酉十二月三十日,成贴接伴使尹泂、忠淸道节度使李时言驰启:“本月二十四日平明,总兵偕高都督进兵,距蔚山十馀里驻兵。闻左协之军,已为接战,问于摠兵,则曰:‘贼有四营,已破东营,诸营之贼,今日必遁云。’臣等亲进贼营五里许牛岩山上望见,则外城则已破,但山上有小城,甚为坚固,诸军不能进。午后,尽招中协之兵进来,而日暮不克接战。二十五日早朝,诸军四面薄城,贼无数放丸,天兵及我军,多数死伤,而无登城破城之具,俄而退兵。二十六日,杨经理招都元帅权栗语之曰:‘今日欲休天兵,令本国军兵进攻’云,故权栗督诸军进薄,贼放丸如雨,兵多死伤而退。自二十六日夕下雨,至二十七日终日风雨,诸军冒雨进攻。二十八日,亦为进兵,死伤如前。二十九日,欲聚柴草,焚烧贼营,而天兵及我军,死伤甚众,不能进到城下,夜二更退来。且贼船或三十馀只,或二十五六只,日日上来蓝江,相与放丸,日夕则退去。盖欲引出城内之贼,而诸军严兵待之,故徊徨而退。二十九日夜,有小船上来,贼徒三十馀名,出到江边,欲乘船遁去,右协及吴揔兵诸军厮杀,右协斩一级,吴军斩六级,馀贼尽为伤抢,还遁入城。近来捕得倭子问之,则淸贼入在城中云。我国被掳男女六七人出来问之,则城中无粮无井,贼卒乘夜下城,收拾烧米而食,城外井泉,皆已填塞。贼徒无器,以小钵取水而飮,或以衣湿水而啮之云。三十日倭贼投书云:‘欲为讲和,而城中未有知文字者。船上有僧,若使出送,则欲修和书’云。观其贼势,以甚穷蹙,而城子险固,未易攻破,诸军粮饷不敷,极为可虑。欲待事毕后驰启,而事势如此,未易完了,姑为先启。”

1月11日

○丁酉,王世子问安

○政院启曰:“蔚山之战,天兵及我国军多死,虽不得设祭于其处,设坛致祭可矣。”上曰:“依启。”

○自辰时至午时,日晕。

1月12日

○戊戌,上,幸弘济院,迎慰陈御史。监军御史,名效。上入幕次,王世子遣司书李必荣问安。上坐冰雪上,终日祗候,日晡时御史至。上出幕次,拱手而立,御史直至上前,始下轿,并肩就次,交拜如仪。上还宫,少顷幸御史所馆。入幕次良久,御史与军门、郞中、都督叙毕,请上入,出迎于中门外,引入堂上,行再拜礼,就座行茶。上曰:“以寡人不职之故,重劳天朝大官。大人来临,终当荷拯济之恩,小邦将以何报?”御史曰:“皇上深嘉贵国二百年忠顺。不幸为岛夷所侵,残破不振,特垂怜悯,发兵救之,而若犬彘之沈惟敬,以讲和二字,误了大事。今者军门、经理,号令法度严明,必济大事。贵国亦须尽心努力,卧薪尝胆,则宗社无疆之休也。且当此拨乱之日,毋徒尚文,必须𬙂武,以图重恢。”上曰:“盛教至此,敢不服膺?”上呈礼单,御史只受笔砚。上辞出,御史送至中门。

○义禁府启曰:“逃窜守令启辞,议大臣入启。”上曰:“依议。柳梦经明日处斩矣,逃窜守令依律处斩之意,不可不使天将知之。此意,明日告于军门乎?政院议启。”

1月13日

丁卯,王世子问安。

○政院启曰:“我国存亡、天下安危,在此一举,而不意大军,既已退住。若过旬日之后,则以庆尚一道所聚之谷,万无接济之理。说令退住京城,见存米豆,尤无可支之路。朝廷讲究,虽曰靡有遗策,而若许备边诸臣,一刻登对,则岂无禀讲定完之事乎?臣等既忝近密,心有所怀,未敢含默,敢禀。”上曰:“意则然矣。”史臣曰:“皋陶、稷、契之贤,不及于尧、舜,而尧、舜之畴咨不已;萧、张、信、越之智,不及于高祖,而高祖之听用如流,是非故自菲薄,而好问之名,盖中心慊然,犹恐一善一策之或伏,而不为吾德业之补。不如是,则岂但德不就而业不成而已?祸败之来,有不可胜言故也。今者南夷之据境上,已七年于玆矣。幸赖天朝之兵,来救万里之国,国之存亡,在此一举。而千钧之发,反为鼷鼠之误,则楚卒食尽,东归可忧;诸葛粮绝,势必班师。当此之时,规画之策,靡远不逮,无微不举,犹虑善谋之难得,而政院之请,只曰备边之登对,则亦云狭而已矣。未闻一宰之召对,一相之来予,只教以意则然矣,则未知谷已竭矣,事己蹙矣,更无可为之势而然耶?古之人,以诚求之,则雪闯而瓜生,冰裂而鲤跃。况谷者,在于人而非神运鬼输之物耶?诚能激宗社灰烬之愤,起陵寝抔土之悲,推诚于一使之发,布诚于吾民之心,则往往富民邑连其居者,感激之馀,不知所惜,壹户而聚至于一邑,一邑而聚至于八道,则十万军半岁之粮,不费力而易致矣。噫!计不出此,而遗本趋末,故求之不以诚,而应之不以实,科条虽密而得谷愈鲜。此无他,献言之路不广,而用言之道至狭故也。当时之人,无一人出而救之者,吁可惜也!” ○政院启曰:“安城郡守柳梦经,当倭贼未犯境之前,望风先走,今日行刑矣。但古有司寇行戮,君为不举之文。今日御史回礼,其前行法,似为未安,暂待接见礼毕,然后即令处置宜当。敢启。”上曰:“依启。”

1月14日

○庚子,备忘记曰:

近来内侍之辈,怠慢成习,虽寻常职事,尚不致察,多有可骇之事。本月十六日陈御史迎慰时,长番内官赵龟寿,问安牌不为赍去,致令东宫内官,无牌而去,极为骇愕。推考。

○陈御史差备译官韩润辅,以奔窜守令柳梦经处斩事,告禀御史,御史曰:“此罪何时所犯乎?”润辅曰:“前年秋贼到稷山时所犯也。”御史:“曰前秋所犯,今始逮断耶?”仍曰:“知道。”

○李副摠如梅标下千总李洞宾,中丸而死,来于京城,备棺以敛,制祝以祭。

○司谏院来启曰:“近来民间徭役,视平日不啻百倍,民之逃避,诚可哀也,非可恶也。然茕独哿矣,民之颇有恒产,不至于贫乏者,亦熟于习俗,相继移避。不必远去数十里之外,只逾一岾一溪之近而换境,则便为无役之民,甚者至有交换其室庐而居者,为守令者,亦喜其安集流民之声而不加驱使。如此百役丛萃之时,安逸之所,独在于此,民之转相视效,固其宜也。此而不禁,不但日后涣散之势,将无以制之,目下调兵运粮,凡百支调,皆靠于民,而顿无着力下手处,极为寒心。户口之法,先王朝已行之良法,腰牌之规,亦当今防奸之要制,而户无主客,以见居为簿,亦古者乱后救时之政。今宜勿论京城、外方,元居、流寓,士族、庶民,皆令户有户口,人有腰牌。无是则使不得接迹于齐民,而不分主客,只就见在所居之地,一体施役,在彼在此,无隐漏闲游之民,则不特已徙者中悔,而或有还集之理,其未移者,亦得以知其无益,而自底于定矣。请令备边司,更加商确,严立科条,刻意举行,以为国家经远之规。”上答曰:“并依启。”天之所生,地之所养,凡物必有此数,而况于民乎?有此数则必须知之,知之详,然后可以使之。是以先王制度,纤悉而不遗,今年得一丁,则必籍之,明年添一丁,则必簿之,使倅一邑者,知一邑之数,领一道者,知一道之额,以至一国之户口,无不毕知,然后以之出赋,以之力役,无往而不得其平。此法在平时,固不可废。况此乱离之际乎?兵兴六七年,赋繁役重,至如口之家,身既赴战,而又责刷马,又责徒役,又征军粮,又督唐粮之运,故人不聊生,争相窥避,有粟卒岁者,分寄邻家,而身则逸游于山南山北矣。苟无纠检之法、收拾之规,则民之效此者,相率而逃于徭役之外,其谁能行画一之法,而役斯民哉?必也先之以户口之法,以知民数,次之以腰牌之制,以知年貌,兼之以《周礼》过所之法,先朝捕亡之贴而讥察之,则居者定志而安于赴役,避者迹穷而一于还集,而台谏之论,适当时病,可谓幸矣,而事竟不,可叹也已。○丹阳郡守卢大河,乃领议政守愼之犹子也。守愼之遗泽,扶士类者甚多,而犹子不得一邑而居焉,时议以台论非之。守愼之平生刻苦,学业文章,事亲事君,极其忠孝,前史想已备载,今不多及。当己丑,朴忠侃、韩应寅、李轴告变之初,朝绅丧胆,人皆死色,而公独肩舆就阙,启草而出。辞中有数语曰:“圣代之下,岂有此事?如闻虚语,骨痛欲死。伏愿圣上从容核治,罪人斯得云云。”虽终以荐四人郑汝立、白惟让、李泼、李洁,台谏论罢,上心稍解,不至于波荡者,未必非此言之力也。 ○梁布政祖龄。接伴使尹国馨驰启曰:“布政初四日过江,闻蔚山捷音,倍道出来。盖布政,年才四十,颇有风棱云耳。”

○韩应寅驰启曰:“叶游击邦荣。领南兵一千,本月初九日入平壤。下程之礼,固辞不受,支供之物,亦皆不受,迎慰之宴、礼单之物,又皆辞焉。”梁布政、叶游击,俱以上国之人,受命外国,而片辞一行,足以感激人心,真不负王人之义矣。 ○解副揔生。接伴使户曹参议宋谆启曰:“蔚山之贼,被围日久,援船多来泊,又于贼窟迤西远山,山上盛张旗帜,以助声势。正月初三日夜间,喧说船贼下陆,而唐军卒然解围,一时移阵。初四日朝,诸军马鸟惊鱼骇,达夜崩溃,俱弃器械,狼藉原陆。臣失副摠所在,追至安东,亦不相逢,姑留待候副摠之行,而以天将接伴之臣,奉使无状,至于相失,措躬无地,席藁待罪耳。”人臣之义,一受君命,虽罪鼎镬刀锯,有所不避,而天兵乍退,而遽失举措,奔来跑走,至于安东之远,其有愧于郑期远者,多矣。同知郑期远,以杨元接伴使,随入于南原城中,而城陷之日,将死于城中。杨元溃围出城之际,服其忠义,三出三入而求之,竟不得而独出也。 ○正月初一日成贴提督接伴使张云翼驰启:“本月二十九日以前事,则已为十五度驰启矣。二十九日夕,经理、提督,令唐兵及我军,多备柴草木防牌,欲乘夜烧营,而贼已知,多放鸟铳,不得已又为退阵。三十日,淸正送书于经理,欲为讲和,经理答以渠若出来,面求生活,则俺当赦之云。淸正又答曰:‘麻老爷以战为主,必不见我。杨老爷若求相见于中路,则当于明日午则出拜’云,故经理欲引出计擒云云矣。去夜倭贼三十馀,欲汲水出城,金应瑞与降倭设伏,擒五名斩五级,问于降倭则曰:‘城中无粮无水,而大将则金哥、淸正,等六将,方在军卒,则万馀名,而皆饥癃,不合战用,精兵未满千名’云。大概与贼相持,马不吃草已九日,唐马倒死者千馀匹,军兵亦皆饥冻。倘有外援,则事极可虞事。”启下备边司。

○正月初四日成贴李副揔接伴使李德悦状启:

本月初一日贼势及战攻形止,大概驰启矣。初三日臣以副摠前岁谒,阵中进去,则西生之贼,不知其数,从陆路来阵于贼城五里许西江越边,李副揔、解总兵等唐将及兵使等军,拒守江滩。初四日自晓头,唐兵无御丸器械,肉薄攻城之际,贼放丸如雨,发无不中,唐兵中丸者,几至五百,竟不得登城,辰时罢战。经理、提督相议旋师,向庆州。围贼城十馀日,淸正朝夕且降,或可就擒,而天将以军兵多死,攻城无策,怃然意沮,不意举军撤回,人情惊解失望,无生之气。加以贼船,多数添泊,陆贼且逼。淸正若一时纠合,反有追蹑之计,则变且不测,尤为危惧罔极事。

启下备边司。

1月15日

○辛丑,王世子问安。

○政院启曰:“不幸大军,今已撤还,国事将去,号跳何极?而况京城粮饷,未满旬日之食,目下所切急者,惟当灌输米豆,以为支撑之计,而内外溃裂,未易运到,罔极之事,迫在呼吸之顷。苟有益于接济军兵,则虽手足拮据,零星凑合,犹胜于拱手立视,自底焦煎之境也。请令备边司,广加讲议,如有一毫可补之事,勿拘常规,别样处置,作急禀断。”

史臣曰:“所贵乎人臣之献议者,以其规画可为之策也。无可为之实策,而徒为一纸空谈,则其可谓告君之辞乎?粮饷匮竭,无以支撑,孰不知之;不惮拮据,零星收合,孰不知之;勿拘常规,别样处置,亦谁不知之?而所可上下遑遑,罔知所出者,以其无零星之可合,无别样之处置,而如徒曰凑合而已,处置而已,则是何规画,是何谋虑?身居喉舌之地,而其所谓献策者,可惜也已。”

正月初六日成贴经理接伴使李德馨驰启:“天兵是役也,前后上陈死伤,通考查报实数,则死者几七百,伤者又三千馀人。将官则陈游击寅、杨游击万金、陈游击愚冲,并中铁丸。初四日卷退时,箭滩掩杀浙兵及祖承训马兵,则时未查实数。我兵前后死伤,则臣分付各阵诸将,一一查报于都元帅,便之开录启达,此则权栗,自当状启矣。”

1月16日

○壬寅,王世子问安。

○忠淸道节度使李时言、庆尚左道节度使成允文驰启曰:“臣等将前月二十三日,协随天兵,蔚山贼窟接战形势及二十七日再战缘由,已为驰报于都元帅权栗矣。当今月初二日,西生浦等处之贼,多数出来于相望遥峰,多张旗帜,而初三日遥峰之贼,渐渐流来,或飞扬于贼垒越郊,或列立于箭滩之南山。又以精兵五六十,下山底,而天兵不敢逼,一度相战,均解而退,山顶之贼,建旗屯宿。臣等亦以都元帅分付,亦为领兵,遮截于箭滩,其夜天兵,且欲攻城,造大炬,四围而进。始自子夜,天明乃罢,而贼丸如雨,死伤甚众,无一人抵城者。初四日早朝,遥峰及山内之贼,各负五色之旗,添于山顶之贼,迤峰十里,接肩而立,然其众多不过数三千,山内之贼,亦不过数万。假使冲突而相战于平原,则蹂躏可灭,而自午后,箭滩把守骑马等,稍稍流下,围贼右协之兵,渐次解出。贼船数十,列泊于岸,或有下陆者,而亦不驱逐,殆尽解出,亦无伏兵之地。令人望见,则天将所住,处处起火,皆是烧药之气,而疲病之留阵者,叫呼之声动地,然后始知天将之退兵,先将步军流出,自领骑兵,殿后而退。箭滩把守浙江步兵及骑兵,亦不知其将之已退,终乃苍黄顚倒而走,山顶之贼,鱼贯而下,一时厮杀,步军生还者无多,而骑兵之被死者,亦不知其几,或弃甲卸胄,赤身而出,我军死伤者亦众。堂堂大势,顷刻摧折,已死之贼,反肆凶毒,诚可痛哭。臣等以都体察使分付,据住庆州待变,而一道之中,可当一隅者,庆、蔚数邑之兵,而尽死于柴牌之战,责出军粮者,安东等六七邑之民,而力竭于输挽之役。后日之事,无复可望,罔知所措事。”启下备边司。

○副摠李如梅接伴使李德悦驰启曰:“本月初四日各营回军事,则已为驰启矣。当日诸军撤还之际,水陆倭贼,合兵追击,至于三十里之外。唐军死者无数,或云三千,或云四千,其中卢参将一军,则以在后,几尽覆没云,而军中讳言,时未知其的数矣。大抵无端撤军,贼乘其后,苍黄奔北,自取败衄,弓矢、铠仗,投弃盈路,以至藉寇,安有如此痛哭之事?言之无及。李副揔则斩其追贼数级,而贼乃小退。当其前月二十三日,以前锋斩获最多,二十四日先登陷城,二十五、六日撞破贼船十馀只,本月初三日击走江滩之贼,左协前后斩贼,六百九十馀级云矣。回还之军,则无复队伍,任其行止,遍入村落,搜索民财,强逼村妇,至有杀人者,有同经贼。吾民不幸,一至于此。有村妪呼泣而言曰:‘忍饥舂米,以供军饷,冀见平贼之日,而今反如此,更望得生之路乎?’闻之不觉泪下。副摠时留安东,姑歇军马,四五日上京云云事。”启下备边司。

○司饔院启曰:“庆尚道中殿别进上生靑鱼,若令陪持人进去,则远道之人,亦甚有弊。处置实难,敢禀。”传曰:“随便为之。”史臣曰:“庆尚一道,乃贼路初程,人烟断绝,白骨成山,比他道尤甚,而新经大兵,壮者血肉于战场,老弱顚仆于运粮。妇哭其夫,子哭其父,哀痛之声,惨于耳目,而靑鱼一贡,依旧不蠲,则国事之一至于呜悒,占此可知。”

1月17日

○癸卯,上往见梁布政于所馆处。

○传于政院曰:“撤还兵马,甚为作弊云。虑其嫌疑而置之,则此不是细事。从实告于军门事,令备边司察处。”

○以军功厅公事,传于政院曰:“被虏人多数引出者,似不无论赏之事,更察举行。”

○礼曹启曰:“军门念东征马多病死,欲令速建马神庙,以便禳祭,至于移咨。急令工曹,择占幽静高燥之地,营建庙宇三间,立马神像,行祭何如?”传曰:“依启。”

○礼曹启曰:“以接待都监启辞,麻提督标下把摠郭安民,中丸致死,其尸身已到南大门外,遣官致奠事允下矣。令艺文馆,祭文急速制述,祭物依前例,令接待都监措备,遣曹郞厅,随时择日设行何如?”传曰:“依启。”

○奋义复仇军启曰:“都摠府经历吕定邦,以亲仇之人,当初应募,而时居父丧,故本军启请起复,专掌军丁矣。今为本职仕务无暇,本军之事,未遑顾见。军数虽少,不可无领率之人,而况溃散之卒,日渐还集,首末详知之人,所当专委收拾。以吕定邦,闲官换差,本军常仕何如?传曰:”知道。“

○政院以司饔院都提调言,启曰:“庆尚道中殿别进上生靑鱼,随便送之事传教矣。载持马二匹,各官刷马,次次传送,次令兵曹,马文成给,陪持人,则远道之人,便行势难。本院各色掌一人定送,使之领纳何如?”传曰:“如是则有弊。当自内送之,陪持人则本道还下送,可也。”

1月18日

○甲辰,王世子朝、昼问安。

○上往见杨游击谦。于所馆处。

○接待都监启曰:“陈游击寅标下千摠周道继,逢丸致死,其尸身已到京城。依他例,棺子题给,致祭何如?”启依允。

○司谏南以信大司谏许筬。来启曰:“天朝发银运粮,所以济我国之乏饷,而今闻上国搬运粮豆之人,不输本色,只持价银,来贸于我国地方以纳云,凡在所闻,极为骇愕。义州地方官非不闻知,而不为痛禁,致有如此之事,尤为无谓。请义州府尹黄琎推考,自今各别严禁事,平安监司及调度使等处下谕。畿甸,根本之地,理宜优恤,而近来调发征督之烦,倍蓗他道。如唐兵马草,各都监生物进排等项,皆他道之所未有,而立待刷马一事,最其巨弊。何辜畿民,独受推剥之苦,而莫之恤也?诚为惨恻。方今徭役之重,八路虽同,而江原、咸镜两道,独无出站刷马等事,视他道稍歇。同是王民,似当均劳。令江原道及咸镜道,量收刷马价布,输到京中,或给价,或赁马,从长补用,则畿甸之民,庶有一分蒙惠之路。请令该司,急速举行。政院职亲地禁,晨入晩出,视他司勤劳有加,故积仕之久,或有酬劳之典,此固一时之特恩,而亦为流来之旧规。近日都承旨,间有日浅而升迁者,物议之未便久矣,而出于为官择人,则犹有诿者。今者上护军朴东亮,因自己陈疏,递命已下,未有可酬之劳,又无择授之任,而旋加重秩。使之归荣其亲,则可矣,其于国家命德之典,未有所据,舆情莫不惊怪。请朴东亮嘉善加,亟命改正。”答曰:“依启。咸镜道防紧,江原道地瘠,不可不斟酌。令该司参酌施行。都承旨勤苦侍卫,况是扈从之人,加资岂为不可?”

史臣曰:“人君之命爵,必以公以明。明则贤否得以辨之,公则疏戚不以间之。岂有不明不公,而能致贤否之得辨,疏戚之不间者乎?夫东亮,何如人也?以德则未闻,以亲则姻娅,别无可纪之功,而遽超亚卿之秩。如以亚卿之爵,初为悦人而设,则犹之可也,如非出此,而以为命德之器,则乌可以姻娅之故,而虚授无德之人也?噫!无德者进,则有德者退;姻娅开路,则疏远深藏。岂能以扈从之一功,掩姻娅之嫌,而获尚贤之效哉?然则据境上之贼,赖何贤而驱之;无现存之粮,赖何贤而办之;生民鱼肉,赖何贤而救之;兵政日坏,赖何贤而治之?呜呼!人君之命爵,一失其公明之道,而国事之瓦裂,将至于如此,可不惧哉,可不愼哉?”

备边司启曰:“以谏院所启,答曰依启事传教矣。目今徭役繁兴,皆怀移避之计。台谏所启户口腰牌之法,果切于救时,而但此法,祖宗盛时,亦未易施行。况当此抢攘之日,遽立新规,不无反增骚扰之弊,恐其无益而有害也。无已则逃民所居处,令其本官,一一刷出成籍,与原居之民,一体差役,则逋役闲游之弊,庶或小止矣。以此意,行移于各道何如?”传曰:“依启。”

1月19日

○乙巳,王世子朝夕问安。

○上幸崇礼门外,迎高中军。策。 ○司谏南以信大司谏许筬、正言赵濈。来启曰:“上护军朴东亮,入长银台,为日不久,蔑有勤劳之可言,而陈疏解职之后,反加重秩二品。命德之器,是何等爵赏,而无端滥施于罔功之人哉?至于扈从之功,则曾以郞官,超陞堂上,所报亦已厚矣,复有何赏之可加乎?除目一下,物情咸怪。朴东亮嘉善加,请命改正。持平李尔瞻,未四品,当为署经,而献纳卢景任、正言尹晫,在外未上来,正言赵濈,呈辞受由。虽未备员,臣与大司谏许筬,不得已为署经,齐坐。敢启。”答曰:“知道。不允。”

○礼曹启曰:“千摠周道继,今于蔚山之战,逢丸致死,其尸身已到京城。令艺文馆,速制祭文,致祭何如?”启依允。

○备边司启曰:“予意则此贼,不可一朝一夕讨平之,以天兵,分守南方山城,仍为屯田事,欲请之何如事传教矣。荡平此贼,非可期于朝夕,圣虑所及,实非偶然。臣等商议,则或以为:‘依上教,告于军门宜当’云,或以为:‘责天兵,以婴城死守,事势之所难。且军多则一年粮饷难措,军少则内守外援,中分难支,唯当量留步兵于形便之地,一边开屯田,为久留之计,一边随贼来冲为迎战之举,则于事颇为稳当。以此告于军门为当’云。臣等亦不敢知何者为长策,唯在上裁。”传曰:“知道。”

○申时日晕。四更月晕,五更月晕。

1月20日

○丙午,王世子朝、夕问安。

○持平柳公亮大司宪李墍、执义李馨郁来启曰:“政院,居喉舌之地,其责为重,而都承旨,乃一院之长,在平时固难其任。况今艰危多事之日乎?都承旨崔天健,年少骤陞,不合其任。请命递差。”答曰:“崔天健可合故除授。只观其材,骤陞与否,不须论也。”

○司谏院论朴东亮改正事,答曰:“加资已谕。”

○传曰:“游击杨万金,中丸身死云。丧柩来此,则似当有自上亲为吊祭。节次,令该司察为。”

○上幸陈游击寅。馆处,接见。上曰:“以小邦之故,风雪远路,亲冒矢石,以致重伤,不知所言。”游击曰:“上年蔚山之役也,至十二月二十三日,骑兵先到,攻破蔚山外栅;翌日俺领步兵,共破内木栅三重,至石窟下。城坚攻之未易下,欲以积草而焚之,人持一束而上,铳丸如雨,近者辄倒,无敢扑城者。欲以大碗撞破,而城高势仰,不得施技。俺谓杨、麻两爷曰:‘看今日之势,似难轻举。徐俟大军齐到,一举而蹂躏之。’经理曰:‘当攻外城之时,汝既先登。汝军之勇健,冠于诸军,须急攻勿失也。’俺遂唾掌奋锐,贾勇先登,贼丸中齿,而小无怖心,益励士卒,鹰扬鹘击,而丸又中腿,隔于超距,遂乃退步。思之至今,不胜忸怩。”上曰:“往者之役,威声振海,淸贼虽幸免死,贼徒皆已禘魄。将来之役,必不血刃而罢。小邦之再造,秋毫皆皇上之恩,而大人且以小邦之故,冒万死冲矢石,致伤肤体,不胜感激未安之至。”游击曰:“是乃分内事,不须致慰。俺初到安东,闻邑主输谷于倭营,以为实然而疑之,攻破蔚山之后,见其倭粮,皆是贼土山稻,而无朝鲜之米,始觉其非实也。俺行军上下时,厥倅尽力支供,且其救疗,极其诚意,甚可嘉也。”上曰:“我国人臣,岂有赍粮于盗者?无是理也。今日之役,大人详看贼势,未知难耶,易耶?前头之事,以何策而应之?”游击曰:“彼贼不足畏也,不足虑也。只以入据窟中,故攻之未易也。若出于平原旷野,则以轻骑、铁马,四面冲之,烈炮利刃,回薄驱之,芟之刈之,有如薙草而无难矣。故俺方围蔚山之时,送言于淸贼曰:‘汝有长技,则当与我出战,何潜伏一窟中为?’贼终慑伏,不敢出一步,彼其势蹙力屈故也。”且曰:“俺曾闻朝鲜兵马,怯懦无用,今试于战场,则甚锐且勇,真劲卒也。但用之不得其道,故不致力于戎阵之间矣。夫中原之用兵也,士斩一级,则赏以银六十两,且加爵命而宠褒之。未知朝鲜用何赏褒何爵?行则负担,止则炊饭,劳苦百状,未见安逸,其何以鼓舞士气,乐赴死地而贾勇先登乎?”且曰:“环朝鲜一国,括出兵额,则其数几何?”上曰:“八道之兵,当初尽括,多死于干戈,馀存者不敷。而今又蔚山之役,精锐尽歼,馀者无几矣。”游击曰:“以朝鲜兵一万,添天兵一万,俺为师帅而屯于要害,无事则或链习或屯田,有事则防御其冲突,徐看时势而图之,贼无不胜。今虽欲即为更举,朝鲜无粮饷以继,奈何?”上顾谓承旨曰:观此意思,盖欲屯田持久之计也。予曾以此计,传教于政院矣。“左副承旨郑经世启曰:”曩在蔚山接战之日,杨、麻两大人,皆称土兵之善战也。“上曰:”唐兵方其攻石窟时,无蔽身之具,徒手搏战乎?“郑经世曰:”唐人别无掩身之物,徒以赤身而当铁丸,以此多致死伤矣。“上曰:”是所谓如以肉齿利剑。身无掩蔽之物,而顿至坚城之下,安能致举山压卵之势也?“游击曰:”本国有筤筅、矛枪诸军器乎?以此兵器,次次而行军,则首末相仍,缓急得中,遇敌不散,攻敌易摧也。国王试以五千人,付之于我,则我当训链而服用之,事毕之后,亦当以五千人还之,而无一人死伤者耳。当今之计,得本土之兵,添用于天兵之数,或屯田、或组练,以为长久之计。当初杨、麻大人,不用吾计,故致有今日之误事也。“上曰:”大人为小邦,有屯田组练久驻之策,计实胜也,虑实长也。多谢多谢。“上请行茶礼,游击曰:”淸正之兵稍强,而行长之军,不甚劲锐。当连船来救之际,欲为绕出军后之计,且进且退,势若登岸。俺初以大炮,撞破一船而沈之,贼犹不退,又撞破一船。须臾二船继破之,贼乃退遁,更无向岸之意。贼若有飞渡之勇,殊死之力,则岂以此三船之破而退北乎?以此知其贼之无能为也。“且曰:”虽云朝鲜兵,善于北走,而北兵之奔溃,尤善于朝鲜。而扰害村落,无所不至,朝鲜之民,何辜何罪?可怜可怜。大概天朝本欲来救朝鲜,而反扰朝鲜,至于此极,安有救之之意乎?“上曰:”大人为小邦忧虑,见于色发于言如此,不胜感激。“游击曰:”欲得纸卷以为衲衣,以给吾军,用于战场。勿论休纸,广求八道,以足于用?“上曰:”以纸作衣,可以御丸乎?“游击曰:”甚好矣。因出示曾造纸甲曰:依此样造着,则大小丸皆不得入矣。濡水而衣,则御丸尤妙矣。作衣之法,先以纸厚铺,以三升布,着内外,以纸绳盘结,如榛子大,或如栗子大,簇簇相衬而穿之以绳末,结之于衣内。若以雪绵子,间纸铺之,则尤妙矣。“且曰:”后日御倭之策,不须攻城,俟其出城而掩击之,则蔑不胜矣。吾自年十七八岁,从事于讨倭,今至四十馀年,岂不知倭情乎?倭贼不足畏也。“上曰:”大人曾属戚揔兵军中乎?“游击曰:”戚启光时,吾年尚幼,未及从军。与刘𬘩父从事,而亦与余大猷,同行于戎阵之间。余公之文武兼材,当时之人极称之。“且曰:”倭贼若寇于浙江,无一人生还者。盖以浙江之兵,勇于战斗,争先杀贼,知进而不知退故也。俺虽有病,今若有急,即可跃马驰突,小不辞难矣。“上曰:”闻大人攻蔚山之时,勇激三军,志烈万夫,一叫先登,群丑靡然,少邦之人,皆服大人之雄风矣。“游击曰:”安东、荣川两太守,尽力于天兵之支供,厥功最大。须用褒典,使之激厉。通事吴廷福,追行不离,接伴官长在左右,哨官等竭力,同其死生。亦须奖赏,以酬其劳。“上曰:”如教。“游击曰:”荣川儒生,无少无大,亲为负戴,以输粮饷。荣川何等地方,而太守最贤,人民亦贤?俺中丸来时,非但人人皆来致慰,稚儒少士,亦来而悲伤,诚可嘉也。且距都城东门三十里,有馆里焉,欲为投宿,人争迎待,以为天朝大人,中伤而来,极力厚待,皆体国王盛意也。“上曰:”小邦以不得竭力于支待,上下忧虑,而大人如是教之,多谢多谢。“游击曰:”如此仁风厚俗,若不一一通之于国王,缘何知有此等好个?“仍谢曰:”气恼,请罢酒礼。“上曰:”恐伤疮处,不敢强请。“游击曰:”俺在中路,屡遗衣服,罔知所报。“上呈礼单,遂相揖而出。

○上幸叶游击所馆处,接见。名芳荣。

1月21日

○丁未,王世子问安。

○掌令宋骏座目同上。启曰:“臣受命下去之后,往来遂安、成川,兼察民情,则自内殿后宫留驻之后,出站、运粮、积草等徭役,一切蠲免,故民甚便之,而但自成川山郡一带,因去年虫灾太甚,非但民间谷物翔贵,至于牛马,并为瘦困,所见极为可虑。臣在成川时,品官罗孝直等五十馀人呈状内,去乙未年,诸色军通融作户时,色吏不辨存殁,唯视赂物,逃亡物故之人,仍付军案者尚多,故邻族侵征之苦,倍于他邑云。且伏闻道内炮、杀手,多有各司奴子中被抄之人,既令赴防,又征身贡,以此怨咨甚多云。并令本道,查核处置,似为宜当。且募粟一事,在今日最急,而但募粟衙门甚多,非但号令多门,或以无识庸杂之辈,称为募粟官,搜括民间,罔遗锱铢,至于分管一邑,掌内多有侵扰勒募之弊。令该司,商量善处,恐或宜当。”答曰:“下该司议处。”

○院启:“朴东亮改正事。近来国纲大坏,人不畏法。如柳濂、裵稧、赵景禄、李梦龟、林忠干、李梦见等,身负大罪,逃命偸生,而尚容食息于覆载之间。事之痛愤,岂有大于此者乎?些少逋逃,亦不能措捕,则尚可以为国乎?朝廷视诸寻常,恬不为怪,日月已久,未闻出一号令,以为必捕之计,而置之相忘之域。顷日虽有一纸下谕,岂能动林忠干之毛发乎?不有别样举措,穷极跟追,更无就捕之日。请令备边司,严立科条,多般设策,切责各道监司、守令,毋得容隐,且悬重购,期于必捕,以正典刑。”答曰:“已谕不允。馀依启。”

○副提学申湜,自全罗道来启:“臣恭奉纶音,宣谕将士、军民,而察其防御形止,兵使李光岳、防御使元愼,俱在南原,初无札营之所,散处于十里外村幕。兵使所领,除休番外,各处按伏者二百馀名,时带率者仅三百名,防御使所领除休番外,各处按伏者二百馀名,时带率者仅二百馀名云,率多乌合,弓矢不备,缓急难以为用。以此残卒,按伏要路,剿杀零贼,则犹或可矣,若其大势之贼,则决无抵当之理,极为寒心。平安兵使李庆浚,亦在南原,所带兵马,遇贼敢战,不为溃走,若善用之,则可以得力云。监司黄愼则手下无所领之兵,以别将称号者,具德龄、宋德驲,或领二百名,或领三四十名,往来按伏于近贼地方。各处义兵,或将七十名,或将二三十名,散在其邑,往来伏兵,徒有其名而无其实。臣窃见本道兵祸尤酷,邑里丘墟,无复人烟,禾稼满野,无人收获。间有子,遗于土宇之中,而亦不以生生为念,朝朝将禾谷,仅自糊口,而眼前服事者,皆是剃削回走之人,亦无不为缟素者,伤心惨目,有不忍言者。安集抚绥,责在守令,而朝廷多不择遣,或有不得已递改者,而多般谋避,累月不赴,益致官事之败坏。监司黄愼极以是为闷,切切言之不已。敢此并启。”传曰:“知道。”

上幸赵中军一元。所馆处,接见。

○上幸惠断事虞。所馆处,接见。

○以前都承旨朴东亮嘉善加辞免上疏,传于政院曰:“勿辞事回谕。”

○义禁府启曰:“国纲荡然,人不畏法。下辈奸巧之事,固难保其必无,但王府至严之地,初非典狱之比。即令逃窜守令,被系满狱,同在一处,虽奸猾吏胥,亦无容奸之路。林忠干与骁健李梦见同谋,乘诸囚之熟睡,夜暗间拔去死囚门锁钥而去。诸囚及上直官员,至天明乃觉云,其间曲折,反复参详,似无同谋故放之情。敢启。”传曰:“知道。”

1月22日

○戊申,王世子问安。

○上幸高中军策。所馆处,接见。

○以李时发为庆尚道观察使,庆暹为司谏院正言,崔承世为监察。

○礼曹启曰:“杨游击身死云。丧柩来此,则似当有自上亲为吊祭节次。令该司察为事,传教矣。自上哀恻阵亡天将,特行亲临吊祭,激励将士之心,闻者孰不感泣?宜令艺文馆,善制祭文,接待都监,十分精备牲牢庶羞,待其入棺成殡后,卜日设行。至如致吊,则其亲属存否,时未的知,先令译官,详细探问,并为举行。但此事曾所未有,考诸礼经,既无可据之仪,问于大臣,亦不能分明指授。祖宗朝尝有天使在馆身死之事,而荡无誊录可考,其行礼节次,以臣等孤陋,极为难处。不得已参用《五礼仪》及近世通行俗礼,前后再拜礼、焚香、奠酌等节,略成仪注,仰禀睿裁何如?”传曰:“依启。虽礼文,岂过于此?此礼文,似当言于各该司,预先整齐,入棺后即为举行。”仍传曰:“祭文,或军门见之,天朝亦有得见之理。勿为寻常,各别择能文人,使制祭文。”

○兵曹启曰:“副护军尹寿益,前年九月初二日,以杨副摠元接伴使,出使于平安道,仍不复命。其后闻来在鄕家,自曹累度行移催促,而尚不来仕,已为无谓。而今闻至今以出使人员类,受料于三厅,将其事状,尤极骇愕。大概近来朝官犯罪者,例为罢职,若罢职一事,固其所愿之事,此不足以征其罪。请尹寿益推考,更为催促,如前不来,则依姜应虎例,南方充军,其所受料,则令户曹,计月征给何如?”传曰:“人臣奉使出外,不为复命,退卧其家,事甚骇愕。拿来推鞫。”

1月23日

○己酉,王世子朝、夕问安。

○茅游击标下千摠王子和,中丸致死。备棺子敛之,兼致吊祭。

○司谏南以信来启曰:“岭南新经贼变,残破已极,且与贼对垒,区画策应,尽在方伯之贤否。苟非其人,国家之成败继之,此经理之所以必欲极择者也。新监司李时发,年少气轻,素乏威望,处事之际,多失于率尔。前在忠淸道,颇不厌人心,且受赞画之任,经营日久,而未有成效,累年操练之军,一朝望敌而溃。国苟有法,其尚免罪责,已为未便,可更付数千里封疆于已试不验之手乎?请李时发,亟命罢职,勿拘常格,唯视可堪之才,极择以送。”答曰:“依启。”备边司启曰:“全州前府尹朴庆新,革职随驾,使之自效事有教矣。今大驾南下之事已停,庆新别无随驾之事,何以为之?敢启。”传曰:“朴庆新已革职,然议而处之。”

史臣曰:“兵,死地;战,危事。苟有避死而谋生者,不以死待之,而万有生道,则孰肯乐就死而恶求生乎?全州,乃湖南根本。曩在壬辰之乱,坚守而不动,故贼徒不敢犯而还走。庆新者当踵前谋,高其雉堞,励其人民,出死力而守之可也,而非但不能自守,恐动唐兵,偕与之出奔,使湖南百万苍生,尽为鱼肉而无馀。其在军律,立斩无问,而反以立功自效,缓而治之,则士卒之心,太半懈怠矣。今又无立功之地,则一以军律从事可也,而终未闻一杖之加于身,而晏然居家,有若无罪然者,兵家之法荡然一毁,而无复收拾矣。以此而可以鼓士气,以此而可以擒剧贼乎?呜呼!一庆新得保首领,而环朝鲜八道之士民,无复生道,可哀也已。”

上幸李叅政良。所馆处,接见。

○兼四道都体察使议政府领议政柳成龙在安东状启曰:

自天兵退来后,道内人心,以为无复可为,其粮运在道者,或泣下以为:“我辈竭力粮草,庶望生道,而今则已矣。”臣目见景象,不胜悲痛。留庆州三日,令诸将收拾军兵。其中庆州、蔚山之军,百战之馀,劳苦倍他,故令抄报其稍优者五六人,分给京畿军粮,措贸馀在木匹,其战死者,别令优恤妻子。臣因巡过永川、新宁、义城、义兴,今到安东,以候经理行止矣。臣之愚昧,窃见今日形势,似无着手处。盖民力已竭,人心益散,左右道贼势冲突,在于朝夕,而在我无计把截。欲多留天兵,则无食继之,少留则又不足以御贼。臣日夜痛闷,不知所出。然其所当为者,当百计图之,不可以无益而不为。道内束伍之兵,未经训练,虽有其名,实不堪赴敌。且今番至于措粮,多作名目,浚剥已甚,又欲征发赴战,则民皆以失信为怨,尽皆奔入山谷,孰肯应调?此其今日处置之极难者也。大抵用兵,当以备粮为先,故有一日之食,然后方为一日之军。今者军兵虽可募聚召集,而粮饷不足,故旋聚旋散,至今未成军形。臣观庆尚左、右道,仅有兵、防御使,率零碎军兵,名为把截,而中路大丘一带,则荡然空虚。以此左右道形势断绝,气脉不通。今当于左道庆州、中道大丘、右道宜宁、陕川等处,各驻一将,召募近边之军,各二三千,为常留训练之军,而内地之人,各出米、豆、木匹,以为战士粮饷、衣资,则兵农稍分,而应募为军者,日渐聚集,不至如今日之无形矣。至于各道之兵,亦皆量数抄发其精勇者,使其将领之,与本道诸将之军,分据要害,列屯相望,以为连络之势,如庆州、大丘、冝宁,有本道之阵,则其间永川、河阳、星州等处,亦为置屯,掎角。贼势稍缓则训练、屯田,有急则东西齐奋,或并力剿截,或合散设伏,邀截首尾,而其内地之民,亦恃此为固,力于耕作。如此而天意悔祸,我势渐成,则庶有可济于万一。往在壬辰,平壤以西三县之军,环列作屯,以防深入之贼,三县终得保全。今亦当依此布置,而益张形势,则不无有益矣,议者皆以军饷为难,此固然矣。然今当天兵下来时,粮饷调度,落落难合,而只以数三邑之力,一二月之间,粗为办出。今之遗在者,除内地外,在大丘、庆州、宁海等处者,尚有万馀石。以此见之,粮饷措置,虽不易而亦非全然不可为也。臣之意,有一邑之军,则当以一邑之力养之;有一道之军,则当以一道之力养之。如一邑为军者十人,而其馀未为军者,勿论品官、庶人,其数倍蓰。量出米布,调度有方,则自可以接济无乏。盖此贼未灭,我国当悉一国之精以为兵,竭一国之力以为食。此规既立,而区处得宜,则今虽已晩,当有可图之望也。今天兵既已卷回,民心无所依赖,不可收拾,数月之后,将有难言之祸,不可追之悔。此臣之所以昼夜腐心者也。且咸镜道之军,勇悍善战,胜于他兵。前虽征发下来,而亦以无粮,不能训养,且分配各将,形势不多,别无为而去,良可痛惜。今番南道之兵,虽已调来,而冗杂者居多,亦为难用。臣所带军官前府使高敬民,曾在北边,素得军情,吉州、明川之战,战功居多。若于南北道,更募得精勇力战者三四百名,既到此处,则与本道之兵,相杂训练,以拟春汛待变之用,似为宜当。故臣自此移文咸镜监司,使敬民及时调来,而忠淸兵使李时言,则都元帅权栗,已还送其道,再抄精兵五六百名,下来于右道,与郑起龙合势。京畿之兵,今番调发太多,不精者居半,且因天兵负粮、负草之役,不得一战。而亦令左防御使边应星还去,更于道内,极择其最精者若干名,咸镜军人下来时,同时来此,与之协势,亦为宜当。盖贼势发动,亦当在于数月之后,此时诸道兵,俱会待变,于事为宜,而天兵知我军既集,则亦不无再举协势之望。臣之区区妄见,未知适宜与否,而势不得不尔。且参以道内人情,亦知事势危迫,颇愿戮力,出粟以为军食,必期接济。闻臣此说,以为便宜者甚多。虽前头之事,未卜完结与否,而其情实可矜闷,惟在朝廷急速商量定行何如?

启下备边司。

○经理接伴使吏曹判书李德馨状启曰:

吴揔兵获倭贼细作人,经理拿来亲问,则说称:“前日倭贼救岛山之兵,非是真倭,乃高丽人数千,协同倭子数百,多张旗帜,以为声势。船上之贼,则大船所载倭子,仅五六人,其馀皆是高丽人云云。”经理反复审问,乃曰:“高丽可恶。”顾谓寗国胤曰:“我今欲催各营兵,再攻岛山。”国胤曰:“人困马疲,以此兵何能再举乎?”经理怒骂曰:“将官无一人,尔亦说道如是耶?”将《倭情备览》一册,送于臣处,臣即披览,则乃中朝福建人,在倭中誊报前后事状者,指挥史世用编次焉。沈游击前后通关白之书,许仪后、廉士谨等通于边将书及晋州陷城时,满城男女皆死而无一人屈伏之状,无不备载。其末,誊载庚寅年黄允吉等赍去书币及礼单与贼酋书契。经理招指礼单中白米二百石、白苎布十五匹等项而语之曰:“李陪臣谓送米于贼,无有这个理,此则甚麿?”臣以其时奏文内,亦以侦探贼情,募人下海为辞,故从实直言之,又言近日胡说多行及先后细作其言难信之状,多般痛辨,则经理始疑而终释之。

○都元帅知中枢府事权栗状启曰:

蔚山内窟之贼,如前屯据,而刈草倭子一名,获来推问,则当淸正被围之时,淸正请诸阵来援,各处之贼,皆会于蔚山。望见天兵军威甚盛,众贼皆以为难犯,不可轻动之际,天兵先自解围。诸贼致慰淸贼曰:“脱围得生,不胜欣贺。”诸阵之贼,各还其窟,而今年则仍据窟穴,而不为冲犯云矣。


1月24日

○庚戌,王世子朝夕问安。

○备边司启曰:“右议政李元翼等禀告军门时,军门分付之意,各处设城种田,皆欲令天兵协同为之。今见李德馨状启,则五处设镇屯种,皆令本国人为之。我国之军,必不能此而拦截贼势,民人亦必不以此为恃,而屯耕于其内,事势颇为可虑。然经理分付如此,亦无奈何。当尽在我措置之事而已。但设城、屯种处,庆尚道则大丘、尚州,全罗道则全州、罗州,忠淸道则忠州,已为启下。今当以此书,呈于军门,而李德馨状启内,庆州、大丘、陕川、南原、罗州设镇事,经理分付云。分付之事,不可不措置,而若军门又依今启下别单字分付,则彼此奔命,事势多碍,何以为之?敢禀。”传曰:“加减虽异,大概相同,察其形势,听军门分付为之。且必须以天朝南兵及名将防守,而我国之人,协同为之,庶可成形。前日予不言于备边司乎?此意,力陈于军门前。”

○上幸佟副揔所馆处,养正接见。

○上迎李副揔汝梅。于南大门外。上曰:“大人躬冒矢石,多杀倭奴,皇恩及大人之德,罔极罔极。”副摠曰:“斩获虽多,淸贼失捕,惶愧无已。在去年二十三日,吾兵先登,荡涤外城,二十四日再攻之际,为在上之人所制而退军。今日之役,岂为斩级而来?大事未毕,多为慷慨。”上曰:“大贼岂可一鼓荡灭?赖大人之威声,贼徒禠魄,当不久荡平矣。”副摠曰:“用兵之时,事相掣肘,未得一鼓蹂躏,以致相持日久,浩叹奈何?”上曰:“小邦至今扶持者,无非诸大人之德也。何为有此言也?”副摠辞去,上呈礼单,不受。遂相揖而去。

○上幸茅游击国器。所馆处,接见。

○上幸蓝游击邦威。所馆处,接见。

○弘文馆副提学尹覃茂,校理南以恭、副修撰金光烨等上札曰:

天祸我国,迄可小悔,而蠢玆狡孽,尚肆凶梗,人心遑遑,国势汲汲。殿下一事当,则万姓属心,一言失,则四方解体,动关安危,不可不愼。日者都监官,得兵部私书以进,而自上辄有引对之举,事涉机密,不可得以预闻。果未知庙算之何出,圣意之所向,而区区过虑,不得不先事而进言也。当初羁縻之计,转作书币之资,忍怨仇庭,遣价通信,已为神人之极痛,国家之深耻,而犹冀万一者,欲纾目前之急,以为后日之图耳。凶谋不戢,祸心益肆,悖傲皇灵,侮辱国书,册使才涉于沧溟,贼垒旋开于旧巢,虚声恐喝,种种难处之状,果有如前日之所虑者。在我今日之势,除非战守,更无可为,而海外事情,有不能尽暴于天日之下,以至于更令修好,为东封责完之地,臣等窃痛焉。凶贼之吓无穷,天朝之揭责难限,一节深于一节,终至于无所不至,则其可诿诸天朝所命,不复有所陈辨,而每每从之乎?揆以义理,固不暇论,而参诸利害,亦甚较然。今岂可更袭已试之谬,重启无穷之祸哉?为今之计,莫若先明大义,激励士气,一边号吁,备陈危迫,使人心有所奋发,而天意有所眷佑也。况谋贵前定,事必预讲。若不于明旨未下之前,讲定大计,使人人晓义理之所在,则事机交急之际,又必汨于利害之靡然,自陷于忘仇无国之归,可不惧哉?鸣呼!纪纲颓圮,言路杜塞,而百隶专尚于玩愒,万务日归于隳废,军政紊乱,而征发无緖,器械空疏,而守御无策。上无着实之举措,下为塞责之虚文,寥寥朝着,噤无言者,而谏官一陈所怀,不惟不为之优容,反有未安之教,诚非臣等之所望于圣明者。以责难为归咎,以受谏为有厄,其谁肯出万死之力,以尽言于严威之下哉?古人以城门闭、言路开,叹惜于危亡之时。以今观之,窃恐言路并与城门而闭矣。伏愿殿下,恢弘言路,振肃颓纲,痛绝苟且之习,丕作激励之气,则其于弘济艰难,未必无补也。

○全罗道节度使李光岳驰启曰:“顺天城内之贼,焚其窟穴而撤去,光阳之贼,夜半亦为焚幕逃遁。曳桥之贼,卜物载船,蔽塞海口,臣与平安兵使李庆浚,抄率精锐,结阵山上,观势进退,而闻海浓仓焚荡之贼,自曳桥无数出来,臣等驰到顺天府,则贼徒五六百,而更无后援。唐将李守备,适自谷城,率兵五十馀名,亦为驰至,遂合势督战,齐进急击。军威甚盛,凶贼先自畏怯,或弃兵器,或弃牛马,苍黄溃乱之际,天兵与我军,乘胜薄战,贼势穷迫,投溺海水死者甚众,射杀无数。翌日仍留松院待变,而又闻贼徒千馀名,自曳桥,多张旗帜,结阵府城外之奇,即即驰往,则贼徒三百馀人,分入城中,收拾遗谷,下归曳桥之路。精抄各阵骑士七百馀人,奋呼督战,则贼据桑林,炮丸如雨,剑光曜日,人不敢进。臣等冒死驱迫,兵刃相接,贼多中箭,其势已穷,部伍星散。我军乘利薄逐,射斩极多,而复虑大阵不远,恐有议后之患,不得穷追。大概曳桥之贼,太半渡海,卜船络绎,似非久留之计,而但以一边斫伐山竹,收拾鼎釜,输入其阵,而且筑重城,凶谋难测。虑有意外之变,故臣等领率大兵,仍驻求礼,观势进退耳。”

○政院启曰:“杨游击丧事,时未入棺。入棺所用未备之物,则催促督送,而亲临吊祭吉日,已令礼曹择日,此则当待入棺后为之矣。杨一夔处,遣近臣吊丧启下。今日当为吊丧,遣史官为之乎?”传曰:“遣承旨为之。”

○政院以礼曹言启曰:“今次亲祭杨游击之举,固出于情礼之不能已者,而至尊玉体,下临凶秽之所,事甚重难,不可不愼。巫祝桃茢之具,虽未可用于今日,如武士执戈随陞之事,不容并废。令兵曹,详察举行宜当。圣念恻怛,至于躬行奠酹,则仪注内,似当有哭声节次,而自下不敢擅便磨链矣。日官推择,以二十九日为吉。虽若稍远,不得已用此日,敢启。”传曰:“知道。”

○政院以右议政李元翼秘密言,启曰:“即刻军门,以揭帖一道、单子一道,付于臣处,仍问此事便否何如,其揭帖及单子,并入启。此似是经理,因接伴使李德馨回报,具帖送于军门也。请令备边司,商议回话何如。”传曰:“依启。观此揭帖,实获我心,正与予见同。前日传教于本司,请南兵据山城屯田者,良以此也。此外无他策。但观其帖辞,似是我国文法,未知谁手矣。”

1月25日

○辛亥,茅游击下哨总汤文瓒,中丸致死,备给棺子,仍以致祭。

○真定营中张应元、陈观策等,中丸致死,给棺致祭。

○备边司启曰:“军门揭帖中,两南五处设城屯田事,规画最妙。依此为之甚便之意,即为回报,若沿路各站,并起房屋,列肆贩卖之事,语意虽好,我国事势,与中国不同,平时亦无此等风习。然前已再三开陈,亦不见听。试令监司,晓喩居民,各以物货、酒食,在路买卖,而所寓草房,则似不得不先为构造。此意并为下谕何如?”传曰:“依启。贩卖事,事势则虽不知,而如彼为之,则甚为好矣。”

○以尹承勋为庆尚道观察使,宋应询为正言,柳永庆为兵曹判书,丁允佑为刑曹参议,郑晔为成均直讲。

1月26日

○壬子,朝,王世子问安。

○上幸梁布政舍馆,接见。

○上幸涂游击所馆处,接见。

○上幸李副揔如梅。寓第,接见。

○传曰:“领中枢府事沈守庆致仕,退居于果川地。穷不能自存,令京畿监司,分定朔料,使之逐朔输送。”

○户曹请于诸处牧场,使牧子耕垦,给种子、农牛,官取其半。

○追赠故军器寺佥正沈友信爵。友信妻林氏呈状于备边司曰:“家翁曾在壬辰,遭母丧,在灵光农舍,闻起复之命,尽卖田宅、家财,私备军粮、军器,倡起义兵,诸处接战,多数捕贼,斩馘生擒,显有军功。癸巳夏,与忠淸兵使黄进,一时行军,共守晋州,被围八日,昼夜拒战,终至陷城而死。俱著于前后状启。他馀将士,尽蒙褒恩赠爵,而家翁友信,独无赠典,地下冤抑,无以伸之。”上命依所愿施行。

○谏院启曰:“兵政,国之大事,不容一日少缓,而军籍,自经乱以来,兵曹一番通融作户之后,不复着意检括。不但元籍脱漏之人甚多,兔贱、免鄕、免役之类,其丽不亿。若能随抄随定,不必别括闲丁,足可充并省之阙户,而本兵之官,无意检,当初不为登时抄出,久后诿以难整理。兵兴六七年,既失元额之兵,又无充定之政,使丁壮之辈,任意闲游,以为徐待事定之后,从容整顿。至于都案郞厅,以为无用,而不为差出,其戎政之不举,据此可知。若又蹉过数年,则丁壮者转益衰老,而如此对贼兵鲜之日,不为之及时诘戎,更待何时,而更用于何处?此议一出,又必有骚扰难行之论。苟善为之,未必骚扰,骚扰则缮兵御寇,其可已乎?不此之虑,而遇有急时之用,徒责束伍无根之军,防战者于是,役使者于是,至于天兵供奉,亦责于是。此月一番征兵,后月又一番征兵,循环征发,无有穷极,其势终至于溃散,亦无怪也。言之至此,极为寒心。今宜先将免贱、免鄕、免役等人,无遗抄出,以补元额之缩,又将各年出身,编为一籍,别立名号,以作一队,而其脱漏之军、闲游之人,亦令次第搜括,以修军籍,则虽未复全盛时元额,亦不至于今日之太窘矣。请令兵曹,别设一厅,依甲戌年故事,刻意举行。”答曰:“依启。”

○兵曹启曰:“今次岛山之役,我国战士颇能用命,奋勇力战之状,前后状启具载,而近自战所回来者,尤明言其状,极为可嘉。今者中丸裹疮者,匍匐远来,将归本家,粮尽不得自达,所见极为可矜。数年前,自上似有战所中箭中丸病伤人等除职论赏之教矣。当及此时举行,使殊死之士,有所激劝。”传曰:“大概如此之人,各别褒奖优恤可也。”

1月27日

○癸丑,上幸解緫兵生。舍馆,慰劳。

○上幸李副揔宁。所馆处,接见。

○备忘记曰:

“司饔奉事安应元之父滉,当壬辰乱初,弃家扈从,备经艰苦,不幸未及还都,中道身死,予常痛恻。应元六品迁转,内乘除授。

○以黄暹为都承旨,李希得为大司谏,尹义立为弘文馆修撰,许筬为右承旨,徐渻为兵曹参议,沈友胜为汉城府右尹,闵梦龙为兵曹参知,李墍为知敦宁。

○备边司启曰:“当初自上还都之时,庶事草创,至于臣下服色,皆以路次戎服从仕,品秩无辨。荏苒五六载,寇乱不解,因循度日,有似裔夷之俗。至于天朝来临,至曰‘尔国阁老,有若中国哨官’,少无俯接之意。盖服色有关于国体如此。此必以为我国从前如此草草而行也。都监郞厅、外方差使员,驱打叱辱,无所不至,亦无非无衣冠之所致。议者曰:‘纱帽、黑团领、靴带,略具朝士仪章,所率丘史,不必如法为之,若有皀隶、罗将衙门,只有一人前导,使有官员体貌。”

1月28日

○甲寅,王世子朝夕问安。

○上出饯梁布政于汉江。

1月29日

○乙卯,王世子朝问安。

○上幸汉江,饯董郞中。

○上幸梁都司所馆处,接见。

○户曹启曰:“以黄海监司封进豹皮,捧纳便否取禀,则传曰:‘在前平时,豹皮进献,非每行次为之,如或尺不准,所见埋没,则不须进献’事,传教矣。查考进献横看图,则册封皇后,无豹皮封进之规,别谢恩则方物临时启定云,故在前平时,或有豹皮未封进之时矣。乱后则方物应封进,如各色苎布、黑麻布等,无措备之势,故只将豹皮若干张,充数封进,而若除此物,则他无准数之势。今此黄海道所纳,数不准封进,果为未安,欲退送,则恐有害及民生之弊,如是取禀矣。进献可当豹皮,只有二张,前头有万一急时进献之事,则必未及措备。其上送二张中,尤甚不准尺数一张退送,馀一张则捧纳。若値急切之用,则备数封进,恐为无妨,应退送一张,并为捧纳,以备唐将礼单之用,亦似便当。以黄海一道许多民弊,难以形言,故不欲退送,以纾一分之害也。但当初既以进献上送,故不敢擅便,更禀至此,无任惶恐之至。”传曰:“依启。”

二月

2月1日

○朔丙辰,上在贞陵洞行宫。

○王世子朝问安。

○钦差监察辽海朝鲜等处监察军务御史陈效、奖励副将解生曰:“矫矫雄姿,森森将令。抗方张之寇,不动如山;殿已振之师,所过安堵。姑以银子八两,折充花红羊酒,盛张鼓乐,导送寓所,再振敌忾之威,大树荡平之绩。报功异数,朝廷不吝,本将勖之。”

○御史都监启曰:“御史分付于臣等曰:‘卢游击标下千总钱应太,赴战中丸,到王京身死。其侄男钱万化,执状诉于衙门曰:“俺欲以银两,换好棺敛葬,而棺材不得贸之。乞老爷分付快贸。”陪臣须速贸给’云,故臣等即移文于本都监,使即贸给后,御史前回禀云,而即日钱万化更到衙门言曰:‘所给棺材,甚薄且短。俺所持银子三两,愿以此,易贸好棺。如不足,则虽四两五两,亦可给之。死已五日,尚不得敛,极为悲恸’云。请令本都监,依所愿各别贸给,使得趁时敛葬,以副御史分付之意何如?”传曰:“依启。”

2月2日

○丁巳,王世子夕问安。

○上幸陈御史所馆处,接见。上曰:“大人许其分兵屯戍,而防御其窃发,皇恩罔极,诸大人之德,亦无以为谢。自古大贼,何可一举荡灭?从当规画而擒之。两南屯戍之谋,极为奇胜,但岭南地势崎岖,不便于驱驰,欲得南兵守之。”御史曰:“当题本处之。”且曰:“俺闻蔚山城中,有朝鲜五百馀人助贼而弓矢之。以此观之,则他处亦然。须密遣信人,诱以爵赏,引出之多,则贼孤我壮,不战自屈,此当今第一策也。”上曰:“多印免死帖,招出者甚多矣。”御史曰:“有痰病,请一杯而止。”上曰:“今者淸贼,虽逭天诛,而斩获甚多,锋锐已挫。非但此也,又闻淸正之子,中箭而死。凶徒禘魄,更不生心矣。”御史曰:“贼屯境上,已七八年,别无成事,而今又丧厥子,则贼气已挫矣。天将添发水兵,必欲先荡巢穴,愿国王勿忧也。”上曰:“皇恩罔极。经理大人,亦尽心于小邦之事,躬冒矢石,俘获甚多,小邦感戴之心,无以表襮之。”御史曰:“国王之言是矣。经理不避艰险,躬冒矢石,果如所教矣。”御史曰:“皇上于正月十三日,发银五万两,又于十五日,发五万两,以为小邦今日之需。其意盖必欲决局而后已也。国王其知之乎?”且见翰林、注书之记事,谓曰:“史官之草,可得见乎?”上令注书草入见。御史暂阅而还出给曰:“俺欲知小邦之规矣。”上曰:“小邦史草,草略如是。”御史曰:“天朝亦有日记,自高皇帝始之。皇朝则称高皇帝曰太祖。贵邦亦必有所称。李氏开国,在于元朝乎?在于大明乎?”舌官对曰:“在于洪武二十五年壬申岁矣。”御史曰:“贵国实录,可得见乎?”上曰:“小邦始祖受皇命,分茅东土。大人欲知事迹,则从当录呈。”御史曰:“天朝实录,皆在于翰林院矣。”舌官对曰:“小邦实录,平昔则皆藏于史局,今因兵乱,遗失无馀,亦当收拾以呈。”上曰:“高中军纪律严明,往来蔚山时,中军之兵,无一毫侵扰之事,南方之民,至今感激。此意,幸望大人之领知也。”御史曰:“俺出来之时,皇上赐以尚方之剑,士卒之不用命者,自断行法,而俺固辞之,归于军门矣。”上曰:“皇恩罔极。”上遂相揖而出。

○上幸陈参将愚闻所馆处,接见。上曰:“自古大贼,安可一举尽灭?皇威所曁,自可平复。以小邦之故,天朝将官及士卒,未免伤损,惨怛之怀,无以为喩。”上请行茶礼,参将以揭帖呈于座上。帖辞曰:“不侫祖镇守总兵,父亦总兵,两殁沙场,奉钦赐褒忠庙食。遗不侫与弟,今弟遭全州而被系,不侫又値阵伤。俱为贵国,致有今日,奈粮饷不继,难于荡平有劳?台驾枉顾,不胜赧感。且启陪臣禹塾、通事张得命从征,勤劳懋著,相应陞奖,以励后效。并此上览。”参将又曰:“兄弟二人,皆以东土之故出来,而一入死辜,一滨病死,只布中心之迫切而已矣。”上遂相揖而出。

○正言宋应洵来启曰:“政院,职亲地禁,其选极重。苟非才行名称素著者,荫官之不得参是选者旧矣。柳云龙别无表表可称之名,而累拟承旨之望。喉舌重地,不能愼择之罪大矣,物情深以为未便。请吏曹拟望时,前后堂上色郞厅,并命推考。”答曰:“依启。”

○大司宪洪进启曰:“小臣忝冒铨长时,以柳云龙,拟于承旨之望。今者物议以为未洽,至欲请推吏曹。臣罪在应推,决不可在职。请命臣职递差。”答曰:“勿辞。”

○户曹启曰:“京仓米豆,将继用无策,平、黄两道应海运米豆,我国仓储见存者,一边装载,俟冰泮,即令发船,而小米则天朝出来陆运若干石,虽已到京仓,大米则见存,只有六千馀石,尤为难继。大米及米豆子,为先上送事,两道观察使处下谕何如?”启依允。

○经理接伴使吏曹判书李德馨驰启曰:“经理招臣谓曰:‘昨议分兵事陪臣所论,正是好谋。分兵本是大将事,提督意思如此,我不得擅便,随后从容议处耳。我观此贼,非用水陆十馀万兵,不得完事。日后当以水兵,绕截海道,陆兵一起,直冲泗川、昆阳之间;一起,截杀彦阳、梁山之贼;一起,攻破岛山,方才了得,粮饷转运,极为紧急。平安、黄海、忠淸、全罗有材木处,急速造船,以图海运。今春冰渐开,漕转甚急,若行文各道而已,则必然稽缓,另差刚明干事人,观其处事何样,造船多少,明示赏罚。我观庆尚道形势,荒凉广阔,一人似难独为措置。左道出一观察使,措置庆州等处之事,右道出一观察使,措置尚州、星州等处之事。此年屯田、链兵两件事,俱是紧要,而时无措置形止。今年若失料理,则本道之事,尤不可收拾。前日观察使李用淳换差事,已为启知否?’臣答称:‘本道残破特甚,人力则都尽,而所馀者只土地而已。苟得有才干事人,则一人亦可兼为管摄,当此委靡衰替之时,用人为急。才能者拔用,尸官而费俸者,辄即换差。且以法度,明示赏罚,然后可做事矣。’经理曰:‘议论多而功少,乃是《宋史》所言。我观朝鲜,都尚虚文、空谈,未有一件实效。此习必须痛革,倭贼可平矣。’”启下备边司。

○接伴使李德馨驰启曰:“天兵退回之后,将卒多不检摄,到处生事,及驻安东,宣、大兵马及麻提督标下㺚兵,尤甚作挐。托以讨取马草,散出闾巷,抢掠财产,劫奸妇女,远近闻风窜走,环三四十里,人家一空,所见极为骇惨。臣周旋于经理衙门,而旗鼓李逢阳,又所见本府儒生琴凤时等告状,即告经理,差人捉收扰害军兵,重者枭首,轻者割耳。军兵因此似为少戢,而将领俱不检束,元帅又无法度,极为闷虑事。”启下备边司。

2月3日

○戊午,王世子朝问安。

○上幸李副总如梅。所馆处,接见。上曰:“大人营下之兵,先登力战,斩级尤多。大人之恩德,不感激,无以为谢。”副总曰:“以蔚山之捷功,专归于吾身,则不敢当。上年十二月十三日攻外城,又十四日攻内城,土窟之诸兵,不为齐力,不得一举而拔之。虽有斩获之功,顿无颜色也。今若擒淸正而来,则贵国自此奠安,而吾亦归故土之有光矣,事将再举,扰害必多,以玆未对国王,有䩄吾面。且往时,送行于门外,来时,又出迎慰之,中心感之,无以为喩。”上曰:“小邦与贼,不共戴天之仇,而多死于大人之营下,更致谢意。罔极罔极。”副总曰:“首级多得,是何功耶?必以荡灭为期。当其举事之日,若一齐效力,则庶可成功,而事多不谐,功坠九仞,慷慨奈何?”且曰:“刘提督已到辽阳,今二十日间,当到王京。分送此军于湖南,麻提督军则留屯于岭南矣。皇上闻蔚山之捷,以银五万两,赏十三日之功,又以五万两,赏十四日之功,刘提督之来,又出五万两银子。皇上之尽心于边事如此,俺等岂不尽心糜粉以报之?因被掳人,探问贼情,则贼当于秋间发动,而取路湖南云。天兵亦于此时,大举剿灭矣。”上请行酒礼。上曰:“今闻提督李如梅也。来,总广宁兵马云。前在壬辰之乱,专蒙大人之德,小邦至今保存,心常感激,无以为报。即闻大人,近来不远之地,音问可以频传,深以为幸。”副总曰:“提督兄,自东土入归之后,五六年身虽处闲散之地,心未尝不在贵邦。今来近地,兄亦以消息之相通为喜耳。”上曰:“贼若未易就擒,则大人能复来临乎?大人之复来,小邦日夜望之。”副总曰:“麻提督在此,刘提督继来,加以杨老爷经理之,贼岂有不平之理?曩者蔚山之役,详探倭贼之技艺,漂轻不猛,倭子三十,不能当㺚子一人。然则灭之不难,何待提督之再来?”且曰:“绫城有金大仁者,独守山城,率众拒贼。光、罗诸州,尽为陷没,而坚守不挠,独保全之,真可用之人也。”上曰:“分付之丁宁如此,多谢。”副总曰:“绫城、金大仁,诚为可用,愿破格大用。”仍曰:“酒足,请止之。”上曰:“大人远自战场回来,而郊外之迎,不得从容。请于今日,稳行酒礼。”副总曰:“老罗赤近无作贼声息耶?彼虽为乱,麻提督回军时,与广宁提督及贵国之兵,腹背挟击,则蔑不胜矣。”上曰:“在数年之前,有作梗声息,数年之后,顿无形影。未知此贼终当梗化作乱者耶?敢问形势与强弱。”副总曰:“此贼精兵七千,而带甲者三千。此贼七千,足当倭奴十万。厥父为俺爷所杀,其时众不过三十。今则身自啸聚者,至于七千。虽以十人,来犯境土,即报辽东而求救。西北虽有㺚子,皆不如此贼,须勿忽。”上曰:“此贼与北虏,元遗种相通乎?北虏有皇太吉,此亦㺚类乎?”副总曰:“黄太吉,乃西胡也。蒙古、波罗那耶波罗欲伐老罗赤,曾请黄太吉而攻之,不利而退。老罗赤,乃代金㺚子,太吉乃代辽㺚子,相通往来矣。老罗赤则兵强而地险,故以小而敌大。”上曰:“大人如是分付,不胜感激。”仍传于承旨曰:“前日吴惟忠、刘𬘩,皆言南兵十万,不可当倭贼。此乃北将不知倭贼锐钝而妄言之也。”右副承旨郑经世曰:“吴惟忠言:‘杨老爷性急,虽欲一举而灭之,实不知兵力之不能当也。’且曰:‘攻岛山之时,吴惟忠送人于经理曰:“当及今日未备之时,急攻之则可即下也”,则经理割其来人之耳,如是至再云云。’而今见李好闵状启,则史世用曰:‘麻提督忌李如梅专其功,故为迟缓而不急攻’云云。”上曰:“此皆我国不祚之故,须勿怨天将也。”上遂相揖而出。

○谏院启曰:“先朝实录,只有一件,前年九月,自江华移安于平安道宁边地香山普贤寺别殿,而不小国史,付诸山僧之手,虽出于不得已之计,守直之官,恒留其处,非徒僧辈服役颇烦,官府下人出入侵责之路亦多。以此无根著山僧,渐生厌苦之心,意外之患,不可不虑。斯速传书事,前日礼曹堂上状启相考,令该司作急处置。咸镜监司宋言愼,当此国家艰危之日,所当谨愼节约,尽心国事,而居处、自奉,无异平昔,多率衙眷,贻弊不赀。至于前后征兵,专委褊裨之手,致令列邑奸吏,贿赂公行,精锐者尽漏,贫残者充数,怨咨盈路,使丰沛之地,渐至凋弊,将不可收拾。北门锁钥,决不可付诸此人。请命罢职。”答曰:“实录誊书事,令该司量处。监司偶然事,至于轻易罢职乎?推考。”

○右议政李元翼启曰:“今日军门前禀事时,军门目臣潜谓曰:”茅国器游击也。处,曾有分付事,不知议政已为启知施行否。“臣答曰:”已依老爷分付施行。“军门曰:‘此事万不可忽。其间所当为,不拘某事,多般思量,期于必遂之意,更启举行,凡有所为,议政说与茅国器云云。’再三丁宁分付矣。且密谓曰:‘前日兵少,不得分攻,竟至失利。待川兵至,与原留兵,分送两南,先打湖南,次次打开,此后之举,必须万全取胜。且本国粮饷不敷,兵难久住。川兵可于二月晦三月初间准到,到即举事,不可等秋冬。俺之此语,愼勿传播。’云,故敢启。”答曰:“知道。”史臣曰:“军门之目元翼潜言者,非别有奇谋胜算,欲因贼中细作之人,诱之以利,毒杀淸正之事也。军门以天朝主兵之官,举天下之兵,来万里之地,当整肃军旅,激励忠勇,鼓行而南,驱群丑而沈之于海,无一贼之生还,然后可以副天子之委任,立元帅之威望,而计不出此,而反出于区区盗贼之阴谋。假令以此谋而得杀淸正,其能慑秀吉之心,而退行、平之兵哉?一淸正虽得杀之,日本之如淸正者,其可得一一而尽鸩之乎?噫!人谋如此,天意难测。后日之谋计,亦未知出于何如,而事之成败、利钝,终不可期也,可痛也已。” ○军门派分兵马,使之速赴信地。副摠兵李芳春、游击牛伯英、卢德功,各原部兵马,分住安东;游击叶邦荣,原部官兵,分住龙宫;副摠兵吴惟忠,原部官兵,分住忠州;游击陈愚闻,原部官兵,分住水原;游击蓝芳威,原部官兵,分住稷山;参将李宁,原部兵马,分住公州;游击董正谊、柴登科、秦得贵,原部兵马,分住全州;游击摆赛,原部兵马,分住安城。游击季金,原部官兵,回营,另听调遣,俟蓝芳威、李宁、摆赛兵到,方许归营。王京住兵,俱限初八日起行。

2月4日

○己未,王世子昼问安。

○杨游击万金,中丸死于中路,备棺敛殡,上亲幸致祭。

○梁布政祖龄往见杨经理于忠州,还京之日,上出汉江江上迎之。布政曰:“春耕何月始之?”上曰:“稻则二三月付种。”布政曰:“节候与中原同。稻一日耕,所获几何?”上曰:“一日耕所获,不过三十馀石。”布政曰:“所获与中原,多少悬绝。南方稻田所收,一日耕几至六七十石。”上曰:“小邦地瘠土薄,所获不多矣。”布政曰:“必先择膏地,备牛头修农器,母后农时,庶望西成之绩。”上曰:“分付如是,多感。”布政告辞,遂相揖而出。

○户曹启曰:“董郞中分付银子一万五千两所换靑蓝布贸谷之事,事虽不易,亦不可不为举行。万有千两所换之布,当至五万馀匹,似非一二道力所可尽贸。平安、黄海、庆尚、忠淸四道,已将银子、布物等分送,方贸米豆,势不可加数下送。若于咸镜道一万五千匹,全罗、江原两道各一万匹,京畿五千匹,大概分定,观所贸多少,参酌改磨链。如有馀数之布,亦依郞中所言,或以天兵处分给料米之价,亦为一策。咸镜道地虽僻远,自安边等处,船运岭南,又有通路之势。若以咸兴以南仓谷,为先充数以运,而靑布等物,送于六镇贸谷,次次海运,以充南道仓谷。江原岭东,多有富家,贸米似便,亦可船运岭南。伊川、安峡、平康等处、连年农事丰稔,旧谷尚存,贸豆亦便,此亦从澄波渡船运,则京江、湖南,随意可运。全罗道则米谷虽有,布物似贵,亦可换米;京畿亦有储谷,地方从市直许贸,人必不厌。姑以此磨链,而徐观布子多少,更为分定,亦似无妨。前日因经理分付,送银子千两于岭南,四百九十九两,则安东士民,已为纳米,故其数已报陈同知,使之转呈经理衙门矣。”传曰:“依启。”

○正言宋应洵来启曰:“咸镜监司宋言愼,持身不谨,到处被论,今授本职,尚不知戒。当此艰危之日,居处供奉,侈靡太滥,多率衙累,贻弊不赀,已极无谓。而至于征兵讨贼,是国家莫大之举,而慢不致念,签抄之权,专委褊裨,精锐者因贿而得脱,贫残者无货而苟充,奸赃狼藉,怨讟盈路。使祖宗丰沛之地,将不可收拾而不治,前头征发之事,亦将因此而解弛。岂可诿诸偶然,寻常推考而止哉?请加三思,亟命罢职。”答曰:“已为推考。方伯重任,岂可轻为罢职?”

○陈御史接伴使李好闵启曰:“御史标下党进玉,自安东入来,臣往见仍问曰:‘杨、麻两爷,何间上来?’答曰:‘麻老被陈爷参秦,不敢容易上来。虽被参,仍管提督军务矣。’臣问曰:”被参者何事?’答曰:‘岛山破城时,李副摠如梅,督兵二百馀名,已入内城,几擒淸正,麻嫌李专擒淸之功,勒令回兵,并令他兵,不为继进,以致先入二百馀名,为贼所杀,淸贼失捕。以此见参矣。’臣仍问:‘大兵退屯,邢、陈两爷,作何计较?’答曰:‘近日二万馀兵,又为出来。待此兵毕集,并前来兵马可用者,约于三月间再举。’臣问曰:‘二万新兵,何将官领来?’答曰:‘汉土兵一万,刘摠府带来,已到辽东。兵部郞中徐中素领三千,又有举人三人,各领兵,合一万馀。’臣问曰:‘大兵厚集,则粮饷最为可虑。’党曰:‘天朝已于正月十三日,发五万两银子,其馀又发八万两,又发二万两,合十五万两。以此许贸粮饷矣。’臣答曰:‘我国生谷之地,下三道稍腴,而上年经贼残破,未得收获。今此大军进战之时,小邦多差大陪臣,括民间之粟,不遗一斗一升,济饷军前,今皆荡失,民间更无馀粟可贸,极为闷迫。’答曰:‘老爷知其如此病卒,则近欲点回分兵,就食于西道矣’云,故敢启。“传曰:”知道。“

○以李必亨为持平,李墍为大司宪,郑晔为缮工监正,尹继善为兵曹佐郞,赵正立为弘文校理,金尚容为同副承旨。

○自午时至申时,日晕。

○伏以,建邦启土,冕旒锡遐方以称尊;航海梯山,车书通上国而尽节。礼乐永承于尧世,山河常保其箕封。曩以关酋肆逆,遂致圣嗣遭残。遗宫已见黍离,故土每伤麦秀。迺龙章烨烨,未足厌其狼心;玆虎纛飏飏,直欲扫其豕迹。天威赫震,神武播昭。一将登坛,鹊印明三山之夜月;六军出塞,鱼圭动八道之春风。威也职在援抱,志存裹革。未闻俎豆,滥事干戈。拥节西来,壮胆直欲荡乎妖氛;分摩东指,雄心未足慑乎游魂。敢借儒臣,庶旌旗能生五彩;辄求向导,俾戎马不迷二途。忘愚昧而敷衷,惟高明其丙鉴。谨启。蓝游击芳威揭帖。

2月5日

○庚申,上闻董郞中自忠州还,出迎于汉江上。王世子遣弼善李尚信于汉江,问安。至申时,董郞中先送人,请于上曰:“吾行日暮,方到江边。愿国王勿劳我远行之人,即为回驾入城。”上留右相迎待江上,即乃还宫。

○正言宋应洵来启曰:“臣等将咸镜监司宋言愼不可不罢之意,累日论列,而兪音尚閟,臣等不胜闷郁焉。言愼之不自谨愼,侈靡贻弊之罪,既已无谓,而至于征兵一事,是国家莫大之举,而委诸偏裨,渎货操纵,使精锐者尽漏,贫残者苟充,而不治,其何以振肃军政,能得调发之实乎?况前日南兵使任铉,既以此事见罢。岂可罪同而罚异乎?请加三思,亟命罢职。”答曰:“咸镜监司已为推考,不可罢职。况此乏人之时,以偶然事而方伯数递,可乎?”

○右承旨许筬来启曰:“董郞中,日落时到汉江。持拜帖措辞告之,则答曰:‘终日劳临以待云,不胜未安’,还送回谢之帖。且议政告以迎慰之意,则不受宴礼而直入之矣。”

2月6日

○辛酉,王世子朝问安。

○接伴使李德馨启曰:“布政见臣谓曰:‘屯田事,只怕迟误’,仍出示庆尚、忠淸两道计开屯田播种石数单子曰:‘庆尚水田播种只四百馀石,旱田二百三十一日耕;忠淸道水田播种三百馀石,旱田二百十九日耕。如是略少,所得能几何?须要大举收得百万石,军饷可继。’臣答称:‘抛荒田土,则虽多有,而人力不足,随力量如是开报’云,则布政说道:‘屯田事,我才移咨于国王,须上紧商议。’又出示庆尚道一路设站事开单曰:‘此事在不可已,要紧料理’云,又问:‘造船,谁为拘管?必须择人,责成干事,事可了矣’云。故敢启。”传曰:“知道。”

○全罗道观察使黄愼驰启曰:“别将具德龄领九人往南海岛,迎击采葛之贼三十馀人,殊死相战,几尽其数,而射中一倭落后,别将跃马追逐,斩头上送事。”启下备边司。

○以宋谆为兵曹参议,李瑊为执义,朴震元为正言,徐渻为左副承旨,吴亿龄为副提学,郑晔为弘文馆副应教,洪庆臣为吏曹正郞,南以恭为吏曹佐郞,宋驲为掌令。

○礼曹启曰:“陈御史接见时,御史曰:‘要见贵国实录。’上曰:‘小邦始祖,被皇恩受封。藩邦之事,大人欲知之矣,当依教书呈’事传教矣。此事重大,实未知何所据而为之谨与大臣相议,仿《大明会典》本国条,略加删改,仰禀睿裁。”传曰:“大略。”

2月7日

○壬戌,王世子朝、夕问安。

○董郞中回谢于时御所,上请酒。郞中曰:“春已仲矣,冰将泮矣。运粮之策,唯在船舰。昨与军门,从长商定,移咨于海防道,将治水运之具。未知义州有船几头,大同江、临津及京江,亦有船几只?见在之数不多,须即多造新船,以为足食之计。水运之便易,十倍于由陆也。”上曰:“船只见存之数,则未知几何,而新造之船,有陪臣柳根,在黄海道句管焉。当待春冰之解,一时驱发,大为漕运之计耳。”郞中曰:“俺前日所送之靑布,未知已运到贸谷之处耶?以靑布几端,换米豆几石事,一一开录以报。”上曰:“小邦赖天兵而得生。凡为天兵供饷,无所不用其极,而荡败已极,馀力无焉,仓库已竭,放粮难继。欲于一月之内,二十日以米给之,十日则或以银子,或以靑布计给,未知何如。”郞中曰:“俺已领此意,曾已分付而行矣。”上曰:“多谢。”且曰:“大人临陋,即当回拜。”郞中曰:“俺之来,即回谢也。若又劳贤王,俺又回谢,须勿更劳。”上曰:“屡教丁宁,姑从之。”上呈礼单,郞中再三固辞,只受纸束,相揖而出。

○上幸皮游击承德。所馆处,接见。

○右议政李元翼启曰:“茅游击招臣辟左右,或书示,或潜语曰:‘俺见军门,军门密语教:“俺与议政相与密言,启知举行”云。今有的报来言:“淸正在山阴。”若去此贼,馀皆瓦解。本国人附贼,出入者多,另设重赏,募得可信人,赍毒物入送以图之。此事万不可忽,而亦须极秘,勿令宣露云云。’此事,臣前在庆尚道时,使军官郑希贤,专掌为之,附贼出入人等,郑希贤多与之相结。前日粮库烧火,亦是郑希贤之所为,其辈尚在其近处者,亦必多矣。若令郑希贤,假称他任之号,赍银子及毒物,下送使之周旋。且以当加某赏事,为公事持去,密谕其辈,则或不无万一之幸。试之无妨,敢启。”答曰:“依启。分付试之可矣。但淸贼如何来在山阴,更察以启。”

2月8日

○癸亥,王世子遣文学罗级于汉江问安。

○上出汉江,迎待麻提督之行。日晡,提督至,上迎入于幕次,相揖而就坐。提督曰:“大事未了而虚作一场行李,心甚赧赧。中路之致问,出郊而亲迎,诚意恳至,不胜惶愧。感谢。”上曰:“大人亲冒矢石,且多斩获,皇恩罔极,而大人恩德,亦罔极。”上曰:“淸正虽未就擒,而贼徒皆已褫魄。自古大贼安有一举荡灭?”提督曰:“去冬十二月二十三、四日之战,非诸将不用命,地势非如平地,城堑高险,铁丸如雨,不知所从而来,人辄麻仆,天且二日连雨,士马立于泥泞中,饥馁且疲,玆以退来。此乃接伴陪臣及诸将官所亲见,其间曲折,无不知之,不须更言。屡遣陪臣,中路问候,至于赠马,深谢厚意。”上曰:“小邦荡败已极,凡百支待之事不成摸样,极为惶恐。”提督曰:“俺为朝鲜地方,奉皇命而来救朝鲜,残破之极,俺岂不知之?但多将天朝器械、兵马,委弃于虏中而来,以此慨叹发病耳。朝鲜粮饷之费,亦岂偶然?”且曰:“今欲往军门。请略行茶礼而去。”上行茶礼。上请行酒礼,提督曰:“今见国王则容颜尤美,未审气体平安否?”上曰:“寡人赖大人之德,仅得保存。但大人以小邦之故,勤劳至此,深虑起居之何如耳。”提督曰:“赖老天之矜怜,粗遣日月尔。”上曰:“大人今日亲尝贼情,敢问贼众如何,而贼势亦何如?”提督曰:“蔚山岛山之贼,一万馀,而梁、釜来者,亦一万。箭滩援兵二万,而晋州来会二万。水兵则未知的数,其数合则几至五六万矣。大抵平原旷野,则攻之甚易,据险守要,则破之甚难。前日此贼全州、稷山之来也,若以健骑冲之,则破之摧朽矣。岛山地势高险,铁丸如雨,人不得近,故未易屠之。”且曰:“彼贼必也,不敢曰天兵不多而且易当也。自壬辰以后,朝鲜及天兵,孰有近淸正阵下者乎?今日之举,淸正滨死而仅免,必有惧心矣。淸贼言于关白之时,若以天兵为少且易,则相战而不得破,被围而不敢出,对小敌怯卒而畏缩不战,则罪有所归,故必以众多难敌为言耳。”且曰:“俺之出城、入城,皆出江上,无以为谢。”遂辞去。上呈礼单,提督曰:“只领单子而已。”遂相揖而出,上遂还宫。

○吴摠兵接伴使尹泂驰启曰:“摠兵自安东还,称病不出,不为坐堂。不见经理、提督衙门,欲为退去,则两衙门受而不答,亦无慰留之意。臣欲以因民情,诉留于经理之意,微禀于摠兵,则摠兵嗔怒以为:‘此益吾过也。决不可为也。’千、把摠等皆为失心,欲令臣启达,移咨军门请留,而此处大小人民,亦皆以为吴摠兵之来,民皆见德而不见弊,虽十年留住不厌。今若弃去,则诚为可惜,而摠兵来到忠州之日,忠州之民,自为一市,军兵买卖,一从民情。皆著靑布,来集成村,而马军下来之后,民皆奔窜失巢,家幕荡尽,有同经乱。及其下去安东时,路由丹阳、丰基、荣川,所过民皆晏然,一路郡县,皆为立碑颂德。摠兵之见忤于两衙门,凡事皆为过失,立碑之事,亦是不平之一端,荣川之碑则马军仆而破之。说毁之言,左右丛集,两衙门见恶而不见好。摠兵之请退,诚出于不自安之意矣。故敢启。”下备边司。

○全罗道节度使李光岳驰启曰:“近观曳桥之贼,自顷日再三战败之后,不敢恣行,樵汲亦不能自任,其为挫气,盖可想矣。近因逃还人,详问其虚实,则其数不过数千。若以本道精锐千名,合天兵一二万,共冲巢穴,则可见其剿灭之功,而天将董正谊等五将,不但不从此谋,以军门方为讲和,驱臣等还之于南原,坐失机会,极为可惜。愿自朝廷商议得便。”启下备边司。

○以申湜为都承旨,南以信为同副承旨,李馨郁为司谏。

2月9日

○甲子,王世子问安。

○判尹柳自新,以拾取其家之石,欧打董役官。接待都监启曰:“昨日梁布政修理所监董官听用官辛八凯领役夫,拾石于闾阎。判尹柳自新以为,收取其家之石,驰到役处,使其奴,捉致八凯,捽其发而乱打其腮,衄血满面,道路观者莫不惊骇。八凯虽卑贱,系是朝官之人,乃敢恣行欧打,极为无谓。请推考。”传曰:“依启。”

○同知崔岦,以病归卧其家,以其家奴,呈病于监司,监司仍以状启。备忘记,传曰:

崔岦以迎慰使,不为复命,偃然下归通津地,是何人臣之义?设使实病,非至于朝夕死亡,则扶曳复命后,犹可下归一日之程也。岦之心以为,国有君耶?抑以为无耶?学字者尚如此,彼尹寿益,何足诛哉?“尹寿益武人也。亦接伴使,直归其家。

○户曹启曰:“京城时留天兵,数过三万,一月支米,当至一万八千石。军资内外仓见存大米,只三千八百馀石,非久将绝,不可专给大米。冰泮在迩,船路将通,白川、延安、海州等官仓储大米及田税米豆,为先急急船运,而他馀各官应纳米豆,鳞次上送何如?”传曰:“依启。”

○兵曹启曰:“近日各阵前后状启,逃军等中,情犯差轻者,则依前启下罚米事,已为行移各道,一件成册,移文户曹,使之督纳,而情犯差重者,则密移本道,一一捕捉,押赴本曹,转送本阵,使主将各随轻重,差次科罪。其情犯最重者则或以枭示警众,或以依律处断事,启下行移矣。事变之后,该曹公事,转送于各官者,例为歇看,而身犯大罪之人,久置不论,亦甚未便。似当就其中尤甚者,拿来鞫问,察其情犯参酌定罪,而顷日王狱盈满,议者颇以为不幸,故本曹姑有所待,今敢禀裁。防御使高彦伯状启内,军官咸伯奎腹心精兵十五名,倡率逃亡,枭示军中,以警他人。庆尚左兵使成允文状启内,佥正金世昌,当此交锋之时,首倡逃亡,枭示军中,以警他人。统制使李舜臣状启内,主簿玄应臣,闻鱼阑前洋接战之奇,乘夜逃去,绳以军律,以警他人。本曹据此状启,各各行移无虑累十馀度,而无一人就捕。一纸公文,多不得行之于外方,似当发人,拿来鞫问。往在甲午年八月间,自上盘松亭观武才时,有崔应国称名者,于群武士中,昻然独出,跪伏于阶下,自愿试才赴战,别立奇功。翌日来言于本曹曰:‘自上特命赏布,赐以弓箭,愿速赴战。’仍请战马而去,应国于发程之日,即为逃躲,终不现身。本曹愤其欺罔之状,令本道械系上送矣。变生以后,纪纲解弛,赴战逃躲者,前后何限,而若乃应国,则咫尺之下,肆然欺罔,情状极为痛愤。日月虽久,似当从重科罪,敢此并禀。”传曰:“依启。”

○传曰:“卒嘉善大夫吉州牧使赵仁得,依前例,别赙。”

2月10日

○乙丑,王世子昼问安。

○上幸卢参将得功。下处,接见。

○许游击国威。揭帖于上曰:

久仰贤王仁闻,布昭鸿猷丕显。虽国祚中蹇,倭奴煽祸,仰仗天威,兼之贵国兵力,扫荡指日,故疆复奠,喜喜慰慰。威,闽人也。奉旨统兵应援,走万里四千有奇,始达王国。顾我闽产,不耐寒苦,则宅舍之安、刍米之给,玆地主事也。愿王留意,以柔远人外威向屡言封事不妥,重忤本兵,谪降南土。历揭灾木,偶成二册,并封呈览,愿王付之掌国史者,亦见我天朝武弁中有若人先见云。觐颜在即,言不多宣。

○户曹判书金睟启曰:“天朝粮饷运转之事,一刻为急。解冰在于目前,各处船只,所当无遗起送,而各道已摘奸船只,或称司饔院渔夫船,或称诸宫家船,或称内需司所属,多般谋避。此船只若开放送之路,终至于无一船可运军粮。非但事体未稳,若不急运粮,致令粮饷缺乏,事将不测。如不从令,治以窥避之罪何如?”启依允。

史臣曰:“户曹请内需司、诸宫家舟艘窥避者治之,其言则似矣,而其实则塞责虚文。当时避役之船,非但内需宫家而已,上而宰相之家,岂尽无一只船,下而台、郞之家,亦岂尽无一只船哉?无一言及于此,而如徒曰内需而已,宫家而已,则是为一纸空谈,而无为国之实政。扶将顚之屋,救将决之河,岂以声音笑貌为哉?”

○户曹判书金睟启曰:“我国产银之处,处处皆然,而在前采取有禁,若闻采银之令,则民之如毒药,百般讳秘,使无穷之利,归于无用,岂非可惜?以端川一处观之,一年所纳之数,至于五千两,其有补于国用,不亦博乎?然唐人往来之处,则不可轻易开圹,以齐民之害。咸镜道则别无唐人往来之患,而咸兴、定平、永兴、甲山四处,银穴甚多,厥品亦好。可于此邑,依端川之例,除杂役,采银铁上纳,则一年所得,亦可至数万两。此意各别行移于其道观察使,使之料理施行何如?”。传曰:“兴一利不如除一害,令备边司议启。”

○以李宪国为大司宪,李墍为知敦宁。

○全罗兵马节度使李光岳书状:

士族之类,并为附贼,如此之人,一一诛杀,恐塞诱引之路,俱由驰启。其中顺天居士族朴思裕,自初附贼,以其女许嫁行长,行长所为,皆由于思裕指挥。思裕自知难免诛律,及其子廷卿,駄载倭物,出来于南原,纳马于天将吴都司,多般阿谀,又一子馀卿随其妹,尚在行长处,观望我国虚实,附托天将,处置狼狈。自朝廷善处事。

备边司启曰:“朴思裕率其子女,投附凶贼,恣行胸臆,不容假息须臾,而既为附托天将,势难处置。徐观事机善处事,行移何如?”启依允。

2月11日

○丙寅,上幸麻提督舍馆处,接见。麻提督曰:“迩来多事,未即往谢,而国王今又枉见,多谢。”上曰:“以大人之神谋,来千里而赴难,不共戴天之仇,多死于大人之手下,大人之功、大人之德,无以为报。”提督曰:“天兵虽以小邦之事来,而小邦之民,以支供粮饷等事,奔走劳苦之状,不忍见也。”且曰:“属国事天朝二百馀年,尽其血诚,故天朝亦轸念属国,大发军兵、器械以救之,其死伤丧失之费,亦不可言也。贵国之事天朝,天朝之救属国,两得其宜,其有光于属国,岂云少哉?然顷者之役,天不助顺,士马多死于泥水之中,凶贼卒得逋诛,尚未竣事,愧赧愧赧。然更图大举,必期于荡灭此贼,奠安东土,以付国王,凯歌言旋,然后俺等之能事毕矣。”上曰:“皇恩罔极。”且曰:“当初与大人,约与从行,而临行请于军门,则军门不许之。更为揭帖请之,而亦不听,玆以未遂所愿。似与大人负约,不胜惶愧。”提督曰:“此事俺皆知之矣。军门数度送书曰:‘国王以曾约于佥公,屡度请行,俺以为京城根本之地,陪臣与列邑之号令,皆在于此,故吾再三止之’云耳。国王虽往,而军兵粮饷,若不得继,则无益于事,而徒贻弊于往来。国王虽不从行,刍粮不乏,深喜国王不来之为得也。所可恨者,淸正不即擒灭,以扫边尘矣。俟后头兵马之来,再举蹂躏,以奠东土之民,各自解兵而归,是所愿也。”上曰:“自古大贼,安可一举荡灭?彼贼穷凶极恶,不久自灭于天威之下。愿大人,勿以小挫为念。”且曰:“小邦之兵,往于战场,为何事耶?小有效用耶?且贼之长技何如也?”提督曰:“国王过为谦恭之意,俺已知之。国王不得从行之事,亦已知之,须勿为恨。且南兵炮手,不如朝鲜炮手。以本土之炮手,全付一面,则多中贼徒,诚可嘉也,但恨其少也。自今以后,从优数而教之。且贼无长技。或据险放炮,则是渠之技,而若出于平原旷野,则一放之后,以健马、铁骑冲之,则更不得施其技矣。虽曰用剑,只用于数尺之间,而相去稍远之地,则亦无所施矣。本土之人,以弓箭射疏及远,是乃胜兵也。”且曰:“他将之言,皆不足信,俺之言,皆的实底语也。”上曰:“小邦外而兵力不足,内而兵粮匮竭,小邦不知所以为计。大人必有成算,愿闻其说。”提督曰:“本土兵马之不足,俺既知之矣,粮饷之不足,非俺所知也。天朝何许等地方,而无粮就食于此地乎?天朝水陆兼运,而未及之前,继饷为难,其间调用,在于属国之措置矣。大概粮饷一事,吾未知之,军门、按察、经理三衙门在此,自当处之耳。”上以军门所答,不有分明之语,更问之曰:“粮饷不足,军兵不敷,荡灭凶贼,必有成算,愿闻其术。”提督曰:“其言是矣。粮饷不足,彼贼坚壁,事未易决,则其势极难,其言是矣。但前日吾独在之时,每与国王相见而议之,今则节制有人,吾不得自处之。今见军门,当通此意,军门必今明间,邀国王相见矣。今日忽遽,后日当毕此意。”遂起立,相揖而出。

○宪府行大司宪李宪国、执义李𫍯、持平李必亨、李尔瞻启曰:“近日纪律扫地,凡差遣之人,不有国法,或退在鄕家,或流连中途者,比比有之,极为寒心。若不随现痛治,无以征治。大护军崔岦,身居宰列,厚受国恩,所当尽心职事,而以迎慰使出去,偃然退卧,畿甸一日之程,终不还朝。委君命于草芥,殊失人臣奉使之义,骇愕莫甚。请命拿鞫重治。判尹柳自新,以一荫官,滥居宰列,所当一心行己,无忝厚恩,而顷者按察衙门役夫,拾取其家之石,自新驰到役所,使其奴,捉致监董官、辛八凯,捽发乱打,衄血满面,凡在观瞻,莫不骇愕。自新之纵恣无忌,固不足道,至于衣冠之人,任意欧打,极为无谓。请命罢职。骊州牧使安琎,自赴任之后,惟以剥割为事,四境之内,流亡殆尽。顷日自上有南下之举动,托以支供,巧作名目,收敛民间,鞭扑狼藉,米豆百馀石,终无处置。如此贪纵之人,不可不征,请拿鞫,其代,文官中各别择差。杨州,为畿甸大邑,荡败尤甚,必待慈祥、勤干之人,可以收拾。新牧使尹祈,非但年纪衰耗,且有疾病,苏残起弊之责,不可付诸此人。请命递差,各别择遣。当此多事之时,邑宰虽在官勤职,犹患不能,南方守令,多以武弁差出,长在战所,民不见面。凡粜籴、徭役之事,专委奸吏之手,邈不得顾见,任其侵虐,民生流亡日甚,怨号盈路,有不忍言者。领兵赴战,则自有中军、千、把摠、将官,不必以守令亲自领去。请下谕于下三道兵、水使,俾无目前之患。”

○谏院大司谏李希得、司谏李馨郁。启曰:“判尹柳自新,以二品宰臣,所当谨愼自持,而梁按察所馆修理处拾石之时,听用官辛八凯,使其奴,捉致乱打,衄血满面,观者莫不骇愕。八凯虽曰微官,亦是衣冠之人,擅自欧打,极为无谓。请命罢职。永兴府使李蘧,年龄已衰,怠弃职事,专委下吏,下吏缘为奸,害及于民,民怨已极,而持身不廉,浮费太滥,官库板荡,使北关大府,将为弃邑。至于征兵重事,慢不顾见,贿赂公行,闻见莫不骇愕。如此之人,不可一日在官,请命罢职。大护军崔岦,以迎慰使,下去开城府,及其回还,托称中路伤寒,偃然归卧通津家属所寓之地,以调理为辞。纵使实病,一日之程,可以复命而退调,而任便径归,终不复命,殊无臣子之义。请命拿鞫。自上大小天朝奉使之官,接见迎送,逐日举动,实出于礼待之盛意,自下不敢容议,但春寒尚严,风气不调,非但玉体劳伤,恐有后悔,百司庶务,亦因此停废,极为闷虑。许多将官,固非可继之道,而况将官之中,既有尊卑之分,江上、门外,亦有轻重之殊,若一样为之,则其于将官闻见,必以为无别也。自今以后,接见、迎送参酌等曲折,命该司,议大臣定夺处置。”答两司曰:“崔岦事依启。柳自新事,其间曲折,未可知,已为推考,不须罢职。守令如是数递,甚可虑,然并依启,后则初不择遣铨曹,劾治可也。守令不可不亲去。若不亲自领去,则必多解弛之事,所关非轻,故前日已议定之。然问于备边司。天将接见参酌事,依启。”

○镇海居正兵全风上,自贼中逃来言曰:“往在壬辰年八月,避乱山谷,为贼所掳,属于倭将山道之阵中,留安骨浦月馀,随山道渡海,抵日本国都东距一日程镇域军里,镇域军里,乃山道所治之邑也。又从山道副将尤多凌其,为奴服役,往往持文书,送于船所,盖尤多凌其,乃山道之管战船将也。船数则一百二十馀只,前年六月,山道再领其军,来泊于釜山浦,七月间闲山岛接战后,下陆于河东前浦。由求礼陷南原,到全州,即还河东,盖往返二十馀日矣。留河东一旬,山道尽举船只,以水路,由顺天、兴阳,至右水营前洋,与统制使接战,倭贼为半死伤。退泊于务安地,连日焚荡后,还入于顺天,筑城于倭桥,而又令走难宫守之,山道即还日本,而随尤多凌其,移泊于光阳地獐岛。又闻尤多凌其还入日本之奇,不胜怀土之情,乘夜逃来,来现县监”云矣。

○政院启曰:“董郞中接伴使韩德远,得此文书,誊书以启矣。军门标下坐营都司吴宗道、李大谏,跪禀老爷台前:‘常盛入营,行长留二夜,方才打发出营’云。行长将道等谕帖,并杨都爷发来淸正乞哀书,备细看了,必大怒。总不诛戮,必削其权,然后令我祈求原好。此信往回,须在三月二十边方来。但天兵每日哨采,辄与秀嘉众相遇,朝鲜之人,互相离间,恐日久彼此猜疑,惹起衅端,即被人耻笑。万乞天将并日本倭将,各立信牌,天兵哨至某处,倭众哨至某处,如过界,即以犯抢论。又云:‘正成,半月之内必到。一到即请道与大谏,相会于顺天,彼此单骑相见,无相疑也。’又云:‘此意,我前不敢专。今有关白差来监督牧马罗思吉,素知关白心肠,亦曰:“今必可以如此,故敢将持来谕帖,送去关白云云。”道等看得行长所言,虽觉可信,然旧事已误,至今谈东事者,皆指以为口实。道等日切覆车之戒,不敢尽信其言。但用间之中,少寓权衡之意,常令权衡在我,而低昻在我,则天下之事,无不可为矣。目今春气融和,东作方兴之候,或借此以息肩,使民得尽力于农亩,亦无不可。况朝鲜俱系水田,近皆鞠为茂草。其耕种,大似两浙,今策以浙兵,同朝鲜土著农种,亦寓兵于农之意,亦以持胜倭奴之意也,因并及之。又闻蔚山之战,日本大将大浦国,中箭伤重云云。’并报知云云。”传曰:“知道。”

2月12日

○丁卯,王世子朝问安。昼遣弼善李尚信,问安于慕华馆,夕问安。

○宪府启曰:“判尹柳自新,悭吝片石,捉致衣冠之人,欧打于道路观瞻之中,头发尽捽,衄血满面,人莫不骇愕。身居宰列,而行此恶少之事,忝厚恩辱朝绅,莫有甚于此者,一推考岂可以惩其罪乎?请亟命罢职。”答曰:“只递判尹。”

○谏院启曰:“判尹柳自新,以荫官,位至二品,所当十分谨愼,而梁按察所馆修理时,以收取其家之石为嫌,亲往役所,捉致监董之官,捽发乱打,流血满面,凡在闻见,莫不骇愕。如此纵恣无忌之人,岂可寻常推考而止哉?请命罢职。”答曰:“只递判尹。”

○上以丁主事迎待,出幸慕华馆。名应泰。上请茶,又请酒。主事曰:“国王多读书,雅好文墨耶?”通事自对曰:“然矣。”主事曰:“文墨之事虽美,武备亦不可不为。”上曰:“小邦被上国东渐之化,徒尚文华,而不喜武艺。寡人则自少多病,不得学文矣。”主事曰:“时平则文墨好矣,当此干戈之际,亦尚武备可矣。”上曰:“教之勤恳,多谢。”上问于都承旨申湜曰:“此何地人?”申湜曰:“湖广人也。”主事请罢酒,上呈礼单,主事曰:“多谢国王厚意。然行过一路,不受一张纸,今不可受。”上更请,主事曰:“圣天子闷虑属国,兴兵、运粮,靡所不至。凡在虚文,务为节省。”上曰:“土产薄物,不足称大人之用,愿表微诚。”主事曰:“多谢。不得受之。”遂相揖而出。

○上自门外,踵至丁主事舍馆,接见。上与主事行再拜礼,行茶礼。才毕,闻梁布政来,即辞而出。

2月13日

○戊辰,王世子问安。

○上幸南别宫,见邢军门。上曰:“前因大人分付,二千之马,已令捉来,但济州路远,难以易致。且山马性恶,数月之内,调驯亦难,然极力以足数千之数。此乃小邦之事,小邦自当尽力。银两何可说也,岂有是理耶?”军门曰:“吾军善于驯马,山马不足制矣。银两则必送之。若不以银相换,吾不为土马之用也。”上请辞,遂相揖而出。

○上幸杨参将登山。舍馆。

○传曰:“南忠元妻,今在镇川,穷不自存云。限事定间,五结复户之意,言于户曹,行移于本道。南忠元妻,乃河原、河陵之孽妹也。 ○院启柳自新事,答曰:“既已递差,岂至于罢职乎?”

○都元帅权栗驰启曰:“韩明琏、郑起龙合势,捕斩右道之贼十九级,全颗上送。”启下备边司。

○都元帅权栗驰启曰:“蔚山城隍堂陷败之窟,改修筑山役之倭,或二三百,或四五百,成群作队,骑步相杂,出入无常,左兵使成允文、防御使高彦伯等合势突击,斩获合十三级,上送。”启下备边司。

○都元帅权栗驰启曰:“左兵使成允文,设伏捕斩自机张出来之贼,及自蔚山向海边之贼,合九级上送。”启下备边司。

○以金颖男为骊州牧使,尹敬立为副应教,金好忱为沃川郡守,李忠元为判尹。

○未时、申时,日晕。

2月14日

○己巳,王世子朝问安。

○丁主事名应泰。回谢于时御所。上曰:“大人临陋,请行拜礼以谢。”主事曰:“恐劳贤王。”遂作揖而就坐。上请行酒礼,主事曰:“前既过飮。请一杯而止。”上曰:“请于今日,从容陪话。”主事曰:“国王年纪几何?”上曰:“壬子生也。”主事曰:“圣天子轸念属国,发二百万银两,调数十万兵马,来救万里,二百年来,岂有如此之异数?贵国祖宗二百年忠顺之心,圣天子嘉奖而恻然,故动天下之兵,而不靳惜之。国王须先治粮饷,使士卒无饥色,然后可以济大事而有决局也。军卒亦多训链,以待天朝之指挥。诗书、文墨,束之于高阁,以待时平,而弓矢之艺、干矛之技,十分著心为之。”上曰:“将亡之国,至今保存,秋毫皆皇上之恩。所教如此,敢不感激?”主事曰:“皇上念属国二百年恭顺而然也,不须谢也。当此艰危之时,君臣上下,所当忧勤惕厉,卧薪尝胆,而宫中、府中日用之费,务从节省,以补一分军饷可也。俺入则以道事君,出则以道谕人,故如是言之。贵国君臣,必有知之者。”上曰:“至诚教导,不胜感激。”主事曰:“当今之务,唯在忠厚立国,节俭立身。”上曰:“终当体念。”主事曰:“旧时宫殿,在于何处?”通官曰:“在于陈御史所馆近处。”曰:“此处亦看风水乎?想必不好,故遭此变乱耳。”主事临门谓曰:“吾有兵书、战书,国王请一见之乎?亦可刊行,使之群臣皆见。”上曰:“如教。”

○上幸梁布政舍馆。

○麻提督招译官谓曰:“俺之军丁,自草溪哨探来言:‘倭贼百馀名,于草溪、宜宁等地,登山结阵,乘夜抢掠,而路窄山险,不得相战。金应瑞及五六太守,各守要害,防备甚严’云。俺甚嘉之,此意即为启知云云。”

2月15日

○庚午,王世子朝问安。

○右承旨徐渻以备边司意启曰:“自岛山解围之后,天兵陆续入京,而自西而南者,亦当皆留京中。到今事势,京都乃为辏集之地。目今见粮,大米四百七十七石,小米四千二十九石,黄豆一千四百二十四石。而天朝将官时留京者一百七十九员,军丁二万八千二百二十三名,战马八千六百六十二匹。以此计之,则大、小米并,仅句九日之支,黄豆仅句五日之支。天朝将官等必将曰:‘天朝之粮,多积义州,冰解则自可船运。’云矣。假令冰解,一船容载者无几,而各道船只不多,兼且海道悬远,往返之间,势经时月,所运之粮,必不如所支之数。运道未继,京储先渴,此眼前必至之势。今若泯默度日,一不痛陈其事情,而一朝告渴,三军枵腹,则不惟接应之际,事体未安,军情一乱,事有不可测。若举此情,上闻于天朝,则我国亦将何事而解之?而因托无粮,忽然撤归,大众一动,难可复挽。令承文院,备陈曲折,暂卷兵马,就食于西路有粮之处,禀于军门各衙门何如?”传曰:“依启。”

○左承旨徐渻以备边司言启曰:“以户曹公事,答曰:”兴一利不如除一害,令备边司议启事,传教矣。采银之事,问于本道监司,知其便否,然后施行何如?“传曰:”依启。“史臣曰:”我国土地硗薄,一亩所产不及中原十分之二。桑田绝无,一国养蚕,不满中原万分之一。以不敷之谷粟,至鲜之布帛,而又无中原银山铜穴之流泉,国计安得而不匮,生民安得而不乏?虽在平时尚然,况此兵兴之时乎?夫银穴之多,不但北道处处皆有,至于江原、黄海等道,无不有之。苟使贫民,许采收税,不使厚利专归于上,而分之于下,各自行谷而已,帛则自衣而已,而不用于他,则行之一年二年,国以之而自足,民以之而自富。当今理财之策,无出于此,而不即决然行之,反问于监司之一人,呜呼!国事之难断,一至于此耶?“ ○夜五更,四方沈雾。

2月16日

○辛未,辰时,以经理迎慰,上幸铜雀江头,王世子遣弼善李尚信问安。日晡时,经理过而不入曰:“以素服而去,不得迎接。”再送承旨请入,竟不入。上遂还宫。

○经理题本于皇朝有曰:

经理朝鲜巡抚杨镐,日本贼酋几擒,外援猝至,谨陈还师便宜,并沥心情,恳乞罪斥,另简才能,以扬神武事。臣以万历二十五年十二月初四日,会同督臣发兵,揭蔚山联络西生浦,负东海直呑庆尚。左界为淸正巢穴,闻其大集西生浦、机张兵甲于玆,的以今岁七月,入犯安康、迎日等处,欲渐进江原、咸镜道,包括王京有之。使其势得逞,我之前后左右,皆难救应,虽百万兵,无所施矣。淸正豪悍自多,又关白托重恃力,行长等酋,望走所在之人,渡海以来,今既数年,仅挫于稷山之堵截,靑山之追逐,非若行长之委顿平壤,明见天兵之不可敌。不一先迫之,其何以先示威灵,折其凶锐?所幸将士奋勇,径压其垒,扑杀四十馀里,破灭坚城、大栅数处。除焚溺死者,不可胜计,俘斩其将校,已一千三百有奇。其累日所蓄积,累岁所置,一朝荡然若扫,淸正仅以身免,奔之岛山之窟。我兵一再仰攻,惕于弹伤,设长围守之,既浃旬矣。贼益窘急,据示降者,与我被报者,同称:“城守不满三千,为我炮矢所歼,并饥渴死者,横尸成堆。仅鸟铳手二百名,日食生米一合,馀皆奄奄待毙。”淸正又屡招通事,投禀帖,欲照行长事例放归,力能尽撤诸岛之兵,极其乞怜,臣不之许,射书城中,内变欲作。臣妄意不三两日,可生缚而生献之阙下,釜山以西,便不劳力举矣。乃水陆救至,数万齐来,我之士马疲倦,难复与之决。一朝久之,恐其不利也,遂不得不撤兵回围,整旅而还。此贼虽幸迟其授首之期,此时魂魄应甫完,心胆具已丧,且奉首而窜西生浦矣。臣与提督麻贵,熟计万全,士马暴露良久,就刍粮、依馆舍,不足休养其气力。庆州北二百馀里,有安东府者,颇储粮,又倭所垂涎之地。本土人民见撤兵,转相惊溃,非留兵一枝,无以系属镇定其心,则以卢得功、卢继忠、李化龙兵,暂住于此,听调发,其馀营马步,仍还王京,庶可东可西,而卒乘应蒐简者,器械应善补者,又非王京不卫也。嗣是而旅顺之舟师来会,南北之陆兵续集,再规闲山与釜山,此在目下正著。而以臣履历贼巢,体体贼势,如淸正先据机张矣,再进而后,据西生浦,又再进而据蔚山,每进必为坚城,每城必依山海,取便于进退,无忧乎兵食,此非一年之功,而行长之西侵全罗,必傍海岛者,盖亦正用此著。不两年,朝鲜两胁,俱被害,若人处囊中,束手自蹙耳。而我出师于千里丘墟之地,难以持久,岂宜易完?如今克捷以归,恐不多得。督臣与臣,讲屯田之策。全罗道宜并筑三城,各加马、步,以卫屯卒,而东海若延日等处近蔚山者,亦筑一城,以拟西贼,仍各附以粮艘、战舰。屯种之馀,时时以轻骑,逼倭巢,或挠其聚落,或剿其奇零,倏去倏来,若北虏之扰我边地然,如小犯,则联络援救,如大犯,自后出大兵击之,胸肩俱壮,腹背无忧。在彼既无所虏掠,不得宁息,则亦何乐于年年航海,自输粮以坐空山哉?此自宽著,实自长策。即朝夕平倭,亦计必出此始,足善其后。但恐朝鲜人又以力不能筑城为辞,而不知淸正岛山之城,亦昨岁腊月始筑之,其坚崄足守,则朝鲜八道所未有者。亦须海防道与监军道至日,分全、庆而理之矣。臣最庸懦,顷以不能对扬休命是惧,昼夜亲冒矢石,进不敢后,退不敢先。一腔苦情,南北将士所知。惟是知小不可以谋大,遂令涸辙之鱼,复圉圉洋洋于西江之水。臣之力量,固自不逮,乃火攻之具已备,将举事,天忽作云下雨,穷两日夜,可怜将士,跼蹐水淖中,臣泣而祷之无应。再隔日,西北之风狂发。复积薪城隅,未及燎,风又顿息。彼止日反风者,独何人哉?臣为此愤恚呕血,积劳所发,徒病欲死,肉损骨销,犹不止。不复堪驱驰,从征诸人实共睹之。臣自伤有志无才,秪殃其身,无益于国,岂能为下,了此东事?而况有经略、总督,纲维于近地,监军御史,举察于军中,新来司道、赞画诸人,宣猷展采,当智力辐辏,绝非曩者乏才之时。臣宜罢归,仍愿治臣委任不称之罪。但乞馀生,返衰绖于陇亩,无致填壑于异域,终抱尸位遗亲之恨。另简才能者前来,专征讨之事,庶军伍之气色更新,海氛之淸荡无难矣。臣不胜惶恐待命之至。奉圣旨,屡报东征全籍,奋勇争先,亲冒矢石,斩获数多,何遽遂有此奏,专无靖难之计?倭情甚狡。遂与总督等官,竭力筹画,务为万全退倭之计。不准。该部知道。

○卯时至辰时,四方沈雾。

○兵部一本,倭情事:

该蓟、辽总督邢玠报前事等因,到部送司案呈到部。臣等看得,大兵攻破蔚山,复围岛山,连克四寨,斩级千馀,淸酋等众,已告窘急矣。行间诸臣,力欲生致狡贼,以震皇威,竟此天诛,惠尔属藩,天时不偶,将吏、兵马,暴露雨雪连绵之中,旬日以来,贼坚以处,我仰以攻,遂渐疲困。即彼援兵不至,尤宜愼重,而水陆贼合兵,我辄旋庆州,休养此守之根,再图进剿抚镇,以各有见也。狡奴遭挫之后,防我益密,伺我益巧,而我兵养威蓄锐之计,宁无强己胜敌之美乎?此又在当局者,兵方多智,以收成功也。军前日饷,更为吃紧,容臣等移文司会,并申饬督务,愈毖行事外,谨具题知。圣旨:是军前粮饷最急,先调齐集。海运,恐难依期,还着户部,从长随宜设法。或从陆运转输,或水陆并进,不可迟误。

侍郞张养蒙一本,春运将开,敬陈儧领防护,恳乞圣明,大加激切,以励人心事:

窃惟征讨,国之大事;粮饷,军之大命。臣以衰病馀息,谬肩见役。先是待输无米,航船无船,直省同舟,若分楚、越,建议借仓粮。请征登、莱等处本色,请动近海郡,具备食粮,请造辽船、造沙船,募淮船及顾觅商船,请添辽东陆运嬴头。其馀一应专行事,宜飞檄各属,再三申饬,仍委赞理司官,分投催儧。寝食俱废,肝肠歇呕,伏枕呻吟,不敢言病。诚念国家事重,而不敢有其之他。续该经略督臣定议,岁运七十万,臣查各道报道,粮数颇足今岁之运。其应用船只,差官分造,勒限前来,顾觅已至者,见在装运,豆粮与船,渐有次第,亦皆抚通诸臣,协心共济之力也。臣独念粮以数十万计,船以数百艘计,即谓原在内地有分卫所,官军领运有把总、总兵等官专制,尚多延缓侵费之弊。海运险远,十倍内河,乃零星发洋,侵无统纪,则何弊不可生?又茫茫一水,我与倭共乘机侵掠,兵家之奇,防不可不密也。但添一官,则多一日之费;添一兵,则多一兵之饷。自东征以来,费用不赀,官民俱困,即造船一节,出于万不得已,臣犹难之。更添议领运、护运,官兵少则无济于事,多则财力难供。臣反复思之,惟有儧运、防运,合为一体,于势最便,于财最省,于事最得济也。今日海运,西起天津,遵海南滨,而东至登州,登州渡海,达于旅顺,旅顺北滨而东,直至于朝鲜。海道迂远,又直更迭往来,而设把总、总兵,长运押行,不免顾此失彼。合无除分运各官,听该道自行选取,仍令长押行外,其在天津,专立一总就便,令海防抚臣,选委标下官一员领之,而摠俱儧运,护至登、莱而止。登州专立一摠就便,令新驻旅顺摠兵,选委标下官一员领之,儧护至朝鲜。更立一摠,专管交缷,亦令旅顺摠兵就便,选委各摠。仍管稽查,夹带诸弊,催同空名船。登州仍管桃浚、防倭城、海口及各岛安泊处所。多摠理于严加约束,各分信地,鳞次接管,则官兵不添而自足,权不分而自专,不惟海运无虞,因以熟知海岛,演习水战,亦防海之大计也。然防护一节,责在抚镇,臣前已具题,荷蒙皇上俯允。若添官儧运,不惟多官多费,且事推不一,必至互相推诿。臣同因以为合为事,最便最当,而最得济也。但万里烟波,四望无际,飓风一起,则倒海排山。浊浪一卫,则呑天络日,兼之石礁岛屿,交列横铺,鲸鳄潜,蛟龙出没。谭之者色变,望之者心寒,而当之者魄散魂飞,非人所乐趋也。自非大破常格,赏罚不爽,恐不足以起懦夫碯钝者,而鼓其必往之心。查得先年蓟镇边防修葺称难,后该阁臣题准事例,修守有功,与获同赏,故人争效力,而该镇墙台墩燧,甲于九边,则鼓舞之力也。今海运,大难于修守,而时事孔棘,又万倍于蓟镇承平之时。臣亦愿海运有功,与斩获同赏。人未有效力者。粮则责之有司,以分数多寡,有无侵削,及运到水次先后,为殿最;运则责之两总兵、五把总、各分运官,以运期迟速,有无夹带漂损,为殿最。一运之毕,抚镇道据实开送,臣即截题备。岁运通完,自镇道以及有司领各官,容臣分别功罪类题旨,即照蓟镇修守事例,与斩获相提而论,则承委员役,前有所募,后有所征,希荣慕进之念,夺其避险畏难之心,运事可蚤济矣。再照督兵赞画司官,与臣督饷赞理司官,皆为运宣力督兵,中军标下守备等官,皆臣督饷中军及守备官,皆为运效劳。东事功成,相应一体优叙。又天津、登、莱、旅顺之外,其馀各该道,虽无海运之责,然积饷造船,各有分在。臣皆随力责成,使之协力共济,待其果有勤劳,亦得并叙。事出非常,不可以常格拘之也。伏乞敕下该部,再三酌议,如果臣言不谬,即望速赐施行,饷务幸甚。臣无任激切恳祈待命之至。奉圣旨,该部知道。

2月17日

○壬申,王世子朝夕问安。

○政院启曰:“伏承下教,审玉不宁。臣等不胜忧虑。”

○尹根寿秘密启曰:“臣闻诸唐将,曰:‘御史汪先岸,参论杨经理,推诿不忠不孝,仍及宋、顾、孙宋应昌、顾养谦、孙广三总督愚弄本兵’云,问曰:‘何谓推诿?’则曰:‘经理叙功之本,请另择他人代事,此是推诿。’”

○董郞中接伴使韩德远启曰:“御史汪先岸上本,参杨镐不孝不忠,推诿夺情,削职管事,宋应昌、顾养谦、孙广愚弄本兵,破残属国。”

○卯时、辰时,四方有雾气;自巳时至酉时,日晕。初更至五更,月晕。

○敕山东布政使司右参议兼按察使佥事梁近:

因倭情变动,属国告急,议设备倭海防道,今特申命。尔前去辽阳、宽奠、金州、朝鲜地方,听尔从便驻札,查照该部题准事理,操练兵马,抚恤士卒,一应防倭事务及战守机宜,悉属专管。凡朝鲜兵食、屯守,建城、设险等项,并属料理,仍与经理都御史,计议而行。所辖卫所守把总、兵、参、游等官,悉照辽东各道体统行事,听蓟、辽总督经略节制。尔受玆专任,尤须持廉秉公,正已率下,务俾海氛荡扫,藩篱永赖,方称任使。如或纵怠偾事,责在尔躬,其钦承之。故敕。

○传于政院曰:“马价事,呈咨文后,何无黑白乎?”

2月18日

○癸酉,王世子朝问安。

○宪府启曰:“权知承文副正字金瑬,以复仇召募使从事官,往来忠州,挟妓张乐,纵酒于弹琴台下,即其父汝岉战没之地。为人子者,如遇其地,号痛陨绝,不忍经过,而其所行,乃敢如此,凡在见闻,莫不痛愕。请命削去仕版,以正伦纪。内外军饷渴乏,继用无路,特以储粟优数守令,或陞堂上,或为陞职,以劝他人,在所不已。而其中仅过百馀石,或才五十石者,亦授重加,褒奖之典,反归于不重,物情皆以为未便,而纳粟事目,以米一百七十石为堂上。私家所纳,其数尚多,况守令官备之数,如此其少者乎?坡州牧使沈日休、襄阳府使李弘老、永同县监郑元卿堂上加,请并命改正。”答曰:“依启。守令加资事,不可无活法,已受加,今不可改。”仍传曰:“此时外方,亦有妓乐乎?问于政院。”右副承旨崔瓘启曰:“西北边方,尚循往习,不废妓乐,臣等曾有所闻,忠州则焚荡之后,似无音乐等事。然乃是昔日有妓官,台谏之论,亦必有所闻而发。”备忘记曰:

前闻外方守令等,张乐宴飮,或奉使者亦然,其心术极为骇愕,而台谏不论,无人请禁,常切私叹。此时国中,岂可有妓乐乎?六镇、满浦外,尽为革去痛禁,违者以败常论事,令备边司议启。

○麻提督以京中无粮,分游击于全州,颇贵于醴泉,使各领兵,就食而防守。

○自卯时至午时,日晕。

○承文院启曰:“奏文不可一字失实,不可过为媚灶之辞。进攻曲折,予所不知,更为十分从实施行。且贼锋虽挫云,贼锋果已挫乎?且从容解围云,从容二字,亦涉于欺诬。且斩获一千四百馀级云,亦须更为详察。深恐失实也。且欲留兵屯守,则继饷无策;欲撤军回还,则堤备荡然云。使军门、经理,为此言则可,岂我国之所当言乎?其所谓撤军回还之语,是何言乎?我国欲撤唐军而使之回还之语乎?予不能知之,回启事,言于承文院事,传教矣。岛山进攻曲折,外人不得亲看,互相传说而言之,惟终始在阵上者,悉知其状。两日接战次,则比往年平壤之战,尤快,奏稿内所记,只是录眼前所看而已。若解围时事,则巳时初,传令步兵及病伤之军,先为流出,未时末,经理始撤帐幕。令摆赛、杨登山之军殿后,一同出来,船上之贼,才为下陆,摆、杨两将,还为追逐,斩八级,贼退却。经理又到放粮处,查看馀粮尽烧与否,又令门下官人,收拾无马军兵,弃置盔甲,积聚焚烧。如是留连,日已昃矣。到十二里外,倭贼从白奄寺后峰绕出,经理令马兵追逐,则贼少退,马兵远,则贼又现形,行几七八里而止。此时本国诸人参见者不多,风闻而传说,必有失实。斩级之数,则揭报兵部中文书,有元数,可以查准。撤军回还之语,则果为未稳,上教允当。此一款删改矣。”传曰:“知道。”

2月19日

○甲戌,王世子朝问安。

○大司宪李宪国、大司谏李希得、执义李𫍯、持平李尔瞻、李必亨、、正言宋应洵启曰:“目今宗社丘墟,自上方在卧薪尝胆之中,为臣子者,所当体奉圣意,虽如戏玩之事,犹不可为。况纵酒张乐,其可忍为,而必待朝廷禁令而后已乎?臣等俱以无状,忝在耳目之官,守令与奉使之官,姿酒宴乐者,间或有之,闻见有所不逮,未及论劾。昨承圣教,臣等不职之罪著矣。请命罢臣等之职。”答曰:“勿辞。”

○邢军门题本,有曰:

蓟、辽总督邢价一本,贼酋几擒,外救猝至,谨便宜还师休息,以图再举,以靖海邦事,准经理杨镐揭报前事等因,准此又据揭帖,为将奉皇威,出师克捷,谨体将士之情,条上军中显状,以昭激励事。内称,攻取蔚山太和江伴、鸿亭城隍堂、岛山等处,以及靑山、稷山之战,各将官之勇怯、功罪大略等因,各到职。除将节次塘报,堵截、攻取、斩获、伤损,各大小将官之勇怯情实,功罪轻重,马、步军兵之获级首从,升赏等第,主以抚臣之断案,参以塘报之原委,备行经理抚臣,转行海防道,逐一覆核,细查议确,令镐至日,方敢具疏请旨。及修险设要,分兵布守,使在在为家,垒垒为望,以渐而逼贼蹙贼,反客为主,并分道委官,屯田储饷,为寓兵以农之法。臣自去年,节次与抚臣咨议,及抵王京,谆谆面相讲求。今海防道梁祖龄,已抵王京,而川中道府诸臣,不久将至。臣等分布举行外,为照先该臣与经理、抚臣,以倭酋屯据南海,所在修城筑寨,游兵日进而逼,焚荡抢掠,收复人心,而淸正檄庆尚州县,期于新正,狂遑横谋,尤不可言。使不乘其未备,草挫其锋,则大势北延,将无计南驻。况淸酋骄悍跋扈,兵亦强劲,此则一挫,而馀皆瓦解。此去冬蔚山之举,不可不及之也。今幸赖皇上威灵,一鼓而取一坚城,擒一倭将,破三大寨,斩杀焚溺大小贼将,将一百馀人,获级一千二百有奇,与夫火围困者,不可胜计。且窘淸酋于岛山者,旬有馀日,至使食雨飮溺,号叫哀乞,贼之力穷势促极矣。天心稍一厌乱,彼酋亦不知碎首何所,奈何风雨为沮,士马久疲,且水陆之援兵俱至?此时围不得不解,兵不得不撤。抚臣临时变通,班师而还,深为有见。盖将士之病者、伤者,应暂休息,军火器械之损者缺者,应整理。由是而养精蓄锐,再俟南北之兵俱到,水陆之师全集,另图剪灭,以为未晩。盖虽元凶尚在,而贼胆已寒矣。是役也,奋勇争先,战胜攻取者,诸将士之戮力,设伏用正用奇者,提督麻贵之苦心,然独全藉抚臣杨镐。跃马身先士卒,甲亲临行阵,主筹运算,无一事不经其心思,无一命不赖其指授。至于冒矢石而不顾,穷日夜而无休,励兵图贼,终始如一,盖尤为人所难也。是以,堂堂正正,成此奇捷,厥功伟矣。今以劳瘁偶疾,而天宥忠良,旋当痊可。若逃然乞休,国之大事,更籍何人?伏乞天语勉留,暂行调理,另图战守。乃若职在王京,虽东顾西眄,南催北运,未敢一息之少停,然匣中之虎复出,釜里之鱼再游,未竟九篑之功,实乏万全之算。祸本不得早除,中原未即息肩,职固不得辞其责矣。即拟乞恩罢免,另选才望者,前来代任,但海氛未靖,恐难推诿。是以踌躇而不敢。谨请戴罪,以勉图后事,静听圣明处分,为此具题。

敕旨,奉圣旨。

○敕山东布政使司右参议梁祖龄:

近因倭情变动,属国告急,议设备倭海防道。今特命尔前去辽阳、宽奠、全州、朝鲜地方,听尔从便驻札,查照该部题准事理,操练兵马,抚恤士卒,观察功罪,一应备倭事务及战守机宜,悉属全管。朝鲜兵食、屯田、屯授、建城、设险等项,并属料理,仍与经理、都御史计议而行。所辖卫所摠兵、参、游等官,悉照辽东各道体统,行事听蓟、辽总督节制。尔受玆专任,尤须持廉秉公,正已率下,务俾海氛荡扫,藩篱永赖,方称任使。如或纵怠偾事,责有所归,尔其钦承之。故敕。

○弘文馆副应教尹敬立、校理郑㷤等,处置大司宪李宪国、大司谏李希得等曰:“近日外方,或不无张乐宴飮之事者,非以无朝廷禁令而然也。特因人心玩愒,狃于纵逸,有此骇异之习。今者台谏,举其甚者而劾之,亦不可谓公论之不行也。若论其从前闻见不逮,未及论劾之失,则适足以启骚扰之端。请大司宪李宪国、大司谏李希得以下,并命出仕。”

○议政府领议政柳成龙启曰:“臣于此时,以贱疾僵卧私室,累日废仕,罪当万死,无地自容。第以臣病势沈痼,残喘如缕,元气澌败,百疾交攻,筋力已尽,万无扶曳供职之路。不得不乞恩祈免,小望生道于万一。且念臣不肖无状,久处匪据,人心所不容,鬼神之所为戏,近日难处之事,未可以一二形言。又闻有何人,构成不测之言,至贻无名文字于经理军中,众口喧腾,闻者惊骇。如此辗转,何事不生?此皆臣之积恶。臣若因在大臣之位,必且上累国家,不但臣身有祸而已。伏惟圣明,天地父母,哀之怜之,勿拘常规,亟命褫解臣本职及兼带职名,庶几公私闷迫之势,因此少纾,则国事幸甚。臣伏枕流涕,辞不达意,不胜祈恳之至。”答曰:“此时岂可辞避?当此可为事多之时,尤不可在告。宜速出仕。”

○自卯时至午时,日晕。

○持平李必亨来启曰:“变乱之后,爵赏滥施,名器污蔑,流品混淆,才易一醉之讥,不幸近之,识者之寒心久矣。守令等加措会外之谷,是不过职分内微细之事,别无可纪之功,而授以重加,劝人之典,反令有功者怠,物情深以为未便。坡州牧使沈日休,襄阳府使李弘老、永同县监郑元卿堂上加,并命改正。”答曰:“依启。”

○兵曹启曰:“前因经理分付,南大门大锺,移悬于都城南边高阜矣,唐人及我军千馀人,不得动摇而停役矣。自经理南下后,只定我军,移置于经理所卜之处,今始悬之。自今日为始,人定、罢漏,依前击打之意,敢启。”传曰:“知道。”

2月20日

○乙亥,王世子朝、昼问安。

○谏院启曰:“宣川郡守金庭睦,前为成川府使时,以纵酒动乐见罢,而及授本郡,尚不悛心,恣酒无忌,怠弃官事,玩揭度日。当此天将络绎之时,以西路守令,不体圣上忧勤之意,纵恣怠慢,至于如此,请命罢职。镇川县监宋庆英,性本悖戾,一家之内,多有败常之事,居官泛滥,巧作名目,责征民间,阖境嗷嗷,使焚荡孑遗之民,相继流亡,至于弑母纲常之罪,私自掩覆,至为骇愕。宋庆英请命罢职不叙,弑母之人,令本道监司,穷寻捉囚启闻,依律定罪。”答曰:“并依启。”

○执义李𫍯启曰:“臣伏见赵正立缄答之辞:‘以李廷馣从事,至于状启,已到政院,其时宪府未及致察。’又云:‘闲散下归,而论以呈辞者,差有异同。’当初论此事之时,已是宗社播越之后,状启之到否,臣等固未及知,而令正立为廷馣从事,共守海州山城,而比之京城君父所在之地,轻重悬殊,而终不上来,物议非之,故论启矣。至于正立,呈旬下去,而臣等论启中,误以呈辞为言,则下字之际,未免有一字之错误,臣之所失大矣。请命罢斥臣职。”答曰:“勿辞。”

○备忘记曰:

庆州府尹朴毅长、蔚山郡守金太虚,各守其境,与贼对垒,昼夜血战,前后斩级甚多,各加一资。济州牧使李庆禄,远戍海外今七年,因贼变不得递还。其为国艰苦极矣。加资。

○还守济州本地州城。初牧使状启,欲守城山山城,以防贼变,备边司更议,则弃置本地,专力山城,虽有岩阻之险,而贼若入据本地,则有主反为客之势,殊非得计。闻本道巡察使,皆以为未便,使之还下本城,便宜从事。

○六镇、满浦外,禁妓乐。

○经理谓李德馨曰:“南方防守,必及今措置,然后战守有据。已与军门、监军相议,全、庆地方要害五处,择留天朝骁勇将官一员协同,朝鲜将官一员屯守,筑城屯耕,贼势孤则出击,势大则合力而剿捕。一边积粮于其中,一边造房舍于其下,日措月设,必为日后大利。不然则倭贼虽退,而何以善后哉?设站一事,每站置天朝人句管,期于必成。”

○提督闻淸正差一贼将,与我国被掳人,偕持文书上来,即差人止之,不使入京,而即刻又差家丁及译官朴大根,星夜驰去,看其动止物色,详书以来。

○以金尚容为同副承旨,郑弘翼为注书,金涌为司谏,李光庭为工曹参判,赵守准为文学。

○政院以麻提督接伴使张云翼言,启曰:“今日早晓,承文院官员,以本国奏稿,递给小臣,使之呈览于提督。待将官礼毕,措辞呈纳,则提督即坐堂,招臣及表庭老跪于前,责之曰:‘观尔国奏本,极为骇愕。二十三日大捷,乃是俺标下将摆赛、杨登山,领俺家丁得捷,而诬之曰:“左协先锋云云。”初日督战时,俺辰间到彼厮杀,经理则午时始到,而专归功于经理。右协、中协则夕时乃到,而摆赛、杨登山,则没而不录。俺乃领兵大将,而乃曰:“提督以下诸将官。”俺有功于尔国如此,而国王必欲掩我功,而归之他人,有何仇怨,而诬之若此?俺决不可更留尔国,管尔国事。当上本自明,提兵西还,李陪臣自可办贼,不必借力于天朝矣。’即驰往军门曰:‘当与军门辨明后,上本矣,陪臣等可尽退去。不宜在此云云。’此外极有未安之语,而不得尽录,只记梗概以启。”传曰:“知道。”

○政院以经理接伴使言,启曰:“即朝,经理令旗鼓李逢阳传话曰:‘此奏,我在王京,而使陪臣前去,则非但事体未稳,论功措语之间,必资远地多少说话。且尔国陪臣,必于数月之后,方进北京。军门及海防道,亦已上本催兵粮,此奏,切勿烦为上闻。’仍曰:‘军门、监军,如未见奏草,勿为呈览云云。’经理分付如此,似难强为发遣。且麻提督怒其多归功于经理,今朝驰到经理衙门,以标下摆、杨两将,不录名字为言,此亦甚为难处。向年平壤之战,诸将皆自言先登。先登则自有其人,而论议则至今愈多。今此奏文内措辞,诸将不可尽录其名,不录则又买其嗔怒,何以为之?敢启。”传曰:“朝见张接伴之启,已料其不得遣。然言于承文院。”

○政院启曰:“伏见张云翼启辞,提督因奏闻一事,至于盛怒。非但事体未安,恐终有难处之患。今欲改之,经理既已看过,又虑为其所忤。此事极为狼狈,臣等亦未知如何处置。但叙功,大事也。若使当初奏草,皆出于实状,则虽被嗔怒,亦难改定,如或不然,而少有失实之事,则不惟逢怒于天将为未安,其于上闻天朝,十分未安。请令备边司,更问其时曲折于李德馨、张云翼,商确善处,俾无一毫未尽之事何如?此事甚急,不容一刻迟延,惶恐敢启。”传曰:“此事,前日予言已尽之。第闻虚实而已,他非所论。依启。”

2月21日

○丙子,王世子问安。

○持平李必亨大司宪李宪国。启曰:“执义李𫍯、持平李尔瞻,并引嫌而退矣。当京城危急之日,在外之臣不即奔赴,台官论劾,实出公议,其状启之到否,不须论也。且措语之际,一字异同,固无轻重,有何所失?前日启请出仕者,亦有见乎?此别无可避之嫌,请执义李𫍯、持平李尔瞻,并命出仕。”答曰:“依启。”

○京畿监司韩浚谦状启:

江华地有牛产犊即死。两头七足,二体相连。

○议政李恒福启曰:“臣之所寓,有卢游击标下将官千摠朱姓者来寓,即先年与教师胡游击同来者也。自言与戚游击金,同里闬相善,戚金方为南边参将。朱千摠者,从征而来,戚将愿付书,转致于上前故赍来,使臣上达其书。并入启。”

○戚游击帖:

往年以兵革,从事贵邦,得接光仪,足慰平生至愿。继而贼势小炽,敛卒西归,荷辱深恩,执手叮咛,眷眷不舍,而又承沿涂赤子,勒石记名,使不肖揽辔东顾,恋恋不忍去,此国主爱之深,而诸士庶感之笃也。但倭贼情形不测,金亦知有变诈状,故临别时,以《纪效新书》,为别后赠,欲贵邦知此书而教此法,富国强兵以拒贼耳。近闻倭贼又犯,而盍国文谟武略者,想皆奋志,以报昔恨。此上天欲速此贼之自灭也,指日矣。玆因材官之便,肃此以代,惟天慈垂察焉。名具正幅。裕后。

○传于政院曰:“林忠干今日举动后,依柳梦经例行刑,而李梦见则捧传旨推鞫。”

○传于政院曰:“禁乐事,言于宪府,捧承传。”

○户曹启曰:“昨日海州发送粮船五只,到泊龙山江。唐粮及我国仓谷米豆九百馀石,而此后陆续来到云。朝廷渴望船运之至,故到泊缘由敢启。”传曰:“知道。”

○谏院启曰:“天兵往来,自有直路,支供之事,分定各官,同力出待,而今者或南下或西下之兵,皆由间路,官家及闾阎,抢掠侵扰,靡有纪极。农节已迫,民皆奔窜,顿无春耕之意,极为可虑。各其天将衙门,具由咨禀,另加禁断事,请令备边司处置。”

2月22日

○丁丑,王世子问安。

○领议政柳成龙再札辞职。

○军门处,皇上赐宝剑一口。上以揭帖称贺军门曰:“朝廷授以宝剑,使斩诸将以下不用命者,命令至严。自此淸正、行长,当就诛矣。”

○以经理分付,派定船数。平安道铁山,造船该数二十只,而已完八只,加造十二只;黄海道长山串,该数五十只,而已完四十只,加造十只;忠淸道安眠串,该数十只,而今方始役;全罗道边山,该数二十只,而前日属公船十三只,仍加修补,加造七只。已上皆系漕船,至于战船,则两湖民力已竭,不可更责加造。舟师已造船四十只,以此数并为开报于经理。

○经理谓李德馨曰:“昨见淸正送书要和。此书试看,贼情如何?”德馨答曰:“此贼凶狡最深。此不过怠我而缓兵,欲更造奸计耳。近日行长,亦往来通书,此贼情状极奸狡。”经理曰:“两贼情形,我已尽晓。但以计行计,以虚应虚,亦兵家之事,一面弄他,何妨?此贼难以时月了得。陪臣不见《宋史》上韩魏公经略西边之事乎?费捐几十万财粮,而连岁不得平定。尔国人全无远虑,但欲一举尽扫。设令倭贼尽退,天兵回去,而倭贼复来,则将再请兵乎?应为之事,昼夜商量,勉力筑城、屯田等事。若筑城则当随力为之。今当先定形势、规模,或先设木栅、土垒,以为渐次筑城之计可矣。所恨,尔国无规矩头緖,可据以为战守之资耳。”

○政院启曰:“本月二十日,庆尚左兵使成允文,贼书上送状启及贼书二度启下后,依传教改朝廷、幺麿等字,封给备边司郞厅洪霁,送于右议政李元翼,使之呈示军门后,传送经理、御史等各衙门,而洪霁不呈于军门,中间为提督通事所瞒夺,至今不得推寻。非但大臣不及知,迄不呈示于各衙门,如此缘由,又不来告。不小传教之事,中间掩置,以至累日,极为骇愕。请洪霁推考。”传曰:“此事不可寻常推考。拿鞫。”

○徐渻以备边司言,启曰:“本月二十日,左兵使成允文,贼势驰报牒呈一度、贼书一度,上送本司,故本司将为入启之际,政院见成允文状启,招本司郞厅,推去贼书,入启未久,政院以允文状启及贼书二度,封给郞厅洪霁。洪霁以其封书,即传于本司坐起处,以政院之意,传言曰:‘朝廷、幺麿等字,依传教改书,可送右议政李元翼,呈示军门后,传送经理、监军、提督等各衙门。’本司堂上,拆封看过后,还封即付洪霁,使之示于右议政,呈纳军门,而提督差备通事朴大根,以提督之意,来问于本司曰:‘提督因南来差官之言,得闻淸正送提督书已到,求之甚急。’答以:‘已送军门衙门,若军门衙门未开门,则可先持去,示于提督,即还送无妨。尔可推见洪霁持去。’大根因此言,往寻洪霁持去,仍为提督留置,提督自以是书,示于军门等衙门,本司郞厅日日推寻,而至今不为出给。伏见政院启辞,则以中间为提督通事所瞒夺,而缘由又不来告。请推洪霁。朴大根处先给之由,不告政院,此则果不无其罪,若以为通事瞒夺,掩置传教,其为罪则似为过重,曲折敢启。”传曰:‘色承旨推考。’

○以洪霁元情,传曰:“除刑推,放送。”

○政院启曰:“梁布政差官,持拜帖来言:‘布政银子一万两,送于国王,以此贸马,若不足则加送’云,同知答应官,一时赍来,此人等,令都监接持矣。”传曰:“知道。”

○政院启曰:“梁布政又送差官来言曰:‘昨日银子,国王不受。马匹若无价,不可多得,以此银贸马可也。’”传曰:“政院察为。”

○郑经世启曰:“传剑曲折,问于军门都监郞厅及差备译官,则兵部委差赍剑官赍来,二十日夕入来,馆于都监上直房,以今日卜吉迎之。剑长约一尺有半,而纳在黄绢帒,体样则未得详知,而大概与本国环刀样相似。其迎入节次,则于衙门东外门别卫上,置高卓,卓上安龙亭,龙亭内安拜牌,设架子于卓前,横置宝剑,其上设香案于架子前。旗旄、剑戟诸物,排立左右,军门率文武诸官,序立于大门之外,龙亭入,鼓吹作,军门以下鞠躬迎。龙亭既入,安于大厅上,军门入立于楹外,行五拜三叩头。礼毕,文武以此入,行扣头礼而出云矣,拜牌书皇帝万万岁。”传曰:“知道。”郑经世启曰:“臣拜帖诣军门,令入庭臣,入行三扣头。使译官致辞曰:‘国王闻有喜事,不胜忻喜,身上有病,不得躬进,情礼缺然,惶恐问安。’军门使臣进前分付曰:‘委差官问安,多拜上云云。”在时政记中。 ○政院启曰:“马价银事,令备边司郞厅,问于大臣,则右议政李元翼、判中枢府事尹斗寿,皆以为:‘既已累次送之,强为推拒,非徒于事未安,差官承上官分付以来,必不还受以去。不得已姑为受置,徐待呈咨文,定夺为当’云。今若受之,则不小重物,不可只令郞厅受之,户曹堂上一员牌招,使与差官,面为受授何如?”传曰:“依启。”

○海防道接伴使尹国馨誊书入启:

二度监军道为禁约事。蒙钦差总督兵部尚书邢宪牌照得,南北马步官兵,自调发之时,沿途经过地方,并住札朝鲜馆站,先该本部院,告示白牌禁约,不许抢夺扰害者,不啻三令五申。大兵凯旋王京,诚恐禁令日久,官兵顽慢不遵,令再晓禁。为此除出白牌,竖立东西辕门禁抑,南北将领,各即委官,夜分投巡。但有游荡酗酒生事,淫辱朝鲜妇女,抢夺朝鲜人民一米、一菜、一草、一木,及强住陪臣房屋,毁坏民房者,轻则径自捆打,重则呈解本府院,斩首示众。如容不理,许朝鲜人民,指名赴海防道,告示呈解,军门按法重处。仍将该官中军、千、把摠,捆打割耳,将官另究,决不姑息。标下官军,该道一体巡禁,该防挐中军,容隐不举,并究不贷。各营将官,委呈巡视员役,揭报本府院查考,仍于每日早堂,令巡视员役,将有无违犯情由,随巡风员役回报,如水营巡视员役,容隐不报,一体军法捆打外,牌行该道,即便备云。出牌委官,严行巡防禁治等因。蒙此合行出牌禁谕,为此,牌仰委官蒋于常,即便用心巡缉。但有前项违犯之人,挐解本道,轻则捆打,重则呈解军门,斩首示众。本官亦不许容隐不报。违者查行,定以军法,从事不恕,须至牌者。

2月23日

○戊寅,王世子朝夕问安。

○经理招李德馨谓曰:“五处筑城留兵事,我更商量,则五处筑城,只怕尔们人力不足,姑于三处设筑。庆州留兵,而后面永川、义城等处留游兵,以防安东之路;大丘留兵,而后面星州、尚州等处,留游兵,以防道岭之路;南原或他旁近处留兵,而后面全州、公州等处,留游兵,以防全罗之路。三处既完后,更议设筑二处则何如?我兵留驻前面,亦不可闲坐。南人会治水田,协同尔国,治水田者屯耕,北人会治旱田,协同尔国,治旱田者屯耕。且就抛荒土地,种各菜,以给久戍将卒。”

○经理谓李德馨曰:“牛在天为大牢之星,在地为耕种紧要之物,不可宰杀。须启知国王严禁之。我亦出告示禁断矣。”

○体察使韩孝纯,得务安居军资佥正郑麒寿问之,则去年九月二十二日,被掳于务安焚荡之贼,结缚载船,十月二十五日,庆尚道南海岛到泊,逢壬辰年被掳人,同处十馀日,故情面相亲,凡干贼情,无不说称。一日谓曰:“去六月水战,倭贼报于秀吉曰:‘朝鲜舟师甚盛,未易举事’云,秀吉遣将倭七人,使之督战,而将倭等来见闲山舟师,连亘三息程,大惊曰:‘果为甚盛。不可抵当。’将欲撤还之际,行长阵中卒倭一人,见我国皆在狭窄之中,不能制船,出其不意,潜师夜惊,故舟师将卒,苍黄失措,以为贼兵大至,尽为下陆,致此败衄云尔。”又言:“秀吉将于今春,亲率关东兵,直犯京城,渐向中原,战马、军器,已到明号国而督战。倭将妻娚称名人,言于秀吉曰:‘朝鲜荡败已极,今若大举,则因粮无策。必待朝鲜人二三年农作,储峙军粮,然后方可举事。’以此见之,则今年内万无动兵之理”云矣。又言:“朝鲜舟师精勇。闲山之得志,出于侥幸,不可屡徼。”云,而观其倭船,则体制甚狭,才容十馀人矣。大概蔚山解围之后,南海之贼,不为筑城固守之计,只治战船,所收军粮,尽为载船矣。

○都元帅权栗驰启曰:“大口之地,倭贼十馀名,乘夜突入,先破囚人土宇,次焚谷仓,旋即随去。此必我国之人所为,极为痛愤。令兵防御使,合势剿捕矣。”

○庆尚道观察使李用淳书状:

今月十三日倭贼二名,自贼窟出来曰:“淸正使送出来通书”,令我国勿杀。右贼伏兵处挽留,送别将金廷瑞推问,则“持我将淸正之书。淸正所怀,具陈于大明大将,而淸正实非势困请和。往年朝鲜与平行长讲和时,行长向关白欺罔曰:‘大明、朝鲜,乞属讲和’,故终未成事。今淸正欲和者,持久累年,军兵疲困,一度讲和,三国太平。以此授书出送。今我留当留此,不然,当往天将处,受回答后还入。且淸正出令军卒曰:‘朝鲜之人,虽入我阵勿杀。’又淸正曰:‘天将若许和,来到庆州,则我当出归,来到蔚山则亦当出见。’”云云事纳招。一名则非倭人,乃固城居注叱同称名者,招内,壬辰年被掳,自日本逃还对马岛,而今来倭人处,还为被捉。蔚山接战之时,淸正自西生浦,潜入城中,城中多有军粮,但乏飮水,引汲多储,而虑或不足,只许分飮持鸟铳者,馀皆不给,故贼人等夜出城外汲水,多被杀伤。大概城中之贼,自分不胜,而外援之贼,多集越边,谓有生道,众贼喜跃。淸正则欲见唐将,出来计料,而唐将帐幕疏远,恐有被擒之患,趑趄之间,唐军退来。其时城中之贼,不知其数,盈满隐伏。今者淸正在西生浦,求为讲和,实非诈伪之言,乃是真情。且前日接战时,唐兵二名被掳,时在贼中事纳招。倭书则传书监封上送事。

启下备边司。

○政院以御史接待都监言,启曰:“御史验功时,所验首级,令积置训链院前,积薪烧火,已烧之后,将其烧灰,埋于汉江那边,作京观状,削白木立标,书其上曰:‘某年某月某处胜捷时,所斩首级埋置处’云,即定都监考,喧听用官,令该司运纳烧木,使之监烧,而今已毕烧云。此灰,令汉城府郞厅,率当部官员,令兵曹,运灰马子、堀坎筑土军人定送,使之依分付埋置,作冢立标何如?”传曰:“依启。”

2月24日

○己卯,王世子朝、夕问安。

○领议政柳成龙启曰:“臣近以贱疾,累日在告。昨日伏承下教,不胜惶恐感激之至,今始力疾匍匐,来诣阙下。臣违慢之罪,万死难赎。”答曰:“今卿来,予病顿觉尽除。有如披雾而睹祥云。”

○以户曹参议柳思瑗,秤受马价银子九千九百四十六两。唐官仍谓曰:“圣旨以三万两贸马,欲为多数备用,从速捉出。贸马之数,多多益善矣”云。上曰:“其银子决不可受。若受之,则天朝闻之,以为何如也?以理恳陈,而还收可也。”

○经理接伴使李德馨启曰:“昨夕,经理出小贴,说称:‘梁山郡守驰报,而平秀吉已故,各倭酋一时停役,待正奇出来,渡海去云云。故即令差送的当官役,探审贼情来报。’故敢启。”传曰:“权应铢书状有此等语,予深忧之,朝已言于政院云云矣,今经理得闻之,果如所料。我国之事何每如是耶?口苦哉!口苦哉!东鞮之习,自然如是乎?抑天败我乎?痛矣哉!设使秀吉真死,秀吉之伏也无穷,不可以秀吉之死为死。卿宜乘间,力辨之曰:‘此可见贼之凶狡处。彼我方相与对垒,一吉一凶,而彼此之气,为之增损。若秀吉真死,则彼必固讳。宁能使敌国,得而闻之乎?今乃故为扬说,此乃使天兵,懈玩不备,然后因以自售之计也。秀吉之不病,从可知矣。大人万一疑其或然,天下之事去矣云云。’且秀吉、淸正,千百亿化身,是何累死而累生乎?予痛愤之馀,不觉失笑。”

○以柳永庆为大司宪,李廷龟为执义,吕祐吉为持平,郑弘翼为奉教,朴承宗为注书,李必亨为直讲,李光吉为持平。

○金尚容启曰:“有一唐人,去夜入宿于阙内,而兵曹守门将全不省知,开门临时,军士始为来告,极为骇愕。请兵曹入直堂上、郞厅及守门将推考。都摠府及别巡卫将,亦不无其责,请并推考。”传曰:“并依启。”传曰:“何唐人以何事入宿乎?设使倭贼带剑,变作唐人样,入来留宿,亦将不知矣。”金尚容回启曰:“唐人言:‘以西门外来接王把摠家丁,昨日自西门穿入,一宰相相与之同宿云,故仍宿于此’云,而更为变辞曰:‘今朝入来’云。异色之人如是入宿,本院亦以为骇愕,故兵曹等请推矣。”传曰:“知道。”

2月25日

○庚辰,王世子朝问安。

○备忘,传于大臣曰:

自前将病不敢仍冒之意,请辞非一二计,卿等每诿以托辞,惟庸罔念,不以国事为意,予尝甚闷。龙钟痼病之状,今不必更举。自顷日江头往还,忽得重病,自分必死。数日之后,大势虽似稍歇,而至今僵卧不能起,元气日就萎薾,奄奄澌尽。此盖发源深,非一朝一夕之致。意者,或不起,或见效药力于累日之后,未可期,当此艰危,天朝大小将官满在京中,而病势如此,言念国事,痛缠于怀。予之前所言,可以验矣。果可谓托辞乎?病必静养,未有外侵内铄而能为调摄者。今病卧在床,而机务云委,昼夜酬应,不得一刻暂息。呜呼!抱病冒病,何益于国事?而适足以丧其身,又必至于丧其国,岂非大臣留意处乎?心疾尤剧,顚狂大呼,不省人事,在侧者莫不惊叹。此并与方寸而先丧之,所未丧者,唯一握之气耳,岂不哀哉?尤不可一日而仍冒,愿卿等更为商量,备将事实,直告于天将,得病垂死之人,速为处置,国事幸甚,宗社幸甚,诸大人幸甚,万民幸甚。

领议政柳成龙、右议政李元翼启曰:“臣等伏承下教,不胜惶恐陨越之至。近日玉候劳伤于应接之烦,且缘风气不调,以致暂愆常度,城中大小天将,亦皆知之。若节省应接,亲近药物,不久自当平复,千万意外,又下如此之教,臣等相顾失色,不知所达。今时何时,此事何事,而每每下教乎?非徒满庭臣僚,所共惊骇,而天朝将官闻之,则又以为何如也?臣等不敢多为辞说,烦渎陈启。伏望三思,勿更为如此之教,以安群下之情。”答曰:“无任闷极。可议于天将,令世子权摄是望。”再启曰:“臣等之情,已为上达,而圣教又下,尤不胜闷郁之至。此事,臣等自前陈启,已无馀蕴。况今日,又非前日之比。伏望更加圣念,勿再下教,不胜幸甚。”答曰:“知道。”

○自未时至酉时,日晕。

○以李尚信为辅德,元虎智为注书,李墍为大司宪,李必亨为献纳,赵正立为直讲,尹斗寿为左议政。为人贪纵阴险,一以排斥善类为心,故曩在妙龄,付托于外戚,頣指侪辈,竟持时论,入者主之,出者奴之,而及乎中年,又纳交于郑澈。当为平监之时,适値己丑郑汝立之乱,乘时上章,请严庭鞫,一时淸流,期于一网打尽。故白惟让三父子,连头就戮;李泼、李洁,并及三岁儿子、九十老母,皆入于拘囚之中,竟致死焉。至如右相郑彦信及同知郑彦智,皆受庭讯而流窜,其他申湜、金宇颙之类,或刑杖或放流者,不知其数,而下至史官,如兪大祯、韩浚谦、朴承宗,皆被系狱而祸及之。非但此也,又及于儒生而杀之流之,又非但此也,及于山林之士崔永庆而杀之。当其被囚也,暴明其虚伪,则自上特命放释,而尹也又以都宪,更请其牢囚严治,竟杀之,至今淸论切齿腐心,而小不惩艾,侵夺人之田土,营求人之财货,无所不至,甚于平昔。早宜投诸四夷,不与同中国,而今此入相之命,出于人望之万万不虑,岂可一日处于具瞻之地哉?公论之发,出于数日之外,是亦迟迟也尔。 ○政院启曰:“柳濂昨已拿囚。当初行刑事下去宣传官,既未得行刑而返,且无捧承传,柳濂当速处置。敢禀。”传曰:“柳濂之罪,乃军律也,不可不结阵而诛之,必须结阵巡视。训链都监军,昨往打围,未知已来乎?来之则今日行刑,可矣。”

○义禁府罪人柳濂,当日慕华馆行刑,启。丁酉九月初十日,都体察使意,从事官启曰:“即刻因秃城公事传报之人,闻右防御使柳濂,弃其信地无限山城,夜半焚烧城中仓库、器械云,极为骇愕。从当查核行法,但柳濂恇怯退缩事状已著,不可仍为防御使之任。吴彦良今已入来,请代为其任,今日发送何如?”传曰:“依启。”丁酉九月二十三日传曰:“柳濂罪犯军律,闻命逃躲,极为骇愕。尚可谓有国乎?有司置而不问,法府若莫闻知,尤为可骇。柳濂妾子、兄弟等,拿囚督现。” ○传于政院曰:“世子近来,以问安事,朝夕往来。如此日寒时,虑或弱质生病矣。言于侍讲院,间日为之。”

2月26日

○辛巳,王世子朝问安。

○经理谓李德馨曰:“庆州则成允文当调发左道兵,协同权应铢等兵防戍,其数可二千;高灵则郑起龙调发右道兵,协同金应瑞、韩明琏等兵防戍,其数可一千;南原则本道兵使李光岳调本道兵防戍,其数亦可二千矣。尔国兵,前言四万五万,而岛山举事见得,不止一万。不为花名,而开总数者,皆虚事也。”又曰:“东海船只,此时应用,比南海还急。前日派定造船各五只,似略少。如今水兵多来,我欲分送于迎日、长鬐之间,从东海而前进,太和江等海口,堵截夹攻。前日蓝江之举,我至今有恨。庆尚、江原道,各定勤干守令,句管造作。”又曰:“我兵从间路恣行,侵扰地方,使不得安居农作,极可恶。尔们人无胆不晓事,望见天兵,辄惊窜。今后则将官无法度,放军作弊者,密开呈报,军兵失伍私行者,陪臣行文,径自拿治。我兵与尔国人,既是为一家,何问大小邦?径拿重治,是亦自强之一事也。”德馨言于经理曰:“淸正差送倭子,已到竹山,审知腹里虚实,极为骇愕。愿老爷拘留此倭,不许放他回去。贼若问,则只说入送于天朝云,何如?”经理说道陪臣之说的正是云云。

2月27日

○壬午,王世子朝、夕问安。

○麻提督哨探人往于大丘地方,捕得倭十三,来纳首级。

○以李廷龟为同副承旨,李尔瞻为文学,柳永庆为兵曹参判,赵守准为弼善,郑晔为执义。

2月28日

○癸未,王世子朝、夕问安。

○政院启曰:“主事之归,自上以愆候,未得出饯,欲令世子及大臣,往送之,上教至当。但东宫虽尝与军门、经理相接,皆出于请见,而未尝以公礼进接,如以主待宾之为者。今于主事之行,遽为行礼,似不稳便。使大臣往行饯慰,以示尊重之意,且令承旨,持礼单进去,以自上病未出饯之意,措辞致谢,似无未尽。敢启。”传曰:“依启。”

○梁布政止㺚子之征倭者。初建州㺚子请发二万兵,征剿倭贼,邢军门欲许之,布政曰:“若许㺚子征倭,则天朝兵马多少,朝鲜兵力强弱,山川险易,无不详知,所关非细。决难听从。”军门遂止之。

○军门曰:“天将往来时,沿路迎慰设宴等事,愿勿为。使臣问安,空费钱粮,有弊无益。今后饯慰设宴,一切勿为。”

2月29日

○甲申,王世子朝、夕问安。

○左议政尹斗寿启曰:“臣以庸谬无似,变乱之初,冒玷鼎轴,力小任重,果贻负乘之讥,物议齐发,终至递免。有时以曾任大臣,得参国论,臣犹惭汗不宁。今者卜相命下,中外拭目以俟,而臣复重滓,跼天蹐地,不知所出。目今兵祸七岁,举一国民生,尽皆失所,运饷耕种,已无可为之路,天兵虽在,接济实难。湖、岭边境,荡为贼巢,时复抢掠,中道无兵力,可以剿截,鱼骇鸟散之民,不得一日之安。譬如大命垂绝,气势奄奄,危机败证,又复百出。当此之时,非得应变救时之人,固难责其弘济艰难,而转危为安也。此岂如臣绵力薄才者之所可重冒者乎?国言想复愈甚,误恩不可再也。愿圣慈俯察危悰,特许递免,改卜他相,以幸国事。”答曰:“勿辞,更加尽心。”

○左议政尹斗寿再启曰:“伏承圣教,臣不胜感激陨越之至。栋折榱崩,致今日之咎者,皆臣等之罪也。独使至尊,宵旰忧勤,玉趾重劳,致有愆度,群下莫不闷迫。当此之时,卜相必得其人,可以迓续天命,慰悦人心,其机不亦重乎?臣之不合台鼎,前已尽达,伏望更加三思焉。”答曰:“予意已谕,勿辞。”

○赏南征粮饷使。当初粮饷措置,分三路,各有所掌,而尹承勋管左营,柳永庆管中营,成泳管右营。一样尽心措置,而左道谷数甚多,大军下去后,俱会于蔚山,而以左营、中营措置之谷,搬运支给。以此观之,则柳永庆、尹承勋最有其劳,而成泳次之,郞厅中李咏道,多有措置之劳。且大军经由忠州,而忠州之粮,赍过鸟岭本处,管粮官李时发,亦为尽心措置。敢启。上曰:“尹承勋特陞资宪,今难加资。柳永庆、成泳各加一资。李咏道陞职,李时发赐熟马一匹。”

○成均馆官员,以知事李德馨意,启曰:“圣庙尊奉之事,虽在兵戈抢攘之时,不可一日而废。近自前秋再乱之后,馆员多缺,护庙养士,句当无一员,照管士子解散,来视馆宇閴然,斋房尘积,不能接着,下人任意去留,无意执役,瞻聆伤惨,极为寒心。此全由于大司成经冬旷阙,本馆参下官来仕者甚少,又为诸都监郞厅、接伴官、假注书等科外之任,未得察职。贤关首善之地,不可如是废坠。请大司成,今政,以在京人员差出,本馆掌务官,勿差都监郞厅等杂差,以重文教何如?”传曰:“依启。”

○麻提督闻倭贼欲抢大丘军粮之奇,与军门、经理相议,发精兵一千,将官解副摠生。领去以防之,王游击国栋。移防尚州。

○以李尚信为辅德,尹敬立为应教,赵正立为校理,李宪国为大司宪,赵守准为掌令,庆暹为持平,李墍为知敦宁事,许筬为大司成。

○传于政院曰:“闻近来不给散料云。无粮饷不给耶?有他意思不给耶?承旨以秘回启。”

○政院以丁主事伺候堂上言,启曰:“主事在途中,出示书单,求各样书册,接伴使臣白惟𫍯,已为状启,而主事入京之后,更无分付矣。昨日出给银二两,使贸入前日所求书册,即将经乱以后,散失难求之意,反复告之,而主事终不听信,督促益急,极为闷虑。朝鲜官制、山川险隘图、三京八道兵马、钱粮数,令该司,磨链应求,而书册中,如有可给者,给之何如?”传曰:“依启。”

○兵曹启曰:“兵批,姑勿计解由事,大臣收议入启,传曰不可事,传教矣。未解由人员,既不得依施,则许多阙内入直将士,窠阙虽多,更无推移之路,极为闷迫。依前曹启辞,以堂下秩高人员,间间假差何如?”传曰:“依启。”

○礼曹启曰:“政院启辞,军门分付唐将往来时迎饯勿为事,议大臣定夺事传教矣。议于大臣,则领议政柳成龙、左议政尹斗寿、行知中枢府事郑琢以为:‘军门审得我邦荡败之状,至有迎饯勿为之咨,此意甚盛。在我虽知未安,依咨意,施行无妨。但义州,入国初程,或遣近侍,或以其处,已下去堂上官迎饯,以为存羊之意似当。’领敦宁府事李山海、右议政李元翼以为:‘依政院启辞,一从军门之意为当。’行判中枢府事金应南,病不收议云。敢启。”传曰:“军门有除弊残邦之意,我国有尊奉王人之诚。弊虽可除,而诚固不可废也。如义州则行之为当。且平壤,乃是国都大处,亦不可不行。此一款则政院议启。”

2月30日

○乙酉,王世子朝夕问安。

○观象监官员启曰:“顷日江华所产两头七足犊儿,军门令我国推占以来。我国无表表能占之人,而只有一二盲人,亦无表表之名。以此占之,殊未为稳,而军门日日催之,似不得已以盲人占之矣。”传曰:“天之赋物,不得其常,是谓之怪。怪者,失其常也;常者,理而已。人事之失其理者,皆是以应之而受其凶,象占昭昭,岂待盲人之占?彼一个瞽安能知之?设使其占如鬼神,何敢取以告之于天朝大人之前乎?贻笑华人非细。当应之曰:‘小邦僻陋,素无推数、占象之人,只有盲人,掇拾卖卜,以资其口。何敢以此,尘溷于大人之前乎?无已则门下必有异人,幸下问试占如何?’云云。”

○谏院启曰:“左议政尹斗寿,本以阴险贪鄙之人,屡被重驳,见弃于淸论久矣。曾忝本职,恣行胸臆,以误国事,中外之人,至今愤惋,岂谓爰立之命,遽及于此人,而重误今日之事乎?目今国乱已极,朝野拭目,思得良相,弘济艰难,而乃使覆𫗧之人,复据鼎轴之任,未知国事终何如也。昔宋哲宗相司马,而辽人相戒曰:‘愼毋生事,开边隙。’相臣贤否,系国家轻重如此。其可任用非人,以致邦家之杌陧乎?请命递差。”答曰:“左相岂至如此?非不合于相位。所论过矣。不允。”

○接伴使李德馨启辞:“经理曰:‘军兵远来,经历暑寒,只吃单饭,怨苦颇多。尔国各道何处产盐?陪臣须启知国王,多般设责,三四月间急速多烧,或运卖于城中,使军兵买吃,或于放粮时,兼为量给,使军兵不为报怨也。兵马专倚弓箭,而各军所持箭枝,多毁破。朝鲜各道所有箭,量数抽出补给。’又出地图示臣曰:‘庆州留一游击,筑城设镇,永川及义兴,留兵以为后援,总兵、大将,驻札安东。高灵近处,留一游击,筑城设阵,星州及善山,留兵以为后援,而总兵大将,驻札尚州。南原,留一游击,筑城设镇,而全州有总兵大将,节制继援。罗州则令水兵总领,周总兵留驻,王按察、仲琦。徐主事中素。后头出来,一则留全州,一则留忠州。料理如是布置,然后形势固密,他日水陆挟攻,出万全矣。又将屯田、设站等事,往与梁布政,商议布置’云,故敢启。”传曰:“策非不备,意非不好,只恐力不支,而事或蔑实。我之膺是任者,若才有所不逮,智有所不及,则施措布置,徒为文具之归,而缓急之际,终无所赖矣。夫设镇、屯田,御贼之良图。盖我生然后,他可以杀;本固然后,末可以举。苟欲讨贼,必先据险,而蓄粮有不可已者。然于其间,有多少曲折,难以尽说。并与盐箭事,令备边司,商确指挥,速速举行。”

三月

3月1日

○朔丙戌,上在贞陵洞行宫。

○王世子朝问安。

○上以奏闻,传于政院曰:“御前奏本,岸字山字中画达下。卯字右一点,左右有字,承旨察为。”古人云:“勿察察而明,勿紊紊而暗。”今夫拨乱之大可忧者,在于朝着之不静,民生之鱼肉,兵食之具竭。此而不问,惟一字一画之是问,呜呼惜哉! ○谏院启曰:“左议政尹斗寿不可复据台鼎之状,国人所共知,圣明所洞烛,臣等不敢更置齿牙,以渎圣听,而昨承圣批以为:‘岂至如此?所论过矣。’臣等窃惑焉。斗寿以阴险之人,行贪鄙之事,累被重驳,不容于淸议久矣,而曾忝本职,恣行胸臆,致误国事,中外之人,至今愤惋。此可合于相位乎?人主之职,只在论相,治平之世,尚且考愼。况今危急存亡之日,图任贤良,共济艰难,犹惧不克,其可复用覆𫗧之人,以贻顚𬯀之祸乎?请勿留难,亟命递差。”答曰:“大臣,岂可率意轻论?”

○接待都监启曰:“即刻经理招臣入内,问国王气候今何如?臣答称犹未平复,经理问伤的何证?臣等称:‘自上年以来,奔走接应多小天朝将官,劳伤已甚,又感风寒,日久而未平矣。’经理曰:‘国事方急,而国王久欠安,机务之事,虑多坠解。须用心调理。’仍出杨绍祖拨报示之,曰:‘本月二十四日,天兵三百馀名,驰入蔚山近处,贼跑还本砦,天兵追斩三十馀级。至栅外,看得贼众不多,东边连筑一城,使井水入城内云云。’经理说道:‘倭贼则能以数百名军丁,亦筑城子,尔国每称力量不足,人力不句,可恨可恨。今此筑城看定处所,效倭贼所为,着实设筑。解生、颇贵哨兵,歼右道倭贼,仍为留在尚州,尚州粮饷,马上行文于本道管粮陪臣,措置支放,使无乏绝,且多造草房,安。南原,亦送一枝兵,该道管粮处,亦急速行文,准备粮饷,多造草房,俾无违误。野战则必用马兵,各道牧马,随先拿来,虽不满百,辄先寄我,使之分给。”

○昨日都堂,弘文录磨勘,李尚信、李必亨,七圈也;吴百龄、李廷馦、申钦,六圈也;宋骏、李尔瞻、沈詻,五圈也;李时彦、罗级、赵濈、尹暄、姜弘立,四圈也。前日都堂弘文录时,初以五圈为定,及收圈之后,乃以减一点,四圈为定,有一宰枢力主之。有可避之嫌,而自主之,真可谓鄙夫之无耻。一宰枢,尹斗寿也,暄之父也。 ○忠淸道报恩县声足里居幼学金德民妻申氏,丁酉倭乱之时,从其夫与舅姑,避贼于山中,不意遇贼,姑舅皆被害,申氏与其夫妾,一时被执。贼见其年少,俱系颈曳出,申氏度不得免,泣谓其妾曰:‘吾志素定,分死无他。汝不必死,汝可姑从,谋计图还。’因拔剑抗声骂贼曰:‘余岂敢从汝生乎?须速杀我。’右手持刀,左手攀木,声气益烈。贼怒击其右臂,仆地而绝。其婢燕之,负其主儿,隐匿其傍,见其主遇害,出而抱持,贼并害之。其妾果自贼中逃还,遂言其顚末,叹服其节,悲咽不自胜,将此节义,转闻于朝,旌门、复户。申氏乃都承旨申湜之女也。 ○政院启曰:“昨昨日健元陵、显陵有失火之变。自上至于标信往救,为该曹者,急急奉审,仍行慰安祭等事。而自政院,昨朝已为分付,而尚不举行,极为稽缓。请礼曹色郞厅推考。”传曰:“依启。”

3月2日

○丁亥,朝王世子问安。

○备边司启曰:“纳马陞堂上事,所纳之马,上送于该曹,折价计其石数,依纳米例陞之则宜当。敢启。”传曰:“依启。并入于事目中,马价比纳米稍歇,使人乐趋何如?”

3月3日

○戊子,朝,王世子问安。

○谏院启曰:“臣等以左议政尹斗寿不可不递之意,论列已尽,而圣批以为大臣不可率意轻论,臣等之惑滋甚。所谓大臣者,百责所萃,虽在平时,尚难其人,况今之时,何等时耶?贼在门庭,日肆抢掠,民困徭役,日就流亡,国家存亡,在于呼吸,虽才足以拨乱,德足以济民者,置之具瞻之地,使之担当责应,亦难于支撑万一。况彼斗寿,曾授本职,未闻一言一策,有所裨补于恢复之务,只取物议,竟致递免。昔既试可,今合乃已,而重授旧职,责以新效?时事艰危,十倍曩日,而斗寿为人,前后一体,果可以扶顚持危,更望于此人乎?昔在宋时,平章事以无所建明,罢去者滔滔。况斗寿,不唯无建明,而重之以疵累,岂可以大臣之故,而有所留难乎?请加三思,亟赐一兪。”答曰:“已谕。不允。”

○宪府启曰:“人君为政,莫重于论相,国家兴亡,亦系于是。必得硕德重望,置之具瞻之地,然后人心洽服,而相业可成。况今国事艰危,军务方急,扶顚济艰之责,决不付诸非人?左议政尹斗寿,阴险贪鄙,国人所唾,曾忝本职,恣行胸臆,淸议愤惋,至今犹激,而爰立之命,复及此人,中外失望。名器重污,邦之扤捏,尚由一人,岂可使鄙夫之手,再弄国柄,以贻折鼎之祸乎?请命镌改,以快舆情。”答曰:“已谕。不允。”

○户曹判书金睟来启曰:“上年五月大军入京后,至今年二月晦日,支放米豆数二十四万八百六十三石内,我国经费二万七千四百十三石计除外,天兵放粮实数二十一万三千四百五十石内,大米则七万二千六百十三石,小米则二万二千二百九十二石,豆子则十一万七千四百四十七石,大麦则一千九十八石,其中唐小米六千八百六十六石,唐豆子九千六百五十六石计除,则我国米豆大麦该用实数,十九万六千九百二十八石。未过一年,天兵粮京仓支放之数,至于如此之多,日后继用,万无其策。小米、豆子,天朝出送,亦为不少,若趁时搬运,容或可继。大米专靠我国所措,下道田税仓米,尽为天兵粮饷,未得上纳,京畿、黄海、江原三道税米仓米,已为收贮支放,今之未收者,元数不多,两西仓谷及田税,虽没数上纳,亦不过万有数千石,此外更无大米上纳之路。我国经费且不论,只为天兵粮,不过三四旬支放之数。若不预知此意,大、小米,循例参半题给,则不及数月,大米先缺。军丁,容或小米支放,将官则不可以小米专放。事至于此,极为难处,未知何以则可。该运天朝大米,似当催趱。我国所储大米,量留数千石,以备将官饭米之需何如?”传曰:“依启。”

○传于都承旨申湜曰:“南忠元家属,今在黄海道延安。每朔参上料题给事,下书于监司处。”南忠元,乃大君之侧室女婿。 ○传曰:“前日倭贼诱引之时,出来者连绵,前后诱引,其数甚多。若欲战而获之,则岂易为力哉?厥后人言甚多,俾不得为之,到今看之,果若人言乎?我国之人,无谋计拙,此亦可见。况今则有天将,处之非难。令各将士,力为诱引,从重论赏。”

○传曰:“我国战士,唯事弓矢,禀于经理,多得矢毒药,分给诸军,则是中箭者,皆死也。且禀于经理,传习其药何如?”

○戌子,朝,王世子问安。

○药房都提调李元翼、提调洪进、副提调申湜启曰:“臣等伏闻医官之言,玉候寒气一样,而痛在左脚,似有浮气。受针施药之事,臣等与医官商议,寒湿之气,随气流注,今在左脚,必须用温经行湿之剂。药顺气散,加苍术七分,当归尾酒洗,白术、防己酒洗,槟榔、羌活各五分,桃仁泥、白茯苓各六分,元入麻黄,用和节,三服进御为当。此药剂进何如?施针行气,似为无妨,而近日日气似冷,点穴之际,恐或寒气袭虚。然明日吉日,当观日气温和与否,施针何如?”答曰:“依启。”

3月4日

○己丑,王世子问安。

○宪府启曰:“臣等以尹斗寿不合台鼎之任,昨已论列,而圣批不允,臣等窃惑焉。相位,百职之萃,四方之望,不可以苟受,亦不可以苟授。曾忝本职,累被弹劾,见参于淸论久矣,请勿留难,亟赐递改。永同县监郑元卿,性本邪毒,恣行贪暴,以私杖杀士人,尸亲畏其威虐,莫敢发状,米、豆数百石,责征民间,以为自己措办之物,纳官要爵。其虐民欺国之状,不可不征,请命罢职。务安县监蔡禹龄,短于吏治,民受其害,请命罢职。”答曰:“大臣不可轻递。况所无之过乎?不允。馀依启。”

○谏院启曰:“臣等将左议政尹斗寿不可不递之意,累日论列,而圣批每以大臣不可轻论,臣等实未知圣意之所在也。苟非其人,虽一日三递,未可谓之轻论。斗寿,本以阴险贪鄙之人,谄附权奸,戕杀善士,黩货无厌,贿赂盈门,前后被驳,非一非再。曾授本职,亦不悛心,炰烋庙堂,恣行胸臆。国事之误,实由此人,中外愤惋,久而愈激。岂可复玷具瞻之地,再误今日之事乎?请加三思,亟赐一兪。”答曰:“大臣被论,势难出仕,而徒烦多伤,递差。”

○以郑昌衍为司宪府大司宪,朴弘老为兵曹参判,奇自献为兵曹参知,李惟弘为承政院注书,李尚信为弘文馆修撰,李尔瞻为弘文馆副修撰,宋驲为世子侍讲院弼善,柳庆宗为咸镜都事,柳公亮为铁山郡守。

3月5日

○庚寅,王世子朝问安。

○礼曹来启曰:“前因备边司公事,六镇、满浦等官外,妓乐尽为革罢,敢有如前恣行者,论以败常矣。今者军门、御史之还,如欲更听,则未知何以处之。大臣或有虑及于此,故敢启。”传曰:“可对以实。非难事。”当时宗庙丘墟,社稷顚𬯀,蓬蒿千里,白骨如山,尚可以用乐乎?既已不知,用之无谓,今幸知之,何可更用?军门之行、御史之还,纵欲复听前乐,举此大义而释之,有何所难,而复有疑信于其间,更欲用之于今日?

3月6日

○辛卯,王世子朝问安。

○谏院启曰:“辅导东宫,实今日急先之务。必须广置寮属,久于其职,然后庶有辅益,而近来该曹,不为致念,侍读之官,朝更夕递,递易烦数,极为未便。请侍讲院阙员,斯速填差,以专讲读之任。”答曰:“依启。”

○夜一更,月晕,晕上有冠,下有履,其色内赤外白。二更,月晕。

3月7日

○壬辰,王世子朝问安。

○以李宪国为议政府左参赞,李墍为右参赞,尹国馨为汉城府右尹,尹敬立为承政院同副承旨,金荩国为弘文馆副应教。

○领议政柳成龙启曰:“臣积伤既重,狗马贱疾,日益沈痼。前日迫于严命,匍匐出仕,一再趋诣阙庭,往来备边司,病势益添。诸病之中,心疾尤剧,终日如醉,暂出众中,精神如失,战掉惊悸,不能自持,此则人所共知。加以臣前冬在庆州时,居处冷地,十馀日重感寒湿,自七八月内,腰下蹇湿,脚膝痿痹,一室之内,亦扶杖起居。以此尤妨于出入阙庭与公衙,事势极为闷迫,而只缘上候未宁,臣不敢更以贱疾,上渎天听,唯偃仆私室,而惶闷痛迫之意,则天实知之。当此国事危迫之时,虽小官末职,不敢废事自逸。臣虽顽愚,如非不得已,岂敢自安于私室?今日伏睹下备边司之教,时在大臣之位,而废事累日者,实是臣罪。臣既无以裨补国事,逐日循例仕进之事,又不得为之,至于上勤君父之教,臣之无状极矣。如此而冒居大臣之位,国事如何?不胜忧闷之至,忍死诣阙,伏地待罪。”答曰:“勿待罪。”

○右议政李元翼来启曰:“当此国事危急之秋,如臣无状,忝居鼎轴,既无以献谟进忠,又不能陈力就列。近日虽缘伺候军门,不得常仕备边司,而怠慢废事之罪,实所难逭。伏承圣教,不胜惶恐陨越之至。伏地待罪。”答曰:“勿待罪。”

○备忘记曰:

闻天朝则诸阁老,日日入阁办事,我国大臣则在平时,只为江湖之人。然今则不可如是也。近日大臣,有累日不仕备边司。虽未知其有故,而似不可如是也。唯诸堂上数人来司,不过资空谈而已罢,则恐不足以济时事也。此意言于备边司。

○备忘记,传于大臣曰:

予病久不愈,而服药已无效,经理自战所来,而尚不得见。凡大小天将接待之事,令世子行之,非大关军务外,亦令世子裁决。病若还歇,当复初焉。

3月8日

○癸巳,午时、未时,日晕。

○王世子朝问安。

○谏院启曰:“京畿水使李思命,以纳粟之功,既受嘉善重加,恩典已极,而今又再授资宪之加。资宪之加,乃是宰秩崇班,岂可以命德之爵,滥施于纳粟之人乎?请命改正。”答曰:“资宪授之,未为不可。如此论之,则人为解体。”

○领议政柳成龙上辞职札字,答曰:“当此艰危之时,大臣岂可轻退?虽有谤毁,尤当竭力国事,未宜轻自过虑。体予至意,勿为更辞。”

3月9日

○甲午,王世子问安。

○以李晬光为承旨,李光吉为持平,金涌为辅德,李愖为文学,丁允祐为兵曹参议,李铁为刑曹参议。

○麻提督求本国书迹,以副阁老、尚书及宣摠兵之求,上曰:“李瑀书,不可示华人,只令韩护书送。”

○接伴使李元翼,问于邢军门曰:“建州㺚子,请杀倭子,然乎?”军门曰:“果有是事,第未知尔国肯许否?”答曰:“此亦一倭子,调㺚子而杀倭子,是又添一倭也。小邦闻之,不胜惊骇。岂有肯许之理乎?”军门曰:“本国之情如此,则我当开谕而勿许也。”

○院启李思命改正事,答曰:“不允。”

○备忘记曰:

许游击已到马山云,予病不能出迎,极为惶闷。观此大人才高,予不出迎于国门,深恐不知予病,或以为慢待。所系非轻,令都监各别迎慰,勿为寻常。政院或呈拜帖诸事,预为察行,毋忽。

3月10日

○乙未,王世子问安。

○院启李思命改正事,答曰:“李思命加资,未为不可,不必论之事。”

3月11日

○丙申,王世子问安。

○领议政柳成龙上辞职札字。

○院启李思命改正事,答曰:“加资,别无所害。当此时,如此事论启,不当。”

3月12日

○丁酉,王世子问安。

○备边司启曰:“观会宁等处藩胡,为贼胡所焚掠之报,极为寒心。不但齿寒之可虑,将来藩胡之势,不得不折入于其胡,则他日之祸,有不可言者。本道守令、边将,急速递择,勿贻改厩之患。”

○以兵曹公事,传曰:“金石龙乃逃军,岂可征米?虽不可绳之以律罚,赴防为之,可矣。若只为征米,则孰不欲逃亡乎?如是而何事可为乎?”

○药房都提调李元翼、提调洪进、副提调徐渻启曰:“臣等因医官,伏闻圣候,心脉中按微数,肝脉长而滑,肾脉沈滑,肺、脾、命门脉中按缓滑。腰胯下剌痛之候稍歇,而筋骨似为重坠,脚力痿弱,不能坚立。已进乌药顺气散而不效云。臣等与之商议,则寒月积劳,致伤筋骨,逮至春气升腾,寒湿之气,动于肝肾经络。独活去,秦芃、桂心代木爪、续断,加黄柏三分,五服进御似当。而久进汤药,恐伤肺胃,亦为未安。延年益寿不老丹,加杜冲、姜汁、炒木爪、五味子,进御为当。此药剂入如何?五加皮酒,味颇辛烈,少和熟水,风寒阴雨之日,进御亦当。进针事,则更观近日圣候,议启何如?”答曰:“药则勿为。俟日气和暖后,受针为当。此外无可为之事。不老丹,拙医不可自己心加入。五加皮酒,知道。”传于徐渻曰:“脉度则不必烦为书启。”

○院启李思命改正事,答曰:“当问之。”

○传于政院曰:“李思命曲折,问于都体察使、巡察使。”

○李廷龟启曰:“臣即往陈游击下处,呈拜帖措辞曰:‘大人欲枉临敝馆,多谢厚意。但寡人病久不差,今日欲受,恐未得奉接,不胜惶恐,敢此拱谢。’游击即招臣赐坐,馈茶曰:‘昨日邢爷招我,使与国王,面讲二件事,欲躬拜以议矣,若然则当于明日相会。’臣对曰:‘寡君病久弥留,𤺌甚不轻,今方令医诊视。若受针,则必须多日调治,可以奉拜矣。’游击曰:‘然则俟平安,相会不妨。’大概二件事,一则邢爷使俺,往看战船,以观中用与不中用,以为料理。俺在温州,惯于舟师,故邢爷使俺句管矣。所谓战船,在近浒云,俺虽今日,欲亲往看之,必须使人,指示在处云;一则朝鲜官兵若干名,若给与俺营下,则俺当一朔给银子五钱,使备号衣等装。料米则自朝鲜给之,使衣食不溃,有效死之心。俺当组练抚恤,一如家丁,以为临敌之用。至于对敌时,天兵与尔国兵,相杂为用,决不使独劳也。且长枪、筤筅四五百个及火药等物,给与俺营,则以备不时之用。此等物,产于南边,不能容易办来。今已讨取于天朝,而时未及到。若及到,则当尽还付矣。今与贵国,事同一家,固当有无相资矣。此等事情,若行文,则是直使之必施也。故欲与国王面议,讲其可否耳。今当叨为一帖以禀云云。且欲得大木如船樯者,以为阵所筑台处竖旗之用云云。仍给回帖,且曰:‘委遣近臣,多谢云云。’”传曰:“知道。”

3月13日

○戊戌,王世子朝问安。

○传于政院曰:“予病非一日可瘳,久不见经理,至为闷虑。思之至此,气尤不平。宁为失仪,可于明日间,扶曳往见后调理。经理既知予病,似为无妨。”

○政院回启曰:“经理还入城中,将浃一月,而圣候未宁,不得接见,其于情,固为欠缺。自上欲扶曳往见,宁失其仪,而不欲阙其礼,上教极为允当。但圣候未宁之事,经理及各衙门无不知之,虽更迟数日,不至未安。而一番举动之后,则诸将官或要相见,或有来请,事势难便,不得随意调摄,不无此理。臣等之意加调数日,更观圣候,往见似当。敢启。”

○政院启曰:“李思命事,问于都体察使及京畿监司,则京畿监司以为:‘各镇浦,自平时有所谓代粮军,盖以当领水军,除番作米,以补军需,俱载会计。而前监司洪履祥,以目前粮饷绝乏,禀议于都体察使,代粮军外,又除各处修理军,刈柴煮盐,贸谷分上于水营及各浦,其数颇优。今此水使状启愿纳者,即是此谷也。’都体察使以为:‘前监司洪履祥禀议事似有之,而文书间日久之事,故未得记忆。近日李思命,以措备七百石,愿纳京仓事牒报,受回送而去,别无自此指挥分付之事矣。”传曰:“又问曲折于户曹以启。”

○政院启曰:“即者司仆判官尹先民,场马及分养马五十六匹,进呈于军门,则军门只入见其马曰:‘此马何如是体小乎?’译官对曰:‘小邦之马,本不壮大矣。’又问:‘何以瘦瘠?’译官对曰:‘海岛牧放之马,经冬冒寒,不得上䑋,且搜捉之际,仍致瘦瘠’云,则军门曰:‘马虽瘦小,性则好矣’云,仍令呈览于经理后,踏印于海防道云,故还为押来待令云云。”传曰:“知道。”

○政院启曰:“李思命事,问于户曹,则以为:‘本曹状启启下,则只知谷石之数,而其曲折则不敢知之’云。”传曰:“依台谏启辞为之,且言于台谏。”

3月14日

○己亥,王世子朝问安。

○以金时献为承政院左副承旨,宋骏为弘文馆副修撰,李必荣为兵曹佐郞,李必亨为司宪府持平,李𫍯为司谏院献纳,李好闵令加正宪。

○传于政院曰:“前日累言往见经理之意,予岂不知调病之道,又岂不知行礼之艰苦而有是言哉?予阅天下之人多矣,观其人类,皆欠于端的,滑于虚辞谎说,不惮于欺人而自欺,乃其所长,盖其性然,而或风习之致也。今予患病不出,已一月于玆。若诸大人念其勤苦,因罹此病,有哀矜之意,则固为大幸。不然而万一做出不测之言,外示念问之意,而内怀不平,则事有不可言者矣。设使行步不快,或失仪,此则小事,彼必不以为过,反喜其力疾而来见矣。政院熟思,善为导予。予非以经理为然也,泛论之意也。此言并为知悉。”

○政院回启曰:“经理上来之后,自上久不得接见,臣等亦尝未安,无所不虑,而特以圣候,愆常日久,勉强行礼,或致重伤为闷,昨于回启之时,以加调数日,更观圣候之意,入启矣。今承下教,圣虑所及,极非偶然,臣等不敢更有他说。近于日候温和之日,接见宜当。敢启。”传曰:“明日接见为之。”

3月15日

○庚子,朝王世子问安。

○上幸经理衙门,与经理相揖而谓曰:“大人自战场还已久,而以贱疾,今始来拜,极为惶恐。且大人亲冒矢石,不避艰险,大振天威,以破贼胆,日后扫荡有何难乎?前日大人南下之后,寡人便当随行,而被军门止之,竟未免失约,至今为恨。”经理曰:“军门前已通书于俺处,为其处粮饷不敷,如是为之。今谨悉盛意矣。”上曰:“自古大贼,宁有剿灭之理?岛山之举,实令凶锋褫魄,将有破竹之势。皇上之德,大人之恩,诚不胜感激。”经理曰:“一举扫淸,是俺本心,而兵力不齐,且缘贼援大至,以致班师。以此之故,业已具本辞职,方候圣旨耳。”上曰:“专未闻知。何可乃尔?愿大人终始济拯小邦,勿复为辞职之举。”经理曰:“才不足以济事,故辞之耳。下三道已分遣摠兵,为屯守之事,贵王须申饬陪臣,更加勉力。今日之事,筑城、屯田为上紧。且天朝水兵,几万出来,而天朝之船,不过东海,贵国须多造船只于东海,以资战用。”上曰:“甚妙矣。大人为小邦,施设规画,极其详悉,感激感激。”且曰:“吴揔兵将屯永川云,此地荡破最甚,钱粮难继,时节且晩,农事亦难,若仍前驻忠州则好矣。”经理勃然变色曰:“将令已下,不可变也。渠若厌往,则何将官肯往乎?国王岂知之乎?南人素奸,必往见国王也。”上曰:“岂有是理?特以小邦事势禀议耳。”经理曰:已定,不可改。须敕监司,运粮等事,另加用力。“上曰:”天兵为小邦远来,马多损伤,小邦所当随力备给,安敢受价而后为之?前日军门发给银子,使之贸马,寡人累辞不准,心实惶恐。诸岛之马,时方捉出,愿大人还收银子。“经理曰:”天朝运粮凡事,何者不用天朝之银乎?倭贼最畏马兵,今日之事,得马为紧。银子不须言。“上曰:”只患小邦,马难多得。岂敢受价为哉?“经理令门子,取来《考事撮要》,拈出永乐贡马万匹之语,示之曰:”贵国之多产马匹,自古然矣。今何谓无耶?“上曰:”小邦在平时,则虽万匹之马,固可易得,如今荡破之极,畜物亦甚扫如,故如是闷闷耳。“经理曰:”陪臣等虽或诿以无有,而国王须勿信其言,多般措备。“上曰:”募马除职事,亦已申饬,挂榜知会矣。“经理又以《放事撮要》中倭奴待接之条,谓曰:”在前倭贼如此相通之事,俺曾不知。岁遣米如此,而今何不要给米,以讲和也?“上曰:”对马岛,本是我土,而为倭奴所有,未免窃发侵扰之患,故为羁縻之术,如天朝之待㺚子耳。“经理曰:”此已往之事,不必论,俺适见之故言之,亦勿挂念。“上曰:”若无分付之事,请辞。“经理曰:”后当回谢。“上遂相揖而出。

○答领相柳成龙札曰:“此非大臣辞退之时,卿宜调理,从速出仕。”

○户曹启曰:“龙山仓大米四百馀石、小米六千馀石、豆子三千九百石。时存大米,数少若此,虽依经理回咨事理,大米一分,小米二分支放,若无今明日船运之米,则后五日应给之数,为半不足。小米亦仅至数旬支放,西边船运之谷,若不催督,将有难处之患。两西大米应运,而未及上来者,小米载船而未及发船者,天朝米豆收贮而未及载船者,星夜督运事,及前启下湖南大米一千石急速船运事,黄海、平安、全罗三道观察使、海运检察使、黄海道督运御史、海运判官处,下谕宜当。且刘摠兵大军,不久当到,粮饷缺乏如此。唐粮陆运之事,则待南以恭下去,相议后催督,海运一事,亦当上紧催督。京畿分定未到泊助邑浦船只,令监司催促发送,京江船只,亦令舟师,除渔夫置簿船只外,其馀则亦为成册,观势鳞次起送助邑浦事,移文舟师大将亦当。敢启。”传曰:“依启。”

3月16日

○辛丑,王世子朝、昼问安。

○上往见邢军门谓曰:“近缘贱疾,久阙伺候,常怀恐惧。”军门曰:“国王体样好矣。且上本之文,是谁手耶?甚好矣。”上曰:‘李好闵所制。’军门曰:是人也做何官?上曰:“原任礼曹判书。”军门曰:“自翰林陞耶?”上曰:“然矣。”军门曰:“文意好而辞多美丽矣。”上曰:“小邦仰戴大人之恩德,恃而为生,一朝西还,君臣缺然,未知大人何时还旆耶。”军门曰:“当用兵之日回来矣。后头十三省军兵连续出来,水兵兼载十馀万石粮饷而齐到,俺必往于义州间,使之催督速来,故今往之矣。”上曰:“大人几日还到?小邦愿闻其奇。”军门曰:“此处,领兵大将多在,而经理亦在。刘提督又来之,经理足任贵国军机等事。俺则非但管此朝鲜、保定、辽、蓟等处,亦当句管,而且有㺚子声息,玆以言旋耳。”遂相揖而出。

○日晩,邢军门回谢。

○药房提调李元翼、副提调徐渻启曰:“臣等伏闻明日军门之行,将有郊饯之礼。今者天日阴湿,自上连日举动之馀,远出郊外,久为殿坐于湿地之上,恐复致伤,不胜闷虑。请十分酌量圣候。或依前日大臣等启辞,世子承命拜送于郊外,亦似无妨。敢启。”答曰:“不可代行。”

3月17日

○壬寅,王世子朝问安。

○上幸弘济院,饯别邢军门。迎入坐定,军门曰:“前者贼酋淸正,厚诱被掳唐人,伪作俺之票帖,使之侦探于本国,而见擒于水原。留住唐人,国王知否?”上曰:“专不闻知。极为惊愕惊愕。”军门曰:“顷者既已来探虚实而归,今者见掳于再来云。前此本国人,亦多被厚诱,每每侦探云。自今以后,各别腰牌,十分严禁。此非细事。探知国内虚实,则极可恶也。愿国王,城门内外,申饬讥禁,且令外方陪臣,另为查察,勿使细作辈恣行也。非但探听,投火仓库及武库等地,甚可畏也。又令国人,各佩腰牌,则可辨间谍之人。”且曰:“马山九十里地。今日不忍别离,而但路远,不得不辞。”上曰:“小邦失守,宗社朝夕难保,而天朝既发大兵,又发粮饷,皇恩罔极。而诸大人视之,亦如一家,尽力周旋,诸大人之德,虽陨首结草,无以为报。”军门曰:“俺自前年十月,请出兵粮,而未及来。今则解冰,而兵粮大至,倭贼不足平。”且曰:“屯田、修城,十分勉力。且明知臣下之贤否,贤者进而赏之,不肖者退而远之。俺之此行,当使兵粮,连续出送,兵粮则不足忧矣。本国人民。若失耕作,生道绝矣,亦须劝勉。”且曰:“俺之伺候官,多有劳苦,须问于李元翼,次次升用。”上曰:“此乃分内事,不足偿劳,而常虑其不勤。然分付如此,当如教。”上曰:“山川辽夐,道路脩阻,加以春日尚寒,愿珍宝贵体。”军门曰:“倭贼,今年内可以平之。三路既已分兵,水兵兼至,贼不足平。”遂相揖而去。

○经理都监启曰:“经理今朝在慕华馆时,令朴仁祥传说曰:‘我们人,连获打听细作人,而尔国则我分付已久,何不获一个细作?陪臣可启知,严行挐获’云。似闻李副揔宁,在稷山近处,拿福建人被掳者,作唐人貌样,讨粮于放粮处而被获,故如是云矣。”

○政院启曰:“即日军门所言细作之事,极为可骇。扮作人及假票潜行等事,十分严加讥察之意,令备边司,急速商议,下谕于下四道。且京城内外及城门出入人申饬,详细查察事,言于兵曹、左右捕盗大将为当。腰牌佩持事,亦令备边司,议处如何?”传曰:“依启。”

3月18日

○癸卯,自未时至酉时,日晕,晕上有冠,色内赤外靑

○王世子朝问安。

○黄指挥应阳来于时御所,上接见。

○统制使李舜臣书状:

行长据曳桥,二月十三日,平秀可率其军,移合于同处。舟师远在罗州境宝花岛,乐安、兴阳等海出入之贼,放心自恣,极为痛愤。风日已和,政是凶贼发耗之时。二月十六日领诸将,自宝花岛开船,十七日康津境古今岛移阵。古今岛亦在湖南左右道,控扼内外洋,峰峦重叠,候望相连,形势之胜,有倍于闲山。南有智岛,东有助药岛,农场亦多,闲杂之人,几至一千五百馀户,使之作农。兴阳、光阳,自癸巳作屯之处,招集军民,亦为耕作计料事。

启下备边司。

○全罗右水使安卫启本:

臣本月十四日,在宝花岛到任,同月十六日,统制使李舜臣,一时所属各官浦战船领率,康津古今岛移阵,战备更加措置,日新待变。海路贼势,则兴阳以西,时未往来,贼中招还人招内,曳桥贼徒,稍稍入来,添兵设险,作为久据之计,尤极痛惋事。

启下备边司。

○统制使李舜臣书状:

兴阳县监崔希亮驰报内,侦探人赵彦邦进告:“顺天三日浦贼阵,闻舟师进阵,二月二十四日移合于曳桥,方为筑城之役。倭将平秀可,二月初七日疠疫得发身死,初十日载船本国入送,时方卧痛倭奴,狼藉贼窟,死者相枕事。

启下备边司。

3月19日

○甲辰,王世子朝夕问安。

○上往见吴惟忠,大驾到总兵下处,差备通事来告曰:“总兵云:‘俺以留驻忠州事,得罪杨经理,今又国王来见,则是重吾之过。俺在下处,不得不见。’骑马独行,驰往汉江之路,使其旗牌,陈达此意尔。”上停辇,使史官朴承业,持拜帖,追往总兵所去处,告之曰:“大人自战场还旆之日,寡人即拟就拜,而适缘贱疾,未遂微诚。今大人又作南行,远入征战之地,故为来见也,大人避寡人而之他,区区之诚,无所暴白。谨遣史臣问安。”遂返驾还宫。

○谏院启曰:“昨日自上接见经理之时,日已暮矣。其下将官,比诸经理,尊卑悬殊,措语周旋,以待后日,未为不可,而日没之后,动驾于许游击所馆处,夜深还宫,非但以玉体劳伤为闷,至尊动静,亦甚顚倒。而政院居近敷奏之地,默无一言以止之,至为非矣。请都承旨、色承旨,并命推考。”答曰:“接见事,是予所为,非承旨所失。”

○持平李必亨来启曰:“十八日许游击接见时,游击杂奏众乐,以至罢筵,其事在彼,虽无与于我,而其所以设之,亶为主上。极陈其不可闻之意,逢彼强行,犹为所歉焉,政院初无一言救止,至于自上为问,而亦莫省悟,恬不周旋,使圣上薪胆之痛,终不得暴白,其不职之罪大矣。请都承旨、色承旨,并命递差。”答曰:“初此亦有意,初非不省。不允。”

○备边司启曰:“腰牌之设,行之已久,而恐其骚扰,或生一弊,故前亦已难行启达矣。今军门分付如此,而庆尚兵使郑起龙、全罗监司黄愼,皆请行之。此两道为先试行,观其为益与否,然后通行于他道无妨。此意下谕于两南监司,商度便否驰启,一边从便施行何如?”传曰:“依启。”

○备边司启曰:“政院启辞,即日军门所言细作之事,极为可骇。扮作人假票潜行等事,十分严加讥察之意,令备边司,急速商议,下谕于四道。且京城内外及京城出入人,申饬详细查察事,言于兵曹、左右厢捕盗大将为当。腰牌佩持事,亦令备边司,议处何如?答曰依启事传教矣。军门所言淸贼假票潜行侦探之事,极为惊骇。此贼凶狡,必为是事。臣等自前疑虑,行文各道,使之讥察,固非一再,而外方狃于寻常,不能呵禁,使细作之徒,横行近京之地,尤为可骇。今后外方则以察访,定差使员,凡行路异色之人,严加查察,京城则另差的当人员,把守城门,多定捕盗军官,严谨巡逻为当,但如此之事,无赏罚则人无劝惩。捕得贼间者,与斩贼同赏,若贼间,往来该管地方,而不得觉察者,绳之以军律事,别为下书于下三道及京畿、江原等道监司,且申饬兵曹、左右捕盗大将,着实举行。至如腰牌之设,系是新规,大臣及司堂上齐会,更为议处何如?”传曰:“依启。细作一名捉得者,依斩级二名例,捧承传施行。此意,下谕于各道。”

3月20日

○乙巳,王世子朝问安。

○陈御史接伴使李好闵来启曰:“晋州水军金守称说:‘前年十二月二十一日,掳在西生浦时,淸正闻岛山围报,始为不信曰:“此奴以我远在西生浦,欲我来住,故为此说。”再闻实报,二十三日夜,始带五十兵,来投岛山内城,二十兵中途见杀,三十人同入。淸正独与其军,计粒而食,已经累日,事势甚迫,拔小刀拟颈。军官倭前夺其刀曰:“此中有一牛可烹。吃尽后处之。”天兵退阵之日,方吃其肉,淸正见马兵围立城下甚盛,淸正吐肉,引大剑刺颈。军官倭又夺之:“幸将军小待。”俄而步兵走出,贼闯城看曰:“此无奈取粮去耶?”俄而马兵驰退,诸贼抚掌大欢曰:“今以后免死。”西生之贼船载食物,于岛山之下,兵退即进,窟中之贼,得吃粥物尽毙,唯淸正等若干人得生。淸正即还西生,杜门称疾,不理一事曰:“我在此处何为,归国何颜?日待关白之召还而已。岛山之兵,悉还西生,其众满万。岛山等处,加筑城栅,其众不啻累万’云。”

3月21日

○丙午,自卯时至酉时,日晕。辰时巳时,晕上有冠,色内赤外靑。

○王世子朝问安。

○昨日经理飮酒,至夜五鼓,临罢时,卷起帐幕诸具,经理与陈御史出于檐下席上,相执手而坐,从容吐怀。经理于醉中,谓陈御史曰:“年兄何故,遐弃于异国?”御史答曰:“尔有一点忠心,非君岂为此任?”经理谓旗鼓李逢阳曰:“我们如何?”逢阳跪告曰:“两位老爷都好。”经理有凄然之色,逢阳又造曰:“忠心报国,贵名在后。”经理曰:“岂有忠心,甚麿贵名?兵革如此,不遑家事。”因谓御史曰:“贼平,我死于朝鲜,贼不平,我死于朝鲜。”又谓旗鼓曰:“为我买七尺之柩,葬我于朝鲜之土。”因取巾拭泪。御史曰:“只可吃酒,何用多言?”因愀然泣下。经理亦连说此等之语,拭泪不已,旗鼓及左右答应之官,莫不泣下。相扶侑觞极醉,至晓乃罢。观其辞色,似有愤愤于被参之意也。在傍通事,目睹所言而启达,上曰:“仗剑对尊俎,岂宜出此言?似非出于被参之愤也。”

○传于政院曰:“宗庙夏享大祭初献官,何以二品差为之乎?政院察为。”

○以礼曹夏享大祭公事,传于政院曰:“夏享,若在四月初一日,则所当预为取禀,而何如是到头取禀?设欲亲行,何能为之?该曹凡事,专不察为矣。”

○正言宋应洵来启曰:“瑞山郡守郑大吉不可不罢之意,臣等累日论列,而圣批以为已为推考,不须罢。臣等窃惑焉。大吉为人,愚诞悖妄,贪鄙纵恣之状,发于公论,明不可掩。臣等之只请罢职,亦从末减。岂可以推考微谴,可以征其罪哉?况目不知书,委吏虐民之事,固非一度推考,所能改革也。当此水兵接应之时,沿海守令,所当极择。如此之人,决不可苟且饶贷,重贻侵渔之弊。请勿留难,亟命罢职。天将接待,事体重大,为都监者,所当体奉圣意,不可少有轻忽,而诸将问安之数,或多或小,显有慢弛之状,极为骇愕。请命当该官员,摘发治罪。”答曰:“依启。”

○持平李必亨来启曰:“昨承圣旨,有曰:‘乐事,此亦有意。初非不省。’所谓意者,实未知何意。是不过包容其妄作,不然则恐触忤其傲气,斯二者皆非也。闷默听之,而无一言辞之,则彼岂知我之心,实不忍而外为勉从也?若仓卒不省,则犹有诿也,既已省得而不为周旋救止,使圣上,未白其尝胆之志,而终作不安之举,乌得谓之不妨乎?政院不职之罪,至此尤大。请都承旨、色承旨,并命递差,同参承旨推考。明其赏罚,以为劝惩,虽在不已,而必勤劳积久,表表可称者,然后方可施重赏,而无所惜。不然则适足以启侥幸之门,而功无所劝矣。御史都监之设才数月,而其衙门接应之烦,奔走之苦,不至如他。都监郞厅等,未有久劳可纪之绩,而至蒙陞职、迁转之恩,爵赏猥滥,未有甚于此者。请佐郞张世哲、直长沈仁、别坐沈友端、奉事任翊等陞叙六品迁转之命,请并还收。自上敬接天将,出于至诚,为臣子者,所当仰体圣意,不敢少有慢忽。至于问安一节,初非难事,而书启之数,与见在将官有异,则其废阙不行之状,据此可知。当该官员,请令政院,摘发拿鞫。其审察检举之责,专在政院。既知其问安之数,互有详略,则即当按核启治,痛革此习,而淹延姑息,以致因循解弛,极为骇愕。色承旨请命推考。”答曰:“乐事,承旨别无不职事。都监官事,虽已数月,为国事勤劳之人,别无不赏,以劝他人,不须改之。当该官当令政院,摘发量处。色承旨推考,依启。”

○政院启曰:“将官处问安事,昨承上教,牌招各将官接伴官及各都监郞厅,自今后,逐日早朝问安,即来政院告课事,丁宁分付,而陈叅将愚闻、李游击化龙、陈游击寅、涂游击宽四将官接伴官,待到日暮,尚不来告。不小传教之事,未过一日,怠慢如此,极为骇愕。四将官接伴官,请并推考。”传曰:“缓慢之事,据此可知。依台谏启辞,拿鞫。”仍传曰:“且于接伴官问安处,遣都监郞厅,或将官处问之,事体为难,则亲信家丁处问之,而若令通官问之,则中间不无奸伪。都监郞厅以文字书问曰:国王敬待大人,令接伴官,使之逐日问安,而不无缓慢不为问安之弊。近来逐日为之乎?或明日别遣问之,家丁处,受其答书,来。”

3月22日

○丁未,夜四更、五更,月晕。

○王世子朝问安。

○以朴弘老为平安监司,韩应寅为淸川君,郑光绩为兵曹参判,洪庆臣为掌令。

○传曰:“上年闲山之败,各军诸将,所当即为查核功罪,按法处决,而惟循姑息之习,莫念威克之训,至今未正一人之罪。若是则致使韩白为将,亦不能允济矣。古人能使三军,生荣死辱,只是明劝惩而已。今韩山之劝惩,果何如也?速举劝惩之典。”

○政院以军功厅言,启曰:“未知曲折,参酌量处可矣。但朴毅长阵下牙兵二十九人,何能上来,连名呈状乎?此事可疑,察启事传教矣。边将上功,自古常患失实,除首级有所凭验外,所谓射杀,委皆难信。准回论赏,有事目,故贪功幸赏之辈,争事虚伪,所报十人,则以杀四悬录者,不下七八。更无查验之路,只据状启而论赏,冒滥之弊日增,众议非之。今此朴毅长前后力战之状,人所共知,至有大臣状启,而其所报军功,则与他相反,以杀死悬录者,十居二三,此人所报,非如他将之瞒报。且是立规之前,似当通用前后之数矣。黄希安等,或于本厅,或于备边司,累次呈状,而有新定规式,不敢擅便。昨日议于大臣,则具由启禀宜当云,故枚举入启,以禀圣裁。呈状二十九人,则当初据其连名之数书启,更为盘问,则状付各人等,在阵中相议结约,而方与贼对垒,主将不许离阵,只二人上来呈诉云。远方之人,赴诉京中,势不能悉数上来,其中状头一二人,例为来呈。敢启。”传曰:“自古岂有射杀之军功乎?中国自盘古以来,曾无此例,东国自檀君以来,亦无此例,唯今此贼变时,有司做出此例。射杀之时,谁人证见,谁人计数乎?不过循私市恩。我国之事如此而已,参酌施行。”

○郑经世启曰:“依昨日下教,令都监郞厅,措辞禀问于各将官馆下,则馀皆言日日来问,至以手书,为票以送,而其中陈叅将所言云:‘原见陪臣,如常不能得见。’杨叅将则招郞厅,使之进前面语曰:‘吾陪臣未尝一来问安。且武人无识,欲换带好文官南下’云。陈参将接伴官禹塾、杨叅将接伴官李谌,前日频频以问安,来告于本院,本院不料中间,有此奸伪无状之事,而此辈情状,果如圣教所料,极为痛愤。请以此辞缘,捧传旨,拿鞫治罪。”

○备边司启曰:“今见经理咨文,三路分兵之数甚多,粮饷接济,极为闷迫。全罗道则分派之军,不至甚多,犹有接济之望,庆尚道则马、步兵,至于三万八千五百,而马数亦至于二万六千。且永川、新宁、义兴、高灵之间,则皆是荒墟之地,必无斗升之储。须搬移转输旁近之谷,而军兵急下,势将束手无策,尤为煎闷。请以咨内军数及驻军处所,遣宣传官,下谕于两南巡察使及分户曹堂上。且忠淸、庆尚分户曹堂上,自政院牌招,急急发送何如?”

3月23日

○戊申,王世子朝问安。

○上往见陈御史于下处。御史曰:“造船、运粮、屯田、耕种等事,更加措置,而天朝兵马,进前防戍,则边事无可忧矣。”遂相飮一杯,上曰:“请大人视小邦如一家,终始拯济,何以为报?”御史曰:“莫非皇上之力,而亦由于国王宵旰所致。俺当传布于朝,使中朝人人,知国王有拨乱之志。”上遂相揖而出。

○赵中军惠断事,辞归于时御所。

○陈御史回谢于时御所。酒二行,御史曰:“陪臣李判书,好人又有文辞。深谢国王诚意以待也。秋来当再来。耕种等事,更加尽心。”遂相揖而出。

○胡汝和、张六三两人,请谒于时御所。上曰:“大人昔临小邦,教练军民,勤劳实多,余敢忘?欲陈功劳于陈御史,体面尊严,未得从速图之,不胜恨叹。”张六三曰:“昔日来此之时,国王移咨军门前,道小的微劳,今又移咨于陈爷,累蒙厚恩,不知所谢。”又曰:“前者胡大受,以小的为妄言,瞒告孙军门,囚于永平府,幸赖国王移咨得脱。自今至死之年,皆是国王之恩。”上给礼物,二人遂再拜而退。

○政院以军功厅言,启曰:“自古岂有杀伤之军功乎?中国自盘古以来,曾无此例,东国自檀君以来,亦无此例,唯今次贼变时,有司做出此例。射杀之时,谁人证见,谁人计数乎?不过徇私市恩。我国之事,如此而已,参酌施行事,传教矣。以射杀论功,多有虚伪冒滥之事,识者固已非之,但其中亦不无真的之功。若病其伪滥,一切不论,则无以酬其功而劝将来。且行之既久,而今遽停废,则其施赏之规,有乖前后。自本厅参酌实难,请议大臣定夺何如?”传曰:“只言其意而已。成例已久,今难废矣。”

○政院启曰:“院使令私奴应麟,往在癸巳,扈从于西路,多有奔走之劳,前年秋冬间,凶贼逼近畿甸,各司下人尽为逃窜,而开谕同辈,不使溃散。其劳似不可不酬,而前此院使令私奴世洪、官奴亿丹,既以扈驾之劳,蒙恩免贱。今此应麟上言内辞缘,亦依世洪等例,施行似当。敢启。”传曰:“依启。”

○持平李必亨来启曰:“乱离之后,爵赏太滥,流品溷淆,名器污蔑,识者寒心,亦已久矣。今者御史都监,设立之日月不久,衙门之接应甚略,勤劳蔑著,赏命先加。幸门一启,末流难防。况奔走干请,竟遂所图,播在耳目,昭不可掩,兪音久閟,物议愈激。请亟还佐郞张世哲、直长沈仁祚、别坐沈友端、奉事任翊臣等陞叙及六品迁转之命。行幸时,宗室随班者甚少,寻常埋没。取考时仕之数,则见存受料者一百四十馀员,而今日扈驾,只三人而已,观瞻骇愕。各品应随而阙到者,请并命罢职。纠检之责,专在宗簿寺,而任其慢习,无意察治,亦为非矣。本寺之官,并推考。唐粮收纳一事,朝廷申饬,非止一再,而该捧仓官,专不惕念,奉纳后时,使船人滞苦。又不能禁戢,下人肆其侵责,至有卖衣鬻舟之怨。米豆之和水者,亦不致察,蒙然囚贮,以致应受军兵嗔责不受,其不顾国家之急,而尸居之罪大矣。请次知官员,并命罢职。”答曰:“都监官苦矣,不须改之。宗室推考。其馀依启。”

3月24日

○己酉,陈御史还中朝,上饯慰于弘济院。御史曰:“前日见朝报,淸正、行长粮尽,有退去之势云,然在我之道,惟在战守。两南既已分兵防守,又令屯田耕种。如此则边民赖而安居,可理农作。天朝已运八十万石粮饷,而运糟不易。须于两南耕种,又使天兵,亦为耕种,秋来收合五十万石。天朝岁运三十万石,合计八十万石,则大军一年之粮,可无虞矣,凶徒不足灭也。”上曰:“大人远来千里,劳悴极矣,而小邦残败已极,接待之事,多不称意,而且身有疾病,不得源源就拜,常切恨叹。”御史曰:“昔越王败亡之后,收卒五千,十年教训,克复旧业,大雪仇耻。今见朝鲜残败,不至于越国之甚,而馀卒亦过五千。愿国王,当与诸臣,奋义戮力,组练军兵,以雪不共之雠。”上曰:“大人言旋,情甚缺然。愿更进一杯。”御史曰:“顷见汉江形势,可守以固。南北两岸,各留二千兵马,则王京有关门之固,若虎豹在山之势。须与诸臣,商议措置。龙山仓有城,亦可据守。”上曰:“视小邦如一家,留念至此,不胜感激。”遂相揖而去。

○政院以《杨村集》,进启曰:“御史求见国初事迹,《杨村集》多有国初事,欲以此册,呈之如何?”传曰:“此集,闻名未得见,今始暂阅,则虽不解见,其注非但烦杂,亦荒诞不经之语,不可视以天使。如或权近《应制诗录》,出以示天使则有之。天将于我国之事,无不知之,然其中有郑梦周事,亦有未稳。若自得而见之则已,自上赠给,未安。”

○兵曹启曰:“后事固不可计,二千匹充数为难。咸镜道如咸兴有名处及平安道某处,量数捉出事,议启事传教矣。我国牧场,南方最多,而西北最小。两南之场,共通有三十馀处,两界则不满十场。且良马之产,济州之外,如江华之镇江、铁山之大串、椵岛、端川之豆彦台、咸兴之都达浦,最为有名。近日武士中战马之有名者,及进贡可合马,皆出于镇江、椵岛等处,才品可与济州相埒,而镇江所产则强健,比济州过矣。此诚国家之大宝,故前日司仆寺磨链捉出时,此等牧场,皆不在捉出之中。此外又有后虑,南方牧场,已入于贼数者几半,而前头之事,又未可预料。万一在南牧场之马,皆为贼所占,而济州船路,又复有艰阻之患,则我国之所恃以用武者,只在弓马,而旧日战马,已尽于战场,后无新捉继用之路,则极为可虑。西北牧场,非徒数小,亦有此忧,故皆不为磨链捉出矣。今承上教,镇江、大串、椵岛、豆彦台、都达浦外,如江华之信岛、居乙岛、弥法、长峰、北一、煤音、注文,黄海之椒岛、白翎、巡威、登山、麒麟、昌麟、席岛、龙媒、延坪,乐安之身弥,咸镜之四讷、末应岛、马郞耳岛等处牧场,勿论雌雄马,令司仆寺,孳息计除,优数捉出,如下三道捉出之例,急急上送事,差人知委施行何如?且前日募马事目,已为知委中外,而自前国家之法,不信于民久矣。近闻武士中资穷准职者,颇有欲纳之人,而恐终归于无实,趑趄不敢者,间或有之云。虽一二人,随纳随赏,以为众人之倡,似为宜当。敢此并禀。”传曰:“依启。”

○京畿监司韩浚谦觐亲上疏入启,传于政院曰:“情虽切迫,方伯与他官异。弃其地方,越去他道何如?”政院回启曰:“虽在平时,监司不可越境,当此多事之时,则尤为未安。”传曰:“知其情理,最为切迫,而方伯不可一日离地方。事体为难,不得从之。”

○备边司启曰:“近来新设衙门,多至四五衙门,各衙门急于目前办事,凡取用什物,推捉工匠之际,不计物之难得,事之轻重,号令严急,鞭扑狼藉,小不如意,辄即囚禁,甚至郞厅辈,依凭都监之威,或有以私事,任意囚放。以内而各司下人、市井之徒,外而江边居民、诸色匠人等,无不受侵,不堪其苦,怨言盈路,闻之极为寒心。自今以后,各都监取办小民之物,一一启下后用之,如有犯罪者,必关由堂上后囚禁,而若踵弊习,贻害小民者,令法司,摘发重治事,捧承传何如?”传曰:“依启。”

3月25日

○庚戌,王世子朝问安。

○丹阳郡地震,自北而南,声如雷震。

○稷山县,执为贼侦探唐人二名。

○庆尚屯贼,更肆凶锋于三嘉等地。

○持平李必亨启曰:“御史都监佐郞张世哲、直长沈仁祚、别坐沈友端、奉事任翊臣等,升叙及六品迁转之命,不可不改之意,臣等论列已久,而尚未蒙允,臣等实未知圣意之所在也。臣等之所惜者,名器;圣上之欲酬者,勤劳也。苟有可赏之勤,可酬之劳,虽赉重赏加大爵,固无所惜,只供数月之职,未有勤劳之著,而赏典先加,猥滥莫甚。况奔走请托,物色前定,而及其都监启请论赏,果是前日云云之人,物情深以为未便。循私蔑公之习,在所当惩,干嘱冒进之路,尤不可不杜。请勿留难。宗室在京受料,别无所为,只扈驾一事而已。时仕见存之数,至于百四十之多,而本月二十三日随班,才三个员矣,观瞻极为骇愕。请命罢职。国运不幸,时事罔极,宵旰勤劳,有不忍言,此正臣子沫血飮泣,惟以一死为期之秋也。近来大义不明,自便成习,厌其在朝夙夜之苦,率有鄕曲退闲之计。至于位至宰列者,文官有识者,或托疾病,或解职务,或受由不还,或竣事仍留。当此多事之时,朝着之间不成模样,其不体君父忧苦之意,不念人臣尽瘁之义甚矣。虽不绳之以律,是可自安于心乎?请下谕于各道监司,严责督发,使之刻期上来。近来国纲解弛,人不畏法,惟以自便为事,至于下三道守令除拜者,百端谋避,肆然无忌,极为寒心。沃川郡守金好忱,署经已久,而托称老病,偃卧鄕家,已满赴任之期,顿无发行之意。请命拿鞫。”答曰:“馀依启。宗室已为推考。”

○梁布政问于译官李希仁曰:“尔国王每月几日视朝?”答曰:“每月有朝参、常参,而又有书筵,讲论国政、军务等事。”布政又问:“尔国陪臣尽忠忧国者几人乎?”答曰:“大臣以下,孰不忧国?”布政笑曰:“岂有此理?”布政又曰:“尔国村落,尽为灰烬,人民尽为鱼肉。其有父母兄弟妻子之雠,而欲为复仇者乎?”答曰:“遗民谁无此心?但人民死亡殆尽,加之以物力残薄,无以供办粮资。”布政曰:“俺若以银两,募聚复仇军兵,则其有应募者乎?”对曰:“必有应之者。”布政又问曰:“尔国亦有科道弹劾之事乎?”对曰:“小邦有两司,如天朝科道官,纠正百官。”布政曰:“今后被参之人,及犯法依律者,尔可开报于俺云。”

3月26日

○辛亥,王世子问安。

○以李宪国兼知义禁,洪庆臣为应教,黄汝一为司书,李覮为承旨,赵正立为辅德,成以文为司谏,宋驲为掌令,金涌为司成。

○冯指挥仲缨揭帖:

不佞至汉城者,二旬有奇。殿下不以不佞旧日无劳,即遣史臣致礼宴。不佞虽恭享之,其惭感实交深也。第天不假之缘会,贵体违和,又値不佞初至于此,日碌碌趋公,不得扫门,求一望见颜色,又不得一候尊安于宫门之外,其为疏节,罪何可逭?惟不佞于壬辰之秋,至贵邦,逮乎癸巳之冬,乃还辽阳,曾敕小启,托尹根寿,驰谢以来,光阴荏苒,不觉岁更者,凡五矣。为东事屡变,淆言日滋,京师防杜甚严,以故遂不得再通尺一之书,非忘情也。伏思不佞,客处贵邦者,岁馀奔走,亦遍八道,肤寸莫树。过蒙殿下惠德殷厚,存问有加,及咸镜道之还,又承移咨昭雪,感激难忘。比时不佞,辄不自量,亦欲殚竭心膂,少报万一,再往淸酋之巢。不意为权奸,顚倒是非,半途而废,致使贵国以七年之久,倭尚未平,再烦王师,实此之由。不佞极恨之故,决意不复东出,昨冬又奉别台等衙门檄命,只将腆颜而来。一路见城郭萧条,人民凋瘵,日甚一日,心切伤焉,不自量其愚不肖,欲思图所以同为振刷之策,大概如釜山之倭何以得速剿灭,流离之民何以得早还归,民房何以得免偸拆,社木何以得免斫伐,使客何以延接,兵士何以安阵,转运何以省其劳苦,粮草何可以杜其欺冒?又概如驿递之马匹供应,何可以充其过于不及;街市之货物贸易,何可以禁其自相低昻?僻隅之抢掠,康衢之谤讪,以强凌弱,以众欺寡,种种弊窦,今则不独在华人,而鲜民亦多有之。若不两相禁,蚤而图之,必至于怨积成病,蔓延不已,窃恐祸不在颛臾,而在萧墙之内也。然禁之道,不在严猛,不在苛细,不在偏恤,不在隐忍。要在缓款,善为调济。缓款调济,全在得人,得其人则法易立而功可成。且不斁古之明哲之君,能良之臣,莫不日相讲讨于堂陛之上,故能移风易俗而至太平,其炳烈,为史书千万载之光。不佞位卑才薄,徒有其志,势不能越俎代庖,每为诸当道陈之。仰惟殿下,明哲有过于桓、文,疆土不少于秦、楚,在事之臣,如尹斗寿、李元翼、金命元、尹根寿、李德馨、柳永庆、韩应寅、卢稷、沈喜寿、金睟、洪世恭,皆有高才卓识,目慷慨忠义,彬彬可为一时之盛。何不日召之于前,如家人父子,熙熙然讲论,必求所以致万全也?夫天下之理,势极必返。今民穷力尽,岌岌不可朝夕待命。中朝亦为倭故,各省多设兵马,军需倍于昔日,海内嗷嗷,米价日登。若兵连祸结,旷岁不解,秋或无成,饥馑荐至,百姓群然起哗,如风鼓涛,掀山荡海。掀荡不已,舟必覆矣,大可极忧。且自古理势,人情有则能施,不及则争至,争则陵夷。变乱如此,宁可玩愒时日,而不惕然蚤为之计?不佞愚不敢窃比鲁仲连,能为人排乱解纷,如有所知,则不敢自为苟儒。愿与殿下左右之臣,如前几人者,一谈其肯綮,傥天与善人必有也。矧贵国文章,大同中华,自华之外,无与并者。但礼节、文移、风俗、兵神、制作,尚有一二稍异,因循旧习故也。亦愿备为说之。

3月27日

○壬子,王世子问安。

○礼曹启曰:“以摆游击丧事,传曰:‘天将来我国卒逝,极为惊恸之事。我国陪臣之死,则停朝市为之,而天将卒逝,则不为停朝市,似为未稳。令礼官速为议处’事传教矣。古人之辍朝、罢市,虽不由于国家之禁令,而亦可见悲伤表异之不能已也。天朝将官为我国事,来死我土地,惊惨莫甚。不可无变常之节,而此事非平时所宜有,故国无定制,理势则然,依上教一时起义,著为恒式,足以感泣亡灵,激砺将士,允合情礼。今者摆游击之丧,自二十七日至二十八日,停朝市为当。但人之贤否,虽不可贰视,而官职高下,不可无定限。今后游击以上之丧,并许一样施行,而丧祭等事,皆仿前日杨游击例,为之何如?”传曰:“依启。”

○政院以经理都监言,启曰:“吕汝文,随经理到义城,与宋好汉,先入体探,而好汉到数十里外,不能进入,汝文剃头,还作倭形,取着成允文阵下所藏倭衣,入看城隍堂、岛山、太和江三处土窟贼众多小,又手画形势,来报于庆州经理下营处。经理极加叹奖,赏银十两,持其图示诸将,讲论行兵。其夕麻提督,起军前进,更带吕汝文以去,再送贼阵,汝文未及出来,而天兵已到搏战,汝文又斩四级而出,摆游击杀之而夺其首级。此则本国兵,亦有见者矣。经理到蔚山之夜,欲优赏银两,而汝文已死乱兵中,经理门下人,俱称两日体探真实之功盖多焉。小云大,即汝文同来胜太而换称今名。自汝文死后,终始效力阵上,诱贼累名,其功亦非细,故敢启矣。”传曰:“汝文在京有教链之功,临阵有体探之劳,褒赏未举,而身先冤死,不幸不幸。依昨日启辞。”

○许游击国威,造船事昨日文移内称:

军门访得者,非访得也。必系我南将妒人成功,密揭开称丽船可用,嗟嗟久。丽船可用,则不必调闽兵于万里之外,而输造舟于天津之浦。我福兵,称雄海上者,恃有福船耳。其势以高临低,又有体稳,可破浪、可冲风、可借风,又船上之器,凡百俱备。故昔时倭犯吾闽,望之即走,未曾与闽兵,海上角雌雄。今闻釜山倭船,制甚精致坚牢,大小铳俱有,必我南人教之也。乃欲用上威下灵之丽舟,难以不通官话之丽民,是未战而胜败已决于堂上矣。不侫入丽以来,每叹丽有三难。丽之城固守则难,以其大而不实也;丽之民旋兵则难,以其文而不武也;丽之舟水战则难,以其上重而下虚也。然返之亦有道,容再悉。且石灰不如蛎𫋈灰,所用材料,铁钉、桐油、竹麻、木头。

○户曹启曰:“董郞中所送靑布,南方贸谷事,至今未完乎?前日郞中亲对累问,今日月已久,至今不为回报,似为未稳,必以为缓慢。斯速详察,照数回报可也。此意问于户曹事传教矣。董郞中靑布等贸米事,已经数月,尚未完了,故或入启而下谕,自曹移文,累次催促,而庆尚道观察使尹承勋,则去二月二十九日成贴状启以为:‘靑布、白布,并五千五百五十匹,其数甚多,当春谷贵乏之时,人不愿买,不可抑勒取价;欲从市直,则靑布一匹之价,不过米三四斗,毕卖无期,郞中处开报事缓。四色布价,大概分等酌定,以各官公私之谷,充数磨链,其布子,姑为留置,秋成后,令李泳道,加倍换贸云云。’靑布二千二十匹,每一匹折大米六斗,大米八八石;漂蓝布一千四百十匹,每一匹折大米四斗,大米三百七十六石;蓝平机布一百二十匹,每一匹折大米四斗,大米三十二石;白平机布二千匹,每一匹折大米三斗五升,大米四百六十六石十斗,共通大米一千六百八十二石十斗。本曹回启以为:‘忠淸道则靑布一匹折米十斗,蓝布一匹折米七斗,白布一匹折米五斗,本道折米之数,若此略略,必致郞中嗔怪。而本道粒米亦贵,姑以开报之数,呈文郞中,以观其处置事。’启下,而忠淸右道所捧米一千八十五石八斗,太五十五石六斗。左道则未及知数,毕捧后,随后启闻事,本道观察使金信元,今三月初四日具由状启。本曹以毕捧启闻事回启,方待其状启,故时未得呈文于郞中。若不急急毕捧启闻,果不无诘责之患,今以传教之意,下书于忠淸道观察使处,使之速为毕捧启闻,得以数报为当。敢启。”传曰:“知道。”

○持平李必亨来启曰:“军事虽济于威克,失政莫甚于刑滥,谳狱之道,不可不审。前梁山郡守李思立,以妖言惑众,方在拿鞫,闻其所报,实出于副将黄应祯之手,而渠则身在兵使营下,绝不得与知云。应祯生存,报牒犹在,可以凭核断罪。呼冤于刑讯之下,而遽加以减死之典,凡在听闻,莫不冤之。请令禁府商议,更禀施行。王狱事例,非有议启之命,固无伸理之路。差之毫厘,死生系焉。小民之陷罪者,事涉可疑者,亦令详察启之,以示钦恤之意。”答曰:“徐当发落。”

○答昨日司宪府启曰:“秀吉之死,思立既为牒报,现出于唐人之报,至于经理闻之。妖言之诛,势难得免,但黄应祯,亦不可逭,并为拿来治罪。馀依启。”

3月29日

○甲寅,王世子问安。

○政院启曰:“平秀吉病毙事状启,此外无之,此亦别无已毙之语矣。”传曰:“天将亦似知之,更察以启。”

○传于政院曰:“梁山郡守驰报,日本平秀吉已故云。此非李思立之所为乎?故字,非死之谓欤?”

○传于政院曰:“周陛揭帖之意,渠之事迹,以予措书于帛上云乎?使他人制之,以予只书如题额之意乎?”

○徐渻回启曰:“周陛之意,盖欲令史官,撰述已之功迹,而于帛上,以御笔,别为标识,仍记日月踏宝,以为视之资矣。”传曰:“知道。”

○杨经理分兵二南,移咨曰:

又派鸭绿以西,属周提督,全罗、西海以南,系陈摠兵。东西水兵,各不等,声势联络,掎角防御,已经会题外,盖前项分兵等事,原非得已。如今日某处有警告,遣援兵追袭,明日某处有急请救,分将驰往,不惟士马疲于奔命,即以南边地居民,恐畏惊惶,骚然离乱,何以安其农事,何以保守疆土?若不举此一劳,终是淹淹,年复一年,无以结局,将来之劳费,恐不止于此也。故此派地分兵,且耕且守,一保居民乐业,一使倭奴坐困,岂非万全长策?但大兵既已分拨,而粮饷最为紧急。万一军食不资,自难枵腹以待。今查中国发过水陆粮饷,已运过江者,计一十八万四千八百馀石,途次见运者更多,每年已定百七十万之数。第恐缓难接济,所据前途驻军处所,仍当就近,催运措处,以备军需,相应会议。为此合行移咨,前去贵国,烦为严行该曹陪臣,并行督饷官员,照依后开驻军地方,仍照兵马名数,预先分投,处辨上紧,催运各该军前,以备供支,愼勿缺乏。如左道永川、新宁、义兴等,右道高灵、星州、善山等处,尤须早计。若督饷陪臣,亦须分定地方,专以责成,倘有怠玩懈事,违误军兴者,必欲严加究处,方克有济。希将行过缘由,办备过粮料,某处某处若干咨复,查考施行。此系吃紧要务,请勿迟缓。须至咨者。计开,东路,提督衙门原任参将杨登山,领兵一千二百馀员名,驻安东;大同游击摆赛,领兵二千五百员名,驻安东;真定都事薛虎臣,领兵三千,驻安东;南兵副总管吴惟忠,领兵三千九百馀员名,驻永川、新宁;延绥参将王国栋,领兵二千员名,驻永川、新宁;游击陈蚕,领兵二千一百馀员名,驻义城。今叶思忠,代领南兵;游击陈寅,领兵四千员名,驻义城;宣府游击颇贵,领兵二千五百员名,驻义兴;原任副总兵解生,原无兵马,暂随颇贵驻义兴;遵化右营游击陈愚闻,领兵一千五百员名驻醴川。方时新代,未到宣府兵二千,游击彭信古兵三千。水兵,福建游击许国威,领兵一千一百八十馀员名驻迎日、长鬐;未到福兵一千,参将王元周,领吴松兵一千、把总李元常,领吴松兵一千。中路,副总兵李汝梅、原任游击涂宽,领郝三聘兵三千驻善山;浙兵游击叶邦荣,领兵一千六百驻善山;原任游击卢得功,领安本立兵二千五百驻星州、高灵之间,浙兵游击第国器,领浙兵二千九百,又密云兵一千,驻星州、高灵之间;原任副总兵李宁,领李汝梅、辽兵二千八百员名驻尚州。未到浙兵四千、副总兵张榜,领大同兵二千。西路,刘提督本营,领四川土兵一万二千,到时自派;原任副总兵李芳春,领遵化兵一千,又陈国宝兵一千驻南原;三屯游击牛伯英,领兵一千一百驻南原;浙兵游击蓝芳威,领兵三千三百驻南原;原任大同参将李宁,领兵一千驻全州。未到游击傅良桥,领南戆兵一千五百,到时派。水兵,总兵阵璘本营,领广东兵五千;游击李金,领浙兵三千三百驻全罗道地方。未到游击张良相、领广东兵三千、游击沉茂,领浙兵三千一百、游击副日升,领狼山兵一千五百,把总梁天胤,领江北兵三千。右咨朝鲜国王。

夏四月

4月1日

○朔乙卯,上在贞陵洞行宫。

○王世子朝问安。

○以都元帅状启粘目,传于政院曰:“观卿状启,三嘉之捷,稍有生气,良用嘉焉。军功即为磨链成帖,付军官下送矣。但其中,将士之力战勇锐军功特异之人,别为书启,且金时若,能为人所不能为之事云,未知是何事,并为察启事,都元帅处下书。”

4月2日

○丙辰,王世子问安。

○上曰:“上年闲山之败,水军诸将,所当即为查核功罪,按法处决,而惟徇姑息之习,莫念威克之训,至今未正一人之罪,未褒一人之功,不过曰姑为戴罪自效,未知备边司有何所见。如是则虽使韩、白为将,亦不允济矣。都元帅亦置而不问,视之如等闲事,曾不诛一校尉,大振军律,其何以济事乎?古人能使三军,死荣生辱者,只是劝惩明而已。今闲山之劝惩,果何如耶?此非寻常间事,速举劝惩之典。若日月渐久,则查核不易矣。”备边司曰:“元均以主将,节制乖宜,致令贼乘不意,全军陷败,其罪皆在于主将。然其下各将之有功罪,不可不惩赏,以整军纪。”上曰:“莫委之于一元均也。”李山海、尹斗寿使之然也。

史臣曰:“闲山之败,元均可磔,而将卒皆无罪焉,何也?均之为人,乃粗暴一无知人也。初与李舜臣争功,百端构捏,逐舜臣而自代。外为大言,有若一举而歼贼者然,及智穷兵败,舍船登陆,使士卒尽为鱼肉,当时之罪,谁执其咎?闲山一败,湖南继没,湖南覆没,而国事不可更为矣。目击时事,胸欲裂而骨欲销也。”

○备边司启曰:“铜钱一事,议者或以为:‘当此财竭之时,通货殖财之策,无所不用其极。试之而中止,别无大段之害,试行无妨’,或以为:‘我国习俗,与中华不同,祖宗朝亦尝行之而旋废,今不可轻易为之’云。第今经理意思,必欲行之,至以为上本,请铸万历通宝云。试令该曹,磨链举行。”上曰:“必不能行。”

○先是,杨经理镐出示常盛禀帖曰:“尔国不用钱,只用米布交易,故货泉不通,无以富国。此禀帖之事,亟宜施行,斯速商量回报”云,启下备边司,故有此回启。

○传于吏批曰:“承旨加望。”备忘记曰:义州父老、人民等,送本州人前主簿金侃、品官白珠岩、白元忠,别来问安。本州之人,不忘前日留驻之情,如是送人来问,其人心之忠义如此。金侃等跋涉远来,金侃则陞职,白珠岩、白元忠,付职慰送。

传曰:“南原陷城时,防御使金敬老、求礼县监李元春等,不为褒赠,察为。”

4月3日

○丁巳,王世子问安。

○副摠解生等,以家丁五?百名为两路,本路至陕川、三嘉,遇倭贼约有二百馀名,斩获首级七十二颙,夺回朝鲜男妇一百五十馀名;西路至居昌、憨八,遇倭贼约有三百馀名,据在险山,道路狭窄,斩获首级一颗,倭贼堵截路口,人马难行,不能前进云。

○上往见杨经理曰:“皇上明烛大人有功于东土,大加褒赏,不胜拜贺。”经理曰:“小无功劳,特蒙奖赏,不胜惭愧。”上曰:“今日之来,欲闻大人分付,愿安承教。”经理曰:“为治不在多言,顾力行何如耳。”经理曰:“庆尚左道安东以南永川、新宁、居昌等地,尽为荒野,杳无人烟,须于此处,粮饷预为措置。”上曰:“当如教。”经理与上遂相揖而立,谓曰:“屯田、筑城等事,必须得人而已。得人而用之,则赏罚明而劝惩行矣。”上曰:“大人之言,然则然矣,但以知人之难为虑耳。”经理曰:“知人则哲,尧、舜其难之。然古有好问好察之语。人君若不问不察,则何以得人?若得一人,付以国事,则何患不治?须择首相一人而任之,首相贤则所荐皆贤矣。”上曰:“如教。”遂出。

○上又往见麻提督。提督曰:“俺年老之人也,跋涉远来,水土不同,积成疾病,决难驱驰于矢石之间,已定西还之计矣。”上曰:“大人以小邦之故,万里勤劳,致有疾病,不胜忧悯。小邦上下,专恃大人,大人西归,是弃小邦,小邦何托乎?”提督曰:“盛德俺为感服矣。俺老矣,无能又多病,难可了事,又何留此,只费菽粟,扰害无穷?”上曰:“大人如是言之,不胜缺然。”提督曰:“俺年纪衰老,又乏才略,留此无益。中原既多豪杰,代俺出来,则可以成事矣。今闻边报,去三月二十四日,郑起龙斩贼二十四首,俺之家丁,亦以孤军,斩贼二十三级,又与晋州贼相战,斩七十馀级,马匹称是,朝鲜刷出,亦至百馀人矣。且前日岛山之战,凶贼只守内城,而外城虽破,无意救御,行长亦坚守,不为来援。以此料之,平贼不难矣。”且曰:“李舜臣所领水兵,敢问多少?”上曰:“厥数二千馀人矣。”提督曰:“天朝水兵,亦多出来,国王已闻知乎?”上曰:“已知矣。”提督曰:“领水兵者,摠兵二员也。朱摠兵佑德,自旅顺口,当守江华以西;陈摠兵璘,自江华,当守湖岭以南矣。许游击亦率三千兵继至矣。”且曰:“俺不谙贵邦水路形势。若以水兵二万先进,则可夺闲山岛乎?”上曰:“寡人亦未谙水路形势,不敢轻对。”提督曰:“若蒙准许,则西归之时,吾当进拜。”上曰:“大人恩德,小邦上下,孰不感戴?去秋之变,若非大人,一国溃散,固在顷刻。专赖大人,扶持至此,多谢。”上遂相揖而出。

○备边司启曰:“莫委之于一元均也。不救主将,自有其律。且如李亿祺之积年讨贼,而死于国事。是宜褒奖而录其子。亦岂无可诛可褒者乎事传教矣。李亿祺之事,表著可褒,司中亦有是议,今承上教,别为褒录为当。但其馀将官功罪,详细查核启闻,然后可以议其褒诛之典。传教辞缘,并入下谕中何如?”传曰:“依启。”

○传于政院曰:“金敬老、李元春入守南原,被死的实,依他例察而褒赏可矣。吴应鼎,其时亦已褒赏乎?且陈游击以为习阵整齐后通之云。言于兵曹及训链都监,速察后告之。”

○政院启曰:“吴应鼎褒赏与否,问于吏曹,则其时入于南原,被死云云,而其存殁未能详知,故不为褒赏云矣。”传曰:“吴应鼎、金敬老、李元春事,下书于全罗监司,查核启闻后,依例施行。”

○黄昏,杨经理来时御所,回谢。

○传于政院曰:“许游击处,所送东人文,何人抄出耶?提督前揭帖,何人作之耶?”回启曰:“揭帖则申钦制述;东人文,吴亿龄、赵正立、李尚毅、李尔瞻等抄出云。”传曰:“此册中一二篇,偶然暂见,则似有误处,付标以下。以此推之,则他篇想多误处。非但误处,虽本字,亦多误书。天将所赠之书,不可如是,更宜勘定于大提学,且其揭帖,改制。”

○传于吏批曰:“长番内官林福,勇敢过人,曾为从军,屡立战功,顷日自愿从李庆浚,下去赴战,斩贼二级,又多射杀。为国讨贼之诚,至为可嘉,加资。”

4月4日

○戊午,王世子问安。

○兵曹启曰:“唐官吴宗道在顺天,捕得倭二名、被掳假倭我国人一名,令其家丁,押送经理、提督,昨日推问之后,还为逢授其家丁,拘留于南大门内松岘人家,而夜来其假倭逃亡。因其家丁奔告,自曹用官四十人,已为定送,使之捕捉,而城门勿为早开,待明开之云。”传曰:“知道。”

4月5日

○己未,王世子问安。

○陈游击来见上于时御所。明日当欲阅武,请国王同临观武。游击曰:“铜雀浮桥前近地,须设帐幕。”且曰:“往在壬戌、癸亥年间,倭寇浙江,浙江之人,不闲军事,闻风瓦解。浙江、福建之人,波散风飘,及其操练兵马,始为讨平。朝鲜亦不知兵革,故遇敌必溃。若抄本国精兵二千,以付于俺,则筤筅、橙牌、用剑诸技,寻常教习,可以灭贼。俺来住贵邦,少无丝毫之补,切欲操练军兵尔。昔唐太宗举天下之兵,不得破安市小城。兵在务精,不务多。”上曰:“凶贼分据沿邑,兵疲力弱,不知计出。大人必有成算,何以则荡平此贼?今日之会,愿闻其计。”游击曰:“俺褊裨之将,顾无主张之事,吾何有知?然俺意则大兵出来,则此贼必为渡海。何也,欲战兵孤,欲守无粮,彼必渡去矣。俺之计以为大军欲守釜山则可矣,但粮饷恐不继。”上曰:“小邦亦以粮饷一事,每为忧虑矣。”游击指杯盘曰:“海错、山菜,与南京一样。北京则无此物矣。”撤酒遂相揖而出。

4月6日

○庚申,王世子问安。

○上幸铜雀沙场,与陈游击习阵。阵乃方阵,以白布如城堞状,作帐围抱。光景照日,皓皓四五里,眩夺人目,曾东方所未见。上直驰阵中,至将军坛下下马,相揖就座,四面组帐,遂放偃,遂习阵,一唐人持红牌跪呼曰:“官旗听令。”上曰:“此阵法与训链都监同乎?不同乎?”徐渻曰:李元翼南下时,见唐人习阵曰:“与训链都监,略同云矣。”上曰:“此军几何?”徐渻曰:“初以四千之兵,岛山战亡之后,三千四百馀名矣。”上曰:“观此阵势,军容、旗色,井井堂堂。我国阵法,有同儿戏。且此兵布满大野,见之不少。若以贼兵来,则必不下数万云矣,兵之多小,斟酌为难矣。”旗鼓官各就听令之后,为倭形者数十,谒于前,上曰:“此倭何以现耶?”游击曰:“此乃以唐人,作倭形,置于军中,使之体探倭奇。或贼阵相近,则往来相问,间牒之人也。游击曰:”吾军三、六九日,例为习阵。此处兵随吾军习之,则土兵亦知兵矣。“一唐人又持行营遇放牌,跪呼,上曰:”此阵法与刘提督同耶?“徐渻曰:”刘提督一战九变,此则稍异矣。“一唐人又持夜营出奇牌,跪呼,唐人整军成阵,作倭子夜犯之状。上曰:”古有斫营之言,正谓此也。“一唐人又持布冲三叠牌跪呼,上曰:”彼踊跃趋进者,作何状耶?“郑经世曰:”倭子形状若彼矣。“一唐人又持大衡五叠牌,跪呼,伏兵一时并起,围抱倭子状。上曰:”古有鱼贯而进,正谓是也。“一唐人又出围巢获功牌,跪呼,则唐兵有吹角驰来之状,此乃奏捷之形也。上曰:”不见天朝习阵之严整如此,今得见之,井井堂堂,倭贼不足平也。“游击又呈打拳技于前,其法踊跃腾身,以两手自击其面,或击其项,或击其背,或交打其胸腹,或抚其臀股,用拳捷疾神速,人莫敢当其前。又呈三枝抢技,呈用偃月刀技,呈筤筅及镗把、撜牌于前,游击曰:”今此诸技,各各习之,不见奇妙,若令诸技,作一队并呈,以作相击相御之状,则可观矣。“遂命诸技,一时呈技,队长在前,橙牌居次,炮手又居次,筤筅、长抢、三枝抢,又次次居之,迭相进退,左旋右抽,各臻其妙。游击曰:”此一队中一人死,则其馀虽生,皆处以军法,故各致死力矣。“上以我国用剑技呈之,游击曰:”技则善矣,但教以不畏死,然后用之。“又呈我国驰马技,或立于马上,或倒立于鞍上,游击曰:”善矣。“遂撤酒,大驾先入。

4月7日

○辛酉,王世子朝问安。

○倭将平秀佳入归本地事,吴宗道帖报于经理。

○上曰:“铸钱事利害难易,予固不能知之,但以意斟酌,则勿论他馀曲折,未审方内有邓通之山乎,将以何铜铸之耶?设或铸成,车载斗量,不可胜数矣,其能流行于民间乎?今以一钱铜,欲买卖于村落,其谁肯之?必未免于掉头之归矣,其势决不能行。千百里间,风俗不同,华夷之地,土产亦自异。今效中国之所为,强以行之,恐终无所益,而徒增一场骚扰耳。今经理大人督之,至于上本,万一不能行之,厥终恐有后言。有司不可不深思,未可率尔于始事也。”

○政院回启曰:“问之则平秀佳入归之事,吴宗道禀帖于经理,故经理以为:‘尔国亦必有驰报,速为取来’云。何以为之?”传曰:“不得已呈之,但呈之之时,自前如此之言,例多不实之意,措辞告之。”

4月8日

○壬戌,自卯时至巳时,四方沈雾。

○王世子朝问安。

○以经理分付,龙山仓米豆合一千一百八十馀石,作载于船,已向忠州。

○宪府启曰:“兵兴七载,粮饷无策,凡在生财之道,无所不为,臣等亦知事势之出于不得已也。至于守令纳粟,升以貂秩,则无谓之甚。若切用而有羡,自是公家应用之谷。不然,无非横敛于民间。设令善措而致之,亦不过职分内事,酬以他赏足矣。岂可加之以官爵,至此滥哉?此路一开,箕敛纷兴,廉耻道丧于衣冠,膏血日尽于生民,国家之所得者少,而所伤者大。臣等窃恐斯弊不去,粮未尽而国先危矣。请前后守令纳粟堂上,并命改正。”答曰:“守令未可以一概言之。苟有志于国事,未必无善措之策。岂必敛民而后然哉?方今措置粮饷之际,无理泛滥之事甚多。所论当在彼而不在此也。然今后则量处。已授之加,不须改之。”

○户曹曰:“铸钱事,经理锐意一试,至欲上本督责,其势不容但已,极为闷虑。无已则流行之策,不可不讲定。铸钱之后,分送各道,许人买取,如奴婢身贡一应杂税,布物纳官者,一半用本色,一半纳铜钱,赎木、作纸,皆用铜钱,则收入之路已广,而百官散料及下人、诸色工匠等口粮,一半用米布,一半用铜钱,则发散之路亦广矣。区区愚见如是,敢此仰达。”传曰:“今欲如是磨练,冀其或行,恐近于迂。此事,予知必不能行。生一事,不如减一事,更议于备边司。”

○郑晔以户曹言,启曰:“龙山仓所储小米八百十四石六斗、豆子三百六十石六斗五升,合一千一百八十石十二斗五升,大、中、小船并五十只装载,昨日午左道水运判官闵侃,听用官出身河应泽押领,已为发去。敢启。”传曰:“知道。”

○府前启前后纳粟堂上加,并命改正,答曰:“守令事,未可以一概言之。苟有志于国事,未必无善措之策。岂必敛民而后然哉?倘非如此之辈,则纠饬而治之,斯可矣。预虑其此弊,而并阻其为国措粮之路,则不几于过乎?此非平时所宜有,军兴乏粮,势出于不得已也。各官守令各自措粮,则事或易办。方今措置粮饷之际,无理汎滥之事甚多,何必此事也?所论当在彼而不必在此。然当后则量处。已授之加,不须改之。”

○户曹启曰:“铜铁,初非本国所产。今欲铸钱累千万贯,则必费许多功力,果无即山之利。前启请阁锺之毁,后启请寺刹之器,实为此也。虽尽用此等之铁,而责令多铸,此外亦无益办之势。当玆物力荡竭之时,为此试可之举,徒增一场骚扰,则莫如当初不为之为愈,圣虑所及,实非偶然。臣等亦岂不知此等曲折乎?但经理锐意一试,至欲上本,督责如此,其势不容已,极为闷虑。无已则流行之策,不可不讲定。铸钱之后,分送各道,许人买取,如奴婢身贡,诸员步兵、皀隶、罗将及一应杂税布物纳官者,一半用本色,一半纳铜钱,赎木、作纸,皆用铜钱,则收入之路已广,而百官散料及下人、诸色工匠等口粮,或参半题给,或三分之一题给,凡武士炮、杀手赏格、妻子料,亦为量给,或百官散料,如今题给数外,奴子一二名,加磨链题给,其他贸易之价,一半用米布,一半用铜钱,零碎之价,皆铜钱,则发散之路亦广矣。若料理得宜,而出入有方,虽未知流行之无弊,亦不至全无所用。近日酒肉、豆泡、盐酱、柴草小小之价,皆用银子,中外居民,赖此资生。初则试用于唐兵买卖之间,行之既久,习俗已成,卖酒、卖柴之人,如遇买之者,必先问银子有无。此无他,知其利之所在而然也。若造万历通宝,与唐人买卖,通其有无,则人人愿换,安知不如银子之乐用乎?然此亦臆料其事理而已,其毕竟利害,亦安能灼知?姑以区区愚见,敢此仰达。不胜惶恐。”传曰:“铜钱与银子异。今欲如是磨链,冀其或行,恐近于迂。此事,予知其必不能行。今见草记,则又增一番大役,是无故而生事也。生一事,不如减一事。此何时而乃尔耶?试将予意,更与备边司,同议处之。”

4月9日

○癸亥,王世子朝问安。

○户曹启辞:“运粮一事,既收廷议,而其中除出天粮,给价船运之说,最为紧切。前亦有此议,而事势不便,未得建白。目今正値农务方殷,陆运之事,既不能如意为之,其所输挽,无补万一。唯此水运,或冀小纾庚癸之急,而船只格军,既失生业,又不给价,不得不怨苦。不得已优给船价,以慰其心,然后连续迭运,庶使粮道不绝。而天粮积在义州者甚多,每十石除出二石,给价搬运,则必有自愿之人,而亦不至于厌苦逃避。以此为式,则十万石,可运八万石,与其堆积终难运到,曷若十分致,以助其不给?必须将此曲折,具禀经理衙门,如或准可,则其为利益不细矣。”当时运粮之策,此为最得。 ○以成泳为工曹参判。

○上幸梁政祖龄馆。布政牢子十五人诉于辇前曰:“小的当久驻王京,当此暑月,尚无夏衣。愿蒙赐给。”郑经世下马启曰:“一开此路,后弊难禁。他衙门下人非一,恐成规例也。”上曰:“如有可给之势,则不如给之。今若不给,恐伤事体。”仍传于牢子曰:“当令该司题给。”上到布政衙门,则时未开门,上入幕次而开门,布政迎入陞堂。

○府前启纳粟守令堂上加改正事,答曰:“后当酌量,已授之加改之,则事体未稳。”

○政院以麻提督接伴使意,启曰:“昨夜,军门差官邵应忠,于庆州地擒得降倭一名,原系买卖倭奴,与他倭有嫌,逃出投阵。伊倭供称,淸正切欲讲和,添来倭贼,亦令留在中路,等待此边消息。若和事不成,则当尽数调来,再图凶计,和事成,则淸正亲往日本,禀于关白,而只留一将于釜山,馀皆撤回云云。”敢启。传曰:“知道。如果此说行,国事去矣。”

○训链都监启曰:“都监军士,移送天将,无益有弊,如前所陈。不得已抄出四五十人,送赴听命,则势未易还出,终未免帮子之归而已。今宜以一旗为准,如初次教阅时,送中司一旗听采后,次送左司一旗听采,如是而周而复始,次次抄送,则庶无他虞,而亦得教链之方。请以此意,令接伴官,善为措辞,先禀游击后,定夺施行何如?”传曰:“依启。”

○户曹启曰:“铜钱事,议于备边司,则皆以为:‘当初此事议定时,亦知其措备之极难,流行之多碍,事势且与前日顿变,虽知势不可行,特以迫于经理之督责,不得不遵依之意回报,而不谅事势难易,物力残破,严督如此,强以行之,则将未免一场骚扰,终归无益,其害不细。当令接伴使,极陈种种难行之状,与夫祖宗朝一二遭试之,而不久还废之意,观其处置为当’云。敢启。”传曰:“依启。”

4月10日

○甲子,王世子朝问安。

○黄指挥应阳。来见上,以经理言谓曰:“天朝粮饷,委积鸭绿,贵邦未易输运。粮若乏绝,则南下之兵,亦无可为。天兵虽欲自为搬运,道路夐远,势难输运。经理曾送差官于宣川地方,使之督运,本国亦须多括船只,划即运,又别遣风宪之官,十分催督,使无缺食之患云矣。”上曰:“小邦亦以粮饷为忧,累遣大臣,使之督运。”指挥曰:“然则甚好矣。且闻吴都事宗道斩获甚多,其他将官,献馘亦多。今则天兵争先募战,皆欲得功,两三月之间,事得完了。划即措置何如?且陈摠兵璘、周摠兵祐德,已到旅顺口,亦欲趁时出来,但以粮饷未措之故,姑为停行云矣。”遂相揖而出。

○梁布政祖龄回谢,仍曰:“吴副摠之兵,札住安城,方有缺食之患。粮若乏渴,势当撤回,贤王留念。且大兵启行,即当举事,而第以千里行师,未免疲困,必须先期下送,休养兵力,方得了事。若因粮乏,大军撤回,则往还之际,只自疲困而已,今须快运京仓之谷,急缷于忠州,自忠州陆运于庆尚道,则庶得接济矣。”上曰:“当如教。”且曰:“闻有人进告于天朝诸大人前曰:‘倭贼时方撤渡。’此实虚传。夫凶贼压在门庭,今已七载,贼之凶狡,小邦无不洞照。岂有撤归之理乎?今日小邦,边报入来,新倭四百馀只,来泊于釜山云。虽有渡去之言,不足取信。如此事意,大人不可不知。”布政曰:“贼之渡海,万无其理。军门、经理,亦不听信。”遂辞出。

○备边司启曰:“李时言所率降倭其吾叱己、沙已所等,诿引居昌之倭,多至十七名,而庆尚右兵使郑起龙夺斩十一级,军中喧腾,皆以为未便。其吾叱己不胜愤憾,专为此事而上京,欲为申辨之计,来诉于本曹。今闻其语,参以都元帅状启辞缘,则果为不虚。郑起龙斩降掠功之失,已为请推,而降倭等多数诱引之功,似当论赏、陞职,以劝他倭。且其吾叱己勤苦远来,要得战马、笠饰、衣资等物,亦当量宜题给,以慰其心,并禀睿裁。”传曰:“依启。降倭当以格外活法赏之,此两倭,似当加资。但两倭同功与否,未可知,议启。”

○备边司启曰:“庆尚道派分天兵之数,几至四万员名,而见粮垂竭,不足支数日云,事机之急,极为闷迫。左道则江原、咸镜当运之粮,犹有米豆二万五千馀石,且有船路,海运虽艰,亦有可继之策,唯右道继饷,百计无策。只靠忠州一路船运京仓之米,而京江船只数少,一次所运,仅一千二百石,不过大兵一二次支放,而岭路陆运,又难于水运,夫马、船只往返上来之间,时月易蹉,不克趁时运到军前。以此欲望接济数万兵马,无乏军兴,其势极难。若不多般讲究,数道接济,自本道更无可为之路。忠淸道锦江一带之水,上连荆江,下接海口,可通漕运,水多则可达荆江以上,水浅犹可至燕歧。自此抵庆尚初面金山地方,不过数三日程,而路且不甚险峻,比鸟岭,颇便近。令江华以南督运御史,急用海船,装载唐粮,回泊于锦江下流,别令忠淸道,别定差使员,多备平底小船,等候海船到日,即时替载,随水浅深,运到燕歧、文义、永同地方,集附近各官夫马,输到右道军前,虽不能大势接饷,可以补助忠州运路不及之虞,似为便益。依此为之,犹或不给,则全罗道派分唐兵,不至于庆尚之多,而粮储之数,尚有六七万馀石云,自全州至庆尚地方,路亦不远,不得已姑除全州近处粮饷,先救庆尚目前之急,而其数以下道之谷,那移充之,忠淸道亦为除出水边见在运粮,一边先为运送。如此拮据凑合,势极非便,而事到十分地头,诿为难行,而不为之措处,则更无可为之地。且尹承勋所忧,政在数三日粮,驰启之后,已过十数日,彼中事情,想已变迁。如是为之,必未相及,然庆尚一道,系是贼在之地,此贼未退之前,粮运之忧,不可一日而小缓,不可以今番不及,而遂止不为也。以此数项,别遣宣传官,下谕于都元帅及忠淸、全罗、庆尚监司总管,使分户曹堂上、督运御史、调度使,使之急急举行,一边令户曹,分西来唐粮,派流江华,而使江华以南督运御史,急速装运,回泊锦江,且以务要协计合力,勿为此疆彼界之别,一体勉力,共济大计之急,并为申饬何如?”传曰:“依启。”

○麻提督接伴使张云翼启曰:“提督辞职之意,臣探问于亲丁、旗鼓等官,则或云:‘经理、提督,自蔚山之役,论事不同,衅隙已成,故不得已引疾辞职’云,或云:‘提督,初为提督南北水陆官兵之任,东征六年,无不统领,而顷日军门与监军、经理相议以为:“朝鲜沿海地方,道里甚远,一总兵势难独制。”乃分为三路,麻、刘两提督及李汝梅,假摠兵衔,分领各路兵马,不相统摄,皆听经理节制,使若三大将然。以此提督不胜烦恼,欲为辞去’云,或言:‘提督,以西方宿将,到处有功,未曾一败,而蔚山之战,大功未就,年且衰老,水土不耐,公私忧愤,必欲回去,图做别总兵’云,而未知何说的是矣。且提督使千摠麻云,密言于臣曰:‘晋州城外有江水,江之彼边则乃是倭屯,江水此边有朝鲜顺倭人百馀户居住,与倭子交相往来,或为向导,为倭厮战,无异倭贼,情极可恶。郑起龙、韩明琏等,皆请先杀逆民,而俺意以为招谕不来而后,可以讨杀。情虽可恶,朝鲜人与倭不同,不可先为剿杀。欲发精兵五六百,带同郑起龙等兵马,潜到江边,围抱顺倭人等,一边招谕而出来者,交付太守,使之安插,不来者杀之,以绝导贼之路可也,而未知国王之意如何,陪臣即为启知,回报可否,然后欲为行文举事’云。请令备边司,今日内商议定夺,回话何如?”传曰:“依启。”

4月11日

○乙丑,王世子朝问安。

○府前启纳粟守令加资改正事。

○司仆寺启曰:“当初分付山马二千匹内,济州一千匹、全罗道四百匹卜定,而今闻全罗道监牧官言,则本道各场之马,几半遗失,时存者,十仅二三,所捉只百馀匹云,而济州一千匹,亦难准数。而以此计之,则虽百般措置,元定二千匹,决难充数。且济州马,虽得捉出,本州船只数小,令全罗、忠淸等道船只,入送载来。”传曰:“济州加数捉出来,议启。”充此二千匹之数,东国自此无马矣。 ○备边司启曰:“以状启考之,则馀贼攀登高峰攅石之间,放炮辗石,我军不敢进,降倭佥知其吾叱己冒进岩下,开陈祸福,则三贼下来;同知沙已所反复论说,至于要盟,则十四名解剑投降云。其功大略相同,而以难易之势言之,则先入虎穴,试探顺逆,非勇敢忘身者,则不能为,而既知其有可成之势,然后继行劝谕,虽凡才犹可为也。其吾叱己之功,似优于沙已所矣。”传曰:“并为加资与否,议启。”

○备边司启曰:“倭佥知其吾叱己,既蒙战马、衣资、粮、笠饰之赐,不胜感喜,而欲加得笠靴等物,至曰银锦不可贴诸破笠,有笠饰者岂可跣足云。降倭不可待以常例,此倭具此饰服而去,则阵中他倭,亦有荣慕激劝之意。令该曹,备给为当。前者亦有此例,故敢启。”传曰:“依启。如此之倭,优恤可矣。”

4月12日

○丙寅,王世子朝问安。

○户曹启曰:“应送忠州米豆合一千二百三十馀石,不过四万八千兵一日半粮。如此零星输运,必不能供大兵之用。经理旗鼓官,日到江上,查看船只多少。请下谕忠淸、江原、京畿等处,斯速回泊。”

○傅矢毒药,请于经理,则以作此药者,不来军中为言,终不教之。

○经理接伴使李德馨启曰:“岭南粮饷匮竭,闷迫之状,面说于经理前,亦屡矣,其间事状,经理可以知之,而窃闻经理、军门、御史、按察相议,以为朝鲜虽告以粮乏,公私见在不尽告者,尚有馀数云云。我国事情,不相商量,而反疑其不以实告。李逢阳又言:‘李陪臣称全罗道可通粮饷,又不如庆尚道之窘乏,经理大笑说称:“上年我在镇守大同,兵不须过江云,而国王亦移咨矣。终乃以全罗一道财谷,尽赍盗粮。今乃称全罗道,反有粮耶?若公私尽力,设法备粮,则岂无可为之路?而每日只告急乏,慢不为措置,可恨可恨。劳民虽可虑,而被贼驱逼,老少荷担奔窜,则独愈于运粮乎!’云云。”传曰:“天将疑我隐匿粮饷之意,予已知之。非但粮饷,如马匹及其他事类,皆如此。予接天将多矣,岂不知之?一日经理谓予曰:‘马匹事,勿论陪臣之所言’云云。大概唐人多以我国人,为小诚实。此非但情志不通而然。曾见高皇帝圣旨,高丽习性狡诈,唐人之疑我,有由来矣。予是以,凡于咨帖,每戒其失实,其于接待、言语之间,未尝一语修饰,必诚必信。夫唐人之疑我,亦未必不由于我之诚意未尽之致也。卿亦知此意而接待之。”

○户曹启曰:“应送忠州二运军粮,大、中、小船并三十六只,小米四百十七石、豆子二百二石,昨日装载,差使员平丘察访洪可立、听用官出身李希进领去,一二运共通,小米一千二百三十一石六斗、豆子五百六十八石十二斗五升,则米不过四万八千兵一日半所食,豆不过二万三千马一日之用。如此零星输运之事,必不能供大兵之用,极为闷迫。经理旗鼓官,日到江上,查看船只多小,而京畿、江原、忠淸等道船只,至今未回泊,每遭经理嗔怪。此等船只,搜出以送事,虽已下书三道,外方不知此间急迫事势,不无攸泛之弊。令御史宋驲,别定刚明差使员,勿论公私,上司、势家船只,毋致遗漏事,下谕申饬为当。京储米豆,连续发送,后头海运,亦星火督过,以补缺乏,海运检察使、两西观察使、督运御史处,下谕亦当。若经理问风宪官发送与否及职姓名,回话亦难,未知何以为之。敢此并启。”传曰:“知道。依启。”

○提督接伴使张云翼启曰:“提督即刻招臣,入内房,馈茶、酒,从容谈话,称道本国文献风俗,且言自己兵马,到处得功之事,因曰:‘俺之引疾辞任,非有他故,亦非有怪于尔国。文武衙门,论议不同,事事阻碍,势难同处。况俺肚腹胀疼,两脚不仁,受任亦难,回家之意已决。军门、监军以下,亦不得管俺进退,故昨日已将病深回去之由,申报于上司各衙门,明间当上本,辞朝廷矣。陪臣随俺,已一年,两遭战场,皆为同行,俺之心事及兵之好反,无不知之云云。’臣措辞答之曰:‘小邦仰望老爷拯济,而遽为辞职,此实小邦之不幸。寡君闻之,不胜闷缺。皇上明见万里,无准许之理’云,则答曰:‘俺意已决,决不可回。此事不干于尔国,只因文武不和一事,千万勿怪’云。因取地图,指示晋州、泗川、三嘉事,言曰:闻晋州城倭贼,不筑土窟,只造房屋屯住,其数亦不过二千,而南江之水水浅,则亦有从滩步涉之处。若选勇敢兵马三四千,使杨登山辈领之,从三嘉早夜行军,而先使敢死㺚子入城,潜烧贼巢,则贼必夜惊。我军乘其扰乱,奋勇急击,则可以得志,而尔国江边附贼之人,自然归顺,不必杀。然此大事,不可率尔为之。俺欲先差缜密解事将官,带尔国官人及伺候译官,驰往星州那边,与郑起龙等,详细讲议。且为哨探晋州贼势,得其形便,然后举事,可保万全。陪臣具由启知,急差伶俐有计虑可任重事官员,来听分付,与俺家人、将官等,同时发去为当。此事俺已与经理停当,速行勿误云。敢启。”传曰:“知。此事,言于备边司,速为议启。”

4月13日

○丁卯,王世子朝问安。

○上行吊祭于摆游击丧次。游击战于岛山,逢丸而死。

○上幸彭中军友德。所馆处,接见。

○许游击国威。回谢于时御所。

○领中枢府事沈守庆请致仕。守庆以沈贞之孙,历扬淸显,足以掩祖之恶也。今此致仕之请,尤迥出于当时,近年以来,不可多得之宰相也。但以年将八十馀,不得扈从于壬辰之乱,自称建义大将,谋讨海贼。此未知足以赎其过耶?

4月14日

○戊辰,王世子昼问安。

○政院右承旨南以信、左副承旨李廷龟、同副承旨郑晔。回启曰:“一往一来,礼无不答。许游击既已来拜,则自上欲为回礼,于礼允合。但人君举动,本与平人不同,而今者天朝将官,盈满国中,若一开此例,则将有日不暇给之患,此亦不可不虑。臣等之意,以游击昨日手帖,分付于承文院,使为回帖,而以机务倥偬,不得回礼之意,兼入于帖中,似为便当。敢启。”传曰:“依启。但于天将前,不可以人君而不行礼。回帖事,依启。倥偬不得回礼之言,则勿入。”

○李廷龟以经理接伴使言,启曰:“当日早门,经理分付曰:‘我渡江之后,各处将官所献首级,验功于我者若干,验功于军门、按察衙门者又若干,验功于国王前者又若干,趁晩门开来。我今上本,欲题叙,使朝廷,知朝鲜君臣振作杀贼之状’云云,臣以小邦捕斩零贼,不可烦老爷上闻云,则经理以为:‘此甚麿说话?朝鲜人所获首级,我既赏以银布,该应一样奏闻。且此事朝廷通知则好矣。’其意实不徒然,催之甚急。似当速开,以报经理。又分付曰:‘李舜臣用力杀贼如此,我甚嘉喜。急速奖赏鼓舞。且斩级人,尔国施何赏乎?’臣答以功多者,赏官或赏绵布,而无可赏之物,或给影职、免贱帖文矣。经理分付曰:‘赏格,速宜加厚,使人心振起。尔国无可给之物,则我欲处之。’筑城一事,臣昨日据李时发等所报,具禀以呈,则经理令黄应阳与臣商量,欲于农事毕后七八月间,随便为之。臣今日,令应阳,再禀筑城,此时势力未遑,当不免停止,老爷既许可,李时发、崔天健等,仍留其处乎?抑上来而还去乎?经理说称:‘既令于农事毕役,李时发等去止,尔自可量处’云。敢启。”传曰:“知道。军功呈报,实不敢也。我国君臣不能讨贼,上烦天朝,有罪当俟,无功可录。虽或捕斩些少零贼,此不过边将职分内事,而不能歼一贼阵,斩一贼将,小邦边将,当在可治之中。又何敢以为功,而至呈开数于大人之前乎?国王闻命,感激之馀,无任悚仄,不敢以呈云云可也,惜乎,其措语之疏略也。然分付如此,言于备边司,或以予言,更为措辞,或依其命善处,他馀事,并言于备边司。”

○以李宪国为大司宪,申湜为都承旨,许筬为右承旨,宋骏为同副承旨,李晬光为礼曹参议,郑经世为庆尚监司,郑昌衍为同知中枢府事,郑晔为佥知中枢府事,金涌为执义,崔时望为掌令,尹暒为掌令,宋应洵为持平。

4月15日

○己巳,左承旨许筬,史臣曰:“晔之子,篈之兄,附于李好闵、金弘微之辈,互相构扇,诋斥异己。至于尹斗寿之作相也,公论重发,谋欲沮遏,而不能得,乃反以主论之人为过。盖虑其徒党孤弱,欲与西人,合而为一,且覵斗寿之结婚于国,而谄媚之也。情状毕露,名节扫地,其飞简四方,求索列邑,不足深诛。”以经理别都监言启曰:“昨夕,黄应阳招臣金睟,史臣曰:”此人,亦名家子弟也,从游士林间。虽无文雅之足称,而颇以干局著名。其按节岭南也,积失人心,偾事误国,皆其罪也。岭南之人,至今欲食其肉,尚保首领,亦云幸矣。犹且植党,专权往来,倾轧害人,不靖之论,无非睟主之也。为备边有司之任,稍涉异己者,或托以管粮,或诿以重边,一一区别而出之外,其心术可见。丙申、丁酉年间,岁登谷贱,市上之人视米如泥沙,一布之价直,米四五十斗。睟于斯时,连主度支,岂无贸迁裕国之道,而未见有干办之计,文移郡县,俱是增贼抑募之政而已,适足以虐民取怨,而未有分寸实效。所以为恃者,只是天粮,而亦不思趁时运到,及至燃眉之后,催运沿路,急于星火。冠盖检督,项背相望,使男不得耕,妇不得织,负戴道路,顚坑仆谷。以数三路孑遗残氓之力,千里给五六万天兵之食,其势难能。到此乏军兴之罪,谁实当之?“以委官宋一魁禀帖。盖尹承勋己得病不能语,未知真否;赵濈至今未到,在安东养病,催粮官禹俊民亦未经到。目今尚州、善山,日不敷用,万分急迫,禀乞老爷,早为设处转运,以济燃眉。去岁催粮户曺参判成泳,督运多方,不惮露宿风飧之苦,照旧管粮,庶军需可继事。示之曰:‘赵濈今在何处,禹俊民何不赴信地?成泳可升官,各处粮可速催’云云,臣答称:‘赵濈在安东,因监司尹承勋病重,替他行事;禹俊民治罪;成泳已陞职。’应阳答称:‘皆好好。’云。陶通判在经理衙门,欲见臣,臣见之,亦言南方粮缺,为此承经理分付,下去忠州等处,查粮催运。旗鼓李逢阳,自里边出来,与之同坐,亦言西南粮上紧催运之事,臣答称,今方极力区画之意,通判力言:‘除出湖西我军之不堪战用者,可以运粮。’旗鼓以前日启下僧军等事及多般措处之意,言之。两人且以经理之意,传说曰:‘李时发能调粮,何以移差工曹?工曹则可以他干事者差之,时发则还到忠州,使之调粮,运送岭南’云,臣答称:‘筑城事,亦重大,忠州且无驻兵,故势不得已以时发,换差筑城之事,而城役姑停,当依命启知。’两人答称:‘可速行’云。敢启。”传曰:“言于备边司,速为议处。”

○经理别都监启曰:“昨昏,陶通判招臣李元翼、慈祥淸简,按节关西,抚民、链兵,务尽其诚。然爰立有年,无所建白,与世浮沈,言论、器量,无一可观,惜哉!臣金睟,即往见,则以为:‘大兵,方驻岭南,而似有贼动之形,故十七日间,杨老爷标兵,亦将发去。闻南中缺粮,杨都爷使俺往忠州等处催粮,但方农时,调发人夫,恐妨农务。尔国兵之不堪战用者,可调聚运粮。’仍问京江管船之官,臣等以两防护将、京畿监司答之,通判说称:‘江船多数调集,速运京仓米豆,而岭南粮饷,极力措置。且闻蔚山之贼,皆回去釜山,或有欲退之意’云云。臣等问何以回去釜山?通判答称:‘怕了’。仍问李舜臣胜捷之事,而其终始言之者,皆运粮等事。臣等答称:‘除出不堪战用军兵,当启知议处。’通判又言:‘郑晔递职过重,心甚未安。’敢启。”传曰:“知道。”

○备边司启曰:“以我国些小首级之获,至烦上闻,果为未安。自上以退逊不敢之意,致告经理,事体极为允当。但经理之意,已为牢定,故衙门小官辈,亦甚拦阻。势至于此,似当勉从,亦无大害于义。且李舜臣,当舟师荡败之后,能措置粮饷、船只,有此捷报,为经理所称赏,一时褒嘉之典,唯在圣断。我国将士赏给之物,安敢告之于经理?姑勿更禀,以待其自处宜当。”传曰:“予非姑为退逊之言,实有所不敢也。我国将士拾得首级,有同儿戏,贻笑天下非细也。其安敢开录上闻,重得罪于朝廷乎?经理大人之言,虽出于褒奖勉砺之意,而于我义理,大有所未安。若为衙门之官所阻,不得通告,则予欲作揭帖呈之,更议以启。李舜臣诚可褒奖,但欲加资,则似过。然加资乎?他无可赏之事,议启。馀依启。”

○许筬以经理接伴使言,启曰:“即刻经理招黄应阳分付,南边诸将,皆告急,而朝鲜管粮官无形影,我心极恼。天朝则远处无不骚动运粮,辽东则运粮之人,连络达夜行走,朝鲜人往者,亦必眼看矣,过了鸭绿江,无人输运,堆积露处,几时运来而可吃?柳根何无载送文簿,崔东下去日久,何无一字禀报乎?如是退托,必误大事,不免以军法处置一人云,其言愈益严急。明日又令李逢阳,往江上,查载粮船多少云。水上之船,平时元数亦少,而乱后绝无,虽搜括各处,小小船只,能载运几何米豆?今经理分付甚急,而南方事势,极为闷迫。汉江以南各邑牛马人夫,令京畿监司,酌量发出,尽力运送,在不得已。速令该曹,议处何如?”传曰:“依启。”

○吴揔兵接伴使尹泂驰启曰:“摠兵送塘报薛太胜所禀倭情,故誊书上送。”其报有曰:

本月初七日,审得投鄕高丽李明等,自蔚山逃出,称:“关白三月有病,淸正俟关白之死,欲撤兵,自立为王。不期病好,叫淸正住此,不可撤兵,天兵虽多,粮草匮乏,不久退归。今关白发粮一万石,不日渡海,至八月间,关白亲统倭奴,住釜山。”又言:“蔚山只留倭奴三千守巢,其馀三万,往西生浦,打造重城等语。其言不敢据信,闻此不敢不禀。在庆州禀。

○经理都监启曰:“当日早门,臣德馨、臣金睟,入行作揖礼,经理厉色以待之,问臣等曰:‘各官都有船,何不发运粮米?’臣等答曰:‘各官安有船?只海口以下,至黄海道、平安沿海,有渔采人,以捕鱼为生业,故各有之矣。且打鱼船,则皆行使于海者,汉江以上,则不得上矣。’经理曰:‘然则此船,可送西路载粮?尹承勋往也,称有干人,而新为观察使,干不得一点事,但为满纸长言,胡乱人心,终乃称病,如此人,该以法处之。郑经世几时去?’臣等说称:‘一两日后,当打发。’经理曰:‘西路粮米,急速自王京,速运忠州;自忠州,速运庆尚道。尹承勋托病,赵濈养病,何不以法处之?若此不为处置,毕竟有瓦解土崩之势,而莫之何矣。’仍问臣德馨曰:‘晋州江边有朝鲜之人,投顺贼倭云。速为设法招谕。’臣德馨答称:‘小的行文于权栗,已令上送谙委彼处形势人矣。’经理说道:‘速速调来。如此等事,兵曹该为矣。如某处贼阵坚险,某处便易,某处形势可以用兵,某处兵调发若干,寻常料理在肚里,户曹则某处粮,何以则运到某处,陆运则作何设法,水运则作何设法催督,都在肚里商量,是兵曹所为之事。天朝则河南、河间远处,亦骚动运粮,尔国每以农作为诿而误事,可恨可恨。’所谓各官有私船者,必平安、黄海道船运之人,长说各处所占私船,尽为括出,则可以多载云,而江上查船执旗官说称:‘朝鲜大官多有私船,而不肯发出载粮’,仍有此牌文,其牌文,誊书入启。经理又令臣等,差委与同门下执旗,往查江船,自都监即差户、工两曹郞同去矣。”传曰:“大人之言,卿等宜尽心体行。不然,恐有变。”

4月16日

○庚午,章经历回谢,上御别殿接见。

○大司宪李宪国立朝四十年,无一事足称,言论、才学,动无可取。浮沈俯仰,致位宰列,而道路指笑,雅望蔑如。以许筬妇翁,论议与时辈相合,骤通淸显,至于名玷卜相之中,时事可知也已。启曰:“小臣赋质顽愚,才气驽劣,从前屡玷台官,略无寸效,诸僚之所共知,而圣鉴之所洞烛也。况今邦家多难,法纲扫如,虽以刚方直谅之臣,择以授之,犹不能振起颓纲,纠官邪,以补万一,而如臣老病聋瞽者,叨冒非据,使朝着肃穆,安敢望乎?台宪之长,为任至重,得人则昌,非人则亡,其安危兴衰之有关,岂下于宰相除拜之际?必加难愼而任之,随事论列,致令百隶无怠,庶民少安,则国家之幸,可胜言哉?方今济济多士,布列于朝,执政之官,非不料择授之为可,而强拘近例,每以前日拟望之人,循常备拟,若是其苟且,臣恐区区法网,日就坠地者,未必不由于今日也。伏望圣明,谅臣老病无用,亟命递免,改授可堪之人,以济时艰,公私幸甚。”答曰:“勿辞。”再启曰:“小臣更将闷迫之怀,再渎严威之下,不胜兢惕之至。国家非如平日无事之时,危亡之祸,朝夕立至,为臣子者,所当夙夜尽瘁,而不幸老病转甚,筋力难强,随波就列,尚不能自勉,至于遇事裁处,精耗神丧,茫然不知所为。以如此筋力,如此精神,安能一日负荷哉?第惟圣度包容,不示迫切,例下勿辞之教,奈今日时事何?此非循例强辞之比,实出于忧国之诚也。请更加睿断,亟许递免。”答曰:“可堪,勿辞。”

○上幸李游击化龙下处,接见。

○府前启纳粟守令堂上加改正事,答曰:“改正事,不允。”

4月17日

○辛未,黄指挥应阳,以经理言来,上出迎上殿,相揖就座。指挥出呈密帖,乃经理手书也。其书曰:

赏不遗疏逖,罚不避近贵,此理国者,兴衰起废之要务。否则虽尧、舜,不能治天下。伏闻贤王,恶庆尚道所司误军兴,赫然,逮禹某者是矣。然庆尚道有观察使,摠其权,而尹承勋又以新简,往数日前,辄称措办,不支数日后,辄以风病求更。此其规避不忠,效尤者众,正当首逮,庶警群工,而反得安全无恙,岂谓其官阶已崇,未易惩乎?天子以属国之忧,未释石大司马,且论死下狱,司道、言官,逮谪无数,谅贤王之所知也,而如听左右权奸,自相固结,又何以谢天子?又户曹掌国计,必须择人,金睟庸劣不堪,尤无一毫奋迅之意,此通国所知者,限于才也。昨闻汉江以南居民,自愿备数百牛马,往助转输,金睟反阴止之,此何心哉?肉食者固不若藿食者之忠,亦可哀也。今为贤王计,宜先逮尹承勋下狱,严督金睟戴罪理饷,如察其力量不堪,亟早易置,庶当事臣僚,有所警惕,而灭贼有日矣。贤王又必内断于心,勿问之执国政者。今之执国政者,非去年倭将逼王京,而谬称血病自保者乎?腐心焦唇,仆妄进斯言,幸加采纳。不宣。

上问承旨曰:“所谓禹某者,不知指谁耶?”左副李廷龟曰:似指禹俊民也。上又指示曰:“将必有难处之事矣,何以答之?”左承旨许筬曰:“朝见草记闷迫矣,此果然。”上曰:“必大怒矣。经理受大事而来,亦必闷矣。”上曰:“谬称血病者,指谁耶?盖谓大臣乎?”许筬曰:“其时岂有大臣称病者乎?”指挥曰:“天朝将士出来久矣。皇上以尚不成功,多发军粮。石尚书曾欲罪之,而以年老,姑待处置;沈惟敬每月拷问。且刘揔兵今方出来,杀千头羊誓众,期于剿贼。大概天朝诸将,必欲灭贼而后已,若不能完事,则经理、提督,亦不免罪。贵国须知此意,百努力,以图济事。”上谓承旨曰:“尹承勋虽难拿来,未可曳病上来,使见于衙门乎?其大人急,使之上来,而知其实病,且其不然之意,明言之可也。暧昧之事,不可治罪。奈何?”许筬曰:“上来则必死矣。然逮来无妨。”上曰:“汉江以南,此一款亦可怪。”右承旨南以信曰:“无知之民,或言于唐人,亦不可谓之必无也。”上曰:“户判戴罪理饷云云,此则易答。”上答指挥曰:“今见经理大人手帖,轸念小邦至此,不胜感激。尹承勋果中风,不通言语,不省人事。渠虽无状,亦有人心,受国厚恩,官至宰相,岂有规避托病之理?然既有大人之命,即当逮来,观其病之虚实,然后处置。金睟专主国计,系国存亡。国家保全,然后其身亦得保全,岂敢如此?然更加责砺之意,当申饬。”上谓承旨曰:“此帖封,下备边司。备边司不可不知。尹承勋或定医官,使之从容护来可也。”许筬曰:“须以义禁府貌样逮来,然后经理知其拿来矣。”上曰:“虽如此,逮来之人,知予意以去可也。”许筬曰:“尹承勋万里往来,又即南归,毫毛无厌惮辞色,群下皆奇之,万无托病之理。”上曰:“岂有托病之理?必不见寗国胤故然也。”上顾谓李恒福曰:“不知兵判在此,不得议矣。尹承勋事,何以处之?”李恒福曰:“不得已如此为之。”上曰:“此外似无他策。然必从容率来可也。”恒福曰:“自上轸念至此,渠虽死甘心。”上曰:“必拿来,然后可乎?予意则欲从容率来。”恒福曰:“势须然矣。必作拿来状,然后经理不怒矣。”指挥曰:“经理急于讨贼。如不得讨,则大小将士,皆将被罪,故如是矣。经理性急,国王如是处之当矣。拿来见之,则俺等亦当察而周旋。浙江有乔士俊者,倡率南方人上本,为贵国运自己之粟百万石于山东。粮食须速运到,然后刘摠兵可来矣。”上曰:“天朝之恩罔极,无以为喩。”指挥曰:“尹承勋前者屡报粮乏,经理已怒其一国事,每每搪塞,今又称病,宜其怒之如此也。”上谓承旨曰:“李摠兵陷没之言,已播否?”南以信曰:“自昨有此言矣。”上曰:“予见通报,㺚子三月有大举入犯之势云,而至今无事,意谓止此也,今有此言,此实我国之不幸也。试问于此大人,以探虚实可也。令通官问之。”指挥曰:“三月望间,李提督通书曰:‘㺚子作计大寇,俺受国厚恩,决不逃生。’招俺速来相见,而经理不送。四月初三日,㺚子来犯,如松死云。俺之回书,以不轻敌戒之,而终乃出战见害。㺚子则还退云矣。经理每闻安东府使通贼,谓其卖国,尹承勋亦每以无粮报之,经理深怒之,是以如此矣。禹某,指禹俊民也。亦拿送可也。”上曰:“闻此言,不胜惨痛,不知所达。”仍谓承旨曰:“李提督威振一国,若及于贼耳,则必喜之也。以此不欲播之,岂有不播之理乎?我国人虽愼之,唐人岂有不知之理乎?禹事何以答之?”许筬曰:“不须答之。”李覮曰:“此非经理之言,乃黄之言也。”上曰:“经理闻其逮来,必以为好也,以依命告之,徐徐议之可也。”指挥曰:“我亦惨痛。”仍流涕曰:“贵国上下之事,尽心者也,可惜。”上曰:“此言若然,岂有如此事乎?”指挥曰:“与我同死生者也,不胜惨痛。若过数日,的报必来。如闻的报,须遣宰臣,吊祭可矣。”仍曰:“以京城牛马运粮,则南方将士闻之,必有所恃矣。俺等独食大米,军卒食小米,则必怨,故俺则食小米矣。”上曰:“百官、都民之马,皆整理以待矣。”指挥曰:“如此则好矣。”仍告辞,上呈礼单。指挥曰:“不敢受”,作揖而出。

○李游击化龙。回谢。上出迎上殿。

○麻提督伺候堂上启曰:“昨夕,提督内家丁密言:‘辽东地方㺚子来犯,摠兵李如松领兵出战,众寡不敌,以致大败,李如松及游击四员,不知去处云,而时无的报云云。’”传曰:“知道。”

○备忘记曰:

见草记,极为惊愕。此意,政院密通于李德馨处,详探于经理衙门所厚之人以启。此草记留内,此言勿播,更加愼之。恐及于贼耳也。

○谏院启曰:“复仇厅设立,其意至矣,而只缘郞厅主管无人,故前后聚谷,积置闾家者,厥数不少,而多有虚疏之弊。此虽出于自中之措备,为讨贼收合,已为公家之物。在今粮饷竭乏之时,不可不搬运补用。令该曹,协同本厅该掌之员,京外募纳成册之数,详细查验,一一会录,使复仇军,各其附近之地,依市民例,量宜磨链,定日输运,考准到付事,请令户曹,斯速施行。”答曰:“依启。”

○政院启曰:“尹承勋事,发遣都事,为拿来体貌,而别令医官看护,随意调治上来乎?抑不遣都事乎?”传曰:“既曰拿来,则都事当遣,但下去时,别承予命,且令医司,相当药给之。”

○经理接待都监启曰:“经理往东大门,看藏火箭,急招臣使看曰:‘看此怎麿样?’臣答称:‘极整齐极好。’经理说道:‘此火箭,费多少功,夫多少银两,经历多少道路运得来。’仍谓臣曰:‘吴惟忠驰报,淸正请吴差人,遍示营砦、器械、军粮积置处,自本砦到江边设筑,作三层阵,外凿壕子,江那边积粮,皆是红米。贼于营里,书天将姓名,某营将领兵若干云云,其凶计惨矣。贼则如是措置,尔国尚不定意思,今日有一人胡论,明日又有一人胡论,惟说小邦残破,力量不足而已。陪臣看他倭贼怎麿样处置,朝鲜怎麿样处置。’仍拊膺,嗟叹良久,谓臣曰:‘倭贼细作可虑,东、南大门,置多少火箭,须着军兵昼夜守直,不许杂人出入。’仍往普济院,步行周览曰:‘倭贼讨平后,我等当撤回,尔怎麿处置?’臣答称:‘自强之责,专靠老爷指挥。’经理说道:‘长说力量不足,几何了得事?兵非不足,粮非不句,只是尔国干不得来。若终难料理,则以土地,让与倭贼可矣。尔们众官,此时乃敢争相托病,不顾国家之急?国王其无法乎?尹承勋当事机紧急之时,乃敢托病,亦以大官而在监里。尹承勋何不处置?’臣说称:‘小的见安东府使郑赐湖驰报,卒然中风,言语不通,病势极重云。承勋亦有人心,此时何敢托病?’经理说道:‘若病重而死则已矣,不然,我当挐来,送监里问处。’黄应阳密语于臣:‘我听老爷说话,多小严急。汉江那边牛马男女,尽为发出,速运万馀石粮饷于忠州,使老爷少得宽心。自蔚山回来后,老爷每日商议者,惟分兵防守之事,而贵国全不督运,老爷叩心焦恼。近日粮饷不接,而南边兵不免退来,则老爷必有不好处置,而贵国事,亦不幸’云。经理又言:‘前后所验首级数,明日急速开报’云。”传曰:“知道。军功开录事,既依予言,措辞告之而不听,大人性严,不必更为揭帖,依分付施行事,言于该司。黄指挥之言,诚然矣。非是哄我而言,予前日言恐有变者,亦有这等意思,岂非大可忧哉?此意言于备边司、户曹等,更加极力措置。火箭守直事,言于兵曹。且观此言,大人深烛我国状矣。”

○自一更至五更,四方沈雾。

○军功厅启曰:“庆州军功人等,前后射杀之数,通计论赏事传教矣,凡诸将上功,类多失实,故上年冬,通计不赏之意,已为捧承传。但此庆州、蔚山人等,终始力战之状,众所共知,而上功之时,禁戒虚伪,颇似的实云者,亦有人议。似当议于大臣,何如?”传曰:“依启。”

4月18日

○壬申,备忘记,传于政院曰:

我国因有司处事之谬而败矣。自古岂有临战逃走者,纳赂免罪,可以为国之理乎?前日予力言其不可,昨见统制使李舜臣状启,则自纳米令下之后,武士等尤无所忌惮云。如此则将使谁人御敌乎?夫兵,死地也。数石之米,既足以买其头,则何苦而推锋争死于履尸涉血之场乎?此岂非败国之法乎?第枕数石之米,高卧而已。今禁府囚人陈梦日者,临战逃走,在王法必诛,而今欲刑推,则渠供赎米三石,受尺文云云。既受其米,复有何说?虽欲推问,而不可得矣,非但痛愤,贻笑天下非细。令禁府,察而回启。

○上幸张中军维城。所馆处,中军出中门外迎入。上曰:“大人为小邦南征,亲冒矢石,劳苦远来,皇恩罔极,大人之德亦多矣。远来之后,即当趋谢,缘有贱恙,今始来拜,惶恐。”中军曰:“蔚山之战,多费军粮,适因天雨,未擒淸正,惶愧。俺亦知国王事机繁多,且有疾病。今者来临,多谢。”茶讫,中军又进茶。既撤,行酒礼。中军曰:“昨日杨老爷处,淸正文书来乎?”上曰:“经理大人言于接伴使曰:‘吴揔兵差人往淸正营,淸正令遍示营砦。’云云,此是传闻而已。所闻只此,未知何边报乎?”中军曰:“俺亦闻之,此是矣。昨日边报又来云,而时未知矣。”上曰:“皇上垂怜小邦,终始拯溺,军兵远来,死亡亦多,颇极惨恻。摆大人不意卒逝,是实小邦之不幸,安有如此惨痛事乎?不知所达。大人辛苦远来,而地方残破,支待之事,亦不称情,不胜惶恐。”中军曰:“来此所食所供,皆是贵国之费,而尚未能了事,每自惶愧。杨、麻两爷,亦以不成事,而久留为闷矣。摆则命也,奈何?天兵多死,亦是数也。国王轸念至此,感激。”上曰:“大人不尽杯杓。酒虽薄矣,微诚在此。”中军曰:“安敢不飮?但恨量浅耳。”中军曰:“前日杨老爷所买马,是牧养之马耶?抑野马耶?好则好矣,时未驯良矣。”通官对曰:“小邦之马,皆是牧养,须久而驯熟,然后方可骑耳。”中军曰:“接伴陪臣忠厚矣,然是武人不识字,虽某语,亦不晓知。后若南下,则须得文官,相议处事。愿以文官换之。”上曰:“当依命。”中军曰:“多谢。欲改之意,别无他意,只以武人为嫌,以此非而罪之,则未安。”上曰:“大人之意,已悉之,当唯命。”中军曰:“渠且穷人,出入常徒步未安。”仍请止酒,上曰:“愿再进一杯。”七酌后,中军又请止酒,上呈礼单曰:“土产薄物,表情。”中军曰:“前既多遗,况受盛宴,又敢当此?”上再请,中军受之。上告辞,作揖而出。

○经理接伴使启曰:“广宁事,更问于衙门医官潘继勋,则继勋才自辽阳来,详言其曲折。四月初三日,见没于义州卫所属淸河地方。此去广宁本城,一百三十馀里。有假顺㺚子,传通彼此消息,李如柏初以精兵,破斩㺚子若干而回。提督不悟其示弱诱引,乃于夜间,领五千兵马,驰入伏中,虏乱起夹击,两军暗中相搏,将官死者七八,军兵折死甚众,或有走回者。大约死亡三千馀云,而未能的知其数。虏众则亦未知多小,而俱说势甚大云。”传曰:“李如柏为某职,而缘何同参于其战乎?且此广宁图中有义州城,而未知淸河地方在于何处?并详察回启。”

○自昧爽至辰时,四方沈雾。自巳时至酉时,日晕。夜二更,月

4月19日

○癸酉,张中军时御所回礼。上出中门外,迎入陞殿。

○备忘记,传于政院曰:

提督事,似非虚语。有大功于我国,不幸至此,不胜痛惨。似当遣承旨于经理前,呈拜帖致慰曰:“窃闻李提督有云云之奇,不胜痛惨。但此言未知虚实”云云,则经理若曰此言实矣,我国即举致祭之仪;若曰虽有此奇,虚实难知云云,则随后处之可也。自闻凶讣以来,累日置之,无乃不可乎?议处。

○李廷龟启曰:“臣以传教之意,持拜帖往经理衙门,措辞告于旗鼓,则旗鼓曰:‘来此将官之死,致慰于老爷,可也,提督在广宁而死,致慰于此,决不合当。若欲知虚实而问之,则当于他将官,随便探问矣,于老爷前问之,未安云云。’令表宪告曰:‘非但为李提督也,㺚虏大抢天朝地方,至于大将见没,国王不胜惊痛,敢此来慰’云,则旗鼓曰:‘此言则然矣。此是军门,不久当行师,凶吊与败军之慰,尤不当呈。国王厚意,多拜上云云’,黄指挥亦同坐,所言亦然,故臣不得呈而来矣。表宪等云:‘提督之死,的报无疑云云。’”传曰:“知道。”

○右议政李元翼上札曰:

臣受命南方,任事无状,多小说话,播闻于各衙门,至登于题奏之中。以臣分义,亟宜屏伏俟罪,而前此呼诉于君父,既未蒙允,当国事危急之日,诚不敢晏然退处,强颜就列。顷日以来,又闻衙门里面,屡有话言,乃今显书臣之罪名,语意甚紧。到此臣虽欲冒据,不可得,自上虽欲含垢而曲贷之,亦不可得。况移揭之意,决非偶然?若恬罔闻知,置而不问,异日臣之一身,固不暇论,其于累朝廷何?伏望速赐罢斥,改卜他相。

答曰:“省札。是非事体,固不暇论,今领相呈辞,左相阙位,卿又辞职,未知国事置何地也。此事不足为嫌,宜安心勿辞。”

○自午时至酉时,日晕。

○备边司启曰:“今此茂朱等处之贼,深人我境,肆行焚劫,而李光岳、李庆浚、元愼等协力进剿,多数斩获,竟使馀贼,畏惮宵遁。其功不细,各给战马一匹,以示宠锡之意似当。敢启。”传曰:“依启择给。”

○李廷龟启曰:“前因经理分付,以驱捉山马事,全罗道下去皮游击呈帖于经理前,欲以前送马价银一万两,令我国发送于八道,使之买马云云,经理将此呈文,使之商议来说。其所谓万两银,虽置该司,自上时未领受,今难遽用。设使买之,若京中则本曹、司仆寺与理马市人等,商议定价,而马品不同,价亦差池,元无一定之价,恐有轻重之失实。今若失之,外方任自买来,而天朝重宝定价之际,脱有过优益下之弊,亦为未安。近自我国,略给银子,间关买之,而至于外方,自来不知用意,无知小民,视银不甚为重。用之于京中,则犹或可也,用之于外方,则其价尤轻。且其所谓以万两,可买千匹云者,概以一马之价,准十两云也,而今马价日高,银价日轻,市上交易之际,其直十两之马,不过平时形体差大实卜马而已,定价十两,则决无得战马之理。若此则未准千匹之数,自我国又难充数。况虽给厚价,至于千匹之多,则在今各处骑马,虽没数而买之,亦未易得,其意虽好,其实难行。此等曲折,令接伴使,从容开陈于旗鼓处为当。其揭帖草,并誊书以入。”传曰:“依启。”

4月20日

○甲戌,司宪府启曰:“臣等取考统制使军官玄应臣、尹思忠、陈梦日、吴大器、崔大晟等逃避公事,则兵曹于上年十月,因统制使李舜臣状启,移文各道,寻捕捉,押送于李舜臣处,一依军律处断事,启下行移,既经四朔之久,不为捉送,则为本兵者,所当请推监司催督,械送军门,枭示警众,而乃于今年正月,托以各人之罪,今不敢必以为的然,拿来鞫问,情犯参酌定罪事,又为入启,使临战逃走之人,不即枭示,极为痛愤。请兵曹堂上、色郞厅,并命推考,依前公事,械送于统制使李舜臣处,取其中情犯尤甚者,依律处断。且陈梦日以出身军官,敢为逃避,不可不痛惩。其赎米公文,勿令举行,其馀逃躲者,亦令穷寻捕捉定罪。”答曰:“依启,既纳米受公文勿施,则失信非细。”

○领议政柳成龙启曰:“臣痼病已剧,衰惫日甚,气力澌尽,万无供职之路。非不知今日非大臣辞病之时,而臣之事势不得不尔。屡控危悃,未蒙允许,昼夜忧惧,不知所出。近日惟右相李元翼,独为行公,而昨日又闻上札。臣伏念国事,不胜闷迫。为此力疾,扶曳诣阙,欲达微悃。左相旷阙已久,尚未改卜。当此之时,相臣不齐如此,岂非尤为可忧?虽今日,命招李元翼,同为卜相似当。此事,臣前于札中已达,故惶恐敢启。”答曰:“卜相若前望,则似无可合之人。李德馨或可为,而方为经理接伴使,此亦甚难。《书》曰:‘官不必备,惟其人。’予意莫如姑阙之。祖宗朝有独相之时,况有卿二人?苟其人,一人足矣。”

○经理接伴使启曰:“广宁事,更问于门下诸人,则李如松初日破斩㺚子之事,潘继勋以所闻,说称如此,而今日广宁人适到衙门,臣更为密问,则李成梁,方在铁岭卫,故李如柏适过在广宁,与提督同出教场,看操练,义州参将曹文焕哨探军兵,斩㺚子若干,驰报虏在淸河近处,提督仍领其兵,日晩驰出塞外,见没于伏中所败之地,即太淸堡越边山外沙碛云。淸河地名,而堡名,太淸云。”传曰:“知道。”

○李副揔宁。接伴使权恂驰启曰:“副摠自安东,发向居昌,闻贼自山阴来,率兵一百三十馀名,遇战于咸阳沙斤驿洞口,副摠及所骑马,一时中丸,倒在路上,倭贼乱斫而去。”

○李廷龟以知馆事言,启曰:“圣庙尊奉之事,虽在干戈抢攘之中,不可一日而废,再经乱离之后,士子解散,下人任意去留,斋宇尘积,瞻聆伤惨,极为寒心。此全由于参下官来仕者甚少,虽或有一二人,皆差科外之任,不得句当,故本馆掌务官,勿差诸都监郞厅、假注书、接伴官,使之全掌护庙养士事,已为捧承传矣。今者本馆掌务官兪昔曾,专心供职,士子稍稍来集,渐成模样,至于馆学屯田,亦皆句管,而又差张中军接伴官,前日收拾之事,反归虚疏,且无参下官可为代任者。请兪昔曾,依前承传,接伴官改差何如?”传曰:“勿为改差。”

4月21日

○乙亥,礼曹启曰:“李提督之战死广宁,为日已久,其亲属必已尽归铁岭本家,他无吊祭之所。平壤画像,似当致祭,而生祠初非独享之所,似涉非便,亦无吊生之义。今以吊帖与祭资银两、䌷匹及祭文,顺付圣节使之行,寄置辽东都司,而使之转致,则宜无不传。若以不能直送丧次为歉然,则自辽东铁岭,不过二日程,令通事一人,赍往无妨,都司亦必许之。且副摠李如梅,方以贸马事,留在辽东,若或相値,则尤若便当。敢启。”传曰:“提督有大功于我,今其逝矣。我国人心,所共惨痛。其致祭之仪,当以义起。古人闻讣,有设位而哭。或于郊外,筑坛设位,自上亲祭,或遣大臣祭之。予意偶然如是妄思,未知其合于礼与否也。今此所启之祭礼,则初不料之。遥送祭物于本家,使自祭之,非但简慢,行香奠酌,谁人为之,祭文谁人读之,主祭者谁人?其无乃不可乎?况人臣义无私交,似不可私致于本家。且今天朝诸官满在,今此祭仪,必传闻上国,所关非轻,不可不愼。切不可简慢,更与大臣议启。”

○以备忘记,传于院政曰:

卿久劳阃外,为国勤苦。近日湖南之将,连奏捷音献馘,是由卿节制之致,良用嘉焉。玆赐卿蓝纱一匹、草绿纱一匹,略表予意,卿其领受事,都元帅处下书。

○领议政柳成龙、右议政李元翼启曰:“昨日臣成龙启请卜相,而圣批有官不必备之教,不胜惭惧陨越之至。臣等既以菲才,冒居重地,而疾病、事故又如此,当此国家多事之际,虽以筋力可及者言之,亦无可堪之势,况于他事乎?朝廷设官置职,大臣必备三人,意非徒然。虽在平时,不可旷阙,况今日乎?左相阙位巳久,而新卜之命未下,非徒臣忧闷,朝野人情,亦皆以为未安。请亟命卜相,以慰舆情。”答曰:“依启。”

○司宪府启曰:“臣等今见全罗兵使李光岳、防御使元愼及忠淸监司金信元状启,则下三道,系是兵燹荡败之地,前日之所称饶邑,亦尽空虚。为其守宰者,显有窥避之迹,监司亦拘人情,称病愿递者,许令启递。窥避若是,虽有继差者,亦不肯赴,终使郡邑空旷,岂不痛心?珍山郡守李圣任、锦山郡守洪昌世,皆是年强骁健武夫,虽或偶患疾病,自当调理行公,何必递罢?前此灵光郡守田浃以无病壮士,知其沿海之难保,托病见递。今日之李圣任、洪昌世,亦是此类也。牙山县监洪汝诚,亦称病重罢黜。两道守令,一时以病启罢者,至于三四,极为骇愕。若不痛治,后来者难防。请洪昌世、李圣任、田浃、洪汝诚,并命拿鞫,其中武班守令,则依边将厌惮例,本道准期充军。监司、兵使、防御使等,不念时艰,蒙然状启,至为非矣。请并命推考治罪。且自今以后,武弁守令之充军,愿纳粮饷者,一切勿许纳赎,以革自便之习。伏睹昨日批答,既纳米受公文勿施,则失信非细,圣教至当。臣等固所感激之不暇,而自经变以后,诸处败衄者,无非军律不肃,罪重而幸免之致也。军卒则巳矣,大小将官,皆以逃窜为得计,而未闻一人依律处断,岂不痛心?陈梦日则以军官,称为裨将,岂与军卒赴防者同科哉?纳米赎罪,在他卒则犹之可也,以裨将临战逃躲者,并皆如是,则谁肯抽身战所,以御劲敌乎?若以裨将而贷死,则万有将帅之若是,亦可贷死乎?将帅与裨将一体,区区小信,不可混施于不当施之地。请陈梦日纳米公文勿施,依当初公事,械送军门,以正其罪。爵赏,砺世之具。若混施于不当施之地,则人情莫不解体,反归于不重,而况堂上重加,尤不可滥授。行副司勇李大男,纳马一匹,即授堂上重加,才易一醉之讥,不幸而近之。名器之滥、政体之失,莫甚于此,物议深以为未便。李大男堂上加,请命改正。”答曰:“依启,洪汝诚监司启罢,必有其见。若如是处之,则后虽有可递之守令,必疑畏不敢启。守令进退,专委监司,岂可推考乎?兵使、防御使,乃阃外专制之任,亦不可因一二守令进退而推治,以伤事体。洪汝诚及推考事,并不允。勿许纳赎事,当立法之初论启则可矣,今难如是。陈梦日事,裨将与军卒,不可区而二之,其逃则一也。既巳纳米受尺文,自以为丹书、铁券,莫如予何,诚为痛愤,而今若勿施,所损非细。勿许纳赎事及陈梦日,令备边司议启。李大男事,既依事目施行,今不可论之。如以为不可,则未施之前,论之可也。凡处事如此,故虽当某事,人不信之矣,不可改也。”

○传于政院曰:“都元帅处,夏衣次下送,而某某诸将夏衣次,亦为下送,若不得遍及于诸将,则只元帅处下送事,令该曹察为。”

○礼曹启曰:“当初愍忠之祠,乃是每年春秋二季设行之意,而蔚山战亡之祭,则以限三年,只祭春季启下。今后愍忠之祠,当用蔚山之例乎?依辽东咨,每年春秋二次之规乎?敢禀。”传曰:“本曹参酌为之。”

○军功厅启曰:“取考各日状启,李恭达则正后馀功,前状斩一,今状斩一;张承业则正后馀功,前状斩二,今状斩三;韩德脩则正后馀功,前状无,今状斩四;李弘嗣则正后馀功,前状斩二而被夺,今状斩三;陆承福正后馀功,前状斩三内,二被夺,今状斩四内,一被夺。以此观之,今番非初番矣。徐得男、春世等承郑应圣、李弘嗣、陆承福等指挥,招出贼徒,至斩三十馀级,其发踪指示之功,当在斩功之先,而系是事目规外,当初未擅议。然以一时特命论赏,则未为不可。敢启。”传曰:“军功,未可一一拘于计级。近日平安道之军,最著战功,而全罗之兵,亦颇力战,勇敢可嘉。兵使别举其名启闻,必有其以当格外论赏,以劝将士。”

4月22日

○丙子,以李元翼为议政府左议政,李德馨为右议政,洪进为吏曹判书,申钦为弘文馆校理。

○兵批启曰:“前日领中枢府事沈守庆致仕事,大臣收议入启,但当依法为之事,传教矣。考诸法典,则只有致仕等语,而其致仕节目,则无凭可考,不识当时致仕之臣,以何样为之。古文有某阶某官致仕臣某云云等语,则今亦依此例,于告身内,书领中枢府事致仕某云云,以此为之,似无所妨。敢禀。”传曰:“依启。”

4月23日

○丁丑,上幸柴游击名登科。所馆处,接见。游击曰:“天兵缘未易调发,不得及时出来,蔚山之战,师老兵疲,未获克捷。今则皇上震怒,大发兵马,近当齐到。国王宜放心,如屯田、链兵等事,尽心为之可矣。”上曰:“皇恩罔极。天朝大人,为小邦事远来,比者,杨、摆两大人卒逝,不胜惨痛。李副摠又见害于凶锋,安有如此事乎?实是小邦不幸之致,尤极惊惨。”游击曰:“天朝将官,来此见害,在国王固所不忍,然皆诸将分内事,国王可放心。”上曰:“大人往来全罗道,未知贼情如何?”游击曰:“初则在于光阳、顺天、乐安之间,今则合于一处,屯在顺天行长。行长言于李大谏、吴宗道曰:‘初则行长主和,淸正主战,今则当讲好撤去’云,俺则以为,然则何以攻南原?不信其言矣。闻倭桥之贼,搬移行李云,未知其欲移岭南,或向对马岛,而勿徒信俺言,从实哨探可也。大概节制使黄愼,极好底人也。”上告辞,作揖而出。又幸董游击名正谊。所馆处,接见。

○礼曹启曰:“曹启辞李提督吊祭事,传曰:‘提督有大功于我,今其逝矣,我国人所共惨恸。其致祭之仪,当以义起。古人闻讣,有设位而哭。或于郊外,筑坛设位,自上亲祭,或遣大臣祭之。予意偶然如是妄思,未知其合于礼否也。今此所启之祭礼,则初不料之。遥送祭物于本家,使自祭之,非但简慢,行香奠酌,谁人为之,祭文谁人读之,主祭者谁人?其无奈不可乎?况人臣,义无私交,似不可私致于本家。且今天将诸官满在。今此祭仪,必得传闻上国,所关非轻,不可不愼。切不可简慢失礼,更与大臣议启’事传教矣。议于大臣,则领敦宁府事李山海、议政柳成龙、海原府院君尹斗寿、左议政李元翼以为:‘提督有大功于我国,不幸至此。吊祭之事,固不可已,但其礼文曲折,则他无可据。古人固有闻讣设位而哭者,然筑坛郊外,自上亲率群臣同祭,则于情虽尽,而亦恐于见闻未安,且未知天朝诸官之意如何,亦似为难行。遥送祭物于本家,果似简慢,且义嫌私交,诚如上教,此亦难行。惟当于平壤报功之祠,出提督画像于别厅,遣官与本府监司以下诸官致祭,似为宜当。’行知中枢府事郑琢以为:‘提督于我邦,有戡乱大功。自上闻讣惊悼,思有以极尽其吊祭之仪,此意甚盛,孰不感激?然此固变礼,初无定式。或以为其祭资、祝文,当顺付圣节使之行,寄致于辽东都司,使之致祭,或令通事,赍往本家行之云。但提督本家,在铁岭卫,初非使臣往来直路之地,中朝法禁甚严,外国之人,枉道出入,必许与否,未可知也。纵或见许,行香、读祝,情文具缺,而私致吊祭于本家,亦涉私交之禁。或于都城郊外,设位行之,似得矣,而吊祭之事,必于丧次行之,亦异于闻讣设位而哭之之节。臣意以为,平壤虽非提督丧次,而提督画像存焉,依此行礼于其所,似乎得礼之变。别设幕位于本庙傍近隙地,香祝、奠具,务从明洁,告神祝文,极尽措辞,别遣大臣或近臣,临时移奉画像行礼,则庶或得礼之变,而无有未尽之义也。臣之瞽见如此。惶恐敢启。’行判中枢府事金应南,病不收议。当初本曹之意,亦欲于平壤画像,遣官致祭,庶有所凭依展敬,而政院启辞,有吊与祭当为举行之语,故乃敢以吊帖、祭资,转致丧次之意为启,未免有苟简之失。伏承圣教,丁宁恻怛,至于此极,凡在下情,孰不感激?但在此望祭,终有所未安。大臣献议,出于情文之得宜,祭礼则固当依此为之。且生报功,天朝所共知,而于其生也,既有揭帖、礼单,顺付使臣之命,则闻其永逝,略修吊赙之仪,以表悲悼之意,似不可已,而恐无私交之嫌。惶恐仰禀睿裁。”传曰:“依启。”

4月24日

○戊寅,柴游击、董游击,时御所回谢,上出迎上殿如仪。

○黄指挥应阳,请拜于时御所,上出迎上殿,作揖就座。指挥曰:“杨爷未得亲拜,敢送俺矣。”仍出呈一书曰:“此是邢军门送杨爷书也。其书曰:

今川兵头起过江,皆张幕郊城之外,而城中安堵,若不闻有兵者。岂各兵见不肖在,故戢而不敢肆乎?抑其素令若此乎?王京闻之,不得不骇然。处置得宜,即虎豹可驯,而况其兵乎?不肖己有牌行,令屯帐城外,严责将领,约束一路,皆分为三班,隔数日行走过此。如有不驯者,责成大将军行法。大将军不能行,吾辈不能行,吾辈参之。昨在义州,不肖过堂,丽民每饭一碗,卖银四分,各兵垂泣,裂目秤银,不敢出声。此等情状,亦可怜也。以此等待兵,即孝子、顺孙,能久受此苦乎?望其台下,亦一嘱国王陪臣,使出示晓谕,可也。刘提督尽有力量者,惟此事非此公,恐不能收拾。王京讹传,台下幸晓兪镇定之,无使武人嫉妒好事者,借此以簸扬钤制,使朝鲜先有成心,与之为雠,结局遗祸吾辈也。如何如何?饷司钱粮,前已押发五万于王京,今又与分守道,将在辽阳之银,查议于镇江城盖库收贮,庶支放就近,而少免督发之劳。然折曾已尽,饷司又具文,户部讨之,此时饷司,即赴王京云云。

指挥仍曰:”顷日刘提督出来之际,军兵作挐,马摠兵栋止之,川兵乱打马栋云矣。“上看讫,顾谓侍臣曰:”送此书者,何意耶?“通官林春发进曰:”川兵亦打马楝,恐朝鲜闻之疑惧,故送此示之。虽不明言,观其意思如此矣。“上曰:”书中所谓每饭一碗,卖银四分,垂泣等语,谓无粮耶,谓无大米耶?“指挥曰:”此谓天兵过江之后,军门罢坐,则日晩,各兵未得炊饭,买饭而食,鲜民高其饭直也。王京闻之,不得不骇云者,谓若闻马言,则贵邦必惊恐也。马摠兵先失其道之事,而贵邦闻之,必以为马亦如此,来此则其害尤深,大惊不安,故杨爷欲晓谕镇定矣。“上曰:”当晓谕矣。此书欲于眼前誊出。“仍令史官誊书。指挥曰:”贵国之人,必无惊动,然晓谕可也。川兵出来,勿令女人杂处,且勿令交易可也。“上谓侍臣曰:”川兵每作挐乎?“通官曰:”南兵性急。前者戚金,被其军所作乱,尽拔其须矣。“上曰:”然则无纪纲矣。事岂如此?“通官曰:”顾军门闻之,亦杖戚金云。“李恒福进曰:”臣亦闻此言,问之则果不虚矣。“上曰:”顾军门当治其军,何杖戚耶?“对曰:”不然,则必延及于顾,故如是矣。凡南兵有罪,不能即制,须待一二年后,始示一二人,以警众,不可以治他兵之法治之。“上曰:”若粮乏,则不可说也。“李恒福曰:”前日茅国器军,以其物,被夺于北军之故,争诉于军门前,欲于眼前争辨,军门亦闷迫慰谕,有若残将者然。自外甚忧川兵之粮乏也。“上曰:”虽非南兵,粮乏则北军亦岂不然?“仍行茶。上曰:”挂榜晓谕事,当依教,杨大人在此,小邦何足惊怕?小邦事,轸念至此,多谢。“指挥曰:”如此然后,川兵亦安心。“仍谓译官曰:”有密告事。“上曰:”然则辟左右。“指挥曰:”杨爷欲于念七八日,向湖南巡略矣。“上曰:”大概只隔四日,以我国措置之事言之,岂不大闷?似若讲好,而欲川兵随到乎?如是则可矣,讲和则必为所欺矣。“右副承旨李廷龟曰:”似不讲和矣。“李恒福进前,上曰:”闻之,欲见行长云,天朝大将岂可轻见行长?大概其所欲为之事,不可止之,支待之事,何以为之?到此地头,始乃言之闷迫矣。判书之意如何?“李恒福曰:”万无及措之势。“上曰:”天朝大将亲见贼酋,或伏兵有意外之事,则奈何?此则不忍言也。事须周便,思量处之,然后可也。亲往为难之意,未可暂谕耶?“李恒福:”大概料理之事,非周便人也。“上曰:”以常言言之,过越人也。凡事或言于该司,虽今日,急急措置可也。“李廷龟曰:”虽然,言于指挥,小露不可之意如何?“上告指挥曰:”小邦专不闻之,大人始言之。支待之事,恐不能整齐,非但闷迫,大概亲往之意何居?凶贼情状,小邦知之熟矣,大人亲见贼酋,恐为未安。须以此力陈何如?“上仍谓侍臣曰:”经理言:‘刘兵当来,须办一月之食’云,举事之意,似有之矣。大概以此言缓之,俟天兵齐到,举事与否,未可知也,贼势未得详知,而如是言之,无乃不可乎?谓使顺天贼势孤弱,蔚山之战,亦来援,必分兵守,然后可举事也。今番若又不利,则无以形言。“指挥曰:”凡干支待之事,勿忧。所率下人不多矣。经理亲见行长事,果未稳,故俺亦力陈,往彼看形势而欲举事矣。“上曰:”近来吴大人往全罗道,见行长云。未知其何意,而贼之情状,前既败露。沈游击之时,和竟不成。小邦虽不言之,诸大人孰不知之?或以此为缓兵之计,则犹可也,若欲讲和,则毕竟之事,必不好矣。须以予意,达于经理,如何?“指挥曰:”是矣。经理岂有不知之理?吴宗道、李大谏,乃沈之差人也。顷日送二封书,乃是假书,乃是不可成之事也。兵法曰:‘实实虚虚。’彼欲欺经理,而经理欲欺彼人,缓其声势,而徐图之耳。行长最诈,先处置此贼,然后可为。“指挥告辞。上将呈礼单,指挥曰:”再不言。“此必不受之意。啜茶而出。

○夜五更,流星出大角星上,入北方天际,状如拳,尾长三四尺许,色赤。

○户曹判书金睟秘启曰:“旗鼓将经理之意,传说于臣曰:‘罗州,当为水兵留驻之所,可备三万兵三月之粮’云。时留水兵之数,虽不至如此之多,后头应出来者亦多,当依分付,极力措备,而西来唐小米,亦可观势,多数下送。臣顷因彭中军,似闻经理欲于近来,往湖南云,今日臣亲问于黄指挥,则今月二十七八日,或于晦日间,发向湖南云。臣问其何事下去,指挥说称:‘拟于南原,招见行长,讲话图杀淸正云云,而事极秘密,不可传播’云。此说若然,则接伴使,似当速为差出,整齐夫马。敢启。”传曰:“知道。已为下书,接伴使亦已催出,军粮极力措置。”

○备忘记曰:

经理以两湖巡略事,本月二十七八日间发行。卿来迎于境上,亲听分付事,即遣宣传官,秘密下谕于都元帅。

○政院以麻提督都监堂上言,启曰:“李提督身死虚实及致死曲折,详问于此人以启事,传教矣。问于王国纲,则讳不肯说,强之则密言:‘本月初六日间,辽东蓟镇近处,㺚虏不知几万,来犯辽阳,过海州卫,入广宁之境,李提督只领兵马六千御之,以众寡不相当,为㺚贼所围逼,大败而死,尸身亦无去处。副将以下参将、游击并五员,及千、把摠二十四员被杀’云。问其名则曰:‘其名则吾不知之’,其中有姓祖者’云。大概军中之事,不欲漏泄,故秘之不言其详矣。又言:‘㺚贼,至今围驻辽阳、广宁之间,人不得通行。顷日督府所送牛羊贸易人沈千摠彦邦还来时,为㺚贼所陷’云。祖摠兵承勋,还陞本职,使镇守辽东,故提督今日出票招来云。敢启。”传曰:“知道。此言不足信矣。”

○政院以训链都监都提调言,启曰:“天兵习阵,以日日为之,而我国则全不为之。若天将闻之,为如何哉?习阵数数为之可也。自上亦亲临为之,此意言于训链都监事,传教矣。链兵,比如炼金,金非百链,难致其精。军士教阅,亦须常常习之,然后技艺成熟,而其于坐作进退之节,自然闲习矣。近日唐将中,如许、陈游击,尤勤于链兵,不但合阵操链,其中军、千摠以下,以其所属之军,各链于所居之处,夜以继日,日以为常,其与都监之军,一月但一二遭,暂时习阵而罢者,甚不同矣。近日都监军人,料薄役苦,人心未免解弛,臣等亦甚慨叹,而尚循旧习,伏承下教,极为惶恐。今后大习阵,当次之日虽有故,而次日无故,则退行无妨,至于城内举动,虽频数,而侍卫应入军士外,其馀军人,则或令其司把摠,率其所属,各习技艺,或为行阵节次,轮回不已,大习阵之时,察其诸司军士能否,赏罚加焉,则庶有劝惩之路。此乃《纪效新书》多操不如少操之意。检饬将官,依此施行为当。有时自上亲临阅武,则军心尤必激劝矣。敢启。”传曰:“依启。勤勤为之,而必以诚劝勉,可也。”

4月25日

○己卯,拜圣节表。

○备边司启曰:“庆尚左右道诸将兵力,固为一样孤弱,然左道则有成允文、朴毅长、金太虚、高彦伯、权应铢,各有所率之军,分驻各处,今又金应瑞留阵大丘,且有密阳李英等,犹可互相应援,至于右道,则只有郑起龙、韩明琏二人,而所率之军不多。往时,唯有星州牧使李守一,以其本邑之军,协力相随,今闻守一有病不出云。当此贼势四散冲突之际,一二无军之将,奔走不暇,其何能望其御敌?且近日倭贼,奸计益甚于前日,前则贼之动静,我国之人,类多先知,故或东西躲避,以度朝夕,今则贼兵扮作我国人貌样,混其服色,昼隐夜出,预先潜布于山林险阻之处,伺其间隙,出没无定,故居民皆惊骇,不得安心耕作,多被抢杀,星州以下,自安阴、居昌数十馀邑,尽皆空虚。顷日李副摠被创致死,亦出于不知地形险阻,轻进陷贼而然也。各邑涣散军丁,不为不多,其间固有尝倭惯战之兵。如能召募,则虽数千兵,可以聚集,而特患于军食不足,故不能为之矣。备粮之策,百无所措,然今方两麦向熟,令本道监司,别为区处,不独但措天兵粮饷,别定勤干之人,专措我军之粮,虽所得零星,不足以济大势军饷,而犹可推移,其与束手无事而开口望哺者,不同矣。近日金应瑞军官自大丘来言:‘应瑞方为中营将之任,移阵于前日刘摠兵所驻处,下道散军之欲为来属者甚多,只缘无食,故不能聚军’云。今日庆尚道之军,皆是尝倭惯战之士,不比前日之怯懦。苟能聚食养之,鼓舞其气而用之,则虽不可以制敌,亦可以御敌。请以此意,下书于都元帅及本道观察使,使之多般商量,万分措置,勿诿事势之难,而有所怠忽为当。”传曰:“依启。”

○政院以备边司言,启曰:“经理衙门接伴之任,极为关重,而以大臣仍带接伴之号,事体未安,故但令伺候,而请出他使者,意固有在。待李德馨出仕,更议处置,而姑令金睟,仍前伺候宜当。”传曰:“金睟为大人所不取,右相出仕间,令兵判,代为接伴之任。”

○政院以陈游击接伴官李忔书启,启曰:“前日陈游击于下处后园上,仍旧家,立关王庙,设塑像,功役则时未完了矣。即者游击招谓臣曰:‘俺昨日拜杨老爷,禀以立庙之意,则杨爷称善,即为来见曰:“庙殿甚为卑隘,当改构新殿,左右设长,前庭立重门,以为永远之图,不可如是草草。”仍给报施银五十两而去。麻爷今日亦送五十两,邢军门、陈御史、梁按察,亦必依此送之矣。’且曰:‘他馀功役,当以我军使唤,至于木手、泥匠等,则必得贵国善手者用之。此事非为我也,正为贵国大事。此意国王不可不知’云。大概游击于立庙一事,极其诚悃,亲自监董,多言关王灵验之事,而涉于虚诞,不敢一一陈达矣,观其意,则盖欲自上如经理所为者,而但不明言之尔。且前日都监郞厅董役之时,稍有器具,事可易就,今则都监启请,令缮工次知,非但凡具板荡,次知官朴尚谨,除授外任,厥后略不顾见,工匠亦多散走,故游击于昨日经理来时,面陈此弊,请得工匠,亦已许之云,其于事体,甚为未安。敢启。”传曰:“付之都监,别定都监官,一依分付,不轻为之。”

4月26日

○庚辰,备边司启曰:“南中士族之家,避地流寓于畿甸之间者,累累然相属于道,绝无生活之策,极为矜恻。前者该曹,既以安插存恤之意,启下行移,而各官全不举行云。著令各官,另加慰抚,许以闲田,或觅给种子、农粮,随力救活,俾免填壑事,各别申明,下谕于京畿监司,何如?”传曰:“启依。”

○右议政李德馨少以才华著名,然当壬辰西迁之时,逢迎群小,丧其礼节,又与柳成龙同事,凡所施措,无益而有害。尝为唐将接伴,以通津米百石,用样出帖,驰到通津,空官时出米百石,送其县农舍。下吏等泣诉曰:“后倅将何食?”不听而公然输去。上疏曰:

有卜相之命,谬恩及身。自见除目以来,且惊且怪,且闷且惧,久益靡定。窃念臣弱年筮仕,骤致崇班,自顾平生,为一介不幸人。涯分逾溢,必速顚覆。岂料今日,忝辱大拜,亏损国体,增益灾咎,若是其狼狈哉?不但臣内悸不宁,凡在闻问,莫不为臣忧,其必众情同骇,公议终不舍矣。蹙伏以待,尚未有闻,昨承严教,以经理接应方急,着速出仕。臣于是惶恐陨越,不知所处。古之时,人才兴起,而夙成者多矣,犹且四十强仕,至汉举孝廉也,亦以此为限,盖年强然后经历多,经历多然后遇事不窘。既无其德,年又不逮,则使之服官政,而名器已羞矣,朝廷既轻矣。矧可以相职,苟命如备官乎?今臣年仅三十有八,而环顾于身,无一状过人者,先耆年、旧宰而超进匪据,人之视之必歉然,臣亦何心,能强颜于百僚之上而自安乎?伏望天地父母!臣之至情,其异乎例让,亟改新授职名,曲全始终,则他日赴汤蹈火,皆臣效死报恩之地矣。

答曰:“卿可合,勿辞。但衙门多有所闻之事,从速出仕为当。此系国事甚紧。”

4月27日

○辛巳,备忘记曰:

临海君珒,本月二十七日,承召醉酒,极为骇愕。罢职。

○备边司启曰:“自生变以后,多取武士者,只欲用于战阵,而近来纪纲解弛,军政不严,前后武士之出身者,百般窥避,散处鄕曲,不能调发,每以民兵之不解操弓者,充数起送,徒为骚扰,无益于实用,极为痛心。然原其所以致此者,以其不为团束,而无统领之人,故各自涣散,而缓急之际,不能调用。今以兵曹置簿观之,则大概出身之数,通京外八千馀人,而在京畿者六百九十九,黄海道一千二百六十九,江原道一百三十四,忠淸道九百八十六,全罗道一千八百九十四,平安道二千七百四十九,咸镜道二百五十六,庆尚道六百六十五,其不知居住者,又一百八十馀人。此辈之中,虽不无老残可汰之人,而其视民兵之调用者,勇怯悬殊。请令该曹,急速磨链事目,其在外方者,各以所附近镇管,择其中才勇可堪者,统领定为领将,什伍团结,以相统属,使之易于调用何如?传曰:”此事意虽似近,恐不能以实行。更议以启。“

○经理都监启曰:“黄指挥出去事细闻,则顷日指挥往李德馨处,说称:‘行长欲差朱元礼,见杨老爷。’德馨答曰:‘行长之所欲讲者,只是前后瞒他沈游击一事而已。吴都司、李守备在那边,渠如有所禀,则两委官足矣,不必引贼中细作来此也。’指挥言:‘刘兵齐到,则老爷即派送南原,随军后而往,有多少瞒他密处之机。兵,诡道也。若事势可为,则岂必待秋冬乎?’云云矣。昨日临行,又送帖于德馨处曰:‘忙甚不得再会。我往顺天近处,招见朱元礼,诇其事情回报,则老爷俟刘兵齐到,必有处置云云。’”传曰:“知道。”

○复仇厅启曰:“考诸各道成册,平安、咸镜等道,路远难输,曾以布木来,庆尚、全罗两道,上年秋为贼所失,忠淸道,则召募使金时献递来时,禀于备边司,已为分付于其道监司。只有黄海、江原、京畿等三道,而其中成册毕准处,则即报户曹,其他数十官,今方移文点检矣。附近复仇之军,则唯骊州、原州、洪川、横城,近于忠州;高城、捍城、襄阳、江陵、三陟、平海、蔚珍,距宁海不远。右十三官募聚之谷,则三百三十石,应募之人,则并与纳粮者计之,八百五十馀名,其中虽除老弱、女子,以八百之众,运三百之谷,功力不烦,似可易致。然则忠州所入,一百七十六石;宁海所入,一百五十四石也。但如此多事之时,本军号令,不能通行于列邑,方伯发号、守令施令,谆谆遍谕,使之从便搬运后,令本官蠲免苦役,以慰其劳,则庶几公私两便。以此意,下书于江原监司,急速施行。户曹之意亦然,故敢禀。且京城募谷,其数亦多,而一千一百石,曾已移用于户曹,故馀存不敷,而本军之中,有犯律者三十馀人,使此辈,输于忠州,以赎其罪,又有马十馀匹,以此马,亦欲运到忠州,而但本军匠人与书吏、库子、使令等粮料及器械措备,其费不赀。今若竭用,则本军之事,必至停罢。海西之谷,不久上来,以京谷输送,以其谷充入,恐或无妨。虽自中募聚之谷,已报户曹,似是公家之物,故敢启。”传曰:“依启。”

○前行吏曹判书臣李德馨:

伏以,巨厦将倾,图所以不坏,则须得堪胜任之大木,竖起补葺;久病渐革,欲及时诊治,则必求迎医师之良者,对证下药。若以细椽而代栋梁,庸医而试治疾,则立见其摧败而促亡也已,非徒无补,而害实大矣。今国运极否,兵祸靡定,艰危日甚,惴惴朝夕。当此时会,欲收合民心,镇压物情,振作士气,扶济世道,以为转移危机之计,唯在用人一事。举错当理,斯可以服人,而论相则又其大者,其系于国家之安危者,不啻若支厦之木,救病之医而已。必才学过人,能决大议,度量容物,能受众责,年德为世所推,能取信于上下,择此以任,宜极其难愼矣。玆者不问器,不拘年齿,擢于舆望之外,置之百僚之上,自家顾其所有,而敛然不敢居也,人亦曰:‘此子亦至是耶?’便藐而轻之。仍致论议之间,政事之际,己志多屈,人听未厌,嗤侮之旁至也,名器之愈坏也,朝廷之日不尊,远近解体,纪纲无系。到此地头,贻累圣鉴,不但为一身之灾而已,公𫗧覆而形潺,栋摧折而顚危无所扶。时事日非,犹之不可为者,则初既不量而入,致有凶咎,啜泣而嗟何及矣?臣年浅而才劣,器小德薄,骤膺大拜,实是怪事。除目一出,人之惊愕私议者,必多矣。迄今公论尚未发者,以臣所忝相职,容恕而存体面耳,夫岂曰此时,宜置诸此任,而不举耶?臣狼狈闷蹙,处身无地。粗陈危悃,庶冀圣慈体谅,而又未蒙准可。欲出而供接伴之任,则职名匪据,情则不安,欲谢恩而控辞,则诚不敢递尔强颜以趋,徊徨于叹,益难自措。近日经理衙门,虽无伺候之人,而黄应阳才往南原,刘提督之军,亦未见到,未前,经理无大段动静。即臣窃有闻而细知者,虽迷惑自失,岂不念国事之紧急乎?唯以逋慢恩命,已抵累日,负罪益深,无所逃死。所望圣明,深省时势,克勤于用人,曲察下情,毋强其所不敢,亟改臣新授之职,改卜耆德,使政本得,人事稍振,而材弱而术不良者,亦于用过顚覆之祸,则国家幸甚,臣愚幸甚。臣无任惶怖闷迫之至。取进止。

答曰:“时事艰危,方待卿弘济,未宜固辞。经理大人有命,令卿今日出仕,此岂可违乎?明日内出仕。进谒于衙门。”

4月28日

○壬午,右议政李德馨启曰:“臣屡蒙严教,惶恐陨越,不敢退伏,抗颜来诣。自前代以来,安有如臣之年少无状,得冒居相位者乎?上必有虚授之悔,下必速冒进之灾。臣之一死,固不足惜,所痛悯者,唯国事尔。古之人有抱负之大者,一朝被拔擢而置之左右,人不为怪,己不为嫌,此则有可施之实也。臣以年以才,最在人下,以何者而独先于耆旧之列乎?今时势日急,未知税驾之所。此时任相职者,才器足以干事,德望足以服人,其施措云为,耸励人听,犹惧其不能扶济万一。乃取具僚之驽弱未经事者,苟命以备员,如补庶官,朝廷何以得尊,纪纲何以有维,人心何以收拾,时事何以振作?其立见其偾败,而无补于覆亡之数必矣。臣之回徨蹙蹙,不得自宽于心虑者,不为身之不幸而已。伏望圣慈,怜闷危恳,亟赐递改,择卜耆德,以全国事,以安愚分。”答曰:“安心勿辞。”再启曰:“伏承下教,尤不胜陨越闷迫之至。臣之不似于此任,不但于前后辞章陈达至矣,其驽弱难堪之状,众人所共知。犹且未蒙恩递,纵臣欲自安于心,其可得乎?其于流涕受印,不幸而近之。为公为私,徒切痛悯。臣久忝文衡之任,已知其匪称,而前者属辞不获命,续因事务,匆迫未暇,更乞递免。今臣虽不敢以此职自居,而宰列之曾经是任,及才优而属望者,并有其人。亟宜递差改授。且训链都监之事,臣近来全不得管见,既有都提调,臣不可仍带。并命递差,何如?”答曰:“大提学、训链都监提调事,依启。”

○备忘记曰:

近日朝臣,颇有厌惮之习,前所无也。此习渐长,则何以为国?职任诚苦,岂无厌惮之心?亦人情也。但如此,则初不须登科,亦不须入仕。登科、入仕之日,即苦务之日,而此身己为委质,不可得以闲矣。此日以往,岂宜萌厌避之意?如假注书,则今日而差,明日而走,此则未知何习。差外方者,或不肯行,然系干我国之事,犹可说也,至于系干天将、天兵之事,岂敢如是生心?天将闻之,其谓我国之人何如也?如是厌苦,则许从其愿可矣。今后凡干天兵一应之事,厌惮之人,削去仕版,勿复除职,俾遂闲居安身,高尚其志,令吏曹处置。且纠劾官邪,似有其地,而亦无一言及之,此又未知也。且吏曹凡差除之际,亦为失当。或不无实病,而强差难堪之人,或一人偏差苦务,劳逸不均,有独贤之叹。后勿如是。

○以赵正立为司谏院司谏,宋骏为侍讲院弼善,庆暹为司谏院献纳。

○政院启曰:“王狱重囚,拔锁逃去者,至于三人。此实前古所无之变,而数月之内,连有此事,极为痛愕。当日直宿郞厅,请推考治罪,常时不能检饬严察,致有此事,堂上并推考。”传曰:“依启。郞厅下禁府致罪。”

○政院以宣传官李栗书启,启曰:“臣本月十一日,以梁布政咨意,备传于黄海道检察使、监司等处,兼审唐粮搬运形止事,拜辞驰发,同月十四日到海州,则监司权悏巡到遂安,未及相见,闻检察使柳根,在长渊地助沙浦,即时驰去,则柳根以督运事,平安道入归,只本道都事赵守寅留在。搬运形止摘奸,则小米一千七十石九斗,黄豆二千九石六斗,已为分载于十二船,故臣与都事一同催促发送,其馀小米六白十七石,黄豆四百五十七石,亦已分载四只,而格军不齐,时未发送矣。仍闻监司还到海州之奇,本月十九日,驰还海州,见权悏,以咨意传说,又以陆运形止看事,驰到黄州地绿沙浦,则判官金德谦在其处。问搬运米豆之数,答称:‘陆运,自上年十月二十六日,至三月所运,摠小米一万三千九百二十六石七斗五升,黄豆一万六千二百九石二斗五升,水运数则自今年二月二十日,至本月二十三日,摠小米二千五百三十九石,黄豆三千四百六十五石,水陆运米豆通计,三万六千一百三十九石十斗,绿沙浦时留库数,米豆通一千五百八十六石,助泥浦交缷船只到泊,则当为毕载云云。’陆运一路,瑞兴、平山等官,毕输运,无遗在矣。本月二十六日,臣到江阴助邑浦,差使员江阴县监沈泳见在言内,陆运自二月二十五日为始,黄州、瑞兴、平山三站直来之谷,小米四千七百九石、黄豆四千八百四十八石,已为搬运。又小米五百五十一石五斗、黄豆一千四百三十二石,则臣与差使员安城郡守赵光翼、济物万户崔嵂,一同躬亲监督,分载六只,本月二十七日朝发船矣。”传曰:“知道。”

○政院启曰:“李舜臣等三人,各加一资事判下,李舜臣、金应缄,则已为折冲而陞嘉善,禹寿则已为资穷,当陞堂上事,捧承传矣。但闲山战败之人,则姑为置簿,查核后处之事有教。金应缄、禹寿,皆与闲山之败,而禹寿则加音岛助前洋接战时,全船生还,金应缄则以治病留阵云。应缄虽非战败之类,而禹寿则似当入于查核之中。此两人,并捧承传乎?敢禀。”传曰:“所谓留阵者,指闲山之言乎?且金应缄以治病留阵之言,出于何处乎?”

4月29日

○癸未,上御别殿,引见大臣及备边司堂上。入侍领议政柳成龙、知中枢府事郑琢、左议政李元翼、右议政李德馨、大司宪李宪国、户曺判金睟、吏曺判书洪进、礼曺判书沈喜寿、兵曺判书李恒福、行训链都正崔远、兵曺参判朴弘老、吏曺参议金弘微、校理申钦、副校理金顺命、献纳庆暹、左副承旨李廷龟、注书崔忠元、沈諿、奉教沈詻、待教任守正。上曰:“近缘接待天将,身且有病,久未引见。如有所怀事,佥陈可也。”柳成龙曰:“不暇及他,只以粮饷一事,群下闷迫。他无善策,惟后头义州之粮,输运接济,为当今第一急务,而民力已竭,又当农时,陆运亦难。虽有些少运来,除出而用于此处,其馀则分送两南,接济大兵数千里之外,万无及运之势。刘提督又将出来,京仓只有小米二千馀石,大米则全罗道上送者只七千馀石。刘兵异于他兵,南兵苗民,岂知我国至此乎?若不吃小米,事尤难处。假以大米,参半支给,而他馀将卒必怨。臣等每与户判,终日言之者此也。”上曰:“此亦然矣。岭南大军之粮,其有可继之势耶?”成龙曰:“小臣上年往来,岂不知之?当初大兵南下,岭南之人,意谓必胜,竭力为之,庶或小支,大兵退还之后,其时所馀之粮,历历可数。今又大军下去,更无继饷之策。岭南无他船运之地,必自此处运送。左道则从竹岭,右道则从鸟岭,可以输之。必须数万石,输置忠州,然后可及运馈,彼此俱竭,不知所以为计。左道之谷,曾使李云龙急输,今之所食者必此也。江原、咸镜所输及自此运送之外,无他路,虽有,零碎所送。前者经理往蔚山时,小臣亲见,一日所放,一千三百馀石,万无支吾之势,而其时民以为,可以灭贼,故男女童稚,皆负戴而去矣,今则甚难。右道大丘以下,皆溃散,荡然无人,尤难接济。当初若计粮而送兵,待其麦熟然后为计,则庶或支三四月,而今则无策。”李宪国曰:“粮饷一事,甚为闷迫。若遇自南来者,则必问农事,全罗一道,时未播谷,连山以前,稍作农,林川等地,全不耕作,大家、世族,皆已移居,不特天兵接济之难,而哀我苍生,皆将尽填于丘壑矣。臣又闻黄海之民,厌于赴战,自断其足,而图为免赴之计,纪纲荡然,民怨已极。人心至此,不可收拾。今之国事,将不可为矣。”上谓金睟曰:“经理方督岭南之运,可能继运乎?若难则其势不得不撤兵。有可支之势乎?”金睟曰:“势将不能支矣。臣见柳永庆、沈友正状启,左道之粮,可支于五月望前,右道尤无形状。又见金信元、宋驲之启,一日所运,不足支一日之放云矣。”上曰:“然则此间事情,可禀于经理前矣。”金睟曰:“经理方锐意讨贼,虽言其事势之难,而言必不入其耳矣。”上曰:“虽不听,可以前期言矣。”金睟曰:“既为三度咨文,而皆不答矣。”李宪国曰:“将此闷迫之情,从容以道之,涕泣以告之,然犹不听,则或移咨,或呈文可矣。国将亡矣,事无可为。壬辰之事,犹有前头之望,今则无可为矣。老臣不死,目见今日。”仍作涕泣状。上曰:“运粮而后,发兵可也。不料事势,先发大兵,用兵岂如是耶?”李宪国曰:“事势则然矣。然大兵不下,贼必先动。”李元翼曰:“邢军门在时,请暂留后来兵马,以待措置,而军门则粮饷非其任矣,他国事情,不相管摄,虽咨请,不听矣。”李德馨曰:“前秋大兵之南下也,尹承勋犹能措九万石,今则民力已竭,更无所为。经理还京之后,议欲留一万兵于五处,一处各留二千,八九月粮饷措置事,再三分付,而厥后议于军门,海防道曰:‘必兵多,然后防贼’,仍发兵南送矣。臣今闻是惟忠在永川,粮饷久绝,三日不食;茅国器在星州,亦乏粮,日不再食云。大概在前,亦虑有此患,臣再再呈禀,而今至于此,势使然也。岭南虽如此,若忠州之粮多积,则军情少安矣。未得多运,若至霖潦,而道路难通,则后悔何及?陶通判又移咨督粮,出僧军运粮事,曾有分付,而竟无形影,通判以为慢忽云云。”上曰:“事势则然矣,慢忽亦有之。”柳成龙曰:“岭南只有庆州、安东、丰基、宁海、盈德若干郡邑,稍有人力,义城以下全无人矣。如此形状,天兵亦皆所亲见,势使然也,岂尽慢忽之致也?”金睟曰:“义州之粮,运到于黄州鹿沙浦者,米、太三千石,而时未运到,运于助邑浦者,皆已输来。天粮虽积于义州,尚未登时输运,大概中原则一人专委措置,故事事便易,我国则不然,议论多而成功少矣。首阳山城有数千石之米,方督运,而未知及来否也。”上曰:“群臣所献之策,不用乎?何以为之?”金睟曰:“献策非新策,乃前日所为之策也。”李德馨曰:“经理每言:‘如辽阳等处,则男负女戴,或以车辆,昼夜运之,积峙于义州,而尔国全不运之。’先有怒心,一朝粮尽,必有难处之事。顷以韩孝纯不能运粮递之,改差崔东立,经理纪录出去之日,曰:‘何至今不收船载送乎?’云。”金睟曰:“已为呈文。”李德馨曰:“呈文亦闷矣。彼以为不为事事,而只以呈文修饰云。”李宪国曰:“我国之事,无远虑。往年中原有分付,使之屯田,而备边司皆以为有弊不可为,小臣以为天朝为我国欲屯田,岂可计小弊乎?贼闻之,亦以为天兵有久远计,有所畏惮议论多,不能为矣。”上曰:“经理言:‘汉南居民有欲出牛马,运到岭南。’云,此何言耶?”金睟曰:“罪则臣当之,然未知此说之所自出也。”柳成龙曰:“小臣思之,广州之民,愿留沈友正,欲运米于忠州,以此来呈于备边司,备边司不许,故呈于经理衙门,恐指此而言也。”沈喜寿曰:“广州民呈于经理,经理云:‘天兵若不保岭南,则虽百沈友正,岂能保广州乎?’云。”上曰:“似非谓此也。”李德馨曰:“广州百姓,来都监欲呈,小臣止之,而其后经理往东大门时,呈之云。如是往来之际,或以运粮事言及,而有如此说也。臣欲知言根出处,问于旗鼓,则旗旆官等,妄有所闻,如是传言于旗鼓,而旗鼓自以所闻,言于经理矣。经理又言:‘朝鲜堂上官有捉鱼船,不为运粮。’若此等说,亦未知何从而闻也。”金睟曰:“江边人或言之,然不近矣。”洪进曰:“黄海道民情,尤甚崩溃,无意于作农,此陆运之故也。百姓虽倍出船价,欲止陆运云。”柳成龙曰:“陆运必先期待令,每至留滞。一运,费二十馀日,夫马困顿,且往来之际,必赔出米、豆,添补其缺,民之不堪于陆运者,以此也。外方之官,若能善处,使不如此,则民必便之。柳根四月二十三日,聚船于长渊,入往义州云。若能速运,则必于五月望间,输到于京,一运可至五万石云。”上曰:“水运,不可期以日月矣。”成龙曰:“今之水手,似异于前日,习于行船,无沉没之患。柳根所造之船,可运五万石。限九月风高之前,可以三运,若三运,则可输十五万石耳。自前年五月,至今四月会计,则用度之数,乃至二十二万石。以此推之,则今年大兵之数,与前年大不同,运米三十万石,然后庶可接济矣。”金睟曰:“黄海道所储,欲更为搜探,上来前为启辞矣。”洪进曰:“凡事,必须担当者,为能措置得宜。黄海道运粮之事,自朝廷未能一一遥度。必须令本道监司,条陈上闻,则必有便宜之策矣。”上曰:“刘提督分付,二个月粮饷,急急措置云,可能措耶?”金睟曰:“以全罗道时存之谷计之,可支四五十日矣。”柳成龙曰:“水兵之粮,措于罗州,陆兵之粮,措于全州,犹有可支之势,而然皆分在各处,零星凑合,势极难矣。且咸镜南道之谷一万石,使送于庆尚道。此虽出于不得已,而其处之事,亦为可虑。”金睟曰:“此黄敏中所募之粮也。”上曰:“朱元礼上来云,未知此何意耶。”李德馨曰:“臣朝往经理衙门,问其南下之意,则或言:‘见行长有相议事故欲往。’或言:‘欲见屯田形止。’今则已为停行矣。朱元礼率倭七八人来,故送黄应阳,使之阻不送。彼若诚心讲和则许,不然则当拿送北京云。”上曰:“然则经理定不往耶?细知之乎?”德馨曰:“定不往矣。前日问晋州事,臣以都元帅所通之意言之,则大将神气,还不定,盖指麻也。须待刘提督,可以议处云。”上曰:“然则必不举事矣。”德馨曰:“昨见提督从容。必有异论,故如是言之。”上曰:“运粮一事,户曹当之,不但议论而已。但当着实举行,不可付之无可奈何。”柳成龙曰:“多官会议,别无所为,担当之人,当为着实行之。但今号令不行,户曹虽移文于外方,外方视之寻常,今日明日迟延过时,此当今之弊也。西道之粮,若能速运,则可得运至忠州,自忠州可运于庆尚道。若多积于忠州,则天兵进退,可以接济,军情有所恃而不恐矣。”李宪国曰:“凡事当付诸有司,而近来政出多门,故事不易就。发言盈庭,无补于事,臣窃痛之。当兵付兵,户付户,使之各尽其职,可也。今则智穷力竭,不为之预先措置,而今乃责之户曹,户曹亦将奈何?上年间,大谷甚贱,一匹绵布,或直米四十斗。若于此时,贸得米豆,以实仓庾,则其利不亦博哉?到今思之,后悔何及。”柳成龙曰:“此国家所同忧,岂独户曹之忧也?”上曰:“刘提督来,则能举事否?”李德馨曰:“若措粮饷,则必举事。然其言,则似有持难之意。”李宪国曰:“臣闻边协之言,则倭贼于夏月草木茂盛之时,则隐迹发丸,未易相战。必秋冬木落后,便于剿灭云,而往者申砬易言之,臣知其必败也。今时非但草木茂盛,夏潦将降,势难举事矣。”德馨曰:“经理久于此地,我国事势,备知之矣。上年往庆尚道时,奏于皇朝曰:‘朝鲜残破之馀,尚能措粮,前后所费,几至四万石云云。’皇上必知此间事情矣。”上曰:“必知之矣。然经理每以我国为小诚。予于接待之际,必诚必实,虽些少事,不容有欺隐也。”德馨曰:“上教至当。经理性快,每谓我国少诚实也。”上曰:“唐将摘奸各官军饷、器械,则与文报不同,必有加数之处,必以此为少实也。”德馨曰:经理使王来征,查看粮饷,则与宋驲等文报不同,经理示臣曰:‘次次相欺,何无实耶?’“李廷龟曰:”各处所报之数,非一时一处之事,厥后或有增减,势不同矣。“沈喜寿曰:”中国之人,能于文簿,我国则不能为,必多差错。“柳成龙曰:”大数不甚错,则其间异同,势所必然。“上曰:”麻提督责办杂物云,自其衙门办出乎?令户曹办出乎?若军中所用之物则可矣,不然则似不可。“金睟曰:”凡工匠、杂物,皆令户曹责办,如漆匠、𨱎器,皆为之。“上曰:”他将官,亦有为之者乎?“李宪国曰:”梁布政绝不为此等事,经理亦不为之云。“金睟曰:”邢军门在义州,大作工役云矣。“上曰:”经理是善人。豁达有器量,有志概。“柳成龙曰:”其为人,岂偶然哉?“李德馨曰:”其心虚而急,故人言易入。近日杂言,皆寗国胤所言也。寗也有干能,故取之,言必听之。吴宗道每言:‘经理性急,而寗国胤,难待之人也,须善遇之’云。大概处事之际,少文雅多率略,言语之间,或似无识人矣。凡事必烂熟相识而为之可也,而每有发怒之色,此甚难处。“上曰:”性度则不顺人也。然气质之病,人孰无之?度量豁达,予所见则非常也。“柳成龙曰:”毕竟成功,然后可知。“上曰:”不以成败,论英雄。此则何可一概论之?在辽东时,则颇忧之,今见之,不无度量矣。“柳成龙曰:”大概来我国做大事,虽作大段事,若从而议之则不可。大抵少缜密底人也。“上曰:”大概好人耶?“李德馨曰:”观毕竟,然后可知,然侠气多矣,以意气自许也。“上曰:”予言有气概、度量者此也。无识云者,未知有何所见?“李廷龟曰:”少儒者气象矣。“德馨曰:”分付之事,我国不能成形,以此焦心,或闭门闲坐,拊膺长叹,必以事事渐缓为闷矣。“李廷龟曰:”户部移咨于经理曰:‘不能催督,则责有所归事,有圣旨。’云,以此为闷云。“李宪国曰:”经理云:‘我必死于此’,涕泣,布政亦泣云。“廷龟曰:”御史别时事也。“上曰:”醉则醉矣云,而此言似不好矣。布政亦泣乎?“金睟曰:”前见布政接伴,则家丁告归,按察令姑留,悲怆垂涕云。“上曰:”李提督败死云,未知曲折,尸身亦不知在处。或云四月初三日,或云十三日,亦未知实报也。“李德馨曰:”广宁人到经理衙门,秘言之曰:‘曺文焕多斩㺚贼,而报李提督,提督即驰到广宁,设教场阅武之际,闻贼兵小,分兵派送,城外之贼果小,即击破之,有大势之贼夜袭,其后是以大败’云。“上曰:”何如是急递耶?“柳成龙曰:”似是碧蹄用兵。“上曰:”塞外有虏乎?“德馨曰:”家丁言:‘虏数甚少,即驰往,则沙碛山外,大势之贼,伏于山下。’战败曲折,渠亦不能细知。出来之人,亦狼狈而还,提督必乱斫死云。“洪进曰:”吊祭,必待文报而后为之。“李廷龟曰:”礼判今日欲出去,外论如此,欲姑徐徐耳。“上曰:”李提督必不就生擒。或败没走在远处,未可知也。“德馨曰:”中国之人,性屈强,必不就擒矣。“廷龟曰:”虽欲死,不杀则奈何?“上曰:”此亦然矣。李如梅为广宁摠兵云。其人曾来此地者也。圣节使入归时,修书致问如何?“郑琢曰:”好矣,然似涉私交如何?“李廷龟曰:”提督死,亦及于其中耶?“上曰:”其事为不为间,揭帖则如何?“李宪国曰:”许𥕏,有功于我国者也。亦无如此之事,未知如何。“上曰:”此则异矣。“柳成龙曰:”人情则当如是。“上曰:”才自我国旋归,今作摠兵于广宁。节使之行,固不可无心过去也。“李廷龟曰:”前者李如松为摠兵,陈奏使去时,亦付礼单以送。此亦相似。“上曰:”节使既发行。须及未越江前,付送礼物、有旨。急急下送可也。“沈喜寿曰:”祖摠兵承训,为海州卫参将时,亦送揭帖,今亦为之,似不妨,但厥兄生死,尚未的知,似难措辞。“柳成龙曰:”不及之,则彼必以为不及闻也。到彼若实然,则使译官,临时措辞亦便。“

上曰:”此广宁之败,将官或有走之者。堂堂天朝尚如此,况我国乎?若辽右多乱,则我国之事,尤不幸也。“柳成龙曰:”臣见咸镜状启,则南兵使当递云。未知何以为之。“上曰:”虏势渐炽,极可忧也。南兵使当递,但恐未得其当也。若大势之贼来犯,则虽百兵使,何可当之?老乙可赤焚荡诸胡,有窥觇作挐之渐。此非前日尼汤之类,度地九百里,与北虏相通,其众七千云。此贼谁可当之?今之计,不若将此北虏近日恐吓之状,及藩胡之作我藩篱凡干曲折,一一呈禀于经理衙门,使之驰一介人,传檄以谕之,教之以义,慑之以威,使不敢侵扰于地方,则庶或可矣。“李廷龟曰:”咨文,时方磨勘。“上曰:”咨中不能悉其曲折,令接伴使,详细陈禀可也。南兵使递之,则谁可合耶?柳熙緖若不可制敌,则可速改也。“金睟曰:”其制敌与否,未可知也,士卒甚爱之云。“郑琢曰:”士卒爱之则善,可谓贤将也。“柳成龙曰:”近来武弁之可用者乏少。虽在秩卑之中,择其可用于战阵者,或陞堂上,擢用似当。李英虽秩卑,其人可合于战阵也。“上曰:”是何处人?“成龙曰:”黄州人。金太虚,亦可用武弁也。“上曰:”此人久在南方,贼亦知其名,不可用于他道。然其年几何?“李恒福曰:”年可五十馀也。“成龙曰:”李守一,亦可用也。“金睟曰:”权应铢,亦勇将也。“成龙曰:”权亦勇士,临战可用,但持身不谨。“上曰:”金应瑞罪名曲折,予不知之。“成龙曰:”此人不可弃于此时也。“上曰:”无所领之兵,无所试其才。经理前呈禀复职可也。此时虽卒伍之中,当拔擢而用之。如是之人,宜用于某处,岂可弃之?“成龙曰:大丘中营将,民之赖此而生者甚多,又能善御降倭。蔚山之战,率降倭,乘夜潜伏于岛山城外,汲水之倭,诱之以出,或四五人,或六七人,夜夜如是,天将亦多奇之。”上曰:“御倭甚善,又能率数十人,直造贼阵,每与行长接话而来,此亦难事。其勇敢可知也。应瑞之事,经理亦已知之,今可复其职而用之。”李宪国曰:“两南守令,人皆厌赴,虽罪之,亦不畏之。”洪进曰:“尚州牧使黄克中,病虽深重,而不敢言病,目亦不明,势当递差,而吏曹不欲开端。一开其端,则人皆称病而图免,故姑勿许改。然克中势难强送矣。”李宪国曰:“纪纲荡然,人不乐仕,西北地方,争为避乱之所。宰相亦不来仕,文官皆退在鄕曲,虽或为台侍,屡次下谕,而亦不趁来,尤为痛心。”郑琢曰:“爵禄可辞,岂此之谓乎?其在平时,虽赏之,无退去者,当此危急之日,虽罪之,犹退去,此可以观世变也。”上曰:“经理接伴使,右相仍为之乎?经理若不许改,则奈何?副使何不差出乎?”沈喜寿曰:“近日使金睟伺候,而大人不肯之,故使李恒福,为伺候者数日矣。李德馨入相,故不出副使矣。”上曰:“岛山内城之制如何?”柳成龙曰:“非内城也。孤山有两层,如覆铜盆之状,势不高峻,如造山,然设木栅而其上筑城,是谓内城。虽云三匝而实二匝也。”李德馨曰:“因地形筑二匝,臣周见其三面,则以石筑之,出穴上下,皆能放炮。百步之内,发丸如雨。陈寅快入欲拔,而数百人中丸而死,故不能拔。”上曰:“大炮不能触破其穴耶?”德馨曰:“未得近前而放,故远莫能破也。城隍堂之下,是海也。铺幕星罗,以至于岛山。淸正初在城隍堂,李如梅之拔城隍堂也,土窟、铺幕,一时尽焚,斩级不知其数,淸正穷蹙入岛山。臣使军官追见,则大华江近处,贼幕亦尽焚烧。茅国器军士,率我国炮手八人,入岛山城门而还出曰:‘则被杀’云。臣上岛山对峰望见,则经理督战甚急,倭贼亦苍皇防御,相战良久,有一倭持白旗出来,插于东门之边,勿令放炮。经理谓之必有奸计,而犹不战,久不能拔。经理使之少退,翌日欲更攻,而人多伤死,不得攻矣。以生松木,为三层木栅,火箭亦不能尽烧矣。”上曰:“今番兵力,比平壤时何如?”德馨曰:“尤盛矣。”上曰:“然则何以不能攻耶?”德馨曰:“岛山形势平壤,尤难拔矣。”上曰:“城中有水乎?”德馨曰:“无之。初不能炊饭,而连日下雨,故得以炊食。”上曰:“城外有水乎?”德馨曰:“城底有二井,使金应瑞填之,而犹来汲。”上曰:“其底,唐兵不能近乎?”曰:“唐兵则不能近,而令应瑞潜往,诱引唐兵,尽夺之。”上曰:“淸正送书,有讲和之意云,然耶?”曰:“经理移檄曰:‘天朝大将提兵十万以来。尔可出降’云,则淸正以为:‘当依命,而须待能文之僧,自西生出来,然后可为’云,金大夫出语于朴大根矣。”上曰:“淸正之城好耶?比我国之城何如?”李宪国曰:“我国之城,不足言矣。”李德馨曰:“今番之事,彼贼无谋。若使一枝兵,绝其粮道,则彼必束手无所为矣。”上曰:“贼众几何?”曰:“不过二三千矣。”上曰:“野战必不如天兵矣。”柳成龙曰:“虽曰野战,林薮隐密之地,则难矣。”李宪国曰:“天兵能进,是为贵矣。”柳成龙曰:“今番则我国之人,亦勇战云。”李德馨曰:“今番训链都监之军,唐将亦皆称赞。李仁男捕一倭,得其甲,则刻之曰:‘谋猷帷幄中,决胜千里外。’”成龙曰:“我国之军,虽不能训链,而驰马、弓矢等技,皆所长。”李宪国曰:“唐太宗亦败归。我国之军,不可谓之劣也。”上曰:“李𪟝,亦败于平壤。兵者势已。”李德馨曰:“国事至此,纪纲荡然,虽庶官、百执事,不可不择人而用之,况相臣乎?如臣无似,何敢一日冒居?人莫不为臣怪之。臣前后受恩,虽死何惜?屡将闷迫下情,达于天听,而反蒙严教,强颜出仕,进退忧惶,罔知所措。先朝申叔舟,未四十为相,时人犹且怪之。臣才不逮而年又少,岂宜居此位乎?危闷之情,不敢尽达。亟命递改,更择耆德之人,以振垂亡之势。”上曰:“勿为辞避,更宜拯济国事。”李宪国曰:“王狱罪人,相继逃躲,此缘无纪纲而然也。”上曰:“禁府堂上之言乎?其人等,既以此事见罢。今又罢之,事体未安。”宪国曰:“国家设官分职,自有等级,官爵不可滥施。成以文请改正。”上曰:“以文既为行公,以出身未久之故,改之亦未安。”李元翼曰:“前上札字,以速出之意下教,惶恐不敢更辞,黾勉出仕,极为狼狈。经理非如他将官之比,受帝命,经理我国,不但料理军务而已,如黜陟、进退,亦当知之。指斥小臣,非是偶然,臣岂敢晏然而行公乎?”上曰:“谓揭帖事乎?岂必指左相乎?”元翼曰:“臣在岭南时,经理差官来问李某何在,臣方病时,不知之。既歇始闻之,通事辈以吐血言之。今揭帖中所谓血病云者,指臣也。”上曰:“大概未知此事矣。经理差官,以左相为吐血病,告于经理云乎?”李德馨曰:“其时甯国胤之报,以为金应瑞交通倭贼,李元翼不知去处,经理问于臣。适有军官,才自庆尚道,来传经理病重,经理差备通事表宪,以吐血证告之。今番之事,必举此而言之。”元翼曰:“寗国胤之所报,岂非臣之所自误乎?其时宣传官急急持有旨下去,臣开见则曰:‘经理差送寗都司,不必尽从其言’云。意谓经理必欲执进退、黜陟之权,故朝廷有此命也。不久,寗也入来,虽或可从之事,亦不肯从,至于军机之事,亦不听从,寗之如此,固然矣。臣在病时,与柳成龙每言:‘此时如风波覆舟之势,岂敢有他意?惟当死而后已。’今经理揭帖中金睟事,则以戴罪理饷回报,臣则无处置之事。顷者领相在告,左相阙位,小臣独在,至如咨文等事,臣独当之,唐人以为独执朝权。小臣虽曰无廉耻,此则固不足恤,如此而尚未处置,非但情事闷迫,其于待经理之道,亦甚未安。或往衙门,人皆指点,不得出头。今日欲自处,而适有召命,未敢耳。”上曰:“此时以天将如此之言,不欲行公,则行公者几人?左相只为国事,勿以为嫌。”元翼曰:“经理久驻于此,凡有号令,莫不听从,独于此事不答,非但于臣未安,恐累及也。以身当国事,死亦不辞,仍带职名则未安。”柳成龙曰:“臣亦前日屡达矣。大概经理见我国之事,一无所成,以为改相。臣则犹为此言诚是。此时则进有一死,退无所归,不可为小嫌,而经理以大臣未得人,以致如此为心,臣心亦以为他人为之,则事或可为也。经理之意,既如彼,仍致转奏于天朝,毕竟以为用人失当致此云尔,则累及于君父者多矣。今则下之辞避,异于常时,上之处置,亦异于常时。彼意如许,而不从,则恐有后悔。”上厉声曰:“大臣三人一时辞避,国事岂可为乎?事体亦未稳。若以指斥而递之,则明日未知指斥何人。宰相必无完全者,岂皆退乎?”经理衙门有匿名书云。唐人或我国人未知其谁为也,若我国人为之,则必奸人不得志者所为也。以尹承勋,为许倭割地。何敢为此言乎?“柳成龙曰:”此亦然矣,小臣之事,比此尤惨。书迹似是秀才之书云,李德馨言之矣。“上曰:”亦付于经理衙门乎?“李德馨曰:”有唐人谓臣曰:‘有可骇事。忠州西门,有书领议政姓名,数八罪,马医持来,与刘正伦见之,语多胡乱故焚之。’臣问以何事,则曰:‘不能记得,而顷与倭贼交通云云。’“上曰:”唐人所书乎?我国人所为乎?唐人、我国人书迹,分别甚易。“德馨曰:”秀才所书云。“成龙曰:”必是我国人所为。唐人岂必如此?“上曰:”如此事不足数,亦不可传也。人心不祥矣。“李宪国曰:”何足齿牙间?“金睟曰:”大臣辞避,小臣亦以此启达,极知未安,而臣性素缓,运粮诸事,不能措置。经理既以此事,为揭帖外方,请臣必递。不从号令,事不可为矣。“上曰:”判书则彼谓运粮似缓,故如是言之,何必嫌乎?“柳成龙曰:”职任间事,虽一日屡责,何关?“李廷龟曰:”船运方急,公私船只,尽数搜括,则船只不为不多。若以唐粮,量给其价,则有船者不至失业,而格军亦有资生之路,必不如前日之冤抑。所费者小,而所运者多矣。前见柳根公事,亦欲如是为之。禀于经理,急速为之似当。“柳成龙曰:”柳根尽心为之。非柳根则难矣。“上曰:”陆运停止乎?“金睟曰:”姑停之,芒种后当更为之。不得善为,人多留滞。且其处官员,以不可陆运定之,既已缓心,不可说也。“李宪国曰:”以经理南下之故,夫马久为待候。其行若停,则不可不速为放送。“上曰:”右相必知其停行,斯速下谕。都元帅若领兵待候,则岂不虚疏?并可下谕。“庆暹曰:”臣闻于原州都事,募粟民间,得二十馀石。御史又下去,无可募之策,分付守令,使之募聚。守令不得已以都事所募,除出报之。募粟官又令如此,守令亦不得已,又以都事所募报之。以此见之,实无其效,而厨传有弊。凡事得人而已,官不须多。请除不急之行,以祛民间万一之弊。“柳成龙曰:”已除之矣。“上曰:”有更减者乎?此则备边司、户曹之事,察为。“庆暹曰:”岭南亦多官员矣。“金睟曰:”此谓御史矣,此则经理尽知之矣。“上曰:”可减者有之则减之,无之则不须减也。量为。“庆暹曰:”近来缘接待天将,举动频数,上体亦必勤劳。然久废引接,上下情意不能通之。大臣及备边司,频频引对,则必补益矣。“上曰:”此言是矣,但无暇矣。“乃罢黜。

4月30日

○甲申,司谏赵正立启曰:“科官之责至重,而亚长为尤重。虽使时望洽然者当之,犹虑不可堪,况如臣之负罪彷徨者乎?前祸戒严,终未能赴急,臣之罪戾,不待言者而已著矣。中间事势,虽或有使然者,而前后弹文,臣名屡出。唯悚惧自劾之不暇,其何能纠正他人乎?公论至严,名器可惜。伏乞圣明,亟改新带,以安贱分。”答曰:“勿辞。”退待物论。

○传于政院曰:“我国台谏,辞避纷纷。不为则倭贼可能捕矣。”

○正言李德泂来启曰:“司谏赵正立,引嫌而退。正立之久未上来者,非如无缘退在者之比。实因李廷馣自望从事官之故,而上京从仕,为日亦多。未可以此,纷纭递改。赵正立请命出仕。”答曰:“依启。”

○持平宋应洵来启曰:“国储虚竭,天兵继饷无策,唐粮船运,迟速难期。此诚莫重莫大之事,不知毕竟如何,诚可闷虑。堂上正三品实职以上各员散料,量减斗数,以补国用,在所不已。请令该曹,酌量施行。”答曰:“依启。”

○以徐渻为兵曹参知,吴百龄为掌令,申钦为应教,乃郑澈之鹰犬也。癸甲年间,以诬陷崔永庆之罪,追论郑澈,削职于澈死之后。此人为言官,立异救郑,乃己丑之罪人也。李效元为兵曹正郞,宋骏为掌令,金玏为成均馆大司成。

五月

5月1日

○朔乙酉,上在贞陵洞行宫。

○谏院启曰:“差官募粟,本为国计,而近来一道之内,任募粟者,多至十馀,凭借侵责,靡有纪极。困于百役,家无斗粟之民,从何办出,以应诛求哉?争相逋亡,村落萧然,应役无人,列邑将弃。设使募得虽多,所伤不少。况所募至少,而贻害甚大乎?至如海西宣谕官李贵,多率卒徒,横行列邑,恣行己欲,略不忌惮,侵虐穷民,无所不至,一道之民,视如仇雠。请罢李贵。且革宣谕官,凡诸道调度外,其他募粟为名者,移文于监司,一切除去。当今运粮,惟靠船运,而船夫之役,极苦难堪,弃其船只,相继逃避,水运之事,极为可虑。若不多般护恤,使船夫乐为之役,则许多粮饷,继运无策。沿海一带,则诸处所募之谷,其数不赀,令所在官,随便除出,优数给价,以资其妻孥,沿江上流,则其苦尤甚。船、格、奉足之价,自官征收,计名题给,以开生道,其中如有快速往来,无弊多运者,各别论赏,使之耸动,人自致力,则必为便益。请令备边司,商议定夺,急速施行。”答曰:“依启。”

○持平宋应洵来启曰:“臣等伏承尹承勋、黄愼处,天将南下时,令该道措备物膳,自道内差官,称京来问安,而久无黑白,推考传旨。窃伏思惟,朝廷命令,不即举行,推考当矣,而中朝之人,每以我国,凡事不实讥诮。当初以外官,称以京来问安,殊似未稳。况今行移推考之际,虽令秘密,而唐人遍满道内,缄答书写之时,迷劣下吏,岂能细察,此等曲折,一一秘密乎?若流闻于唐人,在京经理各衙门,必即传播,则其谓朝廷处事,以为何如?事虽微细,所闻非轻。先以密谕,下问其无问安书状及回帖之由,观其驰报状启,而处置未晩。此推考公事,请姑勿行移。”答曰:“依启。”

○上幸刘中军天秩。所馆处。中军曰:“他将官陪臣、通官,皆已蒙陞职之恩,而独梁布政陪臣、通官等,时未蒙赏矣。”上曰:“渠等职分内事,虽有微劳,别无可赏。且未知大人分付,故时未为之耳。”中军曰:“昨日梁爷以为:‘经理、提督诸衙门陪臣、通官,皆蒙恩典,而独俺之衙门,不为蒙赏’云。梁爷欲为咨揭,而时未果为之也。是乃俺公言,非陪臣等干求于我也。”上曰:“初无分付,故未及为之。今承分付,即当依。”上曰:“梁大人为小邦来,凡百除弊之事,小邦不胜感激。每欲趋谢,严不敢焉。”中军曰:“大人每以扰害于贵邦为念。今如此言之,不胜感激。”中军请退,乃呈礼单,中军曰:“不敢。”只受单子。上命译官,再三请之,乃受之。

○李廷龟以军功厅言,启曰:“统制使李舜臣,闲山战军功人等,已为磨链,入启允下。各其该司,自当施行,而闲山战败之人,其功罪时未查核。姑为置簿,查核后处之事,有别教矣,查核之事,时未定夺,势难趁时举行。大概闲山战败将士,都元帅别样启闻。此别录中人,则功罪间置簿,姑待查核,而其馀军功人,则令各该司,为先施行乎?敢禀。”传曰:“依启。”

○许筬启曰:“麻提督所请李提督祭文,已为启下矣。天朝将官处,所送祭文,不可不更加察择。令承文院,可改处改之似当。敢禀。”传曰:“依启。”

○军功厅启曰:“各阵上功之事,颇有猥滥之讥,故除首级验纳外,虽斩而被夺者,皆在不录。然既斩云,则与射杀,其功差优,而置之不论者,意有所在也。事目中,以杀四以上论赏,故诸将之报,杀三以下,绝无而仅有,虽不无未便之意,本厅则但依事目,磨链入启矣。今此李光岳、元愼四月十五日状启,付军功,尤似失实。李光岳所报一百二十七人内,未准杀四者,只三十六;元愼所报七十九人内,非杀四者,只三十六;元愼所报七十九人内。非杀四者只十八。当与贼交锋,炮丸、矢石之场,虽有所射杀,岂于四数,不谋而同乎?所见殊为可疑,似当更为查核。敢禀。自前虑有此弊。今后各阵军功,总报元帅,使之核实,状启后论赏事,启请行移,而已阅一朔,尚无举行之状,至为不当。一依前启下行移事意,明白举行事,更为下谕于都元帅处,本厅磨链,有所头緖何如?”传曰:“依启。”

5月2日

○丙戌,上幸祖总兵所馆,接见。摠兵曰:“兵马未得多带,只有家丁百馀名,而别无所成之功,而徒多扰害,未安。”上曰:“岂有扰害之事?李提督前者率兵,拯济小邦,小邦之至今保存者,全赖此也。今闻战没。小邦上下孰不痛惨?今弟亦没于阵中云,尤极惊恸。”摠兵曰:“为臣子者,死于国事,乃是职分内事,马革裹尸,亦是男子之愿。奈何国王言之至此?多谢。前日辽东㺚子,出来久屯,军门令俺往防,俺来此矣,今则㺚虏已去。经理以为:‘星州等处,李摠兵亦战亡,无所倚赖。’令俺南下。当歇马四五日,更为南下矣。”上曰:“当初多蒙大人之德,至今保存。今又南下云,不知言喩。”摠兵曰:“既为臣子,勤苦何伤?但陪臣朴承宗及通官等,同往星州、尚州、草溪等处,备尝艰苦。其处盐酱亦无,其苦如何?今将更为南下,请施赏。”上曰:“皆是职分内事,有何功劳?然大人有命,当参酌施之。”上问承旨曰:“摠兵接伴使,亦有施赏之规乎?考前例为之。”摠兵曰:“时未了事,此正用人之秋也。俺留防海印寺等处,故倭不得犯。设若不如是,如粮饷必多散失矣。率军摠兵之接伴,皆蒙赏典,俺则以原任摠兵之故,陪臣尚未蒙赏。今若不施,欠面多矣。”上曰:“当参酌依命。”摠兵曰:“陪臣、通官则勤苦多矣。伶俐小通事,定送何如?前给定给理马,非但我马,军中之马有病,则治之甚好。然无药,亦欲得之耳。”上曰:“当依命。”摠兵曰:“蔚山之战,所骑马中丸,家丁之马,亦多散失,如身上羊皮衣等物,亦转卖,贸马以来矣。然皆驽疲,不合于战用。朝闻陪臣之言,则国王送马于俺,受之未安。”上曰:“闻大人失马,故马虽驽,表情而已。如是言之,惶恐。”摠兵曰:“无马,给之则当骑往战阵。若故失则已,生则可牵还矣。而独给于俺,受之未安。”上曰:“大人以小邦事出来,麾下之人多失马云。欲尽给,而以军门之令,方备马,不得一一备送。大人无马,则表情矣,如是言之,惶恐。”请行茶。上以李副摠、摆游击、杨游击死亡悲惨事,令通官,措辞告之,摠兵曰:“多劳国王挂心。男子以死为荣。况朝廷臣子,死于国事,亦幸矣。过念至此,多谢。”将摆酒之际,摠兵曰:“多谢。舍死于兵事,军卒亦多死亡。虽曰天数,飮酒未安。”上顾谓承旨曰:“何以为对?”左右曰:“此言礼也。强请未安。”李廷龟曰:“以杯盘则不敢,而立行一杯之意,措辞请之何如?”上以此意更请,摠兵曰:“虽死于病,尚不可忍。此则死于兵,惨不能飮。愿飮茶。”仍拭泪。上曰:“闻大人之言,不胜惨然。”请茶,曰:“惟命。”茶讫,上呈礼单,摠兵曰:“国王厚意,前既屡受。今只领帖。多谢。”上再请,摠兵固辞。上曰:“大人前,虽未可再进,愿分诸左右家丁。”答曰:“多谢。若可受,则岂不受乎?”上曰:“不敢更烦。”遂作揖而出,还宫。摠兵即来谢,上出迎上殿。摠兵曰:“今日来临陋地,且令陪臣、通官,远路伺候,请拜谢。”上曰:“不敢。”摠兵曰:“礼当拜谢,而天暑恐劳尊体,请作揖。”乃相揖。上曰:“来顾陋地,请作拜以谢。”总兵曰:“不敢。”乃相揖,就座行茶。摠兵进礼单曰:“自壬辰出来,多有扰害之事,而行李尽送,无可表情。此物诚薄,只表微意。”上曰:“大人盛礼,不敢当。领帖则亦领盛意,惶恐敢辞。”摠兵固请,上曰:“大人之赐,不敢不受。多谢。”摠兵告辞曰:“不过四五日,当南下。必致久阔,请行辞拜。”上曰:“不敢。大人为小邦事远来,而地方残破,事不称情,惶恐。”摠兵曰:“别无所成之功,而徒有扰害之事,不胜惶恐。”上呈礼单曰:“薄物表情。”摠兵辞不受。上曰:“大人前,不敢再请。”顾左右,摠兵曰:“只受纸地笔墨。”仍曰:“欲拜辞,而恐劳国王,请作揖。”上曰:“大人初到平壤示威,故凶贼不得逼迫,西路天兵,因而大举。小邦之得有今日,皆是大人之赐。多谢。”摠兵曰:“平壤之事,国王不言,故不敢言矣。其时不知山川险夷。人言倭奴数三千,意谓率三千兵马,足以讨之,轻入矣。若知形势,则可住二三日,整治而后击之。不量事势,而孤军轻敌,致有败衄,每为惭赧。今日国王反致垂谢之言,尤为惶恐。”上曰:“当初小邦,亦不知贼势矣。虽未得尽剿,大示天威,多谢。”摠兵曰:“今日言及,敢详言矣。李提督接战时,俺自南门入,斩获三十馀级,家丁死伤,亦三十馀名。俺为贵邦事,无不用心矣。”上曰:“大人为小邦事,轸念至此,多谢。”总兵遂作揖而出。

○刘中军回谢,上出迎上殿如仪。上曰:“闻梁大人服药,不胜惊虑。有何疾耶?”中军曰:“昨缘感冒,仍致失和,今则少差矣。以陪臣等施赏之意,告于梁爷,则曰:‘不胜多谢。后若亲见,当行谢’云矣。”茶讫,中军进礼单曰:“屡受盛礼,不胜多谢,而无物表情,敢呈薄仪。”上曰:“所不敢受,而尊严不敢辞。”上呈礼单,中军曰:“不敢辞。多谢。”仍告辞,作揖而出。

○备边司启曰:“金应瑞革职从军。其后蔚山之战,每夜率降倭,多获贼倭,甚为经理、提督所称道。今梁布政分付又如此,虽不能全复职秩,或授堂上加,以为中营将之任,以责后效,似为宜当。”传曰:“应瑞事,非如他人。必须亲议于经理前,或令接伴使,以予意禀于经理后处之。且叙用则复职,有何不可?”

○经理接待都监郞厅,以右议政意,启曰:“昨夕,黄应阳入来。臣今朝相见,则行长所送倭子七名,拘留在任实,朱元礼独来,已到天安,明日当到此云。应阳因言老爷欲处置朱元礼,杀一人无益。且浙江、福建近处,被掳人留在倭营者,其数甚多,若闻此言,则必阻其出来之心。老爷性急,而不深思,事体或如此,我心甚闷。即刻经理招臣,出示行长、正成同名禀帖。其书大概写称:‘授都督、佥事行长、正成等,叩禀天朝经理、朝鲜都察院杨老爷台前。日本欲朝贡,被朝鲜阻厄,小邦国王发兵,遂抵王京、平壤,掳二王子。因沈游击调戢其间,蒙天朝大恩,锡以封典。朝鲜犹不修好,小邦国王又发兵问罪朝鲜,以至南原,而杨摠府不商量以见败,此非小臣之罪也。今老爷提兵再来,日本诸人,不知所措。望老爷,商量善为处分,以安生灵云云。’经理说道:‘此禀帖,非倭中文字。必是我南边人,在彼处写出矣。’仍指示善为处分之语曰:‘这奴极奸狡。今则比往时不同,兵亦多来,粮亦多发,倭实要退去,则我好进兵防守,然我只要一战而已。但倭退之后,尔国何以能了?目今运粮事,万分紧急,须竭一国之力,昼夜火速搬运。今闻尚州等处留住兵,已缺粮,只吃菜根、溪柳穗云。急速设法搬运,以图接济。’又曰:‘咸镜道虏情怎麿样?’臣说道:‘奴儿哈赤动兵攻剿江边居胡人三百馀家,又挐数百馀人,来到三水郡禁耕地方,屯住耕种。玆以乞老爷差官严禁耳。’经理笑曰:‘朝鲜多会文人,何不赋一诗退此虏?’广宁虏变稍定,祖承训不宜回去。我欲代李宁,还送尚州。我闻晋州江那边,倭子积峙粮饷甚多,而朝鲜无一人出奇,潜烧积聚,何无谋如是耶?’云。”传曰:“大人讥我国之言,真贯珠之言矣。”

5月3日

○丁亥,司宪府启曰:“军粮舟运,正今日莫急之务。为主管者,所当尽心竭力,大小船只,一一搜括,俾无隐漏之弊,而顷日唐粮载输之时,京江则舟师将,外方则京畿、黄海道监司,刷括之事,专不刻意,使权势家船只,多数隐漏,极为无谓。请前后舟师将、黄海、京畿两道,并命推考治罪。兴宁君秀荃,前日往在延安,因私其船只,不许军粮输运,曾被台论,犹不自惩,今又隐漏被捉。以秩高宗亲,莫念国事之急,徒怀利己之计,无谓甚矣。且光山守孝胤,船只亦在被捉之中,请并命推考治罪。”答曰:“依启。”

○备边司启曰:“刘提督以所领兵沿途不戢之事,既为移咨,又为帖谕于臣等,辞意极为未安。今当答之曰:‘老爷军令明肃,秋毫无扰,小邦大小臣民,无不知之。闻老爷再提天师,万里来援,军民相庆,举有云霓之望,岂敢如此?虽有一二流传之说,小邦君臣,明知其不然也,已挂榜地方各站,晓谕镇定。今承来谕,更以德意,宣布远近,使之无不闻知云云’,大概以此意,令承文院,明白措辞,回咨及回呈,急速磨链何如?”传曰:“依启。”

○备边司启曰:“许游击国威,屡次召臣德馨,臣昨日往见,游击谓:‘天兵早晩攻贼寨,则不可无攻城器械。’仍以纸造车子,示臣曰:‘此车子,甚妙于攻城,而上司衙门,一不肯为之。须即启知,庆州近贼地方及顺天近贼地方,依此样,各造三十辆许,盖房藏置,勿令人知之,待天兵攻城时,即呈于军前。兵士必将争取用之,而事大利矣。车子依此样造作,十分秘密举行云云。’敢启。”传曰:“知道。”

○兵曹判书李恒福:

伏以,臣积罪如山,逋逭累年,人虽不言,自反多愧。洗去垢腻,千瘢自露,万目齐睹,只手难掩,虽挽河、倒汉,未足以涤其污名。有时惕然,夜起彷徨,溯求往迹,忽焉欲死。旧恶未除,新任又重,愧惧之极,言不暇择。人微渎尊,方俟斧钺,伏读圣批,慰谕丁宁。顾臣何人,当此异数,重为一世之嗤笑也?分外误恩,匪荣伊灾。感极而惧,不知死所。第以臣筮仕入官,首尾几二十年矣,前后踪迹,自上概已领略其实矣。圣明视臣,岂貌言饰心假颜虚让,以为俯仰之徒哉?况如今日国势危迫,朝不谋夕,大小臣工,汗颜胝足,奔走不暇。今日何时,臣乃何人,敢效此态,自速罪戾?唯其愚见,终始如是,故龙湾、海州,再遭台评,中兵积年,群谤薰天。然犹强颜行公,痴若不闻者,诚以时事艰虞,如上所陈,僵仆之前,不敢告辞。至如傧接之事,乃臣数年以来,自断于心者。言出肝膈,诚非虚让,抑而行之,性所不安。且臣今日所恃以愿忠者,只是方寸地耳,今方寸已乱,不寒而栗,百尔思度,万不一堪。凡事神安而后志定,志定而后,安排得矣。今臣羞愧惶惧,若是之甚,而随事酬应,曲当而不爽者,古今天下,无是理也。若使低颜下色,袖手块坐,以供晨夕之任而已,则亦非朝廷委差之意也。方今军国多事,庶务丛委,大小长短,咸效其技。以彼以此,各有攸当,铅刀虽钝,或待一割。臣虽至愚,亦必有效命之地矣。岂必强之以所不堪之羞,责之以所不耐之事,使至于狼狈无所据也?抑臣之所大惧者,臣之有是命,今已三日,而本职所干,又多紧处。万一经理闻臣固辞,不谅实情,谓是怠慢,或因兵务,促召不至,重致嗔责。臣之一身,有不暇计,国体至重,缘臣始亏。思之至此,心胆俱战。伏乞圣明,怜臣情事,亟许递免。臣无任悲号激切之至。取进止。

5月4日

○戊子,备忘记曰:

今见书状,刘提督言内,国王不欲俺出来,不胜惭恨云云。极为未安。顷日本司,欲请刘兵,姑留于西方,予以为难矣。今若并失刘提督之心,则事去矣。且此所对之言,亦为失对。或若使彼此天将、天兵闻之,必生嗔怒,而致嫌隙于我。所关非轻,其可如是轻发乎?大抵凡处置、周旋、言论、应对,不可不善计善处。言于备边司。

○以金玏为司谏院大司谏,居家乏孝友之行,入朝无謇谔之风,人皆唾之。李尔瞻为司谏院正言。

5月5日

○己丑,备忘,传于吏批曰:“一正言拟望之际,顚倒苟且,不成形样。后勿如是。且守令,在所至公精择,而亦不择差。此时其可如是乎?予虽优容,台谏必不肯饶。亦宜愼之。”

○备边司启曰:“都元帅权栗上送降倭要汝文称名者,捧招入启。此倭则付诸也汝文,使之同在何如?”其招曰:“年三十,居博多州沈安顿吾军。壬辰过海出来,住在釜山,三年后还归本土。今正月间,又为出来,来住釜山浦。粗知发矢,且解放炮。行军时,负旗前导。去月间,朝鲜曾有相知人来言:‘朝鲜厚待降倭’云,故来降。父母皆没,只有三个同生,而一在釜山,二在日本。沈安顿吾所率军兵,元是三万馀名,军粮则藏置十仓,而非俺所管,不能详知其数。朝鲜男女时在釜山者,各二千馀名,而粮食则大概计数摠给,不知实数。当初出来时,大船三十馀只,各载军粮八九十石出来,其后间或运到,且于朝鲜地方,抢得而食之。朝鲜之人,皆给腰牌,出入阵中,而虽有腰牌者,若有罪,即杀之。釜山两处城子,时方修筑,军卒役事时则所食,一日三时,尚未毕役。顷日蔚山天兵接战时,沈安顿吾在釜山,闻接战之奇,简率精兵,三百馀名,向蔚山,中路还来。倭众发动期则皆云:‘当在八九月间’,而迷劣卒倭,不能详知。”传曰:“依启。”

○备忘记曰:

今见经理大人宪牌,不胜惊愕。我国之事,何如是不幸乎?予果不为赴告乎?一有厌提督,勿欲来到之言乎?曾未尝作于意形于色,又何有一言之发乎?至于顷日备边司启辞,欲请留川兵于西方,而予度其事势之难,不为许之,今反得此言,以致诸大人之骇怪,刘提督之嗔怒。予欲死不得。卿于衙门应对之际,得无失言而致此乎?不然,不欲提督来到京城者,乃备边司之意也,必是备边司妄自传说,或言于唐人,以致如此耳。予欲罪备边司有司。且此宪牌事,在所难测。经理大人安有故作虚说,以瞒人乎?卿将此誊书,示于旗鼓,因陈国王闷迫之意,探试其意如何?此意言于右相。

5月6日

○庚寅,经理接待都监启曰:“昨夕,伏承秘密备忘记,不胜惊愕。今朝以牌文内事意,密问于旗鼓及医官等,则皆说:‘老爷意思,只欲保安贵国百姓而已,不必更问其说有无云云。’臣答称:‘国王心里,极不安。且老爷亦岂必假称,然后为禁约哉?恐有中间流言,欲知之。’经历刘正伦说道:‘老爷意思,自可谅矣。不必更言是事之有意’云。医官严期周,乃陈御史医官,而来经理衙门者,招臣密说曰:‘刘大将,乃吾同鄕人,与麻镇守,不相协。此等说话,都出于镇守衙门’云,其言亦难信矣。刘提督军士生事之言,顷日臣在病辞之中,到晩始闻,而又不曾与唐人说及,反复思量,至为可怪。敢启。”传曰:“知道。”

○持平宋应洵来启曰:“今者南方,管督粮饷,一刻为急,受任之臣,虽有切迫之情,不可径自驰还。分户曹参议崔天健,闻其母在水原病重,偃然状启,而不待命下,任意径还,殊失先公后私之意。请命先罢后推。此时守令,多有厌避之人。虽曰疾病,为监司者,所当十分详察,的知其实病,然后处之,而今见全罗监司黄愼状启,则只据珍原公兄文状一道,不加审问,遽称病势如此,启罢县监,极为未便。监司黄愼,请命推考。”答曰:“依启。崔天健事,若如是,则不无成其厌惮之习。勿为罢职,只推考。”

○以崔瓘为司谏院大司谏,宋骏为司谏院司谏,赵正立为成均馆司成,李尚信为司宪府掌令。

○备边司启曰:“其所传闻,未必尽实,而设使势穷下陆,积年苦戍,为国尽力,讨贼之功,其可忘乎?不可不致祭,然问备边司事,传教矣。李亿祺下陆致死之由,虽未可的知,当其交战之时,奋身力战,多数射中之言,人莫不言,而积年苦戍,尽力讨贼之功,亦不可诬也。既示褒嘉之典,至于赠职,则致祭恐无不可,惟在上裁。”传曰:“致祭。”

○朝鲜国大王殿下:

道从事于贵邦者,已历五六霜许,愧才轻飞絮,德薄秋云,虽勉加淬励,无补时艰。今乘乏湖南,狡焉桑酋,恨不得欲灭此而后朝食。第兵饷交匮,巧媚难无米之炊,况愚不肖如道者乎?行长近虽帖耳,然狙猿不可使冠带,虎豹不可使羁縻。昔年东封之役,非殷鉴乎?故用间退兵,道常授成算于柄东事者,此外道非所知也。道之所为,道之所言,皆三年之共耳者,可以对天地,可以对君亲,可以对愚夫愚妇,堂堂正正,未敢作蹑足附耳状,大王必闻之熟矣。玆倭使至王京,此诚东事噄紧功夫也。《周书》曰:“涓涓不塞,将成江河;毫毛不拔,将成斧柯。”贵国公孤,明于计而熟于事,大王可利图之。不悉。总督经略军门标下坐营都司吴宗道顿首拜。道望不服人,性不同俗,虽不敢获罪黔黎,常召即墨大夫之过。今在湖南半载,闻王京之谤书盈匣。万里孤臣,恐亦踵家兄惟忠之后尘。履霜坚冰,可畏哉!幸大王,将道数载砥砺,白之王京各当道何如?

5月7日

○辛卯,传于政院曰:“洪履祥、禹俊民等,当此危急之秋,受运粮之任,称病不行,情甚可恶。今尹承勋以经理之令,尚为被囚,履祥等不可独免。并拿来囚禁待令。”

○平调信通书于朝鲜礼曹判书阁下:

平调信顿首再拜,上言于相公阁下。近年切欲修好,以安两国,其议方成,以拘小事,至于此极,悔叹何追?今者大阁,严禁和议,故钳口屈身,无以上通。虽然,自天将欲济生民,以议和亲,故本二月十五日,令其小子,轻装上京,以窃观大阁之意何如,而至今未有回信。若有回信,则定知日本可否之消息耳。即今又自天将,敢请裨将,故潜形隐迹,犯禁违令,使要时罗,细细上言于阁下。伏望阁下,制时临变,以权道用之,以扶宗社,安泰贵国,则非但生民之福也,抑亦国家之福也,愿勿以胶柱而鼓瑟矣。前日调信所言诸事虚实,贵国诸臣所共知也。若有一不中,则不信小仆之言可矣,若有一中,则今之所言,必有一中矣。伏愿阁下,勿以人废言,少垂哀怜。伏惟亮察之。

○经理接待都监郞厅,以右议政意,启曰:“经理宪牌事,臣见黄应阳,以誊书牌文示之,则应阳说道:‘此乃老爷欲为禁约而故托言者。刘提督来此,则国王可明言其事情,老爷亦当说破,不必深问’云。往在癸巳年,李提督招臣谓曰:‘闻川兵沿途生事,陪臣作速移文,一路知而待之’云,臣趁不行文。提督急令取行文草来,不得已以提督分付之意,措辞为移文草,而一边密通于两西监司矣。今刘兵生事之说,在此辽兵等,尤甚言之,其间之状,有难尽知。经理且令旗鼓分付曰:‘我见倭书,极奸狡,又都是混话。欲退,则当言某阵某将,某日撤退可矣,今乃言关白不欲和,而天将请倭小将来,那个天将敢请倭将麿?情状极为可恶。此文书,尽送还朱元礼。”

5月8日

○壬辰,命招赵正立、为人邪謟庸琐。奴事郑经世,得通淸显,往来倾轧,人皆鄙之。金义元、以孝元之弟,少有才名,而居丧不谨,得罪于名教,缔结群小,助成柳成龙之势。及成龙之被弹也,玉堂之札救成龙,皆此人指教,其文亦所手制也。李愖,憸邪谀侫,亦是正立之党也。下封书三度曰:“持此书往来。”盖令暗行搜括隐漏船只也。

○大司谏李宪国、掌令吴百龄、碌碌随行,无一足称。持平宋应洵启曰:“国家危急,可言者,非止一事,而其中运粮最紧。臣等待罪言地,耳目犹或不及于括船重事,致令该官,不勤刷括。前后隐漏之船,其数甚多,极为痛恶,而不即纠正,屡勤上教,其不职之罪,在所难免。请命罢臣等之职。”答曰:“勿辞。”退待物论。

令李尚信人物迷钝,所见不明,往来士友间,言论无定主。启曰:“兼带出使之员,竣事复命之前,应避之人,例不授本府,此是流来旧规。其或有在法当避,而径递兼带者,实出于一时之苟简,而不可为例者也。臣之除授本职,在于臣兄尚毅兼带执义之日,以致仍有兼带减下之事。应避之人,反据法府,其有违于常规,而苟简甚矣。台官职在纠正,决难强冒。当此国事危急,军兴乏绝之时,各该司有不职之事,则所当登时举劾,整肃朝纲,而臣职在风宪,默无一言,至勤上教。臣昨日出仕,而在职一日,即有一日之责,尤不可负罪冒据。请命斥罢臣职。”答曰:“勿辞。”退待物论。

○大司谏崔瓘庸下无名,为人轻贱久矣。謟附柳成龙,致身淸显,谏长之除,出于人望之所不到。稍与成龙异者,则辄托以事而劾去之。来启曰:“大司宪李宪国、掌令吴百龄、持平宋应洵、司谏宋骏、掌令李尚信,并引嫌而退。闻见有先后,故论事有早晩。今者运粮船只,多数隐漏,而不即纠正该官者,是不过偶未及闻知而然也,别无所失,不可以此轻递言官。至于行公一日,则尤无所嫌,而兼带出使之员,使事未竣,时未越江,而减下兼衔,果似未稳。该曹所引近例有之者,与此亦稍不同。尚信所谓出于一时之苟简,而不可为例者,是矣。尚毅之兼带减下,既涉未稳,则尚信势难仍在本府。请大司宪以下司谏,并命出仕,李尚信递差。”答曰:“依启。”

○司谏宋骏来启曰:“献纳金顺命、正言李尔瞻、李惟弘、持平郑㷤,当为署经。虽未备员,不得已臣与大司谏崔瓘,为署经齐坐,故敢启。”答曰:“依启。”

○持平宋应洵来启曰:“输粮括船,在今日莫急之务,不可一日少缓,而句管之人,不能星火举行,以致经理之嗔怒,数日内,经理再度出江,亲捉船只者,至于八只,其谓我国如何?不胜痛恶。句管堂上及舟师将,长在水边,监载粮饷,则经理未往之前,所当多般搜括,以补作综之中,而无意于刷出,视若秦、越,其不念国事,据此可知。不可寻常推考而已,请户曹堂上及舟师将,并命拿鞫。监察请台,其任至重。在今军资监收放粮及载运台监,预先分送,则为其台监者,所当早仕,监出载船,而日晩不进,致令唐差发怒,手断封门,其为缓慢之状甚矣。监察沈大复,请命罢职。且在平时,米面各司,月令监察,六朔差定,以专其任,其意有在。今者军资监三监收放载运事,极紧极重,而逐日轮回分台,交替频数,不能察任,事多虚疏。请于三监分台,限二朔专差事,捧承传施行。”答曰:“依启。户曹堂上,当察而发落。”

○备边司启曰:“大兵分驻各处,而粮饷在在竭乏,此间痛迫忧闷之状,何可形言?欲取之京城,而仓无见在之谷,欲取之外方,而郡邑公私储蓄,已皆罄尽。唯自后面,输到天粮,接济京城及南边防戍之军,庶有万一之望,而近日水陆之运,俱未准到。京仓所储,仅有若干石,又以此米,分送于南方,只有大米六千九百六十四石、小米一千二百五十八石,朝夕将竭。非徒城内时留各兵之粮,难于支给,刘提督先锋王游击兵三千及司游击之兵,亦必数月内,当到京城,臣等扣心抚膺,计无所出。千里运粮,虽极尽为之,犹患难继。近日则事势之迫如此,而中外任事之臣,意见各异,纷然往复,使至紧至急之事,未免迟延,而曹文移知委之事,外方尤缓于奉行。弊习如此,不可猝变。顷日陆运之事,农时停止,固出于爱民之意,然京城事急至此,而平安道陆运,已到黄海之境者,亦多迟滞云。黄海道当设法替运,虽数千石,若及到,则犹可救朝夕之急,而遽停陆运事,尤急。今则将自黄州绿沙浦,载于小船,至信川白石堆,复从陆路,至海州龙鱼渊,替载大船,到京江事,本道从事官朴彛叙来受,分付于该曹,下去。无如前日之稽缓,不分昼夜,催督上送,必期接济事,下书于黄海监司,使之遵奉施行。且令户曹,今后各其道陆运形止,使调度使及督运御史、从事官等,逐日查核,如某地至某地,某日几石输到,次次计日检程,中间如有迟滞不传者,其地方官,重加究治,使无淹滞之弊为当。京畿船只,则专为输运助邑浦来到之米,而近日则黄海道陆运废绝,故助邑浦输到之米已尽,而船只空往空还云,此亦陆运不续之致。且当初冰解之后,运粮之事,专倚船运,而一番运到之后,久未继至,盖以许令渔采后,调集船只,故仍致稽缓。虽出于不得已,而其于接济大计,则岂不闷迫乎?请别为下书于检察使柳根,百分催督,勿使已载之船,随处迟延,刻日到京,以救燃眉之急。京畿船只,当初使之一一作综,而中间不无脱漏船只,极为痛心。此则当依忠淸道以下海船给帖之例,自京畿以北,黄海、平安道公、私船,除已作综外,其馀船只,亦令所在官,皆为火印,以字为号。海船则书某邑某人海船,某字号第几船,津船则亦书某地津船,如无字标火印的者,使不得通行。此令若出,则不待搜括,而自不敢隐匿。既知船元数,自当分运秩输,以均其役,公私两便。此条,并令该曹,分付各道,着实举行,成册一件,上送该曹,以凭后考。大概今日之势,已到万分危急之境。假使中外之臣,竭其死力,担负输运,而以此既供京城留驻之军,又欲分输于两南下去大军,除非神鬼之力,难可了办。至于天将各衙门逐日支供,其数亦多,此则不可用小米,而京仓所储大米,只有五六千石,馀在小米,腐烂不可食者,又六七百石。以此忠州输运,皆用大米,其能支用于几时耶?一朝竭乏,则又以何物继之?臣等不胜痛闷。前日启请马价银贸粟,以此故也。伏承圣教,户曹惶恐,不敢再达,此外他无办米之计。京畿近邑、黄海、江原两道初面各官,如有所储大、小米,则虽零碎一二石,皆当竭取到京,以救朝夕之窘。事不可已,亦令该曹,急速相考处置。”传曰:“依启。银子亦用之。”

5月9日

○癸巳,经理都监郞厅,以右议政意,启曰:“昨日臣因郑起龙所送晋州人姜雄一说称,措辞为禀帖,今日早门呈纳,则经理招臣谓曰:‘岂以我招来朱元礼,而疑我有他计,欲决速为一举耶?我则断无此意思。但必过江去,方得杀他,过江而天下雨,则怎麿处?’仍出哨探唐官等出晋、泗道路及贼营形势曰:‘永城距星州,二百十馀里,轻兵进入,如有遭雨断路之患,极可虞也。今中路,大将还下来。无将而欲有所为,亦难矣。’仍笑曰:‘国王理政好了。不谨查船,户部即拿监云,如是振作责砺甚好。但无用之人,监之而已,不为愼择,则职事不得办。我前日说此时用人为急。国王须着吏曹,选用人才,各部官有不干事的,先处吏曹,事可了矣。君德贵在刚明,申饬铨选,如古之善将,然后各官得人,而庶事理矣。星州近处有闲住官等,多纳义粮补饷。此人等速查论赏。醴泉人至具书,请留天兵,义城人民,又将酒肉扇把各样,东西来接天兵。于此可见人心如一家,可以干得事矣。’臣辞出,招朱元礼、李大谏,来问倭情,令旗鼓,送监于牢狱。又招臣谓曰:‘即监朱元礼如何?’臣答称:‘天下大计,都在老爷,细商量。小的只仰胜算。但朱元礼则不可放他回去。’经理说道:‘朱元礼来此,外间必不知作何处置。我今监了,一以镇定人心,一以查问倭中实情。倭若真实退去,则我带倭前进,若瞒我而不以贼实情告之,则当送天朝砍头。要时罗我亦欲拿来,如何?’臣说道:‘也不好。拿来于此,也不好,放回。小的妄,令在彼将官拘留,而察其情形,恐不妨。’经理说道:‘要时罗,乃对马岛人,元是尔国被掳人乎?’臣答称:‘对马岛,古时为庆尚道所属地方,为倭所占,年代已久。要时罗乃对马岛生的倭子,不是被掳人。但通我国言语,为人极狡诈。前日中间肆行谎说欺瞒者,皆是这奴所为矣。’经理说道:‘欲留之于彼,则只恐不坚牢。’臣答称:‘天下安危大机,都在老爷身上。不但说我国存亡而已,望老爷商量’云。敢启。”传曰:“知道。”

○政院以经理都监言,启曰:“昨夕,经理往成均馆,直入圣殿,不为焚香,鞠躬拱手加额,开纸匣谓曰:‘天朝则文宣王牌,书以至圣先师孔子之位。尔国何以文宣王书乎?”仍周览大圣殿、明伦堂旧基,受馆官拜礼于明伦堂,答揖。又为周览明伦堂后岭,由昌庆宫、集春门,穿过两阙后苑,从昌德宫敦化门,出还于下处。敢启。“传曰:”知道。“

5月10日

○甲午,王世子朝问安。

○备边司启曰:“伏闻麻提督近将南下。粮饷措置,固已紧急。又闻刘提督之兵,未久入来云。京城粮饷,尤为急切。天朝马价银,已命用之,此银若趁时贸谷,则犹可以救数日支给。请令户曹,火迫磨链,刻日贸得为当。”传曰:“依启。”

○游击叶士忠揭帖:

不侫防信醴泉,而贵疆慕义士民,向风附集,辱其壶浆,延劳兵士。旋闻易地攀留之心甚切,蔼然有同父子骨肉,真乃天下一家。曾移咨谢闻外,不侫初至义城,方诸列邑,殊甚荒凉,途罕行人,音稀鸡犬。不侫抚髀伤心,严加戒饬,遍示通衢,多方招来。讵意贵国冠裳之民,易感忠义之风?一月之内,归来日众,起耕田地,辐辏商贾,宛然景物一新,中兴有象。皆贤国殿下,君相明良,素恩敷洽之所致也。闲仕居民,卒供酒馔,什倍醴泉之盛,陈设弊营之中,遍劳我师,又为不侫竖碑,过情益增颜汗。鼓动官兵,咸饱德而图报矣。伏惟鉴照。

○政院启曰:“统制使军功告身,尽为查点,今将下送矣,但闲山战败之人,姑待查核,故裵兴立等三十馀人,功在一等,而未蒙赏典。且此军功磨链,与本镇所报,分等高下,多有悬殊。海中遐远之人,不知朝廷消息,姑待查核之教及备边司参酌磨链之意,专未闻知。恩命一颁,或不无功同赏异之叹。请令该曹,将前后启辞及传教曲折,详细论理,行移于统制使,使之晓谕阵中何如?”传曰:“依启。”

5月11日

○乙未,王世子朝问安。

○持平郑㷤等来启曰:“下三道素称府库者,非但人民稠居,田土沃饶,巨家、大族,无邑不居,人材甚盛,故壬辰之变,多聚义兵,能御强贼。湖南州郡,虽间有败邑,不至全没者,皆是士人之力也。及其舟师之败,贼陷一道,士民之死者,不知几千,馀存者避乱,流离于关东、海西、畿辅等地。扶携老弱,遍满道路,称贷丐乞,其为琐尾之状,若经重瞳,必呜咽哀痛之不暇矣。前者自上因备边司启辞,下谕于京畿,安住存恤,其爱民之诚,无以加矣,而未闻有一人体奉盛意而举行者,岂不痛恶哉?祖宗朝如欲安接流民,则以位高宰臣,称赈恤安抚使,专委设施,农牛、农器、种子等物,及期措备题给,俾遂资生之计,此实仁政之大也。目今流寓士民,坌集京城,国无储贮,不得接济,不久将填丘壑,极为矜恻。若以东西郊甸无主陈荒之田,从愿分授,则虽失春耕之望,可及于秋耕两麦,是岂偶然哉?但无主管措置之人,徒为文具,不蒙实惠,速出安抚使,急急措画,使京外一体施行。”答曰:“依启。”

○上往见麻提督。提督曰:“闻贼将有可去之势云。若军马齐到,则不出三年,当为完事。”上曰:“小邦讨贼则不能,贼情则实知。其所谓退去之言,皆是瞒我之谋,万无无故自退之理。其意必呑小邦然后已。”提督曰:“彼若或不去,当以大兵进讨。贵国人郑起龙、金应瑞、韩明琏,皆好汉,善杀倭贼,可与讨贼。且金应瑞招来乎!”上曰:“依命。”提督曰:“丽人善铳者,二百馀人,调发赴战。彼铳则我铳,彼马则我亦有马,可以两技当之。前者吾军大口、三嘉之役,韩明琏善为战。昔者贵国事诗书,不事干戈,故不善战,今则稍学矣,最为善战,我亦重赏称美之。如此之人,贵王亦皆褒赏,以劝他人。”提督曰:“此后须务兵事,不但用文字而已。鸟铳、驰射等事,十分勉力。”上遂告辞而出。

○备边司启曰:“国计至急,策无所出。自古军兴之际,不得不以理财裕食为务。甚至茶酤之利,亦皆为之,诚出于不得已也。我国乃滨海之地,无处不产鱼盐,民间皆赖此以食。若其事有统领,区处得宜,则军食将自此而生,而公私两便矣。鱼盐、铁物之议,朝廷区画已久,而只议主管无人,各处差遣之人,徒有纷纭之弊,利归于己,而不足以济公家之用,极为寒心。古者以转运使,兼盐铁之任,以济军兴,此乃历代之规也。我国高丽时,置义仓之盐,亦此意也。请令司,急速讲究,知委着实举行。此乃救目前之急,而其于经远足食之计,实有利益。敢启。”传曰:“好则好矣。法令非有胫自行,必待人而行。我国之事,法非不美,令非不善,不知何故毕竟未见其效。只见弊之随法,如形之有影,随处必到,法反为影,弊反为形,民间嚣然不安,非徒无益,或又害之。嗷嗷小民,不能措手足,此不可不察也。如欲必行,须得能干其事者任之。不然,或举措乖当,或凭公作弊,侵夺其小民所资食者,而绝其喉,邦本顚矣。虽有粟,不可得而食之。”史臣曰:“美矣,是言!真是人君之言,救民之诚也。当时民生仅免疮痍,子不保父,夫不保妇,流离失所,庚癸相呼。虽有海畔之民,皆是朝夕之人,其间或有煮盐,或有渔采,力绵势蹙,救死不赡。若自公家,收其征税,则吏胥暴之,县官侵之,一斛之征,将至一斛,一斗之税,反过一斗。以此料之,则一月之煮,虽尽输公家,不足充其数,而犹有后责,其安能保残民而裕兵食乎?甚矣,筹策之拙也!假令税敛之法无弊,得盐以万数,以盐换粟,必于民间出纳之际,吏缘为奸,民不见盐,而纳粟者滔滔,此乌有以盐换粟之意乎?乱离以后,募粟之官,无邑不有,无村不在,而一人所募,不知其几百千石,而归于公者,仅得什一,而肥于己者,十居其九。诚能以八道募得之粟,尽归于公,则军食不足忧,公需不足虑,此而不顾,反欲税盐而增之,以若所为,求若所欲,虽尽税天下之物而增之,未见食之裕,而民益病矣。圣上明哲,洞烛此弊,恻然之心,溢于言表。苟有一人体行至仁,而今日去一弊,明日革一弊,使饥渴之民,得蒙解倒之恩,则亲上之心,死长之义,一朝沛然,而莫之能御。诚如是也,兵不足忧其怯也,食不足忧其匮也,盗贼不足忧其凭陵,旧物不足忧其光复。呜呼!计不出此,而导吾君汉武之弊政也,呜呼!天将不祚东土耶?”

5月12日

○丙申,王世子朝问安。

○杨经理回谢,上迎入坐定。顾点后阶芍药花曰欲赏彼花,遂下庭,手弄花枝,即还本座,须臾遂辞出。经理,豁达有略之人,为国尽忠,号令必严。今此东征诸将之中,可谓第一,而略于详密。母丧起复,而不谨丧礼,鼓吹飮食,无异平时,但不服吉服而已。此当时中原弊风,不足多责于此人,而虑事率尔发于意,则虽千百人言之,不少挠改,是乃斯人之病痛也。求备于人,其难乎哉! ○麻提督回谢而去。

○持平宋应洵来启曰:“自乱后,每虑国事未易完集,凡有事为,辄遣别差京官,一道之内,或称募粟,或称贸谷,各作名目,出入州郡、村落,办出之际,非但驺从、厨传,其弊不,侵扰民间,怨咨亦甚,故物议颇以为未便。今者以银换米时,分遣勤干之人,刻日贸得云,今所贸米之处,皆是水边一带十四官也。令监司择定干办守令,水上、水下,各定一人,则凡有人心者,当此危急之时,安敢任置,不即举乎?请勿遣京官,专委监司、守令,另加施行。”传曰:“依启。”

○以黄廷喆为掌令,洪汝谆为知义禁,李庆全为礼曹佐郞,罗级为弼善。

○备边司启曰:“关王庙行礼事,我国前者未有此等礼节。且明日则太为急迫,难依天将所言施行。唯虑经理、提督先到,而请主上则似为难处。然以奠仪未备,礼节未讲,又不曾致虑,不敢轻诣庙下之意答之,而令礼官,博考可据之仪,讲定施行,恐为无妨。但中朝则必以明日生辰为重,而是日行礼。若天将等固请,则无辞再拒,极知苟简,而势似不可已矣。或以为:‘明日自上不必亲临,另差重臣,行礼为便’云。但皇上遣官致祭,而我国又有遣官之举,则天将等必以等尊为怒,此亦不可不虑。今日臣德馨议于唐官,则彭中军等以为:‘诸老爷必行四拜礼,国王看他行礼何样,一样行之为可’云。此则不可一遵其礼。黄应阳等以为:‘关王是假王,虽有尊神之义,国王平时则不必亲拜,差大臣行礼为得体。但今当板荡奔遑之时,中朝小官来此者,国王亦礼貌之,为朝鲜新立之庙,国王一番降屈,未为不可云云。’天将等牢请,则固辞亦难,急令礼官,只讲烧香致敬之仪,观势而进退之如何?”传曰:“依启。”

○礼曹启曰:“关王庙致祭之仪,我国前所未有,而礼节未讲,固难率尔处之。但天将固请,则势不得已,姑依备边司启辞,只行焚香致敬之仪何如?”传曰:“依启。”

○弘文馆启曰:“关王庙行礼,博考事传教矣。历考诸书,往昔群祀之类,他无所据,唯宋祖开宝三年,令有司,品第前代功臣、烈士以闻,而关羽亦在其中。所谓关王庙者,不待皇明,而已有其祀矣。至于天将,则极其尊敬,四孟岁暮及其生辰,皆遣官致祭,载在《会典》《增祀神祇》之首。此经理诸公,所以趋庙烧香,而又欲自上行礼也。但以我国言之,无此等祀礼,虽欲求其近似相仿之规,而亦未得考。既非应祀,而率尔处之,则恐未合于典祀之宜。”传曰:“依启。”

5月13日

○丁酉,王世子朝问安。

○黄指挥应阳诣阙,请见主上,上乃接见。应阳曰:“安州、定州一带地方及黄海道,多有御人之寇,劫夺天朝人物。愿国王严禁之。”应阳辟左右谓曰:“朱元礼之来,洞知贼情,许以和说,而及其退兵,俟其半渡而要击之,则必无不胜。然更闻之,则淸正筑城高堑云,此乃防守之计。吾之自治之道,亦不弛也。刘摠兵入来,则经理欲与之偕下南方矣。”上曰:“当此夏月,用兵极难,而只以川兵一万,往攻强贼,贼若不退,经理仍留耶?遂为退军耶?退军则损威,未知何以处之?”应阳曰:“夏月用兵非便,而吾若苦之,则彼亦苦之,而且川兵,素不畏炎热故也。”上曰:“大人以小邦事,明以教之,不胜感激。”应阳遂相揖而退。

○今日,乃关王生辰也。乃成塑像诸具致祭,请上亦幸祭之。此庙中国有之,而我国则无之。非祀典所载,而经理强之,上不得已将往焚香,而乘舆已驾,大雨暴下,停行。

5月14日

○戊戌,王世子朝问安。

○上亲祭于关王庙。上进跪焚香,连奠三爵。上前后各行再拜礼。礼毕,游击设庭戏,邀上共赏。司谏院启曰:“接见至严之地,设以优倡杂戏,自上亲临,极为未安。此虽出于唐将之所自为,而为政院者,固当历阶周旋,措辞请告曰:‘国君相见之际,不当设排优。小邦上下,沈痛在身,不忍见此娱戏。且事神之所,如是亵慢,亦非尊敬关王之意’云云,则天将未必不从。不然则辞以礼毕,速请还宫,未为不可,而不能周旋,致有此事,极为非矣。请都承旨、色承旨,并命推考,速为还宫。”答曰:“天将前措辞,不可如是为之。任其所为,岂为大段?”

○持平宋应洵等来启曰:“关王庙行礼,虽不得已,幕次前设杂戏之事,则似涉戏玩,非人君所可观也。请接见后,以权辞周旋,速为还宫。”答曰:“杂戏则未安,而天朝所为之事,周旋止之为难。酒礼自此请撤,事势亦难,不得从。”

○兵曹启曰:“大锺悬具,今已改造,今日为始击之云。”此锺,乃苎前洞后岭高起处也,乃经理所指教处也。

5月15日

○己亥,王世子朝问安。

○户曹启曰:“朴毅长论赏当否,依传教议于大臣,则领敦宁府事李山海、领议政柳成龙、行知中枢府事郑琢、左议政李元翼,皆以为:‘如此之时,措备军粮,至于七百馀石之多,极为可嘉,而加资则过重,参酌适中论赏’云;海原府院君尹斗寿以为:‘如此板荡之时,措备军粮,至于七百馀石之多,至为可嘉,而毅长已在宰列,不必以此论赏’云;右议政李德馨以为:‘加资则过重,参酌论赏,而别为下书,以示褒奖之意为当’云。大臣之议不同,何以为之?敢禀。”传曰:“别赐战马,下书褒奖可也。”

○持平郑㷤来启曰:“台监之任非轻,所当择授,而近来除授之际,多以新出不经事武官填差,各司请台时,事多虚疏。自前文官交差,其意有在,而久不举行,殊甚未便。请自今后,以文官交差。且监察减省,时存者只九员,其中三员未差,各司请台,未能周旋。后政尽数差出。”答曰:“依启。”

5月16日

○庚子,王世子朝问安。

○上往见梁布政。布政曰:“天朝大军,方在庆尚,而粮饷不继,日夜忧虑。”上曰:“皆会于忠州督运矣。”布政曰:“粮饷若绝,大军还退,非但不攻贼,必有内忧。欲使天兵运粮,则战士不可役。须速督运。”上告辞遂出。

○水兵陈璘军九千馀名,四月二十七日到辽东。刘𬘩已到义州,分三运发送,先运一万三千馀名。王监军、徐主事平壤离发,兵马三千。

○上曰:“今粮饷垂绝,天兵有枵腹之忧,而至于百官,不得受散料云。此岂独有司之罪哉?实由予冒居之致,不觉涕下。予一日再食足矣,不必三时。该司供上饭米,减半进排。且内有米石少储,今下五十石,令户曹受去。”

○备边司启曰:“西方,根本之地,其监司最为善治。若非其监司,则不可为矣,此时召来不当。某条不可周旋乎事传教矣。关西方伯,此时递易,臣等亦甚忧虑。上年经理亦有此分付,而李德馨再次面禀、使之仍在其任。今者既发票文,而分付之辞,比前尤紧重,事势不得不遵施,更为周旋极难云。既不得不施,而有所推阻,使经理有不平之意而后处之,则事甚未安。臣等与李德馨反复商议,韩应寅似当速为召还,而差出其代,急速驰赴。敢启。”传曰:“西方为今日根本之地,许多天将往来之路,由于此,桀骜虏酋朵頣之计,在乎此。为其监司者,必须如萧何之守关中,然后乃可为也。韩应寅尽心国事,其才亦优。今见经理大人宪牌之辞,诚不让矣。予方倚此人,若于此时召来此人,则彼此无及,而国事去矣。彼则可展其才,来此则所谓不能善其后,实为无益,予实闷焉。在朝诸臣,历历可数,如应寅者,固未易得。予意决不可递。欲作揭帖呈之,否则欲亲往禀夺进退。大概经理之意,以在京诸臣,不能称职,故至招外任之方伯,以委任事,予未免赧赧于中矣。且措粮运粮,为今日至急至紧之事,譬如人之有病者,痰上喉间,呼吸不通,必先治此证,然后他证可治。今日必接济粮饷,然后他事可为。大臣一人差出,或下去忠州等处,号令总督可也。并议启。”

5月17日

○辛丑,王世子朝问安。

○经理因白潢禀帖谓曰:“郑仁弘当军饷竭乏之时,劝义纳米,极可嘉奖。此禀帖,启知国王,一面行喩于郑仁弘,使之终始尽力,以补国家之急,后日大加陞赏,可矣。”

○旱甚,行祈雨祭。

○右议政李德馨启曰:“上年十一月间,经理欲得细得西生形势人,而庆尚兵使成允文、蔚山人朴应良、训链正徐庆元起送,经理盘问蔚山、西生浦等形势,作图以看,遂与带行,到义城,令与降倭吕汝文,一同哨探。及到庆州,哨探来报,经理深以为喜,行军之日,为先锋向道,至于岛山二十四日之战,多得首级,或入城底,诱引汲水倭人,或哨探于梁山、东莱、西生甫等处,至于四遭,而自壬辰以后,无日不为从军,妻子尽死于贼手,亦为可赏。令该曹,量宜论赏,以慰积劳,以示激劝。”

○持平宋应洵等来启曰:“近日旱气太甚,审理冤狱,掩骼埋胔,修沟壑净阡陌等事,急急施行。”

5月18日

○壬寅,王世子朝问安。

○户曹启曰:“麦、米参用事,经理已为分付。使诸道,一体遵行何如?咸镜道则与天兵,一路绝远。虽有岭南移转之事,大麦亦少,不必作米。其馀各道,则不久当收大麦还上,以其还上大麦,量留明年种子,并与耕麦,尽行作米,且旧麦不合于种子,此则全数作米,一一数目启闻。与岭南附近之道,则一道运送亦当,此意咸镜道外京畿等七道观察使、开城留守、总管使、分司堂上、调度等管粮使臣处,并为下书为当。小麦则诸道所产不多,必不多得。先计田税及种子应用之数,其馀亦为启闻。江原道则种子、田税外,无遗运送岭南,岭南时下所收,并依经理分付支放事,并及于下谕中亦当。近日下谕之事,若不别遣宣传官,例多迟滞。此等之事,虽不可每每差遣宣传官,赍去人,令兵曹,各别择定差官,因致迟滞,以误军兴重事。”传曰:“依启。”

○卯时,日有两珥;午时、未时,日晕。

5月19日

○癸卯,王世子问安。

○以朴弘老为平安监司,郑光绩为兵曹参判,洪庆臣为掌令。

○上幸慕华馆,迎徐主事,仲傃。行酒三杯而罢。

○幸徐主事所馆处接见,酒三行,又罢还宫。

5月20日

○甲辰,徐主事回礼,酒三行,请辞。上曰:“闻周提督出来云,未知何时入来乎。”主事曰:“分军守鸭绿矣。周提督领上水军,守旅顺口;朱摠兵领下水兵,守鸭绿,盖以旅顺口,分为上下也。”言讫,遂辞出。

○兵曹启曰:“国储罄竭,禁军等名虽受料,皆是腐臭,至于今朔,则并与其陈腐而不能受食。皆是久远侍卫之人,一朝无端散解未安。咸愿分为数番,使归其鄕,自备私粮而上京复仕云。近闻此辈过半,无根着游仕之人,一朝料绝,无以自存,往往或有绝食累日,菜色满面,不能运身者,或乞贷于人家,如丐人之为者。近日之势,诚为急急,而至于今日,则满庭号诉,皆出于切迫。观渠淸势,亲见国家之荡竭,故虽不敢以饥饿,致怨于公家,而长饥苦仕,情则切迫,乃为悲痛之呼。请令此意,议于大臣,事势苟无奈何,而不得不散遣,则自曹分番处置矣。”

○经理闷其西边不即输到,使李德馨,亲往西边催,而为此牌文曰:

都察院为紧急军粮事,南驻兵饷告急,京仓粮料已尽。今水陆兵马十万,渐已俱集,北面运船,数日方到一二。业经屡催,玩如故,本国大臣安得坐视?右议政李德馨,既便亲诣平安、黄海地方,齐聚船只,定立期限,往返儧运,通限半月,务足二十馀万,方可接济。如有违令逾期者,轻则径自打,重则一面启知国王,一面拿解,本院究罪。倘误军兴,连坐该官,决不姑息。须至牌者。

○以金玏为大司成,柳梦寅为军资正。

5月21日

○乙巳,弘文馆副提学吴亿龄、应教申钦、校理李尚信等:

伏以,天下之大本,在于人主之一心;本源之澄治,在于圣学之讲明。其所以提掇缉熙之功,岂容有一息之间断哉?是以古之人君,虽身遭抢攘,涉履艰险,而莫不以学为务。或投戈讲艺,息马论道,或留意典籍,采为龟鉴,终成拨乱之功,岂无其自而然乎?臣等窃见,殿下自上年秋,停御经筵,今至一年之久。盖以天将沓至,军机旁午,接待之劳,酬酢之劳,无有馀暇,可及于此故耳。第惟经幄之设,不独为章句训诂而已,文义讲论而已,盖将研穷蕴奥,商确古今,体之于心,措之于事,畴咨启沃,莫非为吾端本出治之资。工程不继,则德业难就;箴警莫闻,则怠忽易乘。乾健不息之诚,或不能无间于幽独之地,奋励有为之志,或不能无替于燕闲之时。其何以处万事而曲当,裁万变而不爽哉?况艰虞之日异于理平?群策之屈,在于广询。虽时事溃裂,无复可为,诸臣薄劣,无所裨补,而以殿下好问之诚,诚能频加引接,使之毕达所怀,则千虑之愚,岂无一得?万几之应,岂无一助?圣人能通天下之志,故能成天下之务。譬之人身,痒痾疾痛,有动于百体之中,而心必先觉者,关节、脉络,无一不系于心,而触之必应也。今国势之急,非特如痒痾疾痛之比,而上下之情,或不能如一身支体之有触必应,则痁隔滞阏,岂非可惧之甚者乎?伏愿殿下,惩曝寒之无常,念视听之不广,于天将接应之暇,玉体安宁之际,特开讲筵,出于便殿,论辩义理,切劘治道,于以熏陶其德性,启发其聪明,使日将月就之功,优入于广大精微之域,而若接待频烦,天时方热,或不便于每御经筵,则亦宜令辅弼台阁之臣,不泥常规,召对无时,极意咨访,虚心听受。凡天命之去就、人心之离合、民生之休戚、群情之得失,与夫选择将帅,接济军兴,收拾人才,严明黜陟之宜,无不披露于冕旒之下,而殿下折衷而用之,则人思自尽,随事献忠。上下交孚,情意无阻,国事庶有济,而转危为安,未必不基于此矣。大敌压境,国步累卵,百为堆败,茫无模。筹画虽勤,成效则罕,注措虽劳,虚文盖多。如丝之棼,未得其緖,如水之溃,将不可遏,弘济之难,孰有如今日,而顾乃君臣上下,邈不相接,有若溺于姑息,置国事于无可奈何之地,一趋于亡而不自振者乎?臣等闻君者,天也。天之所以强健不屈者,以其动而不息也。惟其动而不息,故明之为日月,震之为雷霆,润之为雨露,此皆由乎动也。若使天行而或息,则将无以得覆帱之职,而生物之道,或几乎息矣。为今之务,莫若殿下先自树立,廓然奋发,如天之动而不息,以为群下之倡,则智者竭其谋,跛者策其钝,精神气脉,涣然一变,而于修内攘外,雪耻除凶之方,亦思过半矣。伏愿殿下留神焉。

答玉堂札曰:“省札,意则甚好,良用嘉焉。但酬应之苦,接待之劳,身且不保,奚暇及他?此时责之以展卷寻摘,势所难能,姑待后日。若其引对,则当于暇日为之。”

5月22日

○丙午,江华府所造木马上来。御览后,置于备边司,唐人见之讥笑,使之处置。有一人自以为能造木马,使之造作,几经半年,造成一物。大概形如酒槽,而四足,以铁索相拘挛,虽一身遍击之,无一处动处。

○正言李惟弘等来启曰:“御史赵存性,受命运督,称以疾病,不勤职事,已甚无谓,持身不,取侮列邑,大失御史体面。请命罢职。”

○持平宋应洵来启曰:“御史赵存性,以御史承督运之命,而不念国事之急,放置官船,任他私载,至于其奴船只,隐匿闲游,事甚骇愕。御史而行私如此,则安能刷出私匿之船乎?极为无状,请命拿鞫。”答曰:“依启。”仍传曰:“如赵存性者,差御史送之者,尤为非矣。”

5月23日

○丁未,军门闻老罗赤挑衅,至于发使行文,致谕严敕。

○持平宋应洵来启曰:“当此邦家多难,天兵粮饷垂绝,举国臣民,遑遑汲汲,少有人心者,莫不痛怀,而船只刷括,输运方急之际,前监司柳永立,曾玷宰列,不念时艰,徒知利己,隐漏其船,见捉于御史,其为无状极矣。前正郞柳东立,以朝官,亦漏其船,并为见捉。此不重究,则其何以维持法纲,以济国事乎?请并命拿鞫。”答曰:“依启。”

○户曹启曰:“以领中枢府事沈守庆辞料札子,令该曹回启事传教矣。大臣给料,当否定夺,体面非轻,故议于备边司,则如是屡次辞之,一向不从,亦似未安,依法典一品奉朝贺,五品禄题给之例,磨链为当云。令本道,依此施行,此意下谕何如?”传曰:“依启。”

○以司宪府尹根寿等推考公事,传于政院曰:“律文则不知矣,以此为迁官事发云,若递任后现出,则谓之迁官事发,此岂迁官事发乎?且岂无罪人逃躲之律乎?此何以不能为之律,照之乎?”

5月24日

○戊申,李提督如松画像,设祭于平壤。唐人见之者,或咨嗟而叹息。

○经理都监启曰:

“昨日早朝,臣以郑起龙处密谕辞缘,为禀帖,则经理即时批送于茅游击。系是军机,其禀帖敢启。”

传曰:“知道。”

禀经理都察院台前。职昨蒙老爷明谕,即差训链院判官姜雄一,密谕于郑起龙,着令侦探得实,协同在彼天将,相机善图去讫。惟念兵有可乘之机,而千里禀命,则恐失机会,似当任彼自专,便宜进退。职闻晋州本城近处,田土肥饶,倭奴及被掳人,屯耕禾麦,盈畴茂盛。如潜师袭剿一阵,取之为我粮,则亦一利也。乞老爷商量指挥。为此理合,具禀。

5月25日

○己酉,正言李惟弘来启曰:“义州近处避乱人及奸民之牟利者,图受陆运之粮,换以银子,及到应纳之站,始为贸米以纳,而唐人之运米义州者,亦有只佩银子而来,以为贸纳之地,交相征利,日以为常。以此义州以南,民粟已罄,更无馀储,不遇凶年,而人将饿死,岂不寒心?前此已有朝廷禁令,而任事之人,慢不遵行,使兴贩之徒,任其耗蠹,极为骇愕。请任事该官推考。黄海道,地窄民残,物力荡竭,自新设兵使之后,尤不成形样。请令备边司,早为处置。”答曰:“依启。”

○以李墍为大司宪,郑晔为同副承旨,黄廷喆为掌令,吕祐吉为掌令,洪庆臣为应教,郑㷤为吏曹正郞,李必亨为持平,庆暹为持平,张云翼为佥知中枢府事。

5月26日

○庚戌,上幸彭游击信古。处,设酌。上曰:“大人在京乎?南下乎?”游击曰:“过一月后,欲为南下矣。”且曰:“带来异面神兵,使之进见。”上曰:“何地之人,而何技能为耶?”游击曰:“自湖广极南波浪国人也。渡三海,方抵湖广也,距朝鲜十五万馀里也。其人善鸟铳及诸武艺。”一名海鬼。黄瞳漆面,四支手足,一身皆黑。须发卷卷短曲,如黑羊毛,而顶则秃脱,一匹黄绢,盘结如蟠桃状,而着之头上。能潜于海下,可伐贼船,且数日能在水底,解食水族。中原人亦罕见也。上曰:“小邦僻在海外,何尝见此神兵?今因大人见之,莫非皇恩。尤为感激。凶贼歼灭,指日可待矣。”酒撤,遂相揖而出。

5月27日

○辛亥,上以麻提督饯慰事,出幸汉江幕次。上召接伴使张云翼入侍。上问曰:“当此盛夏,大人何事下去乎?”张云翼曰:“臣亦不知之。第麻也,最喜身先士卒之名。蔚山之战,亦如此,今必以此而先往也。”上曰:“此行经理命之耶?”张云翼曰:“虽曰军门之令,而实则经理分付。闻有和好之事,故欲以大兵压之,而后要其成也。且闻于下卒,皇上曰:‘麻贵尚在京中,倭何可平?’云云,故麻爷不意下去云。”上曰:“此行当往安东乎?”云翼曰:“当往醴泉。”上曰:“何以往醴泉耶?”云翼曰:“前日之往安东也,土人等,以下人作弊事呈文,故枭示下人,而醴泉之人,则牛酒劳迎,而且有颂德,故欲住醴泉而去耳。”且曰:“麻也夺李如梅所曾畜娼物,载归于船上矣。”上曰:“麻大人有勇略乎?”云翼曰:“有福且神,而无谋策也。”上曰:“大将无谋,何以为乎?”云翼曰:“前日岛山之战,旷日持久,杨爷口噪,啧啧不耐烦,而麻则无思无虑,而坐一边,似深沈而还似冥顽。凡有取断之事,必揖让于经理曰:‘自有主断者’云,而退在舍馆,无一语相及。”上曰:“攻城之时,器械如何,谋策如何,而先为大捷,后为大败也。”云翼曰:“器械甚为疏脱,计虑亦不周密,日日所令,只曰刈草,盖欲积于城底,欲焚之也。人持一束刍而近城,则铁丸雨散,人如乱麻而仆,至此而技穷矣。当其初入之时,军中闻岛山外城焚撤,乘胜疾趋,尽弃器械,而长驱四十里之地,兵器狼藉,人多空拳而往者。及其倭贼内城坚守,虽欲用器械而无之矣。”上曰:“内城未可以大炮撞破?”云翼曰:“城在山上,地势高峻,大炮高放,则越过于城者,其高二十馀丈,虽屡放,万无得中之理矣。霹雳炮、虎蹲炮,亦无数放之,皆不中矣。”且曰:“未回军前,将官已为夺魄,更无人色。”上曰:“何故至于如此耶?”云翼曰:“卄二三日间,大军席卷而冲其城下,尽焚其外栅,倭子慑伏内城,小无形影。故唐军皆以为明日将以太山压累卵,而及乎卄四日大战大挫之后,士气十分销沮,而加以六日七日大雨连注,身无一片干衣,至八日大风,唐马尽死,一军之人,知其无可奈何,唯知退走而生,而军情扰扰,无复斗志矣。经理既见此事,知其用兵之难,更欲以谋却之,唯终始不言和者,麻也。上曰:”判书今又劳苦劳苦。“云翼曰:”一死之外,更无所报。“

○麻提督至江上,上迎入幕次谓曰:“大人久劳小邦,今又远向炎程,未安未安。”麻曰:“闻贼来抢居昌之境,作急下去,而为天下事,岂敢言劳?朝鲜炮手二百名带去,脱有犯罪,持法不饶。此意言于张陪臣以送。”遂相揖而去。

○王世子遣司书李必荣,问安于江上。

5月28日

○壬子,彭游击信古。回谢,上迎入就坐。海鬼三人,拜于阶下,上使试用剑,赏银一两。罢茶礼,遂揖出。

○杨经理都监来启曰:“昨日经理坐汉江别营,与提督,同阅许游击国威标下军兵。经理见游击所使长枪曰:‘此枪斤重,何以运用乎?’游击曰:‘如是,杀贼甚好’,亲自试艺,长枪、筤筅,各尽其妙,甚为便捷。经理赏银二十两,提督亦给十两。因飮酒良久,与提督,共乘船溯流,至狎鸥亭下,见空船自上流下来者甚多,经理喜谓通事曰:‘此船必卸下军粮而回者。尔国多受辛苦,尽力运粮,诚为可喜。’招船上管粮官及他舟师大将、从事官等,馈以馔酒,令戏子歌以劝之,二更始为入城。”

○以李覮为户曹参议,洪汝谆为刑曹判书,李惟弘为正言,权缙为注书。

5月29日

○癸丑,持平庆暹等来启曰:“近来纪纲陵夷,号令不行。国事至此,已无可为,至于运粮一事,至紧至急,固不可晷刻稽缓。水上唐粮船运格军,以各官水军,抄发定送事启下,行移于水使,则水使者所当汲汲举行,如拯溺之不暇,而京畿水使李思命,罔念国家之急,只以数三之军,泛然塞责,以各浦水军,为自己需用之资而废阁,不用朝廷命令。请命罢职。”答曰:“依启。”

○政院回启曰:“以都监郞厅作揖事,问于都监则曰:‘此衙门礼节,与他衙门不同。凡下官等,如有致谢之事,则必先躬身而跪,叩头而起,作揖,又躬身而跪,叩头而起,作揖,无行拜之礼。前日郞厅等行礼,皆用此礼。所谓两揖者谓此,其实非作揖也。’”传曰:“知道。中原人尊前例为叩头,我国人不为叩头。大人前后日如有致谢事,叩头可矣。”

六月

6月1日

○朔甲寅,上在贞陵洞行宫。

○经理令黄应阳,谕李德馨曰:“明日当见要时罗。若作一呈文,为礼曹判书等所呈者,而开说:‘乞剪除叛逆,以绝祸患事。对马岛,乃本国藩篱,而要时罗,即看家之丈也。今纠众作反,贻祸天下。今来探消息,情真可恶,合应早赐剪除,以绝祸根也。不可放他回去,望老爷速处’云云,则老爷因而送禁里,名正言顺。老爷意思,欲借此以笼络他,试问贼中情状耳。”

○备忘记曰:

不曾意要时罗等十六凶贼,来在京城下。不觉发竖而骨寒。人皆疑大人要与贼好,辞说纷纭,予则独不之信。前车之覆,后车之戒,大人岂有如此之理?君子之所为,众人固不识也。若万一或然,岂大人云乎哉?是实天之所废,不可支也。天下之事,自此去矣,岂独小邦也哉?予必痛哭于大人之前,以身当之,他不顾也。然必无此理。第见其所为,迹涉殊常。果欲杀之贼也,何其馆待之厚,供帐之犹恐不盛也?是何意哉?此予所未晓也。人之致疑,固其所矣。切望卿熟察事情,临机善处,毋使小西飞复作,而沈惟敬复奋也。和之一字,如蛇虺钩吻,中之必死,其毒不可当也。天下安危,国家存亡,在此一字,此卿努力处。言于右议政。

○户曹启曰:“下三道流离之人,毋论士族、常人,所到处安接,题给无主陈田,或农牛、种子,使之安接等事,上年十一月间,本曹已为启下,知会于诸道观察使,而今闻无一处举行,极为骇愕。司宪府顷日启辞之意,亦在于此,固当及时举行。今则时节已晩,耕作已矣,唯有秋耕两麦措置一事。东西郊及畿甸闲旷之地尚多,使之自望呈状,这这折给,以为嗣岁之资,而两麦因经理分付,几尽作米,更无馀储可给。然尤甚贫乏,不能自备种子者,从略题给,分明无农牛者,或二三人,并定给一首。江原、黄海初面官,有木麦种子处,行文题给,使之自受,还上置簿,以为种子,而当此等事意,各别下谕于京畿、江原、黄海、平安道及开城留守处,访问流民多少,存接形止,而上年启下公事举行与否,并令启闻为当。敢启。”传曰:“知道。”

6月2日

○乙卯,梁布政招问朱元礼:“尔是何地方人?”答曰:“浙江人,万历十二年被掳。”布政曰:“浙江,乃文献之地,人知礼义,为天下最。汝何生于其地,甘为俘掳,敢背本国为?”元礼曰:“既已未死,奈何奈何?”布政曰:“尔今甚句当来?”答曰:“为讲和也。”布政曰:“从前非不讲和。天朝至遣二大臣行封典,而倭酋犹不顺服,不为谢恩,不为撤兵,敢再动兵抢掠。朝鲜国王卧薪尝胆,誓不与共戴一天,岂有讲和之理乎?天朝以朝鲜二百年恭顺属国,故必欲终始救济,大发兵马,大发粮饷,期欲扫灭凶丑而乃已。贼众虽多渡海而来,其数无几,天兵连陆之地,无数出来。虽朝鲜残破,粮饷不敷,天兵自吃天粮。岁月虽多,万无难继之患,有何畏惮于贼,而乃听其和乎?”又曰:“既欲讲和,则其主意所在云何?”答曰:“朝鲜国王遣重臣于日本,自数其罪,又令朝鲜人,输给米布于日本人,朝贡时,通路于朝鲜,则关白何为而不撤兵乎?”布政曰:“朝鲜被尔贼所侵,残破已甚,实为可惜。本无其罪,焉有何可数者乎?关白无故动兵,荡灭人国,但当自数其罪,谢于朝鲜而已。尔何敢言使朝鲜数罪也云云?”

6月3日

○丙辰,梁布政、徐主事,同为坐堂,招要时罗问曰:“尔来此欲何为?”答曰:“欲为讲和也。”问曰:“欲和,则与朝鲜为之乎?与天朝为之乎?”答曰:“欲与朝鲜为之。”布政曰:“譬之,天朝,父母天地也;朝鲜,兄也;日本,弟也。日本无故残害朝鲜,极其凶惨,天朝欲解纷息乱,委遣二大臣,封关白以王爵,是父母而解兄弟之斗也。关白不遵天朝之命,不为谢恩,再行抢掠,至鏖天兵于南原,其于父子之道何居?朝鲜决不与尔和矣。”答曰:“老爷之言是矣。前年五月,关白闻封典将行,费许多财力,大作馆宇,盛备供给,而天使先到,朝鲜陪臣,久而不至,等待之间,累月迁延,适有地动之变,馆宇尽圮。关白仍此忧怒,以朝鲜缓行执言,乃动兵而侵全罗矣。”问曰:“侵全罗之言然矣,南原天兵,何故敢为抢杀耶?”此一段,要时罗嗫嚅不答,乃曰:“朝鲜与日本,不肯相和,固已知之。然天朝若使相和,则关白已受天朝之职,何敢不从,朝鲜亦岂有不从之理?惟老爷劝而成之。”问曰:“尔之来此,出于行长所命耶?关白知之乎?”答曰:“果是行长使之往,而关白则不知矣。”问曰:“日本曾已和事,欺瞒天朝,有同玩弄。今者又以关白所不知之事来要,是再弄天朝也。”答曰:“行长曾为此事,送调信子于关白,还到对马岛,得病未还。行长使调信,往见其子,想今必以关白回报,传于行长也。我今还归,则可知关白之意,来报于此矣。”问曰:“尔言皆是诈也。若撤兵回归而请和,则朝鲜必从我言,而与尔相和,只以空言弄我,我何敢劝朝鲜乎?在我之事,不过尔兵退,则但见其退而已,不退则唯当以大兵剿灭耳。其留其去,任汝为之。”要时罗强请曰:“老爷命撤则当撤。”再三言之,布政曰:“然则尔在此,而使尔下辈,报归行长撤去也。”答曰:“此事,小的终始句管。若留此不还,而只令下辈,归报行长,则行长之心不快,而众兵亦皆不信。不如小的亲自面报也。”布政曰:“此事既非天朝之命,又非朝鲜所欲,而汝自先求。今我欲杀则杀,欲放则放。尔之留否及送人归报与否,都不管于我也。”答曰:“小的去留死生,固当唯命,但以大事不顺为虑。”徐主事曰:“尔若遣人回报,使之撤兵,则尔辈当有好事。”布政止之曰:“使通事勿传。”且要时罗以行事所送枪、剑、鸟铳献之,布政皆令却之,语徐主事曰:“此贼真是奸猾者也。”要时罗出门,问权聪曰:“两将何等官,而与经理孰高?”答曰:“两将皆天将,而位极崇高,与经理相等也云云。”

○以申葆为襄阳府使,朴东亮为延安府使,金荩国为典翰,金义元为吏曹正郞,沈詻为副修撰。

○上揭帖于经理曰:

窃闻贼竖要时罗,带七个凶徒,来到城下。不穀闻之,惊骇不自定。老贼凶谋,肝肺已露。请封请贡,被瞒非一,已事不远,昭可睹也。以大人高明,非不烛此,此固小邦之万不疑者也。仰惟大人,沈机密算,迥出常情,阳开阴阖,顚倒鬼神,其措置规画,使人莫测端倪。虽使此竖,竭囊底之智,骋缓颊之谋,固不出于大人操纵笼络中耳。不穀但当恭俟处置,快看盛举,第小邦之与此贼,积痛深冤,刻在心骨,常恨力绵势弱,不得以甘心。一天犹不可共戴。况忍同一城乎?区区愤惋之心,激于中情,而不知自止也。若欲盘问贼情,则絷之南州,烦一委官足矣。诚不料引入腹里,覵我虚实,而使蛇虺毒物,唐突辕门也。和之一字,如洪水、猛兽,流害甚多。其所谓行计者,若不能善处,则从古以来,必误大事。小邦之存亡,三军之成败,天下之安危,俱系于此,不得不冒昧尘溷。惟愿大人,明察事机,熟计而审处之,不胜幸甚。

○献纳金顺命来启曰:“襄阳府使申葆,以县监超三品,其为猥滥,莫此之甚。谓葆有治绩之可称而升迁之,则自当有相近之秩,固不容滥授非据。县监而陞郡守,尚且不可,而况于府使乎?阶级有次,名器至重,为一葆而破坏之,宁有是乎?请亟命改正。”答曰:“申葆为佥正,岂可不为府使乎?”

○经理都监启曰:“当日晩门,经理招臣说道:‘要时罗拿来事,我自有意思,而尔国不达我深意。昨见国王书,亦过疑矣。朱元礼既送在禁里,要时罗在那边,见其久不来,而恐有变,欲令在彼将官处之,则在彼将官无有一个有本事的,不得已拿来于此。或两个,或三个,散羁各处,不令相通,刘大将入来后,相议而有所处置。’言未讫,彭中军、陈游击、彭游击、许游击,一时来立旁边。臣欲退,经理教之少住,令黄应阳,拿倭子开名单子来。经理说道:‘要时罗元是尔国人?’臣答称:‘不是我国人,元是对马岛人。平日往来釜山,做买卖,故我国鄕谈及谚字都通晓,为人极凶诈。”彭中军在后,说称:‘对马岛,古为庆尚道所属地方,为倭贼所占,已过累百年。要时罗生于对马岛,未失之前,方为尔国人。但老爷以尔国叛贼为名,则尤好处置故,云尔。’经理说道:‘这亦不要讲论。但分给各将可矣。’拿红笔,批抹倭子名数开端,二名给许游击,二名给彭游击,二名给陈游击,一名则本国被掳人,给臣使之处置,仍令引入倭贼。臣与诸将一时辞出,经理令看验首级人,预待于外,而引要时罗及从倭七名入庭。经理看验首级,问要时罗曰:‘此是真倭首级乎?’要时罗答曰:‘真倭首级矣。’经理即赏红布、银花,以要时罗能通我国言语。仍令朴仁祥问曰:‘尔何为而来?’要时罗答曰:‘行长欲讲好而送来。’经理说道:‘若欲讲好,则行长或淸正必须亲自来请,只遣尔而要成事乎?’要时罗说称:‘天朝既已封王,别无再讲之事。今所讲者,只在朝鲜。天朝父母,朝鲜与日本,是子息。父母分付则子息宁不从乎?淸正则我不知,行长则老爷若教之出来,无不来之理矣。’经理说道:‘尔前日所送朝鲜文书,辞说不分明,令改来,而何久不报?’要时罗说称:‘平调信令其子,通于关白,而到对马岛,病重不来。’经理说道:‘必待回书来,方有处置,尔可速去拿来。’要时罗说称:‘依老爷命。’经理说道:‘尔亦动兵年久,天朝发兵,异域有年。人情都是一样,一家岂不为悬望乎?速为完事可矣。如是往返,几时了乎?’要时罗说称:‘速完之策,望老爷分付。’经理说道:‘朱元礼来时,其随从,尔何不送乎?我送朱元礼于邢军门,而朱元礼系是天朝人,军门必不信其言。前日跟随倭子及尔从倭中伶俐人一名,即令李大谏,押去于军门。’要时罗说称:‘朱元礼既去,不必再送从倭’,颇有疑难之色。经理说道:‘我虽教尔去,尔可去矣。’要时罗说称:‘小的欲去。’经理还说:‘尔于倭中伶俐,故行长择送之。我闻尔在路上病重,甚忧之。今去军门所在甚远,天暑雨水,虑尔生病。尔可在此等候。过了七八日,方有回信。’要时罗说称:‘依老爷命。’经理又分付曰:‘尔率来倭人中,有朝鲜人。此人昨见其故旧悲啼云,情实可怜。此汉给与陪臣,使还本土。’即拿出交割于臣。又袖出朱元礼率倭二名及他倭一名,赏银二钱,即令李大谏率去,诿称押去军门。要时罗欲归下处送之,而经理直令李大谏押去,赏银一两于要时罗曰:‘赏尔折饭。’再给银四钱曰:‘赏尔从倭折饭。’仍谓曰:‘天朝大兵,陆路无数前往,水路无数出来,一朝厮杀,则当扫荡矣。尔伶俐可商量,速速完事可矣。’要时罗跪谢。经理问曰:‘有器械来否。’要时罗答称:‘外头来矣。’经理令杜正甫拿来,则开单以进,鸟铳十六门,长剑四把,大刀十一口,中刀八口。经理说道:‘此送于谁的?’要时罗答称:‘前日朱元礼,八位老爷上拿书来。此是送于八位老爷前矣。’经理说道:‘八位为谁。’要时罗答称:‘杨老爷、麻老爷列位,都在朱元礼带来书中矣。’经理说道:‘事尚未成,而我径受此物,则朝鲜国王亦笑我矣。此物姑寄与陪臣收管,等他邢老爷回书及朝鲜国王之书,事成然后,我方可受,此以为回礼。’即令通事金善庆出送,故臣姑令都监郞厅兵曹佐郞朴恒收置,以待经理处置。要时罗将辞出,经理又以温辞,问其年岁及子息有无,做何官爵。要时罗答称:‘年今三十二岁,有子二人,曾做小官。’经理说道:‘尔甚伶俐。天朝大兵陆续入来,见尔出外行走,不知为何许倭子,恐以枪刀,轻加伤害。’仍谓朴仁祥曰:‘寻给好下处,安住为可。’遂引出经理所给被掳人名,则赵礼臣,本是京城绵䌷人,癸巳年,被掳入归日本,上年五月出来,仍在行长下,以通事随来。姑为拘留于训链都监,明日当问贼情以启。“传曰:”知道。“

6月5日

○戊午,经理都监招被掳人赵礼臣问之则:“贼中皆曰:‘岛山之战,虽无胜负,天兵势大,难以支吾’,似皆有恐惧之色。且闻关白令诸酋曰:‘不得成事,则尔等虽老死于朝鲜,不可回也’,军中皆怨苦思归云。”

○持平李必亨启曰:“顷者本府,以金瑬从事于忠淸道,到处挟妓拥酒,无异平人,及至忠州,宿娼游玩之说,有耳皆闻,无口不谈。瑬身带复仇之号,行过父死之所,而其所为,乃敢如此,故论列请罪,而臣于其时,忝在本职,参其论矣。今见忠州居金永明等上疏,曲为辞说,若以台评,尽为不实者然。臣被人诋斥,决难仍冒。请命递臣职。”答曰:“勿辞。”

○持平庆暹来启曰:“金瑬所犯之事,腾播于所闻者如是,故其时言官,据其所闻而论启。岂可以一时儒生之言为实,而轻递言官乎?持平李必亨,请命出仕。”答曰:“依启。”

6月7日

○庚申,前赞成事成浑卒。早有隐士之名,而晩醉功名。至于己丑之变,不救李泼、李洁、白惟让之狱,又坐视崔永庆之死而不救。一时之人皆恶之,以其与奸澈同恶故也。呜呼,惜哉!

6月9日

○壬戌,接待都监启曰:“当初要倭之来于经理衙门,其都监即启知来由。至于粮料,则势不可以经理下人供馈之,而黄指挥又令给粮料,故亦不得违拒,二日给四斗云,而分送许游击之后,送禀帖于都监,别录粮馔之数,督之急于星火,然只依经理都监前日所给,从略给之。以此许游击发怒,至于禀帖。本都监则前日别都监给料时,必为启禀给之,而未及省察而过与之。今若不给,则益激游击之怒,而展转未安,敢禀。”传曰:“依前略给。”

6月10日

○癸亥,许游击国威。前揭帖云云:

忧虞多事,久疏晤写。积雨空馆,窃想旅况无悰。瞻溯一念,不弛于中,玆奉辱帖,不任倾慰。第审馆下,百役俱缺,惊愧交并。弊邦虽甚残匮,力量所到,惟当殚竭。区区之意,常以不能尽达微诚为恨,而奉事之臣,驽缓若此,诚可骇也。当究问申饬。第要时罗事,不敢闻命。小邦之与此贼,实不可共戴一天。虽削弱且甚,艰危转极,而深仇极痛,固未尝一日而忘于心。今者佯以好来,实瞷虚实,其情所在,不难知矣。虽压尊命,题给粮资,而至于支供人役,则决难忍哀悃所激。幸惟量恕。

○申湜以院意,启曰:“前日礼曹祈晴,未蒙允下矣。近来恒雨如注,几浃数旬,不但嘉禾见损,牟麦失收,海路晦塞,运道俱绝。今次祈晴,不专在农事,为运粮一事尤急,在所不可已。请令该曹,更为商量举行何如?”传曰:“依启。”

○礼曹启曰:“云云事传教矣。淫雨为灾,一至于此,昼夜恒注,顿无开霁之征。两麦已为专弃,三农无不受病,此则已矣,原陆成川,道路阻绝,天兵驻屯处,在在乏食,海运不通,接济无策,事之切急,无大于此。秋节虽远,不可无祈晴之举。政院启辞,实有所见。礼文内固有禜祭祝文,此则专为害稼而作。今者令艺文馆,别制祭文,不卜日,十二日受香设祭何如?”传曰:“依启。不可别样。”

6月11日

○甲子,许游击回帖云云:

贵邦凋残之后,情实可伤。况当兵将之伙,势亦难给。生岂木偶,不惟念此哉?第馆人欠于通变,既失所望,又无善辞,宁不苦孤羁之心乎?孤旅恨不一扫倭氛。班师回境,则涧毛溪蘩,吾土所有,又何必烦言国人,而形我养小体,而为小人哉?至于倭使之供,亦合古兵法。法曰:‘反间者,因敌间而用之。’五间俱起,知之必在于反间,故反间不可不厚也。生欲贵国给之者,微有深意,承谕严厉,令人惶愧。但句之困于会稽而归也,臣妾于吴者,三年而不倦,卒之沼吴而仇报。句心中,岂无贤王之愤哉?所图者,自忘小愤,而不用之矣。法曰:‘卑而骄之,亲而利之。’昔锄霓欲刺赵宣王,察其行谊忠信,锄霓触树而死。淝水百万之溃,非由于朱序阵后秦军败矣之呼乎?恨吾辈行谊不能如宣子,机智不能如谢安,徒逢良遘,失其美机。至云:‘佯以好来,实瞷虚实。’无待彼瞷,昭昭在目。能必王之鲜人不反输吾情以告彼者乎?恨吾将不勇,兵不强,粮不足,器不利,天意不顺,地理不得耳。至于兵争,事在其间,从古有之,不必在此人着脚也。此奴见囚羁,生惟俟刘摠府至,即交付之,别事生不干管。知王县念于此,不觉饶舌以对。

6月12日

○乙丑,王按察中军吴从周、左维准、高凌汉三人来谒于时御所。上曰:“大人以小邦之故,万里跋涉,而地方残破,供亿龃龉,未安。”左中军曰:“天下事,是一家事。奉朝廷命令而来,何谢为?”吴中军曰:“凶贼在釜山者,厥数多少几许?”上曰:“贼阵,小邦之人,不得出入,其数则未能详知。非徒釜山也,南边沿海东西八九百里,皆弥漫,厥数的不下累万矣。”吴中军曰:“川兵曾与倭尝,倭贼甚畏。今者川兵多来,剿灭不难矣。”酒毕,遂辞出。

○以尹暾为兵曹参议,李必亨为吏曹佐郞,宋锡庆为司书,具义刚为持平。

○不侫是役,自冬夏,间关馀七月矣。无非彰皇明字小之仁,恤贵国苍生之苦。然而逐逐征途,曾无表树,鄙心诚愧之也。顾辱贤王厚德,接伴之臣并遣,宴享之惠重颁,所以劳远人、尊皇命者,至矣。顾不侫其曷承之,不敢自外,拜人参、绵绸、绵纸,馀附归壁,肃此为谢外。舟师尚缺治器,烦饬当事官员,取解哨一万斤、小瓦一万个,石灰十担,以济急需。将使顿奴,只是不归,一帆不返,永绝争桑之患,肃淸瀚海之波。斯为报明德耳。并沥以闻,惟贤王其照之。是祷。陈都督璘揭帖。

6月13日

○丙寅,兵曹启曰:“近来中外粮饷,一向缺乏。以京师之势言之,则各邑卫士,名虽受料,其实长饥,加以役苦,节续解散,今之所存,比向前仅五分之一,而应役之苦,日倍于前。经理、按察等衙门,逐日外方公文赍送及他差委之官,政院、备边司、兵、户曹等有旨及各处时急文书替送之员,其他续续差遣之事,几不能成形,将至于无人,不得传送。若値大军南下,则诸将官向导之官,必不能办出,京师之势,极可寒心,而以外方之势言之,则金应瑞所募之兵,至于八百馀名,而今之所存,仅至百馀,高彦伯所领,至于七百馀名,而顷见状启,手下本无军,愿以子侄、亲戚若干人,依付于元帅阵下,郑起龙所掌,亦且七八百名,而今之所存不满百。其他成允文、权应铢所率时存之数,不知几名,解放之数,又不知几名矣。大概以应瑞、彦伯、起龙军料之,则亦且减削,不能成军。此皆南方表表巨镇,而数月内减削如此,非由他故,皆因粮缺,不得已而解放。今秋节渐迫,刘兵不久入京。举事之期,虽不可的知,而想必不远矣。凡事责出之人,皆不能任意举行,至于南下,又无我军整旅迎候,为之先焉,则是内外无有我国兵士,协随天兵奔走之事也。天朝之人,见此景象,以我国为何如也?为今之计,当以中外粮竭,君臣上下,竭力拮据,供给天兵之外,更无馀力可及于我,故不得已解散军兵之意,预为呈文于经理等衙门,使天朝之人,先知我国事势,若是其闷迫,则临时事迫,似有量恕之意耳。且顷者备边司启辞,内外方出身,预为团束,临时调用事,已为事目启下。将此事意,先期知委于各道,凡道内出身,无遗团束,整齐待令,一朝征发,及期征赴之事,预为通谕何如?”传曰:“依启。”

6月14日

○丁卯,献纳金顺命来启曰:“军资副正安昶,掩取他人募粮之功,滥希陞赏,已极无谓,而私作禀帖,规免接伴之任,有昭然不可掩之迹。而昨日政院招问时,敢肆欺诬,情状极为可恶。请命改正,罢职不叙。台谏因所闻,有所论劾之事。自上虽或虞其不实,欲问其曲折,而为政院者,当较量体面,有所申禀,而今乃招问被参之人,辨其真伪,朝廷待台谏,岂容如是?则开后弊,所关非细。色承旨请命推考。刑曹判书洪汝谆,性本贪纵,曾为方伯,恣行肥己之计,黩货之状,播诸人口。至于駄送布皮等物于怀德地,以为营产取利之资,闻者莫不唾鄙,而又以退在被谴,而犹且缓缓上来,引病分疏,略不知忌。请命罢职。”答曰:“安昶方为接伴官,不可罢。推考。承旨论启,不合事理。洪汝谆递差。”

○经理接伴使李德馨启曰:“即刻彭中军招臣密说:‘丁主事上本,参劾老爷数罪,十件可斩,十件可羞,极其诋骂,其五件,亦干于贵国。其一,李元翼失闲山,金应瑞损兵,而杨某说与国王,还做官。其二,岛山之战,朝鲜军兵死者,过千馀人,轻举偾事。其三,阴教陪臣,启国王上本,叙自己功劳。其四,挟朝鲜妇。其五,我忘不记得,其他胡辞乱说,丝毫不近者,满纸狼藉。我之叙功,亦以本不上阵,而偏厚门下官,为言我所得首级。老爷亦虑有此等说话而减录矣。失闲山,岂干于李元翼,而老爷着令还做官,其有此事乎?朝鲜妇,安有亲近风宪衙门之理?此等无理之语,传播里边,朝廷虽不理,而口说益多矣。邢老爷则以宽大之人,不亲干事,而都爷则钤束将士,每事欲急干。是以,恩归于军门,而怨归于经理。老爷心里,不耐烦,今将上本求回,东事之不幸,亦贵国之不幸也云云。’”传曰:“知道。”

6月15日

○戊辰,经理接伴使李德馨启曰:“臣以丁主事参劾之言,说称,则经理笑而谓曰:‘此不满一笑。丁之为人,素可恶。当初出来时,军门有书止之,来此之后,军门亦请速,及回到义州,亦不带在军门身边,送去辽东。其心肠异于平人,真别人也。他事不须说,谓我养朝鲜娼妇于里面,其有此理乎?今时朝论,亦不同,赵阁老则还护他沈惟敬,张阁老则主张发出兵粮,丁之下官,皆是沈惟敬之类,外间做出许多说话,可恶狼矣。’且曰:‘诸将不能干事,我欲分明功罪处之,而憎玆多口。杨元、陈愚衷,犯律则请罪,李化龙、卢继忠,迟惧则论罚,军兵生事,则要以法钤束。我岂妄罪将官,而胡说多作?事亦难矣。’观其辞色,则然似不介怀矣。”传曰:“知道。”

6月16日

○己巳,备边司启曰:“密阳居民呈状于本司,大概:‘其府使李英,为火旺山城守城将时,淸正大众,围迫累日,将不动色,民无惊骇,贼自撤去。诸城之中,将得其人,火旺为最。前年九月,山城罢下之时,釜山之贼,动众充斥,而府使亲突捍护,其后或夜击,或设伏,或尾击,斩馘之数,不可历举。’且曰:‘非但力战,首级之功最多,抚字安集之功亦至,而该司置诸寻常’云。渠等所诉,虽不可尽信,而李英终始力战之状,人所共称。今考军功,则管下斩五十七级,诱引二百名,而时未论赏。令军功厅,速为举行,一以劝有功,一以慰远人。”

6月17日

○庚,司宪府启曰:“吏曹参判姜绅,以陈御史安州饯慰使下去,因往宣川,托以觐亲,留连数月,趁不复命,既为非矣,而为其子弘立,大张庆席,盛陈声乐。适値天将不意入郡,以致嗔怪诟责,恐其生事,乃敢饰娼而悦之,以解其怒。其纵恣无忌,贻羞国家之罪大矣。请命罢职。”答曰:“推考。”

○许筬以经理都监言,启曰:“汉江别营,大臣设宴,请诸大人事传教矣。目今天朝各衙门之官,来住外国,寂寞度日,设宴邀请,以慰其怀,于情礼宜矣。经理则事体尊重,请宴势难,若按察衙门则似可请之。但既请按察,则诸将又不可不随后而请之,人力不备,器具荡然,其能成得模样乎?且一遭始为设宴,则后必有难处之虞。无已则上命呈下程物件于下处,因致自上致慰之意,似为不妨。敢启。”传曰:“经理请之何害?后日之事,亦不须过虑。经理大人及布政,按察,设宴请之。大臣虽去,不须同参宴席,只以予言致词,设宴以慰似当。更与备边司,同议以启。”

○许筬以经理都监言,启曰:“诸大人设宴请之事,更与备边司同议,则皆以为:‘今日物力,荡然无形,虽设宴,而必不成模样。排设薄具而请之未安,且请之而不许,则事体亦难。且既创设宴,则一为一否,似不平妥,后日之事,亦不可不虑也。’大臣之意,皆以为难行,故敢启。”传曰:“依启。”

6月18日

○辛未,上出慕华馆,迎刘提督。上曰:“大人以小邦之故,载罹寒暑,艰苦极矣。小邦残破,甚于畴昔,一路供顿,不成形样,其为未安何如?”提督曰:“奉天子之命,敢言劳乎?俺来在贵境,已一年于玆,贵邦之事,何事不知?纵有缺乏,岂可为意?”仍就坐,行茶礼。提督曰:“中路续遣陪臣,劳问行役,多谢。”上曰:“再遭贼祸,不能自保,闻大人之出来,日夜渴望,而第闻之,中间有讹言,或以东人厌大人之军,扰害而惊散,或以为杨衙门杨镐也。以大人之来临,为不悦云,岂有此理?大人住此久久,可察此间情事矣。”提督曰:“上年九月在北京,待合兵马,朝廷亦多议论,不得遄发矣。大概以俺前既来此,备知此邦事势,故使俺第往看势而从事矣。我之所率军兵一万二千,广东兵亦五千,皆知敛戢,不为扰害。而杨经理总治朝鲜,事之大小,自与朝廷大臣,相议处置,且麻、董两将,各将庆尚左右道,吾则独当全罗道,不相管摄,岂有相戛之事?当今急务,唯在粮饷。天朝虽给银子,民间若无菽粟,何从而贸换?所赐天粮,亦不得搬运,前头之事,极可忧虑。须十分商量,善为措置。”上曰:“粮饷一事,小邦亦极力措置,而物力残破,事不如意,方以为虑。”提督曰:“粮饷不足,则父子难保,而况三军乎?今年边事可毕,而幸若未毕,则明年亦不可期。预措粮饷,至当至可。”且曰:“近日贼兵众寡,及其粮饷多少,必有边报,可以知之。兵家之事,须探知彼间情势,然后可以有为,愿一一闻之。”上曰:“大人必欲闻之,不可以言语,仓卒详悉,徐当备细书呈。大概全罗、庆尚沿海地方,东西九百馀里,连亘屯据,而淸正在庆尚之西生浦,行长在全罗之顺天,其间数十郡邑,无处不有。”提督曰:“欲闻者非大概。须的当开报,使明知贼中情形,可与诸天将相议,有指挥之事。详悉书示,不贵巨细。”上曰:“谨领分付。”仍顾谓许筬曰:“令备边司,仔细书呈。”

○司宪府启曰:“大贼在境,国羞未雪,此时宴乐,臣子之所不忍为,而吏曹参判姜绅,以秩高宰臣,不念国事之危急,大张宴会,盛陈声乐,纵恣之状,固已极矣。及値天将嗔怒,略不知愧,反为娼而媚之,以解其怒,其为无谓,尤极未安。不可寻常推考而止,请勿留难,亟命罢职。襄阳府使李弘老,以灾伤见罢之后,因其府民之纳米,遽仍其职。以守令重任,反为买粟之具,政体之顚倒苟且,莫此为甚,物情深以为未便。李弘老仍任公事,请勿举行。”答曰:“姜绅已为推考,不允。李弘老善治守令,最为关重,既为叙用,民情亦然,故仍任矣,非纳粟而为之矣。”

○经理都监启曰:“今朝黄应阳见臣,说称:‘杨都爷以为东事益难做,已决定归计,今夕上辞本,此本不蒙准许,则欲再上辞本。被有人言,悻悻见于辞色,非大人之所宜为,故都爷对人,则然若不介怀者,而其自计则已决矣。天朝议论有两端,一边以为:“中国为救援外藩,疲弊根本,非得计也。倭奴必不能犯中国,朝鲜为自己谋,张大倭势以报,而中国日增兵增饷,致令内地搔动,石尚书处置为是。”此则赵阁老及救护石尚书之人所持论也。一边以为:“倭奴计不在小。朝鲜为要紧属藩,必须一举惩创,经营防守,然后后患少矣。”此则张阁老所主张,而诸人皆避事。试看此来将士,几个有无为外国效死杀贼者耶?唯杨都爷性快,但欲一心干事,故人言都爷厚朝鲜,而薄天兵者多矣。都爷元不是难知人,元不是做不好的人。第以性气急而言语轻快,凡有所为,欲即速干出,且功罪之间,任怨快断。上年岛山之战,杨爷尽忠报国之实状,眼看者可知矣。今若辞回,而再更他人,则东事无了时,天兵亦不久而减撤矣,一边误事之论,乘时而起矣。今水陆大兵,朝夕齐集,有堂堂全胜之势,而生出一番饶舌,使事机大误,天也天也。国王必须作急上本,痛陈大机关,事可济矣。此至紧至要’云,臣答称:‘岛山之役,天朝劳绩,理宜上闻申谢,而那时杨都爷以为:“我在此,此本去,则增一番人议。”今果如其言。此时若上本,则恐适以增他口舌,其事体所在,未知何如。’应阳拊膺而答曰:何公之迷事也?此举不是为保安杨都爷,贵国社稷存亡所关。譬如火燃于眉,已将过眼。少差则悔无及矣。欲顾道理事体,而忘国家乎?于此差过,则人心已灰,机事大变,贵国终无可为地矣。我自壬辰年来,赤心为贵国,则天在上头。我咄咄腐心,欲亲拜国王说过,而恐嫌于外间细人之闻见,未果。此意详细启知云云’,以纸笔开写问答者,即裂破。其他慷慨缱绻,千言万语,不能尽达,敢将大概以启。”传曰:“事急矣。速为上本陈奏,又于军门前,移咨备陈,并冀军门陈奏辨白。不得不尔,速令备边司议启。”

6月19日

○壬申,司宪府连启姜绅、李弘老事,答曰:“宰相之人,不可轻易罢职。过重不可为,与再赴有异。从民情,仍任可矣。”

○天朝锦衣卫见役铁殿将军官潘思见具疏:

精忠破倭,以显天威,以振华事。思见闻倭奴跳梁,欺毁朝鲜,见辞朝东征,扫净倭奴,以安朝鲜,天下太平。一会,下水坏舟破倭奴法。二会,打造天遮身护手又并拔天关兵器。三会,地理暗藏刚钻揽刀伤贼法。四会,下万倭自死之毒药。五会,造隔铅丸、枪、矢不透无敌甲。六会,造地雷看似坟形百步以外伤贼法。七会,造战车,内藏兵药,不现人形,陆地为车,遇水为船法。八会,教习军士壮胆大刀精勇之奇法。九会,遇木石而为炮贼法。十会,取城过门如走平路法。如是教习军士,押檐牌十面。一,要勇。二,要泼。三,要舍命四,要谋。五,要随机应变。六,要昼夜精神。七,要昻昻志气。八,要生法喂马。九,要刃快兵齐。十,要护国心处。不贪嗜酒淫欲事,可为干城之将。

此是天朝本部考中东征倭奴将材手本。

○备边司启曰:“经理都监启辞,传曰:‘事急矣。速为上本陈奏,又于军门御史前,移咨备陈,并冀军门御史,陈奏辨白。不得不尔,速令备边司议启’事,传教矣。大事到头,指日以待,而意外又有此事。我国之事,种种不幸,至于如此,臣等亦不胜痛闷。奏文固不可已,但措辞为难。令承文院,速为磨链,详尽其辞,使臣亦令该曹差出,以待为当。事势甚急,奏文之达,恐至迟延。军门御史前咨文,先为磨链,不分昼夜驰送,则军门御史必据本国之言,为解释张本。大抵此事解释,军门御史一言为重。军门御史既为题本,而我国之奏继至,则似为有力。敢启。”传曰:“依启。急为之。措辞何难之有?凡事以直为壮,无往而不可。吾君圣明,明见万里,必无他虞。”

6月20日

○癸酉,司宪府连启姜绅事,答曰:“递差。”

○备边司启曰:“顺天保人白飞虎,自去年为兵使,自募军官,每为先登讨贼。唐将吴宗道闻其勇,言于兵使,带去前后,哨探埋伏,杀贼甚多,又诱引被掳人,出来者亦众。又愿潜入贼积粮小岛,焚烧仓库。吴宗道等每言:‘若得此汉三百,可当一万矣。’当施赏典,以慰其心。”

○李德馨见杨经理言曰:“前日老爷寄看丁赞画本稿,其中有千万虚说,老爷大度,固不满一笑。但今大兵齐到,粮饷亦已发,一场大事几完,而被人弄毁如此,小的愁苦欲死。经理笑而答曰:”万事自有数。好亦贵国造化,不好亦贵国造化,国王不须上本。恐有人又说我教他也。“臣答称:”这时比那时不同。小邦社稷存亡所关,老爷亦乌得阑止?老爷不干事,则只怕众人俱解。望老爷勿以流言胡说,不为句管事为也。“经理曰:”自今以后,再不为会客,再不为句管公事。“德馨曰:”小邦存亡,不须言,天下安危大事机,都在老爷身上。老爷岂不念大计,而轻易为此哉?经理曰:“自古做事难。我则素性坦率,毫无隐情。凡事任直而行,不避恩怨,细人多不悦矣。”因出平壤以后,自家为东事所上本稿,及麻提督塘报、邢军门本国揭抄、而指示之曰:“金应瑞则只透漏军情,论以卖国请罪,李元翼、权栗等,则我只以跳趋于倭所不到之地为言。我岂说投倭顺倭乎?”又指示邢军门奏稿、麻提督塘报中,写称世子与淸正相通,阁臣柳成龙明以投倭李元翼等,与淸正往来交通,今忽不见所在,事状叵测等语曰:“我岂为此语哉?麻镇守既胡说如此,岛山之役,又说我不得开半句话,诚可笑也。此则不须言。天下大事,不知终竟何如也。赵阁老,元来主封事之人,七个月被参告病在家,今忽出而事。丁应泰,乃赵阁老之相厚人,今欲构陷张阁老,又生出一番胡说。我之被诬,何足言也?李大谏,本沈惟敬中军,从前误事亦多,而今亦因军门差委,不计事体,一心只欲救出惟敬。前日军门监军,俱说该应叙功,而我恶其情状,削而不录。今于我被罪者,俱倡起一种论议。丁应泰又为无赖辈谋主,上则欲为赵阁老、石尚书等地,下则与主和诸人,朝夕计议,南方群不逞之人,又托此人,为报怨于我。我自前取嫉于人者,非一二矣。”因出赵阁老、石尚书、肃按察诸人私书示之。赵之书简则说:“沈惟敬被逮之后,人言亦多,望台下调和,以完一场大事”;石尚书书曰:“不肖误国事,老妻童稚,将作瘴鄕之鬼。十岁儿子,何干倭事?”云云,其下又云:“台下叙功时,语及行长守约,按兵不动,此可见封事不为无益。倘皇上见怜妻子,得放田里,此为至幸。老生年衰,不远入地,更有何望?李大谏被邢制府之教,宣谕行长,行长退在倭桥,肯从其令。行长之异于淸正,此亦验也。沈惟敬今当大罪,其间亦多可恕。宋、孙两经略,不要多言,其意亦可知也。幸勿过持外议,以全大事。圜扉泪洒,不知所云。”经理说称:“此老终始为沈惟敬所瞒。天生沈惟敬,误了许多事,误了许多人。尔看今后,必有攻战不了事,羁縻为上策之论,纷然而起,军情动摇。尔看怎麿样。”因笑曰:“行长极有才。使天朝大官,俱为渠所惑,其才真过人矣。打破南原,杀天兵三千者,非行长而谁欤?如是而都说行长守约,此极有本事云云。”又出邢军门手札,说称:“李大谏赤心效劳,其功合应优叙云云。”经理说道:“赵阁老有书,而我不听;石尚书哀告,而我为国事不得从;邢老爷欲叙李大谏之功,而我争之不录。此等事,人皆以为恩乎?”又令门子,拿辨本草稿示之,丁本所言事,逐件而辨明之。德馨亦以其时眼见之事,一一辨其虚诳,则经理说道:“丁应泰在鸭绿江上,细知岛山事,而尔在阵上,反不闻耶?”遂大笑。

6月21日

○甲戌,左承旨许筬启曰:“今此徐按察致吊之仪,无明文可据,略仿古意,参以时俗通行之礼,谨具仪注以启。宾不答拜,乃古礼,而后世皆行答拜,循习已久,今乃依此磨链。但按察临时迎送中门内及某处受吊,皆不可知,故姑以阶上为吊位。且唐人居丧,多不用古礼。民于受吊之时,有坐凳行茶之人,而此则变例也。今皆去之,只以即席吊拜而罢,为仪注矣。先以一件,送按察处,往复通议,然后行之何如?”

○备忘记,传于政院曰:

更思之,杨、麻两人,俱为被参,而今独辨杨而不及麻,有若以麻则实然者。非但语势可嫌,异日麻大人闻而诘之,将何辞以对之?麻与杨隙,必因此而转深,而一失麻心,事且去矣。更速商量以启。想今朝廷之上,异论横生,奸党充斥,区区移咨数行之文,不足以救之,而今见此咨文者,亦未必不以为朝鲜,以其麻、杨在其地,故姑为此说而伸救之,其中未必然也。诪张簧鼓之说而助之,则非但不能以动人听,而恐反益薪而焚之也。若于末端结言曰:“杨都院钦奉天子之命,经理小邦,小邦存亡成败,决于经理之身。倘或不称其职,多行不义,则是负圣明而坏小邦也。小邦之亡,可立而待,小邦宁有饰辞强辨,渎冒移咨,厚诬朝廷,而自取灭亡之祸?人情天理万万无此。”云,则此一语数句,足破邪说之构捏,而人人见之者,亦必信之矣。但恐此语太紧,其添入当否,十分量处。

6月22日

○乙亥,经理下官有私相密语,兵亦为来集,所见极为殊常。右议政李德馨禀曰:“连日于外间,访得流言潜布,光景渐变。或言:‘步兵不遵号令,故标兵执器械,各自为卫。’或言:‘老爷将移住别处。’或言:‘老爷已上辞本,各营随当撤兵。’无知愚民等,又听其言,疑惑不定。固知老爷,劲气大度,万甲在胸,应机制变,有非常情所测。岂有纤毫声色,见于缓急哉?其必细人、下卒,中间造言,传相告语,以致如此耳,职不胜愕惋。自古驾驭慓悍之兵,其策非一,在方册可考也。必先以柔道制之,使其骄愤之气,见我之所为而稍屈,然后设法以驱策之。黄石公所谓柔能胜强者,诚至要之论也。若闻人之偶言,而我不免先动,施为之间,似异平常,则人之瞷我浅深者多,而兵气益骄矣。是故,撤备去兵,乃能止乱,抱薪止火,宁有益哉?昔韩魏公引颈而迎贼刃,张乖崖谈笑而平乱卒。我不小变,彼自先服,其安闲雅量,至今可想矣。且此时老爷若动一步,则众心俱解,百事瓦裂,天下安危大机,都在此一着。不但为小邦存亡所关,老爷一身,何可轻易自处?况倭奴细作,耳目分布,事势决不可当如是,道理又不当如是。老爷之必不然,职已料之熟矣。唯恐一传再传,众听俱惑,而门下兵卫有异平日,又惹人之疑,则其渐甚不佳。今计但当不露辞,镇静凝定,引咎屈策,抚安将士,以待圣天子明见万里之外,快降明旨,奋庸完事。此小邦之所望,而天下之幸也。乞老爷再加商量。为此理合具禀。”经理招德馨谓曰:“中军官错处,致骇听见。我则非欲移驻别处,当从速永回。这间事,尔不知矣。”且曰:“内边论议大变,科官又上本参张阁老,本兵又上本参李如梅,群议纷纭。赵阁老乃主封误事之人。前日皇长子冠昏礼时,阁臣论议又不同,乘此机而纠结奸党腹心,必欲去张阁老,乃曰:‘误东事者,杨某也;错举杨某者,张某也。’阴嗾其类上本,而赵阁老从中票下圣旨,张阁老已不得安于其位矣。麻贵元是石尚书门生,无一毫杀贼意思。可怜国王,前后被瞒于天朝人,凡几遭哉?我今回家,身则自在矣。第事机无了时,此亦尔国造化。”因仰天叹曰:“外边有倭贼,内边有奸贼,贼党亦多,未知天下事何如云云。”

○礼曹启曰:“以徐按察吊礼仪注,传曰:‘哭声不为干涉,人君之言与他人言语有异,先府君云,其无妨乎?’事传教矣。古者,君吊其臣亦哭,礼有明文,则况于上国之臣乎?但后世罕有此事,人君之哭,岂不重难乎?前于杨游击万金之丧,亲祭仪注磨链时,曹启辞内有曰:‘当有哭声节次,而未敢擅开云云。’今此吊礼,有非奠酹无丧主灵筵之比。彼若哭泣而受吊,则自上不容专无答哭之仪,故后录中,着一似字,以为自上裁处之地,而致勤上教,不胜惶恐。府君,尊君也。古人称人之父,亦用尊府君、尊府等语。然圣意以为未稳,则称先某官最好,而今不知其官衔,当改之以先大人,或先君子,亦为无妨。敢启。”传曰:“知道。”

6月23日

○丙子,朝王世子问安。

○上御别殿,引见大臣及备边司有司堂上。入侍,领议政柳成龙、海原府院君尹斗寿、行知中枢府事郑琢、左议政李元翼、右议政李德馨、户曹判书韩应寅、兵曹判书李恒福、左承旨许筬、注书权缙、事变假注书崔忠元、史官柳穑、赵中立。上曰:“杨经理之被参,未知何故也。”德馨曰:“其举恍忽,不可知也。大概蔚山之役,南、北兵争功,情意乖戾,乃至于是也。”上曰:“今日之事,计将安出?”成龙曰:“今日之事,不容但已。一边陈奏天朝,一边移咨军门,反复辨析,庶几朝廷知实状,而不为邪说所惑,为今日急务耳。”上曰:“已为罢职,今无及矣。然被诬之状,不可不暴白于天日之下耳。”成龙曰:“使臣虽星夜疾驰,终未得如摆拨之速达。今宜咨请于布政衙门,得红旗、拨马,急急咨报军门,请其陈奏,亦一策也。”上曰:“一小人足以坏天下之事。丁应泰予一见而知其人险诐。接见之日,言于予曰:‘俺入则尽忠,出则直言。’又曰:‘国王能诗能书云,此特一艺耳,将何用哉?莫如多读兵书。’终言:‘勿杀牛。’以所看一书,名曰《广爱录》,其书曰:‘百兽不杀。’若然则终至于禽兽逼人,兽蹄鸟迹之道,交于中国,其可乎哉?予于是乎知其人之诡诞也。岂知今日至于此也?”恒福曰:“其书以为:‘若杀之,则必有报应,殃祸及身’云矣。”上曰:“莫非天也,莫非数也。既生平秀吉于日本,又生沈惟敬于中原,莫之为而为也,岂人力之所可为也?且数杨经理罪曰:‘可斩者二十九条,可羞者十馀条’云。天下万古安有如此之人乎?虽鬼蜮,不至是矣。又言:‘杨镐动朝鲜筑城,安知他日倚此而为叛也?’此等说话何如乎?诚极天下之冤痛也。”成龙曰:“筑城一事,高皇帝亦许之,岂得以为罪乎?”郑琢曰:“天下或有如此之人,故国家有治乱兴亡。”德馨曰:“大概经理之为人,性禀颇欠周详。南、北军兵待之,不能脱彼此形迹,故南兵皆怨之,怨杨者,皆付于丁。”上曰:“赵阁老,万古奸人也。老奸在阁,天下事可知矣。使石星、沈惟敬,果有罪也,断之毋疑也,而今犹在监,彼之谋免己罪,倾陷我国者,算无遗策矣。是亦我国之不幸也,奈何?且杨大人岂寻常人哉?但性急而言易矣。”上曰:“昨见右相誊送禀帖,昨昨衙门征兵自卫云,是何等语也?”德馨曰:“昨昨于衙门前,剑戟森罗,标兵等奔走皇,臣问之门下,乃曰:”陈寅军中做荒唐事,说此以应之’云,而实未晓其意也。“上曰:”大抵丁主事以陈寅为第一功,经理则以李如梅,为首功云。二人争功之高下,予所难详,何人果为最优,右相知之乎?“德馨曰:”陈寅农所之战,大获首功,李如梅则旁观而得之云,而二十二日之战,李如梅为前锋,引贼而出,挺身击之;摆赛、杨登山夹而击之。小臣随后望见,陈寅亦闻之,跃马驰入,未及十里,已尽灭贼,斩首四百。此时则陈寅在后,安有第一功乎?至今遗恨。二十二日克捷之后,乘胜直捣,则有如破竹之势矣,而反自鸣金而退,军情皆以是归咎于经理耳。“上曰:”以岛山为囊中物,而如是耳。“上曰:”经理与麻、刘两将,不相能云,信乎?“恒福曰:”看其下人等相较之事,信矣。“许筬曰:”经理囚陈寅中军周陛,故陈寅欲夺之,几至于发兵相攻,衙门员役,皆言矣。“上曰:”是何言也?假使经理囚周陛,在陈寅之道,何敢乃尔?“恒福曰:”小臣家有一千摠来寓,一日将官辈,来会飮酒,招臣出来。仍相与诋诟经理,加之以无理之说,其气象甚恶。臣言其不然,则又辱臣无所不至矣。“上曰:”以此观之,则经理大失人心。虽在此,不必成功也。一丁应泰,至幺麿也,嫉怨经理,设谋倾陷,渠之言,奚足以眩乱朝廷之视听哉?赵阁老,大奸人也。党于石星,力主和议。此必与应泰,表里相应,转辗事机,岂不寒心哉?倭贼连营九百馀里,势日炽盛,应泰之疏曰:‘兵不必加调,粮不必增运。且自天地开辟以来,中国未有为朝鲜拯救如今日者’云,此言尤不测也。“成龙曰:”倭贼终不得犯中原云,此未知何人言之也。“德馨曰:”宋应昌着成一书,名曰《复高要编》,有曰:‘倭贼逾全罗、庆尚、黄海、平安等路,然后抵中原地,终必无是理。’此则非但一时发诸口,至于书诸简策,将欲误天下也。上曰:“应昌见其形貌,阴险人也。”德馨曰:“应昌曰:‘王京城子险峻,未易攻拔。故使查大受,焚龙山仓,倭贼无粮饷,宵遁’云。当时城中粒米狼戾,何得云无粮饷乎?此则欺天矣。”上曰:“往事已矣,言之无益。今日言事,正宜着实商议。经理事,不可缓也,必须今明内为之。天朝论议激发,则或不无陷于罪籍,今日事,不但为杨大人一身,实系我国家存亡。若或小缓,则其间邪议横生,已无及矣。杨大人以我国人,性禀弛缓,不能莅事,每于接见,辄言之。前日言于予曰:‘贵国有茶,何不采取?’使左右,取茶来示曰:‘此南原所产也。厥品甚好。贵邦人何不吃了?’予曰:‘小邦习俗,不吃茶矣。’此茶采取,卖诸辽东,则十斤当银一钱,可以资生。西蕃人喜吃膏油,一日不吃茶则死矣。中国采茶卖之,一年得战马万馀匹矣。’予曰:‘此非六安茶之流,乃鹊舌茶也。’对曰:‘此一般也。贵国啜人参茶,此汤也,非茶也。啜之中心烦热,不如啜之爽快矣。使贵国陪臣吃茶,则心开气举,而百事能做矣。仍赠予茶二包,似是尔若吃茶,则或可做事,以之之意也。此非为茶言之,专为不做事而发,设辞言之也。郑琢曰:”此直戏侮之言也。怠慢之气,岂吃茶所能疗也?“元翼曰:”刘提督军兵,于中路,或不入闾阎而来,入城之后,尽夺经理票兵寓处而入之。此以经理宪牌之故,尤为结怨也。“上曰:”无乃并与我国而疑之乎?“恒福曰:”闻徐渻之言,小不介意云矣。“德馨曰:”黄应阳言:‘经理为辽东布政时,刘提督甲午年,以摠兵来此还归时,责车九十两,仍上本参劾,降其一级。今番之来,又以宪牌止之,故以此怀憾,至曰:“我标下兵,若称杨老爷者,当重究不贷”’云矣。“上曰:”人之处心,如是可矣,以一时不相能之故,必欲报复,则可谓险矣。曾于接见之时,宪牌一事,不及一言,予先发其端,对之豁如也。予又曰:‘小邦重恢,专恃大人。前者大人旋归之后,凶贼再动,蹂躏两湖,厮杀人民。今日之事,惟大人是赖。未审旋归之后,动止何如,仅数年间,留住何地方耶。’乃答曰:‘俺入归,即値四川杨应龙跋扈,俺奉命出征,又有西羌之变,俺击破之,至昆仑而还,仍留镇陕西’云。此言极夸大矣。水兵都督陈璘,名将乎?“恒福曰:”名将也。“成龙曰:”刘提督虽下湖南,必待陈都督水兵齐集,然后协力进剿矣。“德馨曰:”丁应泰奏文,有曰:‘倭贼不甚难。中国何必虚内而事外?’云,此说尤为凶惨矣。“上曰:”此说若行,天下事已矣。“许筬曰:”后朝鲜安保其不叛之语?尤极痛心。“上曰:”此诚不小之言也。“成龙曰:”崔天健为先星驰,入送可矣。若或迟延,节节尤难矣。“上曰:”今日之事,唯当以我之直,拒彼之曲而已。若我直则彼之邪说,安得肆然行之?设使新出经理,十倍于杨,指顾之间,一举荡灭则幸矣。万一不及于杨,则灭贼无期矣。“许筬曰:”风势不顺,粮船不得前来。“斗寿曰:”长山串虽过,而登山串过去,为尤难。“应寅曰:”京仓所储,仅支六日。“上曰:”天之所废,非人力所为。宋时长江天堑,虏不得飞渡,而饯塘潮三日不至;阿骨打入辽时,河水深不及马腹。此岂非天耶?天下有此惨痛事耶?“成龙等因辞出。

6月24日

○丁丑,徐按察服丧服,到时御所,阁门外作四揖而去。初丧回谢,固非礼经,而门外四揖而去,尤无所据之礼。且服色非衰麻,而用练白,屈冠岌岌而高几满一尺。丧杖以大竹,裹以白布,左右掇以纸花,长至四五尺。此亦未知何所据而制也。 ○同知成均馆事郑昌衍启曰:“臣闻圣庙内,唐兵二十馀名拦入,不能禁,至于撤移位板。渎之变,至于如此,慰安之礼,令礼曹,商议举行如何?”传曰:“依启。”我国人虽至微贱,犹知孔子,而唐人非徒下人如此慢侮,至于麻提督,亦不知有孔子,撤去位板而入处。吁!声教之泯灭于中国如此也夫! ○备边司启曰:“李舜臣于荡败之后,收拾流离避乱之人,以为军兵,驻在荒绝之地,物力仅仅自给。今天朝将官,数多下去,与之合,凡事不量其力,而督责无已,至于查点军兵,稽考器械,一切事务,不得自由,而一听于委官,则其间征索之弊,难堪之役,不可胜言。且陆地粮饷,不得运到,而不得已以我国舟师之粮,先为供给,则些少粮储,不日将竭,臣等极为闷虑。若得其地形,分屯于相望之地,与之掎角,外可以壮形势,内可以进退自由,以为便当,而今则既与季游击同处,此事亦难为之。今于回答,当以遵依答之,而但云:‘本国水兵,自闲山岛陷败之后,舟船、器械,皆已荡失,今之存者无几,军兵亦收拾海上渔户及流离之民,仅成模样,恐于大人分付一切军机事宜,有所阙误。一边申饬,使之遵依施行’云云,以此意回答,下谕于李舜臣,凡事更加致察为之何如?”传曰:“依启。”

○海原府院君尹斗寿:

伏以,臣昨日登对之时,得闻近日机务已变,时事可虞,天语丁宁,至于呜咽。主忧如此,臣子欲死,愤惫塞胸,飮泣难言,默闷而退,耿耿于中,不能自已。方今所仰赖者,只是天兵,而天朝亦有含沙之人,弄坏如此,未知我国之事,终至何如。此则吁呼天朝,势不可已,亦不可少缓也。当今之事,苟应目前之急,或昧后日之虑。臣之所欲言者,京城不可无备,畿甸不可无储。大军南下,有似泰山压卵,而胜败难期。回军之日,安闲经过则幸矣,万一有姚令言之变,未知何以处之。臣闻之,江华武士二千馀人,勇敢可言。今幸其倅李用淳,忠厚可仗,处事周详,使之训链,每一人给保二人,资其械粮,一如李抱真之泽、潞。若有缓急,则朝呼夕至,约束分明,持一月粮,临时入卫,可备仓卒之患。然其邑出站、刷马、马草等事,一切蠲免,当如沈友正为倅时,使一岛民生,专意操链,乃可为京城之备也。畿邑自经壬辰大乱之后,官储处处,无斗粟之馀。甲午春,臣在两湖之间,募得富民之租二万石,赁船上送,分置各邑,以为种子之用。畿邑之有官谷,由此而始矣。今则天兵继粮为急,尽为舂作,收聚入京,明年种子,未知何以为之。孑遗之民,又将填壑,言念可哀。臣曾陪东宫,久驻洪州,民户甚多。牧使洪可臣,为政平易,力于奉公,除刷马杂役,以其价,责备二万石之租,船运俵给,又如甲午故事,迨春冰之才泮,付西畴之有事,君国子民之道,无过于此,是可为畿邑之储也。亡羊补牢,计不为晩,而久病蓄艾,事不宜迟。军兵当问司马,钱谷当问户部。一应机务,尽在庙堂,而臣以守株之见,敢陈越俎之言,深知迂阔难行,实自感激不已。伏愿圣明垂察焉。取进止。

答曰:“省札,良用嘉焉。当为议处。”

○备边司启曰:“伏见尹斗寿上札,京城不可无备,畿甸不可无储,二段所陈,实系远虑。江华近在京城数十里之内,多有精勇之兵。若收拾操链,临急使之入卫,则利益必多。前者沈友正为府使时,其邑出站、刷马、马草等役,一切蠲免,故其时一岛之内,民力稍纾,操链、防守之事,颇有头緖。其后因京畿各邑,一样困竭,江华一邑,势难独优,与他邑,均出许多之役,无暇更及于操链等事。今以此意,下谕于京畿监司,若除江华之役,而出站、刷马、马草等事,可以成形,则急依札子施行,责令本府府使李用淳,专委操链,以拟缓急为当。洪州种子二万石,责备船运便否,亦以札子辞缘,下谕于忠淸道监司,使之酌量施行后,一边先为驰启何如?”传曰:“依启。”

6月25日

○戊寅,司谏院启曰:“近来在外之人,凡有差除,苟其心所不欲赴之地,则故为迟延,以致过限而递,情甚可恶。前牧使崔濂,除授罗州,几至四十日,不为谢恩,极为骇愕。请先罢后推。加平郡守李培达,科敛孑遗之民,怨咨嗷嗷;沃沟县监柳挺立,治邑无状,民不堪其苦,阖境流亡。请并命罢职。翊卫司,为任固重,近来专不择差。翊卫申确衰劣,翊赞洪云海粗鄙,请命递差。”答曰:“依启。”

○许游击国威揭帖曰:

大师方集,征进在迩。拟扫釜尘,班师奏凯,乃忽闻抚院被诋西旋,三军气索。夫临敌,尚不可易将,况易将将者乎?孰主张是,孰纲维是?事关王国安危、我师利害。威徒扼腕,废食废寝,计无所出。唯王早图之,勿自贻伊戚。

6月26日

○己卯,上幸铜雀江岸,饯陈都督璘。行两揖,行茶礼、酒礼。陈曰:“陪臣等倘有违误者,一以军法从事,断不饶贷。”上谓申湜曰:“此言至重,言于备边司议处。”上与陈作两揖而辞,上还宫。

○许游击谓曰:“经理事,我等当为上本矣,尔国王亦当急急奏闻。尔国民情既如此,且杨经理备谙尔国之事。新经理出来,则必不及此,国王须速先为奏闻为当云。”传曰:“知道。”

6月27日

○庚辰,崔瓘启曰:“昨日往刘提督衙门闻之,提督昨日出入时,坊民等请留经理,则提督大怒呵责曰:‘经理闻丧,不解职而来,罪一也;岛山之战,欺罔皇上,罪一也。’且言:‘他人之代为经理者,必胜于杨。尔等何苦请留耶?’大概提督文致经理之罪,不遗馀力,倡言诟斥,略无顾忌。闻本国为经理,申理盛怒。近日嗔责之事,未必不由于此矣。”传曰:“知道。”

○备边司启曰:“今六月二十六日,陈都督江上饯慰时,都督曰:‘俺受命天朝,总领水兵,舟师、边将,当为节制。陪臣等倘有违误者,一以军法从事,断不饶贷。此意南边将士处,另加申饬’,上曰:‘当依分付。’仍传于政院曰:‘此事至重,言于备边司议处’事,传教矣。天将与我军同处,事多妨碍。凡事勿论难易,督责急于星火,至于临机进取之间,自任己意,情志不通。功之所在,则使我军不得措手,事有失误,则辄为归咎。前日之事,节节如此。况舟师则皆是新集之民,流移之徒,艰难召集。今许多天将,下去阵中,托以节制,处置严急,则不无涣散之忧。且闻接伴使南复兴所言,则提督欲自领我国军兵云。果如斯言,则其事益难,而统制使以下,皆为无军之将矣。今此举措,臣等极以为忧。然事势如此,而其分付之言又如彼,虽欲辞以势难,又不可得。顷日提督揭帖,时未回答,当以本国舟师,于荡败之馀,不能成形,其间器械、舟船,力未多办。士卒皆海边渔户、闾阎白徒,未经训链,恐未能一一恰当于大人神算指挥之中。然当以分付事意,更加申饬,令统制使李舜臣、庆尚右水使李纯信、全罗右水使安卫、忠淸水使吴应台等,各率部下将官,整饬所领军兵,凡军机大事,听候大人分付,不敢怠慢之意为回帖,又以此意,别为谕书,下送于舟师诸将,使之遵行。若是则万一提督欲自领军兵,则诸将庶可以为解矣。大抵唐将接待之事,无有纪极,日久则节节难处。凡干支待等事,预为措备,极力周旋,无失欢心,方可协同济事。此意亦别谕于统制使及本道监司何如?”传曰:“依启。”

○炎威比酷,霖溽仍之,不审大人动止何似。倾慕方罄,忽蒙惠翰。远隧下国,华轺虽远,而嗣此好音,风仪未接,而诲逾提耳,归依有地,感戢难兪。顾惟小邦,沐皇朝雨露之泽,戴皇朝字小之仁,君得以保社稷,民得以保其居,于今二百年有馀矣。其生息之蕃,蓄积之富,一毫一物,皆非小邦之所私有,实皇朝之所就也。至于不穀之身,获戾于天,岛夷构乱,被兵最酷。彼逆酋秀吉,先以假道为言,而蹂躏七道,后以讲和缓兵,而乘时再逞。小邦绵绵扶植,得保有今日者,皆天朝拯救之力也。上年秋,贼将行长,袭破闲山舟师,仍进逼南原,杀天兵三千,淸正继而领大军,随会凶锋,已逼稷山,幸赖天兵堵截,都城获全。倘非皇上之恩,小邦必再为灰烬矣。不穀于兵燹之后,削弱益甚,兵单粮竭,不自支撑。钦蒙皇上发水陆十万兵,岁运七十万粮饷,以戍我小邦,而大人简膺风宪重任,纠督诸将,即小邦再生之望,都系于大人。不穀与孑遗而仰救,岂有量哉?小邦介在山海间,而林薮川泽,居其半,地征有限。再经倭奴焚抢,仓庾扫地,民,小邦百僚师旅,绝粮已数月矣。去冬经理都察院,使于庆尚道西路,备办六万石,应用两月粮料,不穀遣陪臣,收储九万馀石。大军往回费用,已三之二,而自春至今,东、中、西三路分札官兵,又供给殆尽矣。天朝钦赐粮饷,未及搬运,今冬诸陪臣,催括公私宿谷,凑送军前,虽些少零碎,不令留馀。方尽收两麦,以待秋谷,每虑一朝罄乏,而后运不继,日夜忧煎,玆者大人,曲赐指谕,致意丁宁。不穀岂不自知皇上极古无前之眷,而臣民亦岂不知皇上生死肉骨之恩哉?皇朝发十馀万之众,运十万之粟,以救小邦,小邦上下,亦安敢自私其谷,坐视大军之乏粮哉?况大军朝以撤,则小邦夕以亡,大军夕以撤,则小邦朝以亡。小邦岂不念朝夕之覆亡,而恬不为动念哉?唯是虽欲黾勉,而力不及,不穀之所大闷也。不穀当申饬诸臣,殚竭力量,以小补不给,不敢忽也。幸愿大人,矜怜体谅,拯济小邦,有始有终,使小邦永有所赖,曷胜至幸?虽违乍久,瞻溯冞切,日俟东征而有衮衣也。临楮思竭,不得缕缕。统惟亮恕。陈御史效前回帖。

6月28日

○辛巳,陶通判与梁按察相见讲话后,招德馨谓曰:“天朝许多官出来,而实心干事,再不得如杨爷。今杨爷被参回去,各管事之官,俱以心解,争相告病。梁爷说称:‘杨爷回去,则我亦在此不久。国王须速上本,且说破痛快后事可了。若不及期会,则虽有仪、秦之辩说,贾、董之文章,俱无及矣。今皇上不视朝,百官不得面奏。贵国若明陈实状,则中间公论,又从而起,自然翻转矣。天朝文武官,自有体统,而刘督府敢为轧尊,令其军兵,打辱杨爷下人,此何等事体?若圣旨坚任经理,则他自不得如此。杨爷在辽东时,以刘提督军兵,冒受数月银,又以一行车两数多,杨爷参奏,而刘也降级,其衔之久矣。然今当大事,何不以国事为念?我所痛恨者,军兵自此无禁戒之人,贵国受害甚矣。科官不久,带同丁应泰出来,贵国自义州至京畿列邑各处人民,聚诉杨都爷至诚规画之状,则公论自明矣。’敢启。”传曰:“知道。”

○备边司启曰:“今日臣等因译官,闻刘提督近日嗔怪陪臣不即来见议事。且世子陪臣同行事移咨,而至今无黑白。我乃天朝将官,非本国陪臣,待我何敢如此?传语柳成龙、李元翼,问其缘由云云,臣等不胜未安。适李德馨亦来,兵、户曹判书等,同诣提督衙门请见。提督待之于内厅,许座,行茶三度,颇为从容。论说甚多,不可尽记。最后本国咨文进呈,提督令下人接取,不为开拆,使置之于内。因言曰:‘我请世子、陪臣同行,非有他意,只以世子、大陪臣同行,则声闻甚大,凡运粮许多措置等事,皆尽心为之。贼中闻之,亦必以为:“天朝大官领兵而来,且朝鲜王子亦来,形势甚盛,今番不比前日”,必有畏惧之心。虽贼中被掳逃来之人,亦当登时发给免死帖,随便安顿,可以兴起人心,所益必大故请之耳。天地鬼神实临我心,断无他意。顷日俺与梁按察议此事,按察以为:“本国善于狐疑,必曰麻、董提督,分路三处,何可独送世子、陪臣于一路乎?”此则甚不然。麻公年尊如我兄,一般言之,似难与董。皆年纪老大,何事可为?今日之事,俺当独当之,不可以此为诿也。’臣等答云:‘本国果不无此意,此则惶恐,不敢陈于咨文中。大抵老爷分付,出于为小邦虑。况前日世子、陪臣,随老爷在全、庆之间,今岂独难之,而不为奉令乎?但南中事势,与前顿异,物力已竭,粮饷不敷,天兵支供,百分拮据,方苦难继。世子之行,非如陪臣,必有从官、卫士,添得一般供顿,非今日所能办,此甚难事。且世子自乱离以后,跋涉远道,因致气息未便,每当夏月,疾恙甚多,方此霾热之时,势难劳动。此乃国本所系,群臣皆以远出为闷,此亦实情也。老爷视小邦如一家,故如此难易曲折,小的不敢不尽其诚云云’,则提督辞色颇厉云:‘本国人情解弛,短于振砺。以此言之,则当此大事,国王犹当亲征,何况王子乎?’臣等以前说,更为恳告,则最后提督意解曰:‘王子去否,俺不管。事势如此则罢了。大抵王子、陪臣虽去,而粮不足,则何以成事?虽不去而粮足,则俺自当为之。我军通共二万,与全罗原住军,共二万五千。七月粮不须算,自八月至九月十月,共三月粮办出,则可以成事。今年若不决,则明年益难矣。’又言:‘陈提督年老,不足干事。曾与议事,但欲于康津、海南之间,剿捕零贼,以为己功而已,无大有为之计,甚有不满之意。’又言:‘我军自今月二十九日始发,司游击、王游击、曹副总次第发行,夫马及船只,预先整齐以待。攻城当用器械,木匠、铁匠,欲多数率去,此亦整齐以待。’又言:‘全州距海边几里?’臣等答曰:‘五十馀里。’提督曰:‘自此海船,可通于全州乎?’答曰:”可通。“曰:”几日可到。“曰:”以风逆顺为迟速,定不得。“提督曰:‘夫马甚多。军中所用火器,各营各具空船二只,待候输运云云’,又云:‘邢军门时在凤凰城,回取行李于辽东,行李若来时,则当不日回到王京。陈御史、丁赞画亦来,杨经理则已出。推问官以四员,拟望入奏,时未下圣旨云云。’臣等因辞而退,提督云:‘凡有商量事,连续来见’云。世子停行事,幸得见许。其他分付夫马、船只、匠役等事,令该曹,趁速举行,使无迟滞之患为当。敢启。”传曰:“知道。依启。”

6月29日

○壬午,朝王世子问安。

○掌令吕祐吉启曰:“前日本府前吏曹参判姜绅请罢事,连日论启,而臣追闻启辞中饰娼一事,出于虚传,即通同僚,以似当改处之意,则同僚见闻,或有异同。窃虑些少虚实之辨,致有骚扰之端,仍随众论,终不得自守己见,及病愈出仕之后,显有苟合仍冒之讥。请命递臣职。”答曰:“勿辞。”

○掌令黄廷喆启曰:“前日本府吏曹参判姜绅请罢事,连日论启后,掌令吕祐吉简通于同僚曰:‘启辞中饰娼一事,出于虚传,似当改处’云。其饰娼之虚的,臣皆所未闻,故臣意以为,出于虚传,则必有改处之道,故臣以改处宜当之意,答通矣。今者祐吉,以仍随众论,显有苟合仍冒之讥,引嫌而退。臣当初既以改处为答,则臣亦难仍冒本职。请命递臣职。”

○持平具义刚启曰:“臣闻前吏曹参判姜绅,往在宣川,为其子弘立,大张庆席,盛陈声乐之际,天将不意入见,嗔怪诟责曰:‘如此之时,国王不为宴乐,外方之官,何如是盛张耶?虽未得揭帖,国王犹当揭帖云云’,绅恐其生事,饰娼而悦之,以解其怒云。臣意以为,当此大贼在境,国羞未雪,正君臣上下,尝胆枕戈之日,虽称庆筵,宴乐何心,而至于见责天将,饰娼媚悦,则名检扫地,贻羞国家者大矣。其无识纵恣之罪,不可不治,故倡议论列,而再启之后,掌令吕祐吉,在家简通曰:‘饰娼一事,出于虚传,似当改处云云’,臣以所闻各异,改处非所敢知,答通矣。大概臣直据所闻,终始论执,而今者祐吉,以仍随众论,终不得自守己见,有苟合仍冒之讥,引嫌而退。臣势难相容,请命递斥臣职。”答曰:“勿辞。”

○持平宋应洵来启曰:“凶贼在境,深仇未复,此正主辱臣死之日。大小臣僚,抆泪沫血,一味痛苦之不暇,安敢私为宴乐,有若无事大平者哉?此时苟有如此之人,则为耳目之官,安敢不为之随闻纠劾,以正弊习乎?持平具义刚,闻姜绅大张庆席,盛陈声乐,见责天将,饰娼以悦之事,随闻论列,未为不可,而至于吕祐吉简通改处之时,义刚只闻其的然,未闻其虚传,则直据所闻,终始论执,此固言官论事之体,不可谓有所失也。吕祐吉于饰娼一事,的有所闻,明知其虚传,则或反复论辨,再通请改,自陈所闻,别为分疏,而一度通简之后,仍随众论,终不能守其所见,可谓彼此无所据矣,殊失言官直截之意。黄廷喆既以改处宜当,答于简通,则亦当更参两人所闻,得其实状,定一论执,而既曰改处,又为之随众,亦未免含糊苟且之失。大概臣顷在侍讲院,与兼文学郑㷤同直,㷤语臣曰:‘闻姜绅之事,执义金涌在平安道,闻其事状,通言于洛中云。’此若果然,则义刚之所闻,不可谓不实。请具义刚出仕,吕祐吉、黄廷喆,并命递差。”答曰:“依启。”

○舟师从事官权恫,以前判官林大春,领船一百五只,载天津大米七千四百馀石,山东小米一万七千九百三十馀石、黄豆四千六百五十馀石,陆续到泊京江。

○传于政院曰:“顷日平秀吉渡海,击破我国,直犯中原云云。此书状报于军门乎?此言不得告矣。”

○户曹启曰:“市民金寿龄、林云水、崔德龙等,目见天兵大集,粮饷匮乏,开谕列廛,收聚大米二十石、小米十六石,愿给于本曹,以补万一之用。其为国之诚,极为可嘉,故敢启。”传曰:“知道。论赏。”

6月30日

○癸未,备边司启曰:“今次陈奏使问答之事,非目见难悉,故右相李德馨讲定以启。以此付送崔天健,如有所问,以此对之何如?”传曰:“人之言语,必以实。朋伴及下辈之间,尚不可饰词,况于皇上之前乎?人而饰辞,奸诈无比,曾犬彘之不若矣。予性最恶如此之人,况身自蹈之乎?今此岛山战亡之数及胜败形势,非予所知,须于奏本中,十分从实书之。万一或一二失实,而御史来勘现露,则予不免党恶而欺罔之归矣。此则卿等当知之,毋或临时更有言。”

○备边司启曰:“伏承下教,臣等不胜殒越之至。奏闻之事,少或失实,非但义理未安,将来利害,亦不轻矣。但战阵之事,皆系仓卒,虽咫尺之间,目所未及,得实最难。况于传闻乎?前冬岛山之役,军士死伤多少、将帅进退,先后人人异说,不可为据。故今此奏闻中,但言大概,而其的数则不为语及。其问答札记开录之数,似为未尽,故更以未能详知之意,改付标,而我国军兵死伤数,则取考其时查点状启,阵亡逢丸人,从实明白区列以书矣。”传曰:“知道。”

秋七月

7月1日

○朔甲申,上在贞陵洞行宫。

○陈奏使崔天健、书状官庆暹拜辞。奏本曰:

朝鲜国王谨奏为,大兵既集,抚臣被参,群情疑贰,事机将失,恳乞圣明,洞察实状,亟回乾断,策砺镇定,以毕征讨事。据经理都察院伺候陪臣韩应寅启称,本院自本月十六日,不坐堂管事,十九日上本辞职。臣于外间访得,或说杨都爷被丁主事参奏,岛山之役,兵马多致损伤,匿不以报,麻提督亦并被参;或说叙功不公,功多不录;或说经理、提督,与淸正讲和;或说经理筑城朝鲜也,是大错;或说倭奴原数不多,经理张皇瞒报,兵粮当减。虽未知其真的,而群言渐播,远近疑惑等因,具启。据此臣窃照,臣以覆亡祸败之极,无复有自为之势,钦奉皇上天地父母,曲察小邦闷迫之情,洞烛倭奴凶狡之状,发兵运饷,皆出睿断,终始七年,再勤盛举,优恩异渥,旷超前古,绵绵扶植,以至于今。皇威赫然,将士用命,盖尝一捷于稷山而京城全,再蹙于靑山而湖甸完,三鏖于岛山而贼已褫魄矣。臣感激洪造,倾戴丰功,惟欲粉骨糜身,庶能仰酬其万一。目今大兵齐集,声势甚壮,布置已定,蓄锐待发,臣方与一国臣民拮据,供给资粮,伫看摧歼廓淸之举,不意京报忽传,军中喧播,抚臣杨镐上本辞职,又将离任西还。臣始而疑,中而讶,终乃大骇,且惋且闷,如横舟巨海震风骇浪之中,篙师忽去,愍然以待死亡之无时也。其参疏所论,臣不得详,臣不敢辨,第据其流闻,则多是情外不近之说,亦有称朝鲜人所言,而通国之未曾知者也。无乃出于传者之谬耶?伏见抚臣杨镐,自膺简命,锐意东事,与督臣邢玠、按臣陈效,协谋宣力,殚竭思虑。其一心讨贼,尽瘁图报,素所蓄积,而勇往直前,不避险艰,当机刃发,任怨敢为,最其长处也。且莅任辽道,经理多年,谙委本国残败之状,痛惩棍徒科扰之弊,约己甚简,冰蘗自饬,束下甚严,秋毫不犯。至于樵汲,轮回标兵,而日供菜、粒,捐俸钱而取给,申明法禁,戒戢各营,驻过之地,民皆晏然。此则小邦三尺童子,亦所叹服。上年秋,贼酋行长,攻陷南原,淸正领大众,随会凶锋,已迫汉南,都城之民,鱼骇鸟窜,汹汹靡定。杨镐自平壤,单车疾驱,冒入危城,慰谕馀氓,申饬将士,使人心依赖,贼情畏沮,遂却敌于谈笑指挥之间。此盖人所难为,而都城之得保今日,皆其力也。岛山之役,杨镐以文职大官,擐甲上阵,暴露虎穴,过十二昼夜,一同提督及诸将,励气督战,焚烧内外寨栅,斩获千馀级,淸正穷戚一穴,渴馁几毙。是盖旷世之奇功,而不幸天雨急寒,士卒多伤,我势已疲,而贼援大集,固将有腹背受敌之患。杨镐与麻贵,密察事机,宣令左次,仍将遗下粮饷,尽行焚烧,挑选马军,身自为殿,贼不敢追蹑。即其事状,终始如此,令贼徒胆破,遇有小邦人扮作天兵貌样,则辄皆走避,不敢恣意樵采。是孰使之然哉?若征剿实绩,则既有小邦跟随陪臣,又有领兵诸将,目见具悉,其进退先后、人马失亡、功罪查核,自有公论。天日在上,岂容虚诳?臣于其时,拟将经理、提督及诸将劳绩,具本上闻,以谢天恩,杨镐过执谦逊,力寝其奏。臣以是为欿,曾不料今日之论,纷纷至此。自古当事之臣,易招人议,功罪之间,难适众情。圣鉴孔昭,明见万里,其是非虚实,终必洞烛无馀,奚待臣之烦吁哉?仍念此贼,逆天悖慢,七年为祸小邦者,盖以羁縻之说,为伊计所中,屡致差了事机耳。到今贼之情形益露,臣之削弱滋甚,若天朝欲再与之讲和,则非但败目前之事,而天下受其虞矣。即愚夫愚妇,皆知其非,曾谓杨镐身担东事,而不料此耶?去二月时分,淸正差倭奴一名,与被掳人一名,假称奉书提督,探我虚实。行至竹山,杨镐责罪南边防守将领,即将前项倭子,交付于南兵副将吴惟忠,任其处置。又于四月间,行长又遣朱元礼、要时罗等,托以讲和,潜图缓兵,有书于摠督以下各衙门,凡八封,又有书于小邦礼曹者一封。杨镐使下人,微发其遗礼曹之书,书辞可恶,且缓我而待新兵,乃伊之奸计已,事可戒。杨镐洞见此状,拘囚其使,不发其书,将欲临机行计,取胜万全。今执此而罪讲和,则亦冤矣。昔我太祖高皇帝,赐以小邦敕书,有曰:“王国与倭奴为邻,京都及沿海地方,设筑城子’,教戒劝谕,如父诲子。今小邦藩蔽东海,而全、庆为小邦门户,必先设备,利御此寇。杨镐欲筑城屯守,以规远计,此是经理职内要务。乃以是为罪,而错疑小邦,贻他日之患,其亦与高皇帝诏谕旨意,大相远矣。臣再三查,此贼东自蔚山岛山,西至顺天倭桥,连营列屯,首尾九百馀里,除小寨不计外,历指其大营,通共有二十馀区,日事筑城堀壕,屯田积谷,更换旧兵,添调精卒,其志岂徒然哉?贼之多寡盛衰,据此可知,今乃谓倭众本少,要减兵粮,臣诚未知其定计之所在也。臣续据南边驰报及各该走回人告称,倭贼将以七月后,再调兵众,过海前来,要与天兵厮杀,明年秀吉领大兵,进犯辽左地方。此正先发制人之秋。如令后起水兵,在旅顺未发者,及时前进,大张军声,遮截海口要害,以绝其粮运,则彼贼来往路断,其势渐蹙矣。玆者流言一播,军情大变,先者懈而思还,后者沮而不发,徘徊销缩,坐失机会。即小邦事势十分危迫,而经理于此时,革任弃去,主张无人,种种溃裂,小邦之人,坠心解体,闷闷遑遑,如失所依。倘伊贼诇知此势,则必抵掌相庆而起。念至于此,宁不寒胆?抑臣所深痛者,大兵已发矣,粮饷已运矣,抚臣方昼夜规画,料理事务,凡小邦利害、贼情虚实,无不磨砻商度,已有定算,臣自幸灭贼有期,大局将结,天不见佑,事又败意,一场经营,沮坏涣散,臣实痛闷,不知所为。伊贼方且以计缓我,而蓄谋益深,今此机会,正贼之日夜希冀而不可得者。万一浮议未定,边情莫白,则臣之灭亡,有不暇计,而窃恐天下大计,自此去矣。况抚臣奉承明命,经理小邦,存亡成败,俱系于此。苟其所为,如人所议云,则是不特负圣明,又将以坏小邦。臣当上念圣明,下顾小邦,尚何惜于抚臣,而乃敢曲为烦辨,自速灭亡之祸,以陷欺罔之诛哉?臣虽无似,决不至此。伏愿圣明,洞察近日情形,深怜小邦危恳,亟留经理,以毕天讨,小邦幸甚,东事幸甚。臣无任危闷恳迫之至。缘系大兵既集,抚臣被参,群情疑惑,事机将失,恳乞圣明,洞察实状,亟回乾断,策砺镇定,以毕征讨事,为此谨具奏闻

○以行司猛闵浚,升正二品,为麻提督接伴使。未久有台评。史臣曰:“官以命贤,爵以命德。苟非其人,名器则轻。闵浚才疏品劣,且无功德之可据,而遽陞于正卿地位,官爵之滥甚矣。台论之及宜矣。”

7月2日

○乙酉,司谏院来启曰:“臣等将西陵君铦汎滥作弊之罪,论执累日,天听逾邈,臣等之惑滋甚。铦久在平壤,滥责厨传,诟辱守令,过用鞭扑,毒痛列邑。是何等罪而略示推考之罚而已哉?请勿留难,夬赐一兪。代言为职,地望淸切,非酬劳施赏之地。同副承旨李庆涵,虽有善治之绩,人物粗滑,为公议所不与者久矣。喉舌重任,岂宜授之匪人?请亟命改正。”答曰:“不允。古者善治守令,入为政丞者有之。庆涵岂不得为承旨乎。”

○备忘记,传于政院曰:

闻百官、禁军散料,累等不得受云。国事至此,惨不可言。某条题给,而如不得已,则不必准数题给,斟酌给之。犹不得为,则前者咸镜道布子上来云。以此题给,而不足则兵曹有价布云,如禁军则亦以此价布,题给可矣。此意先言于户曹,回启。

户曹回启曰:“国储渐竭,天兵之粮,亦不得继办,百官以下散料,不能题给,已至数月。听用官、禁军、各衙门紧关使唤下人,则顷日以畿甸所收牟米,仅给一望之料。今者天朝米豆,连续运来,百官以下,方拟一遭题给,而圣教及此,不胜感激。谨当体奉施行。敢启。”传曰:“知道。”

7月3日

○丙戌,辰时上幸刘提督下处,行再揖,上坐。上曰:“天暑近极,大人气候如何?”刘曰:“赖贤王盛惠,粗得平安。”行茶后,行酒礼。上曰:“大人以我国之事,远赴南中。人之子当随往,而但地方残破,支供不可不为,从官不可不率,此以为虑。”刘曰:“是矣。世子若随往,则人心可以镇服,而且可招谕投倭人,多有好事。从官不须多率,从简以往则好矣。然此事,邢军门在之,俺不可主张为之。有三陪臣,柳成龙、李元翼、李德馨。此三人中,一人率去无妨。”上曰:“大人所谓三陪臣者,前日咨文付三陪臣乎?”上顾谓都承旨申湜曰:“世子既不许率去,则三陪臣中一人不可不送。”刘曰:“柳成龙,冡宰,不可率去,李元翼、李德馨二人中,一人率去,欲为号令矣。”上顾谓承旨曰:“轻为发言,而事至于此,极是大事。”申湜启曰:“李元翼伺候于军门,李德馨,杨经理衙门方伺候,小邦不能任意为之。以此措语对之如何?”上曰:“若然则似为防塞其所言,如何?然当以是对之。”上曰:“大人所言之事,当商量,随后处置。”刘曰:“伺候于军门则难矣。李德馨则虽伺候于杨经理,汪应蛟已代杨经理,八九月当来,其期尚远,而杨镐已递,李德馨当随吾行无妨。”上曰:“当退而思之以处。”上顾承旨曰:“此言甚猛,而辞气则不至于不顺。”上曰:“大人南下,则沿路有先为措备之事,敢禀。何日发行耶?”刘曰:“俺早欲发去,尚留于此。初六七日间欲南下,闻倭贼亦结阵上来,尤欲速去。兵事在我,而粮饷事在国王,十分措置。且陪臣金应瑞有所报耶?俺之下人自南来,有倭情云矣。贼由水、陆路上来云,而其虚的不能知。”仍请止酒。上请加一杯,刘曰:“多谢。请撤床而罢。”

○正言李惟弘座目同上。来启曰:“臣等将同副承旨李庆涵一事,论至再三,兪音尚閟,反以善政守令,入为政丞者有之。岂不得为承旨乎?臣等之惑,滋甚焉。庆涵虽有区区治郡之称,岂比于古之循良?而况为人粗滑,为公议所不与,则喉舌重选,决非冒据。且以堂下守令,遽超本职,尤极猥滥。请勿留难,亟命改正官爵。所以命德酬功,不可无名而滥施。司猛闵浚,既无功德之可据,而只以接伴之故,滥授资宪重秩。名器猥滥,有不暇论,而政体苟且,莫此为甚,物情骇异。请还收成命。近来因公干出外者,其数极多,朝列殆空,非但除拜差祭等事,不成形样,至于列邑,厨传夫马之役,不胜烦扰,日就荡残,极为寒心。凡天将各衙门从事官及外方公差之不急者,请命该曹,作速减革。”答曰:“依启。李庆涵改正仍任。闵浚事,前以正二品送之,今以从二品之人送之,则虑其提督不无致疑而为之,改正。”

○掌令洪庆臣大司宪李墍、执义金涌出使,掌令赵正立、持平具义刚、宋应洵。来启曰:“经理被参,事机将败,国家存亡,迫在朝夕。所当差遣大臣,急急申理请留,不可一刻少缓。崔天健之行,虽已发去,非但使臣秩卑,事体不重,一介行李,倘未伸请,大事去矣。更遣大臣,陆续恳乞,庶可取信天朝,翻转事机,而于我国请留之道,亦为无憾。请大臣急速差遣,刻日驰赴。”答曰:“依启。”

○以奇自献为左承旨,李睟光为右承旨,南以信为左副承旨,李覮为右副承旨,崔瓘为同副承旨。

○传于政院曰:“自上名帖,前者所无之事,而近因天将有非之者,故为之矣。至于教师等处,亦称顿首拜,则似为过当,如何?政院议启。”崔瓘回启曰:“中原则名帖称侍教生、侍生,差等用之,而我国则勿论大小将官,皆用名帖,已为未安。今承上教,极为允当。如教师处,则勿用名帖如?”传曰:“依启。”

○经理都监启曰:“前日九卿、五府、科道官,会议上本,奉圣旨,今始得于通报中,誊书以启。”圣旨:“东征独遣经理,经理、监军等官,责任甚重。转调兵饷,月无虚日,冀收全胜,以安外藩。乃轻率寡谋,致于丧师,又朦胧欺奏报不实,法纪何在?杨镐革任回籍。且将士被坚执锐,临敌对垒,不避寒暑,倏尔死生奏报不实,俱候戡明处分。其经理员缺,便著吏部公同会推,有才望知兵的三四员来看。仍举风力科臣一员前去,会同奏主事丁应泰,将兵马、钱粮,持公严戡,分明公开,仍酌议东征之事。师老财匮,如何结局,俱从实奏请定夺,毌得徇私,扶同欺罔,致于宪典。其南北官兵,荷戈远涉,当一体抚恤,何得偏护,致误不均?今后再有这等的参来,重治不饶。该部知道。钦此。”昨日臣见许游击,则说称:‘新经理会推四人中,注应蛟已为下点。注爷曾作福建兵备,故我标下千、把总,皆惯知其为人。甲戌进士,年过五十六矣。人品忠厚,真大平宰相,使之料理兵事,则恐不得了也。杨都爷性急严,诸将多有不悦者,而亦共怕矣。今诸将不怕经理,则俱怕倭子,东事愈不可为矣。况杨爷于朝鲜事情,倭贼虚实,诸将贤否,诸般利害便否,无不熟知。国王已晓杨都爷心事,都爷亦知国王心事。此时换易他人,为倭贼报仇,而丧了朝鲜也。且今天朝调发十万兵,七十万粮饷,多有未到者,而圣旨乃谓师老财匮。此乃有主和之人在里边,先提起此等论议。若杨都爷回去,则尔国事无人主持,诸将又不实报贼情,唯欲暂退,而苟完目前,则朝鲜终难救矣。此是社稷存亡所系,国王将何以为计?必须急遣重臣,一次上本,再次上本,不须辨明杨都爷被诬之事,但说“杨都爷一心担当,锐意杀贼,无论罪之虚实,着令仍任管事,观其杀贼与否,再查功罪,亦未晩矣。朝鲜存亡、东事成败,俱在此举,而蹉过秋冬,则事势已去矣。麻提督、李总兵,亦以戴罪管事。况如杨某之去留,所系极重者哉?”如是善为措辞,持火牌骑拨马进去,则犹可及矣。我欲拜国王,面达此情,说话不通,玆以请议政转达。’又见陶通判,则其意亦如此。系是天将问答之语,敢启。“

7月4日

○丁亥,王世子朝问安。

○备忘记,传于政院曰

闻许游击之言,则汪应蛟,忠厚大平宰相云。中朝之人,例以无能不才者,谓之忠厚。其曰:“大平宰相,则为人概可知矣。必非戡难剪贼之才。以我国怠慢之习,得此弛缓之人,事已去矣。不待爻象之动,而存亡成败,已可卜矣,岂不寒心哉?杨经理仍留之事,卿等思而复思,算无遗策,庶冀万一。曾见祖宗朝,耆老百官等,亦呈于礼部之事。此亦可商量为之。大概吁号于天朝,远莫能及,不如先呈于军门。军门若极陈人情事势于朝廷,则未必不见许矣。此意言于备边司,速议以启

○掌令洪庆臣座目同上。来启曰:“近来刷马之弊,日渐滋蔓,民力已竭,势将溃散。实由于天将各衙门通事等凭公营私,数外责出,无有纪极。接伴之员,所当详核应入之数,俾无滥觞之弊,而任其所为,不加检敕,诚可寒心。陈都督接伴使南复兴,顷日南下时,非徒不能检察,诿以跟行人众,除出衙门卜定刷马三十匹,以为己行之用,仍致夫马不准,天将嗔怒,倍数添入,而鞭棍犹且狼藉,守令多致伤残,极为骇愕。请命罢职,一行译官,并推考重治。”答曰:“南复兴方为接伴使,不可罢职。推考。”

○以吴亿龄为大司谏,金玏为副提学,吴百龄为弘文馆校理,沈諿为检阅。

○备边司启曰:“天朝虽出新经理,而杨都爷方在此管事,不可径为西还,使军情解散,远近疑惑。将此辞缘,明白措辞,更为呈文,明日百官,诣衙门投呈,且令五部坊民,随众官之后,同辞劝留,似若遮道,似为宜当。呈文礼部,不如先呈军门事,上教允当。呈文令承文院,速为磨链施行。”传曰:“依启。”

7月5日

○戊子,政院启曰:“提督今番之来,气象比前顿异,自视不与麻、董两人等夷。渡江以来,随事生怒,于请留经理一事,尤所不喜,种种触忤,诚非细虑。既不许世子,又不副大臣同往之请,而据实告之,则臣等过虑,恐不但嗔怒而已。目今既无文职大官,留驻弹压,可恃以为重,提督持重兵在此,自以为无出己右,而使之含愤不安,大非先机虑事之计。况自上接见时,已示许之之意,今此回话之事,臣等实未得其当。请令备边司,商量措语何如?”传曰:“依启。自上别无许之之言。”

○备边司启曰:“刘提督处,大臣同往事,处置极难。既不许世子,又不副大臣同往之请,必生嗔怒,政院之启是矣。此时势不得不遣下去,而观势进退犹可。今日则似不可不许。”传曰:“依启。”

○备边司启曰:“今日晩门,臣等与百官,同诣经理衙门,市民亦随。在门外呈文,旗鼓李逢阳出见曰:‘已知本国陪臣及人民之意,但皇命已下,不可更留。陪臣不必如此。’臣等再三恳告曰:‘小邦咨奏,若上彻天听,不无得伸之理。小邦日夜望此。假使不然,军门入来后,老爷从容登途,则人心不至如今日之惊惑。愿深察此情,少停行李’云,旗鼓留臣,入告经理,良久出来,以为已知陪臣等眷眷之意,但圣旨已下,不可停行’云。臣等与坊民,不得已退来。”传曰:“知道。”

○传于政院曰:“刘提督军中,有傅矢毒药。此他营所无也。我国人善射。若传习此药,其有益于御贼大矣。前闻其材料,皆产于南原,提督剂造而秘之云。‘卿宜密与解事译官协心,不惜千金,传习其方。若能传习,译官当为重赏矣。’密言于接伴使。”

7月6日

○己丑,全罗兵使李光岳驰启:“兴阳地,贼船来泊,在五月二十五日,下陆作贼,在六月初六日,至于深入。然初八日,始通声息,使诸将未及剿捕,人畜三百馀名掳去,并匿不以报,县监崔希亮之罪,在法难赦。宝城郡守全伯玉,初八日之战,拥兵不救。虽有斩级微功,不足以赎其失误。乐安郡守方德龙,虽不谨哨探,不即驰报,唐将李千总,合势驰讨,至使唐将,有擒斩之功,似与两守令有间。参商处置事。”

○右议政李德馨启曰:“辨奏之行,一日为急。臣既承汝往之命,当作速驰走,以图周旋万一。但闻外论,皆以为:‘臣之姓名,既在于丁应泰上本,至说奸欺陪臣,结为心膂,杨镐作一疏,给与陪臣,欺谢陛下。今丁之党在朝者必多,如见臣之赍本前去,呈辨于各衙门,则更做出一番胡说,以为“岛山之役,杨镐率某同去,败还之后,将教唆上本而未果,今又密与该国陪臣,谋差此人前来,此人乃杨某之腹心,其奏不足为公论”云云,则非但买彼辈话头而已,我国大机事,因此反致败误。切迫之事,归于无益有害,则甚可虞也。’众口一谈,皆称臣不宜往。人情所同,必利害灼然。此行关系极重,不可不审处也。且臣密议便否于彭中军、李逢阳,则俱说:‘尔伺候老爷过一年,尔去而辨此事,则彼辈弄出一遭闲话,难保其必无。此系尔国存亡,如着他公正干事人,明白说破甚好。’臣令李逢阳,试探经理意,则经理说道:‘其利害便否,朝鲜自当量处。我不好与闻于其间而指挥’云。衙门之意,亦非以臣之差往,为得计也。前日许游击对臣说:‘岛山之事,尔去可明白说破’云者,乃谈间偶尔而发,臣之此行,恐有后悔。乞令备边司,再加商量,以便进退如何?”答曰:“依启。”

○李德馨启曰:“昨日臣入见经理,请看再次上本藁,则经理出示之,乃通取作经理后上本草,正书为一秩,其再次上本,则因搜得丁主事差人赍来各营秘密书札,仍极陈丁之结党构陷等状,至于上年在平壤时,丁应泰通书萧应宫,曲护沈惟敬等项全书及赵志皋、石星遗经理,扶护沈惟敬等项全书,丁应泰与周陛潜通秘书,无遗载录。且丁应泰所论张位、沈一贯遣经理之书,无遗勘封上进,说称:‘孰公孰私,孰正孰邪,孰为结党欺君,孰为误国坏事,乞敕部、府、科道官,并同勘明。臣不为皇上一言之,则奸党欺蔽,弄坏国事,朝鲜必亡,辽、蓟必危。臣知发此言,而害臣者,益众且毒。倘臣之情事得伸,则虽死于刑戮,胜死于岛山矢石之下’云。”答曰:“知道。”

○政院启曰:“经理被参之后,自上再有举动,俱不得接见。明日则虽下雨,经理必欲发行云,揆以情理,似不可不为一遭致慰。明虽举动于郊外,经理以缟素为资,决无历入之理,请留恳恳之意,闷迫遑遑之情,终无以道达,尤极缺然。速构一揭,丁宁致意,似不可已。敢禀。”传曰:“依启。”

○传于政院曰:“赴京大臣,时未定之。左相则邢军门伺候,右相则以经理饯慰事,当往开城。刘提督必与大臣同行,则当姑遣领相矣,若不为同行,徐徐追往,则直以某则有某故,某则有某故云云,以大臣当遣之,而徐当某大臣遣之之意,告之如何?政院议启。”回启曰:“大臣虽去,不可视同跟随。必有体察军务,事体体统自别,决难一时同行。今姑告以依分付送之之意,随后下送,未为不可。臣等妄意如此,令备边司,议处何如?”传曰:“岂可每问于备边司乎?遣史官以大臣当送之,大臣同行乎?追送乎?此意探知。”

○政院启曰:“刘提督前,遣史官柳穑回话,则出给回帖曰:‘多拜上。我初八日不去,则初九日必发。欲于三个月内,干事陪臣须与我一时下去,军务之事,可以号令为之’云。”传曰:“一时下去云,姑领议政可去。”

○领议政柳成龙等率百官、市民,呈文于经理衙门曰:

小邦自罹兵燹,不能自振,二百年社稷,不绝如线。幸蒙圣天子再造之恩,得有今日,而贼垒在境,豕突不时,东惊西骇,势将糜烂而待尽。自本院来莅之后,规画处置,悉中机宜,指麾之间,风采立变,虏氛以之少息,卫国赖以忘亡。于是请饷请兵,为必灭丑虏之策,何图流言起于东征,谤书忽焉盈箧?海外情形,未易达于九重,军中事机,又将变于呼吸,丑虏闻之,其必抵掌相庆,鼓勇而增气。呜呼!此岂止小邦之不幸而已耶?顷者,职等为此呈文,本院虽拒而不纳,而旬望之间,行期退定,小邦忻然,庶望皇上有察见万里之明,今闻大人,整理行具,启程有日。君臣上下,举皆遑遑失措,若无所依。大人虽被情外参劾,唯欲翻然弃归,然膺皇上委寄之重,远在海外之国,其进退去就,固不可自由。况军门、御史,皆在辽左列营,诸将之心,唯系于本院,而东方之事,未有分付于他人者。本院西下之后,若丑虏乘隙窃发,肆其狺然之心,则列镇诸将,何所禀命,小邦上下,何所依赖?形势决于瞬息,成败生于毫忽。大人一举足之间,其所系岂不重且大哉?昔张岱见替,犹以安西蜀而自任。此先国家之事,而不暇为身谋也。其忠义之心,远大之虑,夫岂以古今而有异哉?倘大人不此之顾,径还西路,而脱或南陲骚然,万一蹉跌,则谁任其责哉?此小邦存亡一大机会,天下安危一大机会,职等所以再吁大人,而不避渎冒者也。职等抑别有所烦冤者,大人以万邦为宪之才,任万里长城之寄,当丑虏逼近之时,自西驰到,折其方张之势,当隆冬极寒之日,亲冒矢石,收其连捷之效。虽天时不顺,扫荡未毕,犹望数月之间,有淸海波歼丑贼之伟绩,而如诸将进退,功罪之分等,皆小邦陪臣,南中士女,所亲睹闻,不容有一毫差误。大人以此受诬,而不能白,使垂成之功,败于一朝,骄贼益无忌惮,列营无所系心,而我小邦君臣,縻所归依,百万赤子,举将骇叹而思溃。机事易失而难再,民情易动而难安。不知一国君臣上下,终何所税驾也?言之至此,宁欲溘死而无知也。伏愿大人,上念国家之急,俯察小邦之情,辍此行计,以待军门之至,不胜幸甚。

旗鼓李逢阳出见曰:“已知本国陪臣及人民之意,但皇命已下,不可更留,陪臣不必如此请留。唯当整理夫马,以送老爷之行。”臣等再三恳告曰:“老爷既为拯济小邦而来,小邦民情,亦当俯察。老爷若一日离此,人心疑惑,远近惊动,必无镇定之理。极为痛迫。小邦咨奏数,上彻天听,则不无得伸之理,小邦日夜望此。假使不然,军门入来后,老爷从容登途,则人心不至如今日之惊惑。愿深察此情,少停行李云云”,旗鼓留臣等,入告经理,良久出来,以为:“已知陪臣等眷眷之意。但圣旨已下,不可停行云云。”

○钦差监察御史移咨于我国曰:

准朝鲜国王咨,据兵曹状启,京城驻札官兵,讹传天朝撤兵减饷,军情大变。及称经理抚院,规画事务,昼夜焦身,修器督粮,必要灭倭完事。如上年八月,淸酋直躏忠淸,王京将溃,赖经理驰来抚定,申饬将士,挫其狂锋,贼遂宵遁。且秋毫不烦供应,军兵无敢骚扰。十二月进攻蔚山,亲冒矢石,烧营围困,捷报踵至,此伺候陪臣与随征将领,所共睹者。既而援至,班师亲自殿后,贼不敢逼。淸酋虽暂漏网,而此后不复窥犯庆尚,功非小补。今议论纷纭,未晓其故。且行长遣来通事朱元礼、要时罗等,潜图缓兵,探听消息,经理拘留不发,惟欲以兵取胜。横被参论离任,如失所依。传入倭中,抵掌而笑,存亡所关。乞要题奏明辨,亟行天讨等因。移咨到院,准此为照,东征士马,部署已有次第,惟俟功次陞赏,鼓舞人心,调集水兵,相机进取。乃言者误听奸猾之谗,盛张蔚岛之败,是非顚倒,文武危疑。虽其疏中,未尝指摘本院,而行间功罪,职掌所关,不得不以去就争之。业具小疏,吁叩九阍,其中辞意大略,与贤王来咨吻合,至于东征之必不可罢,粮饷之必不可减,尤惓惓焉。且朝廷德意,终始保全贵国,顷促军门东发,渡江前来,镇定军情,料理战守。本院俟按差得允所辞,即兼程趋赴王京,监督诸军,并力灭贼,断不因烦言阻挠,遽废垂成之功也。况公道之自明,勘科当不偏枉。惟冀贤王,奖卒臣民,共图恢复,粮饷应运者,照旧督催,毌令匮乏,军兵协战者,倍常申饬,毌令沮气。仍命国储,亲诣军前调度,以坚国人翌戴之心,作将士敌忾之勇。直犁机、釜,缚献渠魁,还自有之封疆,救涂炭之黎庶,使百世靑史,颂圣天子吊伐之鸿恩,而纪贤王中兴之骏烈,不亦一大快事哉?幸勿中疑,务完胜局。

7月7日

○庚寅,领议政柳成龙启曰:“臣昨日闻命下,今日早门,欲诣提督衙门,通名听候分付,闻有未安事,必须禀定,故敢来先启。提督今此求与大臣同行,欲得宣力供事之人。顷日臣与左右相,同往见之,提督见臣形容衰败,癃病佝偻,语言不通,难以倚仗于戎马之间,谓臣等曰:‘柳某不通官话,今后有事,左右相可频来相见。’又谓通事曰:‘柳某年纪多,左相面带病色。右相年富能干事,可以同行。’其后连使通事,傅言于臣,问左右相中何相当去,更不提起臣名。昨日史官,往来于提督后,提督深有不便之意,以为当去大臣,不以名来报耶?’通官李亿礼,以提督之意,来言于臣等。今日臣犹未知端的,见金睟于备边司问之,则所言亦然。提督所求,意不在臣,而臣先为往见,有不肯之色而退,则非徒于臣无光,于国体亦似亏损。今右相方伺候于经理,左相当赴京,臣之当去无疑,且事不辞难,臣子之义,臣虽无状,粗知此义。但天将相接之间,初不得其意,则节节难处。臣意提督既问当去大臣之名,今姑先以臣差遣,当为下去之意答之,然后臣从后参见,似为宜当。且臣下去后,当有句管之事,若兼带体察之名,则有各项检察之事,不但为衙门伺候之任,又当有带率副使及从事之官。皆体貌所系,不容全废。此亦先令备边司,定夺指授,然后臣得以奉行,且于见提督时,可以料理禀白,故敢此并启。”答曰:“经理方在我境,右相难去,领相不得不姑为随去,观势更处。体察使之名,不须差下,他馀曲折,则卿酌量为之。”

○政院启曰:“提督每问跟随大臣姓名。领相进去之意,提督前,遣史官告知何如?”传曰:“遣史官言之曰:‘大人左右相中送之事分付,而左相赴京,右相经理衙门伺候,经理方在此处,难于出送。姑以领相送之,当后以右相送之之事。’以此措辞告之。”

○政院启曰:“刘提督前,遣注书朴楗往告,则答曰:‘遣官以报,多拜上。且今姑以柳成龙率行,后以李德馨随送,则夫马有弊,当俟六七日,杨都爷发行后,率李德馨发行’云。”

○户曹启曰:“天朝米豆,自弥串装载之数,虽至七万馀石,而未到京江之前,使之卸下于江华,分送于全州、罗州、恩津等处,运到京仓之谷,亦一面逐日支放,一面运送忠州。若过一月,所馀能复几何?今者刘提督,不数日,当下全罗道地方。此道留驻水陆官兵,通计三万馀,一月所支,至于一万八千馀石。岭南二路驻札之兵,则倍于此数,其军饷多少,亦可以此而推之。举事之期,虽未知的在何月,而其间三四朔所支之粮,专靠于西来米豆,日后再运,若如前日之迟缓,则大事去矣。船只回到即时,这这装载数十只,定一差使员,风高前限十五万石,必令再度输运事,下谕于海西检察使柳根处何如?传曰:”依启。“

7月8日

○辛卯,黄海、平安巡检海运御史正言李尔瞻驰启曰:“义州府尹黄琎,以宰列重臣,怠弃职事,媚悦使客,虚张名誉,剥割民生,唯务聚敛。商贾之辈,蜂午衙门,分利求售,贿赂成市。辽东刷马,厥价甚重,以两妾之马,循环代立,其他鄙污之事,不一而足。请命先罢后推,以正贪黩之罪。”朝廷从之。

○李尔瞻复命后启曰:“臣奉使而出,霖雨弥旬,道路阻隔,久稽复命,所失大矣。而今闻进士金永明等,为金瑬上疏,反以台评为不实。金瑬论列之时,臣亦忝在宪府,参其论矣。被人诋斥,决难仍冒。请命递臣职。”答曰:“勿辞。”退待物论。

○正言李惟弘来启曰:“李尔瞻引嫌而退。既为雨水所阻,则趁未复命,势所必然,而至于金永明等,以台评为不实者,不过为金瑬伸救之辞,不足取信。岂可以此轻递言官?请命出仕。”答曰:“依启。”

○李尔瞻书启曰:“西方一路,各驿凋弊,奉使之人,不有国法,滥责品马,以至译官、军官之辈,亦皆凭凌作弊,少拂其意,鞭扑随之,闻见惨恻,极为寒心。天将求请,所经各官,自当进排,而接伴之人,自为公文,多定杂物,遍索列邑,责办民间,怨讟腾沸。接伴之行,多率家眷,直入官舍,供馈刷马,公然责出。民生怨苦,至于此极,军门嗔责,亦可畏也。请下书于各道监司,以塞其弊,又令法司,严立科条,使之禁戢。”答曰:“并依启施行。”

7月9日

○壬辰,义州府尹黄琎启曰:“董郞中出示通报见之,则六月十四日,使部等衙门,会推经理朝鲜缺,巡抚万世德、梅国祯二员,兵部举汪应蛟、李植、王见宾三员,风力科臣则候庆远云。杨经理见递,似无可疑,而时无的报。”

○徐主事中素。接伴使闵梦龙启曰:“主事明日定为起身,诠闻之,邢军门、陈御史已奏起复,回旨近当来到,主事之行,不远而还云。”传曰:“知道。”史臣曰:“吴起称古今之良将,而不奔丧,为古今之罪人;刘珙任宋室之安危,而辞起复,为宋室之名贤。然则平日事亲之道,可见于终天之日。三年居丧之制,不可以因时而变也。近观中朝之人,丧礼扫地,我国贱隶所不为,中朝大夫以为常。至如徐中素,闻其父死,不即奔赴,淹延旬月,缓缓起身。其标下人皆言:‘主事募兵远来,本为功业,故已图起复,待其回旨’云。呜呼!主事虽以良将自任,呼天叩地之际,亦有顾恋之事乎?朝廷虽以安危倚重,枕块卧苫之人,亦为苍生而起乎?古人有言曰:‘不爱其亲,焉能爱君?’不奔丧,已自陷于不孝,虽起复,吾未知其效忠也。我国称道中朝人物,必曰经理杨镐,镐亦起复之人,飮酒食肉,如平日,如中素者,又何足责也?” ○江原道观察使郑淑夏启闻:“铁原府六月二十六日自未时至酉时,自北向南,空中流飞而过,形体蚁蚊未辨之物,逐队成行,蒙山蔽野,其间日光,未透于地。自平康地界,飞扬以来,向涟川之界。”蚁虫变生,壬辰乱起。今又如此,人皆畏之。

7月10日

○癸巳,上幸慕华馆,饯慰徐主事。王世子遣兼文学郑㷤问安,答曰:“平安。”上自朝至夕,等待主事,日夕方至。巾服制如深衣而斩衰。皆用练布麻带,乘素轿。上迎拜如仪,上曰:“小邦不幸,大人奄遭大故而归,无以为怀。但朝廷必有所处置。若蒙再临,终荷大惠,何幸如之?”曰:“多拜上。”上请坐,曰:“凶服之人不敢当。”遂辞去,上还宫。

○忠淸道观察使金信元启曰:“报恩县,壬辰倭贼冲突之时,校生郑景枢、任大成、金受益、朴得祥等,守校不离,五圣八贤位版,亲自掘地,净处埋置,终免污辱,奉安于三年城书院,前年贼势临迫,不离文庙,贼锋犯境,亲自负持得免。其诚可嘉云。”大学诸生,非不济济,而一闻寇至,苍皇逋播,未尝有一人顾念文庙者。郑景枢等,以鄕学孤陋,临乱从容,不负先圣,不愧所学,其亦有光于后世,而亦可见祖宗二百年培养之功也。

○征倭副参游都司坐营等官臣吴惟忠、茅国器、许国威等二十三员,谨奏为异徼荩臣,任怨任怒,恳乞圣明,特照委任,以彰国是,以攻倭功事:

臣等列职将官,皆由千万里外,奉调相继,提兵至鲜,照听督、抚、监院诸臣,调发征剿。今大兵鲜集,上下相维,情谊浃洽,将士之视督、抚、监院,何啻婴儿之恋慈母?鲜之君民,亦欢然胥戴,亦豫和立功之秋,非如向者师徒初集,人心新附之时。乃于六月二十二日,忽接前来赞画丁应泰,参经理抚臣杨镐,奉圣旨,回籍听勘。凡在鲜境,无论华夷文武人士,下及喂秣执戟之夫,俱为流涕,国王姓讳与其国宰李元翼等,涕泣积日,至于辍飧,戒行间,辕门痛哭,声振原野。使鲜去神京未远,陛下闻此哭声,安忍使杨经理,遽有此行?惟是天阻地涯,而朝鲜极东去处,其中行事,并无冠盖来往证闻,遂致精忠远臣,无由自白九重。犹幸天高听卑,公道监临,故敢以今日之事,为陛下陈之。臣等武人,不习文事,其于丁赞画所论杨经理之事,非敢预知,然吴惟忠、李芳春等,俱从战蔚山,而后至薛都司辈,旦夕逐队鲜京,其见杨经理作为甚详。盖杨经理,先住辽阳道,即焦心力备,有征倭火器数万,搬运朝鲜。及任经理,札住平壤时,値南原失守,福地剥肤,鲜士民扶老携幼,悲号夜遁,数百里不闻鸣吠,鲜之君臣,拟发宫眷,舣舟待逃。此何等景象,孰肯不爱死以磨虎牙也?杨经理挺身跃马,二昼夜驰至王京,分发诸将,授以方略,遂有稷山、靑山之,既在鲜京,益修战具,裹储粮走险集,出前所制运火器,急攻蔚山。乃冲冒矢石、雨雪,为士卒先,倭人惮之,自是不敢复出。鲜人获衽疮痍,伊谁之力?况当其时,南北异将,马步异用,若非杨经理推心一体调度,马以卫步,步以济马,则蔚山之役,必相猜忌,岂能使诸将,无间言?至于格赏月粮,其度支销徼,皆有公牍可查,此往事历可记睹。又尝取其居官一体一节观之,杨经理任鲜京,家僮只一人、旗牌只六人、夜役军隶不过三十人。朝鲜鱼味,则官置斗衡,以示画一,馆站供役,则禁绝妇人,以杜淫秽,义州则只迎送应付,惟准二马。又搜取渔船八百只,以资馈运,教链鲜民数千,以助南兵,是最其较著者。臣等窃谓杨经理,智足以料敌,才足以应变,勇足以挫锐,廉足以树德。乃犹置之于可罪可羞之列,是必奸猾之徒,不为杨经理所器者,怨望吠声,以有今日。此鲜之君臣,所以拥道泣留,而远来将士,所以扼腕而不忍离者也。臣等犹记,他将代雁门,竟以李牧收功;文侯去盈箧以后,中山底绩。国家糜许多粮饷,疲许多兵力,以援朝鲜,今临敌收功之际,何忍易将?将者,以统将士之心。臣等请以缓急之势为言。今日之习知鲜土谁欤,为鲜所戴者谁欤,名闻于倭者又谁欤?计皆无逾杨经理矣。弃杨经理,势当代以夙望重臣,然其道途㘹卤,必驰逐逾月乃至,军兴重务,必旌旗一新乃肃,鲜夷非类,必约法更置乃定,将士初附,必料理调度乃固。饷何日了,战何日完?此又非所以望于朝夕垂成之业也。近者釜倭遣其酋要时罗来此,则因问举事,正在斯时。乃弃杨经理,而使垂成之功,废于一朝,臣切悼之。陛下倘谓臣等私情,言未可信,故不遣一人风力科官,试访鲜之君臣,其所以泣留杨经理者,果有系于鲜乎,抑无系于鲜乎?着一采访,当无俟臣等谔谔也。且杨经理,前以母丧去任,陛下察能,既又夺情而责成功。今以在鲜之劳悴,际垂成之事机,乃令弃去,则杨经理乌鸟之私,借此得遂,而釜山之倭,又宽一蓄矣。夫陟罚大典,出自圣明,垂仁普照,去疑投杼。冤鲜民之哭声,悯将士之失怙,惜垂成之事业,乘釜倭之恐慑,赐追返杨镐,照旧经理朝鲜,相时征战,以毕前功。凯旋之日,臣等诣阙剖心,以洗杨经理罪羞,所有战功,愿不受赏,以谢陛下追用深仁,鲜国幸甚,宗社将士幸甚。臣等无任陨越待罪之至,为此谨具奏闻。

○统领福兵御倭游击将军署都指挥佥事许国器谨禀:

国威患病情由,具载公文中,伏祈老爷,恩照施行。威病的真,其起病之根,缘禀气微薄,途来冒寒入骨,入抵王京,水土不服。且见兵少,不成营伍,水用无舟,陆用无车,虑蒙调征,势恐误事,所以日夕深忧,食减病生,忽闻抚院,被劾西归,转益惶惑。夫抚院,大臣也;征讨,大事也;朝鲜,异域也。任大臣成大事于异域,必宽文网假便宜,一人誉之不加隆,一人毁之不加杀,惟责其结局成效,而定功罪,乃能有济。今遽以一人之言而废置之,则抚院以下,戮力鲜疆者,决不能尘盈箧之谤,赦三人之罪,恣示祖之入,辟舍人之谗也,明矣。无怪乎褊裨之夫,益临事模,当局先撑。夫用兵之事,与大平之政殊科,而锋镝之下,与庙堂之议难同。昔苏子瞻讥孔明曰:‘弃荆州而就西蜀,吾知其无能为矣。’藉使子瞻,与孔明用兵,则断断乎在范围之内。信所谓谈事易当事难。谈事于局定之后易,猝然之际难;当事于大平之时易,应变之顷难。昔后将军上屯田便宜十二事,汉宣难之,公卿咸以为不可,独魏相坚其画,卒之振旅而还,先零悉平。班定远功振外夷,李邑毁之曰:‘超拥爱妾抱爱子,安乐外国,无内顾心。’帝切责李邑,令诣超受节制,故成功西域,附国七十。今法网如此之密,更置如此之频,而欲洗七年积谋之狡倭,威虽武人无知实,亦方信忽疑。人之言曰:‘倭善用兵’,威独曰:‘倭善用将。’夫行长、淸正,拥兵西犯凡七年,所败平壤,败王京,败稷山、靑山,败蔚山,栖迟海岛,而尚握兵犹故,关白为之增兵继饷,未闻有一代之者。今蔚山之战,尚斩首二千馀,二酋戢兵经今,铳不敢西弹,刀不敌西刃,伊谁之功欤?乃经理忽更,未传先咻,方树忽拔。议论多而成功少,刀笔重而弁兜轻,无惑乎英雄短气,哲士先几,病自丛身,退不可得也。威本蓬士,无当世用,学书无成,学剑又误。况在异域之鄕,日起悲歌之叹,喘日促而骨日高,心日乱而志日颓。伏祈老爷,俯念威身病兵少,志大才疏,留之无益于事,且正犯丁赞画疏中,庸将可去,廪饷可积之议,容令回卫调理,则生还之恩,威誓世世结衔。干冒斧钺,无任战栗。须至禀者。

7月11日

○甲午,平安道观察使朴弘老启曰:“调度使洪世恭,受任经年,驱驰道路,自以国事担当,经营料理,无时或怠,至于发热生肿,竟致殒命。所谓死于国事者,极为惨痛。”上别致赙物。世恭,淸介持身,诚悃奉公。曾为守令为监司,西南之民,至今称之。又値时难,受命调谷,忧勤劳瘁,死而后已。

○朴弘老启曰:“分守道差官徐𪼝,火药押领,来到龙川良策馆。有贼人潜入偸物,唐人追逐,贼人拔剑刺杀,极为痛愕。”

○全罗道观察使黄愼启曰:“全州府,王按察、刘提督两衙门,一时并举,杰构纵横,已浃旬月,讫未迄功。各邑之民,专废农作,忍饥赴役,加以鞭扑之苦,民生极为矜恻。”

○接待都监启曰:“降倭叶春父子,麻提督待之甚厚,置之衙门,近与刘提督,降倭频频杯酒,去夜率妻子及从倭一名,无去处矣。”传曰:“闻久留京中倭逃走云,事之骇愕,莫甚于此。我国虚实尽透,已无可为。军机重事,备边司若莫闻知,别无跟寻措捕之事,是何事?问于备边司。”我国一举措,倭贼无不知之,岂必叶春逃然后,虚实透漏?但跟捕逃贼,该司之事,而亦勤上教,尚可以为国事乎? ○刘提督接伴使金睟启曰:“惟政召聚僧徒,亲赴战阵,出入贼营,游说缓兵。号松云,提督闻名而召见。谒见提督曰:‘小的欲妄禀,或以为老爷不肯杀贼’云,提督曰:‘容或有如是妄言,何足责也?但我到全罗地方,见尔国上下干事诚不诚如何,多备粮饷,然后决意杀贼。若三个月内,不得杀贼,我自割头,盛桶以进皇上’云。”

○上幸弘济院,饯慰杨经理。经理布衣、布巾,来时起复,将官威仪,去时回籍,孝子衰麻。形貌毁瘁。上迎拜如仪,上曰:“小邦唯大人是仰,大人不意旋归,小邦何所依赖?今日无以为怀,不知所言。”言讫,呜咽哽塞,涕泪横流,左右侍臣,莫不掩面。经理标下,泪眼相视,经理亦为之惨然动容。经理曰:“来此两年,一无所成,但扰贵国,惭恨不已。新经理万爷,谙练兵事,后头水兵,亦多出来。粮饷一事,最为紧急,多整船只,速运天粮幸甚。”上曰:“临行分付,敢不尽心?”经理问:“世子平安乎?”仍告行。上曰:“欲进一杯,而惶恐不敢。”曰:“心领德意。”遂行辞拜。上曰:“小邦赖大人而得再生,大人今归,复何所恃?”曰:“另自勉力,自可兴复。若闻兴复,吾虽在山,足以自慰。’遂辞去。坊市父老,遮道号哭,经理于轿上慰勉之,垂涕而去。闻贼逼畿,驰来击却,是能赴急难也;亲率诸将,打开贼窟,是不避危险也;饬励军兵,莫敢侵扰,是号令严明也。及其归也,使东土人心,如失父母,遮道请留,皆出于至诚,非其忠信诚实,感人深者,而能如是乎? ○以李有中为礼曹参议,黄廷喆为掌令。

○备忘记,传于政院曰:

其逃躲之倭,自何处来者?今日草记中,有妻子在于上国,率来之言,未知何谓,问于该司察启。上年十月间,麻提督南原等处往还时,有一降倭,闻遽尔撤还大惊,有言云云,今所谓逃躲,莫是此倭否?若此倭,则亦非常倭之庸劣者,尤可忧矣。问于兵判以启。前日深恐要贼先使其党逃走,潜通虚实,已言于备边司矣,不图今日有此事。两敌相对,利在先得虚实。今此倭尽得我国事势,天兵虚实而走,事事不幸如此。大概近观凡事颓靡,解弛益甚。今经理既去,区区都监之兵,又尽南下,都中不过三万堞空城而已。万一有意外之事,有司将何以应之?备边司亦念及否?前日军门临行,面言倭贼万一冲火,军资各别谨守,细作亦多潜布,都门另加把截事,丁宁分付,其时已言于该曹。未审日新举行否。言于备边司。

备边司回启曰:“此事,臣等亦日夜思度,而为之寒心,然其处置似为无策。盖各色上番军,属于兵曹者,以应天兵房子及各处支供之役,常患不足,何暇责以训链守御之事?然在训链都监者,元数不多,而尽将南下,其他禁军、听用等官,皆以无食之故,相继解发,今之馀存者无几。当此贼变危急之际,纵有不测之变,意外之事,将束手而无计,极为痛闷。大抵京城经费窘竭,不能给料,故军卒无聚会之势。然不可以无可奈何,而不为之所也。京城出身,元数六百馀名,已令团束,黄海道亦有出身武士,其数倍多于京畿,而道里距京师稍近。此两道武士,以其时存之数,尽为番次,使其中可堪统领者,为哨官,各给奉足二名,使备一月粮上来,而勿为他役,训链都监射手,逐日操链,就其中优等者,间间除授实职,边将有阙处,使之兴起,而无厌苦之心,以待事定,乃一策也。江华亦多有精军,往年入于束伍者,几千馀人,近因徭役烦多,专废链习,不可调用。亦令本道监司,参详事势,此一府徭役,可以推移阔狭,以纾其力,则亦令本府府使李用淳,更为团束,如京城有急用之处,则应时调发,可以朝发夕至,此亦可行也。上年黄海、平安、咸镜之军,被征上来者,几万馀,皆来到于十馀日之间,盖以有束伍之法,而为之团束故也。今则人情反以束伍为弊,未免日就解弛。顷日因刘提督分付,黄海道监营炮手三百名,别遣宣传官征来,而至今邈然。军政之解弛,据此可知,极为骇愕。事事如此,猝有缓急,何以应变?监、兵使所当为先推考,以警其后。此外军兵处置等事,令该曹,更加商确,划即施行,日新检饬,勿致疏虞何如?”传曰:“依启。”

7月12日

○乙未,上饯刘提督于铜雀江上。王世子遣弼善罗级问安,答曰:“平安。”

○提督至,上迎拜如仪。上曰:“大人以小邦事,来临弊馆,支供凉薄,寻常未安。今冒大热远行,无以为谢。”提督曰:“多拜上。俺承圣天子之命,尽职分之所当为,敢言劳乎?今年之事,所关至大。后头粮饷,分付大臣,尽心输运。大事在此,如支供等事,何足致念?俺初欲姑留王京,以待军门,议事后南下,似闻关白分付淸正、行长等,八月间直抢京畿云。此言虚实,未能的知,而俺行以是忙耳。”行茶,上请酒礼,曰:“素性不飮酒,况行军之日不可醉?”上曰:“小邦文报不来,似闻麻大人有捷云,其然乎?”曰:“俺但闻茅游击等三将,领兵前往,未闻麻爷出兵之报耳。大概杀贼,今日得数十级,明日又如是,何益于胜败?必须一战大捷,使贼寒胆,然后可无前抢之患。”上曰:“大人分付如是,会见荡灭倭贼。”提督曰:“计军门之行,今日发则二十日后当到,二十日后发,则八月当到。即今四大将领兵齐到,商议大事,又须有定功罪之人,事克有济。不可因循缓事,国王速行咨于军门,趣其前来幸甚。盖四个大将,或分受全罗,或分受中路,如是则力分,力分则轻,合则重。以倭桥言之,则俺独当,他将之救不能及,此所谓力分也。俺意则必欲合势。”上曰:“当依分付”曰:“军门须速来,不然,事机渐缓。不得战,然后方可为守,守岂可议于未战之前?要及八月举事。万都爷有识见,有胆略,然等候其行,则必至冻寒。以是日望军门之速来。粮运亦十分催督,使大事得成。”上曰:“分付至当。”提督告行,上曰:“远路行迈,请从容侍坐。”曰:“多谢。当领一杯。”上曰:“昨日逃倭事欲告,何如?”承旨等皆曰:“似闻投入于此大人衙门,恐不必告。”上曰:“然。”提督告辞,上呈礼单,曰:“曾无一毫所为事,何敢当厚赐?只受弓箭。”上请进药参,曰:“领命。”仍请拜,上曰:“大人此行,寡人当拜。”提督曰:“重来贵国,言语虽不同,情意则相通,君臣上下闷迫之状,无不知之。军门来此,俺欲面议,但千言万语,贵在善断。邢亦非能断之人。比如把握禽鸟,缓持则恐其飏,急持则恐其死,此所谓执狐疑之心。俺意亦非以攻贼,为十分皆难,七八分难矣。然事不可逆料,临机当处。军门来此,贵邦亦相议,凡事速断,明功罪为要。过了十月、至月,则邢爷亦必不免于论议矣。四将一时齐进,临阵不当惜万金,以明赏罚可也。有如行军、下寨等事,在一将当局善断。”上曰:“斯言正是。”提督行揖而去,上还宫。

陈御使接伴使同知李好闵启曰:“接伴使之称,出于近例,如军门、经理、御史尊重衙门,则皆以接伴二字,未满其意,盖以接字,是敌体相遇之意。往昔龚用卿天使时,以接字为未稳,令称来迎时则曰:”远迎使,来送时则曰:“远送使,故御史行牌臣处之时,称臣曰:”迎护使,其厌闻无疑。究其名义,极为未安,朝廷更加商量似当。“

○训链都监启曰:“都监哨官元镒等呈状内:‘将,死官也;兵,危事也。操练之际,战阵之间,小而棍杖,大而刑戮,出于顷刻,勤苦莫甚。顷日都监矜怜将官劳悴,别立赏罚之条,设褒贬定朔数,入启蒙允,军情喜悦,今杜塞迁转之路,莫不解体。哨官之有本职者,两处褒贬,是一年四考也。一年四考,彼此难保其无罚。参下官迁转之路益难,而无本职者,若不由他迁做官,则永无迁动之期。有殿最而无迁动,非但于情,徒有妨,都监反为废人前途之地,极为闷郁。愿更商量入启,以解淹滞之叹’云。凡权设衙门之官,无褒贬,又无迁转朔数者,盖以权设之司,旋设旋废,无数年久设之处,故其势自与他衙门异规也。今都监,因事变设,此为训链之所。事业未已,则都监之罢,又不可以时日定也。且将官在京,不避风雨,长立奔走,少无休息,其苦甚于各司之官,至于赴战,则一年或一二次,或二年而三四次,出入于矢石争死之地,不可谓无劳也。且军官之赴防于两界者,自平时例为计仕,今都监将士之苦,何但平时两界军官而已哉?大抵既为国事,则无废仕不计之理,军情不无因此而缺望者。今元镒等称冤如此,不可终抑而不闻。请令兵曹,更考群情及往例,商议处之,定为便宜之规,俾无缺望之叹何如?”传曰:“依启。”

7月13日

○丙申朝,王世子问安。

○正言李惟弘司谏宋骏、献纳金顺命、正言李尔瞻。来启曰:“大兵齐下,水陆俱举,凡干策应,万分紧急,小失事机,成败所关。检察使韩孝纯,久在南方,备谙事情,专管舟师、粮饷等事,尽诚措处,头緖已成,而今以经理接伴使,将为上来。此时重任,遽尔递易,代以新手,甚非得计。请命韩孝纯,仍察其任。泰川县监李春兰,以纳粟之功,既受嘉善重秩,朝家施赏,固已极矣。至于守宰,系生民休戚、一经匪人,便为弃邑。以春兰之庸劣不识字,决难堪任,请命递差。”答曰:“韩孝纯已为议定。李春兰守令除授,未为不可,前闻其人,亦非不堪。不允。”

○以李墍为刑曹判书,郑昌衍为大司宪,赵儆为右尹,尹睲为弼善,朴承宗为判决事,成以文为大司成,李准为户曹参判,李效元为文学,沈詻为弘文馆修撰,姜弘立为侍讲院说书。

○户曹启曰:“以洪世恭别致赙公事,传曰:‘曾经全罗观察使云,非以为全罗观察使,而有别致赙也,以已行承旨,故别致赙矣。此则恐成后规,以已行承旨,故致赙为之’事,传教矣。考前例,则张士重,曾经承旨及观察使,而以已行二品实职,磨链题给,故今者洪世恭致赙,亦以曾经观察使书启矣。承旨致赙,则尹覃茂在任身死,而物件比二品差减矣。”传曰:“平时宰臣身死例赙,则有司循例为之,此则不能知,所谓别致赙者,政院因特命,别为启下,直捧承传,曾经台谏、侍从之外,他不与焉,非为二品观察使。乱后凡规多失,必致如此,可改之。”

○吴宗道揭帖曰:

道之役于贵国者,六七霜许,沐大王之恩最深厚,胡肯为大王谋国之不忠乎?昔年逆知桑酋之变,捧大王请兵之疏,万里星驰,效包胥新庭之哭,圣心感动,遂赋《无衣》。玆道之在顺天,奉督、抚两衙门,行以计间行长,令彼与淸酋相矛楯,渔人之功,乘机收之。然尤虑我以计用,又胡知贼不以计用也?而潘原、洛水之屯,恒惓惓请之当道,亦尝献书于大王御史,何萋斐之口,辄欲祸人,以赤族之诛?道闻之,不胜骇悸,即欲赴东海而死。幸经理相公,不售其奸,辨疏中即为道昭雪之,第奸人之计,不售不已,则道之忧尚未艾也。十之五日,有全罗之行,恐身益远而谤益多,慈母不免有投杼之疑也。惟大王之烛其奸何如?临楮草率,曷胜惶悚?

7月14日

○丁酉,庆尚道观察使郑经世启曰:“本月初五日,蔚山万里城外,请和倭持书契出来,唐人款若平生,延向庆州。其书内辞缘,极其悖慢,誊书上送。”其书曰:

遥不能会面,安否如何?我今寄书,吴老爷指天将游击惟忠。招之,欲计三国和平事,所以者何?明年动大兵,征伐朝鲜。今年暂休息兵,而明年必欲伐之。然则鲜及辽之人民,悉可杀戮矣,我性生抱恻隐之心,故怜之不少也。以是招吴老面议,而欲计和也。汝以之告国王,而令吴老来则可矣。不宣。呈摠兵高指彦伯。窗下。平淸正

○以金顺命为弘文馆副校理,宋锡庆为司谏院正言,李尔瞻为司谏院献纳,柳穑为艺文馆奉教,沈諿为待教,朴震元为礼曹佐郞。

○政院启曰:“吴宗道揭帖之意,令都监郞厅兪达曾,措辞秘探,则答以大王御史云者,尊称之言,有若大王台下者也。萋斐之口,指黄应阳也,应阳嗾朱元礼曰:‘吴宗道乃皇上驸马之切亲,今欲阴诉于驸马,欲杀尔,尔可先行谗间曰:“宗道以银二百两,赂于杨都爷,做官出入倭中,细知贼情。”云,可也。’应阳之挟憾至此者,盖缘前日国王,屡为移咨于各衙门,褒叙宗道,偶得做官,渠则不得为,故反疑宗道有谗于国王,而有是说云矣。”传曰:“必不然。”

○传于政院曰:“丁应泰题本中,以筑城,指谓异日难保朝鲜不叛。此一言,挤陷经理,败坏东事之头脑根抵。使听之者生疑,其心之凶惨极矣。此乃我国至冤极痛处也,不可不力陈而深辨之。今遣大臣陈奏,而无一辞及此,其无乃不可乎?令承文院,更议施行。”

7月15日

○戊戌,礼曹判书沈喜寿上札。略曰:

杨经理被参而去,有可挽之势,则卧辙攀辕,不可已。但南北构衅,和战角议,赞画此说,特投合奇中,而今者科道交章,阁、抚并罪,圣旨已下,牢不可破,有非我国奏辨所能转轴。而新经理近将出来,见此保留旧人之至勤,则其为无颜,当如何也?在我追慕之厚,眷恋之诚,移咨邢、陈足矣,专差崔天健,申奏又足矣。今何必大臣之赴诉哉?藩邦事体,达情则止,恐不当烦复其说,坐招渎挠之讥也。

传曰:“省札,具见为国尽诚,有怀必达之义。但札辞似属未妥。行期已定,李元翼陈奏之行已定。不敢勉副。”

○右议政李德馨启曰:“经理入开城,城中男女,诉于轿前请留,经理含泪有不忍之色,答说:‘代我来者胜我,必能杀贼,尔等放心。’经理招臣,示以通报,乃六月二十八日来者,而见差查罪科官徐观澜上本条陈四件事。其一说,称杨镐初到朝鲜,声势炫爀,国王恐虐,呈上印缓,镐乃悔过引接,王心乃安;其二说,称恤岛山阵亡者,不下数万,当设祭致慰;其三说,称调和南北军心;其四说,称塘报宜实。其中说,前者内有掣肘阁臣,外有跋扈经理云。盖以劳师动众,糜费钱粮,专归罪于此等人也。经理嗟吁曰:‘此不满一笑。万中丞差来,差强人意。此人有干才,性又严急,必以杀贼。但恐朝鲜人奔走不暇耳。’”

○备忘记曰

当初刘提督之请议政行也,予以为经理方在我疆,不可跟从,设使不得已从之,必须送至开城府,然后乃可,岂无微意?在刘则有压倒夺去之嫌,在我则有去旧媚新之态,皆非君子之所为也。故使领相先行,右相随后南下。既不能然,以致经理之甚恶,不亦宜乎?

○备边司启曰:“大兵已为分道,下去两南,粮饷措置接济之事,万分紧急。若粮道一日不继,而三军有枵腹之虞,则大事去矣,臣等方为忧虑。今见庆尚监司郑经世及摠管使柳永庆等状启,东路调度使沈友正,见怒于寗都司,久被拘留,仍致病重,不得察任云。友正本以有病之人,今又加病如此,则虽在本道,而势不得察任矣。臣等前者有此虑,请与李时发相换,而时发为吴经历所挽,不能下去,事甚差违。不可不急速处置,而他无可代之人。今有庆尚道募粟有司权瀁者上来,备言本道粮饷曲折云:‘右道各官则尽皆荡然,无斗升官谷,虽有朝廷差遣调度使,而无下手之策,不过空坐无事而已。独民间山谷,颇有前日埋谷,及今年开垦,当有所获。若以本道朝官有名称,为士民所信从者,假以朝廷差遣名号,倡率各邑士子,分投村落,至诚晓谕,则所得必多,而秋冬之间,亦有继粮’云。此乃目见本道民情事势而言,非孟浪之说,臣等所闻,亦如此。今日之事,若有一分有益,则当百计为之,不可拘于一例。臣等之意,郑仁弘既为堂上,而身在道内,且是知名之人,为国急病之诚,必胜他人。请以仁弘,称为庆尚右道调度使,以管募粟措粮之任。移调李时彦于左道,以代沈友正之任,仍使摠管使柳永庆,通融检饬,而他道运粟等事,则以摠管之令行之,事势两便,可以兼举,必无稽迟矣。且郑经世状启内,王按察使、摠管使柳永庆,往赴湖南。虽不知何意,按察与刘提督专管西路,必以自管地方为重,而不顾其他也。近日天将处置,类多如此,极为可虑。永庆若移往湖南,则道里绝远,号令难通,岭南二路军粮,必不济矣。今李光庭,亦以正二品重臣,下去全罗道,其全罗道及忠淸右道粮运之事,则勿论水陆,令光庭,通行检饬,事体与柳永庆一样,而称为两湖摠管使,柳永庆则仍在庆尚道,专管本道两路军粮措办,并与忠淸左道、江原、咸镜运粮之事而检饬,与李光庭分两头,各尽心力,则庶几事有条理,而无彼此不及之患,似为便当。此意移咨于王按察使,使知其由亦当。敢禀。”传曰:“依启。”

○政院启曰:“今日夕,南大门外,有一唐服人,周行之际,适与唐人相触,唐人怒而诘之,而适其人所着之巾脱落,乃削发,且其语音不得解听,故审知其为倭子,将执捉结缚之际,发毒跳逃,众唐人聚集,艰得捕捉,拿送于陈游击云。”

7月16日

○己亥,黄应阳来于时御所,言于上曰:“开取端川之银,以助军饷,至如城北山及东大门外,皆有产银之处矣。”上曰:“大人还到京里,将小邦危急之状,遍告诸衙门,速灭凶贼。”应阳曰:“当如教。”上曰:“宋经略、袁主事、刘员外、张揔兵、李揔兵、戚揔兵、陈游击、零、鸿、胡游击,今做得甚官,而在何地耶?一自还旆,声响无缘。愿大人言之。”黄曰:“宋、袁皆无恙在家,而不做官,刘、张曾已辞世,李摠兵解兵家居,陈服毒药而死,杨邦衡方被系,戚揔兵充军,杨元囚在辽阳狱,困苦万状矣。”上曰:“李天使何在?”黄曰:“李见放在外,鲁定国公救解矣。”上曰:“前后诸员,皆以小邦之故,间关远来,还旆之后,声闻邈然,故问之矣。”黄曰:“国王之问及此,甚盛意也。”

○上幸王叅政所馆,行茶礼,上还宫。

○王世子问安。

○司谏院连启李春兰递差事,答曰:“不允。”史臣曰:“纳粟而材如黄霸,则犹之可也,不知一字,而蠢然无识,则是以数百石之谷,换一境百姓之命。为人上者,爱百姓之命,曾不如粒粟之重,则为百姓者,其向上之心何如也?当是时,寇贼压境,而人无死绥之志,所在皆为溃散,而无复知卫君上之道,未必非当时之政使之然也。” ○兼司仆洪禹功,误以日伞,触上翼善冠,上命勿罪。

○庆尚道右道贼势,更为炽发,至于唐兵二十馀人死亡,遣宣传官,兼探贼势。

○掌令洪庆臣启曰:“行同知李好闵,以陈御史接伴使,往在西路,不念驿路之凋弊,滥责驲骑,载妾以行,且称天将接待之需,科定杂物,遍索列邑,至遣私吏,越道求请,駄载连络,贻弊不赀,无谓甚矣。军门接伴使金命元、副使卢稷,亦称天将接应,需索他道,且率眷属,至往义州,贻弊郡邑,物议哗然。军门之咨请查禁,未必不为此人等发,请并命推考治罪,以警其馀。”答曰:“依启。”

7月17日

○庚子,王叅政回谢于时御所。

○司谏院连启李春兰事,答曰:“可从之事,则一守令之递,何关而不从乎?不允。”

7月18日

○辛丑朝,王世子问安。

○大司谏李有中辞免入启,答曰:“勿辞。”以惊风之人,挟含沙之毒,而今为谏长,时事之不靖,可知矣。 ○正言朴承业来启李春兰事,答曰:“不允。”朴承业,痴劣一庸人,为当时所轻侮者素矣,而今入谏院,同列耻与为伍。 ○司宪府启曰:“水陆天兵,陆续南下,舟楫军饷,皆系于检察使,其任极重。行佥知李光庭,素无干办之称,曾为分户曹时,亦无显效,身且病重,不即驰赴,策应诸事,渐至稽滞,诚非细虑。且其前日,虽有微劳,无非职分内事,而遽授重加,超擢太骤。请李光庭资宪加改正,检察使递差。近因接伴之任,升叙者非一。此路一开,人多希望。名器之滥,自此而始,诚可寒心。行大护军闵仁伯,为接伴使日月未久,别无周旋勤苦之劳,而遽陞嘉善重秩,物情莫不骇怪。译官李虬详,亦无可偿之功,而超授通政,猥滥甚矣。请并命改正。”答曰:“检察使,备边司量而为之,加资参酌为之,不可改。其下加资,依例为之,不可改。”

7月19日

○壬寅,上引见大臣。领议政柳成龙、行判中枢府事尹斗寿、行知中枢府事郑琢、左议政李元翼、右议政李德馨入侍。上曰:“国事如此,不知结局,在于何时。杨经理西归之后,做得何事?”成龙曰:“今无可为事。但义州之谷,须运二十馀万石,作三分,一分留京城,一分运岭南,一分送湖南,庶可接济大军矣。”上曰:“自初至今,仅运六万馀石矣。”成龙曰:“西海粮船,今月妆载,开月始得来泊,其间风势顺逆,亦难预料矣。”上曰:“刘提督于予亦言,八月可以举事,一举而尽灭云。八九百里弥漫之贼,其能一举而迅扫乎?予以刘长于料敌,今何言之易耶?”成龙曰:“刘提督今日之重来,顿异于前,甚可忧矣。中原所倚仗者刘公,而刘公亦自任以重,奴视麻提督辈,而其行事反出于其下。前日晋州之围,亦不救之,今玆之一举迅灭,亦空言而已,万无相战之理。”上曰:“万一凶贼大举,则天兵如奕棋布列,而形势似远,其能缓急相救耶?”成龙曰:“战守如体用,可战则战,可守则守,未有不守而能战者。当初经理之设策也,至如兄山等处形势之地,留屯重兵,以为据险之所,而今则麻公无所住着,移来移去云矣。”德馨曰:“杨经理伸救奏闻,崔天健所赍本,已明白为之矣,今又遣大臣,陈奏经理之被诬,不可不救。但贼情一事,似不明白,恐朝廷不察我国事情,以为只救经理而来也。今若改之,则头辞以为,南边拨报,贼情叵测,终之以大兵齐集,粮饷若未缺乏,小邦庶有支保之势,而但主管大官,被诬回籍,更无主管,虽有兵有粮,谁为管事?如此措辞,请留经理之意,在其中矣。”上曰:“经理虽留,不得完事。南兵已离心矣,但图免于罪网也。”斗寿曰:“刘提督声言出兵攻贼,而受军人千两银,遂寝其议云。”上曰:“刘公之心术,岂待受银,然后知之乎?”领相成龙曰:“刘也虽外言和亲不可为,而实无攻战之心。”上曰:“予前日言之矣。都城只有矩堞而已,倘有意外缓急,何以应之?顷者凶贼变服,至都中侦探而去,今者草树茂密,而一路及津渡,无人讥察,虽潜师来犯,亦无以知之。虽非大众,或为夜惊,则何以抵当?此诚意外过虑,然亦不可谓之必无,速为议处可也。成龙曰:”城中军兵甚少,不成摸样,禁旅亦以无粮,稍稍散去,极为寒心。“上曰:”训链都监军士,南下者甚多,而还来无期,其代当为充定。元数多少,则未能详知矣,其阙数,即为充定何如?“成龙曰:”三色军士,二千馀名,而分送于屯田,时留京中者,无几矣。此军,唐将亦称其可用,自经蔚山战之后,益加称赏曰:‘此军一千,足当唐炮手五千’云矣,刘提督麾下军兵,亦称绝胜于浙江炮手云矣。大概浙兵则只放炮而已,此军则驰马弯弓放炮诸技,皆能之,此所以胜于浙兵也。“上曰:”经理撤还,城中空虚,今日之事,不可置之寻常。“

○司宪府连启接伴使闵仁伯、译官李虬祥改正事,答曰:“王叅政前已为许诺,不可改。”

7月20日

○癸卯,正言朴承业启曰:“臣以新进之人,性本愚直,未谙世情。顷忝骑省,因见关节之公行,下吏之奸骗,心常痛惋,欲矫其弊,而不循谬例,径情直行,吏怨人谤,丛萃于身。此则人所共知,而知臣者,莫不为臣危之,不意今者,误蒙圣恩,忝冒本职。伏闻掌令洪庆臣,以臣前在兵曹时,与本曹吏金得男,私放海西军士十名,受其番债,以分其利,且以臣私遣家奴,掷奸东小门守直军士,图受其贿,公然诋斥,至发完席云。凡此二者,极粗极鄙,言亦污口。臣虽无状,忝在士夫之列,亦知廉耻之可尚,岂可忍为此不可忍之事,自陷奸细之徒乎?若斥以臣庸劣,则实所甘受,至于构虚捏无,横加恶名,则臣岂可含默不辨,有若身犯者乎?请命先罢臣职,仍拘司败,核其实状,以正臣亏士风、辱名器之罪。”答曰:“勿辞。”

○司谏宋骏启曰:“正言朴承业引嫌而退。盖与下吏,放军分利,此在奸细胥徒所不敢恣行。况所掌,乃武备司,而当初束伍军,即于出仕之日,告堂上移属于军色。此乃本曹上下人之所共见知,虽欲行私,固无下手之地。至于掷奸一事,自有其例,而私遣家奴,以为行贿之计,尤不近理。若以此数事,横被诋斥,则不亦冤乎?但此在公论之辨析,而不待处置,先自分疏,不无所失。请命递差。献纳李尔瞻,以掌令洪庆臣,即臣同生妹之女婿,虽非法当相避,处置同僚之际,语涉一家之人,不无苟冒,引嫌而退。相避之法,自有其限。若以私情为未安,则法外可避之事,岂不纷纷然乎?况言官尤不可以如此之事引嫌,以启骚扰之端。请命出仕。”答曰:“依启。”

○传于政院曰:“不待处置,先自分疏之言,不可解见之言也。朴承业谓之冤闷,则不必递差。谏院处置,彼此无据矣。政院知悉。”

○右议政李德馨,以刘提督伺候事,下去全罗道。

○司宪府启曰:“行佥知李光庭,性本迂疏,素无干办之才。自今水陆天兵,陆续南下,舟师粮饷,极为紧急。乌可付之于生疏之手,以误大事乎?且其前日微劳,不过职分内事,而遽授重加,物情深以为未便。请勿留难,检察使递差,资宪加改正。”答曰:“不允。”

7月21日

○甲辰朝,王世子问安。

○掌令洪庆臣启曰:“正言朴承业,曾为兵曹佐郞时,丰川束伍军十名,未准立而径出准立公文,二名则给色吏,八名则私自用之。且都城诸门守门将、军士等,使其奴子,觇视有无,非徒有妨事体,贻弊亦多,军士辈至欲号诉陈冤。臣之所闻如此,顷日本府齐坐时,欲为论劾,而僚议不一,一则曰:‘新进名士,论之重难。’一则曰:‘兵曹郞官,用军士四五名之间,人谁不然?’臣之愚意以为,苟有所失,虽显宰明卿,亦当纠正,岂可以新进名士之故,而不得论?至于私用军价,污蔑莫甚,稍知廉耻者,岂有此事?愕然惊骇,执之愈固,至欲以言不取信引嫌,而同僚以为更俟详闻,后日为之未晩,臣亦以为然,姑从僚议。今见朴承业避嫌之辞,则至以臣构虚捏无,多费辞说,极口诋斥。臣非敢好摭人过,只以其人浮妄,显有躁进喜事之习。及其注书迁转计仕时,并计其罢职之日月,物议非,而恬不为愧,考其行事又如彼。如此之人,不可为台侍,故直情以论,而反被诟诘,谏院处置其避嫌之辞,亦以臣之所闻,为不近人事,承业为横被诋斥。无非臣之无状所致,不可冒居风宪重地。请命罢斥。”答曰:“勿辞。”

○上见布政于下处,谓曰:“理大人来于下邦,凡事至诚为之,小邦皆仰之,意外遭谤而归,小邦无所依赖,上下遑遑。今日之恃,唯大人一人而已。”梁布政曰:“中朝以东事为极重,善措之则喜,不善措之则怒而递之。中朝论议明白,久久闻之,则虽入去,不至于大伤。今来万都爷亦好人,若来此有为,则可知其为人矣。粮饷等事,十分检敕而为之,勿专恃于中朝。”上曰:“粮饷十分用力为之矣。”呈礼单不受。相揖而出。

○持平宋应洵、具义刚启曰:“顷于十六日,本府署经齐坐之时,掌令洪庆臣,欲越正言朴承业,臣等曰:‘凡署经之规,或以其门地卑微,或以人物悖恶,或以其履历无渐。承业以言其门,则朴訚之孙也,以言其人物,则新进无瑕也,以言其履历,则曾经台侍也,非不合谏官’云,则庆臣以为:‘承业非但人物浮薄,曾为兵曹佐郞时,送奴掷奸诸城门,又与色吏,私放海西军士,分占其利’云。臣等曰:吾等所闻,则承业尝愤兵曹纪纲颓靡,军政不肃,欲矫其弊,凡干禁军之阙直,出使之不均,下吏之舞文等事,一切绳之以法,不挠于私请,众谤丛集,人皆危之。非徒此也,顷日承业掷奸时,有一阙直之军,请嘱纷纭,而承业终始挥斥,竟治其罪,其人多发毁谤之言云。尔之所言,无乃或出于众口毁谤之馀乎?若以此事,遽为论劾,则尽心国事者,亦且解体,亦涉于为谤者报怨。所闻不同,不可苟同云尔,则既署之后,庆臣论之愈执,臣等曰:‘言官所闻,不可谓之虚事而不论,更俟后日详闻,而论之未晩’云矣。今见庆臣避嫌之辞,有曰:‘一则曰,新进名士,论之重难。一则曰,兵曹郞官,用军士四五名,人谁不为?此则抑有说焉。所谓兵郞用军之言,臣等初不认庆臣之言,以为兵曹堂上、郞厅,皆有带率书吏、使令数三名,为例已久。皆是法外之事,前后为兵官者,人谁不然?庆臣曰:‘非此之谓也,乃束伍军私放之谓也。’臣等曰:‘然则吾等误认矣。’庆臣亦谓其误认而快然矣。今乃截取言语间一端,以为自助之计,其意未可知也。且臣等之意,非以论一承业,为重难也。近来国势日急,而公道扫地,私情大胜,唯以苟循人情,媚悦容,为自保之计,如或有慨然以国事自任者,则众谤随集,必斥而后已。承业之志在矫弊,能举共职,此实近日朝之所共知者也。今若以昧黯之事,横加恶名,轻易弹劾,则实近于挤陷,故臣等欲俟详闻而后论之者,非有他意,而庆臣乃反斥之曰:‘新进之士,论之重难’云,亦未晓其意也。臣等既与庆臣,所执有异,而又被论议不一之言,不可苟冒言地。请命罢臣等之职。”答曰:“勿辞。”

○大司谏李有中、司谏宋骏启曰:“臣等昨日处置朴承业时,妄意以士大夫自处之道,虽有谤言,直受不较,有则改之,无则加勉而已。承业至以不近之说,横被诋斥,其为冤闷则极矣,而但不待公论辨析,先自分疏,有若自明者然。臣等窃念此路一开,凡被人谤者,争自辨明,将不胜其骚扰之弊,故只以分疏之失,启请递差矣。今者伏睹下政院之教,臣等处置,乖当之失著矣。不可在职,请命斥臣等之职。”答曰:“勿辞。”

○献纳李尔瞻来启曰:“大司谏李有中、司谏宋骏,以昨日处置朴承业,至以不近之说,横被诋斥,其为冤闷则极矣,而但不待公论之辨析,先自分疏,有若自明者然,故只以分疏之失,启请递差,伏睹下政院之教,臣等处置,乖当之失著矣,并引嫌而退。既以承业为横被诋斥,冤闷之极,人所共知,则所当明辨,使之出仕,不然则亦陈其谤言之所自出,可也,而只将分疏之说,两条立论,不明白其处置,其于言官论事之体,不无所失。请大司谏李有中,司谏宋骏并命递差。”答曰:“依启。”

○掌令黄廷喆启曰:“掌令洪庆臣,以正言朴承业事避嫌,持平宋应洵、持平具义刚等,与庆臣所执有异,而又被议论不一之言,不可苟冒言地,并引嫌而退。据其所闻而论列者,言官论事之体也。掌令洪庆臣所闻如是,故以其所闻,发于完席,执之愈固,揆之论事之体,固无所失。但台谏,因风闻论启,故容或有失实之事,而今者宋应洵等,为朴承业,多费辞说,至有过实之言,有若相救者然,殊无稳便之意。势难相容,请掌令洪庆臣出仕,持平宋应洵,持平具义刚递差。”

7月22日

○乙巳,掌令洪庆臣启曰:“臣伏见昨日宋应洵、具义刚避嫌之辞,则以臣为截言语间一端,以为自助之计,又以臣为反斥之曰:‘新进之士,论之重难,亦未晓其意云云。’天地鬼神昭布森列,岂可容一毫虚诬?臣初不欲以僚中所争,悉烦于天听,略陈其大概,而应洵等多费辞说,迁就张皇,大失初意。天威咫尺不违之地,臣不敢隐默,略辨其一二也。名士论之重难之说,屡出于宋应洵之口,臣言:‘若谓其人端重,必不如是则可也,每以名士为言则不可。虽显宰名卿,苟有所失,亦无不论,岂独以此重难乎?’应洵曰:‘若已显名士欲论,则当从之,此则新进名士,不可矣。’又谓曰又曰:‘尔虽未经兵曹,而都监等处,亦见之矣。兵曹官员,用军士四五名之间,人谁不然?’臣愕然惊骇,应洵曰:‘非必自用之谓也。’臣曰:‘虽与他人,岂有是事?’又变其说曰:‘给书吏辈为例。’臣与义刚齐答曰:‘非此之谓也。’臣因历举此等事,谓应洵此数论,皆不合,若为避嫌,则必以此立异云云。出口入耳,少无依微,而今乃云尔,则臣之无状,不得取信,据此可知。且臣之初意,只欲论一人,而终归于纷纷骚扰,无非臣之所致。掌令黄廷喆,亦以为容或失实之事有之,而反请出仕,岂可䩄然就列,有若无所失者然哉?请命罢斥。”答曰:“勿辞。”

○梁布政祖龄。回谢于时御所。布政曰:“中路分驻将官驰报曰:‘倭贼出来时,为半变着高丽人服饰而来,及至交锋,则辄脱却其服,挺剑赴斗,虽欲出其不意而先击之,既着高丽之服,故犹豫不敢’云。且免死帖,多印下送。虽有归正之人,不无疑畏之心,使归正之人,闻风而来为当。”遂再揖而出。

○掌令黄廷喆启曰:“台谏论事,多因风闻,故臣于昨日处置宋应洵等时,有曰:‘容或有失实之事’云者,初非指洪庆臣而发,盖泛论而已,今见庆臣避嫌之辞,始觉臣言未莹。臣文字间,措语失当,显被同僚讥斥,不可仍冒。请命罢斥臣职。”答曰:“勿辞。”

○献纳李尔瞻来启曰:“掌令洪庆臣,以宋应洵、具义刚避嫌之辞,以臣截言语间一端,以为自助之计,又以臣为反斥之曰:‘新进之士,论之至难。’亦未晓其意云云。臣之无状,不得取信,据此可知。掌令黄廷喆,亦以为容或有失实之,及请出仕,岂可䩄然就列,引嫌而退。庆臣等所争是非,固不足论。完席间事,至为严密,而未定之议,先相传说,致令承业自辨,同僚共诘,一则曰:‘截取言端,以为自助。’一则曰:‘出口入耳,少无依微。’互为争辨,终无证据,纷纷辞说,冒渎天听,有若斗讼者然,同僚相信之义,言官论事之体,果若是乎?俱以言官,均有此失,而宋应洵、具义刚既已见递,则庆臣不可独在其职。请命递差。掌令黄廷喆以处置洪庆臣措语失当,显被同僚讥斥,引嫌而退。处置间措语,固当明白,而既谓容或有失实之事,反请出仕,则其于论议,果为无据,不免处置之乖。请命递差。”答曰:“依启。”

7月23日

○丙午,上幸慕华馆,迎吴副揔,行再拜,行茶礼、酒礼。副摠曰:“牛一百头、木枋一百块、木板一百块等物,速令措备。此乃攻城之具,也,生牛皮则登城时,蒙被而上,则铁丸不透,而一卒不伤。”仍出示中丸之痕,曰:“曾与倭屡战矣,攻城之具,无逾于此。木积于城外,而高其势,以瞰城内,则胜于云梯矣。”上曰:“当依教备。”上呈礼单,相揖而出。

○王世子遣兼文学郑㷤问安。

7月24日

○丁未,上幸吴副揔下处,行茶酒而还。

○吴副揔回谢于时御所。

○许游击来时御所,谓上曰:“俺送杨都院于开城府,则都院曰:‘国王送吾于郊外,至于下泪,多见盛意,一路下程,皆不敢受’,令俺告知云矣。”上曰:“杨大人视小邦如一家,小邦赖大人之力,至今保存,而东事不幸,终至递去,小邦上下,遑遑如赤子之失慈母。小邦愿留杨大人,以上奏本,未知圣旨准许乎。”许游击曰:“都爷之为贵邦尽力,朝廷尽知之,丁主事之奸状,亦洞知之。都爷之被诬,自当昭雪,但再来与否,难可预料矣。且徐观澜题本,见之乎?”上曰:“见之矣。”许曰:“有曰:‘杨经理恐胁国王,国王解印’云,此何言也?后若见徐公,当言此事而辨明之。”上曰:“岂有是理?甚是怪之,后当辨之。”许也欲取见史官册草,上曰:“此是史草,虽人君不得见焉。”许曰:“史官记时政得失、人物是非,至于人君善恶,无不备载,以为万世之龟鉴。古有董孤,乃良史也。未知今之史官,亦如董狐者乎。且主忧臣辱,主辱臣死。尔等见国王殿宇卑陋,墙垣颓圮,庭草芜没,于心何如也?”上命史臣,拜谢于前。酒四行,呈礼物,受之。作两揖而去。

7月25日

○戊申,拣都监炮、杀手十二人,学艺于许游击军中。

○训链都监启曰:“我国之事,自前但皆弓矢一技,其于枪刀、筤筅、藤牌、铙钯、鸟铳等长短之技,皆不学习。自数年来,幸因天将、天兵,来聚京中,依放习之。其于精妙手法及正之辨,犹得其粗,而未得其精。今若中途废坠,则数年之后,渐至遗忘,天兵既去,此法终不可传,诚为可惜。近日天将中许游击,自谓得妙于诸技,洞晓《纪效新书》之法,故自都监抄出杀手中最为精习者十二人,名为教师队,使加设主簿韩峤领之,就正于游击阵中,颇有所学。艺成之后,当以此辈为教师,编教中外军人,则其法庶可流行于我国,不至湮废,而所谓以一教十,以十教百者在此矣。韩峤自都监设立时,主管教训及兵书校正等事,颇有其劳。若除授实职,以劝前头,而更加尽心训诲,则不无有益矣。敢启。”传曰:“依启。此意甚善。予亦当亲试其才论赏。但十二人似少矣。”

7月26日

己酉,吴副摠来于时御所,上迎入。副摠曰:“有塘报,全罗之贼二百馀名,来抢稻子,故与梁都爷相议,而急去矣。”上曰:“大人为小邦,勤劳远地,不胜感激。”副摠曰:“此乃武人分内之事,国王不须为念。”呈礼物,固辞不受而出。

○上往见许游击,游击指壁上所付书曰:“‘杀一无罪,非仁;非其有而取,非义也。’此言,真将帅所可知矣。国王手书与我,则我当分给他将官矣。前日丰仲缨请国王笔迹,而不肯书给。诗篇则固不敢矣,此则圣贤名言,书给无妨。上曰:”寡人则不敢,陪臣中有善书者,当使书上。“游击曰:”请辟左右,我有一言书呈。“乃为杨经理勒石事也。愿立于观里。上曰:”当于通衢立之。“游击曰:”杨爷之功,非今斯今,自壬辰之后,在辽东,多有周旋之事。“上曰:”杨爷之功,小邦岂不知之?且移文北狄,使不得发动,此亦一功也。“游击曰:”杨爷在此,市中无抢掠,杨爷一去,市中多抢掠。始则只如此,久则扰害之事必多矣。“上曰:”大人之教,真是真是。“上曰:”以鸢飞鱼跃题壁,足知大人极尽道体。方今亦有行程、朱、薛文淸之学者乎?“游击曰:”中原,力行其学者甚多,其中吏部侍郞杨起源甚体其学矣。此学俺亦粗知之、流行之妙,活泼泼地也。“上曰:”闻大人之名久矣,今日得陪承教,此亦皇恩。“遂罢黜。

○司宪府启曰:“汉城府判尹赵儆,句管训链都监之事,日月虽久,未尝募聚一卒,逃籍者居多,凡干军务,日就解弛,久寒识者之心。今日上诿以勤苦,不得为外任,遽授本职。京兆之长,是何等职,而陞擢之命,反加于罔功之人?名器之滥,一至于此,物情莫不骇异。请命改正。”答曰:“不允。”

7月27日

庚戌,献纳李尔瞻启曰:“臣伏见前监司权悏缄答,万言自辨,以臣所论,皆为不实。臣待罪言地,亦常患风闻之不实,而悏之事则不然。受赂设场,苞苴盈门等语,闻诸列邑,众口如一,所谓险诐一人,未知指某而发也。受衙鱼盐,贸米秋纳之说,镇抚所招;亲旧船只完文护役之言,船主自告,皆有公文,昭昭可考。大船六只则亦因其名招辞而启闻,果皆小小,不堪回串,则本官发船之状,何已到于臣处乎?至如酣飮妒忌之事,以儿子为父证,以明烛为无暇,以挝妇翁为自喩。平山之索酒,黄州之拥妓,海营之毁室,南江之避居,是何人所为?一道之人,传为好事,其所谓付之一笑,真自笑也。天不可欺,人言可畏,欲为自讼,掩其罪过,而反以欺罔圣聪,吁亦迫矣。臣论事无状,被人诋谤,使台阁坠风,言官丧彩,不可仍冒。请命罢斥臣职。”答曰:“勿辞。”

○司谏院启曰:“献纳李尔瞻引嫌而退。言官论事,直据所闻,苟有所闻,则不可不劾正。况其所论,皆有可据,或得于列邑之众,或出于镇抚之供,或发于完护之文,船只则有各人招辞,酣淫则采一道所传,尔瞻论事,别无所嫌。请命出仕。”答曰:“依启。”

7月28日

辛亥,司谏院启曰:“行佥知李光庭,以差检察使之故,特施超级,揆之恩典,固已僭矣。今既改差,则资宪重加,不可无名而仍授。请命改正。汉城府判尹赵儆,前秋出师,逗留失机,获免军律,以至今日,幸矣,升擢之命,又加此人。若曰勤劳于训链,则受任数年,无功可纪;若曰不得为外任,则此时非臣子所可偃息。资宪之加、京兆之任,是何等名器,而滥施之至此耶?除目一下,物情骇怪。请命改正。左右史,所以记人君言动。宜其夙夜在公,而近来史官之任便出入者,非一非再,诚可寒心。本月二十一日,奉教柳穑、检阅赵中立,以上下番无端出去,以致台谏将启辞而无史官,政院欲请推而亦无史官,此前古所未有之事也。其无所顾惮,争相出走之习,不可不治。请命罢职。”答曰:“虽非检察使,不可陞职乎?不可改。赵儆,参酌功劳为之,不可改。馀依启。”

7月29日

壬子朝,王世子问安。

○司宪府连启赵儆事,答曰:“岂无勤劳之事?似不必论启。”

○司谏院连启李光庭、赵儆事,答曰:“已谕,不允。赵儆事,可料之。人之陞职者,岂皆枕戈负羽之将,升职乎?或不懈于内,或忘身于外,一也。赵儆陞职,何不可?未可改也,烦不必论也。”

○宣传官苏文震书启曰:

臣今月十七日,庆尚道贼势侦探事,奉标信下去都元帅权栗所驻处。善山府驰到,问贼势,则本月二十一日,凶贼来犯于高灵、草溪等地,因留抢掠云云。臣闻奇,即时驰问于右兵使郑起龙,则今月二十四日,草溪郡守郑彦谦驰报内,凶贼百馀名,掳掠流民四五名,屯聚邑内云云。臣与郑起龙、可信军官朴彦良、牙兵金宝希等,从间道到草溪,登山瞭望,则凶贼果为郡西面猪方里屯聚。臣直上北山,观其形势,以占多寡,则不过八十馀。然贼先据险地,四散埋伏,又以精铳,编草掩形,派送山麓,以窥我军之出入,彼兵虽少,势难进剿。然此实贼将沉安道,以四千馀卒,独屯泗川,势甚孤弱,故畏其掩袭,出此游兵,以张其势者然,似无患矣。但兵使郑起龙所率,只有数百,而食绝累日,军无见粮,贼虽小来,万无防御之路,此是军中之极虑矣。

传曰:“知道。”

7月30日

癸丑,司宪府连启赵儆事,答曰:“功劳参酌为之,不可改。”

○经理接伴使沈喜寿驰启曰:“经理与军门相会于安州,从容茶、酒,观经理行色,似甚凄惋。每于安歇之地,如遇水石幽静处,必单骑直趋,终夕濯热,抱膝长吁,有言外不尽之悲。昨日路上,得见丁主事牌文,读过惨沮,辞色异常。”小人之陷害君子,虽无所不至,而君子处之泰然,未尝一毫动其中。今者杨子被参而归也,其忧愁愤郁之意,随处而发,终能不遣诸胸中,岂非其人虽有倜傥气象,而无学问之素者欤?

八月

8月1日

○朔甲寅,上在贞陵洞行宫。

○王世子朝问安。

○北兵使李镒驰启曰:“会宁府使朴宗男驰报内,水上都酋长老土,使其麾下介落之进告曰:‘兀阿赤招老土入来。老土答曰:“我祖上以来,世仰朝鲜,二百馀年无事居生。兀阿赤以某事招我耶?”即筑城据险,若兀阿赤出来,则为入守死战之计云云。’其心所在,不可取信,而所当倍加抚摩,使反侧之辈感恩事,已为移文检敕矣。大概往在癸未年,以江原换防之军、下三道精抄之士,不能制幺麿叛胡。今此兀胡,非癸未叛胡之比,防御之事,百计末由。自朝廷各别轸念,以为阴雨之备。”

○刘提督接伴使金睟驰启曰:“衙门各将,到全罗地方,多发军丁,搜索远近,无发者,皆绑拿。得病落发者及僧髡,亦皆被拿,一日之间多至数百。天兵因此出入村巷,夺掠财产,劫奸妇女,至有强奸童女。事觉,提督枭其甚者。”

○司宪府连启赵儆事,上不从。

○司谏院连启李光庭、赵儆事,上不从。

8月2日

○乙卯,上幸慕华馆,迎慰董提督。王世子遣弼善黄廷喆问安。午时提督至,上迎入行揖礼。上曰:“大人以小邦事,勤苦往来,感且未安。”提督曰:“多谢。”茶讫,上曰:“一路支待,不成形样,大人略不呵责,尤为未安。”提督曰:“多谢。路上屡承送礼,尤谢。杨都爷为朝鲜事,竭力尽心,而不免意外之谤,至于张阁老亦革职。前头科道出来,贵邦事情,毕陈幸甚。”上曰:“杨爷为小邦事,至诚为之,不意先归,小邦上奏陈诉矣。”上还宫,王世子问安。“

○日暮时,提督回礼,上迎入。提督曰:“宫殿何不修理?”上曰:“宗社草创,无心殿宇。”提督曰:“是自有杀贼之秋,岂无建宫之日乎?且俺将向中路,中路摠兵谁耶?”上曰:“兵使郑起龙、防御使高彦伯也。”曰:“然则麻、刘两将处,皆有总兵乎?”通官曰:“有之。”又问曰:“尚州、高灵、善山等地,有粮储乎?”上曰:“今方一边督运,一边措备,而亦不得优矣。”提督曰:“使之不绝可矣。”遂辞去。

○司宪府连启赵儆改正事,答曰:“不允。”

○司谏院连启李光庭、赵儆改正事,前启。答曰:“不允。”

○以李墍为知敦宁,郑昌衍为大司宪,吴亿龄为吏曹参判,尹暾为大司谏,李有中为吏曹参议,姜绅为礼曹参判,宋应洵为文学。

8月3日

○丙辰,朝,王世子问安。

○庆尚道中营将金应瑞驰启曰:“泗川留屯之贼千馀名,分入庆山、淸道之境,恣行抢掠,臣与权应铢、韩明琏等,合势相战。王参将国栋。领兵,在十里之地,观望不来;吴总兵惟忠。到河阳,亦不驰援。臣等兵势孤弱,决无防遏之势,心切痛闷。”

○上幸弘济院,迎慰邢军门。王世子遣弼善黄廷喆问安。未时军门至。上曰:“大人再临,小邦之福也。”军门曰:“杨都爷不意旋归,俺作速出来。远劳郊外,多谢贤王。”军门又曰:“杨都爷既保王京,又有稷山之捷,蔚山之役,功劳甚多。”上曰:“夫复何言?小邦闷迫,曾已移咨于各衙门,未知转奏否。”军门曰:“俺则不可上本,国王直为题本可也。”仍告辞曰:“城外多官来候,衙门又多事,当飮一杯而去。”上曰:“依命。”酒罢,军门取银钱,分给行酒官员及厨人。上呈礼单,只受帖,不受物。军门临行,致慰曰:“天下兵齐到,小丑不足平。愿国王安心。”上曰:“皇恩罔极,诸大人之德,亦罔极。”上幸军门所馆处,行下马宴,军门迎入就座。上曰:“杨大人之归,不特小邦之不幸。天下安有如许冤痛?大人亲见上年之事,其不可上本申救耶?”军门曰:“杨爷王京、稷山、蔚山之功,则俺已上本,而申冤一事则俺不可为也。”军门仍请茶,上谢之。军门曰:“事多夜深,请罢酒。”上曰:“惶恐不敢再请。”遂辞出。

○司谏院连启李光庭、赵儆改正事,答曰:“不允。”

○司宪府连启赵儆改正事,答曰:“不允。”

8月4日

○丁巳,军门回礼于时御所。上迎拜如仪,坐定,军门曰:“陈都督遇贼于海洋,斩级二十七颗,生擒二名,陷溺六船,朝鲜水兵,亦获利云。查出有功者,可赏则赏,可爵则爵,有所兴起可也。”上曰:“小邦边报,尚不来,今始闻知。皇恩罔极,诸大人之德,亦罔极。”军门曰:“福建巡抚报我曰:‘自福建差送员役,入送日本,详探形势,待其还来,将欲举事’云。”上谓通官曰:“语意未莹,更问之。”军门曰:“福建巡抚因吾题请,自天朝南方差人,入送于日本者数千,使为内应,以水兵直捣巢穴之计也。”

○备边司启曰:“昨日臣等进见军门,军门多有策励分付之事。大概以为:‘杨经理,乃三年受制之人,且挐不得淸正,故论议如此。今则大兵方集,随后之兵亦多,今年必期灭贼。义州天粮,积置甚多,而不能运,陪臣须协心一力,以济大事。俺当分别功罪,或告国王,又当题奏。建州㺚子三千馀骑,欲来助战,俺恐扰害尔国,已为禁绝。宣、大之兵,陆续加调,刘提督之兵,前日屡立战功,故特为调来。尔国之军亦可用,而闻不为给粮故散去,极可惜。俺已分付各将,使与天兵,一样给料。全罗道林进士指欢也。义兵,亦当激劝’云。”传曰:“知道。军门之教至此,诚切感激。卿等凡事,亦宜更加尽心,共期灭贼。”

○司宪府连启赵儆改正事,答曰:“赵儆实有逗遛之罪,岂待启辞而治罪哉?其时参酌分拣,今不可谓之逗遛。且不无功劳,故加资矣。不可改,不须烦论。”

○司谏院连启李光庭、赵儆改正事,又启曰:“东宫辅导之任,不轻而重,虽使久居其职,犹患不能专一。近者春坊僚属,朝除夕递,有同闲局,至于实官作窠,亦不填差,每以兼官,仅备上下番而已,其何以讲劘专精,责辅导之效哉?况自上屡有勿为迁动之教,圣意有在,世子亦常以讲官多缺为歉,此好学之诚也。为臣子者,固当承顺之不暇,而铨曹每诿乏人,迄未填阙,极为无谓。请吏曹堂上、色郞厅,并命推考,实官尽数填差,勿为迁动,使之久任。近日东宫官,多有杂进之讥。名望之不足于两司、玉堂者,必试可于春坊,识者寒心。今者谏院之启,唯以填阙为重,不以择人为急,殊失言事之体也。天朝大小将官,往来络绎,刷马之役,罔有纪极。如尊重衙门则已,至于小小将官之行,刷马之数,初无定限,小不下数百匹。毕竟带行者,不过数十匹,而其馀则皆受绵布、银子等物而放之,或至欧打马主,永夺而去。民间马匹已尽,继之以牛,牛已尽,继之以价。今则民之膏血已尽,价亦奚从而出?设令讨贼兴复,在于朝夕,本既顚矣,国将焉依?朝廷非不知此,而未尝画一策,以为拯救之计者,意必在系干接待天将,嫌伤体面,驯致至此。然皇上哀怜小邦,拯济之意,本不如是,虽天将,未必知其弊之至斯也。目今军门来札,意在革弊,若将此曲折,呈文直禀,则必见听纳,庶纾此弊矣。今日之事,莫急于此,请令大臣,商议处之。近日通官辈,秩高有知识者外,皆市井无赖,鄕里贱隶,跟随天将,徒以凭借作弊为事。凡教唆天兵,滥责刷马,夺掠民产,欧辱守令等事,专由于此辈,其为情状,不胜痛愤。为接伴使者,往往任其所为,莫敢谁何,尤为无谓。请令各道御史,兼为查察,一一重究,接伴使不能检饬者,并令纠劾。”答曰:“前启不允。新启依启。”

○备边司启曰:“司谏院启辞刷马之弊,请令大臣,商量处之,答曰依启事传教矣。刷马之弊,日甚月盛,民生刻骨之患,未有甚于此事。其天将各衙门及差官应把之马则已矣,小通事、无赖之辈,与唐人符同教唆,什百增加,要索贿赂之状,实有如谏院启辞。若此弊未可减革,则些少民力,不日将尽,所谓本既顚矣,国将焉依者,真是痛切流涕之词也。今则事势已到极地,而军门亦有心于除弊,此事虽一陈禀,必不至忤意。试令接伴使,先将此意,委曲就议于戴中军,以通情意,然后使承文院,磨链咨文,委曲其辞,以听分付宜当。且弊在天兵者,当自军门改革矣,弊在我国者,当自我国治之。大概刷马之入,不限多寡之数,又不知实入与否,而一听于通事传说之口,不敢问其如何,故尾闾所泄,无有限极,此弊所当先为设法,使有畏戢,则积弊可祛矣。今后都监堂上中一员,专委查检刷马之事,又以勤干有诚心郞厅一员,同为句管。凡各衙门所用刷马,勿循通事口传,必考票文,以其实数,责出于京畿,每五日,所用刷马,成册申报本司,以凭处置。又令京畿、黄海、平安监司及忠淸、庆尚、全罗监司,各以界官,定以刷马考察差使员,凡往来天将所入刷马,亦皆一一记录,每五日,监司受之,而并报本司,使之比对凭考。如西下刷马,在此所发甚多,而沿途所出不等,或在途数多,而在此数少,皆是中间伪滥之弊,可以查出治罪。此事令兵曹,更为事目,急急施行。且都监虽有次知堂上、郞厅、而若无解事谨愼通官,则亦难查出。通事一人,别为差定,勿移他处,若弊端少祛,则此通事别为论赏,不然则治罪。如此则劝惩分明,庶有万一之益,依此施行何如?敢启。”传曰:“依启。”

8月5日

○戊午,全罗兵使李光岳驰启曰:“义兵将林欢驰报,曳桥被掳人郑成斤,率妻子来到言内,被掳人等,近欲全数出来。盖传闻日本有战伐之变,至于秀吉已死,行长以事,越往泗川,曳桥撤阵,当在行长还阵之后云。朴守荣者,颇有出来之意,家属甚多,待月黑之时,脱出为计云。”

○都元帅权栗启曰:“凶贼数百,自安阴,逾入茂朱、锦山之境,隐现无常,剿捕极难,臣禀刘提督前,唐军五百,即日发送。”

○持平具义刚启曰:“臣顷日以正言朴承业事,避嫌之际,只陈与同僚所论各异曲折而已,本府处置,以相救斥之,谏院又以斗讼目之。且洪庆臣再避之辞,多变其完席之论,反以臣为迁就张皇,大失初意。臣以无状,被人讥斥,旋忝本职,不可䩄然苟冒。请命递斥。”答曰:“勿辞。”

○献纳李尔瞻启曰:“臣前日处置宪府时,谓互为争辨,有若斗讼者,而今见具义刚避嫌之辞,以此等语,谓其诋斥而退。措语失当之失,臣实难免,请命递臣职。”答曰:“勿辞。”

○司谏院连启李光庭、赵儆改正事,答曰:“李光庭、赵儆,可从之事,则不从乎?不须烦论。”

○掌令洪庆臣启曰:“臣伏见持平具义刚避嫌之事,以臣前日再避之辞,多变完席之论,反以臣为迁就张皇,大失初意。此事初不过论一人不合,转辗相因,终至于若相诋斥辨解者然,果未免有若斗哄之讥,无非臣之无状。不能自屈之所致,不可仍冒言地,惹起骚扰。请命递斥。”答曰:“勿辞。”退待物论。 ○奋义复仇军启曰:“兵曹启辞内,诸都监及提督衙门差备军士,太半不足,而顿无充定之路,修理之役,又无处不起,事势至于此极,罔知所为。复仇厅军士,近日别无征用之处,帮子及小小修理处,则不可定送,而都监衙门及诸提督衙门大修理处,量数轮番抄送,以补军士之役何如,传曰依启矣。本军当初所募之人,都城则皆是市井之辈,胥吏则有属司之役,奔走报事,市井则天朝支供之物,应办无暇,馀军则运粮于忠州,工匠则任事于都监。顷日天将帮子、阙内守军不足之际,以此军充用,则人皆曰:‘举义募兵,其意有在,而用之于不当用之地。’怨咨解体,将不得收拾矣。本军单弱,虽不得讨贼,任之以难堪之事,则收募之意,断不如此。兵曹之启辞,出于不得已,本军则决不可施行,故敢启。”传曰:“依启。”

8月6日

○己未,持平具义刚启曰:“君父前辞语,不可一毫虚饰,而洪庆臣多变其说,故臣不顾骚扰之嫌,不得已辞避矣。今者庆臣,又以此引嫌而退。臣既被同僚讥斥,决难处置。请命斥罢臣职。”答曰:“勿辞。”退待物论。 ○正言李惟弘座目仝前。来启曰:“李光庭、赵儆改正事。掌令洪庆臣、持平具义刚,并引嫌而退。台谏论事,或以风闻,或以己见闻。其不合而欲论者,庆臣也,见其不然而报之者,义刚也。各执闻见而争辨,则言语失当,势所必至,但初因偶然风闻之说,而遂至于纷纭耳。况既往之后,尤无所嫌,而追避不已,徒启骚扰。请并命出仕。内医院都提调,为任至重,故必以大臣差之,不可一日旷阙。左议政李元翼,远赴京师,回还迟速难期。如有议药诊侯之事,而大臣不参,则至为未安。请以在京大臣,斯速差出。”答曰:“不允。出仕递差,依启。”

○掌令洪庆臣启曰:“臣意以为,一时僚中所争之事,烦聒天听,有同斗讼,非臣子所敢为,故当初因朴承业辞避,不得已辨其曲折,而厥后又因宋应洵、具义刚等避嫌,不可不应,略辨其所争之数端,而亦涉猥屑,不宁于心,故昨见具义刚避嫌之辞,而不敢与之相较,自引己咎而已。今者义刚再避之辞,又以臣为多变其说,似若实有其失者然。臣虽愚劣,亦知事君无隐之义耳。天威咫尺,不敢隐默,.岂容有一毫虚诬者,亦臣前日辞避中语也。互相云云,辨斥不已,俱曰余圣者,不幸而近之。有国以来,宁有是事?臣曾与义刚相遇,语及避嫌之辞,曲折甚多,不敢仰渎,而但以臣为变说等语,其时义刚,曾无一言略及,而今反云云,莫知其故。此必有所以然也。大抵论议是非之抵牾,或出于见闻之异同,有不足怪,至于言语之虚饰,变迁与否,自知甚明,而乃敢自欺,欺天虚妄之罪,必有所归,决无两是两非之理。今见处置之辞,则以为言语失当,势所必至,而两出之。所谓失当,非是措辞间语也,事系欺罔,决不可容护。臣岂可有若措语悉当者然,䩄然就职?请命罢斥。”答曰:“勿辞。”退待物论。 ○持平具义刚启曰:“臣与洪庆臣曲直,自圣明已尽洞烛,臣不敢更为烦渎也。今此骚扰,谏院实启之。若以臣为非当,加臣以诬罔之罪,以庆臣为非,罪庆臣有何所难哉,而诿以既往,模糊不决,使纷纷辞避之至此耶?天下无两是两非之理,而是非之决,亦莫要于有证。臣闻丰川束伍军簿,卫将所取看查核,则二十名准立于三月之晦,在于朴承业未除之前,厥后三十名,时方立番,无一名阙者下去者。承业之横被恶名,为人挤陷,群情莫不痛惜。兵曹堂上,且为大言于公处,则臣与庆臣所执之是非,盖可知矣。至于完席间论议,臣与庆臣及宋应洵,鼎坐而言,傍无参听者,则臣二人虽百端自明,将无以究竟,唯在圣明辨察之如何耳。臣非不知就职之不可,而嫌于骚扰,且以举动临迫,不得已就职而出,及见庆臣避嫌之辞,臣之苟且无状之罪大矣。请命罢斥臣职。”答曰:“勿辞。”退待物论。 ○上冒雨幸麻提督所馆,提督使人告于中路曰:“俺将往杨布政衙门议事,恐不得相会,请回驾。”上问承旨曰:“当何以为之?”对曰:“提督必因昨夜之事,而有所不平于心,故如是也。唐将出入,自上例为迎送于郊外。昨日提督夜阑入京,故上不得亲幸,又遣承旨及都监堂上,皆以夜深还入。提督自广津、至汉江,频问接伴使曰:‘国王虽不得出,无一介差人之来候者,何哉?’辞色勃然。以此闻大驾将到,出适他所,终不见焉。然自上若直至衙门,则不得不出接,可以慰解其意。”上到衙门,提督已出往,使人来曰:“今日有事于布政衙门,可于后日相会。”上谓承旨曰:“予既来此,不失在我之道。大人牢拒不见,可以还宫。”

8月7日

○庚申,上于别殿,拜冬至表。使郑晔。 ○上欲接见麻提督于所馆处,提督辞而不见,且大雨,不得已停之。

○大司谏尹暾、司谏李尚毅、献纳李尔瞻启曰:“常时处置台谏,只据所避之辞,定其立落,故臣等于昨日处置洪庆臣、具义刚之时,相议以为:‘庆臣等,或以风闻,或以己见争辨,则其时虽有言语之失当,非但事过已久,屡经辞避,不宜每每追避纷纷。’以此皆请出仕矣。伏见庆臣等再避之辞,以两是模糊斥之,臣等处置乖当之失著矣。臣暾、臣尚毅,又于前日处置庆臣时,详其避辞,意在于稽谢,不在于出浴,以病稽谢,似无所失,故请出仕矣。今闻物议非之,臣等之失尤大。请命罢斥臣等之职。”答曰:“勿辞。”退待物论。 ○正言李惟弘启曰:“当初洪庆臣、具义刚所相争,不过朴承业克军与否而已,则彼二人者,俱非目睹,一以风闻为实,一以己见为执者,言官之常事,何伤之有?第闻丰川之军,则承业未为郞之前,一运已替,承业既递之后,则一运尚立,而束伍之军,又有军色,非其所掌,亦非所犯,识者相传,无不称冤。臣初投杼,果以庆臣所闻为实,而后觉悟,遂以义刚所见为是。始疑而终信之致,始者二人闻见,岂异于臣哉?昨临处置,臣言于僚宷曰:‘如以义刚所执,为不可而递之,则固无可据,庆臣所闻,为不实而递之,是罪言者也。若其庆臣之目义刚以张皇于前者,谏院不见,义刚之指庆臣以变说于后者,谏院不闻,在我处置,孰信孰否?况庆臣之言,逊近于引咎,义刚之说,切迫于直实,就于二辞,又难立落,曷若两存之为愈’云,则同僚之意亦如是。乃以或风闻,或己见争辨,则言语失当,势所必至等语措辞,请皆出仕矣。岂料前后交讼,至于此极,一避再避,不惮烦渎,终始不相容,有若不同朝之仇也哉?今见两人所避,庆臣则谓臣等两出为非,义刚则谓臣等模糊不决,各各讥切,归咎甚急,决难冒居。又于前者庆臣初避,有曰:‘出浴椒水,而不得留调,转辗致伤。以此稽谢。’为引嫌,则台谏处置,必待所引之嫌而为之是非,例也。庆臣若归重于引嫌者,不在出浴,在于稽谢,故启请出仕。物议又以庆臣无受由擅下鄕,不宜出仕,而谏院处置,极为乖当。臣之被斥于人者三,强颜行公,决不可为。请命递斥。”答曰:“勿辞。”退待物论。 ○备边司启曰:“目今国储荡竭,事势至急。今年下三道些少田税,皆归于军饷,不可运到京师,明年窘竭,必甚于今年。安有如此寒心事乎?前日户曹、备边司同议,各项收米节目,颇为详备,令下之后,人情亦以为便宜可行。如使各道监司,检饬有方,而守令尽心奉行,使境内之人,随力出粟,及此秋成谷贱之时,则所当倍蓰于田税之数,而嗣岁之计,庶可有赖于此。极为关重,处之不可寻常泛然而已也。请令各道监司,登时申饬于郡邑中,每五邑中,以诚心国事,能干守令一人,定为差使员,使之主管五邑收米之事。如有漏落人数,而减出米、豆者,其本邑守令,并差使员治罪。若一时征督,则民间或以办纳为病。今当定为三限,以九月二十日为头限,以十月初十日为中限,以十月三十日为末限,使之预先晓谕,于三限之内,捧上知数,启闻为当。而应收之人,成册上送,各以其类为一册,使之易于凭查事,自本司粮饷厅,急速知委,申敕举行何如?”传曰:“依启。”

○以宋骏为弘文馆校理,李轴为判尹,闵汝庆为左尹,李赞为兵曹参议,罗级为掌令,宋锡庆为持平,李效元为司书。

8月8日

○辛酉,承旨崔瓘启曰:“臣于初五日夕,以麻提督前呈拜帖事,出汉江,唐人之等候者,皆撤入,日已向黑。水上下来舟人,皆言无声息。且臣出去时,司谒传言,待而不来,则入来云,故其昏,还为入来,从门隙具由启达矣。闻提督嗔怒,虽不一其端,而以不遣陪臣,亦为归咎云。自上预虑及此,特遣小臣,而事出意外,且缘臣错料,不能道达圣意,不胜惶恐,伏地待罪。”传曰:“勿待罪。”仍传曰:接待天将,所关非轻,受命下去,凡事多有失误。堂上以下守令,如有不谨之事,所当即为拿致,唐人所见处,决罚可也,而不能如是,以致天将嗔怪,其辱甚矣。金宇颙推考治罪。大概天将,是谁所遣之人,为何事而来耶?彼之是非曲直,姑当置之,在我之道,当极尽为之。予虽隆冬盛夏,一日三四处举动,气之不平,何止一二番,而未尝一番称頉。虽至微之官,礼貌之间,至恭之事,政院亦岂不见知乎?今后政院,更加谨愼,勿为慢忽。“

○弘文馆副提学金玏、副校理金顺命启曰:“伏以,洪庆臣、具义刚及尹暾等,并引嫌而退。洪庆臣、具义刚等,以朴承业所犯之虚实,同席间所言之变说,而争其是非,则非有所耳目于间者,不可以臆料,辨析其曲直。姑执其所避之辞而观之,则凡此所争,不过一时所见之不同,而踵接天门,联章极言,其遑急之状,有若存亡之大计。夫自处之道,在于达意而止耳。至于定其是非,则必自有公论,而乃敢各执己见,愈往愈甚,或陷于私相营护,或近于身质言语,此乃前古所未有,闻见之所甚骇,则庆臣、义刚,均有其失,而若尹暾等之启请两出者,其于两人所争之虚实,如前所谓非所耳目于其间,则不得定其是非,亦势理之所必然也。而以风闻与己见,有所争辨者,或不无失当之语,而亦不须以此递差,则其请两出,是或一道。至于庆臣,以稽谢辞避,而其意不主于出浴,则尹暾、尚毅之以因病稽谢,为无所失,而请出者,未为不可。而李惟弘则别作避辞,语极张皇,实未晓其故,而要其归,则与尹暾等无异。请洪庆臣、具义刚递差;尹暾、李尚毅、李尔瞻、李惟弘,并命出仕。”答曰:“依启。”

○上接见麻提督于所馆处,提督出迎中门。行揖礼,上慰行,提督曰:“近日伤寒腰痛颇苦,而有意思于军门故来耳。倭贼八九月间,定然前抢,十月间,入守窟穴,此时当举事。顷日倭书,语辞悖慢。渠实欲讲和,则似当逊顺,而不恭如此,其意可知。俺欲杀其使,而姑欲面议军门,置之耳。天朝多发粮饷,贵邦亦先措置,使大事得成,幸甚。”上曰:“分付至当,敢不尽心?大人之于小邦,若一家事,小邦仰仗大人,期于灭贼。闻有意外之谤,不胜痛闷。”提督曰:“丁赞画所言,或中或不中,然彼亦为朝廷而言之,何妨?贵国为经理上本云,此实美意,人皆欲乐为贵国事矣。”上曰:“经理大人,为小邦尽心,不幸被参而归,小邦之无禄。大人之南下,接伴陪臣不能任事,故将改差,原州牧使、闻庆县令,亦皆拿来。此皆寡人之过也。”提督曰:“小事何关?俺之来此,徒扰地方,若因俺事,罪及陪臣,不亦未安乎?”仍谓通官曰:“俺即今将往拜军门,请辞。国王如有所言事,可凭舌官相通。”上辞出,仍幸戴中军所馆,军门中军,名延春。行接见礼。上曰:“皇恩罔极,大人远临,地方残破,一路支供,亦甚凉薄,未安。”中军曰:“皇上为贵国,极尽拯济,故诸臣亦体心尽力。如俺者,徒扰地邦,惭愧惭愧。”行酒礼。上顾谓承旨:“此人礼貌端雅,不似武人。”承旨对曰:“闻其膂力过人,弯弓十张云。”上又问承旨曰:“高中军缘何入去云耶?”通官林春发对曰:“军门、经理上本参之,此大人代高出来,以密云副摠兵,作中军云。”上闻幕外喧闹声曰:“此必厨供人,极为骇愕,何不禁拿?兵曹莫之闻乎?”承旨启曰:“使兵曹问之,则司饔院下人也。使之拿去,则唐人护之,不得禁止云。”自上与天将相接之际,天将左右之人,则周旋进退,闲雅有节,我国陪从之臣,奔走趋跃,杂乱无统,至有下辈戏笑斗哄于咫尺之地,故每当举动之时,辄下考喧之教,兵曹不能禁,禁府不能敕,国家之无法纲,观此小事,亦可知也。上谓通官曰:“临筵不可无一言。宣谢皇恩,次言军门再临拯济小邦之意。”通官措辞告之,中军曰:“皇上为贵邦,极尽为之,军门体行,事皆主张,何患乎贼?”上曰:“今日初拜大人。酒虽微薄,情则在此,请尽一杯。”中军曰:“一生不飮酒,请辞。”上曰:“惶恐,不敢强请。”上呈礼单,中军曰:“地方残破,将官多来,何得如是?领帖,与领物何异?”上三请,竟不受。上辞出。

○献纳李尔瞻坐目仝前。来启曰:“赵儆、李光庭改正事。自上接待天将,出于至诚,故曾未有大失其意。今此麻提督之来,闻奇非不熟,自上斟酌圣候,必欲出待。假使日暮,未及迎慰而还,诚意可见,而政院不念承奉,使重礼终缺,以致嗔怪。入城三日,仅许一接,愠怒之气,至发于揖让之际,绝无平昔殷勤之色。圣上终始至诚之意,无得以伸,诚可痛矣。至于提督,中夜到江上,无一人问安迎候者。是日接伴使,既已私通于政院曰:‘虽日暮,丁宁入京’云,则承命持拜帖以进者,所当通宵等待,期于必値可也,而无端入来,提督至言曰:‘国王不为问安耶?’云,其为埋没极矣。况都监官员,尤当顷刻不离以候,而率皆罢归,及其提督之来,路险夜深,无一炬先导。虽使我国知情者当之,犹为含怒,况天将乎?其为埋没,尤不可言。请色承旨递差,问安承旨罢职,都监当该堂上罢职,色郞厅拿鞫。都承旨以一院之长,亦不能检敕,请推考。”答曰:“赵儆、李光庭,岂至于如是论启?可从之事则不从乎?不允。承旨、都监堂上,推考。”

○以李尔瞻为持平,成安义为司艺,洪庆臣为弘文馆校理,柳梦寅为献纳。

8月9日

○壬戌,朝,王世子问安。

○咸镜监司宋言愼驰启曰:“臣顷到永兴,有同府居李忠臣者呈状:‘文川郡守权灏,自知见罢,官库杂物,移置民间,掷奸搜出,以补军饷’云。臣令都事柳庆宗掷奸,则米、太、杂谷八十馀石。如此现赃人,朝廷各别推治,以警后人事。”

○宋言愼又启曰:“本道农事,雨旸调顺,庶有西成之望,自七月初,东风连吹,亢旱甚酷,几至月馀,发穗之田,枯立萎黄云。”

○屯田都监总理使尹斗寿。启曰:“屯田之事,专出于军门、经理分付,而屯田之处,不至优多,所得无几,以此充报,恐致诮责。兵曹有端川银七十两云,以此换谷,必有补益。”传曰:“当初屯田设立之意,岂使毕竟以银子贸纳之意乎?不可使闻于人也。勿施。”

○司宪府座目仝前。持平李尔瞻。连启赵儆改正事,答曰:“已谕。不允。”

○司谏院座目仝前。献纳柳梦寅。来启李光庭、赵儆改正事。“顷日麻提督之来,自上斟酌圣候,必欲出待,且或日暮,失迎而还,在我诚意,足以伸之,于彼闻见,亦无憾焉,而政院不念承奉,一以亏圣上之礼遇,一以致天将之嗔怒,入城三日,仅许一接,不平之色,发于言动之间,诚可痛也。且承命持拜帖以进者,不为通宵等待,无端入来,而麻将夜泊江上,无人问者,至言国王不为问安乎,其埋没极矣。况提督夜归,无一炬前导者,都监官员之不为待候,致有愠恨者,固其所也。遂使圣上敬王人、接天将之礼,至此缺矣。请色承旨递差,问安承旨罢职,都监当该堂上罢职,色郞厅拿鞫。”答曰:“不允。色郞厅拿鞫,依启。”

○陈奏使崔天健在辽阳启曰:“丁主事方在辽城,称病不管事。自参杨经理之后,夜则使壮士七八人,持兵器环守卧榻,所吃之物,令管下买进,而皆书发卖人姓名,以防置药,似为骇怪矣。”

○麻提督回礼于时御所。上迎拜如仪,坐定。提督曰:“近数日无边报乎?”上曰:“别无紧报,而成允文、郑起龙等文报来到,已送军门矣。大概庆尚右道之贼,欲犯星州;曳桥之贼,分三阵于城外云。”提督曰:“此则七月念间,俺在南方时,已闻知矣。大概全罗逾入庆尚,不难,右道之贼移往左道,亦不难,秋后则贼必发动抢掠。其所望无他,不过收聚在野之谷,冬间为入守之计也。顷日淸正,送人要和,其所要,欲使朝鲜,岁贡金币于日本。语甚不逊,非真心讲好之意,可知矣。”上曰:“所教至当。此贼凶狡反复,讲和退兵,必无是理。盖欲使天兵自老,小邦坐困,然后乘时而肆毒耳。”提督曰:“然。天朝大发兵粮,岂肯与贼讲和而误事?似闻贼中以为:‘今年则用兵不吉,明年将大举’云。我兵亦岂可淹延岁月,至于明年?须及今九、十月,一举了事。贼之此事,不过缓我兵耳。”上曰:“皇恩罔极。大人成算又如此,凶贼不足平。但行长所送要时罗,累月在此,此贼曾在对马岛,凶狡之甚者。若早晩得脱而归,或逃躲而去,则大事泄漏,不可说也。大人其不可密禀军门,从速善处耶?”曰:“万万无放送之理。行长必择有见识者而送之,此贼岂凡人哉?必探看此处情形而来,速当除去之意,告禀军门。非不知时势者,以讲和为计之得,岂有此理?”上曰:“要贼未必自逃,若阴送所率一倭而去,则机事尽漏,以是为忧。”提督曰:“此言是矣。当禀军门。”仍告辞曰:“有事于衙门。”上请从容侍坐,酒数巡,辞去。

○上幸祖总兵承训。所馆处,饯慰南行。总兵出迎于大门外,行拜礼。上曰:“大人来寓弊邦,支供诸事,不得成形,寻常未安。大人将南下,而寡人昨日则司候于提督衙门,朝来,提督又临弊府,故日晩始来,自知不礼。”总兵曰:“多谢盛意。前者来此,频荷厚礼,今又出来,多扰地方。陪臣及通官,亦皆尽心,尤谢。且顷日愿借弓箭,姑勿惠来。炮手三四名,命送为仰。探贼去留,知路远近,又是炮手合于战用,故欲带行。”上曰:“谨领分付。大人远行,请从容侍话,敢以薄酒,聊表微情。”总兵曰:“酒多,恐妨行路。”上呈礼单,总兵曰:“前此多领厚赐。俺是朝鲜一家人。辽东古高丽地方,东令卫之人,指我国为本鄕。天朝文武官,多来此地,用度甚多,不能遍及。受则便受,何待勤教?”上曰:“大人首救小邦,壬辰年,与士游击,攻平壤,败绩。恩德难报。薄物又是战具,敢请领情。”上辞出,总兵曰:“礼当回谢,而行忙未遂,惶恐惶恐。”称谢不已。上还宫,王世子问安。

8月10日

○癸亥,司谏院连启赵儆改正、色承旨递差、问安承旨都监当该堂上罢职事,答曰:“有功劳不可改。承旨等已推考,不可罢递。”

○司宪府连启赵儆改正事,答曰:“已谕。不允。”

○戴中军回礼于时御所。

○上接见彭游击名信古,本无讨贼之志,只为功利而来。军兵皆召募市井之徒,故不合于战用,以夺掠民产为事,至于变为盗贼,横行郡邑,远近苦之。百姓闻彭军之至,莫不蹙额。于太平馆。上曰:“大人为小邦事,将向南中,地方残破,何以经过?欲就饯于馆所,而仇贼留在,要时罗在游击下处。故敢邀于别处。”游击曰:“人马久住于此,多扰未安。明日欲发行,只以要贼,方置俺处,待刘总爷上来递付后,方可下去。刘爷明日来,俺明明当去。牛马须整齐以惠何如?游击、千、百总,各有品马,量给为当。”上曰:“当依分付。”游击曰:“檀木宜造枪柄,愿优惠。”上问通官曰:“所谓檀木,何木耶?”承旨对曰:“必二年木也。”通官曰:“非是。中朝人指槚木为檀。”上曰:“谨领。”游击曰:“俺之下人,盗银三百两而去,闻云兴太守拿送义州云。俺移文于平壤韩布政,使之穷推,而韩适递来。幸国王别谕新布政,究竟其事幸甚。”上顾谓承旨曰:“曲折问于户判,韩应寅。从速举行。”游击曰:“王京,根本之地,故俺之兵马留屯。今闻贼兵兴发,刈取禾谷,官军不肯交锋,军门使俺下去。都城四门,必须差人讥察。”上谓承旨曰:“言于兵曹。”游击辞出,上还宫。

8月11日

○甲子,两司连启赵儆改正事,答曰:“予可从之事,则不从乎?勿为烦论。”

○都元帅权栗驰启曰:“去七月三十日,倭大船百馀只,自中大洋,直入城隍堂,江口狭窄,不得尽入,江外来泊,自太和江以下,弥满浮泊。伴鸥亭外川边,时方造家,是日夜间,城隍堂越边双鱼岘、西生等处,列立大炬,火光相连。未知其由,贼势殊常事。”

○接待都监启曰:“前日入来生倭二十二名,留置都监虚疏之地,非徒生变可虑,狞毒之辈,乱打下人,无所不至。令军门接伴使禀达,速为处置。”传曰:“依启。”

8月12日

○乙丑,杨经理接伴使礼曹判书沈喜寿启曰:“经理二十五日到义州,与董郞中相会,即出江上,董亦随之。远将鸭江西岸,舟中杯酒,极其款恰,细话终夕而罢。臣随到镇江城,翌早具冠带请见,行礼讫,经理慰臣等以温言。臣答曰:‘受国命,跟随到此,职分所当为。小邦倚赖老爷,不啻如泰山、乔狱,不意今日有此回辕之行,小邦无禄,至于此极。举国君臣,莫不怅然。未知天心悔祸,当在何时。’经理曰:‘贤王洪福,理当平复。新经理近当出来,不须忧恼。归告国王,更加勉力。’臣乃辞出。当其台杠载船之际,经理打开行李,着令陪臣,看验其东物有无,臣令译官告曰:‘老爷东来之后,国王送礼,亦不肯受,况其他乎?’老爷此事,盖防虑其许多烦言也,而殊不知彼边之人,皆以经理潜令亲信人,先送卜駄,不知其数,诬谤大行也。今此验包,亦无益矣。”

○刘总兵塘报:

前营游击王之翰选官兵四百名,前去龙潭,杀了数阵,获倭级十一颗。龙潭太守,亦来合阵,获三级云。“

○上接见杨参将绍祖。于所馆处,参将迎入交拜。上曰:“大人以小邦事,劳苦多矣,未安。”参将曰:“壬、癸年,攻平壤时,兄绍勋、弟绍新,随李提督而来,俺又到此,一家三人,皆为东事而来。若杀尽倭子,何幸如之?贤王之恩,无以仰答,唯愿杀倭而报。”上曰:“如是教之,惶感交极。昔拜令弟,今驻何处?”参将曰:“今从李如梅,作蓟门参将。”又曰:“前日杨都爷,自蔚山回兵时,目见庆州地方,荡无人烟,自朴毅长作宰之后,突变为完邑,朴是可用才也。”上曰:“多谢见教。”“参将曰:”明当向尚州,接伴陪臣有病,以文臣代给,幸甚。“上问承旨曰:”将何以答之。“对曰:”绝无文臣。彼之必欲得文臣者,以号令于列邑故也。“李廷龟启曰:”军门咨内,非领兵之官,不给陪臣云。“南以信启曰:”方时新亦求秩高文官,文官绝无,不得已以前衔闵汝任差送矣。“是时国家多事,班列甚稀,而奉使承差而出去者,日几数十辈。至于天将接伴官,多至二百馀人,参游以上各将官,争请以文官带去。一日上顾问承旨曰:”谁可去耶?“对曰:”无故文官,只有金台佐一人而已。“宰相李恒福语人曰:”文官须以儒生引用,方可继之。“闻者莫不齿冷。有一唐将,求接伴官,吏曹乏人,以武士之微末者,充差,其人着绳鞋谒,唐将呵之出。上曰:”对面求之,以无答之,有伤事体,以谨领回话。“参将曰:”多谢。“仍曰:”既饱,请辞。“上呈礼单,参将曰:”俺来贵国,一无所效,不敢领厚赐。“上固请,只受笔墨。上还宫,即回拜,行茶礼而告辞。上呈礼单,只受笔。古者,执贽相见,礼也。自上一日再接天将,必有礼物,无乃近于烦渎者乎? ○备边司启曰:“王政在于先知民数。目今役烦民散,势将空虚。臣等累月思量,稍得其防禁之便。莫如计口出米,使纳米者,官给号牌一面,内面书某官、某里、某役、姓名、容貌、年岁,外面各以其官,烙印成给,使之佩持。如无牌面,即其荒唐之人。凡关、津、道路通行之际,有所讥察,则不待严令而人人无不佩持,庶几不劳而事就矣。”传曰:“只恐难行。”兵兴七年,赋役烦重,民之散之,势所难遏。然就其赋役之中,周旋抚摩,思所以全安之,则安土重迁之民,岂至于散而之他?而丧乱以来,国家视民如草芥,暴民如豺虎,黠吏因之,重其贪残,民安得保其生而安其居?避役逃赋,襁负满路,小民、巨室,各务流移,邦本动摇,国势岌岌,而庙堂诸臣,累月所思而得之者,不过防禁之末事。已散之民,宁有设法,而可以禁止乎?比来庙谟,率多如此,诸臣浅见,不足多哂,惜乎!上之所虑,只是号牌之难行,而亦不及于安集本务,哀我民生,谓之何哉?噫!

8月13日

○丙寅,罢漏后,上幸铜雀江上,迎慰刘提督。王世子遣弼善尹暒问安,答曰:“平安。”巳时,提督至,上迎揖。上曰:“闻王游击颇有斩级之功云。此赖大人之威风,不胜感激。”提督曰:“仅得保地方,无伤民而已,何功之有?南方守令龙潭李弘嗣。、镇安吴长。二太守,皆戮力王事,接伴陪臣金睟,尽心国事矣。”行酒二巡,告辞。上呈礼单,提督只受纸,称谢曰:“远劳郊外,多荷盛意。”午后上还宫,王世子问安。

○庆尚监司郑经世启曰:“臣巡到安东,有直长李宗悌者,一鄕齐称其贤,至于呈状曰:‘宗悌为人,天资纯美,慈祥恺悌。早失怙,事偏母,养生送死,尽其纯诚。弟宗知在缧绁中,弃官下来,昼夜痛哭,同处狱中,至于六年之久。事伯兄如严父,事寡妹如慈母。天兵往来之际,民皆骇避,宗悌乃能倾其家产,至诚供待,经理亦受壶浆,赞美不已。’云。实为可嘉,朝廷别为褒赏事。”

○郑经世又启曰:“贼之多寡虚实,漠不闻知,臣常愤惋。顷日以牙兵三十馀人,深入侦探,领将吉云驰报内,到东莱、仙岩寺瞭望,则金海竹岛,昭在目中,釜山倭镇,三分之一撤归。盖闻淸正以合阵于竹岛事,七月二十日入去,竹岛之贼,其徒寔繁,又于七月初八日,贼将子婿,自日本出来事,寺僧坦雄、觉仙等,通知来言云。”

○统制使李舜臣驰启曰:“顷日海中之战,我军铳炮齐发,撞破贼船,贼尸满海,仓卒之际,不得尽为钩斩,只斩七十馀级。天兵望见贼船,避入远洋,一无所获。及见我军斩获之数,陈都督立于船舷,顿足叱退其管下,恐吓臣等,无所不至,臣等不得已送分四十馀级。季游击亦送家丁求级,臣送五级,皆作帖谢之矣。”

○两司连启赵儆改正事,答曰:“已谕。不允。”

8月14日

○丁卯,上将幸刘提督衙门,先使史官送拜帖,提督曰:“来此诸将,日以博奕飮酒,论娼物奸丑为事,余方非之,而乃受宴礼飮酒乎?勿为行酒,暂时相会宜当。”上动驾在路,承旨启曰:“闻要时罗来在提督衙门,且闻提督将向王按察衙门云。”上不得已还宫,谓承旨曰:“若要时罗永留刘大人衙门,则无时接见刘爷,此最难处。”承旨曰:“闻彭游击将南下,故送要贼于刘爷,刘爷姑为不受云。”提督竟不受。日暮时,上幸刘提督衙门,军门方入,移时乃出。上入行揖如仪。上谢曰:“大人入来之后,连日伺候,不得其便,今始来拜,未安。”刘曰:“俺连有故,深负盛意。然彼此心相照,不必对面然后方可叙怀。”行茶二巡后,刘曰:“即今两按察,皆会太平馆,等待俺云。将有议事,请辞。”上告辞而出。

○司谏院连启赵儆改正事。“近日朝廷爵赏猥滥,处事苟且,未尝为官择人,徒以官假人。尚贤命德之器,固如是乎?董提督接伴使李准,徒以秩卑之故,而特加资级,使尚贤命德之器,为临事苟充之资,此曾所未有之事,其为猥滥极矣。且准既已见退于刘提督,天朝将官应无不知,董提督岂独不闻?况承令供事之臣,其于接待之际,应失礼义者多,安知门下之人敢怒而不敢言耶?今以见退之人,充备接伴之任,非其人而强使之,嫌其卑而强陞之?以此将尽诚于天朝大将,其于事体,尤为苟且。抑天将亦未必不以我为不知事体,则彼此之间,交有所伤,岂不未安之甚哉?请李准加资改正,接伴使递差,以职秩相当者,各别择差。天朝大官满城,自上接见,礼应犹恐不及。然人君动静,岂容暂苟?昨日刘提督之馆,未行下马宴,则今日宜早动驾。提督虽有故不见,在我尽诚,无违唐礼,而先送拜帖,将见不见,以致大驾中途遽还,颇骇瞻聆。请色承旨推考。时事虽属艰危,朝廷体面,不容不顾。台谏,人君平日所与礼貌者也。近日以台谏,屡充传译差备,奔走等伍于舌官之列,殊似未安。请今后勿以台谏为差备。接待天将,当尽其诚礼,故既差接伴使,又设都监,其于接待之事,已极完备。此外又设伺候堂上,别无句干,徒为伴坐而已,本局机务,旷废不理,殊为未便。请自今伺候堂上,一切停罢,使接伴使专察。”答曰:“不允。李准事,职秩相当可合之人有之云,极好。可递。御前传语,极重之事。必须极择为之,虽台谏,有何不可为乎?然则申叔舟,以左议政为之乎?伺候堂上事,既已成例,似难矣。然令攸司量处。色承旨推考,依启。”

○司宪府连启赵儆改正事,答曰:“无罪有劳。”

○以姜绅为户曹参判,郑光绩为礼曹参判,李尚信为弘文馆副应教,金涌为弘文馆校理,黄廷喆为掌令,宋骏为执义,姜弘立、兪昔曾为艺文馆检阅。

○备边司启曰:“本司启辞腰牌,只恐难行事传教矣。臣等亦虑有难行之患,故号牌之事,则议发已久,而不敢轻请施行矣。观近日时事,民困于百役,在在奔波,秋成收谷之后,皆欲提挈老幼,裹持粮资,以为避役之计。自京城以南、以北,以至两南大军留驻之处,民无固志。一朝尽散,则诸般管事之臣,束手而坐,空虚之地,何事可为?此今日事势之至急,而不得不有所区处者也。常时凡纳物于官者,皆自愿受尺,以为后日凭考之地,民间耳目之所惯熟而不为骇怪者也。今适有人口纳米之事,兼行给牌之法,以代受尺之例,则便宜可行。所谓处之有术,不刑一人而可为,亦因时利导之术也。且闻两邑则因前日之令,已多佩牌粘标者云。今亦依此通行于诸道,以试其行否,犹愈于坐视其离散,而莫为之所也。臣等妄意如此,敢此更禀。”传曰:“高丽之法三日,更熟思处。”

8月15日

○戊辰,上接见麻提督于所馆处。提督曰:“俺与他将官,相议机事,论颇不同,俺不耐烦。”上曰:“愿闻其详。”提督乃屏去左右,密语曰:“刘总兵年少不经事,董提督初来不尝倭,俺则上年蔚山,备谙贼之情形,以为:‘三将分三路进兵,则贼力分,各兵皆合于一处,则贼力专。故欲各守信地,相势进剿’,而他将之意,则必欲合势并进,此论议不同者也。”上曰:“然则举事定在何时,欲先何贼阵耶?”提督曰:“事在九十月间,过是则不可为矣。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唯在相机善断。”上曰:“兵机贵密,使鬼神不知可也。史官等切勿泄漏。”提督曰:“昨日使郞中送文书,想已照。弓箭、马匹、炮手,量宜惠送何如?其中炮手则愿以平安道精勇武士,调来与我,勿使他将知之。马则军门分付二千匹,若准备,则俺欲告军门持去,非敢于军门二千匹之外,别有求也。然远道之马,不可速致,若以庆尚道内之马充给,则虽体小,犹胜于山马之顚毙也。弓则就所送之中,择其好而留之,还其不好者。盖本非精造,故不得上弦。”上曰:“敢不尽心?但平安之兵,方急防秋,合冰节迫,恐不得调来。弓则黑角非土产,故与鄕角交造,闻大人以鄕角退之云。当更备呈上。马则二千匹,方竭力措置,而尚未备立。”提督曰:“平安兵如许,则江原、忠淸二道之兵,多调以给。”上谓侍臣曰:“此等事,似不当对面牢拒,以退去量处,对之可也。”提督曰:“近日南报如何?”上曰:“闻水路之报,陈都督大人,颇有斩获,小邦水军,亦仗天威,有小捷云。”提督曰:“吾亦闻之。天兵非李舜臣,则小捷亦难云。国王以朝鲜诸将中,谁为良将?俺则以李舜臣、郑起龙、韩明琏、权栗等为最。顷日言于军门,军门分送赏物,以劝其心云。”上呈礼单,不受。上辞出。

○两司连启赵儆改正事,答曰:“为国事者,灾之本,得无近于是乎?”

○传于政院曰:“李舜臣捷音持来人,论赏。”

8月16日

○己巳,正言李惟弘大司谏尹暾、司谏李尚毅、献纳柳梦寅。来启曰:“赵儆之加,不可不改之意,台谏交章,论过半月,自上牢拒,一至于此,臣等不胜闷郁。儆之幸免军法,国人所知,蔑蔑无闻功劳,亦国人所知,好爵之尔縻,奚为乎儆之身?物议齐愤,愈久益激,而圣批又以为国事者,灾之本为教。若其规规于一局,奔走于朝夕,分内馀事,固不可言不为,儆之所为国事,果何事乎?窃恐不懈忘身之臣,闻之解体,负罪罔功之辈,自此而弹冠也。请加三思,亟赐兪音。运粮一事,为今日莫重之务。风高日迫,不容一刻少缓,而江华,乃西、南交会之所,转饷益远,尤为紧急。近闻交之际,多有淹滞之弊,非但怨讟朋兴,漕运因此不得速达,事机所关,诚非细虑。请遣台谏一员,姑为查察。”答曰:“依启。”人君之德,莫难于听谏,而尤莫难于从谏。赵儆既免失律之诛,反蒙无名之赏,物议之愤宜矣。两司交章,一向牢拒,几至半月,仅得一兪,可谓从谏如流乎? ○司宪府大司宪郑昌衍、执义宋骏、掌令罗级、持平李尔瞻、宋锡庆来启曰:“臣等将赵儆一事,论执半月,而圣批有曰:‘为国事者,灾之本也’,臣等之惑滋甚。临危鼠窜,徒怀苟活,任事数年,卒无成效,是所谓为国事者乎?负莫大之罪,而得免常刑,蔑丝毫之功,而反蒙褒陞,不知儆之所为国事,果何事乎?此而不改,窃恐戴罪罔功之辈,自此而相庆,无复有为国事者矣。请勿留难,亟赐一兪。唐将接伴之有军官,本非事宜。虽谓行近贼薮,而带率亦不可滥觞。王参政接伴使闵仁伯、麻提督接伴使李光庭,启请军官,多至于六人,非但供亿之有弊,其于事体,亦为未便。请其公事,勿为举行。兵兴以后,凡所以括军之策,无所不用其极,而出身武士之退在鄕曲,不赴战阵者,不知其几。或阴附吏胥,或托名军官,互相比护,以为藏身之窟,虽国家存亡,迫于呼吸,而身闲自如,极为痛心。请令各道监司,严饬列邑,勿论新旧接,查括境内所居者,刻期成册,各其名下,悬录壬辰以后从军从仕实迹,星火启闻后,别差该曹堂上、郞厅,专掌凭核,摘其托名闲游及全然隐漏者,分酌轻重,或罚防紧处,或从重处断,而守令等稽滞开报,脱漏成籍者,并绳以重律。阳川县令成恬,政委下吏,征敛无艺,且为衙中所用,私作屯田,役民耕种,阖境怨咨,被天将重棍,卧病数月,全废坐衙,不可使一日在官。请命罢职。京畿都事崔东望,卜定列邑之际,多有依凭鄙陋之事,厌其应接唐兵,每为窜身,废弃职事,极为无谓。请命罢职。”答曰:“依启。”京畿都事,选以淸望,兵燹以后,视为苦任,专不择人。崔东望,同知岦之子也。既以寒微贱族,又无才德可称,台官之劾宜矣。传于政院曰:“崔东望顷日都监以为不现云,即欲为拿鞫,其时监司,以麻提督迎候事出去,诸衙门皆将南下,故欲徐为之。台谏启辞,故今始言之,渠何故乃尔?所当至诚奔走,何敢退在乎?渠退在,守令何能检举?拿鞫。”

○刘提督𬘩回礼。

○邢军门接伴使金命元启曰:“昨日军门与两按察、三提督,诣关王庙,会盟书一帖,大概同心戮力,南北相和,期于剿灭倭奴。否者同死于此,不得归家。军门以下入于卓前,先行四拜,军门诣香案前,烧香,连进三献,使叶靖国读祝文,仍行四拜。赞者执白鸡,宰杀取血,和于温酒,军门亲读誓帖,仍飮血盏讫,按察以下读誓飮血,一如军门。礼讫,军门以下一拜,三叩头而出。”

○备边司启曰:“外方之民,苦待秋谷之成,举有逃散之计。若不少加防范,则下三道,人烟将绝。近有从南道来者皆言:‘外方遗民,自三月以后,闻有腰牌之令,少止避役之心’云。此事尤不可不一试。且因作米之令,各令受牌如尺文,则别无骇动于耳目,而事得施行,故敢此屡启。”传曰:“依启。”安民之策,不外乎字抚安集之政。丧乱之后,孑遗之民,东奔西走,救死不赡,肉食之谋,不思其字抚安集之政,而区区欲以法制之末,羁束其心,如禽兽之絷绁,而欲安其民,得乎? ○以柳熙緖为判决事,姜弘立为说书。

8月17日

○庚午,上幸王参政士琦。馆,接见。参政曰:“近日报乱传,贤王亦闻之乎?”上曰:“小邦边报,时未入来,未知有何报,窃欲闻知。”参政曰:“报连到,关白病死云。然不足取信。今者天兵,水陆并举,但当灭贼而已。彼之死生,固不关矣。”上曰:“凶贼变诈百出。关白病死,每有其说,固难取信。”参政曰:“今日之计,岂但保守全州、南原等地?必须进逼贼阵,歼灭乃已,而粮饷之继,最为紧急。各别申饬,以粮陪臣,十分催督何如?”上曰:“当如分付。”

○麻提督贵、董提督一元,来时御所曰:“俺等明日南下,欲为拜别,玆以共来矣。”上曰:“两大人以小邦之故,又作远行,不胜未安。”

8月18日

○辛未,上幸南门外三歧里,饯慰麻提督贵、董提督一元、刘提督𬘩。麻提督曰:“天朝既拯济贵邦,尽灭此贼,恢复地方,乃俺等之职,今日之所大忧者,粮饷不敷也。须十分预为措置。若临期乏绝,则虽欲措备,固无及矣。且前日启知忠淸、江原两道之军,亦须抄发,及期定送何如?”上曰:“依命。”麻提督曰:“天兵大捷于高灵地方,斩贼五十颗云。多幸。”上曰:“天兵多数斩级云,天恩罔极。”上曰:“大人分付调发鲜兵云,若调发小邦之兵,则道路有远近之异,恐未及期。师期迟速,欲为预知。”麻提督曰:“须预为征发,及于九月初五日前,点送何如?初十日间,欲为举事耳。”

8月19日

○壬申,朝,王世子问安。

○辰时,王参政士琦。来时御所。回礼也。

○户曹启曰:“西路粮船,六月二十五日以后,京江到泊之数,至于一百八十馀只,此是初运也。再运之船,今方出来。”答曰:“知道。”

8月20日

○癸酉,卯时,上幸师游击道立。所馆处,接见,仍幸赵知县汝梅。所馆,接见。

○申时,师游击来时御所。回礼也。

○庆尚左兵使成允文驰启曰:“凶贼来犯,彦阳军官高忠卿等,合势追击,斩获二十馀颗。凶贼一时还逐,退兵时,所斩倭头,不得已弃置,四级艰难持来云。”

○庆尚左兵使成允文秘密驰启曰:“被虏人回还言:‘关白病重,凶贼将有撤归之计。西生之贼,尽焚窟穴,将欲撤归,釜山、东莱之贼,亦焚巢穴,归向西生浦。’凶谋叵测,整军待变。”

○全罗水使李纯信秘密驰启曰:“自日本逃还人来言:‘秀吉七月初病死,凶贼将欲撤归。’且倭言:‘今年则不吉。天将无数出来,朝鲜舟师亦多。深恐夹击,将欲遁归。’云。”

○季游击接伴官文大忠驰启曰:“游击军兵及我国舟师合势,兴阳境倭船,相逢接战,生擒十一名,斩获十七颗云。”

8月21日

○甲戌,卯时,上幸吴同知良玺。所馆,接见,因幸黎通判民和。馆,接见。

○全罗兵使李光岳驰启曰:“锦山之贼,遁向咸阳,天兵追击,生擒六名,斩获四十二颗,本国被掳人百馀名,并为夺来。”

○午时,吴同知来时御所。回礼也。

8月22日

○乙亥,辰时,上幸铜雀,饯慰王参政士琦。上曰:“小邦边报,昨日入来,曳桥贼将平行长,无端撤阵退归。贼之凶谋,固不可料,且其虚实,亦不可知。必以三路之兵,一时大举,欲退据海曲,以待大兵之撤回,更欲充斥耳。大人下去,更须详探贼情,与刘提督大人,相机追击何如?”参政曰:“俺则不闻矣,凶贼必以天兵大举,欲据海曲矣。渠虽入海曲,俺下去,当与刘爷,相机进剿。国王须放心勿忧。”

○传于政院曰:“贼之情伪,不可知也,观察使报于备边司,岂其虚报乎?予意不但呈示而已,使接伴使周旋,顺天之贼,实为撤去,则军门分付于天将,晋州、泗川、釜山等贼,并为击却似当。此意言于备边司,即为回启。”史臣曰:“强寇肆凶,七年压境,一国之大仇也;天兵奋锐,三路并进,天下之大举也。以天下之大举,讨一国之大仇,我国存亡,决于此局,而七年之后,第一机会也。卒不能拔一寨、擒一将,使仇贼全师敛退,扬扬渡海,则临机误事之责,虽诿于天将,而其萎靡姑息,忘仇纵贼之罪,固有所归矣。” ○都元帅权栗驰启曰:“侦探人来言:‘西生之贼,城内南边家舍,尽为冲火,船只四十馀,浮泊江口,卜物已为载船。’贼之情势,极为叵测,或佯示撤归,合势横突,不无其理,方整齐待变矣。”

8月23日

○丙子,朝,王世子问安。辰时,上幸沈参将核。馆,接见。

○沈参将来时御所。回礼也。

○以尹暾为大司谏。性赋疲软,节乏刚直,临大事而患失,处危难而苟免。 ○庆尚右兵使郑起龙驰启曰:“附贼魁首丹城县监称号安得,骑马出来,捉致推问,则言附贼之后,倭将差定丹阳县监,牛马、奴仆、宝物,积在如山。顷闻秀吉身死之奇,诸阵方欲撤归,恐被杀害出来。’云。”

○庆尚观察使郑经世驰启曰:“关白病重,或云已死等语,虚诞殊甚,难于上闻,不为上闻。大概仇法谷之贼,移入西生之事,十分的实,其他如刈谷养马、卜物载船等事,亦非无形之语,其变动之形,似为分明。臣初虑或以舟师,移犯湖南,而顷日右水使李舜臣所报,洋中之捷,颇折其锋,虽有欲犯湖南之计,必将趑趄。又无无端撤回之理,而变动之形如此,凶谋所在,极为难测。申饬诸镇,使之另加侦探矣。”启下备边司。

8月24日

○丁丑,朝,王世子问安。

○辰时,赵知县汝梅。来时御所。

○巳时,黎通判民化。来时御所,行再拜礼。

○经理都监启曰:“因彭中军,闻九卿、科道官会议复奏后,圣旨,杨镐回籍听勘,着邢价前进王京,代经理之职云云。御史汪先岸,又上本参经理、丁应泰,又于圣旨未下前,再上本参经理与淸正讲和。经理分付二十六日将起行,而徐按察亦以是日行,故有劝止退行之论矣。”传曰:“知道。”

○右议政李德馨驰启曰:“曳桥之贼,修筑城子,多备松明,以为夜间明火,放铳之计,撤阵之说,都是虚报。统制使李舜臣与天将,欲相机剿贼,整齐舟师下海云。”

○以李墍为大司宪,洪庆臣为弘文校理,李尚毅为辅德,朴孝诚为兵曹佐郞,金义元为掌令,李准为礼曹参判。

8月25日

○戊寅,辰时,上幸马游击呈文。馆,行再拜礼。

○邢军门都司张彦知来时御所,以军门分付言曰:“四路大兵齐进,天下大事,在此一举,而天粮多数调来,置在中路,不得运到。若大军一日绝粮,则大事误矣。须于四路,另差四员陪臣,十分催趱。今则新谷既登,亦须及时收合,民间储谷,并为募聚,俾免乏军兴之患。”上曰:“当如分付施行。”

○军门都监启曰:“近日军门,以被参于丁主事,而圣旨未下,故不敢坐堂,而昨日得知圣旨不准,始为坐堂。主事参文,不许出见,辞语轻重,未及知之。敢启。”传曰:“极骇。丁也何不畏于天,至于是也?”

8月26日

○己卯,午时,上幸郝游击三聘。所馆。

○未时,郝游击回谢于时御所。

○申时,马游击呈文。来时御所。游击号令严明,自奉甚简。天马支待,一切省约,所过地方,秋毫不犯。

8月27日

○庚辰,朝,王世子问安。

○卯时,上幸彭中军友德。馆,行茶礼、酒礼。

○兵曹启曰:“丁主事咨文中,枚举杨经理题本中弹劾丁主事罪过,而其系干本国者,五款开录,闻其虚实。其一,馆舍用活鸡四十只,折干一两;布幔,所过一空;骑坐马匹,一往不返,朝鲜诉于经理,恳求告示申禁。一,送银五两,买豹皮、人参、连银受讫。一,获银买豹皮,怒责通事十五板等事。一,受白惟咸镀金石酒杯各项物件等事。一,索安州、李箕宾海菜、油纸不遂,责箕宾十五板等事,而令其指名指实,的系何月何日何处地方何人指证,庶言明事明,免致往返问对之劳云云。此事极为关重,亦极难处。不得已但当据实以对,有谓有无谓无而已。其在京中要索一款,令其时该官,相考有无,至于沿道、馆舍支供之事及通事、陪臣与李箕宾受责虚实,必须查考,得其实迹,然后方可为文回答。何以为之?敢禀。”传曰:“依启。”

○都元帅权栗驰启曰:“侦探人言:‘西生之贼,本月初八日移屯釜山,军粮、卜物,连日船运。或云关白已死,或云南蛮来战,故撤军入归,故出此言。’云。”

○兵科左给事中徐请敕。

责任前去,会同经略、督抚等官、监察朝鲜军务御史,并原奏赞画主事,备将稷山、靑山、蔚山、岛山等处,各该文武将吏一应员役功罪,查照督抚、监军议叙及赞画所奏,逐一细加核检。要见某为有功,不当独遗,某为有罪,不当偏护,某为冲锋首功,某为协战次功,某为用官之功,某为逗遛退缩之罪,某为争夺冒滥之罪。士马死伤,要见某某阵亡,某某病故;钱粮支给,要见某某实放,某某虚领。功求当赏,罪期当罚,分轻别重,据实奏闻。如将士中有智勇出众者,无论偏裨,荐举优擢,其绵弱贪残,一体参治以后。一切战守,结局机宜,听督抚、镇道,从长算度,面相商确,具奏定夺,限查核完日,回京复命。本官管此,特差巨任,关系安危。尤须虚心秉公,务令三军悦服,属藩渐昻。斯为不负委任。

8月28日

○辛巳,朝,王世子问安。

○军门都监启曰:“即见通报,八月十二日以本国奏本,奏闻使崔天健赍去奏本也。奉圣旨,杨镐等损师辱国,扶同欺蔽,有旨特差科臣查勘,是非自明,不必为其代辩。兵部便马上差人,传与万世德,着他上紧前去经理。仍传与督臣邢价等官,今兵饷既集,应战应守,速行会同,详议举事,以图后效,毋得以行勘推诿,致误军机。兵部知道。”

○司谏院启曰:“国家设为史局,秉笔之官,多至八员者,欲使治乱得失水旱盗贼举措进退,至系君上一动静,莫不书诸册子,以俟后世,其为责任,至重且大。苟非其人,不得冒处,又非一人所能堪。以此自祖宗朝,每重是选,近年以来,翰苑之事,寒心者多,识者叹之。乱后益甚,迩日尤有甚焉,尽备八员则已,填差四五员者亦少。顷者至不备上下番,而且本馆之规,专委于曹司,虽在常时,一人之筋力,固难备悉。况今举动频数,殆无虚日,修正之暇绝少,敢望其备悉哉?前日本馆虽新荐数人,而非但间有未洽人望,至以在外之人苟充,史局之不成摸样,犹夫前也。诚非细虑。请行首掌务官推考,更令本馆,广选极择,尽填该数,痛革本馆弊规,各自修正,使国史期于详尽。”答曰:“依启。”

○兵曹启曰:“各处应立军,通共一千五百六十一名,而来九月上番应立役军四百二十馀名,旧番军仍留者二百馀名,通共六百馀名,别征兵上来者,又一百六十馀名,旧例征兵仍役者,又四百馀名。军士之不足,无甚于来朔,平安道所征之兵,邈然不为上送,极为闷迫。此意移文平安道,使之刻期上送。且各都监及诸衙门下人,表表征军债代立者,二百四十馀名。此若减之,则各衙门决无成形之理;若不减,则又无充立之路。似当以江原、岭东征兵价布题给,而以今下人等私自督纳之数计之,则每人当给三疋,而价布亦乏,又难准数分给,极为闷迫。姑限九月,每人各给二疋外,加给布子一疋,合三疋,且以是意,知委于诸衙门何如?”传曰:“知道。依启。”

8月29日

○壬午,朝,王世子问安。

○午时,彭中军友德。来时御所。回礼也。中军曰:“前日贵邦上本,伸救杨经理,丁主事以为俺及陶通判请于国王而为云。如此等语,固不足辨,但以杨丧师辱国,岂有此理?此非徒杨爷之不幸,抑亦贵邦之不幸也。经理则已矣,军门、御史又被参。科官出来后,国王须力陈其不然。”上曰:“大人无间内外,尽言不讳,不胜多谢。所教之事,不穀当自尽陈矣。”中军曰:“俺则虽欲有言,而俺言不见信,且俺亦参于其中,不可言也。国王勿为寻常,详细说与。如大臣及下人,亦陈其不然。丁主事言:‘岛山丧师,至于一万。’极为痛愤。俺今日来此矣,此后人言必多,不敢再来此矣。”上曰:“不待大人分付,当自尽陈。且科道官意思如何?切欲详知。”中军曰:“科官意思则不须问也。既承朝命而来,公道昭然,不可任意为之。”上曰:“且丁、徐两大人出来,小邦罔知所以,今承分付,不胜多谢。此外更有可教之事,写出送来,则当依施。”中军曰:“此外无他说。丁、徐出来,必有举措,其时若有更告之事,则当书送。”遂告辞。上呈礼单,中军不受。上三请,而三不受。

九月

9月1日

○朔癸未,上在贞陵洞行宫。朝,王世子问安。

○午时,上幸韩同知馆,名初命,山东人也。为人贪婪,凡作弊求请之事,人不能胜当。行茶礼、酒礼。

○备边司启曰:“京畿、忠淸道各站分定人夫,自龙山仓,输运军粮,至龙宫、尚州事,多般商量,则京畿田结二万馀结,而除出一万结,以应他役,其馀一万结,每结出人夫一名,通为一万名,分配于五站,每站得二千名。假令所定之军一一齐到,而二千名一日所运一千石,必须十五日长立路上,暂不休息,然后所运,才至于一万五千石。不如于冰冻之前,专力水运,可望其接济,而只缘骊州以上,江水益浅,恶滩甚多,未易行船。骊州水路适均处设站,使粮船,运卸于此,则一月可以四五遭往来,冰冻之前,可运三四万石。骊州距忠州,一日程道,因以京畿各站分定之军,随到随运,不多日内,可以毕输于忠州。更为禀议于梁按察,定夺举行何如?”传曰:“依启。”

○申时,韩同知初命。来时御所。回礼也。

○以宋锡庆为持平。

9月2日

○甲申,朝,王世子问安。

○备忘记曰:

宪府以法府,凡传旨之下,累月掩置,不即推考入启,至于行移推考,经年不为照断。风纪之地如此,他尚何说?今后凡推考命下,即出缄问毋滞。外方行移推考,不即回答者,监司启治,差使员启罢,勤察职事。且天朝文武诸官,来临小邦,事体至严,接待之事,不可少有慢忽。惟当竭尽心力,死而后已,而近来该官不体予意,多有慢忽之事,以荡败二字,为免罪之楯,事多可骇。凡接待天将怠慢之人,随其所闻,一一启治,不少饶贷事,并言于司宪府。

○军门接伴使金命元启曰:“军门问臣曰:‘近日贼情如何?勿为隐讳。’臣答曰:‘或云关白已死,或云得病,凡人岂可长生?久视关白,亦必有死日。但在前如此之言,不一而足,倭奴狡诈有馀,岂可信之其必然?必为怠我之计,有此云云。’且‘天兵大至,将有压卵之势,彼亦怕他。或择其形势,以小阵合其大阵,以为合力拒守之计,故或将卜物,装载上船,或那移往来,不知定向’云矣。军门曰:‘尔言是矣。关白之死与不死,不须言也。业已当战,不可不厮杀。’臣又曰:‘行长所送倭子要时罗,前日杨都爷处来到,而都爷去后尚留于此。时罗,倭贼中奸狡者也。在此不无潜通其处之理,速为处置,或送于辽东等处,俾绝觇伺之意也。’军门曰:‘今遽处置,或远送辽东,则行长必疑,不可如是。俺当善处’云矣。”传曰:“知道。”

○邢军门前,送呈揭帖曰:

曩陪德宇,卒卒未竟诉怀,倾慕之心,未尝小弛。今得陪臣所报,伏见丁赞画本稿,惊骇失措,不省所以。小邦不吊于天,再罹顚济,幸赖圣天子拯济,诸大人勤筹,以至今日。兵粮大集,凶贼遁逃,结局大事,将在此机。杨抚院不意革回,群情缺望,若无所依。玆幸大人衮舄东来,再辱弊疆,小邦之民,举有更生之望。不料浮言遽至于此,读之未终,令人愦愦不自定。此诚由不穀无禄,天不见佑,以致东征大人,连被情外之谤。叩心号天,更复何言?圣明之鉴,洞烛万里,保无他虞,而私衷介介,实不自禁。伏愿大人,勿为浮议所动,竖定素志,以毕东事,不胜幸甚。

○传于政院曰:“世子欲为问安于遂安,令礼曹议启。”

○礼曹启曰:“东宫问安之举,出于孝思之诚,情礼之所不可废者。但目今秋事方急,扈卫诸事,虽极简约,不无弊端。不特此也,前日天将请东宫南下,非止一再,而不得遵依,今乃无端西下,恐致天将之疑讶。此亦不可不虑。姑待后日无妨。”传曰:“知道。”

9月3日

○乙酉,昼,王世子问安。

○司谏院上札曰:

伏以,变乱以来,万事瓦裂,方今之弊,可言者何可胜计,而目前之急,莫过于民瘼。自夫两湖被兵,八道更无完地,天将之供亿,天兵之粮馈,出于民者已尽,而责于民者无已。哀我孑遗,膏血无馀,伤心惨目,曷可以言语形之?臣等听民间言,察民间情,波荡鱼烂,举不安其居。或已逃散,失其去处,或已结幕于他邑,潜为避役之所,或不堪田结之征,翻垦已长之禾谷,而图免滥征之税,或窜身山谷,炬火相应,骑步成群,不知其数。其幸而黾勉供役者,非力有馀也,非有奠居之心也。直以禾谷未熟,姑不舍去,以待收获,而未闻一人,安居定业,以卒岁为心。其势不日月,然而动,非徒而盗矣。今日之用民力取民财,皆出于不得已,而民之怨上,不谓其不得已,而或恕之,必至散乱而后已,诚可惧也。臣等窃观今日之事,其致民怨之如许,盖有然矣。刷马一事,诚为病民巨弊,臣等已于前日启辞尽之。若不及时更张,则民将散矣。诸都监凭借天将,下辈之刁蹬需索,或浮于供亿之费。令急星火,鞭扑惨毒,各司各官,不胜其啖嚼,而民将散矣。各衙门营缮之役,不顾财力罄竭,惟称天将之意,土木狼藉,呼邪满城,而民将散矣。诸将接伴之官,惟务奉承命令,事无难易,应办如流,一以免嗔怒之患,一以希升迁之请,民生怨咨,如秦视越,而民将散矣。臣等窃料今日之事势,如垂死之人,气上于喉,虽百药,将无以救之。然岂可诿之无可奈何,而不救耶?顷闻大臣议行号牌之法,虽非固结民心之本,而或可以因此维持,救急于一时,然徒法以治之,事劳而难就。苟有仁爱之一政,有以除一疵兴一益,则民困方剧,如饥之易食,岂不感戴圣恩哉?言者曰:“今日之役民、贼民,事系天将,非在我所能自由”,臣等以为大不然。彼天将,徒见我有民有土,岂知民财之匮至于此,岂知民力之困至于此,岂知民心之涣散至于此?矧乎天朝之责诸将,将欲以扶顚我也,苏残我也,宜以诚意以感动之。不然,哀言以开说之,不然,呈文以恳请之,不然,移咨军门,使之检饬之,亦何所不可,而坐视吾民死亡离散,而不为之所乎?伏愿殿下,广咨大臣、诸宰及三司官,使之从长筹画,事在天将,则图诸天将而祛其弊,事在我国,则不俟终日而痛革之,使刷马省约,以节其滥,使下吏惩畏,以戢其奸,使不为无益之作,以纾民力,使不难得之物,以减冗费,而有司之不谨奉行,害及于民者,重谴以绳之。除一分之瘼,而民受一分之惠,去一分之害,而民得一分之利。彼至神之民,岂不知今日之役民贼民,亦出于不得已,而少沮怨叛之怒,以回安集之心哉?取进止。

答曰:“省札,具见为国之诚。当与备边司议处。”

○行大司宪李墍、为人淸介,性且孤直,官至正卿,门庭寂然。衣不重帛,食无兼味,人服其淸德。执义宋骏、掌令黄廷喆、持平李尔瞻启曰:“臣等俱以无状,冒添法官。凡一应公事,所当划即举行,而或因公故,或因位不齐,未能坐衙之日居多。至于方外推考公事,非不屡度催促,而亦多稽滞,致勤上教,臣等尸居不职之罪,大矣。不可在职,请命递臣等之职。”答曰:“勿辞。”

○户曹启曰:“百官一朔散料,分给米、豆,至于一千一百馀石。八月望前料,今当磨链,而本国米、豆遗在数小。阙内各差备及听用官、禁军、各司下人,为先题给何如?”传曰:“知道。”

○以李尚毅为直提学。

9月4日

○丙戌,王世子问安。

○上幸慕华馆,迎慰丁主事。应泰。王世子遣司书李效元问安。上仍幸丁主事所馆。

○政院启曰:“今见李光庭书状,通事表廷老,麻提督问答时,不知朝廷旨义,军机师期进退重事,敢以臆见妄对,极为骇愕。请推考。”传曰:“依启。骇愕莫甚。”

○右相李德馨驰启曰:“刘提督已向南原,欲与行长,相见讲和。盖天朝论议不一,邢军门亦持两端,不能自决。提督之言语虽好,其心可疑,不胜悯虑。”

9月5日

○丁亥,朝,王世子问安。

○司宪府启曰:“刘提督接伴使从事官朴明搏,人物躁妄,持身不谨,所过列邑,多行粗鄙之事,加以滥用刑杖,怨谤盈路,闻见莫不骇怪。请命罢职。端川郡守沈克明,到任之后,唯务肥己,久据货窟,专占其利。善事权要,终赌超资,交通商贾,衙门如市。贿赂公行,刑政顚倒,凡在见闻莫不唾鄙。请命罢职。”答曰:“并依启。”

○左副承旨南以信启曰:“丁主事接伴使白惟咸来言:‘今日主事派送家丁于他处,拿十二岁女子来,主事曰:“汝是许游击之妾乎?”对曰:“然矣。”主事使之拘留,且搜出游击卜物查看’云矣。”

○全罗道观察使黄愼驰启曰:“贼中交通人朴馀庆进告,倭贼问馀庆以唐兵多少,馀庆盛称天兵水陆并四十万,海鬼、㺚子,亦多数出来云云,则倭贼皆变色,卜駄杂物,尽为载船。行长即向泗川,贼将周罗宫相议后,还入本阵,即令卒倭,修筑城子,殊无撤去之意云。”

9月6日

○戊子,丁主事来时御所。回礼也。主事曰:“属国有难,圣天子发兵拯济。上年岛山之役,若擒淸贼,贵邦得安,而圣天子亦弛东顾之忧。杨镐、李如梅,贪功轻敌,终误大事。李如梅当为首罪,麻贵其次也。杨镐奸欺皇上,不以实报,俺不胜愤惋,俱实奏闻。皇上之宸怒,无他,盖以贵邦之不以实报也。今有奸人,乃哄国王及陪臣曰:”杨经理入归之后,天朝将有减粮撤兵之计’云,今果撤兵减粮乎?贵邦恭谨事大二百馀年,皇上洞烛其然,再发兵粮,必灭此贼而后已,岂有撤兵之理乎?“史臣曰:”憸人之为祸于人国大矣。其言顺而有理,恭而似忠,故人莫不倾信之,及其行事也,拂于理,悖于义,终至于坏了国事而后已。丁之初对宾筵,首言岛山败衄之由,次陈必灭此贼之意。苟非识丁之肝肺者,谁不是其言而信其计哉?丁之上本,既有减粮撤兵之言,则拯济藩邦,荡灭此贼,非丁之志也。今乃饰辞骋舌,欲瞒藩国之君臣,而肝肺已露,尚何可掩哉?“上曰:”天朝发兵,终始拯济,皇恩罔极。小邦专不知大人之旨意,今闻大人之言,减粮撤兵,果非大人之意,而必欲歼此贼而后已,不胜感激。“上顾谓承旨曰:”丁大人奏本,有减粮撤兵之言,人谁不知?今大人何如是措辞耶?“右副承旨崔瓘对曰:”其言何足取信?“主事曰:上年之役,大兵进围贼寨,若延一刻,则可获淸正,而李如梅恐已不得功,而他得大功,径自鸣金退军,终误大事,不胜痛恨。七年之后,得此好机会,终焉如此,李如梅,中外之罪人也。俺满腹丹悃,一心事君,何畏人言?杨镐既瞒皇上,又哄国王,竟至于误了大事,俺不胜愤惋,据实奏闻。且马兵来此,多般作挐,奸淫妇女,撤毁庐舍,俺实痛恨,亦为上本矣。”上曰:“大人开心尽心,不胜感激。凶贼压境,七载于今,国势危急,日甚一日,小邦之力,难以歼灭。前日虽有准封之举,而继有南原之陷,贼之狡诈,固难以言语却之,亦大人之所知也。小邦上下,只望大人拯济苍生也。”主事曰:“准封一事,俺实不知。其时俺不得于时,退在私门,和之一字,非俺所知。俺则只论战守之策而已。”上曰:“如是分付,多谢。”主事曰:“前日回咨,不以实报,今则陪臣、通官,皆在于此,须据实完送何如?”上曰:“依教。”主事曰:“俺三度出来,以地方残破之故,不用一张纸、一只鸡,国王知之乎?”上曰:“大人之事,孰不知之?不胜未安。”遂作揖而出。

○掌令黄廷喆大司宪李墍、执义宋骏、持平李尔瞻。来启曰:“鹤林都正彦琎,以邢军门问安使还来时,持平山刷马,便行上京,托称中路见夺于天兵,不给本主。本主追到于京,呈诉本府。近来奉使之臣,不戢一行,间有如此之弊,而彦琎以秩高宗室,行己汎滥,使无告之民,终失其马,无谓极矣。请命罢职。答曰:”依启。“

○丁主事接伴使白惟咸启曰:“主事令家丁七八人,许游击行李,尽数取来,而大皮五箱,有绵䌷、银子、衣服、文书之类。与陶通判、韩同知见毕,银子则送韩同知,文书则留衙门。所谓三俵子,一女逃走,一女被捉而拘留,一女随游击,方在南方云云。”许游击上本伸救杨镐,应泰深嫉,必欲陷之。及其入来,移寓游击下处,搜探行李,拿究家丁,百端构捏,期于中毒,其为凶惨,无所不至。“ ○政院启曰:“以近日各阵所报料之,倭贼的有撤回之形。我之乘机进取,正在此时。今见庆尚监司郑经世状启,则董提督于本月初一日,欲前往星州,麻提督于去二十七日,将进阵庆州。观其所为,决非但已。两南征兵之事,曾见黄愼等状启,则万无易集之理,忠淸道之兵,如期聚赴,亦未闻知。京畿所征五百之军,又以备边司公事,减四百名。设令天将,如期举事,我国之兵,听调者盖寡。黄海道军,昨日始到,而今尚不为发去。若或迟留不送,则臣窃恐该曹启请,移用于帮子军矣。请于今日内查点,汲汲发送。且江原道之军,以日计之,则昨日已到军前。但远邑之军,或未尽赴。而无可领之人,则梁諿似当,急急下送何如?”传曰:“此言皆当。可依启。”

○吏曹启曰:“陈游击揭帖,请陞赏陪臣黄致信。唐将所请,不可不从,何以为之?”传曰:“六品迁转。”是时天将满城,大小将官,皆有陪臣。伺候日久,情义亲密,莫不差人送帖,请其陞职,如或不许,辄加嗔怒。至有无识之辈,潜嘱天将,图得美官,宰辅之人,亦因揭帖,升拜崇秩。名器猥滥,一至于此,识者叹息。 ○庆尚道观察使郑经世驰启曰:“降倭言内,关白七月初七日,病死丁宁,倭将等方欲撤归之际,自日本奇别出来。关白虽死,其子已立,左、右、中三纳言,摄政国事,少无异议,传令诸将,勿为撤还云云。倭将等会议曰:‘天兵进攻某城,则我等各自守城,勿为弃城相救。’虑有乘虚掩袭之患云。”

○以宋谆为右副承旨,李尚毅、罗级为辅德,黄汝一为掌令,金义元为弘文校理。

9月7日

○己丑,丁主事接伴使白惟咸启曰:“即刻主事还出给呈文曰:‘必有人以风闻之虚言,辗转遂至此也。此一款不好,即改入云云。’臣初以必有人以风闻之虚语,误经理之听,为文臣听令于备边司,改误经理之听五字,为展转遂至于此,而今被出给,改此一句,恐或用前五字无妨,敢启。”传曰:“不欲一见而已。必令改入,其意可知。恐以本文,并上于皇上前,或送于都察院等衙门,一字一语,所关非轻。令备边司议定。”

○左副承旨崔瓘为人刻察。启曰:“臣以黄海道军兵慰谕事,即往结阵处,谕以军民。今日困顿之状,朝廷非不知之,而天朝水、陆大兵齐集,倭贼讨灭之期,正在今秋。不得已征发,尔等各自努力。贼若讨平,则尔等可以永安矣。军人等高声齐号曰:‘岂可驱无粮之军,强使赴战乎?’所见甚为悯迫。”传曰:“粮饷等事,令备边司议处。”

○丁主事接伴使白惟咸启曰:“去夜,主事分遣家丁,拿致各将营写子的各人,今年正月各营阵亡军士,务要从实开录,速行呈报。书子的共通二十人,推阅良久,或有至被夹棍者,令拘在头,不放出外,故敢启。”传曰:“知道。”

○右议政李德馨驰启曰:“刘提督已到南原,行长送书求和,要欲相见。提督览书,多有喜色曰:俺计可以得成云云。’盖观提督之意,托以讲和,相见设策,乘机欲以捕获。提督之计,出于危道,不胜闷虑。”

9月8日

○庚寅,备忘记曰:

前后见统制使状启,则陈都督所为,如果不许,极为寒心。自此舟师之事去矣,而水路遮截,挟击之计左矣。本司宜善图之,令接伴使,或微露其迹于军门,此若为难,则或善为措辞曰:‘水兵有季游击,小邦愿回陈都督于陆地,以当一隅,则天兵之势益壮矣云云’,如何?然事必不谐,此外恐无可去其害之策。议启,言于备边司。

○备边司启曰:“自陈提督下去之时,臣等已有此虑,而无善处之策,闷默而已。近日阵中所为之事,统制使状启外,得于所闻者,无不寒心。如此掣肘,万无成事之理。然自此若微露其意,而传播于其耳,则军门处置之前,舟师必有难处之事,故臣等之意,先使接伴使,密议于戴中军处,以为:‘刘提督方欲以陆兵攻倭桥。然必水、陆合势,乃可图。万一号令不一,而水、陆之势难合,则大事不成。前日刘提督在京时,欲禀于军门,并为节制我国水兵,使之通行约束,其后别无定夺之事,未知此计如何云云’,观其意向,微禀于军门,则庶几事迹不至大露,可免后日生怒激发之患。依此试之无妨。”传曰:“依启。”

○庆尚道观察使郑经世驰启曰:“逃还人言内,关白七月初,因猎中暑,谓其左右曰:‘小子可立。且与朝鲜及天朝,速为讲和,即令撤回。’淸正回报云:‘欲与朝鲜及天兵讲和,而再三送人,朝鲜不答’云。”

9月9日

○辛卯,王世子朝问安。

○未时,上幸傅游击良桥,江西人也。馆,行茶礼。

○申时,傅游击来时御所。回礼也。上逐日举动,接待天将,未尝少懈。凡揖让进退,言辞酬酢,未尝一失仪度。 ○刘提督接伴使金睟驰启曰:“倭贼一百五十馀名,来犯云峰,提督抄送精兵,乘机追击。提督以单骑,富有仓道路看审事,初四日晓头入向顺天。权栗亦为跟随驰往云。”

○政院以军门接伴使意启曰:“杨总兵元,去月十七日行法,陈愚衷时无处断云。”传曰:“知道。”

9月10日

○壬辰,王世子朝问安。

○备边司启曰:“陈都督与陆路三提督,分管水、陆,非但出于军门分付,亦朝廷之所知,今必不以我国之言,调回陆地。臣等之所虑者,因此等事,若陈都督怀愤发怒,随事生梗,则调剂极难。今见卢稷,昨日面禀军门之言,其于回驻陆地一事,不敢明白说破,亦虑难处而然也。假使言之,军门未必遽为处置,此外似无善为筹处之策。军门既说使诸路协举,则必陈也,不敢违拒。姑为观势处之宜当。”传曰:“依启。”

○统制使李舜臣驰启曰:“陈都督招臣谓曰:‘陆兵则刘提督总制,水兵则俺当总制,而今闻刘提督欲管舟师云,是乎?’臣对以不知矣。臣整齐舟师,虽欲下海,乘机剿贼,每为提督所抑止,不胜闷虑”云。

9月11日

○癸巳,上幸铜雀江上,迎慰王按察使。士琦。王世子遣弼善尹暒问安。上还宫,王世子问安。

○备忘记曰:

给事来时,令都民遮道号冤经理事,何以为之乎?速为议定分付。且予自亲见力辨,大臣亦率百官呈文极辨事,言于备边司。且预言于兵曹,接见之日,令侍卫将士,齐跪诉冤军门经理,仍三叩头事,政院指挥察行。

政院回启曰:“徐给事接见时,经理事自上若亲为力辨,则军门似当亦为言及。且措语之际,机关所系,令备边司,预为定夺。接见之日,令侍卫将士,齐跪诉冤事,臣等妄意,咫尺天威,宾筵至严之地,事体极涉不便。并问于备边司,处之何如?”传曰:“依启。将士跪诉,为不为何关?然而如有诉冤事,曾在西方,亦为之矣。”

○掌令黄廷喆大司宪李墍、执义宋骏、持平李尔瞻。来启曰:“王参政接伴使闵仁伯,为人轻妄悖戾,为士论所弃。本以无行之人,近因乏人,虽厕接伴之任,而物议之非笑久矣。今日自上迎慰王参政,驻驾铜雀江边时,御幕至近之地,仁伯与所率数三人,偃然骑马驰去,左右观瞻,莫不惊骇。其无君上蔑朝廷之罪大矣。请命罢职。”答曰:“推考。”

9月12日

○甲午,王世子朝问安。上幸弘济院,迎慰徐给事。观澜。王世子遣弼善尹暒问安,答曰:“平安。”午时,给事至,上出次祗候,给事望见下轿。上趋而迎揖,入行拜礼。上曰:“小邦失职,天朝再发兵马,终始拯救,皇恩罔极。”给事曰:“皇朝视贵邦如一家,发兵救之,以灭贼为期。第前后之官,奉命出来,多有无状,故俺专为查勘而来耳。”上欲答未答。给事叫通官曰:“皇上轸念东事,兴师转饷,日月既久,尚未奏功,内外诸臣,其忧大矣。今拜贤王,天姿英伟,可与有为之君也。”上曰:“不能自振,重贻圣朝之忧,常怀踧。与贼相持,今已七年,民穷财尽,事势急矣。东自釜山,西曁顺天,七八百里,皆为贼窟,以小邦之力,无可为之势,专仰父母之国,圣皇之恩,如天罔极,说不能尽。大人受命来斯,小邦仰之如泰山北斗。如有所达,不避渎冒。盖诸贼之中,行长最狡,秀吉阴谋,长也专主。内欲直呑小邦,外若乞哀于天朝,沈游击时,天朝许以封拜,纶命才下,南原旋陷,遂至蹂躏三道。以是观之,决无讲好息祸之理。今者大兵齐集,及时举事,勿失机会,专靠大人。”给事问通官曰:“行长乞和,中朝皆信,尔国何谓诈也?”通官以上教对之。给事曰:“南原之陷,杨元不能固守之罪也。仍问贼数几何,通官以上教对之。给事曰:”对垒七年,尚不知倭数多少乎?“仍问贼将表表者谁也,通官曰:”行长、淸正是也。“给事曰:”两将和乎?“上曰:”内实和协,而外示揆离,此其尤狡处也。“给事曰:”两将合兵乎?“通官对曰:”此则未能详知,而一在顺天,一在蔚山云。“给事曰:”然则未必内合外离也。“仍谓曰:”大兵既合,得机而动。若不顺,则岂有不讨之理?粮饷天朝既已多发,贵邦必须尽心输运,一边措得半年粮则足矣。且贼数岂可不知而用兵乎?“上曰:”壬辰年,二十万出来云,而递易频数,往来无常,不能详知,而但见七八百里布陈星罗,以是推之,可十万矣。“给事曰:”凡事从实言之为当。语音不同,不能尽所怀。“上曰:”邢军门、杨经理、陈御史诸公,受命东来,竭力尽诚。上年贼陷南原,长驱直上,京城朝夕崩溃。经理自平壤驰至,指挥诸将,挫贼于稷山靑山。贼虽退北,其冬与军门相议,躬甲胄,亲冒矢石,进破贼窟,几获淸正,不幸雨雪,士卒冻伤,不得已而退兵。微经理,小邦得有今日乎?不料横被流言以去,小邦舆情,若穷人无所归,垂髫戴白,举号请留,皆出于至情。大人幸察此意,转奏皇上,小伸冤闷何如?“给事曰:”经理之有功于贵邦,固已知之。但丁赞画上本参他,皇上怒甚。盖以岛山功罪,朦胧奏报为咎,使俺查核。贵邦群情果若是,则当广询而题奏。“上曰:”东人之瞻仰大人于千载,政在此行。若经理有误事之罪,小邦虽愚迷,岂有曲护而欺我圣天子之理?不特经理,又有麻大人重被情外之谤云。“给事曰:”邢、陈二公,才德过人,俺以驽劣,恐不为大事。大概天下之人,孰无良心?实则实,虚则虚,唯以公正为心可也。今日忙迫,详为咨报以送何如?“遂告辞。上呈礼物,只受笔、墨、纸、扇。上再请,皆受之。上还宫,王世子问安。

○司宪府连启闵仁伯罢职事,答曰:“接伴使罢职难矣。”

9月13日

○乙未,王世子朝问寝。上幸徐给事衙门,行茶礼。上曰:“邢军门、陈御史诸大人,深知小邦事情,必欲拯济。”给事曰:“邢是真人。陈事余岂不知?不须言也。今者皇上决意征讨,杨经理事及岛山功罪,必欲详知,奏报不实,皇上盛怒,至于大臣罢斥。不可少欺,十分从实言之。”上曰:“是非之天,人心之所固有,有不可以威胁,亦不可以游说。况可以修饰为乎?人之于朋友间,所不敢相欺。君臣之间,天经地纬,何敢有一毫壅蔽?小邦不幸寡福,经理被参而归,东方万姓,莫不以为冤痛,必欲伸理。宁有曲护已递之经理,欺罔吾圣天子之理乎?”给事曰:“是非之天,不可威胁,此言诚是。俺之来此,专掌查勘功罪。杨之功过,果若如是,当分别以奏。”上曰:“分付感激。昨日教以书呈,敢不详细以上?第以天朝南、北兵皆来,人心不得如一。经理令行禁止,使军兵不得作挐,秋毫无所犯,流言盛行,必由于此,丁主事直以所闻上奏。若以不得拔岛山,罪经理,则其亦冤矣。昔大禹圣人,率师徂征,三旬逆命,诸葛亮才智非不足,而围陈仓不利。成败兵家常事。岂可以此而归咎于杨哉?所谓贪猾丧师,尤可冤痛。”给事曰:“大禹、诸葛,赏罚则明矣。杨之有功于稷、蔚之战,固已知之,而岛山死亡之数,不能明白,此一节果无罪过乎?”上曰:“大人问果无罪乎,天威之下,岂敢有讳?以小邦观之,则果无罪过。大人用兵,亦不免死亡。岛山之战,岂无折伤?然死者过万,言之失实。小邦陪臣,其时随往目睹,问于陪臣,详悉以告。”给事曰:“丁之上本曰:‘死者四千八百,又死伤六千’云。贵邦所闻见,一一详尽开报至当。”上还宫,王世子问安。

○备忘记曰:

观给事为人,不足以定天下之是非。许令我国,详细呈文,此真所愿闻者,诚当得言之秋也。倭贼凶狡之情状,我国危急之事势,杨经理之至痛深冤,和说者之必误天下,详悉备陈,结之以天威之下,无欺罔君父之理,辞缘善为措辞,移咨或揭帖议处事,言于备边司。

○司宪府连启闵仁伯罢职事,答曰:“已为推考,不允。”

9月14日

○丙申,午时徐给事观澜。来时御所,行茶礼、酒礼。给事曰:“俺欲见王子,有相见之礼乎?”上曰:“大人欲见世子,有何难哉?但世子尚未受封,惶恐不敢进谒。大人有命,当使进候。”给事曰:“相见不妨。俺意十五岁以上王子,皆欲相见。”上曰:“或在外土,或有疾病,不得进谒,世子则当令进谒。”给事曰:“领教。”给事曰:“贵国地形险要,可便防守,何地耶?”上曰:“岭南有鸟岭、竹岭,险阻可守,但与贼垒,相距甚远矣。此外,皆平地稻田,无险阻之处矣。”给事曰:“两岭之距倭营,几百里?且闲山、岛山,亦皆险要之地乎?”上曰:“相距几四五百里。闲山则海中岛也,岛山亦不至于险也。大人欲知小邦形势,则当画地图以呈。”给事曰:“然则甚好矣。山川之险,可以御贼,防守大岭,敌不敢轻把截,拒长江,彼岂能飞渡?然必得大将,然后守御之策,各得其宜矣。天朝大发兵粮,再救属国,只费钱帛,尚未完事,皇上轸念,特命本职,查勘东事。盖御贼之要,必须防守险要,防守之策,亦由将帅得人。来此天兵,亦可讨贼,何如添兵?且鲜兵若得组练,亦可调用矣。”上曰:“大人分付,至为宜当。凶贼雄据海边七八百里,虽欲防守,民生糜烂,国势岌岌,亦无如之何矣。必须荡覆巢穴,然后乃可论防守耳。”给事曰:“俺意无他。剿灭倭贼七八分,然后可以防守,不讨凶贼,而但欲防守,非俺之意也。贵邦之民得安,然后天朝亦得安宁矣。且若灭此贼,则天兵不可久留,须得将帅,且守险要,可以保全矣。邢军门甚好人也。中朝素所倚重,尽心讨贼,必能了事。”上曰:“如是分付,多谢。小邦苍生,只赖天兵,得保躯命。邢大人尽心小邦之事,不胜感激。杨大人入去之后,小邦上下,只仰邢爷及大人矣。”上顾谓承旨曰:“此大人与丁主事亲切云乎?”崔瓘启曰:“相厚云矣。”上曰:“然则事不成矣。今欲不必添兵云,其意可知。”给事曰:“杨经理未为无功,而亦不能无过。皇上震怒以为,不能杀贼,但失我兵,差俺查核矣。俺体皇上之意出来,若体奉失当,则其罪如何?”临行,曰:“国王聪明,何难恢复?”上曰:“不敢。不穀无状,失守社稷。天朝既不加罪,再发兵粮,拯济小邦,皇恩罔涯。”给事曰:“虽欲拯济,尚未完事,俺甚惭愧。”

○备边司启曰:“丁主事五件回咨事,固重大,然白惟咸已为呈文实对。今求咨文,更以何辞拒之?不得已枚举回答,此外无可议者,极为可虑。敢启。”丁奸之求我国回咨者,岂偶然之计哉?盖欲执我国之咨,以为自证之资,而因欲挤陷杨镐,则一字一言,所关非细,而惟咸不探朝廷旨意,径自呈文,至谓主事行事,正如白日,经理所论,乃是风闻’云,则其不念国事之成败,而欲为取媚于奸凶,计亦惨矣。传曰:“不可轻易为之,更宜详察而为之。”

9月15日

○丁酉,朝,王世子问安。

○庆尚右兵使郑起龙驰启曰:“倭贼出来智异山下,天兵追击,斩十馀级。近日附贼人,前后出来者,二千馀人,皆言关白已死,且南方有变。秀吉之少子虽立,皆有夺位之计,方欲撤归。沈安顿亦欲篡位而立其子,资粮、器械,已为载船,十日、十五日间,已定撤归云云。盖贼之撤归,似俳虚传。董提督当前往高灵,相机剿贼,但自初七日,雨下不止,川水涨溢,难以行师,不胜闷虑。”

○以宋骏为同副承旨,洪庆臣为执义,黄廷喆为司谏,宋驲为掌令,尹继善为兵曹佐郞。

9月16日

○戊戌,上幸铜雀江边,欲饯王参政、梁布政,是日两按察皆不行。

○王世子遣司书李必亨,问安。

○献纳柳梦寅启曰:“臣以督察粮饷事,今日听传教后,即与南以恭等,往军门,欲听分付,则接伴副使卢稷以为:‘昨日军门,问催督粮饷官差送与否,差备通事虑有稽缓之责,以已为发送答之。’故臣等难于告辞,不得已还退。敢启。”答曰:“知道。”史臣曰:“我国之患,常在于官多而偾事。兵燹之后,百为涣散,大兵连年,凶荒荐仍。凡调粮运饷之策,既失其头緖,零星辏合,抹东涂西。管粮之官,星驰四路,换面催趱,旁午州县,以至一道之内,多至四五。总管、调度,名号之不一;督运、催运,句管之各异。项背相望,文移号令之掣肘;东西迎送,厨传供亿之糜费。各该地官,疲于奔命,莫适所从,一斛之粮未输,而生民之力先惫。运粮之官虽多,而乏粮之报继至,则调度之策,可谓得其要乎?昔汉高得一萧何,而关中之馈饷不绝,则管粮之官,不在于多少,而在乎得其人而已。”

9月17日

○己亥,朝,王世子问安。

○海平府院君尹根寿酷鸩书史,为人轻躁,无宰臣局量。启曰:“臣见陶通判,通判以闻于给事者,写示三张,未必皆真,所闻如此,不敢不启。一谓:‘科道说:“丁主事,奸邪小人,诬害忠良,要上本参他。即今上本,要进兵破倭后,方会勘杨镐之事。说杨只性急偏些,实是精兵,任事之人。”’二谓:‘昨闻科官说:“要移咨国王,问杨经理在朝鲜,有劳无劳是否。蔚山大败,不报阵亡,欺冒陞赏,明公道、定是非,正在此时。”如果士民欲留本府,在王京抚安百姓,须写状投军门、徐科道、陈察院、王、梁二道,方可留。’三谓:‘“丁赞画以私愤,论杨经理,必欲求胜,遂波及于军民、御史、陶通判等官,是非顚倒。贵国士民,称冤及此,正当伸诉于军门、科道,不可缓也。”只伸诉各官,尽忠征倭,丁主事之诬罔自明矣。’”传曰:“予亲见给事,闻其言,恐不如此。”

○备边司启曰:“要时罗,素称贼中之奸凶,今乃传授我国,使之看养留置,不唯事体乖违,万一逃逸,所系非轻。今当呈文于军门云:‘要贼久处京里,出入自如,天兵出来多寡,行间情形,无不备谙。今使小邦看养,小邦围守不密,致逃走。且小邦之人,与此贼皆有不共戴之愤,皆欲食肉而寝皮,孰肯留心看养?不如递送辽东,严其守直,俾不得窥探情形,且令小邦,得免供给围守之羞。’以此措辞,使接伴使,周旋处置何如?”传曰:“依启。”

○以成以文为礼曹参议,金义元为辅德,崔承緖为龙冈县令。承緖不辨菽麦,以子瓘之贵,得调数邑。

9月18日

○庚子,寅时,上幸南大门外三岐,饯慰梁布政。祖龄。王世子遣司书李庆全问安。

9月19日

○辛丑,朝,王世子问安。

○政院启曰:“古者行师,必先期受脤于庙社,虔祷于山川,至于旗神、马祖,无不祭焉。目今大兵齐集,克日进讨,存亡成败,在此一着。近观军门,于关王、海神等处,躬行祷祀。其在我国庙社、山川祈告之事,有不可废者,而邈然不行,殊似未安。请令该司,商议急速举行。”传曰:“依启。”

○义禁府启曰:“以备边司启辞,金云成等似当查核,禀旨处置,敢禀,传曰依启事,传教矣。令军功厅,前后罪犯及立功多寡,一一相考,则南大溟,前为淸河县监,经理回军时,到放粮处,见遗在米、,欲为区处,而大溟已为跑走,拿来刑推二次后,使之立功;孙景祉,以闲山败军诸将,名在戴罪察任之中;前宣传官李应顺,以哨官赴防当次,以病递任,未久行公,显有厌赴战之迹,徒年定配;金云成欺诬元帅,瞒告备边司,中间淹留,削职立功。而大溟斩一杀二,景祉斩一杀五,应顺斩一杀九,云成斩一。尹先正领兵南下,中路托病窥避,拿来刑推一次后,使之讨贼自效;柳海,前为博川郡守时,多出官谷,终无处置,拿来刑推后,使之立功自效;李希云,前为宜宁县监时,托以天使支待,獐牛等物,卜定侵督,潜通商人,贸得倭马,拿来刑推后,闲山定配;洪大邦、赵信玉,依凭募军,下去黄海道,累次促还,厌惮赴战,拿来推鞫,仍发出征。先正斩二杀四,诱引三十八名,柳海斩二,希云斩二杀七,大邦斩二杀三,信玉斩杀各二。禹致绩以闲山败军,名在戴罪察任之中,斩三擒一,白士霖,黄石陷城之日,不能终始死守,被诱于附贼吏民,逾城潜遁,举家得全,满城鱼肉,拿来推鞫,特命放送立功,而前后斩七杀九。已上各人等,罪有轻重,故斩级之数,虽至二三,或有未及分拣者。今考前后立功多,参以罪之轻重,似当分拣。敢禀。其中权玮以哨官,大兵未发程前,偃然先逃,为诸军倡,罪名似重,而前后军功,只是杀二斩一,遽难轻释。姑待后效何如?”传曰:“不可以一级之斩,或买得,轻易论释,而所称杀云者,乃是欺瞒之言,尤不可并数。其中李应顺则乃徒年,金云成、洪大邦、赵信玉则恶其中间淹留,拿来治罪,而皆是力战之将。尹先正斩二,诱引数多,白士霖至于斩七,此人等,则并可分拣。柳海、李希云,乃赃罪,虽斩二级,不足以赎其罪。孙景祉、禹致绩,以闲山败军将,其头之仍戴与否,尚未论定,况论军功乎?权玮事,依启。”史臣曰:“乱离斯瘼,纲纪日弛,丧师失律,罔伏其辜,临敌奔波,职此之由。虽有戴罪立功之律,而人皆侥幸以为逃罪免祸之地,购他首级,换我躯命,人不畏法,士皆解体。今此金云成等数人,固不须举论,而至如孙、禹两将,既负丧师之罪,则即当枭示三军,以励他人,而尚保首领,许以自效,则衰世姑息之政,斯可见矣。”

9月20日

○壬寅,王世子诣徐给事衙门,给事迎入。世子曰:“处在宫里,闻老爷来临敝邦,而事体严截,不敢操几请谒。顷日伏闻老爷要与相见,承父王命,今敢来谒。”给事曰:“多拜上。”给事问:“读何书?”世子曰:“读《大学衍义》。”给事曰:“贵邦遭乱,此正卧薪尝胆之秋,不可徒事文墨,兵书亦不可不读。”世子曰:“谨领命。”给事曰:“人民流离,宗社丘墟。自强之责,虽在国王身上,世子亦当勉励,恢复疆土,以为永久之计。”世子曰:“如此分付,不胜感激。”遂退。

○以李宪国为大司宪,金弘微为刑曹参议,李墍为知敦宁府事,李尚信为辅德,洪履祥为刑曹参判,金义元为掌令,任守正为奉教,柳希奋为礼曹佐郞。

9月21日

○癸卯,朝,王世子问安。

○政院启曰:“彭中军送此通报。丁主事之所言,有不忍见,臣等不胜痛心。不可不为辨本,御览后,下备边司议处何如?”传曰:“依启。” |原文无此字}}

○赞画主事丁应泰一本:

属藩奸有据,贼党朋谋已彰事。臣行次夹江中洲,见豆、黍丰茂,询之辽人在途者,曰:“此膏腴地,收获数倍西土。先年,朝鲜与辽民争讼之,都事屡经断案,鲜人不平,万历二十年,遂令彼国世居倭户,往招诸岛倭奴,起兵同犯天朝,夺取辽河以东,恢复高丽旧土。”等语,臣不胜骇异。臣行次定州,而臣从役,以布数尺,换鲜民旧书,包食物,书名《海东纪略》,乃朝鲜与倭交好事实也。自丙戌年,遣寿蔺,赍书、礼,达日本蕯摩诸州及对马岛诸郡、诸浦,或受图书,约岁通倭船互市,或受朝鲜米、豆,至纳䌷布千匹、米五百石于伊势守,转达日本,皆献纳互市之实迹也。且国王、诸酋使船有定数,接待诸使有定例。倭馆使船大小、船夫有定额,给图书有职掌,迎候供宴有定仪。复详其天皇世系、国王世系,与夫政令、风俗,历历指掌。且假日本之使,而通给流球。又按其图说,而熊川、东莱、蔚山,其恒居倭户二千有奇,畠山殿副官书契中,明言国王和亲。由是观之,䌷、米之说有据,而招倭复地之说,非虚语也。不谓关白雄酋,乃因其招而乘其敝,遂一举而袭破其国,则鲜君臣之自贻戚也。朝鲜应科人习三经,则既知《春秋》大义,当谨奉天朝正朔。何为又从日本康正、宽正、文明等年号而大书之?且小字分书永乐、宣德、景泰、成化纪年于日本纪年之下,则是尊奉日本,加于天朝甚远,而书又僭称太祖、世祖、列祖圣上,敢与天朝之称祖、尊上等。彼二百年恭顺之义谓何,而皇上试以此,责问朝鲜,彼君臣将何说之辞?况其舞文,訾辱中国先代帝王,即其一序,已自概见,朝鲜君臣轻藐中国,已非一日。招倭构衅,自启祸戎,而刚愤求援,动称死节,我皇上恩勤字小,发帑遣师,已复还全土界矣。乃又固争礼文,再厪皇上东顾之忧,且自偸安逸,移祸天朝,不知何所底极。夫邦君无道,六师移之,三代不易之大法也。今朝鲜国王姓讳。暴虐臣民,沈湎酒色,乃敢诱倭入犯,愚弄天朝,复与杨镐结党,朋欺天子。即我皇上宽仁,不忍遽加诛讨,而天鉴祖灵,必夺其魄,而斩其后矣。督臣邢玠、按臣陈效,与提督麻贵,以及司道将领等官,何乃未勘之先,今日商计一疏,扶同欺罔,明日令人保留,徇私曲庇?既阴诱姓讳差陪臣李元翼,上疏保留,讼镐功德,大猾许国威,承望风旨,恣逞刀笔,强写诸将,连名奏疏,称讼杨镐。乞敕镇抚司,将党贼许国威、彭友德及陪臣李元翼等,依律鞫问,穷究来历明白,则群奸不得倒持国柄矣。臣今居鲜发奸欺,恐诸奸又将惑鲜君臣,为登山入海之语,骇人耳目,然后彼有爵有土,忍弃世守之国,蹈亡命之流,则将奚往?此智者所不能惑也。伏望皇上,将臣所奏,并进呈《海东纪略》,敕下廷臣,秉公评议朝鲜君臣是否,绝倭愚弄中国是否,绝倭愚弄天朝邢玠、陈效、麻贵等是否,徇情扶同欺罔是否,徇私曲庇,而诸党奸谋,自不能掩众目,而逃公论也。

奉圣旨:

这所奏朝鲜隐蔽事情,著差去科臣,上紧并勘,前屡有严旨。东事候勘回之日,功罪自明,丁应泰不必再有陈渎。其奏内,倭事是否真伪,一切战守机宜,著邢玠、陈效、丁应泰、徐观澜等,尽去嫌疑,虚心会议行举,务以国事为重,毋得彼此参差。见今秋防紧急,部务繁重,萧大亨安心供职。俱不许纷纷渎辞。仍催万世德,兼程前去经理。该部知道。

○以备忘记传于政院曰:

今见丁应泰参奏,盖因我国之直言陈奏,力救经理,而为此泄愤之举也。予固知有此矣。凡人之立于天地之间,但当为我之所当为而已,若夫横逆之侵,自外至者,初非所虑。而吉凶祸福,但当顺受而已,应泰之疏,不足以动予一毛。予为天朝东藩之臣,初为贼酋秀吉所胁,据义斥绝,败国亡家,顚沛流离,固守臣节,如水之百折而必东,万死而不悔。以此受罪,更有何言?目见奸孽横恣,忠良受诬,终必误天下大计,故不忍不陈情力辨,使吾君,洞然照此鬼蜮之肝肺。予为杨经理而死,死有馀荣,当含笑于地下矣。曾见自古中国与我国之人,平日稍有名字,及其奸邪小人,欺蔽其君,枉害忠良,败坏国家,而畏其中毒,怯于气焰,依阿淟涊,不出一言,缩颈奔走于奸臣之颐下,尽丧其平生所守者,予视之不啻如犬彘虫蛆。予不忍为此态也。设使万一天朝如应泰之言,六师移之,予将稽颡蹈舞,宁有一悔乎?倘因此而得遂予所愿,则应泰之反为忠于予者多矣。嗟嗟!痼病昏劣之身,自知已明,前后丐乞其早退,而不幸以至于今日,不得不遗恨于卿等也。今圣旨未下,方在俟罪待命之中,岂敢以藩王自处,偃然无异平日乎?况自近日以来,积伤澌尽,昼夜胸痛,匙粒不下,眼疾尤重,咫尺不辨,两耳闭塞,不分人语。腰下蹇湿,寸步不能自致,夜则辗转不寐,倚壁达朝,昼则昏困如醉。古人曰:“食少事烦,其能久乎?”况百病丛身,一握之气,宁能久存乎?自今凡一应机务,令世子处决。天将亦将以何面目接待?亦当令世子代行。言于大臣。

奸人捏虚,一国被诬,既有并勘之圣旨,则俟罪待命之举,固不可已,十行之教,词旨恳恻,天将见之,莫不叹服,皇上闻之,亦为感动,终有免勘之旨,则可谓能尽自处之道也。

○徐给事中告示云:

照得朝鲜百姓,素称淳厚,俗尚文教,民不知兵,积弱晏安。一朝突遭倭变,七年未息,四方离散,重罹残破之灾,万户疮痍,久厌虔刘之苦。幸赖天朝挞伐,故土复全,然师旅大兴,不无骚动,呻吟未息,供应实难。男妇转输,官民奔役,劳心竭力,剥髓捶肌。本科目击时艰,深怀恻隐,除事有不便于尔等及扰害地方者,本科尽行严查禁革外,其有关于民社安危者,一面移咨国王,参酌时务,一面札付群臣,讲究长策,务使安民定乱,奋励自强。目今官兵大集,水陆并征,本科祗奉简书,遣牌督战计。人神共怒,贼数当终,中外夹攻,倭灭有日。惟尔等百姓,须思圣旨救援之恩,天兵战守之苦,当供给军饷,哨探倭情,无分中国、外方,彼此合为一体。丁壮者从戎演武,每以杀为期,老弱思患预防,不忘乱离之惨,勤耕力穑而积贮充盈,枕戈砺兵而意气忠勇,即倭奴数十万,尚可折棰而笞之,况众不满数万乎?且倭亦人耳,岂真有铜头铁面之异哉?彼惟虚声而来,尔遂不战而走,先自恇怯怅慌,致彼长驱直入。尔诚愤不共戴天之仇,鼓灭此朝食之志,倭奴孰敢婴其锋?语云:“一人敢死,万夫莫当。”矧朝鲜奄有八道之众哉?自榜谕之后,各宜仰体皇朝拯恤至意,本科宣谕明言,其有义士、谋臣,愿上平倭之策;勇夫、锐卒,欲输复国之忠者,当投见庭阶,共图胜算。至于旧经理杨功罪,在人耳目,尔等闻见颇真。有功须明举其功,有罪宜显列其罪。此系明旨勘问,尔等切莫讳言。天理、人心,固不可欺,国法、舆情,亦不容掩。其开单且状,呈告本科。钦承简命,一为分别诸臣功罪,昭示劝惩,一为督卒战守官兵,保全属国。彰圣主持危至义,见中朝常胜天威,凡尔百姓,宜共传闻,特此榜谕。

○政院启曰:“臣等伏见丁应泰参本,不胜痛惋。其所称《海东纪略》,臣等未尝闻有是书,而其所云云,极其悖理,实不能无疑。且招倭复地之说,尤极阴惨,不可不痛辨。徐给事新膺简命,查勘东事,一言重于千金。自上为先接见,痛陈其诬捏之状。军门又同被参论,致慰辨诬等事,固不可缓,而若待二十七日,则恐不得从容,何以为之?且接见措语之间,关系极重,不可不熟思而审处。令备边司,商议以启何如?”留中不下。 ○政院启曰:“臣等伏见今下备忘记,不胜惊惶痛闷之至。应泰罔极之谗,固不足置辨。目今大兵齐集,克日进剿,存亡成败,决于此局。此何等时也,而遽因诬捏之辞,过自引嫌,有若匹夫悻悻者然哉?启辞之入,未蒙发落,臣等相顾惶惑,不知所出。伏愿亟回睿念,以安群情。”留中不下。

9月22日

○甲辰,上闭阁不视朝。

○政院启曰:“自昨日,诸臣启辞、一应公事,俱不许入,臣等相顾惶骇,不知所出。目今天朝大官,轩盖满城,四路提督,水陆齐举。倘于此际,策应、酬酢,万一或隳,国家之事,无复可为,溃裂之患,将有所不忍言者。圣明非不虑此,而反为此骇异之举,臣等不胜痛悯,敢再吁呼。”留中不下。 ○领议政柳成龙等率百官启曰:“国事不幸,意外之变,又至于此。谗人交构,变乱黑白,自古而然,然岂有如此之人者哉?臣等素以愚昧,变乱之馀,心神都丧,又逢此事,叩地吁天,不知所出,而圣教又如此,尤为罔极。皇上既令科官并勘,则今日所当泣血号冤,以冀陈达者,不可少缓于给事衙门,至于军门、御史处,亦当极力陈辨,发白其奸状。天下若都无公论则已矣,如有之,必有得伸之路,遣使陈奏,亦不可不为。此等处置至急,必须禀裁行之,而圣教如此,则臣等将何以处之耶?国家之事,至重至大,岂可因一奸人,而不为其所当为,使益至于不可收拾乎?臣等启辞中,未能达意,请许面对,广陈下情。不胜痛迫惶惑之至,敢达。”答曰:“人之所以为人者,以其有五伦也。君臣之义,居其一,所谓天之经、地之义,根于秉彝之天,不可以作为也。若于此焉得罪,则禽兽而已。虽宗社之重,国家之大,不过外物,故舜视弃天下,如弃蔽屣。夫圣人,不知生民之托、天下之重,而乃为此举措哉?今予得引贼叛君之名。人臣负此罪恶,不可一日容息于覆载之间。予以何面目,立于天地间乎?圣旨令查勘,予方在俟罪之中,不容更有他言。卿等以予情,力陈于诸衙门,或痛哭陈诉,而急遣使臣,请辞藩位。此外无他道理,亦无计策。卿等宜勿他言。”

○领议政柳成龙等再启曰:“伏承圣教,奉读之馀,心肠如割,不知所达。题本中所谓引贼复地一款,语虽凶惨,不待辨而明矣。其他辍拾《海东记》所录诸条云云,皆当逐条辨析,明白其辞。臣等与百官呈文,痛陈科道及各衙门,又令都城士民,连日俱会,泣血痛陈,庶几奸状得露,而转达于天听。此事至急,臣等已令承文院制呈文,而但措语不可不参证详尽。今日臣等,以此启辞,日已向晩,恐未及于今日内为之,极为闷虑。陈奏使亦当即时差出驰去。若小缓,而入于群议已惑,牢不可破之后则无及。请令吏曹、备边司,同议差出,急时治装以待为当。此等之事,不容晷刻少缓,而此时命令不行,下情若不能上达,则凡事尤为罔极矣。伏望更加深思,勿使国事,益至狼狈。且今日紧急边报,皆不得陈达,尤为闷迫。邢军门、陈御史,皆亦被参待勘,而犹为视事者,诚以事急故也。况人君与士大夫避嫌,断不相同。伏乞下察。”答曰:“依启。予何敢出头,向人对话?若天将、诸衙门有问,当以实对之。奏本中须请辞位。今而退亦晩矣。此非为一己之私恳,实宗社之大计耳。倘蒙天朝许退,虽顚死丘壑,有馀荣矣。”

○药房都提调柳成龙、提调洪进、申湜启曰:“臣等因医官,伏闻圣候,与针医等相议,则日气已为寒冷,点穴之际,必须袒脱衣襨,恐致风气之袭,不可为矣。温水沐浴,虽下贱之人,亦不敢轻易为之。津液大泄,耗损元气,所害极重。如此寒冷之节,尤为不合,决不可为矣。胸痛一证,乃是痰飮,聚于胃口,郁而为痛。前进加入二陈汤,进御为当。”答曰:“温水,祖宗朝为之,今时岂有不可为之理乎?医官等,沐浴针灸之事,例为禁之,渠等之言,不听可矣。牛角灸,不可不为,择日为之。”

○药房座目上同。再启曰:“温水沐浴,祖宗朝虽或为之,此乃平时所为,且必待天时和暖,事无妨碍,故偶然为之,今时断不可行。此举动,以疑惑人听,故非徒医官难之,臣等亦不敢传播此教于外矣。牛角灸,欲为择日入之,而针医中朴春茂、许任,皆无缘出外。不小择日,必须广议,待他针医齐会,议启为当。朴春茂、许任为先推考,令所在官,催促起送何如?”答曰:“予痛百药无效,诸医之所共知。今其证,日以益深,死亡无日,人言温水可治。闻平山有神水,欲乘此未深冬之前,匹马往还,不过旬日间耳。当与一二内臣,裹粮而行,何敢贻弊于民?古者人君,亦沐浴治病。况祖宗朝有温阳、醴泉之行,何卿等之强为拒也?欲于数日内发行。”仍传于政院曰:“今下药房备忘记,传播闾阎。”

○政院启曰:“臣等伏承以下药房备忘记传播闾阎之教,惶惑错认,罔知所措。圣上此教,虽出于痛闷危迫之甚,而岂有千乘之君,因一夫不根之谗,为此骇异之举乎?殿下纵自轻,奈宗庙社稷何?一播四方,关系极重,骇散溃裂之患,必在顷刻之内,而复不可收拾矣。臣等待罪近密,不敢承命,谨封还,愿更加睿思,以安群情。”留中不下。

○领议政柳成龙等率百官启曰:“伏睹下药房之教,臣等惊骇陨越,不知所措。今时非温井沐浴之节。臣等伏思圣意,不在于治病,特有激于奸人之事,而为此过当不近之教也。臣等不敢多为辞说,以烦人听。顷者陈御史题本,已有跑山越海之语,而丁也又申其说,此亦构陷之机也。此时岂可有此教,使奸人,又有弃社稷而轻身出去之谗?若是则变故之外,又生变故,将何以自解于天朝也?人君一命令至重,不可传播。臣等虽无状,当以死上请,不敢承命。”答曰:“启辞足哂。社稷亦外物耳。卿等勿为烦言。予病予自治之。予性不与俗人同。卿等宜在此,应接天将,以予弃社稷出去之意,闻于天朝,闻于天将,幸甚幸甚。”

9月23日

○乙巳,上闭阁不视朝。

○政院启曰:“臣等待罪近密,圣旨之下,最先承闻。不胜危苦闷迫之忱,连日呼吁,至于封还圣教,而自就𫓧钺之诛,其情诚可哀也。殿下宜闻而不闻,臣等窃自惶惑,不知所出。奸邪谗贼之徒,嫁祸天下,而亡人家国者,自古有之。唯幸吾之所以处之者,不失其中正,有以感通于冥冥耳。天日照临,无幽不烛,虽有谗者百应泰,吾何畏彼哉?殿下身上,宗庙是托,社稷是依,其负荷之重如何,谢绝万机,不接于耳目?如军机成败,决于呼吸,而不为处分,天将咨请,急于星火,而不为可否,至欲弃社稷捐宗庙,为匹夫洁身之举,自陷于登山入海之归,臣等不敢知,天下后世,谓殿下为何如主,而祖宗在天之灵,其肯曰予有后乎?伏愿亟回睿思,以安群情。”留中不下。“ ○领议政柳成龙、海原府院君尹斗寿、行知中枢府事郑琢等率百官启曰:“臣等昨日伏承圣教,肝胆摧裂,不知所达之辞。圣教以社稷,亦外物为教,臣等尤为惶恐罔极。自古奸人之诬陷人,其言何所不至?若一闻其言,而轻弃其臣民、国家,则无乃徒使奸人,增气得计,而天下之祸乱未艾也,恐无此理也。今国事至急,南方边报日至,处置、酬应,不可一刻迟延,而自昨日,皆留中不达,至于天将衙门接待诸事,举将废阙。自上从前至诚接待天将之事,一朝亏缺,群下遑遑,罔知攸措。古今天下,岂有如此之变、如此之事乎?臣等惶惑悯痛,欲死不得。今日将与百官,诣科道衙门,泣血吁呼,而文书未及缮写,乘其间隙,先诣阙下,敢陈危迫之状。国家事,非他家事,伏乞千万量察,急通上下之情,以救危急之势。罔极敢启。”答曰:“卿等无以为也。今予负引贼叛君之罪,圣旨令查勘。此身方在此罪之中,岂容一刻假息于覆载之间?自鸭江以东,为叛逆之区,今我群臣,不可立于天地之间。所谓宗社也,臣民也,土地也,皆不足齿论,至于讨贼,亦一馀事耳。今日当以得雪此名为先,得雪前一刻,乃是禽兽。卿等不知此义理乎?区区此启,何必为也?至于予身之自处,亦当有其道,大臣当大变,宜有以处之,反使予不得其自处之道,可乎?杜门俟罪,远避外方,以待君命,此事理之自不得不为者。卿等之见,无乃近于滞,而天朝闻之,晏然居国中出号令,以为是乎非乎?且有一言可以易晓者,有人于此,诬朝宰中一人,告于予曰:‘某也引贼叛君’云,则不审其宰自处之道当如何。昔周公拥幼主摄政,其国势至危也。然一闻流言,何以居东乎?是岂不知宗社之重,国家之危,而为此举措乎?人臣之义,自当如是,愿勿更烦。”

○领议政柳成龙等再启曰:“臣等在今日,不敢多为辞说,以烦天听。圣教引周公之事,故臣等不得不为一言。周公虽居东,而其时则二公以大臣方在,周公亦身处王朝,而无民社之重,故行止如意,其与今日之势同乎?国家之事,与匹夫避嫌,自处不同。圣意虽甚痛绝,而一面开通启事之路,处置国事,此乃权轻重、处变乱不得已之道,何害于理哉?臣等今将往诣科道衙门,不得留待命下。区区悯迫之情,伏望亟赐照察。”答曰:“有世子焉,有大臣焉,不患不酬应国事。愿勿为烦扰,速为处置。”

○政院启曰:“国家不幸,遭此罔极之变,自上复有此举措,臣等忧遑悯迫,恨不速死。目今以奸人之故,天朝文武大官之横罹谗谤者,不知其几。如麻提督,目以贼臣,而一心征剿,不懈于登阵,军门、御史,斥以党奸欺罔,而锐意东事,未闻有引避之事。况人君与士夫自处之道,万万不同。以殿下之明,博观古籍,何事不知,而牢闭宫门,抛却万机乎?伏愿俯循舆情,少宽圣怀,翻然改图,不俟终日。”留中不下。 ○大司宪李宪国、执义洪庆臣、掌令金义元、大司谏尹暾、司谏黄廷喆、正言郑弘翼来启曰:“臣等闻有奸骗,谗构我国,及见誊本,毛发竖起,手足战掉。皇天何故,生此罔极之人,以坏人国家也?伏睹下政院之旨,下药房之教,相顾惊愕,心神都丧。不料殿下之起此念于此时也。以我国二百年忠顺,闻于四海,以殿下一心诚信,感动天地,而一朝被以恶名,臣等罔知,殿下无以自白于天阍,计出无聊,而特为此教耳。岂真有此举措哉?殿下承祖宗之基业,纉守宗社,其负荷之重为如何,而一为谗人所构捏,辄自沮贬,欲将祖宗之宗社,比脱屣,而当此寒冷之节,欲幸不可浴之温泉?非但举国臣民骇异失措,亦安知祖宗在天之灵,眷顾戚戚于冥冥也?社稷之重,不可轻论,人主言动,不可不愼,接待天将,不可代行。军机重事,呼吸可虑,而天意向背,人心离合,都在此日。殿下胡不深念,而断然抛却,径情行之哉?伏愿殿下,益励初志,唯以恢复一事为念,勿以横逆之自外至者而动其中。”答曰:“予意已谕于大臣。勿烦。”

○大司宪李宪国等再启曰:“伏承圣批,已谕大臣。臣等取见前后下教,词旨迈迈,有若不察群下之情者。殿下宏览经史,洞烛义理,而不料独于此事,犹未深喩也。古之诸侯,有贬爵削地之罚,未闻有弃社稷而去者。如周,一大臣也,未有分地,流言居东,何足取譬?况以一宰臣为比,较其自处,尤非所宜。既曰鸭江以东,为恶逆之区,君臣不可立于天地之间,则殿下独可脱身,以雪此名,而如世子如大臣,皆可晏然自如哉?杜门俟罪,是匹夫所以避谤,岂人君之所宜行哉?臣等伏见皇旨,虽有并勘之语,而不许应泰屡有陈渎。岂我皇上明见万里,而独不照殿下至诚向上之心哉?伏愿亟回睿思,以解臣民悯迫之情。”答曰:“勿为烦论。”

○传于政院曰:“今此陈奏使,自外差定矣,而不得已大臣可去矣。大臣若往,则右相似当往矣。”政院回启曰:“昨见右相状启,则右相下直于提督,提督大怒,至于前送揭帖,亦不得呈之,还为封送矣。如此紧状启,亦未能入,启,至为悯迫。敢启。”无发落。

○弘文馆副提学金玏、典翰金荩国、校理金顺命、修撰沈詻札曰:

臣等伏睹初下传教之辞,已悉丁应泰奸诬之状,而及见其题奏,则逐节所论,专诬我国,诡巧之说,愈出愈惨,而构捏凶陷之计,终不能掩天下之目,则日月之下,肝肺自露。杨经理诚心讨贼,得人臣报国之义,属我邦反正之期,奸人之谋欲谗毁,固其所也。彼既枉被奇中之祸,尽坏垂成之绩,则殿下之所以据实陈列吁呼者,非但为经理称冤,而亦出于事君勿欺之义。圣思所作,可质神明,而怪鬼之辈,反以我为怨,此亦理势之必然者也。详具事情,痛辨冤枉,则至诚所格,自无不白之理。唯当指教臣僚,亟成陈奏之举,策应事务,克赞征讨之威,而顾乃牢闭禁门,谢绝庶事,大小遑闷,罔措其手。而温井沐浴之命,又非意虑之所到,则此虽愤嫉奸人,偶有此举措,而王者一言,系关瞻聆,取人惊怪,不亦大乎?目今天兵,已迫海窟,征兵转饷,晷刻为急。一日废事,则大功将亏,一日出城,则众务必溃,殿下之事去矣。夫以危惨之言,惑人主之听者,此是奸人之家法,非独一应泰而已。殿下之位,受之天子,则其去位与否,亦惟天子之命。岂有因一憸小之谗说,而百年宗社,掷之如鸿毛哉?今者天朝将官,客寓殊方,主之者唯殿下一身,而忽锁深宫,邈不相接,情礼都阙,有同反面,而又策偏骑,西出都门,满天霜露,远寻神泉,则未知古之人君,亦有如此等动静耶?殿下若去偏系,而默想其景像,则必将瞿然离席,急收成命之不暇矣。伏愿更加深思,以副臣民恳闷之望。留中不下。

○领议政柳成龙等启曰:“丁本中所指斥诸条,如《海东纪略》,年号大书、分书,且我国庙号等事,皆是极重可辨之事,而语难明白,群议迟延,以此呈文,尚未正书,极为闷虑。且各样启辞,尚未得达,安有如此痛闷之事乎?国事至重,愿加三思。”答曰:曾见其书,应泰之所指,皆不虚矣。所谓庙号者,诸殿倭之下书,某朝来朝,申叔舟序文,亦书某祖、某宗。所谓倭年号,则天皇系世中书之,非别书倭年号也。所谓分注中朝年号,则似是间或注释者然。此等之事,辨之不难矣。其书乃有司誊录之为,所以有时查考,以为羁縻之地。如天朝之许待㺚子,关市许贸,或赐以米,以为生灵之计耳,当以此辨之。至于倭户事,则自前许居其地,如天朝向化㺚子之为,庚午年构乱,发兵讨平,仍尽撤其策,自后无一户居之。前者接见唐官时,或有疑之者,予以此告之,唐官无不知之,此亦不难。惟号一事极难。前李提督问之右相,对以臣子尊称君父为言云云。未知其对之果合与否也,但应泰之得此书,予甚疑之耳。且此时须令世子裁决,许予姑退,此义理当然。前日极力救退而不得,以至今日,蒙此大变,今而不退,又必有后悔。予亦岂不思之乎?此外更无他策,卿等宜速处之,无如前日。“

○右议政李德馨秘密驰启曰:“臣仍周敦吉,告提督以国王令职回来之意,则提督大怒,多发未安之语,怒骂军门做何事?俺亦不怕云云。提督仍出票文一道,上送矣。”

○以刘提督票文,还下政院,仍传曰:“军机之事酬应,则是予为公事也。若然则予何故,如是自苦为哉?如此等事,或问于世子为之,或大臣斟酌为之。”

○全罗道防御使元愼驰启曰:“南海附贼人幼学李文彧,自贼中出来言:‘顺天之贼一万五千,贼窟形势,三面带水,一面受兵,且多泥泞,实难进剿。南海之贼,其数八九百,而其将贪,其卒残弱,巨济之贼,亦才数百,此两处贼窟,如以水兵进攻,则如摧枯拉朽’云。”

9月24日

○丙午,上闭阁不视朝。

○朝,王世子问安。

○政院都承旨申湜、左承旨李睟光、右承旨南以信、左副承旨崔瓘、右副承旨李尚毅、同副承旨宋骏。启曰:“臣等诚意浅薄,区区陈启,不能感回天听,日再呼吁,一不批下。臣等痛迫闷蹙之情,固不暇言,当此事机方急,边书沓至,酬应或差,存亡立判,而凡干机务,一切停废,小大遑遑,罔有禀令。至于天朝大官,往来旁午,接应咨复,刻不容缓,陈御史亦于明间入京,迎接等事,尤系紧急。必须禀旨乃行,而不蒙可否之音,不胜闷郁焉。敢冀圣明垂察,亟赐采纳。”留中不下。 ○领议政柳成龙等率百官启曰:“呈文今始修正。不可小有差误,故迟延至此。《海东记》,臣亦见之,而未得记忆矣。且世子裁决事,断不可为之。在今日行此事,前头难处之变,必甚于今日。自上何所不虑,而每为此教乎?臣等痛闷,不知所达,敢启。”答曰:“予意前已谕之。《海东记》予平日熟见之矣。然不可徒为之,以某条觅得。八道或下书,或行移,穷搜极探,觅得持之而后为之,不可徒为之。”

○邢军门差官来言:“老爷分付三路,皆已进兵,而粮饷不敷。须差有风力陪臣,带同差官,派送三路,上紧催儧。西路拨报,刘提督的于二十日,进迫曳桥,贼徒迎战于七八里之外,我兵奋击,首级甚多,贼走入窟穴,我兵围抱云矣。但闻国王近来专不视事云。此何等时也,而乃为如此举措耶?自当明白辨正,切勿为此也。又闻欲令世子权摄云。国王若避嫌,不为视事,则世子岂能权摄?军机酬应,不容少缓,愿快速视事。”

○柳成龙等再启曰:“差官所言之事,尤极重大,自上似当亲接。虽不亲接,当有回报之事,而不为回答,则自下岂敢措辞答之?差官方在此处,欲得答辞,而下情极为闷迫。此事决不可如此,敢启。”答曰:“大臣措辞答之可矣。予非徒不可出号令,予病渐重,今日死明日死不可知,而不可为之事,亦为之乎?大臣量为之。”回启曰:“君上命令,是何等事,而臣等代之?臣等虽死,不敢从命。且邢军门,此何等人,而臣等敢于中间私对之耶?古今天下无是理。更加量察,勿使国事,益至于不可收拾。”答曰:“依军门分付,差遣可矣。予近日以病不能视事之意,言送可矣。”

○大司宪李宪国、大司谏尹暾、执义洪庆臣、司谏黄廷喆、掌令金义元、持平宋锡庆、正言郑弘翼等启曰:“自上因一奸人之言,牢闭数日,如军机之重,上下之情,接待之仪,皆不得达,臣等不胜闷郁。丁之上本,皇旨已责其陈渎,宁有得逞其奸之理?倘以引贼叛君为疑,则岂但并勘而已哉?况中朝宰臣虽被重参,在位辨诬例也。岂以殿下晏然居国中为非乎?目今师机在即,粮饷方急,机事紧重,非但贻悔无穷,天朝若以违误大事为责,将以何辞自解哉?至如辨诬一事,一刻为急,所当朝闻而夕发。欲待远在大臣之来,迟缓莫甚,尤为闷郁。请命大臣,更容商量施行。”答曰:“予意已尽谕之。商量施行事,依启。”

○再启曰:“臣等窃闻,昨日令司仆寺,备立御马及駄马,今日又为传教,催之甚急云。举国惊骇,莫知圣意之所在也。此必因前日行幸温泉之教,而有是事也,古今天下,安有如此举措乎?今者四路进兵,国事方急,自上当酬应接待之不暇,而一闻奸人构诬,迈然远避,弃社稷宗庙,如有废屣,岂有此理乎?请亟寝此举,以安臣民。且本司该官,承此下教,则此莫重莫大之举,所当来告朝廷,而唯知承顺之为重。请当该官员罢职。”答曰:“司仆官员,别无其罪。”

○领议政柳成龙等再启,答曰:“予罪固大。愿蒙天朝之谴罚,早退一日,得死于沟壑,无任祈祝之至。此予平生之志,一举足而不敢忘者。”

○政院再启。留中不下。 ○司仆寺提调尹斗寿、李恒福启曰:“内乘来言:‘御马传教入内,内官催促不已,未知有某事。’臣等闻之,此非其时,百官以启辞,方聚阙内。马匹出入之际,闻见未安。臣等忝在提调之任,宁受不职之责,未敢承命。极为惶恐,敢启。”答曰:“常时官员等不职,提调亦专不检举,御马不谨喂养。至于中间,不无奸伪之事,故内外马欲专数点考矣。予独骑其马,将何走乎?”史臣曰:“上小无包容涵蓄之量,命令顚倒。今此平山沐浴之行,仆马催立之教,适足以见骇于瞻聆,而殊失从容处变之道。” ○领议政柳成龙等仍启曰:“臣等与百官往科道衙门,跪告曰:‘小邦有闷痛冤枉之事。小邦之敬事天朝,天地鬼神实所鉴临。今乃丁主事参小邦以引倭犯辽云云。君以为,人臣被此恶名,何以自立于天地之间?讨贼与国事,反为馀事。以此于军务等事,不能应接,今已数日,人心惊骇,不知所出。小邦之所望昭雪,唯在老爷,臣等且泣且言,在庭百官,皆发声痛哭。给事甚有闷然之色,答曰:‘皇上发大兵十万,费百万银,数十万粮,救援属国。丁主事之言动,不得皇上之意。此处既有邢老爷、陈御史,而俺实主张此事。国王安心定意,以济大事,勿以此言摇动。’臣等辞退,市井老民以下数百馀人,又于道左,俟给事出,攅手号哭。给事停轿慰谕,且云:‘丁主事之事,里边亦当有非之者,俺亦对丁言之,丁亦为悔,尔等放心’云。敢启。”答曰:“知道。”

○持平李尔瞻启曰:“今此辨诬一事,不可晷刻小缓,而庙堂初以闲散宰臣,注拟其使,及承圣教,又以在外大臣,欲为招送。大臣在京者,固非一二,当此大变,谁不可往,而曲为规避,使至重至急之行,迟延时日,有若循例赴京者然?为君父昭雪恶名之举,果若是缓忽乎?请以在京大臣,今日内发送。接伴之任,其于天将举措,虽有秘密之事,必须探知书启,而白惟咸于此莫重之事,漠然不为闻见,致令朝廷,始觉于通报既播之后,其奉使无状之罪,不可不重究。请命拿鞫。臣以此两款,欲为合司论列,而臣言不取信,致有论议不一,臣之庸劣,见轻极矣。请命罢斥臣职。”答曰:“勿辞。”退待物论。 ○大司宪李宪国、大司谏尹暾、执义洪庆臣、司谏黄廷喆、掌令金义元、持平宋锡庆、正言郑弘翼等启曰:“朝者持平李尔瞻,欲并论在京大臣速遣,及接伴使白惟咸趁不探听,状启两事于合启中,臣等以为,大臣速遣事,并及可也,如接伴使,似不当入于合启之中,别启可也云尔,则尔瞻曰:‘接伴之事亦重,虽并入,何妨?’臣等以为,今日所论至重,不可并入,且在京大臣,历历可数,容有可堪行者,自有庙堂处置,故以更容商量为请,非以尔瞻之论,为不可从也。如是论辨之间,尔瞻遽自引起,至以见轻为辞。臣等处事不敏,使同僚起疑,不可仍冒。请命斥去臣等之职。”答曰:“勿辞。”退待物论。

○弘文馆副提学金玏、校理金顺命、修撰沈詻上札曰:

伏以持平李尔瞻、大司宪李宪国等,并引嫌而退。今日之至急,唯在于陈奏辨诬,则以在京大臣,速为差送者,要及其时,而天下之至痛,莫逾于君父之受诬,则白惟咸之不能探听先启者,固有其罪。李尔瞻之欲启欲论,实有所见,李宪国等于此两款,或以为不可并入于合启,或以为更容商量,而其欲论启之意,初未尝不同。所重唯在于论启与否,则其间少论议之不一,有何所嫌,而至于辞避乎?请李尔瞻、李宪国等,并命出仕。

答曰:“依启。”

○丁主事接伴使白惟咸启曰:“主事言:‘杨镐到尔国,法度严重,且爱民,国王一遭奏保,是厚道,而杨镐鸣金一退,偾师辱国,实中外之罪人。而国王又遣李陪臣,救一杨镐,而大咈众人之意,故我到平壤,乃上论尔国事’云。敢启。”无发落。 ○持平李尔瞻启曰:“今日君臣上下,负引贼叛君之名,昭雪之举,至重且急,而所谓大臣,低声缓语,略无汲汲遑遑之状,稍有知识,莫不痛惋。至于白惟咸,虽不能明知其党奸负君,而奉使无状之罪,在所难逭,故臣于今日,举此欲论,而为同席所沮,半日相持,终不见信,引咎自避。臣与李宪国等,决无两是之理。玉堂之请并出仕,已为苟且,而处置之时,或有在京而未参者,所论未必尽出于公共。臣不可䩄然就职。且臣今将衔命出仕,一刻为急,而言论是非,所争亦重,辞避至再,以致稽缓。臣之所失尤大,请命罢斥臣职。”答曰:“勿辞。”退待物论。 ○传于政院曰:“军门分付姓名开报矣,李尔瞻之名开报乎?彼事甚急,而此事与常时寻常公事场避嫌有异。时方争是非之台谏,送之似难,以他侍从之人,不可送之乎?政院察处。”

○兵曹佐郞尹宖上疏曰:

臣窃闻丁应泰参本之辞,多有不忍听不忍闻之事。虽使皇上置而不论,在我之道,尚且难容。圣旨之下,至令查勘,殿下自处之道,当何如而可也?以义理言之,则殿下似当亲诣境上而待罪,世子似当躬率大臣,号诉于帝庭,庶可以感动,而顾今事势,有所妨碍,则遣大臣陈奏一事,不可小迟,而庙堂之意,有若寻常。时任大臣,不肯自往,乃以闲散宰臣,泛然注拟,竟以在外李德馨充差,以迂其行。顷日为经理辨诬,尚以李元翼差送,则今日陈奏,是何等事,而如是歇后乎?闻变之日,即率群僚,号泣于天将各衙门,以转达于皇听者,初非难事,而迄不举行,谈笑度日。庙堂误事,至于此极,台阁之臣,无一人敢言者,盖由充位之徒,无非患失之类,以见忤于当途为戒,安得以不至于今日乎?但接伴使,于此莫重之事,了不闻见,使朝廷,始觉于今日,乌得无罪,而未闻纠正之举,台阁之不言,吁亦甚矣。伏愿殿下,振起颓纲,明示好恶,则其于雪冤复仇之举,庶有万一之补。

传曰:“予发落为未安矣,事关雪冤故言之。此言是矣。”

○弘文馆上疏曰:

伏以,臣等伏睹前后答大臣之教,至以社稷为外物,而或以周公居东自譬,臣等窃惑焉。周公避居东都,此人臣处变之道也。岂有天下万古,一日无君而可以为国者乎?天兵大集,饷道不继,老贼屯据,凶计莫测,存亡利钝,迫在朝夕。伏愿殿下,亟通出纳之路,勉卒垂成之绩,不胜幸甚。留中不下。

○艺文馆待教沈諿、检阅兪昔曾。上札曰:

伏以,自古奸人之交乱人国,贻祸天下者何限,而其所以处变息谗,自有其道。要在积其诚意,审其措处,使吾正直之气,自白于天日之下而已。岂可因一人构陷之辞,而先自摧沮,上以致君父之,下以忘宗社之重乎?殿下处变息谗之道,不在于引嫌俟罪,而在于急遣大臣,敷陈实状;不在于杜门谢事,而在于协助天将,歼贼复仇。岂如匹夫之处身,而可以任情直行也哉?伏愿殿下,洞开重门,采群议,凡所以伸冤辨诬之事,急急处之,则覆盆之下,幽郁必宣,而见𬀪之雪,指日可消矣。留中不下。

○弘文馆启曰:“臣等屡贡微忱,皆不得达,闷迫之中,不忍出宫门,凡百臣僚,以呈文之事,俱诣科道衙门,而亦不敢随后矣。今者昼漏已尽,犹未捧圣批,倾耳阊,心胆俱。辨诬之事,至重至急,久闭宫门,出纳皆废,大小遑遑,罔攸禀,至于使臣,亦未差出,则完了奏文,得达天朝,未可以时月计也。请加三思,以慰群望。”留中不下。

9月25日

○丁未,上闭阁不视朝。

○大司宪李宪国、大司谏尹暾、执义洪庆臣、司谏黄廷喆、掌令金义元、持平宋锡庆、正言郑弘翼等启曰:“臣等虽昏劣无状,稍有血气。今此辨诬一事,犹知昭雪之汲汲,而区区痛迫之心,岂下于尔瞻乎?其间曲折,臣等昨日所避之辞尽矣,今不须更为枚举,以渎天听。第尔瞻初避启辞中,如曲为规避,今日内发送,请命拿鞫等语,臣等未之闻也。及尔瞻再避之辞,辞语尤紧,而所谓大臣低声缓语,略无汲汲遑遑之状,稍有知识,莫不痛惋,及虽不明知其党奸负君,奉使无状之罪,在所难逭等语,臣等未之闻也,而至曰论议不一,见轻极矣,又曰为同席所沮,半日持论,终不见信,臣等实未知其故也。大概尔瞻于两款事,才发其中,其蕴诸中者,未尝小吐,而如是云云,有若与臣等烂熟商议者然,无非臣等无状之致。不可䩄然仍冒,请命罢斥。且佐郞尹宖疏曰:‘台阁无一人之敢言者,盖由充位之徒,无非患失之类,虽闻君父之被诬,不知冤痛,而只以见忤当道为戒云。此则人臣莫大之罪。岂敢区区自解,以重其罪哉?请命治臣等,以惩为人臣之不忠者。”答曰:“勿辞。”退待物论。 ○领议政柳成龙启曰:“无状小臣,冒据大臣之列,辱国多矣。近日遭罔极意外之变,心神错乱,虽曳扶残骸,竭力奔走,而事之不厌于人心者,何限?雪冤之举,凡在廷臣子,孰无人心,而敢欲缓于晷刻哉?闻变之初,即乞承文院构制呈文,而事既重大,下语之间,恐至差误,群议自多,虽百分督促,而犹未免稽迟,至于三日,然后始得投呈。此固群臣之罪,而物议之发,未为不可。至于陈奏使,则当初吏曹来议于臣,臣亦知事极关重,但妄意谓,臣备员政府,他僚皆出,而臣独在,事方危急,自请出使,于势非便。且自量臣衰败昏耗,近日益深,使事至重,似非臣所敢承当,而他大臣亦无的然可堪者,不得已求诸他宰,以尹斗寿、李恒福、李好闵议定以去,而既而人议以为,兵判不可无,李好闵方为监军接伴使,不得已推移无故之人备望。其后,自上教以右相李德馨当往。此乃监在上心,而方为得人,故臣启请召来矣。今人议以为,时任大臣不肯自往,乃以闲散宰臣,泛然注拟。此乃臣之罪也,然谓之曲为规避,则非臣之情也。今日国事如何?人臣无大小,唯以办死尽瘁为心,内外之任,劳苦正等,何所拣择?若于此,生规避之心,则臣之不忠甚矣。岂可如此而一日冒居乎?亟赐斥黜臣职后,议刑章,以肃朝纲。不胜惶恐殒越之至,敢启。”答曰:“岂以领相为规避?勿辞。”

○海原府院君尹斗寿等,率百官启曰:“今日臣等以呈文事,诣军门衙门,军门不为大开门,只以小门,出入文书而已。中军、将臣等,欲为呈文之意,诠告军门,军门欲见臣等。旋拟大开门,已为出令矣,而已小门亦为牢闭,莫知其由。丁主事具下程,亲自来诣军门,不受又不见。主事、各将官,亦为退去后,令张旗鼓,招通事李海龙曰:”百官呈文可暗里持来,不使蒋旗鼓知之。’盖蒋是丁党,凡使讳不使知矣。臣等言曰:‘寡君自闻主事上本之后,不通命令。昨闻刘提督围攻倭桥之贼,今闻董提督攻拔晋州,军声大振,礼当亲诣军门,以展小邦上下感激欣忭之意,只以未敢出入,未果,百官敢此为呈文’云云矣。“传曰:”知道。“

○海原府院君尹斗寿等仍启曰:“臣等累日伏阁,将近日景象危迫之状,陈之已尽,圣教哀痛,殆有不忍读者,群下聚首,不知所以为处。今闻刘提督攻围倭桥;董提督驱出晋州之贼,长驱直下。大概已有喜报,而军书踵至,酬应之事,不可以一二言也。讨贼复仇,虽曰馀事,千载机会,决于眴睫。以彼以此,岂容如此?政宜君臣上下,一面抆泪,详议陈辨之事;一面指挥军国事务,济兵粮之路。而顾乃闭阁累日,命令不通,反类群下杜门俟罪,以待物议者之为,以重失天朝期待之盛意。伏乞更加三思,以副舆情。”答曰:“卿等之言,不知何说。噫!人与万物,并生于天地之间,而其所以为人者,以其只有此理,根于秉彝之天也。人而得罪于所以为人之伦理,则不过禽兽而已矣,蛮貊而已矣。虽君臣相与日讲机务,不过禽兽之啁啾耳,所谓宗社也,土地也,不过禽兽之巢穴耳,虽尽扫倭贼,不过以贼易贼耳。呜呼!人而负此名,生不如死。日扰无益,退而处之。”

○弘文馆典翰金荩国疏曰:

臣以庸劣,忝在经幄。职是论思,身同野人,凡所得为,亦不得为。羞辱名器,已极惶赧,而今者又以催运之事,下去湖西。经筵重地,不可暂旷。伏愿圣慈,特许镌罢臣职,以安愚分。

传曰:“何必递乎?仍带往还。”

○弘文馆副提学金玏、校理金顺命、修撰沈詻。启曰:“臣等于昨日,怀闵贡章,未蒙圣批,仆伏庭下,不忍退去,而典翰金荩国,则以军粮催运事,承军门分付,今早当发行,故先为出去,而台谏处置之事,出于不意。臣等以为,荩国虽当出使,而时未拜辞,欲将相会论议,而夜漏已下,宫门既闭,若待荩国,则必至翌日。当此国事危急之时,虽一刻不可无台谏,而自前亦有同僚或未参论,而入番之员,独自处置之时,故臣等仍为处置,而即为简通于荩国矣。今见李尔瞻退避之辞,以为或有在京而未参者,所论未必尽出于公共云。何敢仍冒本职,更为处置乎?请命递臣等之职,速出他员,使之处置。”答曰:“勿辞。”

○海原府院君尹斗寿等启曰:“伏承圣教,辞旨痛切,有非人臣所可忍闻。臣等相视无言,情不自抑,第于其间,事有不然者。言之曲直,系人轻重,听言之道,唯视出言者为人之如何耳。今日之所当务者,唯在于痛雪冤枉,冀达天听而已。岂可曰举东方一域,归之于禽兽、蛮貊而已?求之天下,决无是理。乞加三思。”答曰:“是大不然。予则退待君命,国家事姑权代之可也。卿等未知处变之道可乎?查勘未定,圣旨未下之前,决无以国君自处之理。此义甚明,愿勿更言。近日前病渐重。因玆烦言,徒伤心气。病势日益增加,亦非大臣忧国之意也。”

○弘文馆座目同上。札曰:

李尔瞻、李宪国等,并引嫌而退。昨日启辞中,所谓速遣在京大臣者,所以急君父之冤痛,而欲论白惟咸之不能探听先启者,亦以正奉使不职之罪,则尔瞻之发此论,果有所见。而今见彼此再避之辞,则尔瞻所启之语,多有宪国等所未闻者,而其欲遣大臣一事,又异于初避之辞,其所论既有终始不同之嫌,则不无其失。而宪国等于此两款,亦皆有欲论之意,则其欲辨诬究罪者,与尔瞻,初未尝不同。而但谓之更容商量,而推之于庙堂,又谓之别启可也,而不即论列,则有乖台官直达之风。人言之来,亦有所由。请李尔瞻及李宪国以下,并命递差。

答曰:“依启。”

○领议政柳成龙札曰:

伏以,臣至愚无状,遭国家莫大之变,处置顚倒,群情愤惋,物议沸腾,臣万死无惜。夫有一日朝廷,则当有一日纪纲。公论,国之纪纲也。大臣身负罪犯,不恤公论,则何以为国,亦何以为朝廷?臣误国恩,非止一事,只其势焰薰灼,使台谏、侍从,箝口而不敢言,则臣之罪如何也?自古及今,未有如此而仍在大臣之位者。今臣席藁私室,杜门待罪,精神飞越,五内无主。伏乞亟赐乾断,褫夺臣职,速出他大臣,以扶国事,以慰人心。

答曰:“勿辞。”

○传于政院曰:“近来自外处置之事,误矣。此是天下之大变,自古岂有如此之事乎?圣旨令查勘,我国君臣,皆为叛君之罪人。军门、科道等衙门,为推官,我国群臣,不可晏然而在,似当变服。此事及此外之事,令有司察为。”

○礼曹启曰:“臣等愚见,则古人处事之际,事变愈大,而处之愈为详审,不为遑遽失措。所谓周公,遭流言之变,而处之不失其常,故其诗曰:公孙硕肤,赤舄几几。’此卿大夫自处,犹然。况于一国乎?今先自举国之人,皆为囚服,则惊骇人听,而于古无据。臣等愚劣之见,恐有所不可也。大臣之意如此,敢启。”传曰:“当天下人伦之大变,了无所措,晏若平时,而自以遑遽失措为诿,真所谓失措也。凡事但当反求之于吾心之正。何前例之足问乎?我国之人,识见不逮,每当处事,考该曹之誊录。若一誊录,可以处天下之事,则使偶人,负誊录而行,足以治天下矣。如舜之不告而娶,周公之居东,据何前例乎?必须变服待命,然后可以安于心,而亦足以动天朝之耳目。或有骇然而悯恻者,设使群下不为,自上万一接遇天将,不可不变服,亦不可行宾主之礼。此等曲折,不可不预讲。”

○礼曹回启曰:“更问于大臣,则以为变服一事,臣等愚劣,尤不知所当讲究于此时也。周公之遭变,亦曰赤舄几几,是不变服也。韩琦得拔扈之斥,至谓垂绅正笏,措天下于泰山之安,亦岂变其常服乎?衣服之节,礼之大者。非有不得已之变,不可变改。如无所据而轻变之,必为后世之所讥。累承传教,不胜未安,而亦不敢轻议以为失,而求诸野之弊也。”传曰:“是不然。古人所遭变故,未闻有查勘。今圣旨既令查勘,是但未就狱耳。我国君臣,方在查勘之中,未审方作何如人也。设使周、宋之时,令查勘周公、韩琦反逆之状,则未审此两人着何服?将披衮、冕,垂绅正笏,而曳裾自若乎?启辞知道。”

○宗室乌山君铉等启曰:“伏以,主辱臣死,臣子之大义。矧此宗族,休戚是同,奔走国事,尤不可出于人后也。奸人构诬,有所不忍睹闻者,圣上之跼蹜不安,固所当然,今之国事,非如平日之比。天将满都,大军临敌,事机遑急,莫此若也。既非殿下一日阙朝之时,又非百僚晷刻旷官之日也。伏愿殿下,亟从廷论,以定人心,不胜幸甚。”传曰:“以予罪累宗室,于宗室不知所言。”

○徐给事观澜。移咨曰:

王世笃忠贞,服事天朝,委心无贰,中外莫不闻,此天地鬼神所共鉴知。顷遭倭奴残破,请救天朝,圣主济弱扶倾,两兴大兵,数颁帑饷,必尽扫倭奴而后已,此之功德,旷古所仅见。王历观前史,汉、唐、宋字恤属藩,有此仁义乎?祗以贵邦,恪守东藩,执礼恭顺,固眷顾殷勤如此。今赞画上疏参论,原无他意。缘贵邦申救杨经理,与渠主见相左,不得不辨耳。圣皇旨意,不曾疑忌贵邦,勘官目击乱离,隐痛方深,安忍遽听人言,别生苛刻?王宜安心定意,无过忧疑。水陆进兵,荡灭伊迩。督率士马,催促粮饷,共灭此贼,露布闻之,天颜喜慰可知矣。安得为此流议焦劳,遂减寝食,令举国臣民,彷徨无措乎?本科极力主张,为王昭雪,王幸善摄加餐,以需捷报。

○徐给事前,回咨曰:

当职才劣祚薄,守藩无状,丧失基业,几坠明命,请兵请粮,以贻圣上东顾之忧。削弱日甚,衰微不振,尚与此贼,共戴一天,此皆当职前后失职之罪。以此受罪,则虽万被诛死,固所甘心,至于丁赞画所论,则有非人臣所忍言所忍闻者。唯欲早伏刑章,以谢人言。窃念人之所以为人者,以其有五伦也。苟或得罪于此,则禽兽而已。以身则生不如死,以国则存不如亡。其何以容喘息于覆载之间哉?当职虽极驽劣,亦有秉彝之天,而自祖先以来,遭遇休明,世效职分。今者蒙此恶名,使祖先二百年血诚事上之心,终归于无处暴白,而举一国臣民,俱陷于无父无君之域。其捏饰之辞,多出于千万无形,自当一一陈辨,白日在上,难烛覆盆,天门万里,吁呼无闻,诚欲披肝沥血,一陈于贵科之前,而既负此罪名,不敢举颜于天日之下矣。且圣旨既令查勘,此身方在此罪之中,今方席蒿待命,玆未得奔诣号诉。玆者,贵科恻然动念,特行咨谕,辞旨殷勤,慰勉丁宁,且许以主张昭雪,仍勉以奋威灭贼,此实当职再生之秋,小邦再造之期。深冤极痛,庶几得雪,感激流涕,不知所言。敢不遵奉警饬,以副盛意?不胜哽塞感戢之至。

○军门都监郞厅,以堂上意启曰:“董提督已于二十日,进兵晋州,贼徒尽弃牛马、器械,走向昆阳、泗川之路,只斩七级,被掳人四百馀名刷还,一面入守晋州,一面追击事。”

9月26日

○戊申,上闭阁不视朝。

○朝,王世子问安。

○海原府院君尹斗寿等,率百官启曰:“伏见徐给事咨文,极其郑重。虽使我国之人操笔,命意不过如此。给事既以科官,查勘东事,万世公论,决于此人,而所言如此,我国冤痛,今已得伸,而特未及上闻耳。自上似当以感激陨越,即与群臣,敬遵来命之意为答,且自上亲临,陈情致谢似当。敢启。”答曰:“气不平,不能对答矣。”

○领议政柳成龙启曰:“臣为大臣,平日粗讲事君之义。国事危急,死生犹且不避。岂以一番朝天为厌哉?特于臣仓卒遑遽之中,料事不敏,处置乖当,惹起人言,以规避为名,人臣之义,扫地尽矣。臣诚无颜面,从事班行,昨日席蒿私室,终日待罪。当此上下遑遑之际,不得与百官同参启辞,以至半日,今始来诣殿下,臣罪尤大。不胜惶恐待罪。”答曰:“勿待罪。”

○领议政柳成龙启曰:“丁奏所诬诸条,则辨之不至甚难,其中庙号一事,不但关系一时,抑且上干祖宗朝事,辨明之中,尤为重大。新罗时太宗文武王之号,与唐太宗庙号相同。武后时,以此诮责新罗,而其时则与中国,犹为隔绝,故不为穷诘而罢。高丽时代有庙号,而自臣事元朝之后去之。以此观之,则事系名义,中朝重其事,视之不比他目。往日李德馨对李如松,臣子尊称之辞,要亦一时立谈间酬应之言。若形诸文字,而达诸天子,则此言亦下不得。臣之愚意,此事姑勿提起于奏文之中,若礼部有问,则以言辞委曲对之,未知如何。且应泰所进之书,既达于皇听,而下于礼部,则此其今日查问大也。必须得此一本,其所问答之事,一一商议,使有件件着落,然后乃可。不然则中朝必提问意所不到之言,茫无所答,则如争讼之人,失元文记而去,事必败矣。依下教,村巷间穷极搜探,得其正本,外方发马催促。且承文院文书,例多未尽,此奏则当为天下后世之公案,令能文之士,多数制述拣择,百分磨琢用之宜当。”答曰:“依启。《海东诸国记》,觅则觅矣,虽得之,岂能愈于此乎?此一件,书持去可矣。”

○领议政柳成龙率百官启,事无发落。

○宗室箕城君伣等,启请快从廷论,传曰:“予意,昨日已谕。”

○传于政院曰:“中殿将移驻海州矣,遂安仍驻事,下书。”

○弘文馆又上札,留中不下。

○政院启曰:“催运御史之遣也,军门之令,急于星火,发送时刻及姓名开报事,皆自军门督促,故臣等启请牌招,今日内发送者,在尔瞻未避之前,而得蒙允许,故臣等不敢不承命出牌,而他台谏,亦在催促之中,则岂是迫胁乎?且自上下问时,臣等以尔瞻姓名,则右承旨南以信持拜帖进去,已为开报,据实启之,而至于御史递差与否,非在下所敢擅便,故以何以为之,循例禀旨,岂有他意于其间哉?臣等俱以无状,待罪近密,处事昏昧,致有人言,不胜惶恐。”传曰:“勿惶恐。”因柳㴋之疏,如是启之。 ○右议政李德馨驰启曰:“本月二十日,行长欲与刘提督相会,提督以旗牌王文宪,假称提督,虞候白翰南,假称都元帅,方欲相见之际,天兵径先放炮,行长大惊,走入窟穴,盘果面肉之物,狼藉于曳桥十里许。天兵一时进薄贼窟,舟师亦趁时来泊曳桥前洋,贼气已夺,不为出战。天兵气势堂堂,剿贼似易,时方造器械打柴木,以为攻城之计矣。”

○以郑昌衍为大司宪,金弘微为大司谏,李宪国为完城君,宋驲为执义,宋应洵为掌令,文弘道为正言,金顺命为持平,李尚信为司谏,李忔为持平,洪庆臣为副应教,李尔瞻为副校理,郑弘翼为司书。

9月27日

○己酉,上闭阁不视朝。

○朝,王世子问安。

○海原府院君尹斗寿等,率百官启辞,答曰:“大凡平日群臣相与争之者,只是一个理而已。况大事乎?今日之事,理在于予言乎?理在于卿等之言乎?呜呼!古今天下,安有人臣负逆贼之名,方在推勘之中,此罪未定,此名未雪之前,举头于天地之间,据君位出号令?岂有是理乎?苟如此,是禽兽之肉走耳。呜呼!此理之不明久矣。我国之人,苟且无耻,大义不明,且为拘滞。当此天下之大变,不知所以为处,恬然自若,岂不重得罪于天朝,贻蔑理之讥乎?予病日深,与死为邻,更勿骚扰,言止于此。”

○行知中枢府事郑琢等,率百官启曰:“伏承圣批,举理为谕,臣等不胜感激。然而有人忘其义理之大者,而横加以理外之名,则人之所以处之者,将任其呼牛呼马,而先处于无理之地,不敢以人道自处乎?圣旨有曰:朝鲜欺避事情,着差去科臣,上紧并勘’云,未尝以招倭复地等事,一毫致疑于其间,则今所推勘者,前日所称符同欺蔽一款而已。若少有所疑,则招倭犯顺等罪名,是何等罪名,而略而不举也?设令圣上如匹夫之俟罪,废万机而不理,以待勘定之日,则是一年二年,以至勘定昭雪,而事大傧接之仪,军民大小之政,将闭阁而不通耶?古今天下决无此理。乞加商量,以答上下之望。”答曰:“启辞害义甚矣。况所引查勘一款,迁就而为之说,非但于理为乖,苟若如此,徐给事何以为予主张昭雪等语乎?卿等之此言,有若以为此名何关于我,恐非所敢为之说也。国之机务,岂必使罪人决之乎?安用多言?”

○大司谏金弘微启曰:“心之所发,必有理以裁之,然后日用酬应之际,能得其天然之则,而不为径情之归。目今圣上宗社之重、土地之大、生民之众,受之天子,传诸祖宗者,固自若也。勘旨虽下,于圣上自处之道,则所受、所传之物,当谨守而愼护之,以待皇命,如孝子之起敬起孝,以得父母之心可也。若遽曰我罪人也,而废绝事务,圣心所发,得无过于则者乎?伏愿圣明,窅然深思,亟通命令。”答曰:“所受所传,不过一外物而已,以伦纪视之,不啻弊屣。唯此理,根于天而不可爽。命令非所发,策应有其人,更勿烦言。”

○传于政院曰:“御史入京时,承旨持拜帖,以国王被参,方在查勘待命之中,不得出迎郊外事,措辞以告。”

○行知中枢府事郑琢等启曰:“御史之行,明日入京,郊迎之举,至今政院未得拟议。举国虽在待勘之中,天朝大官临门,迎接之礼,似不可阙如。欲以变道处之,自上亲迎于郊外,不设宴礼,行拜行茶,兼陈我国情事而罢。此犹不可,则出次郊外,使人致辞云:‘国君负此罪名,不敢亲自迎接,敢使陪臣,恭候起居’云云,以此为辞,似为得宜。”答曰:“予意已谕。若其接待御史之规,果有所见,则所当前期讲定可也。茫无所处,今始如是启之,彼礼曹大臣何为者哉?岂不哀哉?”

○领议政柳成龙札曰:

伏以,臣被论既重,决不可抗颜朝列。特以时方危急,且承勿辞之命,昨日冒犯公议,再诣阙下,承文正字柳㴋又上疏,极陈臣罪恶。疏已进御,而臣全不闻知,启辞自如,日暮退家,始闻道路之言汹汹不已。臣之无状,见弃于人,而聋瞽行世,据此可知。在庭知其事者,虽下吏,莫不目指鼻笑。臣虽无状,所处乃大臣之位,国家重地,而冥顽不灵,顚顿狼狈,一至于此。若此而仍处其位,古今天下无是事也。疏中亦言,使忠正者差遣,此实公议。昨日伏睹圣教,望轻之人,不可差遣,圣上之重是任极矣。臣方被论议,腾播人口,其为望轻,岂但洪汝谆一番因事被论之类?上使事体,与副使尤重,决不可更辱君命于万里之外。臣今为此言,罪臣者,又必以窥避远行目之,然事理如此,死生荣辱,有不可苟也。缘臣之故,事事至此,生不如死也。今臣当出城待命,而恐骇人听,徊徨闷塞,进退维谷。惟望圣慈,亟命褫夺臣职,以解人言,以谢众怒。命下有司,议臣刑章,臣当瞑目丘壑,结草自效。臣不胜忧窘怵迫之至。

答曰:“卿所指之目,与予所被之名,未知其轻重大小何如也。今卿乃曰:‘若此而仍处其位,古今天下无是事。’又曰:‘死生荣辱,不可苟也。’又曰:‘生不如死。’又‘欲出城待命。’是何自处则审,而引君不以其道也?轻重大小,霄壤天渊之不侔,而不能以自处者处人,古人所谓善恕己及人者,恐不如此也。卿宜勿辞。”

○军门都监启曰:“麻提督差官来言:‘岛山方围抱,一如前日经理进兵之时,而作壕引海,人不得渡,进拔似难。长川越边三十里许,多积贼粮,尽为焚烧,我国人前后刷来,一千一百馀名’云。”传曰:“知道。”

9月28日

○庚戌,上闭阁不视朝。

○朝,王世子问安。

○海城君崔滉为人邪毒,立朝三十年,专以报恩怨为事。己丑年以都宪,因逆变,罗织无辜,杀害善士,尝列录士类,次第构陷,人皆唾骂。启曰:“昭雪君父之恶名,为臣子不可一刻小缓。朝廷累日迟留,臣不胜闷迫之至。臣脚力不仁,不能行步,在家闻上使避嫌不出,副价尚未差出云。君父至冤,不得及时陈达天朝,不胜痛惋。臣虽老病无能,不合副价之选,主辱已极,臣死甘心,愿差副使,今日内登程。”传曰:“观卿启辞,不觉挥涕。卿意虽至,年高病甚,不可行矣。”

○邢军门送差官,持拜帖来言曰:“俺来此日久。国王贤孝,俺已饱闻,中朝之人,亦无不知。丁主事一人之言,不为紧关,徐给事亦上本昭雪。即今三路进兵,军务甚急,愿国王,速为坐殿视事。俺欲亲达,而以监军迎慰,出去郊外,代送差官耳。”传曰:“措辞答送。”

○海原府院君尹斗寿启曰:“臣昨日到碧蹄,御史初昏来到。臣入为行礼,仍告曰:”国王自闻丁赞画参我国题本,惊惶罔措,命令不通,今已有日。群臣请于老爷之行,礼不可不郊迎,国王自以方在查勘之中,何敢待人礼接乎?俺等极为闷迫’云,御史曰:‘此何足介意也?国王与俺,前日屡为相见,今虽不为郊迎,无妨’云矣。“答曰:”知道。“

○同副承旨宋骏启曰:“臣到开城呈拜,因跪告曰:‘小邦不幸,被诬罔极,一刻未辨之前,举陷禽兽之域。寡君抱冤茹痛,不得视事。’答曰:‘此时督饷进兵方急,国王何乃过自引嫌乎?且天朝大官,皆会王京,以主待客之道,岂宜如是?众陪臣可力请视事。’臣又曰:‘寡君非不虑此,而苟不雪此恶名,则贼虽尽戮,将无以自立于天地间。且圣旨令查勘,寡君方在待命之中,不敢以藩位自居矣。’答曰:‘吏部科臣,以朝鲜二百年恭顺之国,不可查勘,亦为题本云矣’云云。”传曰:“知道。”

○传于政院曰:“观此书启,则宋骏措语为是。大臣措语,似为非矣。不小之事,如是为之可乎?后日某处措语之际,依宋骏措语为之。”

○行知中枢府事郑琢等,率百官启请,答曰:“予病渐重,虽欲接应机务,不可得也。勿为如是骚扰。”

○邢军门接伴使金命元启曰:“军门分付于臣曰:‘国王尚不视事,此何等时耶?丁也虽诬陷如此,而皇上已洞照其情状,而俺与徐爷,亦当极力昭雪。国王当此危急之时,猥守嫌疑,久不视事耶?愿速视事,以完大事。”无发落。 ○邢军门、徐给事、陈御史各送差官曰:“丁之参,不足论也。当此三路举事之时,军机及运饷之事,不可不酬应。明日内速出视事。”传曰:“以当依分付言送。”

○大司宪郑昌衍、大司谏金弘微、执义宋驲、司谏李尚信启曰:“不有非常之举,无以处莫大之变。圣上所以处变之道,至矣尽矣。臣等伏见前后下批之辞,心肝摧裂,不知所措,第今则科道之官,身任查勘之责,痛察其事情,致辞解慰,丁宁委曲。军门、御史差官沓至,劝勉谆切,昭雪之事,已得其八九。岂容遥待皇旨之下,专废万机哉?存亡、成败,系于呼吸,而军国废务,殆至浃旬,臣等不胜痛迫。伏愿更加三思,勉循舆情。”答曰:“负天地所不容之罪,方在查勘之中,圣旨未下,此罪未分之前,义不可以藩君自处,视事自若。但三衙门,使人传谕,若固执不从,则又恐有意外之言。宁得罪于自处之道,不敢以孤三大人之意,差官之来,既以依命分付回告。予姑忍死听命。”

○司谏李尚信来启曰:“目今辨诬一事断案,只在科官,而皇上所听采者,亦有待于科官奏本而已。勘本昭雪,迟一刻,则我邦为一刻禽兽之域;迟一日,则我邦为一日禽兽之域。请令大臣率百僚,日日号吁于科道衙门,万死百死,必以勘本昭雪为期。接伴之任,凡天将所为,节节致察,俾无罔闻之患可也。今此姓丁人捏造事,乃举国穷天之冤痛。记略之投也,既未及闻,题本之上也,亦未登时探启,显有奉使不职之罪。接伴使白惟咸,请命罢职。”答曰:“号吁事,令备边司议处。白惟咸不无处置之日,方为接伴使,不可罢职。”

○弘文馆札曰:

伏以,叛乱之罪,乃天下之极恶,而人君之所惊惑者,则彼谗人之以引贼复地等语,归罪于我国,而捏奏天门者,乃所以眩惑宸聪,而伏睹皇上下批,则泛然以并勘为辞,略无痛疾遑惑之意,乃知大圣人照奸之明,出于寻常万万也。况开释慰勉者,非独军门、科道,而其在中朝者,亦陈列被诬之情,而继之以勿为查勘,则我国冤痛之事,几已昭雪,而特未及奏达天朝,承奉圣旨耳。伏愿殿下,无庸牢执,涣然改图,亟成释诬之举,协济讨贼之事,一以效忠于上国,一以尽孝于祖宗,则殿下之能事毕矣。留中不下。

○成均馆生员李好信等上疏曰:

臣等伏睹丁应泰之参奏,口不忍读。殿下敬天之诚,贯于金石,恶名昭雪,不足虑也,而反以方在查勘,不视朝者累日,举国臣民,若将崩溃。况南边羽书,朝夕连飞,除凶雪耻,正在此举。岂可引罪俟命,不顾宗社之重哉?噫!以引贼犯上之语,加之君父之身,草野儒生,莫不欲裂裳奔走,呼吁于天朝,而无路获达,徒自痛哭。臣等伏闻,领议政柳成龙,以此举措,视为寻常,不即自荐以行,而百端窥避,欲以他宰臣代之,但以请殿下视事,为塞责之计。以此观之,为殿下雪冤之诚薄矣。天下事,未有不诚而能感人者。臣等以为,虽勿遣可也。成龙,本以邪侫之物,巧言令色,厚误一世,擅弄朝纲,恣行胸臆。夫我国与此贼,不共戴天之仇,而以和之一字,误国家大事,宋之秦桧,何以加此?异己者排之,附议者引之,论思台阁之任,尽是媚悦之徒,接伴御史之遣,莫非孤直之辈。渔夺民力,而民力竭矣;妄兴土木,而国用匮矣;填门排户,贿赂公行。如赵穆、郑仁弘辈,藏修林下,韫椟未市,皆由此奸之塞其路也。叛贼缘此而发迹,缁髡恃此而流弊。负此罪慝,而人莫敢言,诠曹奔走于听命,谏臣箝默而备位,谄言日进,危言日远,不亦殆哉?伏愿殿下,亟去此奸,然后可以雪君父之痛,收恢复之功矣。伏愿殿下,垂察焉。谨昧死以闻。

答曰:“其所以欲辨诬之意则至矣,而其指斥大臣之辞则过矣。”

○领议政柳成龙上札曰:

伏以,粪土愚臣,负国家难赦之罪名,忧惧悯迫,未免仰首哀呼。不意俯赐酬答,臣伏地稽颡,感极而悲,终夜流涕,不能自已。殿下之所被者,固天下之极变也;微臣之所坐者,亦人臣之大罪也。轻重大小,虽有可论,但殿下无退道,而臣有退道耳。自近日遭变以来,反复前后所下圣教,其哀痛切迫,发于天理、人心之不能自已,宜群言之不入也。然臣等之所请者,是亦一道,亦非违理之言也。国不可一日而无君命,臣不可一日而无禀承。虽使古人当此,恐不过如臣等近日之所处也。今以自处与处人为教,臣尤惶恐陨越,不知所言。夫主辱臣死,人臣大节。臣虽暗劣,宁不知此?但人臣自处于无罪之地,然后可以为国任事。今臣前有窥避不忠之罪,后有植私贪权之恶。岭海之外,为臣死所,廊庙鼎轴,已非臣地。章疏攻臣,非但一人,臣虽欲抗颜无耻,出治使事,人岂容之?知臣者,谓臣苦心,出于事理之不得已;不知臣者,谓臣避嫌,甚者或谓之避事。耿耿危悰,天实知之。伏愿圣明,速褫臣职,臣退就鼎镬,以谢人言。

答曰:“省札俱悉卿恳。其所言者,不过急于辨诬,欲使速为发行之意耳。岂以卿为然乎?卿宜勿嫌,出仕察职。”

○吏部给事中赵元璧一本:

广兼听之聪,以定群疑事。日者丁应泰纠东事之弊,皇上业差科臣勘矣。应泰不能少得,督抚、监军有疏则请罢,朝鲜国王有疏则请罪,、枢之大臣、从军之监、司,请斥而易。应泰以在事之身,而得执并勘之柄,说者已嫌乎两造之平,而况欲以一人,吐众人之辞,是岂符国人皆可之训?故应泰之疏始至,则人信矣,再疏至,则人疑矣,三疏至,则人皆骇之矣。国家不惮六七载之辛劳,而援一属国,一朝执舟人覆瓦之书,而据为罪案,谓足以服朝鲜之心,臣不敢信也。即使勘之,而是书诚实,将遂六师移之乎?是因仁为暴,非义也。将旋其师而不援乎?是为仁不终,非慈也。外之起朝鲜疑惧之心,远之失圣主成仁之警。倘朝鲜回心而反面,则我十万之悬军,夹于两国之间,其危之甚也。臣谓若朝鲜者,即不勘可也,而听断宜广询也。奉圣旨。

○传于政院曰:“今此吏部科道赵完璧题本,誊书一件,于承文院。此等题本随誊,以备后考。”

○钦差查勘东征军务兵科左给事中徐移咨曰:

贵邦自被倭以来,七年于玆矣。天朝恻念属藩,剪焉倾覆,大兴挞伐之师,一战而收复旧强于旋失之后,再战而几戮桀酋于三捷之时,字恤恩慈,有加无已。然而殄灭未尽,师旅久屯,不但中原困于征输,抑且外邦竭于供亿。生民涂炭,邑里萧条,不啻水火之中,仰切拯救之望。顷者赞画参论经理,奉职无状,举动乖方,圣皇赫然震怒,特令罢还,并去阁臣,与之更始。其间功罪难掩,舆论自明,本科查勘,一秉公平,毫不假借。惟是倭奴,虽云狡诈,我师当有定筹,粤自用兵,以至今日,侦探倭情,渺无的报,既不知彼,何以伐谋?圣主眷焉东顾,特遣本科前来,会同督抚、部院,按覆往来,奖率三军,参酌战守机宜,以收全胜。将从前欺蔽怠玩,一洗而更之,易辙改弦,正惟今日。贤王卧薪尝胆之馀,必有料敌制胜之术,倘不抒情见愫,一吐𬣙谟,是犹却步求前,安能远到?况皇上屡旨森严,督责深切,本科夙夜祗畏,惟虑不克负荷。近会国王,天资颖异,轸念疆场,拨乱兴衰,志存恢复。昔少康以一成之田、一旅之众,卒能克复旧物,祀夏配天。矧贵邦表里山河,抚临臣庶,顾难竟九仞之功乎?咨文至日,即将民社安危,地图险要,以至倭中情形向背,贼数去留多寡,从实开报。并迩来简练兵马,果有若干,足资御侮,储蓄粮料,果有若干,可供军兴,城郭果否缮修,沦陷果否收复,想劳心焦思,忧深虑远,必筹之熟而讲之素矣。幸详悉批示,以便会议酌处,万勿虚文回答,致误事机。又思客兵不可久恃,奋武方足自强,努力雄图,常怀殷鉴,务使不负皇上复国之恩,永保祖先世守之业,斯本科之上愿也。

○回咨于徐给事。其文曰:

窃照当职,才既谫劣,势又艰难,被兵七年,不能自振,烦奏乞师,再勤盛举,以贻天朝东顾之忧。失职辜恩,罪无所逃。圣恩如天,曲加矜怜,增兵增饷,不啻救焚拯溺,绵绵扶植,以至于今。大兵已发,师期有日,当职与一国臣民,感戴洪恩,晨夜雪涕,惟欲粉骨糜身,庶能仰酬其万一。查得本,强梁海外,肆然自大,薄凶积悖,特一天地间毒种。无故兴兵,毒害小邦,封豕长蛇,为荐食启疆之计,屯据海上,留连不退。或阳为乞款,以试浅深,或羸师示弱,以缓军心。虽天朝许其封典,而桀逆滋甚,使节才回,凶锋又至。南原之陷,败杀天兵,至于三千,是其凶谋奸计,固非但已。上年贼酋行长等,分道进抢,长驱之势,已迫汉南,都城汹惧,莫保朝夕。幸赖总督、军门,指授方略,经理、都院,单车赴难,冒入危城,镇定人心,遂约束诸将,却贼于谈笑之顷,俾小邦得免鱼肉,而其后岛山之捷,天威益振,贼势大挫,虽未得缚取淸贼,亦一旷世之奇功。迄今全、庆两道,得保馀烬者,皆此一战之功。大抵夷虏,禽兽也。乍叛乍服,固其常态,而奸狡变诈,此贼为最。若不芟夷蕴祟,绝去根萠,则区区约誓,不足以戢其凶谋,而适启其陵侮之心。语云:“一日纵敌,数世之患。”伊贼虽曰凶犷难制,而七年客土,选锋既褫,生兵未添,声势亦杀。而兼又屯列各处,兵力自分,浮寄孤悬,不过为送死之寇,而其所以跳跃自强者,亦可谓末势耳。犹且蜂虿肆毒,敢抗天威者,特以日前未尝有一番惩创故耳。天道好还,人心齐愤,自厚其恶,理岂终久?目今大兵已集,粮饷粗办,骑步协势,水陆并举,皇灵远畅,声势堂堂,举而临之,不啻压卵。小邦存亡,只在此举,倘或迟疑等待,抚机不断,兵疲财匮,蹉过秋冬,使十万之师,徘徊销缩,渐至军心日怠,贼备日固。春汛添兵,大举冲突,则小邦之糜烂,已无复言,而窃恐天下大事,自此去矣。其在小邦,宁可不自力耶?第以军兴既久,匮竭已极,外以备御强寇,内以供奉大兵,一脉仅延,不绝如线。然而方竭死殚力,务期接济,庶几凭仗威灵,以讨此贼,何敢一毫自忽,以误大事?以言其地利险要,则小邦京城,以汉水为固,而忠州在汉江上流,当鸟岭、竹岭两岭之会。所谓鸟岭、竹岭者,乃庆尚、忠淸连界之间,而颇有栈道铁山之险,稍可据守。秋风岭又在淸州、金山之间,而地势比鸟、竹平坦。大概小邦,本是弹丸蕞尔之区,虽有溪山之险,其间形便,可据者无几。惟是小邦,与日本,隔以大海,风涛足恃,而今既失守,天堑之险,已为贼有,全、庆以南,无复形胜可以界限。贼若留屯海上,以为巢窟,而乘时出没,则自庆尚至江原,自全罗至忠淸、京畿,其间道路不远,遗民骇散,无所栖迫,必不能收拾自保,以为据守之计。必须一举荡扫,驱出境外,使无一个倭贼,然后水陆之兵临海。以言其兵马简练,则小邦再被贼祸,官兵死亡殆尽,招集杂色男丁,略加训链,见在东路协剿者,五千五百馀员名;见在中路协剿者,二千二百馀员名;见在西路协剿者,一万馀员名;见在海营协剿者,七千三百馀员名。虽各粗习武艺,而该数不多,衣甲未备,若使协助天兵,则犹可张其羽翼,诚不可独为抵敌。言其粮饷,则小邦根本,在于两南,而自再经贼燹,公私仓廒,尽为灰烬,而生谷之源绝矣。百计拮据,收拾零星,而生聚无因,数甚不敷。始自上年五月,至本年九月,于龙山仓及江华海口,收过天朝、小邦米、豆,共三十九万五千三百五十石零内,已支放,天朝稻米,二千三百一十石零,小米三万一千七百石零,豆子二万二千五百五十石零,小邦大米五万四千九百一十石零,小米一万九千一百四十石零,豆子八万一千七百二十石零。即目见在天朝稻米五千九百石零,小米三万二千六百七十石零,豆子二万二千二百六十石零,小邦大米三千一百二十石零,小米九百六十石零,豆子四千四百一十石零。见运忠州,天朝稻米三千七百一十石零,小邦大米三千四百九十石零,天朝及小邦小米共二万一千九百七十石零,豆子共一万六千二百九十石零。见运骊州,天朝及小邦小米共五千五十石零,豆子三千一十石零,以上米豆,转送东、中二路。见运恩津,天朝稻米一千一百九十石零,小米一万六千八百八十石零,豆子二千九百三十石零,以上米豆,转送中路。见运全州,天朝稻米二千八百石零,小米二万七千八百四十石零,豆子四千一百石零,以上米、豆,转送西路。见运罗州,天朝稻米二百石零,小米四千九百八十石零,以上米、豆,转送海营。又照三路及海营,俱有调发陪臣,专管运转、收放,又于傍近州县,尽括公私米豆,以图接济。今又秋禾已熟,收获几尽,另于常额之外,多方设法,劝募民间,或买办收储,百般添助,庶冀不致亏缺。以言其城郭缮修,则小邦三面受敌,自有国以来,京都及沿海地方,俱设城、壕。自被兵之后,贼锋经过之地,城栅俱被夷残,全罗、忠淸、庆尚、京畿等处,已经审择险要去处,设筑山城,以为保守捍御之地,而只恨民力残匮,不得如法修葺耳。若其沦陷果否收复,则小邦全、庆地方,再被沦没,旋蒙天兵救剿,渐次收复,唯庆尚左道蔚山、梁山、东莱,右道金海、昌原、熊川、固城、巨济、晋州、泗川、昆阳、南海,全罗左道顺天等州府郡县,尚被沦陷。目今三路齐进,庶几得以恢复旧疆。至于贼数去留多寡,则本贼去来无常,朝夕异形,各处边臣驰报,多得于走回人等传说,前后不同,委难的指。姑据各处哨报,庆尚左道蔚山郡,约有一万馀名,即淸正所领,西生浦约有四五千名,或云一万馀名。釜山浦约有四五千名,梁山郡约有四五千名,即甲斐守所领。右道金海府,约有一万馀名,即丰直茂所领,德只岛约有四五千名,固城县约有六七千名,巨济县约有四五百名,晋州约有四百馀名,永新县约有二千馀名,泗川县约有七八千名,或云一万馀名。昆阳郡约有三百馀名,南海县约有一千馀名,即平义智、平调信等所领,昌原府、熊川县两处留贼,未知的数,而熊川县即大营丰茂守所领。全罗道顺天府,约有一万五千馀名,即平行长、飞兰岛等所领,而老弱俱居三分之一。然而处处筑城积饷,联络形势,了无归巢之意。其情形向背,虽未可料测,凶悖之状,既如前所陈,其狺然蓄谋,以逞其滔天之恶者,固非一日,而方与天兵,互相厮杀,略不顾忌,则向背所在,固不待智者知也。仍照贼酋之中,淸正虽甚暴桀,而特是好斗之一夫,狡诈包藏,行长为最,自前小邦及天朝被瞒于此贼者屡矣。阴怀异图,主张凶谋,而外示恭顺,每以讲和撤兵为言。势窘则摇尾觊款,以缓我师,候其兵退,乃复逞毒。前后背约,幻弄天朝,再动兵戈者,皆此贼之所为。今者大军压垒,天威震动,乃鼓其馀智,通使乞款,诚可痛愤。倘或发伊巧计,淹延不发,蹉了事机,则师老气衰,大事误矣。窃念天朝为小邦,发天下之兵,动百万之资,大事垂成,十已八九。既已救之于始,宁有不继其终?既能遏诸方张,焉有释彼残寇?小邦惟当竭措粮械,悉力供给,协助声势,以收全胜而已。只恐大事好乖,群议易动,不能趁期剿灭,未免守以持久,使小邦馀力,不能支撑,而先自溃裂也。贵科钦承严命,查勘东事,先声所及,风彩立变。当职手额以待,愿陈所怀,而不鄙夷之,先行咨问,仍勉以古昔贤王中兴之美,佩服感激,不知所言。小邦今日百万生灵之命,俱系于贵科。烦乞贵科,上体皇上拯济之仁,下念小邦危急之状,一面备将前情,作速题奏,一面严督各营,一举歼殄,使东征之事,得早结局,以活遗民,小邦幸甚,天下幸甚。除将咨内事理,逐一查照施行外云云。须至咨者,右咨钦差查勘东征军务兵科左给事中。

9月29日

○辛亥,朝,王世子问安。

○司谏院连启白惟咸请命罢职,答曰:“当议处。”仍传于政院曰:“问于备边司。”

○丁主事接伴使白惟咸启曰:“主事出给一小录,令臣看,臣方誊写,主事令人还取入,臣不能记得。大概以为杨经理到尔国数年,国王一本保留,是国王厚道。至于二本,三本,乃欺皇上,而难为于我,我不曾难为。国王只论国中事,而皇帝览御,亦不曾怒,国王缘何,令诸陪臣,往诉勘科,这里涕那里告,何烦如是?陪臣转启国王,令诸陪臣,再不使乱告他衙门。不然则恐不免我复上本云。”传曰:“知道。”

9月30日

○壬子,给事都监启曰:“昨日馆学儒生等,呈文于给事中,痛哭号诉,给事答曰:‘丁主事之参国王,专为力救杨经理之事,非但圣上与里面诸臣,决不信他,出来朝鲜大小员名,亦知其非。尔们启国王,安心定意,勿失此机会,以灭此贼’云。敢启。”传曰:“知道。”

○司谏院启曰:“谗人构捏,极其凶狡,一国冤痛,孰大于此?白惟咸既以接伴为任,而《记略》之投,既不闻见上达,题本之上,又不探听以启,使国家莫大之变,始闻于通报既播之后,其奉使无状之罪,决难姑贷。请亟命罢职,以快舆情。白惟咸拿鞫之事,前者只出于台官避嫌之辞,而别无论启之事,备边司之启,亦只以仍前察任,待朝廷处置为言,而别无不合拿鞫之语。本院启辞回启时,敢以不曾议启之事,蒙然入启,其不察甚矣。请备边司有司堂上,命推考。科道衙门日日号吁之事,所以急君父之冤愤,而痛迫遑遑,冀得昭雪之路也。备边司回启,乃以烦渎为诿。今此辨诬,是何等事,而尚有惮于烦渎耶?百僚沫血,当以枯死衙门为期,请依前启施行。遭此君父至痛,敢以缓辞,泛然回启,其无谓甚矣。备边司有司堂上,请命罢职。”答曰:“推考依启。备边司有司堂上推考,白惟咸,何必急急?吁号事,当令自外察为。”仍传于政院曰:“号吁事,言于备边司察为。”

○给事都监启曰:“给事问:‘国王听政乎?’臣使通官告曰:‘小邦敬事朝廷二百馀年,遽被罔极之谗,寡君以为,人臣得此恶名,不可容息于覆载之间,专废食飮,且不听政,至于御史之来,亦不敢行郊迎之礼,一国臣民遑遑罔措。昨日老爷,朝既行文敦谕,夕又差官请出,寡君不敢违老爷至意,僶勉依命矣。’答曰:‘好矣好矣。此时何时?正当进兵之时,不可以人言不视事。况朝廷不为计较乎?今闻视事,好矣。’颇有喜悦之色云。敢启。”传曰:“知道。”

○麻提督接伴使李光庭驰启曰:“岛山贼势浩盛,提督似有难色。二十二日夜,倭贼出来夜惊,唐兵五名被杀,一名被掳矣。温井之倭,则天兵焚荡,斩三十馀级,被掳人一千馀名,招谕出来云。”

冬十月

10月1日

○朔癸丑,上在贞陵洞行宫。

○司谏院启曰:奸人毒螫,无所不至,一国君臣,含冤茹痛,极地穷天。科官虽曰。极力昭雪,题本未上之前,国家之被诬,固自若也。备边司当日日号吁,枯死为期事,不此之为,反以烦渎为诿,只自待其辨本之成,其无谓甚矣。寻常惟考,不足以治,有司堂上,请命罢职。“答曰:”己为推考,不允。“

○领议政柳成龙上札曰:

伏以,朝廷之待大臣,自有体貌,有罪无罪,当进退以礼,不可牛维而马絷,其为大臣者,亦顾念朝廷之体貌,进退之间,稍存廉耻,不敢以其己之无状,而自同于厮隶贱仆。臣立朝三十馀年,无一事报国,而末路正得一介奸字,举其平生而尽弃之,孤圣明知遇之恩,尚何言哉?昨暮有府吏,誊书儒生攻臣之疏来示,言之污口,见之骇目。不但就一事而从一事得失,发臣宿慝,攻臣肺腑,列臣罪目,累百千言,古之卢杞、李林甫之恶,不过如此。此疏一出,传之朝着,播之四方,达之天朝士夫之耳目,而不可湔洗,即臣无所往而不为奸人矣。若此而顽不知退,冒昧窃据,虽厮隶贱仆之无耻者,不至是矣。况名为大臣者乎?而揆之国体,亦岂宜然?今国事方急,而以臣之故,迟延至此,朝廷亦不闻处置,臣尤不知死所。臣屏伏郊外,藉蒿待罪,岭海行遣之外,更无重入国门之义。伏乞圣慈,俯察舆论,褫夺臣职,改授忠正,仍下有司,治臣罪犯,人心咸服,士气大伸,国家之事,庶可有为,而臣亦甘心瞑目,万万无恨。臣不胜惭惶陨越之至,昧死以达。

答曰:“其言何足数?出而国事察为。”

○弘文馆副校理李尔瞻上疏曰:

伏见前日两司再避之辞,以臣前后引避之语,为所未闻,玉堂亦执而为说。今忝本职,势难终默。伏阁之第二日,两司齐会,臣曰:“辨诬之行,宜朝闻而夕发,在京大臣,皆不肯往。吾意以急遣大臣为请,未知于僚意何如。’大司宪李宪国,垂首顾他,执义洪庆臣曰:”领相可往,而此时在此任重,岂可出乎?大臣且无能干事周旋如右相者,上意之欲送,必为此也。“大司谏尹暾曰:”持平之言,可以从之。措语则不必以大臣为之,只请急遣陈奏使可矣。“其他司谏黄廷喆,持平宋锡庆,正言郑弘翼等,皆无一言,闭口而坐。臣又曰:”接伴之任,天将所为,必探知,而白惟咸于此莫重之事,全不闻见,不职之罪,不可不究。“庆臣曰:”吾亦欲论,但恐益触丁怒。“暾曰:”惟咸不无所失,但此事不重,并入于合启中则不可。“臣以此两款,论辨再三,暾曰:”先制启辞,持平所论两款,添入亦可。“及两司出坐于庭,掌令金义元,留幕中制草而出。臣见其启草,中有云:”自前如此诬者非一,而殿下处之自如,今何如是?“云云之辞也。臣曰:”此何言耶?“义元曰:”变初中国谓朝鲜国王,与贼为谋,作假王,来义州请渡,辽使黄应阳,来观国王之真假。吾所言者此也。“臣答曰:”此则吾未及闻之,其时之事,固异于是。若不删改,吾不从之。“义元浓墨删之。臣又曰:”吾所论两款,何不添入乎?“暾曰:”只请急遣陈奏使,则朝廷自有处置。惟咸则别启追论可也。“臣曰:”半日论难,诸僚若从而不从,乍许而不许,同僚相信之义,果若是乎?“即起而出,因独启避之矣。其日两司相持论难,日昃始入。一人言之,七人谓之不闻,臣不敢自证。臣以衰门冷族,在家无亲戚之厚,在朝无拔援之势,臣何敢仄迹群贤,污秽名器乎?伏愿亟命镌改臣职,以正妄言之罪。

传曰:”勿辞。“

○弘文馆副提学金玏,副应教洪庆臣,修撰沈詻上札曰:

伏以,国运不幸,遭罹厄会,丁应泰至以引贼叛君等语,构诬我国,以眩皇聪。若如此奸之计,则将必坏了大事,而皇鉴不惑,正论随起,被诬之事,几已昭白。陈奏之行,一日为急,而邪议横生,大臣被谗,朝家之事,甚至溃裂,如奏草勘定之事,亦无所主张,遑愦之中,时日易徂,使一国至痛至急之举,渐致稽滞,臣等心胆欲腐。凡奸邪之所以构陷人者,必乘君心之所动处,故彼乐祸之辈,乃拈出辨诬不急之语,指作好题目,欲售其贼贤害正之计,而反使辨诬之事,至于败坏,吁亦惨矣。臣等窃见尹宖、柳㴋等疏,其构捏大臣,而网打士类之计,极其巧险,而数三无赖之徒,假儒生之名,听人指嗾,奸诬益甚。夫柳成龙,蒙被知遇,侍居从列,已至三十馀年矣。当此危剧之时,环顾国事,无一着手处,而奉戴王灵,将图拨乱之效,殚竭心力,久当应务之地,则其间作事之得失利钝,亦圣鉴之所洞烛,今不须容赘一辞。至于淸素措身,赤心忧国,方之古人,亦无所愧,孤洁自守,不喜交游者,在人耳目,尤不可诬。其所以横罗竖织者,非独陷一成龙,欲使一世淸流,尽投之极罪之地,此辈之交相纠结,非一朝一夕之故也。前者有浮杂之人,交结作类,踪迹贱污,悖谬之行,为人所鄙,不得见容于淸议,固其所也,而以未参淸选,畜憾于心,缔连同气,谋欲倾陷,不逞之辈,争相附会,晨夜追从,结为心腹,诡秘之状,非徒人所共愤,至于其所亲切者亦忧。顷者一二铨郞,敢与比同,强欲通其显路,虑或不成,做出虚语,诬弄堂上。堂上以此相继引疾,而恬不动念,其于政席之间,投笔抗言,有骇观瞻。若催运军饷,事系急急,承命句当者,前后相望,而或以不平之语,发于众坐之中,台谏之出使,非独一人,而或谓之忘其敢言。盖疏章之发,虽由于倾轧之宿计,而御史之差,实激其怒,辨诬之事,适得其会,自谓因此一事,可以上惑天听,而下济己事,乃造不近之语,敢逞欺明之计,而又以不请自行为规避,请殿下视事为塞责。夫请行,或妨于事势,视事,群情之所急,而其言之纰缪,至于此极。呜呼!韩琦遭拔扈之谗,而王陶见黜;司马光遇奸邪之谮,而宗孟被斥,其明辨果决之意,千载可想。伏愿殿下,明其邪正,辨其好恶,使任事之臣,不至狼跋。臣等在今多事之日,似不敢烦渎圣聪,而第以宋之南渡,亦极抢攘,当时大贤之谋国,先以阴邪朋结,国论未定为忧。今日之卞白是非,实系急切,而本馆乃公论所在,若于此时,终无一言,则恐无以表著当时,垂揭后世矣。善人在患,饥不及餐。臣等区区之意,亦在于此。殿下留意焉。

传曰:“其言何足数?当留念。”仍传于政院曰:“不得已夜决之事则可也,前者夜半上札,是何事体?”

○军门接使卢稷启曰:中路差官来言:‘去二十八日,董提督入攻泗川,斩获八十馀颗,馀贼走入新寨。’云。“传曰:”知道。“

○右议政李德馨驰启曰:“舟师进逼曳桥,倭贼出战,季游击金,右臂中丸,不至重伤,天兵中丸致死,不知其数。刘提督方造云梯车子,时未完造矣。”

10月2日

○甲寅,执义宋驲大司宪郑昌衍。来启曰:“君父之至冤极痛,出于千万不意,吾东方含血之类,无不叩心绝气,皆以谓辨诬之举,一日为急,而使价之差,初不出于在京大臣,人心遂骇,公论间发,台臣之抗执,韦布之封章,皆以此也。领议政柳成龙,身既膺命,为日已久,而只惮人言之切斥,不计吁呼之为急,一向退避,至于奏稿,亦未见勘,渐至稽滞,臣等窃惑焉。人言之发,专为此事,一则曰曲为规避,二则曰不自请行,而反以是为嫌,遂致迟延,则不亦异乎?燕京非乐赴之所,去国非恋位之比,一番陈札之后,自可理行。儒生疏中,有虽不遣亦可之语,而圣批已谕,大臣当国家存亡之机,岂可悻悻,致误大事?请命速勘文书,刻日发送。”答曰:“依启。”

○领议政柳成龙上札曰:

臣罪大恶极,无以自容于天地之间,伏退荒野,日俟𫓧钺之诛。以臣之故,大臣虚位,陈奏之行,亦未时定,臣忧惧狼狈,进退失据,叩心吁天,求死不得。臣初闻台谏之启,乃是朝着间,因国事互相警切之语,且所论只一事。在臣自处之道,当受以为罪,勉所不及,故一日之间,强颜行公,出治使事,继以攻臣之疏连至,而语辄加紧,已非人臣所敢晏然自安者。最后馆儒之疏,则攻之不遗馀力,末端所论,则臣不忍读,且不忍书。夫馆学,乃多士之所聚,所论非闾巷间一二人之私言,当为一世公论,不可谓不重。使臣以为不足数,而抗首奋气,扬扬入政事堂,有同平日,则前此虽未必为权奸,而到此方始为权奸。自古岂有蔑弃公论,而可以为大臣者哉,又岂有举国之人,指以为权奸,而仍为国任事者哉?此理至明,昭然可见。臣势穷理极,精神战悸,朝夕就尽。早赐处置,使臣瞑目入地。泣血稽颡,不知所达。

答曰:“予意已谕,勿辞。”

○麻提督接伴使李光庭驰启曰:“提督自内城退遁之后,颇有畏怯之意,方欲退阵庆州矣。”

○以尹暾为刑曹参议,宋锡庆为持平,郑弘翼为兵曹佐郞。

10月3日

○乙卯,王世子朝问安。

○以弘文馆札字,传于政院曰:“自浮杂之人,至实激其怒,词义不可知也。问于弘文馆。”

○弘文馆回启曰:“所谓浮薄之人,乃李庆全也。有如许云云之事,故至于厥妹夫右相李德馨,亦尝对人言曰:‘若不通此人,则祸必生矣’云。所谓一二铨郞,乃南以恭,李必亨也。前于政席,判书洪进适不来,参判吴亿龄自外初还,未知物议,以恭等承此隙,欲以庆全,拟持平望。亿龄难之,以恭等曰:‘判书曾已许之’云云,亿龄不得已从之。洪进素无许可之说,而以恭等乃欺亿龄。其后时论,以庆全之得通显路,大为骇愤。亿龄知见欺于郞厅,即为引疾呈告,供进亦愤其郞官欺瞒,见人辄说,因呈辞,而必亨辈,恬不知愧。近日政席,必亨又欲以庆全,拟于台谏望,洪进、吴亿龄不肯,必亨曰:‘庆全已通与否,吾则不可知也。’必亨强欲拟之,洪进,吴亿龄坚执不从,必亨怒气勃勃,至于投笔而起云。所谓以不平之意,发于众坐中者,尹宖闻差催运御史之语,乃于内兵曹众坐中,与李必亨相谓曰:‘领相曾欲送我,而以无名望不送之,今竟差送,其扶植私党则可也,而何使我至此也?云云。’或谓之忌其敢言者,乃前日柳㴋上疏,以领相之出送李尔瞻者,乃忌其敢言云云,故如是言之。盖群小之欲陷领相者久矣,而今番激怒而起者,由于领相,以南以恭,金荩国,尹宖等,差送御史而然也云云,故亦如是言之矣。”传曰:“予本不知之事,而以李必亨等如此之事,台谏及馆学儒生,遂论领相,予未知之。且一番催运御史之遣,而构陷领相,亦未知之事矣。启辞知悉。”

○以备忘记,传于政院曰:

今日朝着之纷纷,因论领相之故也。他馀事,非予所知,亦非目见之事,但赴京一事,领相未免误处矣。今此被诬之事,何如事也?非独君自被诬,生于鸭绿以东者,皆被诬也。君臣各尽其自处之道可也。平日为首相当国者,临乱不得不尽其道也。当初使臣之未差出也,予以为必大臣往矣,意在于左相,盖以领相衰病故也。及其右相不得召还,则其势不得不及于领相之身上也。昔高丽时,有一赴京之行,平日肉食事君者,皆避不往,日期已迫,郑梦周自请而行,计日并行,及于节日,高皇帝烛其情状,嘉其忠诚。身为首相,不幸遇此变,不死何为?虽死于辽东,死于北京,吾义则尽矣。嗟嗟!在京遇寒疾不汗,则五日而死矣,鹤野,燕山,未必必死之地。况父母在上,明照万里,又安有他虑乎?领相初不请行,及观启辞,有老病不堪之语,与梦周异矣。予于是始有不满之意。唯此一款,则不能脱千古之公论也,而其于大义,不免于些少未尽处矣。今日之议者,若护得此一款,则一线公论,几乎熄矣,而其为人也,必非正人。然此出于一时慌忙,多事间偶然之致,无大害也。今宜速出驰赴,得蒙皇恩,则此不过一时谈笑间事,而忠勋彪炳,辉映宇宙矣。予积伤所致,忧病相仍,一息仅存,失性昏愦,与死为邻,奄奄若不保朝夕,而姑不得免君位,目见时事之寒心,公论之晦塞,义理之斁败。玆敢为说,语言荒乱,顚倒谬戾,又未知其何如也。

○大司宪郑昌衍,执义宋驲启曰:“臣等俱以疲懦庸劣,待罪言地,非不知国事之危急,纲纪之板荡,是非之顚倒,义理之晦塞,而举世同流,比如涉水无津,不敢指一事救政,仰屋摧肝。至于领议政柳成龙,身为首相,当君父罔极之痛,初不自行,及承上命,犹有厌避之迹,其密于谋身,薄于忠国极矣。臣等秉彝之天,不泯于众咻之中,不胜痛惋,犹以国事为急,日冀其改图,昨日之启,不举其罪状,只请发送者,盖以此也。不能论事正直,以致公议熄灭。今伏闻备忘记之教,臣等之罪大矣。请命罢臣等之职。”答曰:卿等昨日之启,稍有生气,可谓凤鸣朝阳,他尚何说?夫天下之事,其系干大义者,不可苟也。诚以不如此,自此正论熄,而伦纪灭矣。予在病中,岂好为此言哉?宜勿辞。“

○执义宋驲大司宪郑昌衍。来启曰:“柳成龙其平生行事,用心邪正,姑不暇论,只就近日事言之,身为首相,久秉国政,得君之专,蒙眷之重,可谓至矣。一朝君父罔极之痛,初不请行,已无循国之义,公议既发,圣命已下,其势亶属于厥身,而铨曹敢直启大臣之名,堂上,郞厅,竟日迭禀,终不可否;不得已于翌日,列书大臣之名,入启蒙差之后,犹复一向退避;圣谕谆切,言官请遣,而刚肠不动,怒气益肆。观其前后札辞,顿无一毫翻然之意,大臣之道,固若是乎?只痛其身上之玷累,不恤君父之恶名,一发公论,岂无痛惋之人?论思之臣,先上救护之札,夫复何言?其蔑大义,忘君负国之罪,不可不惩。柳成龙请命罢职。”答曰:“岂至于罢职?不允。”

○海原府院君尹斗寿,行知中枢府事郑琢,海平府院君尹根寿,户曹判书韩应寅,鹅川君李增,兵曹判书李恒福启曰:“奏本中庙号一事,措语极难,及见李廷龟撰进奏本,庙号之事极为稳帖,终之以受以为过之意。此事若问,则无过于此。且更思之,凡事逐条发明,独于此事,阙而不答,及其发问之后,虽如此措辞,恐不免临时饰辞,竟为窘迫之归,莫如见今撰造之辞,据实并陈似当,故呈文撰出时,亦举此意矣。刑曹参判洪履祥以副使之故,领相致书,以为庙号,系干名分,奏本中若入此事,而礼部不问则已,若问之,则极难处之为言。臣等方诣科道衙门之外,欲为呈文,及闻此语,亦不敢强而行之,敢来启禀。但我国冤痛之诉,势渐迟缓,极为未安。今日内定夺,庶可及于明日,故敢启。”答曰:“自外量为之。予何以知之?诏书等改之之语,尤见现然矣。《舆地胜览》有之,而若天朝责纳《舆地胜览》,则未知何以处之。”再启曰:“庙号事,臣等之意,并入于奏本、呈文,似无妨碍。如此然后,可备于逐条发明之意。但领相以首相,亦为陈奏使,此事不可不更为参商定夺。今见备忘记,领相必不敢退,在今明必为瞿然出仕,出仕后议而处之为当。《舆地胜览》,《考事撮要》等册,前日天将多数持去,海外新书,想必盛行中土,今何敢坚讳乎?”答曰:“知道。”

10月4日

○丙辰,王世子问安。

○司谏李尚信,正言李惟弘来启曰:“国家罹奸孽之谗,君父在并勘之中,莫急于遣使辨诬,而两相在外,唯首相在廷,则昭雪之事,谁任其责,而闻变之初,不自请行,迟违迁就,使陈奏大事,累日淹滞?柳成龙之罪,于是乎有之,而臣等待罪言地,默无一言,伏见备忘,有公论晦塞之教。臣等不能随事纠正之罪大矣。请命罢臣等之职。”答曰:“勿辞。”

○正言李惟弘司谏李尚信。来启曰:“奸人捏虚,举国含冤,陈奏使之行,一刻为急,而领议政柳成龙,身为首相,闻变之初,即当自为请行,叫号天阍,痛洗冤枉,而今其言曰:‘他僚皆出,而身独在。’又曰:‘衰败益甚而不堪行’,使昭雪紧急之事,竟至迟误,其与古之大臣请自往督战者,吁亦异矣。请命罢职。”答曰:“以一时偶然事,岂至于罢职?不允。”

○司宪府启曰:“领议政柳成龙,蒙圣上不世之遇,处人臣崇极之位,苟见社稷之利,亦有舍生之义。今者至冤之辨,不止于利国,燕、赵之远,不至于必死,而巧避力辞,虽圣上之累教,亦不曾动其一发,岂非布置得宜,无所畏忌而然也?渠身之遭谤,圣明之被诬,其轻重悬殊。是何自处之高,而不恤君父之痛,至此甚也?事系重大,公论渐激,请亟命罢职。玉堂以论思之地,不究是非之所在,唯以摈异己阿所好为急,岂不寒心?顷日诸人疏里,如有失中之言,则即其言而论是非可也。至于铨郞论议,初不干于抗疏之事,而敢摭政席间说话,以为挤陷之计,不亦甚乎?若源其士论之携异而咎之,则固有之矣,亦岂新出李必亨辈所激成哉?一时公论,不在于朋侪之多寡,官爵之高下,而必欲摧拉必亨,使之不安于其职,计亦巧矣。事涉权贵,则救之犹恐其不及,人非类己,则排之犹恐其或缓,其负淸议污职名极矣。副应教洪庆臣,修撰沈詻,请命罢职。副提学金玏,以一司之长,为风声所靡,不能裁节于其间,不可仍在其职。亦命递差。”答曰:“领相事,一时偶然间事,不至大段。因此趁不赴京,恐国事狼狈,何必论罢?罢递依启。”

○备边司李恒福、韩应寅、李准、洪履祥。启曰:“李舜臣折尔岛之战,得斩七十一级,而陈都督夺四十级,季游击夺五级。都督迫令舜臣,以只斩二十六级,成状启,舜臣依所言以二十六级,假成状启以送,且别为状启,以实状驰启。及王按察南下闻之,移咨我国,问其首级事,至并令送其状启。今若送实状,则必陷都督于大罪,当以假状送之。敢禀。”东征将士,无不贪饕,陈璘,贪人之功,以为己功。若此而望其成功,不亦难乎? ○备边司李恒福、韩应寅、李准、洪履祥。启曰:“呈文,欲与柳成龙相议磨勘,成龙今日欲出,而又逢台评,势不得相议。庙号一事,在我他事,则逐条发明,此独阙焉,尤似殊常。庙号发明之事,亦非大害,终归于受为罪之意,虽为历陈无隐,似为无妨。”传曰:“依启。”

○董提督接伴使李忠元驰启曰:“进兵泗川,贼徒四百馀名,弃城走入新寨。天兵及我军所斩,八十馀级,卢游击得功。中丸致死。贼尸中有着锦衣者,降倭认曰:‘此乃泗川阵副将倭也’云矣。”

○全罗兵使李光岳驰启曰:“贼奴累日被围,其势穷缩。昨日午时,称为讲和,城外出插一书,提督答曰:‘朝鲜男女出送,则可从其愿’云。”

10月5日

○丁巳,午时,上受针,王世子入侍。传于都承旨申湜曰:“予与世子,医官,受针于寝室,承旨,史官,勿为入侍。”申湜启曰:“人君举动,史官必随。今此受针,不许入侍,事体至重,惶恐更禀。”传曰:“设使入侍,无可坐之地,勿为入侍。”申湜三启,而上三不许,申湜与注书权缙、待教沈諿、检阅兪昔曾,入伏于寝室内庭。上遂受针。

○王世子昼问安。

○司宪府启曰:“今此至冤极痛,环一国血气,莫不摧肠折骨。辨诬之举,一日为急,居相位者,欲为规避,见差之后,犹有厌避之状。圣谕累勤,而刚肠不动,陈札纷纷,而怼意愈深,柳成龙孤恩之罪,至此极矣。圣批至曰:‘一时偶然间事。’又曰:‘因此趁不赴京。’圣明之迨有望于此人,吁亦戚矣。事系大义,公论难遏,辨诬甚急,迟延至此,请柳成龙亟命罢职,陈奏上价,令大臣速议差出。”答曰:“予意已谕。差出事,依启。”

○正言李惟弘启曰:“陈奏之行,一日为急,而上使柳成龙,方被两司之效,势难出治使事。不得已以他大臣差出之意,简通司谏李尚信,则尚信不肯许,臣三度书问,终以终始守之为答。臣言不取信于同僚,势难苟同。请命递斥臣职。”答曰:“勿辞。”退待物论。

○司谏李尚信启曰:“今日正言李惟弘,以领相柳成龙既被台评,他大臣差送之意,通于臣。臣之妄意,今此陈奏,系关极重,必得可堪者而后可。在京大臣中柳成龙,谙且有才,可堪使事。台谏方据法请罪,而昭雪之举,一刻为急,朝廷或不无处置发送之道,其身之狼狈,有不暇计。至于他大臣,则臣未知其为可合,故以终始守之答之。今见正言李惟弘避嫌之辞,臣之见事,未免苟且之归。势难仍冒,请命罢斥。”答曰:“勿辞。”退待物论。

○承文院提调尹根寿、郑崑寿、金命元、韩应寅。启曰:“今此奏闻,莫重之事,逐条伸辨,必须详审酌实,可无后悔,庙号一事,极为重难。臣等之意,我国庙号,天朝人,无不知之,《舆地胜览》及《考事撮要》,流入中国甚多。丁奏亦以为,试以此责问,朝鲜其将何说之辞云云,盖欲执此以为大段罪。今此奏本,阙而不答,彼必以为无辞以对。不如备陈实情,受以为罪,故如是勘定矣。柳成龙以为:‘礼莫大于分,分莫大于名,庙号之事,非是细事。今若阙然不答,而不为责问,则是大幸也,若形之文字,受以为罪,下礼部知道,则礼部执其奏,而申之覆题,则极为难处。’此亦有见。成龙昨日欲出仕,再为商议,旋被台评。处事极重,自下未敢定夺,敢此再禀。”传曰:“自外量处。”

○判中枢府事尹斗寿等,率百官呈文于徐科道观澜。陈御史效。两衙门曰:

小邦蒙被恶名,莫能湔涤,不避烦渎,再有哀吁。其所谓交通倭奴、纳贡倭贼、三浦倭户等语,请从源痛陈。日本一种,岁为边患,康献王仅能勘定,犹未能防其窃发。对马一岛,最近于我。其人利我互市,来款南边,遂许其往来,通其关市,以中其欲,赐以米谷,以悦其心。于是有馆待倭奴之例焉。正统年间,因其求使,尝遣陪臣申叔舟,通谕以来,盖验察彼中情形,报闻天朝,此固有国之所不免,而亦天朝之所已知也。正统癸亥,倭寇上国,仍掠小邦,为小邦边臣所得,馀贼遁归对马岛,小邦谕岛主,挐送献俘于天朝。嘉靖癸未,倭奴作乱于宁波府,杀边将而走,其党被获于小邦,即献俘馘。嘉靖癸丑,丙申等年,俱获入犯之倭,节次献俘,屡蒙朝廷奖赏。且于三浦许居归附倭子,使之探报贼倭声息,此所以有倭户之说也。正德庚午,倭奴作乱,遣将剿灭,自后绝不居小邦。至于《海东纪略》,申叔舟得倭僧所记其国世系,遂因其本稿,附以小邦馆待倭奴事例,为一册。年号分书之事,尤不足辨。大书者本记也,分书者添注也。加一即字,其意尤明。孔子因鲁史作《春秋》,大书鲁元年,分注周平王几年,亦可以因此而有疑于尊周之义乎?况其关白,皆书以死,尊奉者果若是乎?称祖一事,则小邦慕效中朝,多有僭拟,及康献王一切厘正,如制为教,奏为启,阙为府,敕为谕,太子为世子之类。独其称号,则自新罗有此谬误。盖以臣民,自中尊称,袭旧承讹,此实无知妄作之罪。以此受罪,固无所辞,若谓之僭,则非其情也。所谓夹江、中洲者,只欲禁革住种,以防混处惹事之患而已。移咨都司,或奏闻朝廷,将冒耕等处,尽行抛荒,立碑禁约。事之大略,不过如此。最所冤痛,辛卯之春,贼酋秀吉,致书假道,寡君举义斥绝,贼遂空国而来。古今天下,宁有引贼入内,自覆其国,而争地于君父之邦者哉?若然,皇上缘何费百万财,以援犯上之属国;小邦缘何竭七年力,以战自招之倭贼?尤所冤吁者,寡君受命以来,励精学问,锐意治务,优待臣邻,字恤备至,而乃以暴虐臣民诬之,未尝有一番宴飮,声乐,女色不经于心目,而乃以沈湎酒色,诋之。老爷来莅小邦,宜无不察。顷于杨抚院之去,抗奏保留,与丁赞画激而至此。安敢党结朋欺,以负圣明?赞画且惧东事之幸完,务怀诸人之成绩,主意所在,未知如何也。职等俱以无状,国破家亡,捐身报主,偸生到今,遭此罔极之变,心肠震悸,不知所处。唯愿骈死于王法,以谢人言。伏愿老爷,洞察冤枉之情,亟赐明勘,转奏天听,俾小邦,得免于无父无君之域。不胜痛泣恳迫之至。

10月6日

○戊午,王世子朝问安。

○司宪府启曰:“今此辨诬之行,柳成龙身为首相,敢为规避,初以闲散宰臣拟之,再以在外相臣期待。既差之后,又有厌避之状,初以不敏为辞,终以老病为虑,其为国不诚极矣。虽以圣上之含垢,负国之罪,不可久贷,而具瞻之位,不可仍授。请勿留难,快赐兪音。正言李惟弘,司谏李尚信,以陈奏使他大臣差遣之事,论议不同,并引嫌而退。柳成龙方被两司请罢之劾,势难作行,而使事为急,则他大臣差遣,事势之所必至,李惟弘之通简于同僚,理固当然,小无所失。李尚信之意,实出于虑事周详,其言亦似有理。但本院方以请罢论启,罢则自不得行,而他人之代行决矣。一边论罢,一边冀朝廷之处置发送,至于立异,言官论事,殊欠主见。请正言李惟弘出仕,司谏李尚信递差。持平宋锡庆,以催运御史,往在庆尚道,斯速上来事,请下谕。奉使之人召来事,前有姑徐之教,而本府之员,不得备三,久废坐起,不得不启。”答曰:“大臣岂可轻递?不允。出仕,递差,依启。宋锡庆递差,今政差出。”

○正言李惟弘来启曰:“国家被诬,为君父昭雪,其事可缓,而其行可迟乎?国之三公,二既在外,赴诉天门,快得湔涤,责在伊谁,而身为首相者,不自请行,迁就迟违,以待他相?成龙于此,岂得辞其责哉?况此辨诬,是何等事,而敢以他僚之不在,衰败之已甚,为之说而不自行,则将焉用彼相哉?领议政柳成龙,请勿留难,亟命罢职。”答曰:“已谕,不允。”

○成均馆生员郑昅等上疏曰:

臣等将辨诬一事,连日号诉于三老衙门,三老爷礼遇特厚,慰谕甚勤,许以转奏皇上,亟伸冤枉。其丁宁反复之意,不一而足。臣等即欲陈达,语涉烦渎,不敢再疏,退守芹宫。伏闻玉堂进札,至以无赖之徒,假儒生之名目之。玉堂之职,身居密迩,责专论思,而上不能崇儒重道,辅圣上之德,下不能抑邪扶正,达圣主之聪,反以无赖之说,欲箝士子之口,臣等岂可为幺麿一二辈所沮,而不得尽公于今日哉?臣等之论列成龙,非有他意。辨诬之行,急于救焚拯溺,而贪权恋位,显有规避之状,臣等略陈奸巧之万一,而居玉堂者,率皆成龙之鹰犬,反斥臣等,极其诋丑,臣等窃痛焉。臣等之前疏所谓贿赂公行者,成龙把握朝纲,岭东岭南列邑各驿,尽以亲属布置,设都监之名,托以训链,网取其利,以至布谷,鱼盐,畜产,皮角之类,皆以私人与之。虽于在京之家,外示朴陋,而潜相馈遗,安东私第,则苞苴辐辏,巧诈之态,甚于布被。昭雪一事,至紧至急,顷日论辨台席,一人言之,七人折之,彼七人者,结为心腹,互相攀援,不可以成龙一日去位也。奸赃馀孽,亦忝玉堂淸秩,徒护成龙之罪,不恤君父之急,夜半呈札,莫非构捏之辞,一言丧邦,正谓此也。且逆贼缘此而拔迹者,贼魁韩绚是也。成龙信任此贼,拔擢贱孽,名以选锋之将,授其自募之权。其阴怀异志,终至辱国,成龙虽不知之,因缘拔迹,实其所致。臣等虽无状,岂待他人指嗾,然后敢布其心腹哉?玏等亦有性情,岂不知所诋之言,得罪于万世之公论乎?救护私党,不觉其自陷于欺君父蔑士林之恶,吁巧亦拙矣。曷尝有毁辱儒名,杜塞言路,而国家免于危亡者乎?臣等再进君门,尽倾微愊,不胜惶恐屏营之至。

答曰:“蒙此千古所无之恶名,良由予事吾君不忠,接王人不诚,有以致之。昨日夜,自责恨不即入地,以谢天下。何敢咎于人哉?多劳尔等,为国吁冤于衙门,惭负挥涕,无以为谕。”

○备边司以尹斗寿、郑琢意启曰:“臣等与百官呈文于给事衙门,只言都晓得云云。臣等仍往御史衙门呈文,则御史曰:‘俺看辨文条目,极是激切明白,俺当极力昭雪。此事人所易知之事,不待辨白,而朝廷当自知之。且看《海东记》,此则日本之人所记,不干于尔国,中江抛荒,自古旧例,岂可以此为据?且天无二日,民无二王。东国敬奉天朝,岂有如此之理?决不可一日受此恶名。但方今进兵已急,必须恢复疆土,然后方可言他。可启国王,勿以此为疑’云。此意敢启。”传曰:“知道。”

○传于吏批曰:“遂安郡守兪大儆、成川府使郑逑,多有勤劳,加资。姜绅为副提学,金顺命为弘文校理,张云翼为副摠管,尹唯几为五卫将,郑光绩为大司谏,姜弘立为司书,金荩国为司谏。

10月7日

○己未,王世子问安。

○掌令黄汝一善属文,为人愚而多气。启曰:“无状小臣,伏在鄕曲,不意本职之命,遽及梦寐之外,惊惶陨越,无地自容。臣性本愚庸,动触人谤。且臣面有肿患,至于一月之后,今始来谢,臣之淹命之罪大矣。请命递斥。”答曰:“勿辞。”退待物论。

○领敦宁府事李山海启曰:“目睹君父受诬之变,为臣子者,谁不叩心捶胸,继以欲死乎?臣痼病在身,寸步之地,尚难自运,竟不得一参于启辞呈文之列。此虽疾病之使然,而曾忝大臣之后,主辱之日,偃然退伏之罪,万死难赎。惶恐伏地,席藁待罪。”答曰:“勿待罪。”

○司宪府连启柳成龙罢职事。“掌令黄汝一,引嫌而退。自己贬逊引咎之言,固不足论,而疾病之作,又人所难免。滞行岭路之远,其势使然,不可以此轻递言官。请命出仕。”答曰:“不允。出仕依启。”

○司谏院连启柳成龙罢职事。“大司谏郑光绩,今在坡州地;司谏金荩国以御史,在全罗道。斯速上来事,请下谕。”答曰:“不允。”金荩国出使,报军门,今难召还,郑光绩依启。“

○传于政院曰:“今次陈奏辨诬,时任议政当往,而时任议政中,或有故,或被论,曾经议政,似当往矣,但皆老病不可往。领相被重驳。其言则过重,而当身不无难之之意。领相递差,他议政差出,速为发送如何?令备边司议启。”备边司回启曰:“相臣进退,有关国体。臣等未敢干与,惟在上裁。”传曰:“被论之事,一时偶然之事,但因此上下相持,使事莫重莫急,而不得趁发,将误国事。事有轻重,领议政递差,速为差出发送。”

○惠断事优。揭帖曰:

生再役贵邦,亟图一奉。乃闻玉体违和,未出视事,得无以朝廷议勘,波及于东诸候乎?窃意今日斟别功罪,只求覆师实迹,总有并勘之旨,必不督过于藩王,幸无以此而介于怀也。生日侍监院,洞悉其情,谨布腹心。

10月8日

○庚申,王世子朝问安。

○传于政院曰:“大臣命招,卜相。”

○领敦宁府事李山海,海原府院君尹斗寿为人贪婪,性又阴险,己丑之变,附丽奸臣郑澈,谋害善类。行知中枢府事郑琢为人凡庸,无所建白。等启曰:“卜相一事,于事体至重,自昔必方居相位者为之,其他则未敢与议于其间。臣等虽承召入来,以俱在散地之人,不敢滥有所荐。惶恐敢启。”答曰:“以常规言之,然矣,今时与常时不同,右议政亦出使,谁为之乎?大臣为之可也。赴京事,急速为之。”

○司谏院连启柳成龙事,答曰:“已谕。不允。”

○司宪府连启柳成龙罢职事。公论虽微,顷日台谏所争,只为柳成龙一事,而李尔瞻等才递,是非相夺之际,即以成龙一家之人,拟差谏长,而已无谓。今此玉堂之长,又择柳门下最亲之人。身被重驳,而亦不之恤,主张注拟其偏,蔽灭公论甚矣。吏曹参判吴亿龄,请命递差。答曰:“柳成龙不允,吴亿龄依启。”

○备边司金命元、韩应寅、李准、洪履祥。启曰:“杨摠兵元。斩头,来于南大门外。杨元虽败于南原,平壤之功,不可忘也。即为画像立祀,功德在人耳目。今岂可忘?似当遣官致祭。敢启。”杨摠兵,中原名将也。血战孤城,兵单援绝,则南原之败,势所然也。陈游击愚衷,拥师全城,坐视不救,则其罪固大矣。愚衷尚保首领,而摠兵先就极刑,人莫不惜之。答曰:“依启。”

○军门都监启曰:“董提督差官来言:‘董提督既攻晋州,乘胜进逼,泗川、东阳之贼,不战而散走。遂进攻新寨,以大炮打破城门,大兵欲入之际,茅游击阵,火药失火,阵中扰乱,倭贼望见开门,迎击左右,伏兵四起,大兵苍黄奔溃,死亡之数,几至七八千,提督退晋州’云矣。”传曰:“知道。”

○以李恒福为右议政,李元翼为领议政,李德馨为左议政,郑弘翼为司书,李尚信为执义。

10月9日

○辛酉,午时,上受针。

○王世子问安。

○司宪府启曰:“奸人恣凶,至痛何在;举国蒙冤,至急何事?柳成龙身为首相,时且独当。惟愤人言之切责,罔念君父之被蔑,此可谓大臣之道乎?成龙之负恩何薄,而圣上之留难何厚?此而犹贷,则公论绝矣。请勿留难,快赐兪音。”答曰:已为递免,岂至于罢职?不允。“

○司谏院连启柳成龙事,不允。

10月10日

○壬戌,王世子问安。

○司宪府连启柳成龙事,答曰:“己递。以偶然之事烦执,恐伤体面。”

○司谏院连启柳成龙事,答曰:“已递。以偶然之事烦执,恐伤体面。”

○右议政李恒福上札曰:

伏以,臣名微才劣,最在人后,人之视臣,不以是期之。不幸朝家事急,国耻方殷,在庭群臣,出外迨尽,班行零落,尽是老病,而万里赴京之行,适値今日,圣心郁纡,欲重此行,必欲以名为议政者充选。臣以在京年少,且无大段疾𧏮,不问人器之何如,不卜众望之轻重,苟苟充差,国之不幸,乃至于是。国运一败,万事俱急,纳粟募兵,皆得大官,而终至于台鼎之卜,同归于是,时事可知。陈奏之行,一日为急,如欲为国计事者,仍臣本阶,假以议政之号,使朝受命,而夕就道,改卜他相,以摠机务,则臣得尽其愚衷,而国家之诬,早得一日洗也。此非臣自念己事,姑为是说也,乞赐早处。

答曰:“平日既尽瘁国事,临乱必见危授命。况自乱离,左右寡昧,终始尽心,卿之勋劳忠款,知之盖久。岂待今日乎?宜毋辞焉。”

○都元帅权栗驰启曰:“初三日夜,水兵乘潮进战,倭贼死伤不可胜计。天兵战酣,不觉潮退,唐船二十三只,挂于浅港,贼徒从而焚之,天兵死伤及被掳甚多。其中生还,百四十馀名。我国船七只,亦挂于浅处,翌日舟师,乘早潮进援,还为退泊事。”

○庆尚道观察使郑经世驰启曰:“董都督初二日,入攻新寨之贼,打破城门,方欲入攻之际,茅游击阵中,火药失火。苍黄奔救,倭贼望见开门,突出放炮,天兵退遁,致死者,几七千馀人,军粮二千馀石,亦不为冲火而退。伏尸盈野,兵粮,器械,狼藉于百三十里地,提督退还星州。设欲更举,军无寸兵,束手无策事。”

○麻提督接伴使李光庭驰启曰:“提督闻中路之败,将欲退守于庆州,步兵则已为发送,不胜闷虑事。”

10月11日

○癸亥,朝王世子问安。

○司谏院连启柳成龙事,答曰:“已谕。不允。”

○司宪府连启柳成龙事,答曰:“已谕。不允。”

○右议政李恒福上札曰:

伏以,臣受命以来,夙夜遑遑,揣分量力,自知甚明。谗夫罔极,交乱已极,中朝之人,疑信相角,一毫之差,事在不测,今之是行,人或忧之。直陈实情,崇执例辞,并吐其才劣诚薄之状,而使至急之行,推诿于别人,则揆之分义,不应如是,故欲递本职,仍以本阶,权假议政之衔,早得出仕,刻日登程,是臣之至愿也。既不能动吾君于咫尺之地,其何以回帝听于九重之外哉?近日以来,国内无三公,事权无统緖,凡所施为,迭相媕娿,朝家处置,不宜如是。伏乞圣明,假臣其衔,俾得专意于所事,亟卜贤德,委以国政,不胜幸甚。

答曰:“省札。予意已谕。当此大事,欲辨欺诬之冤,而义不可假衔议政。卿宜勿辞。”

○以金命元为兵曹判书,李希得为吏曹参判,闵梦龙为五卫将。

10月12日

○甲子,朝,王世子问安。

○司谏院连启柳成龙罢职事,答曰:“已谕。不允。”

○右议政李恒福启曰:“臣之情事,一再陈达,未蒙下烛,今敢冒昧出谢。臣以本秩,假衔议政,于身分安,于事无损,伏乞圣明,深察下情,亟递臣职,公私幸甚。”答曰:卿可合,宜勿辞。且假衔议政事,事理未安。古人曰:‘欲求事君,而先欺君可乎?’今欲辨欺诬之冤,而先欺以假议政之号可乎?况天朝诸官,布在京城,岂容如是?此虽出于卿恳迫之情,而事体未安。卿宜安心。“再启曰:”臣于行文,尤非所长。自己丑年以后,首尾十年之间,一未尝看书,副使洪履祥,亦与臣无异,书状官宋驲,自少无表表能文之名。今此赴京,事机多端,则必须随事呈禀于各衙门,不得通情。弘文馆校理申钦以检察使从事,方在平安道,如以申钦为书状官,则似为便当。“答曰:”曾见申钦所制咨帖,不至太好,不必以此人为书状。况奉使在外,尤难改易。予意今之善于词命之文者,莫如李廷龟。观其文,写出肺腑,曲尽诚恳,蕴藉典重,此真能文之士。其为人也,亦颇有计,卿若以予言为不虚,或陞副使,或别为带行。国事为重,馀不可计。但其人似有病,在卿量处。“回启曰:”今承上教,此实臣等之所愿,不敢启者也。其人虽有病,当此之时,时未顚仆,渠岂敢以病为言?惟在上裁。“答曰:”当身则虽不言病,若实有病,则万里之行,岂不可悯乎?然陞品为副使,带行可矣。“

○监军标下策士严聚德揭帖曰:

贤王守祖宗礼义之旧,当国家扤捏之时,六七年来,圣天子,为贤王焦劳,五位诸大人,为贤王奔走疆场,各将吏,为贤王冒犯矢石。此在贤王,素戴皇恩,愈勤恭顺,在我当事诸大人,亦都亮贤王勤苦思,为贵邦图存雪耻,上答天子,下慰苍生。玆者经略邢大人,监军陈大人,兵科徐大人,赞画丁大人,同心干国,协志祈休。是非可否,虽各形于疏奏,要以共襄国是,不妨异同。辰下大兵前进,朝夕悬心,相与谈兵樽俎,矢谟帷幄,朝谒暮还,此来彼往,凡皆奉圣天子德意,释去嫌心,合成一团和气,以筹胜局,以毕休美。乃贤王以事君尽礼之恭,拘候勘不出之小节,使我各当事大人,怅然无主。万一闻之朝廷谓贤王当此进旅时,不亲政不临轩,不与诸大人,面计国事,不益增圣明东顾之忧乎?且天下不亮贤王之曲谨,而望贤王以大义,则贤王反以敬恭,而得怠忨之名。又且当事诸大人,皆泥会勘之前事,而不图殄贼之新绩,则数万官兵,竟亦何恃,而戮力于肤功?况贤王恭顺,不欺心事,如靑天白日,诸大人固向,为贤王烛照。其亦何嫌何疑,为此不出?越王句践之于吴,消除客气,禁制褊心,忍诟含污,卧薪尝胆,俛首事仇,竟成沼吴之功。矧今当事诸大人于贤王,为同室之亲,为被发缨冠之救,贤王宜脱略形迹,宾主交驩,共商大业。法曰:‘造事先和德。’于贤王深有望之德。仰体陈大人至意,不量鄙末,敢贡悃诚。

议政李德馨驰启曰:“刘提督初二日攻城时,诸军前进城下六十步许,贼之铳丸如雨,提督终不偃旗督战。吴副緫广兵,苦待大将号令,或有入楯车,而困睡者颇多。于时潮水渐落,水兵亦退。倭奴见陆兵不即齐进,缒城直下,前攻广兵,被杀二十馀人,广兵惊退百步,各营之气已沮,当日所为,有同儿戏。既不督进,又不卷回,使各兵立过半日,徒引贼之铅丸,提督所为,殊不可晓。初三日,水兵乘潮血战,大铳中行长房屋,倭人惊遑,俱就东边,若从西边进入,则城可陷矣。金睟排门请战,提督有怒色,终不动兵。城上有女人呼曰:‘此时倭贼空虚,天兵速入云云。’机会如此,而袖手差过,提督行事,正如夺魄之人,将卒皆轻侮。适见泗川败报,事情已乱,决意退兵,尤为痛泣。提督之与水兵不协,则为因初有争功之心,而终乃处事益错,尤不胜痛泣。”

○左议政李德馨驰启曰:“提督乘夜卷退,军兵散乱,自倭桥至顺天,白粒狼戾道上,倭桥馀粮,尚有三千馀石,并令焚烧,未烧者,未免资于贼手。退军时舟师,则乘潮而进,欲为攻城之状。今此之举,我兵几一万数千馀名,攻城诸,观瞻极盛,不得攻毁贼城,一面反为所侮,为贼所资,归而不胜痛心。”

○是时,东路天兵二万四千,我兵五千五百十四名;中路天兵二万六千八百,我兵二千二百十五名;西路天兵二万一千九百,我兵五千九百二十八名;水路天兵一万九千四百,我兵七千三百二十八名,共计十馀万。资粮、器械称是,而三路之兵,荡然俱溃,人心恟惧,荷担而立。

○领敦宁府事李山海等呈文于徐给事衙门,给事批下云:

该国素日交倭情节,至再至三,本科具已知悉。朝鲜未事之先,肃奉天朝,恪守臣节,为中国之属藩久矣。奚待今日,而始明其无他也?祗缘奏保旧,经理与赞画,意见相左,遂挂弹章。然皇上批旨,亦无见疑责让之意。目今时値用兵,恢复伊迩,国王群臣,正当督兵转饷,共灭倭奴,以收全胜之功,何乃废阁谢事,坐失机会?本科同军门,奖率三军,四路攻剿,寝食不遑。何尝因人言,而有一毫不尽之心?通国人民,岂不闻见?其在该国,顾可不自为计,辄以片言,销沮意气乎?况本科查勘尚遥,时下亦无代辨之理。为此合札,各官即启国王,捐疑息辨,上下协谋,催集兵粮,奋勇力战,底此荡平之绩。万勿拘常固执,有负皇上字小拯救之恩。

10月13日

○乙丑,朝,王世子问安。

○司谏院启曰:“内殿权住海西,守土之官,自有供给之微劳,而此特臣子之职分。若以酬劳之故,而赏之以重加,则朝家命德之器,不几于轻且滥乎?况成川,王子所住之邑。事体与遂安有间,而浑施一体之赏,物情尤以为未便。请成川府使郑逑,遂安郡守兪大儆加资,并命改正。门荫之于牧、府使之任,非才器卓异,践历最久者,不足以当之。南阳府使金长生,富平府使李绥,前为守令,别无声称,其所履历亦浅,而骤陞三品之职,猥滥极矣。请亟命递差。”

○水军统制使李舜臣为人忠勇,尽心讨贼。明纪律,爱士卒,人皆乐附焉。驰启曰:“初二日,舟师合势讨贼,知陆兵观望不进,专力于舟师。我军血战,贼尸狼藉岸下,或有枕积。我兵逢丸致死二十九名,天兵五名云。”

○以闵梦龙为兵曹参议,李廷臣为全州府尹,李廷龟为工曹参判,许筠赋性聪慧,博通群书,长于词章,但为人轻妄,无足观者。为兵曹佐郞,沈喜寿为左副宾客,黄廷喆为执义。

10月14日

○丙寅,朝,王世子问安。

○司谏院连启郑逑、兪大儆加资改正事,答曰:“参酌论赏,不可改。”

○备边司启曰:“观三路状启,则天将施措之间,多不满意,不胜愤慨。乱军之中,死亡、伤病之数,亦难详知,状启中所陈,多得于道听,此亦不可悉数以陈。其他败衄撤退节次,枚举别为呈文以送为当。”传曰:“人之生也直。不得已用权辞之外,无饰辞之道。且湖南之事,似为刘提督所卖。此系存亡,提督不体朝廷东顾之忧,皇上阃寄拯济之意安在?刘提督故不力战,我国将士请战不听之状,不可不微露,使有所惮,然此则不可笔之于书。或以谨愼通事,或于接伴使谈话之际,及之。”

10月15日

○丁卯,朝,王世子问安。

○司谏院连启郑逑、兪大儆加资改正事,答曰:“何必论?不允。”

○邢军门前送揭帖曰:

顷者三路提督,一时进兵,天威所曁,凶贼慑胆。不穀与大小臣民,倾伫捷音,冀见荡定,而天不助顺,三军俱退,使鲸鲵漏网,氛祲尚恶。小邦之无禄,至此尤极。然兵有胜败,时有利钝。岂可以一跌遂沮,不为善后之图乎?大人受命制阃,奉行天讨,深谋秘算,折遐冲。伏愿大人,申饬各营,以图后举,再振衰渴,收功桑楡,小邦幸甚,天下幸甚。不穀身负罪名,席藁待勘,当此边报告急之日,亦不得躬诣府下,以陈慰意,玆遣贱价,以将鄙恳。伏惟不宣。

○丁主事接伴使白惟咸为人阴险邪毒,己丑之变,附托权奸,横罗竖织,挤陷士类。虽古之奸邪,无以过此。启曰:“主事招臣谓曰:‘今闻大兵退住,而粮饷不继,十万之众,于何讨吃?进兵则曰有粮,退兵则曰乏粮,粮乏则兵可撤回乎?须以我意,启知国王为可。我要见国王,而国王不曾出来,故未果’云。敢启。”传曰:“知道。”

○右议政李恒福率百官呈文于邢军门曰:“小邦蒙此恶名,有非人臣所可忍闻。请俯察情悃,痛雪污蔑,转奏天聪,亟定公论。”

○以李宪国为吏曹判书,宋谆为副提学,具思孟为左参赞,金义元为掌乐院正,朴春茂精于医术,别无他为富平府使。以入诊上体,针灸有效,故有是命。

10月16日

○戊辰,朝,王世子问安。

○领敦宁府事李山海、海原府院君尹斗寿、行知中枢府事郑琢、右议政李恒福启曰:“一路大兵,一时退屯,人情汹汹。军门以下诸衙门论议,虽未得闻知,而亦不知所以为计。近日衙门之人,见我国之人,必先问自上不为坐殿之意,或云:‘时势如此,而国王何不频接诸老爷,详讲处置之道欤?云云。’观其辞气,似非下人自以己意言之。给事查尚遥,自上一向不为接见,非徒情礼未安,前头军机处置之事,亦无由禀议于军门等处。诸衙门意思,既已如此,则后必执此而为言,此亦不可不虑也。臣等愚意,虽在待勘之中,其于接见之间,若设宴等事,亦当别从权制,以示贬抑之意,至于奔走请见,讲论军事,似不得不尔。军门诸衙门,来在外国,事势至此,凡所规画处置,必欲闻我国论议以处之,只使臣僚,往禀指挥,揆之事体,似为未安。前承传教,非不知意之所在,不得不敢来再禀。”答曰:“非但方在待勘之中,气亦不平,不得接矣。朝来,使大臣及户、兵判往见矣。似当先往见之可矣。”

○董提督揭帖:

昨藉威庇,得破望晋山、泗川诸寨,继攻沈安道,不期各寨馀孽,尽投归并,而水陆援倭皆至。虽然四集我兵,力攻已有成效,可期结局矣,不意天不从人,我兵炮药,一篓火发,躲焰一闪,而倭即乘烟突出,混战良久,彼此皆有损伤。暂退息兵,以图再举。泗川之败,提督之军,过半致死,资粮、器械,尽为贼有,提督仅以身免,今乃曰彼此皆有损伤云,则其虚张夸诞之习,至此可见。

○备忘记曰:

军门或有分付命令之事,右相与兵,户判见谒,小邦不幸,大军左次。国王即当来候衙门,而方在负罪待戡之中,身且有病,不得出入,使陪臣来听命令云云,以此善为措辞告之,仍探其意,兼陈昨日启下左相书状之意。若问以边报,则当以实对。此意言于备边司处之。

10月17日

○己巳,监察御史陈效题本:

据中路摠兵董一元开报,本月初一日,各处败倭,尽归沈安道大寨。其城三面临江,一面受冲。各委寨攻打,不意彭信古营中失火,狡倭垂突出,搅战良久,杀伤相当。又据海防道右参议梁祖龄呈称,是日进攻,贼不敢出战,偶因营中水药被焚,烟焰蔽空,我兵走避,贼遂乘势突来。马兵望风失奔,步兵失势狼狈,贼追至江始回。我兵损伤甚众,所有粮草尽行丢弃。功在垂成,坏于顷刻,此岂天意?人谋亦甚疏矣。全军皆出,不设老营,马步齐攻,并无后应,俱失算也。一见倭来,望风披靡,骑兵在先,纵横塞道,而步兵委之锋镝,此本道所为,扼腕切齿。盖迩来大阿到持,法令不肃,有罪不惩,何以警后?查得步兵措手不及,稍有可原,马兵先逃,则罪浮于步,而马呈文、郝三聘二营,实先倡之。乞查实参处等因到臣,臣按查马呈文、郝三聘,畏敌先奔,罔念援抱之义,委众锋镝,全无死绥之忠。一败顿损国威,三尺难逃天宪。合听督臣审实,明正军法。游击师道立、柴登科、茅国器、叶邦荣、蓝芳威、原任游击彭信古、原任副将祖承训等,不能设伏戒严,遇贼冲突,竟尔捧头鼠窜,致使困兽,蹂躏我军。均应重惩,姑令戴罪杀贼,用期后效。总兵董一元,临戎纪律,既歉三令之申,轻敌攻坚,殊乏万全之算,粮器尽资盗寇,士马,并委沙场,自坠狡谋,奚资秉钺?右参议梁祖龄查报既真,宜从原免。伏乞敕下该部,再加查议。

○传于政院曰:“泗川天兵战亡处,遣官致祭。我国战亡之人,则几许乎?书状中,不及乎此,亦恤典举行。”

10月19日

○辛未,朝,王世子问安。

10月20日

○壬申,朝,王世子问安。

○兵曹启曰:“南边之事,一至于此,举国遑遑,气像愁惨,不可忍言。都元帅权栗,方在战阵,欲有所为,募聚军五百名,当为下送矣。京中所定百名,兵曹又为减下,此则势使然也。京中虽云残破,炮、杀、射手及禁军、听用,皆聚于此,若令领去之,将尽心抄出,岂无可用之人,而必皆尽抄外方乎?今之加定平安道三十名之代,则自可以京中十分抄择。其中表表可称哨官朴命寿、赵光瑛、郑礼、京畿防御使中军高敬民,亦为抄送为当。今此赴战之事,天兵才退,我兵未集,机会在此一举。臣等之意,关西老酋之变,虽曰可忧,岂若南方燃眉之急哉?天兵十万,方聚此地,老酋似不敢轻动,而天将每于临事,不为尽力,不可专恃此久矣,在我可为之事,不可不竭尽心力而为之。平安兵使李庆浚,去年往南时,多有战阵之功。今闻抄出精锐千馀名,以待朝家之用。此时调用,极合事宜。亲自领率上来,大为便益。兵家之事,自我绸缪,乃为上策,不可徒仰于他人。且庆浚若来,则水下虞候金去病,仍前任察事,庆兴府使则以他人差送亦当。敢禀。”传曰:“依启。不见邢军门移咨老酋之言乎?狺然执言,探试虚实。当此朝夕合冰,贼虏伺衅之时,欲调西方主将,腹背受敌,并失根本之地,恐非得计。虏果畏天兵乎?寇辽阳,杀提督如猎兔,其将畏惮我国否乎?设使庆浚下去,安能讨灭贼寨?不过徒劳于往来耳。令元帅,募兵善用。南方不患无人。”

○成均馆启曰:“乱后馆学养贤之事,一切废坠,更无可言。近年以来,居斋儒生十人粮米,自该曹,虽以天朝小米量给,而不成模样,于国计,则不无一分之费。京畿金浦地馆学田畓,几至百馀石落只,壬辰年后,诿以陈荒,全不推寻。今当下送馆员,验其陈起,以为养士之资何如?”传曰:“依启。”壬辰之变,圣庙为贼所焚,只有东、西斋数房。馆仆半死于兵燹,生徒尽散于外土,虽创修数间,奉安先圣位版,而不成模样。居斋之士虽有数三,而皆是遐方寄食之徒,支供凉薄,斋宫闲寂,弦诵无声。明伦堂旧基,半入行径,碧松亭前路,鞠为茂草,日夕则唐马成群,来牧于杏坛之下,天兵哄乱于斋房之外,数百年尊圣养士之地,一至于此,识者坠泪。 ○庆尚道观察使郑经世驰启曰:“初四日麻提督步军,辎重器械,尽数撤还,庆州只留骑兵;初六日提督行军,自垂火村十里许新院移驻。此后之计,未知何出矣。”

10月21日

○癸酉,陈奏使右议政李恒福、副使工曹参判李廷龟、书状官司艺黄汝一赴京。

○奏文曰:

日者,赞画丁应泰,以筑城一事,构臣以不测之语。臣惊惶痛迫,已经具本哀吁去讫,方西望雪涕,怵惕俟命。继而见本官第三疏,构捏小邦,极其狼藉,读之未终,心肠坠裂。臣既被此名,诚不可一日容息于覆载之间。犹当早伏王法,以谢天下,第以一死固甘,而臣之情事,苟或有一毫之未白,则生为逆臣,死为逆鬼,地下之目,亦不得瞑矣。疏中所论,言亦污口,诚不欲挂之齿牙,有所陈辨。然君父之侧,固非妄言之地,是非虚实,此心难欺。有罪无罪,皇鉴在上,臣请逐一条陈。谨查日本,高丽之季,以至小邦之初,跳梁侵掠,岁为边患,东南沿海数千里之地,废为榛莽。先臣康献王,力战歼讨,仅能勘定,而犹未能防其窃发。对马一岛,最近于我,其人利我互市,来款南边,因其纳款,许其往来。其后日本诸岛之倭,亦有夤缘求好,小邦视之如禽兽,待之如蛇虺,为生灵计,遂许以关市,以中其欲,或赐以米谷,以悦其心。于是有馆待倭奴之例,伊势守之归,赐以䌷、米,寿蔺僧之还,付诸谕书,即此也。至正统年间,因其求使,尝遣陪臣申叔舟,通谕而来,盖所以验察彼中情形盛衰强弱,而仍探听贼情,报闻天朝。此固有国之所不免,而亦天朝之所已知也。惟其如是,故正统癸亥年间,倭寇上国,仍掠小邦济州,为小邦边臣所得,馀贼遁归对马岛。小邦遣人,岛主拿送,遂献俘于天朝。嘉靖癸未,倭奴作乱于宁波府,杀边将而走,其党藤原、中林等,被获于小邦,即献俘馘及所抢唐人,又于嘉靖癸丑,丙辰年,俱获入犯之倭,节次献俘,屡蒙朝廷奖赏。此皆小邦,为天朝竭心殚力,一面捍御,以遏其锋,一面抚辑,以防其衅,使丑类畏服,不敢生心,以弭边强之祸,以效藩屏之职者也。且对马岛倭,初请来寓于荠浦、釜山、塩浦等地,以为互市,钓鱼之所,小邦遂许其来居,使之探候贼倭声息。此所以有三浦倭户之说也。然其居止及通行,皆有定处,不得违越,因缘结幕者,商贩潜接者,事毕后故留者,一皆通禁。此则《海东记》已尽载录,即小邦钤束之意,亦可以见,而其后渐成繁滋,至正德庚午,三浦之倭作乱,杀荠浦佥使李友曾。小邦遂遣将剿灭,三浦之无倭户,今已八十九年。今乃谓小邦,令世居倭户,往招诸倭,起兵同犯,言之不近,乃至于此。至于《海东纪略》,是乃陪臣申叔舟得倭人所记其国风俗、世系、地图,遂因其本稿,附以小邦馆待倭奴事例,作一册,名为《海东诸国记》。盖小邦与日本,声迹邈然,只是来则不拒,略为羁縻之计而已。至申叔舟往来之后,稍知其国事迹,因誊出一编,以为异国之奇闻,而今乃以覆瓿之断简,作为陷人之奇货,捃摭流闻,捏造虚辞,亦已甚矣。其所谓年号大书分书之事,尤不足辨。盖此书只因其国所记而添注,故其国僭称年号之下,分注天朝年号,以标日本僭称之某年,为天朝建元之几年,如曰嘉吉元年,即正统六年云者是也。大书者,本记也;分书者,添注也。加一即字,其意尤明。《春秋》因鲁史所作,故大书鲁元年,其下分注周平王几年,亦可因此而有意于尊周之意乎?况其国王关白,皆书死,尊奉者,果若是乎?且书中既称来朝,而今乃谓彼此相朝,书中既云赐米,而今乃谓鲜人纳贡。自做臆说,以掩其实,欲加之罪,其无辞乎?若曰小邦奉日本年号,则序文之末,何以揭天朝成化纪元乎?且序文则申叔舟,第因其书,而泛论古昔待夷之道,是不过一文人措语之谬事。在百年之前,微琐甚矣,而今欲执此而为罪案,目之以轻藐中国,岂不冤乎?况其书中所谓,欺诳真伪,变诈百端,溪壑之欲无穷,少咈其意,便发愤言,地绝海防,难审情伪等语,即小邦待倭之情,已自概见。至于称祖一事,则小邦海外荒僻,自三国以来,礼仪名号,慕效中朝,多有侔拟。至我先臣康献王,凡有干纪者,一切厘正,以至微细节目,亦未尝不谨,以为上下截然之分,传之子孙,守如金石,而独其称号,则自新罗、高丽,有此谬误。盖以臣民,袭旧承讹,猥加尊称,相沿而不知改。此实无知妄作之罪,以此受罪,臣虽万死,固无所辞,若谓之僭,则非其情也。小邦自先臣以来,血心事上,尽礼尽诚,律用《大明律》,历用《大统历》,服色、礼义,无不慕尚,而天使之来,有迎诏仪;陪臣之去,有拜表礼;正、至、圣节,有望阙之礼,率皆虔心精白,肃敬将事,一如对越天威,以至各样文书、公私简牍,皆奉年号,习为恒式。此盖常经通义,撑柱宇宙,不以内外而有间,无论愚智而皆知者也。岂敢以区区一号,自陷于僭上之宪哉?况玆者,天朝之视小邦如一家,小邦书籍如国家[乘]稗说,多入于中国,小邦事迹斑斑可见。且七年之间,大小衙门及各营将官、往来军兵及买卖商贾,项背相望,表里无间,小邦所为,纤芥难掩。若所谓夹江、中洲者,与小邦义州,只隔一水,冰合之后,漫为平地,彼此人民,交通买卖,恐惹起事端,故嘉靖年间,移咨都司,或奏闻朝廷,将冒耕等处,尽行抛荒,至于立碑禁约。事之顚末,不过如此。小邦自有分土,天朝亦有定制,疆场之事,小邦固当愼守其一,而一听处分,宁有彼疆此界,互相争占之理?只欲禁革住种,以防混处惹事之患而已。小邦不曾与辽民争讼,而乃云争讼,都司不曾以此事断案,而却说断案,言之罔极,至于是乎?最所冤痛者,辛卯之春,贼酋秀吉,篡君稔恶,阴怀异图,遣使致书,以探虚实,胁以同逆,要以假道。臣拒以大义,斥绝其使,即具奏驰闻,事迹昭然,今不必烦辨。宁有引贼入内,自覆其国,而争地于君父之邦者哉?臣虽无状,不至于狂惑丧心,求之于理,近乎否耶?若然皇上缘何发十万兵,以援犯上之属国;小邦缘何竭七年力,以战自招之倭贼?然臣之得此赞画者,亦有其由。臣顷于杨镐之归,抗奏保留,论议相左,激而至此。然臣之意,则只以杨镐久在小邦,一心讨贼,小邦之人,方倚此而成功,一朝受枉,边机将误,却恐大事渐跌,他议或间,恳乞专任,以毕天讨。是臣区区,保无他意。臣失职辜恩,方俟严谴,尚安敢结党朋欺,以重臣罪?且赞画东来,亦膺帝命,再疏三疏,筹度何事?督抚、按镇,殆尽一网,东征将士之专意主战者,皆被诋斥,且惧在事之幸完,务坏诸人之成绩,使军情疑沮,诸将解体,其主意所在,盖可知矣。即小邦灭亡,已不足言,而窃恐天下大事,自此去矣。臣,东藩之外臣也。迹不入于朝,无毫发之援,所恃者吾君也。臣既至此,生不如死。环东土数千里,沦为禽兽之区,是臣不唯获戾于圣明,而又得罪于伦纪,为万世之罪人;得罪于祖先,为一家之罪人;得罪于臣民,为一国之罪人。纵使仇贼尽灭,疆土尽复,恶名在身,持此安归?伏愿圣明,将臣所奏,特下公庭,另行查辨,事果是实,亟正臣罪,以肃王法,如系冤枉,亟赐昭雪,俾臣得以自立于天壤之间,则臣虽死之日,犹生之年也。兵曹参知李廷龟之制也。

○备边司启曰:“今之事势,欲战则三路一退之后,未易更前;欲守则旷日持久,军饷绝乏,战、守俱未得宜。但我国七年兵革,孑遗之民,日望时雨之师,被病皆起,犹恐运粮之或后,数月之内,似不至匮竭。及此机会,南下诸将,更为贾勇,直捣巢穴,威灵所及,似无不济之理。设有蹉跌,未可因此自沮。自古攻剧贼者,岂以时月为限?犹恐战志之或懈耳。我国之望,早晩必有平定之日,至于日后事机,利钝之变,固非智者所能逆睹。唯当据此情势,论辨于礼、兵部,而最可虑者,一种异议,或以增兵、增饷,为有损无益,而退守之计,或出于意虑之外,则亦当沥血竭诚,呼吁不已,以期必回其论而后已可也。此外曲折,只在使臣临时裁度,善为陈辨耳。”传曰:“依启。兵不可遥度,变不可预图。及时荡没,虽快于心,事不如意,什常八九。况进兵以时,则期难易定,退无所据,则人失其恃。又安知凶狡之贼,添兵大举,长驱直进,如我之谋彼乎?一以增饷济师,为必灭之计,一以筑城据险,以为必守之计,则进可以灭贼,退可以固守矣。今天兵累万,进则各自号令,争功忌克,如相州之九节度;退则未闻有据险守要之道,唯蜂屯野营,吾未知其可也。大抵天下之事,未有内外不相应而成功者。是以张仲孝友主于内而后,尹吉甫得以专征于外;孔明出师于外,则任袆、允于内。自古未有不如此而能成功。祸且至矣,今日之事,不敢尽言,唯仰天长吁而已。更议量处。”史臣曰:“内外相应之教,至当且切,然臣之所忧,不在于天朝,而正在于我国。自十数年来,东、西之论,南、北之说,朋兴而叠起,朝着不靖,士论携贰。讨贼复雠,视为何事,百僚水火,内外盾矛,互相倾轧,无有纪极。若是而望其成功,不亦难乎?既不能正我国之朝廷,而先忧上国之朝廷,则是不几于察于远而昧于近者耶?”

10月22日

○甲戌,朝,王世子问安。

○兵曹启曰:“近因国储罄竭,朝官、禁军等,皆不受料,已至累月。禁军、听用官,则皆以外方之人,无所依据,至于卖食,衣服及弓剑,难以度日。若过数月,不无涣散之弊。侍卫重事,恐无以成形,请令该曹,商量善处。”上从之。自六月始停百官月料。 ○陈御史接伴使李好闵启曰:“臣禀于御史曰:‘陪臣昨日,将小邦悯迫事情,呈禀,未知回话。敢禀。’御史曰:‘朝廷已明白洞察,近于道官上本,请勿勘。但旨意时未下,而庙堂则已无可辨事理。国王何必泥此?快出视事。’因出示通报,即福建御史于永淸,因李元翼赍去奏本,圣旨为我国,请免勘疏也。其说明白痛快,至曰:‘勘之未必不疑,疑之未必不贰。贰之,狡谋闻之,必喜之矣。闻朝鲜君臣,闻此之后,疑惑遑遑。当此危急之时,不宜勘行,以灰忠顺之气,中狡倭之谋。’且曰:‘东事之后,议论纷纭,知圣上以和为羞,则阳为言战,以战为主,则阴摇战谋云云。’敢启。”传曰:“知道。”

10月23日

○乙亥,朝,王世子问安。

○户曹启曰:“董郞中所送靑布三万七百五十九匹,蓝布五万一千七百六十七匹,自义州船载,差官押到京江,而匹数甚多,且有水湿磨破之处,不得已照数点视,故时未毕捧,此系及时贸谷之用,即当分送于各道。令兵曹,勤干差官五六人,预为择定,使之急急领去,交付何如?”上从之。

○庆尚道观察使郑经世驰启曰:“本月十四日,降倭佥知金归顺,率彭游击军一人,持要时罗送沈安道书,往泗川贼营。近日唐人等连络往来,初十日唐人一名,不削头发,持沈安道送茅游击书一封出来;初七日茅游击周通事称名人及唐人持和书往贼营;十四日茅游击又送史相公、孟通事及唐人二名,我国通事一名,入归贼营。初十日贼营逃来断发唐人处,详问贼情,则言;‘生擒天兵三四百,以茅游击军,则不为削发,其馀尽削,欲送日本。天兵铳筒、弓子、筒介、马、骡、驴、衣服等物,相为买卖,唐环刀、枪,打破铸丸。接战时,斩获天兵,削取鼻子头颗,积置东门外,数不下四五千云云。’近日倭人等,皆著天兵物色,骑唐马,纵行窥探,难辨彼此,极为叵测云。”又驰启曰:“东洋溃散之后,臣到星州,闻天将有以先遁之罪,归之于我国军兵,昨日王按察谓郑起龙曰:尔奈何先走云云。起龙先登薄城,最后出来者,反得此名,极为可怪。一起龙之被冤,虽似不关,而将成因此或有情外不近之言,大于此者,甚非细忧事。”启下备边司。

○梁布政接伴使尹国馨史臣曰:“尝于经席,痛陈王子作弊之事。由是忤旨,出刺外州,人咸服其直节。然壬辰之乱,贼入都城,国馨以忠淸方伯,拥师退缩,逍遥湖内,坐视君父之急,殊无进取之意。终不能窥一城之贼,而先取丧军覆师之祸,湖西之人,至有作歌而讥之。”驰启曰:“十二日布政、提督,眼同点兵后,核出泗川交兵时,先退兵马四名,二名则枭示,二名则决杖一百,使杨游击、祖副摠、蓝游击等,领六千兵马,送于三嘉,协同高彦伯、郑起龙防守云矣。”

10月24日

○丙子,朝,王世子问安。

○给事都监启曰:“令通官赵安仁,入见给事告曰:‘西路军兵死亡之数,前日下问,小的不能的知,未得仰答。今始闻之,陆兵死者二百馀名,伤者六百馀名云矣。’给事曰:‘各兵死亡,亦几何?对曰:‘前告败船二十三只外,无闻焉。’给事曰:‘死亡之数,不至于此云矣。’又问曰:‘一船容载几人乎?’对曰:‘每船容三十馀名矣。’给事曰:‘大船二只,各载百馀人,其馀或三十馀人,或四十馀人。以此并计,则约至八九百名矣。’安仁曰:‘厥数则未能的知。大概当初接战时,陆兵若救之,则不至于无功。陈都督十分亏情,而小邦亦极痛惋。都督至今屯在海上,力战不懈。若于此时,陆兵夹攻,则事可成矣。’给事曰:‘都督好汉。俺当力劝军门,奖励之矣。’又问曰:‘中路兵死亡,亦几何?’对曰:‘前已报知,但不能详知。’给事曰:‘死亡七千馀名云矣。东路亦至几何?’对曰:‘亦未的知。’给事曰:‘三路死亡之数,尔须访问,开录以来’云矣。”传曰:“知道。”

10月25日

○丁丑,王世子朝问安。

○以尹承勋为吏曹判书,李宪国为完城君,洪汝淳为汉城府判尹,闵梦龙为兵曹参议,姜绅壬辰之乱,居父丧,起复为江原道方伯。言笑起居,有同平日,飮酒食肉,无异常人,为名教所贱恶焉。为户曹参判,李庆全为文学,安大进为户曹正郞,朴承业为人浮躁轻妄。权豪贵幸之门,造膝先登,伤人害物之事,攘臂先倡,士类唾鄙。为正言,李尚信为修撰,权缙为说书。

10月26日

○戊寅,朝,王世子问安。

○司宪府启曰:“嘉山郡守具坤源,顷日要为韩山郡守,请嘱而见拟,既授之后,又生他计,以有奴婢、田民,呈诉以得免。公家官爵,随意取舍,极为可恶。不可不惩,请命罢职。”答曰:“依启。”

○给事中都监启曰:“给事语通官曰:‘国王视事乎?’对曰:‘国王虽以老爷之请,勉强视事,自以为方在待勘之中,何面目进见诸老爷乎?疚心焦思,仍致不安节矣。’给事曰:‘里面有一介臣,以不须查勘之意上本,圣旨亦以不查下矣。’此意多启国王,三路军饷,不使溃乏,力于国事’云。敢启。”传曰:“知道。”

○领敦宁府事李山海、海原府院君尹斗寿、行知中枢府事郑琢启曰:“臣等昨进科道衙门,科道称有他客,只受呈文而入,令通事传语曰:‘呈文内事意,俺所已知’云。观其意,则非忽臣等之言,只欲避形迹之嫌耳。但闻通事之言,科道频问自上动静,其意似非偶然。科道则非不知圣上自处之至意,而诸衙门无识之辈,做成情外之言,自相传播,凶悖之人,又因此而增愆构捏者,难保其必无。且当此危急之日,凡可禀议于军门者,非止一二,而久不接见,亦甚未安。况科道、御史,明明将发,而漠然无意于出接,揆之情礼,甚为歉然。今宜黾勉举动接待,辞气之间,有以感动两人之心,则恐不为无益。如军门,则尤不可不从速接见。目今三路之兵,一时退屯,存亡成败,实系呼吸。岂可以被诬于一奸人之故,而一向闭阁,而误军国之大计乎?更加深思,勉副下情。”答曰:“知道。”

○传于政院曰:“吏曹除职,岂可听人之请嘱而为?堂上郞厅,并推考。”

10月27日

○己卯,朝,王世子问安。

○领敦宁府事李山海等问安,答曰:“予病势一样。时任议政无之,备边司事,详细察为。”

○邢军门旗鼓官张九经来时御所,上迎入就座。旗鼓曰:“俺承军门、御史、科道三老爷之命,告知国王矣。王监军禀帖,称水陆官兵,乏粮枵腹,今已七日云,是何故耶?粮果乏绝耶?抑有之而未及输运欤?朝鲜之粮虽乏绝,天朝米、豆,尚且多在,趁时催运,则可继矣。进兵则继饷不绝,退兵则托以乏粮。若大兵枵腹,则不如早为撤还云矣。”上曰:“小邦则当时无乏粮之报矣。粮之有无,实未闻知,小邦存亡所系,何敢慢忽?进兵运粮,退兵托称粮乏,岂有此理?当问于陪臣,另加催趱。”旗鼓曰:“三位老爷,分付如是,玆敢告达。粮若不乏,则彼言不实;粮若绝乏,则急速催运,接济为当。”上曰:“当依分付。且大人前日跟随宋大人出来,备尝艰苦,今又以小邦之事出来,为小邦多有周旋之事,大人之德,无以为报。且不穀方在待勘之中,且有贱疾。未得伺候军门,不胜惶恐。”旗鼓曰:“当此进兵之日,速宜视事。丁之言,何足数也?三老爷亦在查勘,而皆不废视事,贤王宜速接见诸大人,商量军国大事何如?”因出示通报曰:“看此圣旨,尤宜速出。”上曰:“如是分付,多谢。小邦方在罪逆之中,何敢以此身,进候于诸衙门?且缘身上有疾,不得出入,今日大人临陋,方疾出拜耳。”旗鼓曰:“三老爷方待俺回话,详细分付何如?”上曰:“此乃小邦之事。小邦何敢不力?退兵之后,或民人骇散,或物力未及,恐以此未及催运。进兵则运粮,退兵则不运,无此理矣。当一边详问于管粮陪臣,一边及时催运。”旗鼓遂告辞,进礼单,旗鼓曰:“承命而来,不敢受私礼。”上三请,而三不受。

○山东等处承宣布政使司御倭监军道右参政王士琦谨禀:

朝鲜近来专不肯运粮,止以虚数来报,兵士枵腹数日矣。脱巾大溃,只在朝夕,职唯有仰天长叹而已。乞本部院,严谕国王,若真无粮,具文呈明退兵,庶彼不敢推诿耳。

○政院启曰:“元帅所请兵,色承旨察为乎,上教矣。权栗标下各将前后征调水陆官兵之数,共通二万九百八十馀名,而前日左相李德馨状启中,以为我国军兵,多是七八月间调来之人,衣单粮乏,势极难处。禀于提督,令都元帅,只留精勇射手,馀兵尽为放回,使备衣粮云云,而权栗自为状启内,提督以下各将营寨,焚烧撤退之后,更无所恃,募得敢死士百馀,约以先登,而要令各道监司,募得勇敢者五六百名,别为一队,以图成功云云。大抵大军左次,散亡必多,自下见在之兵,其数不敷,故有此请矣。”史臣曰:“权栗为人恇怯,性且弛缓,既无折冲御侮之策,且乏专制号令之威,只以幸州之捷,超授阃外之任。拥兵南徼,七年经营,进不能效死血战,歼一寨之倭;退不能修垒设栅,坚守御之计。加以性贪政酷,日增官兵之怨,挟妓纵飮,长作醉鄕之人。及乎三路天兵,一时左次,栗先自退缩,奉头鼠窜,尚恐朝廷之加责,则驰启请兵,拟图成功,以为塞责免罪之地。既以数万之师,不能剿一阵之贼,其何能以五百之兵,贾先登之勇乎?卒使仇贼,扬扬渡海,而犹且坐视观望,少无追击后尾之意,终不得斩一将擒一卒,则可谓将得其人乎?人臣负如此之罪,尚逭司马之刑,则可谓国有纪纲乎?” ○政院启曰:“西路粮饷,时无告乏之报,而王参政禀帖,显有执言归咎之计,至以撤兵为言,其意所在,盖可知矣。若于此时,自上一向退避,而不为出接诸衙门,以讲善后之策,则恐有后时之悔。况科道奉皇上之命,来莅东事,而今将南下,跋踄远道,饯慰之礼,似不可废。自上虽在调摄之中,更观夜来,玉候如不至不堪行礼,则僶勉出接,委合事理。当此议药之日,臣等请为举动,极知未安,而目见事势闷迫,惶恐敢禀。”传曰:“予虽见之,何为远出郊外?幸或发热,则不可为也,难矣不可为也。”

○司宪府启曰:“自上酷被冤诬之痛,凡所以处变之道,至矣尽矣,有非常人之见所可企及。久不接见唐将,虽知未安于情礼,而忧惶踧踖之意,足以动华人之见闻,臣等玆用闷默,而不敢请久矣。今闻科道及御史两衙门,明日皆将南下。仍念三路退兵,事机极虞,中朝异论,想必纷然,一转移之间,存亡系焉。乃于此时,一向退省,不诉其善后之策,则于讨贼大计,恐有后悔,而亦不无惹起邪议。明日或减仪物,或变章服,出幸道左,以大人远行,不安于退在,冒昧来候,而负罪之身,不敢呈身请见等语,善为措辞,仍极陈其前头可为之事,恐合事宜。请参酌玉候,依此施行。”答曰:“依启。”

○陈都督接伴使南复兴启曰:“本月初七日,刘提督不意先为退兵,陈都督则与统制使李舜臣合阵,留三日后发船,来到螺驴岛,时方结阵待变事。”

10月28日

○庚辰,未时,王世子问安。

○礼曹启曰:“举动时,减仪物变章服事,议于大臣,则李山海、尹斗寿、郑琢以为,变服一节,虽无礼文可据,而方在待勘之中,与平时不同。臣等之意,以为出、还宫时,则不必变服,而临时或用黑色,或仍用红袍,而去衮龙,则仪物虽不减去,恐似无妨。惟在上裁云。”传曰:“观此草记,给事接见时,若以黑袍为之,则出、还宫时,何以着红袍?若着红袍,何为去衮龙乎?政院议启。”

○政院回启曰:“变服之议,非自今日,前因下教,已经屡议,只以无经据难之矣。今者台谏又有此启,大臣收议,而红袍去衮龙,出还宫变着事,臣等之意,亦以为未安。如以变服为当,则出、还宫时,亦进黑袍似当矣。但勘期迟速,未可预料,径情行事,恐有末抄难处之事。事系重大,未敢轻议。请令礼官,更议大臣处之。”传曰:“更言于大臣,速为议定。”

○传于政院曰:“给事接见时,以黑袍为之,往来时则不为云,前日杨经理接见时,只为经理故然矣。此则方在待勘之中,往来时不为云,而但于给事相见时为之,则无待勘贬损之意。非但此也,往来时,唐兵见之,以为何如也?若然则宁不为之。此意如何?政院议启。”史臣曰:“人君之服饰、威仪,臣僚群庶之所观瞻,所关非轻,不可以一时之意见,有所隆杀于其间。查勘未完之前,欲示贬损之意,则查之得完,未可以时月期也。一月未完,则一月变服,可乎?一年未完,则一年变服,可乎?且既以变服一节,必谓可行,则无所往而不为变服。岂于出入起居待人接物之有异乎?大臣之论,既无经据,又无定见,其不职可知。”政院回启曰:“自上欲为变服,以示贬损之意甚盛,自下不敢容议,但人君章服,异于凡庶,一时意见,轻变未安。大臣之意,亦出于此。往来时相见时,诚有所未稳,与其变而未得其中,恐不若不变之为愈也。惟在圣裁。”传曰:“依启。”

○午,上幸南大门外,俄而给事出来。上遣承旨,持拜帖邀于道傍曰:“国王方在待勘之中,不得出入,今闻老爷南下,不敢退在,祇候道左矣。”给事曰:“雨势如此,今日则不为下去。即以关王庙焚香事进去,罢还时入谒矣。”

○王世子遣辅德宋驲问安,答曰:“平安。”

○给事来到幕次,相揖就座。上曰:“不穀方负罪待勘,不得进候于衙门,为日已多,不胜未安。”给事曰:“久不得相会矣。今番三路进兵,不得成功,惭愧何任?且查勘之事,御史已为上本请免勘。圣旨虽未下,必为免勘矣。”行茶礼,上曰:“闻大人南下,不穀不敢退在,玆敢来候。”给事曰:“此时调兵、运饷,一刻为急,国王不可退在。查勘之言,俺不出口矣。俺见丁主事,亦言其过重矣。”上曰:“如是分付,不胜感激。小邦二百年血诚事大,逮于不穀之身,遭意外罔极之言。东方一域,尽陷于禽兽之域,叩地吁天,罔知所言。小邦情事,皇天鬼神,实所共鉴。”给事曰:“贵邦恭顺事大,朝廷之所知,幸勿为动念何如?”上曰:“皇上既下查勘之命,唯望贤科,无罪有罪,速为查勘,小邦上下,苦待而已。”给事曰:“岂有查勘之理乎?俺意则自初绝无查勘之意矣。”上顾谓承旨曰:“此大人与丁亲厚云,此言不足取信。圣旨既以查勘已下,则岂有不查之理乎?速为查勘可也,而到今迟留,必有以也。”上曰:“大人若不从实查勘,上本天朝,则小邦情事,无路自明。”给事曰:“俺则本无查勘贵邦之意矣。俺之欲查者,东征将士之功罪,非有他意。”上曰:“今番天兵,三路进兵,小邦以为灭贼有期,而天兵终未免左次,小邦计无所出。诸大人必有成算,愿安承教。”给事曰:“今番天兵及鲜兵,合为十三馀万。可得完事,而将非其人,不得结局,不胜痛恨。中路官兵,轻敌深入,致损皇威。俺闻此报,日夜焦心。为今之计,不若精抄两路兵马,合势并力,先攻一阵。万经理不远且至,亦待其来,十分料理,以期万全。俺亦先为下去,欲审战守形势便否耳。”上曰:“皇恩罔极。小邦只仰大人成算而已。”给事曰:“今闻西路,进兵则运粮,退兵则不运云。须划即催运,毋乏军兴。”上曰:“天兵进退,系小邦存亡,进兵则继饷,退兵则不为输运,宁有此理?小邦时无乏粮之报矣。昨日发遣差官,一边探问,一边催运矣。”给事曰:“已遣差官则好矣。”给事曰:“东征将士功罪,从实回报事,屡为移咨,而贵邦不为回咨,未知其意。三路将官之贤否,军兵之勇怯,一一回咨,勿以为难。”上曰:“天朝诸大人,莫不以至诚讨贼,不穀何敢优劣于其间?”给事曰:“俺固知国王之不言也。没有贤否,必无此理。俺奉天子之命,查此东征功罪,若不知将官之贤否,则恐勘之不实也。贤王若密通于俺,则何患泄语?”上曰:“诸大人,罔不尽心于小邦之事。而闻今番之举,陈都督大人,血战海上,多数斩获,而小邦不幸,不得成功矣。”上顾谓承旨曰:“我国之是非,终不可掩也。诸大人闻之,必有忌惮之意矣。”给事曰:“陈璘力战,俺亦闻矣。此外又有何人?若于密帖,从实书送可矣。”上曰:“小邦人言不一,从何详知?亦不可以一概论之。陈大人之事,适闻之,故告知矣。密帖之事,不敢从命。”给事曰:“知了。”上曰:“不穀方在待勘之中,不敢举颜于大人衙门,今闻大人之南下,不敢退在,强颜来谒。亦不敢请宴礼矣。”给事曰:“多谢。”

○辰时,雨雹,状如豆。

10月29日

○辛巳,朝,王世子问安。

○申时,徐给事回谢。上曰:“不穀方在待勘之中,不敢进候于衙门,今枉尊驾,不胜惶恐。”给事曰:“学生别无功劳,扰害地方,以贻贤王之忧,不胜未安。”上曰:“不敢当。”给事曰:“今当休兵整槊,以待万都爷之来,一时进剿,以图万全。粮草诸事,十分措备,俾无临时窘乏之患。”上曰:“当依分付。”给事曰:“俺之南下,专以勘事,且欲审战守形势,廉访各将贤否,非欲查贵邦之事也。贤王安心视事,军国机务,十分善措。”上曰:“当勉力为之。东方苍生,赖大人而有再生之望,不胜感激。”行茶后,给事告辞,上下床曰:“小邦君臣,抱穷天极地之痛。昭雪之路,只在大人之一言,小邦专恃大人而已。”给事曰:“国王恩仁,臣民无不体奉,天朝亦洞烛贵邦事情,昭雪何难?”上因泣下呜咽曰:“臣之于君也,犹子之于父。子叛其父而焉往?小邦二百年血诚事大,终得叛君之名,小邦情事,无路暴白。”给事愍然改容曰:“丁之上本,以贵邦保留杨镐之故,非有他意。贵邦之敬事天朝,人谁不知之?俺当十分昭雪。”遂作揖而出。

○吏曹启曰:“今见白惟咸陈疏,以主事书册有无问答之事,未即驰启,至于引罪,欲辞接伴之任。但当初李应试招问通官之时,惟咸必以为偶然,而未及料因此册,有许多难处之事也。今若因自己控辞,遽为递改,则主事必有嗔怪诘问之端。在我对之无辞,姑勿递宜当。敢启。”传曰:“知道。”

十一月

11月1日

○朔壬午,上在贞陵洞行宫。

○上幸南大门外,饯徐给事观澜。

王世子遣文学李庆全,问安。

○申时,给事出来,上迎入幕次,相揖就座。上曰:“当此隆寒,大人以小邦之事,远作荒墟之行,不胜未安。”给事曰:“俺之远行,乃臣子职分也。何言劳苦?但俺下去之后,粮饷诸事,须十分尽心,俾勿生事何如?”上曰:“小邦存亡所系,何敢不力?当尽心为之。”行茶礼,上曰:“大人今此下去,自庆州还为上来乎?仍向全罗地方乎?该路地方,残破已极,凡支供之事,欲另饬地方。陪臣预为措备,玆敢仰问耳。”给事曰:“前往庆州,仍向中、西两路,而即为上来矣。”上曰:“大人远行,欲亲进一杯,而方在待勘之中,不敢行体。”给事曰:“多谢。”再行茶礼,给事告辞,上呈礼单曰:“大人远行,将此薄物,以表微诚。”给事曰:“屡蒙嘉贶。扰害地方,不敢受此。”上更请,给事曰:“只受刀笔。”上三请,给事曰:“敢领参、纸。”

○政院启曰:“辨诬,通国之所共痛冤。李贵等所呈,虽出于切迫,尊严衙门,以一二人续续呈诉,非但事体未安,且不无后弊。接伴使,任其投呈,不为裁抑,极为非矣。请推考。”李贵为人愚妄,论议险怪。自为布衣,性喜陈疏,每当国家有事,辄攘臂上章,人尝笑其有疏癖。至是以卞诬事,呈文于给事衙门,故有是推。传曰:“依启。”

○卢游击子应登。揭帖曰:

久住王京,非贪其地之美,非贪其得之厚,不过奉上司之命而行止耳。今贵邦之官,但知重生,而不能重死,帮子柴草之类,一无所惠,此何意也?必非驾下故慢,实当事者之不用心也。


11月2日

○癸未,王世子朝问安。

○司谏金荩国启曰:“伏见前月中弘文馆回启之辞,有曰:‘群小之欲陷领相者久矣,而今番激怒而起者,由于领相以臣及南以恭、尹宖等,差送御史而然也云云。’臣则奉使出外,虽未详其间曲折,而盖人臣之义,当此危急之时,苟有益于国家,则虽使万里绝域,有所不辞。岂以绣衣一行,而有几微出于言面者乎?此则不足与深辨。第未知群小者何人,而以臣之出去,为群小之所激怒,则是亦群小之所与者也。几何其不胥为群小也哉?显被诋斥,不可冒居言地。请命罢斥臣职。”答曰:“勿辞。”退待物论。 ○宣传官许㙉启曰:“臣赍有旨,驰往南原富有仓,得闻天兵初退时,贼疑怪不出,所弃资粮、器械及各营帐幕,亦不输入,过四五日后,始撤木栅,加设于窟外,且作一旗白质赤画,来植于顺天中路,其书大概粮器龃龉,而天朝及朝鲜,遗我以军粮,助我以器械,多谢云。提督住富有仓,李副摠随之,而吴副摠营于顺天城中,曺副揔、司、王、牛三游击及全罗防御使元愼,军于顺大城五里,傅游击及忠淸兵使李时言,阵于求礼,各营诸将,日遣骑兵百馀,哨探于贼窟之外,一日贼见兵小,潜出奇兵,欲为掩袭,而在后天兵,大呼驰突,贼走还入窟,不敢复出云云。提督带来辽阳一娼妇,而又我国女子,出自贼窟,来到吴副摠营中,提督闻其美,亦致之,皆着男服随行,麾下将士,颇有愤惋之志云。臣于王参政营中,得闻唐人吴自化者,入贼中见行长,则曰:‘秀吉已死,国有大变,吾将入归。愿因吴都司宗道,求见刘爷,于二十八日,旋即撤兵’云,故二十二日,吴宗道入贼中云矣。”史臣曰:“古诗云:‘妇人在军中,兵气恐不扬。’女色之害尚矣。蛊人心志,败人事业,虽于平日,尚戒近昵。况于与贼对垒交锋督战之日乎?太公之蒙面斩妲己,岳飞之临戎却名妹者,良以此也。刘𬘩简膺帝命,出征万里,身率三军之众,而对贼一舍之地,成败存亡,决于呼吸,而辽阳娼妇、贼营妖姬,尚在左右,则宜乎军情愤惋,莫有斗志,曾未交兵,先自奔北,丧旗乱辙,莫可收拾。终乃甘言乞和,赂物质人,则其贻侮于凶贼,取讥于外藩,而负皇上委遣之命者,为如何哉?” ○左议政李德馨驰启曰:“刘提督催给水兵五六日粮饷,前进顺天。臣与金睟、权栗等,问计之所出,提督说道:‘初二三,发此兵马,进札于顺天近处,与在彼兵马合势。我则过一两日,督备检牌,商量事体,与水兵约举’云。臣说道:‘器具必备完,计策必决定,水陆一举,然后进逼城下可矣。小的见水兵不得杀贼,心如死灰,三军之气必振作,如李临淮之改号令,旌旗、壁垒,亦为一新,可言再举也。’提督说道:‘彼时,仍哄他而追,赶入城下,不为攻城计矣。今则譬不得前,当以死战’云。提督言虽如此,而行事则一骄轻好钱妇人耳。诸将狎而不怕,尤为可虑。如李芳春、牛伯英等,尤无斗志,每言贼砦之难后,进兵不便,以挠其狐疑之心。又带南原所率娼来阵上,故褊将及军兵,亦为争畜女人,阵中紊乱无比。此人之不欲战,而临阵退怯之状,臣曾于岛山见之。此皆由大将计不定法不严之所致,而所见痛心。提督亦哄行长,令叶春往来,叶春即前日麻提督带来降倭,而招引逃出者也。降倭中甚诈而不忠,臣陈其难信之状,则提督甚不肯。昨夕,周敦吉自顺天回,语叶春,芳春亦为大骂,叹恨提督之错处。近据走回人等供称,行长于天兵撤回之后,深有疑怕之意,海南之贼,先送其妻子,放卖牛马云。水陆若合势再进,则可以得志。臣以南海事,密谕于陈都督,都督以臣言为然,而犹以顺天为先,招臣军官,从容语以再举之意,而我则再进攻城,刘某违约不战,则我乘一小船,先斩刘某头,而必杀行长云。王按察令臣与水兵,速图南海,故臣遣孙文彧及南海出来人于陈都督,使之密谋处置事。”启下备边司。

11月3日

○甲申,上幸邢军门玠。所馆处,军门迎入,行拜礼。军门曰:“贤王近日不出,久不得相会矣。”上曰:“大人以小邦事,劳心焦思,而不穀方在负罪待命之中,久不得进候于门下,不胜惶恐。”军门曰:“近以中路之师小衄,俺过用心虑,寝食不安矣。”军门进小茶,遂用茶礼。军门曰:“西路刘提督、水路陈都督,俱有乏粮之报。盖进兵则运粮,兵退则不运,是甚道理?近日天兵,枵腹已甚,杀食骡马云。俺欲拿究管粮陪臣,而贤王亦当为号令,故不敢耳。南边将士失律偾事者,俺亦欲摘发枭示,小不容贷矣。”上曰:“小邦陪臣,时无乏粮之报,而天朝大人,累称乏粮,实未晓其故也。小邦存亡,系于此举,何敢不力?”军门曰:“摠兵诸将官,按察诸衙门,如是报矣。划即差人,审得虚实可矣。”上曰:“天粮山积,而不为兼放,只以小邦大米支放。大军及顺天天兵左次之时,小邦运粮,愚民鱼骇鸟散。恐于此时,不无乏粮之患矣。小邦时无文报,故如是疑之耳。曳桥之粮,亦且数千石,而天兵退还时,亦皆弃置之矣。”军门曰:“然则此后,须十分用意,催运馀粮可也。凶贼则坚守窟穴,我军则裹粮深入,东事结局,固难以时月待也。贵邦军兵,亦可调用,所患者粮饷,不可不速为催趱。俺亦当枭示失律将官三四人,国王亦须重究陪臣之怠慢何如?贵邦摠兵李舜臣,尽心讨贼,至为可嘉。俺已送赏银,大加褒奖矣。”军门进酒。上曰:“大人之酒,礼当尽飮,但喉上有肿,不得飮耳。”军门曰:“俺亦以焦劳之故,口内尽疮,不得飮酒矣。”上曰:“天兵以小邦之事,跋涉万里,载饥载渴,再进贼穴,而小邦无禄,中路之兵,未免伤衄,罔知所言。小邦则计无所出。大人必有成算,愿一闻之。”军门曰:“俺亦无他奇策。但欲收拾兵、粮,必讨此贼。国王亦须保合馀烬,期于灭贼何如?”上曰:“如是分付,不胜感激。小邦专恃大人终始拯济。且水将陈大人,诚心讨贼,昼夜血战,斩获亦多云。小邦之人不胜叹服。”军门曰:“陈将前有丧船之失,俺欲责问,及见国王所送状启,俺已送牌文,另加褒奖矣。”上曰:“粮之有无,小邦存亡系焉,岂敢视如秦越,力之所及,敢不尽心?”军门曰:“贤王岂不尽心,但管粮陪臣,岂皆尽心?不无怠慢之事,课其善否,以加赏罚何如?”上曰:“敢不依命?”军门曰:“罔极谗言,何足较乎?贤王之被诬,俺已通里面诸臣,皇上必欲终始拯救贵邦矣。”上曰:“小邦二百年至诚事大,今遭罔极之谗,东邦一域,沦为禽兽之域。无以暴示胸臆,所恃者皇天、后士而已。”军门曰:“非徒皇上洞烛,国王之诚心,里面九卿、科道,无不尽知,昭雪必不远矣。”上遂告辞,军门曰:“国王之视事,俺实喜幸。不通命令,则百官、群下,何所禀承?皇旨亦来,速令国王,出而视事云矣。”上曰:“皇恩罔极。”

○上仍幸陈御史效。馆,御史出迎陞堂,行再拜礼。上曰:“大人之初至弊郊也,不穀方在负罪待命之中,既不得出迎,大人之入居弊馆,日亦多矣,而又不得来候,不胜惶恐。”御史曰:“领盛情,累承伻问。多谢。”上曰:“小邦自先祖以来,至诚事上,至于不穀之身,遭此罔极之言,一国沦陷于禽兽之域,抱穷天极地之痛,措躬无地。所恃者皇天而已。”御史曰:“俺已悉国王之诚心矣。皇上及朝廷,亦已洞烛,幸望勿加疑虑何如?”上曰:“天兵万里辛苦,再救小邦,小邦不幸,今番之举,稍损兵威,不知所以为计。诸大人必有成算,只望诸大人之拯济。”御史曰:“胜败不一,兵家常事,何有恨焉?俺今当下去,吊死问生,收拾兵粮,振起士气,期灭此贼。且新经理出来,大败之后,不可率尔再举。若率尔再举,则是谓忿兵,兵骄者亡,兵忿者败。当今之计,莫若收拾败亡,休养兵马,徐图更举。须国王十分勉力,留意兵粮,另催陪臣,勿令怠慢,事可得完。”上曰:“兵粮有无,乃系存亡,何敢小忽?当更为分付于管粮陪臣。如是教之,不胜感激。”御史曰:“多谢。”上曰:“今大人前往何地方,亦由何路而上来乎?地方残破,欲先知会于沿路地方陪臣。天寒路远,敢劳大人,不胜未安。”御史曰:“俺职分内事,何劳之有?俺前往星州,转向顺天,还由东路,即为上来矣。”上曰:“小邦之事,圣旨特令查勘。小邦负此罪恶,不可一日容息于覆载之间。有罪无罪,速为查勘何如?”御史曰:“俺无可勘之事。若东事得完,则是乃准查也。”上曰:“圣旨既令查勘,则宁有不查之理乎?大人之快查,唯日望之。”御史曰:“今则异于前日矣。九卿、科道,多有为贵邦昭雪者,朝廷亦已洞知贵邦之不然矣。当今之事,灭贼为上策,此外有何事乎?”上曰:多谢。上以方在待罪之中,虽接见天将,而不行宴礼。 ○陈御史回礼于时御所。

11月4日

○乙酉,朝,王世子问安。

○午时,上幸南门外,饯陈御史。

○王世子遣说书权缙问安,答曰:“平安。”

○黄昏,御史出来,上迎入请拜,御史曰:“昨已相会,请相揖。”上曰:“大人远行,请拜辞。”御史曰:“不敢劳。”遂作揖就座。上曰:“大人以小邦之故,如此冱寒,今作远劳,不胜未安。”御史曰:“此职分内事也。国王远劳,多谢。”遂行茶礼。御使遂告辞,上呈礼单曰:“大人远行,敢呈薄仪。”御史曰:“多谢。只领帖而已。”上措辞更请,御史曰:“多谢。不久上来,何敢受此?水兵、陆兵粮饷,十分加念,无致缺乏何如?”上曰:“分付之事,敢不尽心?”

○正言文弘道司谏金荩国、献纳李尔瞻、正言朴承业。来启曰:“松禾县监李贵,为人怪僻,处事谬妄,所到之处,每为生事,无不见败。海西稍完之邑,不可付诸此人之手,任其败坏。请命递差。庆尚右兵使朴大秀,为人悖妄,处事汎滥,侵渔军卒,贻弊多端。请命罢职。”上从之。

11月5日

○丙戌,朝,王世子问安。

○备忘记曰:

左承旨闵梦龙,以遂安问安承旨,本月初四日,自上陈御史饯慰举动临时,交龙旗差备驿马,公然夺而骑去,使大驾踌踟路上。其纵恣之状,极为无谓,行公推考,下司宪府。上辇出宫门,见交龙旗差备人,步行问之,则下人夺马而去云,政院泛然请推,上震怒,特下备忘记推考。

11月6日

○丁亥,朝,王世子问安。

○未时,邢军门玠。来时御所。回谢也。

○备边司启曰:“凶贼之坚守窟穴,不欲轻动者,只待天兵之粮乏撤去。今日之策,惟在于储峙粮饷,俾无匮竭之患,凡所以生财足食之方,宜无所不至。贱、庶依唐制,着小帽子,曾有受教,行之未久,禁制遽弛,争着笠子。习俗难变至此。议者以为:‘若以银子,贸得小帽子,京中及各道,下送换米,依前日之令,禁着笠子,则不过旬日,可致军饷之有裕。’且京外公、私贱,常时法制有定,不得免役矣。国家不幸,贼乱至此,侥幸之徒,乘时射利,斩级之外,或称纳米,或称纳马,名称纷然,至以参奉、主簿等职,冒出朝谢,中间闲游者,不知其几。非徒名号紊乱,各司、各官之虚疏,已不可救,极为寒心。免贱、免鄕之类,欲为军役,素所甘心,依法典,步兵充定,价布及时捧上,户曹一一知数,以为充补军饷之资,为便益。令该司,急急磨链施行何如?”上从之。

11月7日

○戊子,朝,王世子问安。

○正言文弘道司谏金荩国、献纳李尔瞻、正言朴承业。来启曰:“交龙旗差备驿马,与立待马不同,实是仗马之比,而左承旨闵梦龙,举动临迫之时,夺取骑去,极为无谓。请命罢职。杨州牧使许昕,政尚贪虐,民受其害。赴任之初,首起衙室之役,畿辅孑遗之民,流散殆尽。请命罢职。”答曰:“依启。”

○以备忘记,传于政院曰:

今刘提督,再图进兵,所关非轻。必须予亲自南下,策应其后,然后不唯运粮也抄兵也,可以耸动民心,天将闻之,其用意亦必异。一息未绝,何敢退在?此意告于军门,诸事预备,刻日南下事,言于备边司,急速议启。

史臣曰:“昔宋太祖亲幸澶渊,而契丹震慑,终致不战而服。我国之于此贼,有万世必报之仇,无一天共戴之理,则人君所当亲率三军,誓不俱生,桓桓义,直指贼营,威声攸曁,可致虏胆之寒,曲直所在,庶振投袂之气。赳赳武夫,孰不欲为王前驱,而争死于矢石之下哉?而壬辰之变,凶锋未及于畿甸,乘舆已迁于西方,丁酉之乱,贼尘才动于南关,内殿先移于海峤。七年以来,凡所营为,无非退缩苟保之计,未尝振刷奋励,以振歼贼死绥之义,则今虽有南下之教,而臣未尝信也。军门之不许,备边之防启,适足以中上之愿也。”

11月8日

○己丑,王世子朝问安。

11月9日

○庚寅,朝,王世子问安。

○正言文弘道司谏金荩国、献纳李尔瞻、正言朴承业。来启曰:“玉堂,乃论思重地,不可苟简,而近来铨曹,视为寻常闲局,专不填差。言论之或有不正,职由于此,极为寒心。目今见在无故者,只有一员,而再经政事,无意差出,尤为未便。请吏曹堂上、色郞厅,并命推考,玉堂阙员,急速差出,以重论思之地。政院亦不即启禀处置,至于上下番不备,极为非矣。色承旨请命推考。承文院事大文书,所系极重,而近因三公俱在外,久无主管之人,凡所撰出勘定之际,常患其未尽。请命原任大臣一员,使之句管。”上从之。

○刘提督𬘩。揭帖曰:

前月之举,贼人几于就缚,不谓左哨失之早,右哨失之迟,遂致行酋惊突而遁。经月苦心,竟成捉影,深以为恨。既而攻城未下,意欲为再举,讵意复以中路退兵?故为防守分念,暂且撤退数日,冀免腹背受敌之患。旬日以来,拮据朝夕,俟给钱粮,操演数日,即当与诸将欲面议,再决一战,即捐身坚城之下,亦所不辞。然所赖以调度于贵邦,以济军前之缓急者,幸有阁臣李德馨耳,而今必欲索之返,则不肖何所委托哉?且中原文武大臣,其为贵国而来者,不下数十辈,而贤王顾不能为该国,而留一人乎?往岁,不肖在此善后,既有令郞光海君,又有陪臣尹根寿、金钻等。况今日之事,又重大于往日乎?即有该臣在此,今粮饷尚且数日不继之患。该臣一去,则又万万不能,即三军之众,无所赖藉矣。矧陪臣来营,同扃国事,向已呈请于制台诸衙门矣,今欲取回,必俟制台诸衙门,有公檄至方可。不然则不能轻发也。东事一日不完,则不肖不能一日西还,该臣亦不得离左右。此,肝膈之谈,非虚语也。不肖与贤王,谊关休戚,草率直陈,惟贤王留念焉。

11月10日

○辛卯,朝,王世子问安。

11月11日

○壬辰,朝,王世子问安。

○都元帅权栗驰启曰:“刘提督本月初一日,以再举事,发向曳桥,陈游击军次日发行。马兵将欲再举,时未定日期,而方与王参政密谋,欲与行长讲和。虽对臣等,亦称哄他出窟,俟其渡海,方欲挟击云,其实则不无苟且完了之计,至为痛恨。”启下备边司。

○政院启曰:“卢游击丧事次知都监郞厅来言:‘游击子谓曰:“他馀如李副摠、摆游击等,则国王皆为亲祭,而独于俺父,不为亲祭。顷日则国王不为亲行者,以不为听政也,今则已为视事,唐将亦接见。且俺父战功,倍于他人,而尚废例行之吊祭。以国王亲祭,已死之父,固无还生之理,而但有厚薄,极以此为未安”云。’敢启。”传曰:“既已行祭,然政院议启。”

11月12日

○癸巳,朝,王世子问安。

○以备忘记,传于政院曰:

古者颁朔之礼至严,藩邦历书,私自撰出,不敢为之事。今丁应泰在此,历书颁布,无乃不可?恐有意外之事,政院议启。

11月13日

○甲午,朝,王世子问安。

○正言文弘道启曰:“臣在岭南,饱闻丰原府院君柳成龙有回邪忌克误国病民之罪,而朝着怵祸,莫敢斥其奸,圣明孤立,不得闻其恶。臣于草野之间,常切愤惋。今者适忝言地,不敢韬舌,欲待同僚,齐会发论,而近因本院连不坐起,未得面议。昨以今日会议之意,简通于同僚,则献纳李尔瞻、正言朴承业,以坐起则问于亚长答之,司谏金荩国,则以当入番春坊后,坐议之无妨答之。臣嫌其渐至迟延,今朝又为简通,则司谏金荩国曰:‘昨日既以今日不坐出举动,待明日坐,亦无不可。’正言朴承业曰:‘亚长不得出番,虽待明日,亦无妨。’献纳李尔瞻曰:‘若坐则当进。’臣言不见重,发论之后,犹且迟延至此,决不可苟冒。请命递罢臣职。”答曰:“勿辞。”

○司谏金荩国启曰:“昨朝院吏来问今日坐起与否,臣答以明日,当替献纳入直讲院,似难坐起矣。夕间始见正言文弘道简通,则欲议柳成龙事,而问明日坐与不坐,臣答云:‘朝与献纳约替,故即当入番后,坐议之无妨矣。’今朝弘道又简通云:‘当待后坐议之云,今日须早出番会坐。’臣在直所答曰:‘即当请番,而但昨日既定今日不坐,待明日座,亦无不可,不得已今日内为之乎,更示’云,而以待其更通矣。今见文弘道避嫌之辞,以臣之更问为言,不见重。此无非臣歇后无状,不能取信之致。决难仍冒,请命罢斥臣职。”答曰:“勿辞。”

○献纳李尔瞻启曰:“正言文弘道,昨以欲论柳成龙事,问明日坐与不坐,臣答以坐起,则问于亚长。今日又以请坐简通,臣答曰:‘若坐则当进。’今见文弘道引嫌之辞,言不见重云,此无非臣之无状所致。决不可苟冒,请命罢斥臣职。”答曰:“勿辞。”

○正言朴承业启曰:“昨见正言文弘道简通,欲论柳成龙事,而问明日坐与不坐,臣答以坐起,则问于亚长,而其事则会议为之不妨矣。今朝弘道又为简通曰:‘佥须早会议处’云,而又见司谏金荩国所答,则即当请番,而但昨日既定今日不坐,待明日坐,亦无不可,不得已今日内为之乎,更示云。臣意亦然,故答以亚长若出番,则今日当坐,而不得出番,则虽待明日,亦无妨矣。今见文弘道避嫌之辞,言不见重云。无非臣不能取信之致,不可仍冒。请命罢斥臣职。”答曰:“勿辞。”并退待物论。

○平安道江西县地震,自西北向南,有声如雷,屋宇皆动。

○陈都督揭帖曰:

不佞滥膺阃外之司,谬忝安禳之任,其于功罪,不容少假,故二十二日之战,贵国舟师,果属少巽,不侫既以中国之典,薄示戒惩,安得不告贤王,用彰军礼?然而各官改过不吝,尽祛畏怯之心,大奋酬主之志,嗣复敷战,勇往直前,死伤相继矣。承谕命权栗查勘,窃谓权栗闻知之真,似不如不侫见知之审耳。至如狡倭,舟师要击,铳死甚多,即未获收功,亦足以破其胆,而我之官兵死伤,亦二三百计。大抵矢、炮交加,存亡呼吸,安能尽免?然而悍虏嗜斗,譬之骄子,不挞之流血,则其啼不止,将恐有狂妄雄逞之心也。今大修战具,刻日更进,但愿申饬诸将,肩持危定倾之心,效尝胆卧薪之志,勿怀姑息,勿惑采言,或置间谋,以邪谋,或奋戎机,以收一成一旅之效。庶几早纾中外之辛劳,急解倒悬之望。惟殿下其图之。

11月14日

○乙未,朝,王世子问安。

○掌令宋应洵执义宋驲、掌令柳梦寅、持平柳寅吉。来启曰:“司谏金荩国、献纳李尔瞻、正言文弘道、朴承业,并引嫌而退。正言文弘道,既发言论,而简通至再,本院因亚长入直春坊,未即会议。此事势之所由致,别无不重其言之意,有何所嫌?司谏金荩国、献纳李尔瞻、正言朴承业,或因入直,未即会坐,或待亚长出番,欲为会议,或曰若坐则当进,亦皆事势之所当然。岂有他意于其间哉?别无所失,请并命出仕。”答曰:“依启。”

○刘提督𬘩。揭帖曰:

倭奴盘据有年,人不能窥其藩篱。不佞一鼓而进,直逼堂奥,微有斩获,何足云功,然不可谓不奇也。奉城深濠,炮如雨,百计挑之,坚壁不出,不侫废眠食者,浃旬苦甚矣。忽有中路塘报及不佞并贵国哨探禀报,倭奴救援者,已临豆耻江等路。势必绝我之后,故暂撤顺天、倭桥以诱之,当别有调度也。辱垂念复。不宣。

11月15日

○丙申,司谏金荩国启曰:“文弘道欲论柳成龙事,而缘臣无状,渐至迟延,至于辞避,则是迟一刻者,亦臣之罪也。且弘道相会之初,欲发者此也,而四席同席,弘道不发,一日之间,所滞者公故,而答以更示,弘道不复欲发未发,径自引避,是弘道之以臣驽劣,不足与议于事者,亦已明矣。臣不敢䩄然就列,共论其事,请命罢斥臣职。”答曰:“勿辞。”

○献纳李尔瞻启曰:“院例,大司谏、亚长若有故,则献纳与两正言坐起,而今者物议谓:‘司谏既入直,则臣不能自为坐起,而推托于亚长,使公议迟滞’云。臣不可䩄然就职,请命罢斥臣职。”答曰:“勿辞。”

○正言朴承业启曰:“正言文弘道简通于臣,以待明日答之,迟延一日之失,与司谏金荩国无异。势难独出,请命递斥臣职。”答曰:“勿辞。”

○正言文弘道启曰:“臣生长草野,性质愚鲁,徒闻事君以直之义,未谙循时容悦之态。如丰原府院君柳成龙,病国陷贤之罪,所当扼腕疾痛,而堂下千里,谏鼓难。今幸猥忝言地,则所当即陈于拜阙之初,而始仕之日,适随大驾,出次门外,忽卒未果,其后又値大司谏郑光绩呈辞不出。臣窃念举此大事,不告堂上,恐为未安,故三与同僚相会,而嗫嚅未发。及大司谏已递,则司谏金荩国以亚长,当主院中事,故再度简通,请与会坐,以论其事,而司谏金荩国,以入番侍讲院不坐。臣之愚意,以为言不见重,致此迟延,引嫌而出,非以荩国不足与议事而然也。今见司谏金荩国、献纳李尔瞻、正言朴承业等避嫌之辞,是皆臣之愚劣狂妄,不识同僚之心,轻自引嫌,致令同僚,不安其位,以至纷纭再避。臣不可䩄然就职,请令斥罢臣职。”答曰:“勿辞。”并退待物论。

○掌令柳梦寅执义宋驲、掌令宋应洵、持平柳寅吉。来启曰:“司谏金荩国、献纳李尔瞻、正言朴承业、文弘道,并引嫌而退。司谏金荩国,于正言文弘道,欲为论列之际,初无他意于其间,而第因公故,未即会议,此事势之所未免,而弘道之引嫌,亦非以荩国为不足与议事也。有何所嫌于彼此?别无所失。献纳李尔瞻、正言朴承业,坐起可否,专在亚长,而欲待其出直会议,势所当然,别无迟延之失。正言文弘道,至再简通,言论已发,而以未即会议论列,为引嫌者,此乃不过陈其己意而已。岂以荩国为不可与议事而然哉?别无所失,请并命出仕。”答曰:“依启。”仍传于政院曰:“所启,为则为之,不为则已矣,此何事耶?”

11月16日

○丁酉,司谏院启曰:“丰原府院君柳成龙,以邪佞之资,济之以材慧,盗名字窃爵位,害人而人不知,欺世而世不悟,此其平生之肝肺也。秉权以来,植党误国,行私病民之罪,不一而足。当郑澈肆毒之日,禹性传、李诚中,以成龙之腹心,谄附奸澈,流害缙绅,至于今祸犹未已者,无非成龙之阴嗾也。及其公论既发之后,成龙愤两人被劾,挟憾怏怏,遂与士类异焉。忤志者排之若雠,媚己者进之恐后,不逞之辈,影附其门,致令朝着不靖,士论乖角,南北之说,又行于世,此实成龙之所作俑也。倭贼之不可共一天,婴孩之所同知,而成龙身为大臣,首倡和议,当胡睾出来之时,力主羁縻之说,遂与沈惟敬,相为表里,以致皇朝执言,封倭敕中,有朝鲜请封之语。此一国臣民,欲为蹈海,而不愿闻者也。成龙恐其朝论不许,则深讳其事,使台官不得知,黄愼既发之后,台官始闻而论之,其蔑朝廷无忌惮极矣。上年贼逼京师,犹执乞和之见,大言于备边司,柳永庆在坐愤惋而起曰:‘既误于前日,又欲再误于今日耶?’成龙辄怒曰:‘令公碑上,当书不主和议。’其纵恣之状,孰不痛心?又藉萧应宫之说,鼓动邪议,欲逞己志,金应南独札陈其不可,成龙乃返回启曰:‘臣与应南之见,别无异同。’其匿诈诬上,亦已甚矣。终始沮挠事机,坏了天下大事,此非但我国罪人,实天下之罪人也。杨经理意在讨贼,显斥成龙主和,故成龙常衔之,经理之被参,适中其欲。朝廷欲为经理诬则曰:‘此事非我所知,告诸右相可也。’欲为呈文于科道,则不肯首书己名,每以原任大臣书之,盖其心恐忤丁应泰而然也。惟其主和一念,撑柱于中,故担当六七年来,其所营为布置,率皆有名而无实,只以挥毫弄墨,为课日塞责之地,而不有人言,刚愎自用,作事害政,无所不至。其如训链都监、体察军门,束伍作米之法,选锋差官之说,因缘作弊,凭借牟利,号令午,征敛无节,终使生民涂炭,村落萧然,害及鸡豚,无一物得安。其所怨归于上,利专于身,是何成龙诚于谋己,而不诚于谋国也?擅弄名器,施惠酬恩,爪牙鹰犬,布列内外。各镇诸将,大小郡邑,必以族相厚者差遣,图迁参下之官,则作才堪守令之号,而半是鄕井之亲,欲拔庶隶之贱,则设屯田把守之官,而举皆舐痔之辈。贿赂潜通,苞苴暗行,鄙陋之事,言之可丑。广州私田,役民耕耘,丹阳新庄,召集逋亡,安东旧第,广占膏腴,不知徭役,而府使郑赐湖欲役其户,则阴使所亲黜之,南中有识,莫不唾骂。此其成龙罪状大概,而顷者厌避朝天一事,略被谴责,只递台辅,其何以惩其罪而谢国人乎?馀焰尚炽,人皆疑惧,是非不明,公论不行,他日之祸,有不可胜言,诚可寒心。请命削夺官爵,少快朝野之愤。司宪府持平李忔,其同生弟悏,死于李梦鹤之逆狱。风宪重地,不可冒居。物情殊以为未便,请命递差。”答曰:“岂至于此乎?传闻之言,未必皆实。已递之大臣,不须更论。李忔事,依启。”

○传于政院曰:“才堪守令,何人所启之事,而何时抄择乎?政院考启。”政院回启曰:“才堪守令,去乙未年朝讲,左议政金应南所启之事,而备边司抄择矣。”传曰:“知道。”

○司宪府启曰:“丰原府院君柳成龙,本以巧慧便佞之资,饰之以文墨小技,久专国政,擅弄朝权,误国病民之罪,不可殚记。当初癸、甲之年,贼势才退,而两湖尚全。若于此时,至诚吁呼于天朝,请兵请粮,收拾我国兵力,一以讨贼复仇为心,则重恢之策,庶几可望,而首倡羁縻之说,遂成讲和之阶,使人心解体,国势不振,以至今日之縻烂,中外人心,孰不痛惋?至于施措之际,力主偏见,务饰虚伪,浪费民力。乱后七载之所为,皆非着实之事,加以喜人佞己,信任细奸滥之辈,布列京外,殃民之害,不一而足。驯致人心离散,国事日岌,而权势已成,气焰方张,朝野韬舌,圣明莫闻,淸议之愤郁久矣。大臣负如此之罪,而不可一日保其官爵。请命削夺官爵。”答曰:“岂至于此乎?传闻之言,未必皆实,已递之大臣,不须更论。”

○丁主事接伴使白惟咸驰启曰:“主事来到忠州,以阙支供之故甚怒,忠淸监司从事宋英耇棍打十五板,及到闻庆县,人夫尽逃,主事盛怒,捉入燕歧县监李文薲、闻庆县监洪涵,使之荷轿,始为发行矣。”

○备边司启曰:“行军李忠元,以董提督接伴使下去,其老母时年八十八岁,只依独子忠元,家世淸寒,久未受料,将迫饥死之域云。闻之不胜怜悯。忠元亦有前日扈从之劳,垂死老母,自朝廷宜加矜恤,令该司,特为题给何如?”传曰:“依启。其母如许年老,且独子云,未可召来而递代乎?量为之。”

○吏曹启曰:“忠元以独子,久在远地,母子之间,果为情理切迫,而但正卿之列,绝无可合之人,势难改差。姑为仍留察任何如?”传曰:“其母甚为年深,独子云,且下去已久,不得已改差可也。若无正卿之人,则虽以嘉善之人,假衔差送,何妨?”

○备边司启曰:“古云:‘军无赏,士不往。’天将之行,多持银两,如有微劳,即于军前出给,激励军功者多矣。我国则用兵已久,国计荡竭,凡有功劳,只以空名告身给之,不得易一醉,势使然也。或者谓平时衲衣、纸衣、狗皮等物,以慰心,今则皆不可举。若以银子数十两,贸绵花、三升等物,作衣数十件,令宣传官,赍赴都元帅处,若有先登力战者,即时军前分给,亦可为耸动之资。敢启。”上从之。

11月17日

○戊戌,朝,王世子问安。

○司谏院连启柳成龙削夺官爵事,答曰:“所论过重。此时不可纷纷。”

○司宪府连启柳成龙削夺官职事,答曰:“所论岂皆适中?已递之大臣,不可追论。”

11月18日

○己亥,朝,王世子问安。

○两司连启柳成龙削夺官爵事,传于政院曰:“两司启辞,有群贤日屏逐之,指何许人而言,援引阴邪之党,此则指谁而言欤?问启。”仍传曰:“布列腹心,爪牙鹰犬,亦指谁而言耶?并问启。”答两司曰:“所论过重。已递之大臣,岂至于削夺官爵乎?不允。所闻之事,明日启之。”

11月19日

○庚子,朝,王世子问安。

○司谏院连启柳成龙削夺官爵事。“掌乐正金义元,身居母丧,几筵则在于安岳,而退卧利川妻家,居处、飮食,无异平人,三年之内,一不往哭,鄕曲之人,至有作文而斥之者。及其再期,在家脱服,直来京师,从仕铨曹,时月已久,犹不归省。其斁败彝伦,污蔑衣冠极矣。物情莫不痛愤,请命削去仕版。”答曰:“依启。柳成龙罢职。”

○司宪府连启柳成龙削夺官爵事,答曰:“柳成龙罢职。”

○司谏院书启曰:

所谓阴邪之党、腹心之人,金睟、许筬、郑经世、崔瓘、金顺命、赵正立之辈;所谓群贤、正士,凡不附和议,扶植公论,为其所摈斥者,皆其人也。

答曰:“知道。”

○司宪府书启:“

所谓爪牙、鹰犬,与谏院书启同,而又有郑㷤。

答曰:”知道。“

11月20日

○辛丑,朝,王世子问安。

○两司连启柳成龙削夺官爵事,答曰:“不可为。勿为烦论。”

○弘文馆副提学郑光绩。札曰:

伏以,前府院君柳成龙,本以便侫之资,济以文墨之技,才非适用,识暗时务,得君非不专,秉政非不久,而其行己处事之际,不厌人望者多矣。姑举其行事之梗概而言之,东西之祸,已为士林之不幸,而南北之说,又行于世。此固在廷臣子因私害公之罪,而不忍开陈于圣明者也。成龙身为大臣,有镇定调剂之责,所当惩前毖后,协心图改,馀存士类,保合同寅,弘济国事,而遂与禹性传辈,结为心腹,以致朝着不靖,论议多岐,分离乖隔,愈往愈深,而至于今未已,此则成龙不得不任其责也。和议之误人国家久矣。我国于倭贼,有万世必报之仇,无一天共戴之理,其不可讲和,尺童皆知之矣。若于变生之后,即为自强之计,措置军饷,急请天兵,协势讨贼,则国事不至于无可奈何,而首倡羁縻之说,仍成讲和之阶,终至于将士解体,而王灵不振,是岂成龙之本心然哉?由其利害之念,一动其中,而无持久经远之虑,有苟安目前之计,不知其自陷于误国之罪耳。至于施措之际,偏执己见,挥毫弄翰,竟归于文具,发号施令,迂远于事情。山城、炮楼之设,在所当为,而不分地形之便否,不度事势之难易,一时程督,急于星火,而顾瞻四方修筑之处,实无缓急可守之城。作米束伍之法,专为兵粮,而平时贡物之价,责办于抢攘之后,孑遗仅存之民,安得以不困哉?公私有役之人,皆登团束之籍,调发频烦,不堪其苦,而嚣然丧乐生之心。凡此数者,原其情,则或归于公过,而其流之弊,皆足以刘丧邦本,而大失人心,当国误事之罪,乌得免乎?两司削职之请,实出于公议之所激成,请勿留难,亟赐兪音。

答曰:“已为罢职。”

11月21日

○壬寅,朝,王世子问安。

○庆尚左兵使成允文驰启曰:“被掳人来言:‘关白七月十七日病故,家康称号大将,察治国事,来此倭将妻子,并为捉囚,使不得谋叛,再三差人,召还淸正等,故淸正今月内,丁宁入归云云。’又逃还人言内,关白七月初病死,八岁儿子,幼不能治事,二也思称号倭将,擅发号令,淸正六寸倭加藤窗,以招淸正事,领空船五十只出来。今则岛山之贼,毁屋炊饭,日治行装,军粮、战马三分之一,已为载入日本,杂谷库则不得输去,以土涂门云。”启下备边司。

○南以信以军门都监言,启曰:“即刻西路塘报,以红旗驰到衙门,言之曰:‘本月十九日巳时,大兵进攻倭桥,贼众上船遁去之际,水兵截杀,烧破贼船五十馀只。沈安道亦来救援,而为我兵所杀云云。’塘报则入于里头,时未出来,其间曲折,未及详知。姑因所言,敢此先启。”传曰:“知道。”

11月22日

○癸卯,朝,王世子问安。

○持平具义刚来启柳成龙削夺官爵事,答曰:“已谕。不允。”

11月23日

○甲辰,朝,王世子问安。

○两司连启柳成龙削夺官爵事,答曰:“已为罢职。岂至于削夺乎?过重。”

○司谏院启曰:“江界府使姜灿,素乏武略,且有心病,前为黄海兵使时,处事顚倒,酗酒过刑,海西军民,莫不怨谤。非徒关防重地,不可付诸此人,递授嘉善重加,物情深以为未便。请命递改。代言之职、论思之地,非寻常该局之比。承政院右承旨崔瓘、弘文馆校理金顺命,既论以阴邪之党,则决难仍在本职。请命递差。承政院同副承旨宋驲,出身三年,前授正职,以骤陞论改,未经数月,遽跻绯玉之列,政体顚倒,莫此为甚。请命改正。”答曰:“依启。”

○左议政李德馨驰启曰:“本月十九日巳时,曳桥之贼,专数撤渡。刘提督驰入其城,城中只有我国人三名、牛马四匹矣。遥闻南海大洋,炮声震动。此必水兵接战,而不得详知矣。”启下备边司。

○军门都监启曰:“三路告捷,非一处口报之例,军门与中军,皆令启知。臣等妄意,自上似有谢贺之举,而昨夜中军,令管家,出语译官曰:‘三路之报,皆已遁去。近日老爷,费心如何,而前头处置,亦甚紧重,国王当来谢。尔们次告接伴陪臣’云。即闻诸将官,皆以吉服,将为入贺,亦令臣等入参云,故敢启。”传曰:“知道。”

○政院启曰:“伏见军门塘报所传及都元帅等状启,刘提督终始误事,纵贼不讨之状,极为痛愤。陈都督要截洋中,而亦为刘提督所误,未免开通海口,任令凶贼全还,尤极愤惋。安知刘提督中间舞文,反自以为功也?我国恐忤天将之意,一切事情,俱不得实告,他日无穷之祸,未必不由于此。军门前,今但循例致贺而已,则刘提督纳质,故纵事情,终无以暴发,而同归于蒙蔽之地,恐为未安。臣等不胜痛切,敢此冒陈瞽见。事系重大,问于大臣议处。”传曰:“依启。”

11月24日

○乙巳,领敦宁府事李山海、海原府院君尹斗寿、行知中枢府事郑琢等启曰:“我国之于雠贼,七年对垒,犹不得剿灭一阵,使贼酋,扬扬渡海而去,其为痛愤,曷有纪极?但人民尽亡,运粮难继,我国今日之势,岌岌奄奄,正如垂绝之命。贼若更留一日,则事无可为,幸而三路之贼,一时遁归。后日之患,虽难保其必无,而壬辰之后,惟此一日,岂非天之所佑而然耶?周宣驱逐猃狁,至于太原,而宋仁宗之世,虽不鸟浓智高之首,靑史韪之,岂无所以?今日之事,为社稷为生民,臣等不胜喜幸之至,敢此来启。”答曰:“知道。”史臣曰:“昔宋徽、钦之世,贼若充斥,则上下遑遑,惟思退避之计;贼若少退,则君臣相庆,自谓万世无虞,终致虏气长驱,国随而危。今玆倭贼,实我国万世必报之仇也。生灵鱼肉,庙社丘墟,至于两陵,不忍言惨,则君臣上下,所当朝夕尝胆,必灭此贼而后已,而攸泛玩愒,终使贼酋,敛兵渡海,犹不得斩将搴旗,小雪君父之羞,则当时臣子,死有馀罪,而今乃诣阙称贺,盛陈喜幸之言,援引古昔,以为献谄之资。夫猃狁、侬智高,岂此贼之比哉?昔李纲告高宗之言曰:‘勿以贼退为可喜,以寇贼未报为可愤。’真格言也。” ○海原府院君尹斗寿等启曰:“刘将纵贼不讨之状,一国痛惋。当初以为欲贼离巢后,进兵讨之,臣等累见状启以为:‘窟穴攻破甚难,不得已为此计,然此计龃龉,终必堕其术中。’岂料刘将本意讲和,如此其素定也?然唐将所为,从前如是,在我虽明知是非,不敢正言于军门,非有所不知也,亦有所不敢也。军门前循例致贺而已,何敢有是非于其间乎?臣等之意如是。且军门前,臣等今日欲往致谢,故敢并启禀。”答曰:“知道。徐观而为之。” |原文无此字}} ○两司连启柳成龙削夺官爵事,答曰:“言贵得中,事忌过当。已为罢职,安用削夺?”

○军门都监启曰:“即者陈提督差官入来曰:‘贼船一百只捕捉,二百只烧破,斩首五百级,生擒一百八十馀名。溺死者,时未浮出,故不知其数。李总兵一定死了云。敢启。”传曰:“知道。”

○政院启曰:“即者军门都监郞厅持军门拜帖,门隙来言:‘军门即行分付,刘提督、董提督,领兵俱会釜山,陈提督亦令追蹑釜山。且李舜臣则战死矣,其代即为差出,听令而去。以某人差出事,明日未明,开录姓名来告’云矣。”传曰:“知道。今日则夜深不可为也。明早,承旨持拜帖,进去致谢。统制使,即令备边司,荐举差出。凡事,政院察而为之。”

11月25日

○丙午,丑时,上行望阙礼于别殿。贺至日也。

○卯时,上幸慕华馆,迎慰万经理。世德

王世子遣司书尹晖问安,答曰:“平安。”

○午时,经理来到,上迎入幕次,行再拜礼。上曰:“杨经理大人出来小邦,尽心讨贼,小邦之保有今日,莫非杨经理之赐也。一朝被参西归,小邦若无所依。今大人以小邦之事,天寒远地,劳苦万状,地方残破,事不称情,不胜未安。”经理曰:“贵邦酷被贼祸,朝廷再发兵粮,拯济苍生,此事理之所当然也。俺奉天子之命,又为东来。贵邦兵火之馀,多作扰害,令人惭恧。今承分付,多谢。”行茶礼。上曰:“三路倭贼,一时撤归,皇灵震褶之所致,皇恩罔极。且大人东来,威声所曁,凶贼自遁,大人恩德,无以为报。”经理曰:“凶贼尽遁,玆盖皇上之威灵,抑亦贵邦社稷之福也。”上曰:“小邦自祖先二百年来,至诚事大,逮至不穀之身,竟被罔极之谗,有罪无罪,无路暴白。只望大人之昭雪冤痛也。”经理曰:贵邦敬事天朝,天下之所共知。虽被丁参,九卿、科道,无不洞烛。虽有查勘之命,非此之谓也,欲查东征功罪耳,岂有此理?“上曰:”欲行宴礼,方在待勘之中,不敢矣。“遂再进茶。上呈礼单,经理曰:”既受于中路矣。然领之。“

○上仍幸万经理馆,行茶礼。上曰:“贼倭尽渡,疆域再造,皇恩及诸大人之德,为如何哉?但贼虽退去,凶狡万端,后日之患,安保其必无?又有大可虑者,若入据南海、巨济、釜山等地,则未易剿灭。水陆大兵,并进夹攻,期于荡灭,专仰大人成算而已。”经理曰:“俺受命东来,讨此贼也。去草不去根,从当复生。扫荡此贼,使只轮不返者,是俺之职分事也。敢不尽心完事?凶贼既弃三大栅,必有畏惧之心而然也。”

○两司连启柳成龙削夺官爵事,答曰:“已谕。不允。”

○麻提督接伴使李光庭驰启曰:“本月十八日,岛山之贼,尽焚窟穴,无遗撤去。提督率军入城,一边追击事。”启下备边司。

○以李时言为统制使。

○陈都督璘。揭帖曰:

九十日自寅至巳,与釜山、泗川等贼舟,大战于露梁岛,中外将士之用命效勤,自有贵国口碑,不必烦赘,而统制使李舜臣,身先士卒,中丸而殒。本官忠愍,想简在殿下,更不必道。惟是统制之职,不可一日缺官。意者,就以李纯信升补,第不知于贵国铨衡相合否耳。万希留神,早断用慰。引领临风,不仞祈仰。

○回帖曰:

节下以楼船之师,扼贼于露梁,身先诸将,奋勇直前,碎其艅艎,俘斩无算,妖氛廓淸,威灵远畅。盖小邦被兵七载,始见斯捷,麟阁第一之功,非节下而谁哉?统制李舜臣,效力于下风,中丸遽殒,良深矜恻。此任,总统三路舟师,极难其代。已以忠淸兵使李时言调补,未副来命,悚仄曷任?万望恕亮。海上暴露,又値寒严,惟珍卫倍万。不宣。


11月26日

○丁未,朝,王世子问安。

○午时,万经理世德。回谢。

○未时,上幸邢军门玠。馆。上曰:“三路之贼,一时遁去,陈大人大捷于海上,皇恩罔极,亦莫非诸大人之功也。身有贱病,即未来谢,不胜惶恐。”军门曰:“多谢。”上曰:“皇上天恩罔极。且昨日,乃节日也,请拜贺。”军门曰:“不敢劳。”上遂三叩头,军门亦三叩头。军门曰:“贼已退遁,国王喜乎否耶?釜山之贼,亦已焚寨云矣。”上曰:“喜不可形言。”军门曰:“二百只皆已渡去,馀贼小留云矣。如有久驻之计,则岂其焚寨乎?俺已为分付三路之将,使之一时会师剿灭。贵邦水摠兵,谁人乎?速为下送何如?”上曰:“新摠兵李时言也。今在全罗地方,即令驰赴矣。”军门曰:“李时言可用之人乎?且谙练水路乎?李舜臣尽心讨贼,终致战死,俺悲悼不已,已差人致祭矣。国王亦须差人致祭。且录用其子何如?如舜臣者,未易多得,而毕竟如斯,尤可痛也。”上曰:“小邦七年被兵,无以自振,小邦之力,实难歼贼。以大人之成算,凶贼或遁去或斩获,东方一域,迓续再生之命。大人之德,无以为报,皇恩罔极。且邓摠兵,以小邦之事,万里间关,力战海上,不幸殒命,不胜悲痛。李时言则小邦称以良将也。”军门曰:“此皇上威灵,国王之福也。俺何功之有?邓将之事,俺亦惨痛。李宁、卢得功,亦皆殒命,良可悲悼。今番之战,斩获甚多,中路将倭三十六名,皆致战死云。”军门曰:“陈摠兵,勇将也。且善于水战,露梁之战,获斩沈安道。刘揔兵亦斩飞阑道,且夺倭书二十轴矣。”上曰:“天朝大人,莫不尽心于小邦之事,而陈大人最为力战,不穀前日告知于大人矣。及今海上之捷,陈大人之功,而亦由于大人之善将耳。”军门曰:“闲山岛亦已收复,全罗地方,无一倭子矣。”上曰:“天威所向,次第荡平。但倭子凶狡有馀,若其馀贼,入据南海、巨济等近陆之地,则甚可虑也。若乘此机会,水陆并进,一举鏖灭,则庶无后患矣。唯望大人,毋失事机。”军门因示牌文草曰:“此分付于四路将领之文也。发送已三日矣。当使片帆不返,岂误事机乎?”上曰:“观此牌文,大人成算,尤为叹服。”上仍顾承旨曰:“今番中路之师,与倭约和,而行计退贼。今见此牌文,此大人盖欲自明之计也。”上呈礼单,军门不受。更请,乃受之。

○两司连启柳成龙削夺官爵事,答曰:“不可至于削夺。”

○董提督接伴使李忠元驰启曰:“东洋仓之贼,自本月十七日撤去,十八日午时,七十馀只渡去。茅游击先锋及兵使郑起龙入据其城,只斩留倭二级矣。”

11月27日

○戊申,朝,王世子问安。

○姜游击良栋。来时御所。

○申时,邢军门玠。来时御所。回礼也。

○两司连启柳成龙削夺官爵事,答曰:“已谕。不允。”

○左议政李德馨驰启曰:“本月十九日,泗川、南海、固城之贼三百馀只,合势来到露梁岛,统制使李舜臣领舟师,直进逆战,天兵亦合势进战。倭贼大败,溺水致死,不可胜计,倭船二百馀只败没,死伤者累千馀名。倭尸及败船木版、兵器、衣服,蔽海而浮,水为之不流,海水尽赤。统制使李舜臣及加里浦佥使李英男、乐安郡守方德龙、兴阳县监高得蒋等十人,中丸致死。馀贼百馀只,退遁南海,留窟之贼,见贼船大败,弃窟遁归倭桥,粮米移积于南海江岸者,并弃而遁去。行长亦望见倭船大败,自外洋遁去事。”史臣曰:“李舜臣为人忠勇,且有才略,明纪律,爱士卒,人皆乐附。前者统制使元均,贪虐无比,大失军情,人皆离贰,遂致丁酉闲山之败。元均死后,以舜臣代之,舜臣初至闲山,收合馀卒,措备器械,广开屯田,贩卖鱼盐,军饷有裕。不数月,军声大振,有虎豹在山之势。及今曳桥之战,陆兵则观望不进,舜臣与天朝舟师,昼夜血战,多有斩获。一夕倭贼四名,乘船出去,舜臣告于陈璘曰:‘此必请援之倭也。出去今已四日,明日间大兵必至。我兵先往逆战,庶得成功。’陈璘初则不许,舜臣涕泣固请,璘乃许之。遂与天兵摇橹,达夜进去,天未明,到露梁,则贼果大至。出其不意,良久血战,舜臣亲自射倭,而贼丸中胸,仆于船上,其子欲哭,军心遑惑。李文彧在傍,止其哭,以衣掩其尸,遂呜鼓进战,众皆以为舜臣不死,出气奋击。贼遂大败,人皆谓死舜臣破生倭。及讣音传播,湖南一道之人,莫不痛哭,虽老妪、儿童,无不悲泣。其丹忠许国,忘身死义,虽古之良将,无以加也。惜乎!朝家用人失当,使舜臣,不得尽展其才。若使舜臣,丙、丁年间,不递统制之任,则岂致闲山之败没,而两湖为贼之窟乎?吁其惜哉!”

11月28日

○己酉,朝,王世子问安。

○庆尚道观察使郑经世驰启曰:“岛山贼将淸正撤去之时,城外插立天将书,有云:‘大日本国加藤王[主]计头平淸正谕大明诸将之榜。顷闻顺天之倭将行长,与大明诸将,有三国和平之约,尔国欲出质于行长矣。虽然,尔等再信乖约,出兵围行长。尔等如此行伪谋,岂非穿窬?但此伪谋,在大明诸将乎?在行长乎?我不知之,故今此榜也。我在此,虽可对阵守城,顺天已危,我不救拯之,则无勇也。故我先扫空此城,暂往于顺天也,尔等亦来于顺天,我当争雌雄决胜负也。熟以事势,虽至如此,三国是亲兄弟之国也,不可无和平也。尔若欲和平,则纵然我虽还日本,岂妨通信?且我大阁殿下,去八月,虽微疾薨,有令嗣秀赖殿下,又有股肱大臣家康公,有文有武,恰似太公之于周武,如婴、臼于赵朔也。因玆我日本社稷安宁也。以是再伐朝鲜,如指掌,不如至和平。不宣。’”

○庆尚左兵使成允文驰启曰:“侦探人言内,釜山之贼,先运已渡,馀贼只有五六十名云。”

○备边司启曰:“臣斗寿等,今朝进经理衙门,谒见后仍呈呈文,经理出立楹外,答曰:‘一路朝士、儒生、父老等,皆以此事呈文,深知暧昧,曾为谕帖而答之矣。’臣等跪告曰:‘小邦危亡之祸,迫在朝夕,老爷之来,得有生道。且此事受诬,无所控诉,老爷急为辨明转奏。’经理答曰:‘尔国与倭交通,全无是事,我所明知。我当细看呈文,当为谕帖,以晓陪臣。辨明转奏之事,则自然有之矣。’臣等叩头而退,仍留臣斗寿,进前对茶,更为叩头而退。且今日呈文时,堂上以上进参者只五人,事体未安。敢启。”传曰:“知道。”

○户曹启曰:“全罗道水陆官兵粮饷,有分户曹参议李民觉、调度使金尚寯,分管措置,且有摠管使韩孝纯,通行检察。除本道各邑米、豆派定输运外,天粮运送之数,全州则米豆并已至三万七千七百六十馀石,罗州及海阵则米豆并一万七千一百馀石,而自师期进定之后,勿论公私所蓄,尽行搜括,在野新获舂正作米,竭心督运,自初至今,时无匮乏之报。今乃有兵士枵腹数日之语,其间曲折,虽未能详知,而亦必有其由。臣等伏闻倭桥围贼之日,本道之民,皆以为剿灭之期,应在不日,虽八十老妪、十岁儿子,莫不欢忻踊跃,争先负戴,故见到军前者,可支一月之用云,不意退屯,未暇收拾,数百里之间,粮米狼戾。其遗失之数,不为不多,而厥后亦无竭乏之言。意者,刘提督因军门及按察督责,不得不还入顺天。管粮之,虽极力搬运,而骇散之民,必不能趁时驱使,以致粮运稽迟。提督执以为言,禀于王按察,按察因禀于军门也。大抵管粮诸臣及接伴使、巡察使等官,时无乏粮之启。远外之事,势难悬度,必急遣宣传官,往谕于左议政李德馨以下诸官,得其驰启,然后可知其实状矣。但今日事势,虽曰欲图再举,而中路则已矣,东西二路,亦未免退北,师气已丧,军声渐损,淹延时日,结局无期。加以天日已寒,水道将绝,天朝之粮,虽山积于义州,而转致军前,其势极难。拮据凑合,苟冀目前之无事,而数月之后,更无措手之地,大事之去,不待智者而知。痛闷之极,不知所达。敢启。”传曰:“知道。”

11月29日

○庚戌,朝,王世子问安。

○以备忘记,传于政院曰:

倭贼战胜天兵之后,无端一时俱退,揆之于势,固无其理。实非畏天兵而然也,此必天将甘言乞和,诱而退之,而我国未能尽得其间事状耳。后日必有其尾。贼之智计、兵力,十倍于我,非若我国人之愚而谋拙也。一朝尽弃坚城险穴而自退,至或城寨有宛然,粮饷有传授,其轻藐之状,不难知也。兵法曰:“将欲取之,必姑与之。”昔干离不才退,宋人动色相庆,延上皇罢勤王,终致汴京之陷,其愚可嗤。今日之事可忧,而不可徒贺也。幸记予言。唯海上之捷,足破贼胆,此则稍慰泄愤矣。

仍传曰:“前日刘提督遣质官,如许事,军门前曾使告之,军门知之乎?政院若未能详知,则详察以启。”

○政院回启曰:“大概前见备边司草记,此事军门已知云,当更问于卢稷以启。”传曰:“刘提督、茅游击如是事,予则止可当面告之,或使军门、科道、御史接伴使等,随便措辞以告。此事当有尾矣。”回启曰:“上教至极允当。政院亦以为未稳,方欲启之而未及矣。依上教,令接伴使,随便以告宜当。”传曰:“知道。依启。今下备忘记,虽两司勿观。”

○午时,上幸邢军门玠。馆。

○上仍幸万经理世德。馆。上曰:“小邦得蒙天朝恩德,再造疆场,苍生庶有再生之乐。诸大人之德,没世难酬。但小邦有至冤极痛之事。雠贼渡海,恶名在身,不可立于天地之中。大人既以拯济艰危,小邦被诬之事,亦宜昭雪,终始施恩,唯日望之。”经理曰:“俺当为题本矣。国王忠顺,人谁不知?幸勿加念何如?”上曰:“如是分付,不胜感激。”经理曰:“国王须以被诬之事,枚举咨文,则俺当据此上本为计。”上曰:“不胜感激。”

○备边司启曰:“今见庆尚左兵使成允文状启,釜山之贼,亦已撤归。若是则海面淸寒,天威震叠,社稷有赖。告宗庙及陈贺等事,令该司,次第举行。军门、经理衙门,百官、儒生、市民,皆为致谢宜当。谢恩使亦为差出,诸事预察以待事,捧承传。此后南方措置善后之策,预先讲究施行何如?”传曰:“依启。”

11月30日

○辛亥,朝,王世子问安。

○万经理世德。来时御所。回礼也。

○邢军门玠。回谢。

○吏批启曰:“谢恩使当以大臣差遣,而见在时任、原任大臣有五员。自下取舍为难,请无遗书启。”传曰:“此大臣,时任大臣当差送。李德馨召来送之。”

○两司连启柳成龙削夺官爵事,答曰:“当沈惟敬之时,朝臣无不悦之,犹恐失其心而不能厚待。此则予目睹而熟知其状,不可徒归之于丰原,以为声罪之资。但为大臣而不能脱于其议,又不能直斥邪说者,此则诚有罪,但然则论之于在相之日可也。今乃论之于罢相之后,恐非义举。已为罢职,不须烦执。”

○传于政院曰:“李舜臣赠职致赙,官庇葬事。且其子几何?丧毕之后,尽为除职可也。海上亦可立祠,此一款,令备边司议启。他馀战死将士,皆恤典举行,或可赠职者赠职,次次举行。”

○礼曹启曰:“邢军门痛愍李舜臣之死,已行差人致祭,欲令我国,亦为致祭,意甚盛也。舜臣职在正一品,自当依法典致祭,而邢军门如是言之,先为别样赐祭乎?抑依例为之乎?且邓緫兵同死一处,亦不可不祭。但尸首觅得与否,时未的知,姑待丧柩之上京而为之乎?自下擅便为难,并禀睿裁。”传曰:“本曹察为。”

○经理都监启曰:“万都爷先声,素有勇多大略之誉。虽杨经理亦尝称道其雄才伟器喜立功名之士,而自过江来,绝无谋猷兴作之事,专以慈祥恬默为主,大异于前日所闻。固不可以寻常浅见,骤度大人之量,而亦可想见其大概也。常自言曰:‘杨爷以一书生,何必亲自上阵?其得谤弘多,盖以此也’云。今者倭奴之凶谋奸谋,虽不可测,而巢穴殆空,海氛乍澄,则经理善后虑远之策,在京城犹可为之,而自以东辕最晩,无劳可纪,思一南下咨询,以为他日言功之地,此亦人情之所难免。故先送谭都司于釜山,侦探贼形,俟其回报,即欲起马,昨日令臣,查呈三路道里,再无多样分付。姑以事势言之,则釜山之贼,亦已渡海,更无所为之事。经理似当停行,而若不意起身,则自畿甸至南边,满目蒿荻,无复人烟,许多夫马及一路支待等事,茫无形象,其与上年杨经理南下时,大不相同。反复思量,罔知所措。请速下谕于京畿、忠淸、全罗。庆尚等道监司,使之预先料理,庶无临时窘迫之患。”上从之。

十二月

12月1日

○朔壬子,上在贞陵洞行宫。

○朝,王世子问安。

○两司启曰:“臣等论列成龙逾旬,而天听愈邈,臣等窃惑焉。成龙身为首相,潜主羁縻之说,欲倡乞和之议,恐其圣明谴咎,士论适斥,乃与成浑谋之。观其讳黄愼之行,不使台谏知之,成龙主张之状,明若观火。请勿留难,亟命削夺官爵。”答曰:“已谕。不允。”仍传于政院曰:“黄愼差送之时,收议而为之事,而潜送云,可哂之言也。台谏以启辞为任,则当早来而论启,每何夜深来启乎?台谏渠乃先为恪勤,然后可也。”

○礼曹启曰:“曹启辞,釜山之贼,似亦已退,我国端的之报,亦必继至,而圣虑渊深,恐或有一毫涉伪之事,诚亦然矣。但既已三路贼退,大捷海上,祭告庙社,则本朝陈贺,恐不可异辞。议大臣处之何如?”答曰:“依启。”礼曹又启曰:“议大臣,则李山海、尹斗寿以为:‘三路贼退,海上大捷,亦足以陈贺。陈贺一事,恐不得已。’郑琢以为:‘上教十分至当,依上教施行’云。敢启。”传曰:“自外酌为事。”

○备边司启曰:“李舜臣往日闲山之捷,既立大功。及至舟师败没之后,收拾残烬,器械、粮饷,无异前日。今此露梁,达夜血战,使贼魁烧死,至获战舰二百馀只,义气大振于东南,老贼褫魄而宵遁,恢复之功,此其第一。不幸中丸折伤,至于临折,从容处置,仿佛有古名将之风。今承圣教,官庇葬事,又至于子息,皆为除职,其激励忠义,至此已极。海边立祠,似当于左水营本阵设立,春秋致祭。战亡将士恤典事,令该曹急急举行。”上从之。

○传曰:“刘提督所为之事,则不须言,以提督之所言,我国亦从而为之,则是欺罔天朝矣。于大义未安。如是为之,则无异于助桀为虐者也。若势不得已则然矣,系关欺罔之事,勿为听从事,下书于都元帅处。”

12月2日

○癸丑,朝,王世子问安。

○上幸戴中军正春馆。

○持平具义刚启曰:“臣伏睹昨日下政院之教,不胜惶恐陨越之至。黄愼之行,虽出于收议,然当时擅其议者,成龙也。恐台谏论执,深讳其事,而及其发行,又送于夜半。台谏始闻而论之,则其奸谋秘计,欲盖愈彰。此国人之所共愤也。臣措语未莹,至勤圣教,臣之罪大矣。且臣本以庸品,冒忝本职,启事不敏,每至犯夜,使讨奸之举,以至稽缓,供职无状。不可䩄然仍冒,请命罢斥臣职。”答曰:“勿辞。”退待物论。

○政院启曰:“佟緫兵以误荐杨元事,将纳米一千石于我国,故总兵赍银五百两而来云。总兵本以淸廉之人,如是多数送礼。令户曹、备边司,议处何如?”传曰:“征米虽或辞之,当别为之可也,不可与今次礼物而兼为。且其曲折,仔细详知,然后亲见时言之,岂无其道理乎?”

○陈提督揭帖曰:

行酋伺舟师鏖战于露梁,潜踪奔遁,反旆追之,则已漂洋去矣,不能无馀恨也。整兵进击南海,二十一日四更,薄巢贼,船已空,唯城上犹有火光,良久旋灭。此晓登巢,贼从后山宵遁,而马粪尚暖,始知去而未久耳。米、梁、菽、粟,搬顿水涯,不能装载者,委积如山,大约万数,大小铳炮、火药、兵械与日用之具,无一不有,牛马牲畜亦众。姑俟稍定,当发师徒,入山搜捕,使一喙不留,用光京观也。李舜臣员缺,亟望简命,用纾引领。

○备边司启曰:“七年对垒之贼,一朝退遁。虽未能追击歼灭,而湖、岭二南沿海一带,为贼窟穴之地,复为我有,社稷生灵之庆,孰有大于斯者乎?第以有畏则兴,无畏则亡,必然之理也。是以古人,未必以贼平为幸,亦未必以贼之未平为不幸。今若幸贼之退去,而少弛其畏惧之心,则他日之祸,或甚于往日。此今日之所大忧也。抑今日之势,如积年久病之人,病虽已去,而精血枯竭,元气澌败,如或动摇,必促其死。其必安身静处,勉加粥食,然后庶冀其生道。自今期以数年,朝家凡百举措,一如创业之初,凡可以劳民困民者,一切勿为,虽有不得已之举,必待民力之休息,然后可以为之,而如或系干防御,则亦不可诿诸如此,而不为之致力也。御贼之具,舟师最急。自元均之未败,犹患舟师之未盛。李舜臣收拾馀烬于败没之后,器械、船舰,虽曰粗备,而亦不如元均之在时。诸道沿海地方,如长山、安眼、边山等地,其他汀麓、岛屿之间,松木之茂密,船材之可合者,不为不多,但若差官分往,刻日督役,则孑遗之民,怨咨胥兴,而事不易济。先令各道方伯,察各邑之残盛虚实,而残虚者,并累邑而定一只;盛实者,一邑而定一只、或累只,只令守令监董,而方伯又赏罚其勤慢。又收取诸道之船,可合于战用者,皆属于舟师,陆兵之居海滨者,尽移于水军,则可以张大其声势,而舟师之时在古今岛者,移阵呃喉要害之处似当。然此则有难遥度,下谕于都元帅、统制使,使之观势措处可也。岭南滨海诸镇之设,当初非不商度形势,而及今倭贼出没之后,海汀之迂直,水路之缓急,有不可不更为商确者。令都元帅、统制使、监、兵使,巡审诸浦,某镇则可以仍旧,某堡则可以废置,某浦可以添设,使之具录驰启。且沿海数日之程,不可不以武臣差遣,而该曹或不见面目,泛以所闻差出,故常患难得其人。令都元帅、兵、水使,就其战阵间已试者,某人长于战,某人长于守,某人长于筹画,某人长于牧民,某人可合佥使、万户,某人可合守令,并为具录驰启,以备铨曹注拟之资,而除授之后,其有显效者,亦令方伯,得实驰启,褒赏之超擢之,使之劝励之宜当。其馀三道各邑,勿拘文、武、门荫,皆择慈祥恺悌之人,一以劝课耕耘,一以习链武艺,使之苏残起弊,兼备阴雨,勿复如曩日之泛然填阙宜当。忠淸兵营,僻在内浦,其于两南贼路,邈然悬绝。已设之营,固难轻废,而如淸州,乃三路要冲之地,自恩津、金山、鸟、竹三岭冲突之贼,皆可以遮截。必得可为兵使者,而兼以牧使,付以李时发,教出炮、杀手,使之常为训链。且南原一府,正当八良岘之路,亦可防豆耻之贼。设为一营,而亦如淸州之以兵使兼府使,其于防御,恐是得计。且往年李梦鹤之乱,当为缘坐者,其数几至累百。当初已有实边之议,一一考其置簿,分送于东莱、巨济等空虚之地,亦未必无小补也。臣等之愚见则如是,而所系关重者,必待时任大臣之来,相议勘定,然后可行矣。天兵疲顿无用者,早宜撤还,而今又凶贼尽退,不可一向仍留,徒费粮饷。如天将之夸大伪功,遇贼失利者,不可不使之西还,以省浮费,而只留诸将中,显有勇略功效者数人,使率数万精锐,屯守境上,以待我国兵力之自强为当。此在军门、经理之指挥。且水、陆、马、步之当留几何,将官之当留某员,非我国所敢擅定,令接伴使,急速善为周旋何如?”传曰:“依启。深感诸卿为国筹画,谋深策远。其所以绸缪于他日,惩前而戒后者,至矣尽矣,但我国之人,素不事国事,其所事者,不过论议而已,而私情又为之梗焉。若以朝中之谈锋击贼,则足以直捣扶桑,秀吉之头,已枭于北阙矣。予恐贼退之后,唯相与幸之而已。其不避众谤,当国事,挈涂炭之生民,而措之衽席之上,转衰弱之国势,而安如盘石之固,恐未易得,亦恐终无其效。幸记予言。”

○备边司启曰:“疲兵先送事,接伴使卢稷,已与中军相议道达,则非独疲兵,近日当为五日作运,次次旋归矣,姑待之云。且留兵事,中军亦欲以陈都督留在,其馀将官欲留者,前期来告云。接伴使以吴摠兵、陈寅、陈蚕两游击为言,则中军曰:‘吴摠兵老矣,来此已久,彼必厌之。须更议以来。且留兵,或云陆兵二万,水兵五千为可,但陆兵过多,难于应饷。若一万则似当,然犹似孤单,’未知何以为之。敢禀。”传曰:“留兵之众寡,当由于粮饷之多少。此则在外议处,非予所知。且予阅天下之人多矣,无一可人。以欺罔为功业,以诈慌为能事,险猜相高,浮诞相尚,贪之一字,又根于其性。武将何足道,文亦不免焉。天下人心从可知矣,予尝窃叹。今取留镇之将,必须以正直诚信者,然后乃可协守。不然,虽有贼变,或贼有执言之事,不以实报于朝廷,我国必为其所卖,为患滋大。此在诸卿熟思而处之。”

12月3日

○甲寅,朝,王世子问安。

○上幸兪中军尚德。馆。上仍幸姜游击良栋。馆。

○行大司宪郑昌衍来启曰:“宋应洵、柳寅吉、具义刚、金荩国、朴承业、权缙、文弘道,并引嫌而退。黄愼之行,虽出于收议,掩其谋,讳人知之之状,显有其实,则措语之未莹,不害于本义。冒夜封章,诚为未安,而或因公干,或因论议可否,短晷易暮,自至昏夜,此出于事势之然,初非不格之致。况启辞连启之时,则城上所主之,自馀他员,尤无可避之嫌。执义宋应洵、掌令柳寅吉、持平具义刚、司谏金荩国、献纳朴承业、正言权缙、文弘道,请并命出仕。”答曰:“依启。”

○两司合启前丰原府院君柳成龙请命削夺官爵,答曰:“已谕。不允。”

12月4日

○乙卯,持平具义刚、正言权缙座目同上。来启曰:“前丰原府院君柳成龙,请命削夺官爵。”答曰:“过则必悔,大易垂象;不偏不倚,圣人所训。既已罢职,何烦论也?”

○宪府启曰:“倭奴尽撤,疆土复,丘墟血肉之场,将变为生聚衽席之地。皇上旷世之恩,宗社无疆之庆,靡有纪极。谢皇恩告庙社之礼,固宜亟行,至于本朝陈贺一节,恐有所未尽。圣上抱百世不忘之痛,有薪胆必讨之志,而群下无能,国力削弱,使此贼,恣行凶恶,至于七年之久,而不能擒一将陷一阵,终致肆然而归,足为无涯之恨,未有可贺之义。伏见顷日下教,徐为陈贺,亦未晩也。天心有憾于纵贼,不快于自退者,至矣尽矣。何必屈圣上尽善之志,行之以自小之举乎?本朝陈贺之仪,请命勿为举行。”答曰:“依启。”

○军门都监启曰:“今日臣即见中军,讲话贼遁事情及水兵大捷之由,则塘报一幅出示,仍言曰:‘行酋遁去之意,俺亦不知其详,前日国王亦问之,而烦不敢对。但质官入送之事,老爷亦知之。第老爷之意,欲使此辈,刺杀贼酋而来矣,事竟未得遂,仍为带去。此辈必不等闲往来,虽于行路,亦欲试之,而或从福建等处出来矣。此事不无其间曲折,而刘提督大概欲为行间于贼中。虽有不实之事,尔国不说。后日事发,则刘也自当逃不得其罪。国王虽见军门、经理,不必提起此等说话。两老爷亦不无未安之意。留兵一事,则前日老爷问之于俺曰:“欲留刘揔兵如何?”俺曾闻陪臣之言,故即对曰:刘之事不厌此邦人心,决不可留。陈都督可以兼统水、陆,留之似当。”军门亦曰:“尔言是矣”云。’臣又禀曰:‘吴惟忠老实淸约,陈寅、陈蚕,皆好人,亦可留。’中军曰:‘陈都督则已为定夺矣,吴、陈两将,当更禀处之。但军门、经理、科道、御史四衙门,皆为移咨,而不举某将姓名,只曰水兵最关,多数留之,陆将以骁勇有计虑者,泛然请留,则俺亦从傍赞助为计’云。且旗牌官朱忠,前日以督战事,持令旗送于舟师,戒饬陈都督,使贼不得脱走,而昨日回来言曰:‘行贼托称讲和,请救于诸酋,而蔚山、釜山、泗川等贼,皆送援兵。泗川与顺天最近,故先与舟师,相値血战。当初行长,怕其天威,与刘、陈相讲,刘处约送首级二千,陈处约送首级一千,许我放还云云,陈都督信之曰:“送二千则可放出。”行长连日送礼,酒馔、枪剑,馈遗不绝,仍曰:“南海有婿,邀与计议,欲使人请来,愿出送此船云云”李舜臣曰:“诈谲之言不可信。请婿云者,欲请援兵,决难许之。”陈都督不听。十四日出送一小船,坐倭八人。厥后李舜臣曰:倭船出去已四日,援兵必将至矣。吾辈当往猫岛等处,把截待之。十八日四更,诸处援兵大至,遂与大战,无暇放炮、射矢,只以包火投之于贼船,烧破二百馀只。衣服什物,蔽海而下,行长见其浮来之物,烟焰涨天,知援兵大败,从海外遁去远处。援兵知其先锋已败,不敢来救,遂还去。若迟延数日,援兵四集,则倭桥之事殆哉!大概行长之计,阳为约和,阴待援兵,欲先合击舟师,仍攻陆兵,而贼船先锋已败,未遂凶计。或者天意助顺矣。二十一日舟师薄至南海,倭贼已为遁去’云。塘报同封入启。”传曰:“知道。”

○朝鲜国王为辨核冤枉事:

据前任经理杨伺候陪臣李德馨状启:“本年十一月初六日,臣敬奉教:‘谕尔先随经理杨,征剿岛山。其时官兵死伤的数,与都巡察使权栗,仔细查访,从实启来。此系兵科奉敕勘核内事理,毋得循情捏饰,以有为无,引惹重罪。’敬此敬遵。不胜惶恐,就与权栗,面同查访。上年十二月二十二日,有经理与提督,领大协兵,自庆州前进,二十三日于左兵营旧墟,诱贼交锋。左协副将李如梅,分兵按伏,参将杨登山、游击摆赛,分兵突击,斩级四百馀颗,官兵无一人死伤。二十四日大兵攻破城隍堂及太和江左右贼垒,焚烧栅房,斩级六百馀颗,贼遁入岛山小城,步兵三面围住。是日游击茅国器、卢继忠等步兵,俱在前行,多有被伤,或有致死者。二十五日大兵进攻本城,游击陈寅督兵先登,至西门城下中丸,管下官兵,亦多死伤。各营官兵,左右齐进,又多中丸而退。是日官兵死者,约有二百馀员名,伤者约有一千馀员名。本年正月初三日丑时,各营官兵进攻本城,至黎明始止,死伤多少,寅夜黑不得的知,似不及二十五日之多。初四日有经理与提督商议,以官兵渐疲,贼援日添,始令退兵。经理令步兵先退,挑选李如梅、杨登山、摆赛等马兵,自领为殿,贼不敢追蹑。路遇伤兵,令给标马载来,各营官兵别无损伤。但据本国别将韩明琏说称:‘箭滩堵截,官兵与贼交锋,杀伤相当,该被杀伤之数,亦不得的知。’臣回到安康,访问得先后阵亡官兵,共该八百馀员名,被伤官兵,共该三千馀员名。其后到安东路上,多见被伤官兵,因伤物故,该数想过一千馀员名。官兵死伤之数,大约如此,而非亲自查验,不可保为的数。但臣目睹经理躬擐甲胄,上阵督战,诸将用命,俱冒死进战。因此贼锋大挫,不复再动”等因具启。据此查照,先该本年九月内,准贵科面谕:“本科之来,专为查勘前任经理杨功罪。岛山一战,官兵死伤之数,实有若干。贵国从实查明,咨过本科,以凭转奏。”准此随据议政府状启:“岛山一战,官兵死伤之数,俱系传闻之说,不可据以为信。左议政李德馨,先随经理杨征剿本处,与都巡察使权栗,俱目见攻战之状,而见在西路军前,合无严谕本官,令将岛山一战官兵死伤的数,仔细查访,从实启闻。以凭咨覆,相应”等因具启。据此已经责令本官,将该岛山一战官兵死伤的数,仔细查访,从实启闻去后。今该前因为照,皇上矜恤小邦,发兵拯救,且设经理衙门,付以东征诸事。凡百区画,在其中,施措如或小差,小邦成败立决,岂敢偏护指有为无,以陷朋欺之罪,以贻败亡之悔祸哉?当职虽甚无似,亦不为此。切查,前任经理杨,自膺简命,锐意东事,与总督军门,协谋共济,期灭此贼而朝食,事机当前,奋励勇往,不避艰险,最其所长也。兼又持身甚简,御下甚严,旌节所过,秋毫无扰,此则小邦军民,尤所敬叹。上年贼酋行长,攻陷南原,淸正领大众,随会分兵顺抢,已逼京畿地方,都城震骇,将有土崩之势。本院得报,自平壤疾驰,三日入城,慰抚遗民,仍遣副摠兵解生等官兵,剿贼先锋,贼遂败退,即还巢穴。都城之保有今日,实是本院之功。至于岛山之役,本院躬擐甲胄,亲自督战,冒犯风雪,过十二昼夜,焚烧内外栅房,斩级一千馀颙。淸正穷蹙鼠伏,几被擒获,此盖旷世之奇功。既而我军日久渐疲,贼之生兵又来援,则本院密察事机,宣令左次,挑选马军,自领为殿,路遇被伤官兵,令给标马。其处置从容,有如是者,岂有参奏中所谓阵亡几万之理乎?所据李德馨查访死伤之数,虽非亲自查验,亦所终始目见。天日在上,宁敢虚诳?其时要将本院劳绩,具本以奏,而本院坚执不许,当职以是为歉,曾不料今日之论,纷纷至此。此不过中间诬陷之说,而主事丁妄行参奏耳。惟皇上,明见万里,有功有罪,纤毫洞烛,谗说虽巧,岂能终掩其实?仍照本院拘朱元礼、要时罗等,将以临机行计,收功万全,则诬陷者谓之与贼讲和,本院以全、庆地方,乃小邦门户,将要筑城屯守,利御此寇,则诬陷者谓之贻患他日,凡所以倾陷本院者,无所不至。岂徒岛山死伤官兵一事而已哉?当职最所痛心者,小邦被兵七载,衰弱日甚,渐至沦胥,不能自救,而本院一朝按临,精彩立变,庸懦知劝。是实小邦之药石,而不幸被诬革面,小邦之人,闷闷遑遑,至令如失所依。人心之所不可诬者如此。即目贵科,巡历全、庆,探听军情,本院有功无罪,亦必一一照知。烦请主张辨核,备奏天聪,勿令忠贤,抱冤明时。拟合备咨,为此合咨前去,请照验施行。须至咨者,右咨钦差查勘东征军务兵科左给事中。

12月5日

○丙辰,朝,王世子问安。

○户曹启曰:“臣应寅诣佟副摠下处,设酌,极陈米价银子可受之义,则副摠曰:‘深荷国王厚赐。然银子则决不可不发。皇上安可欺乎?国王若固辞,则当使家丁,持此银换贸于市上。是国王欲厚我,而反恼我耶?’因差家丁,送银子二百两于本曹,臣措辞姑为还送矣。但听副摠所言,则必无不发之理,不知何以为之。实收文字,则合当依样成贴,启下后送之。敢启。”传曰:“见此令人感叹。总兵之言,于义为得,但于我国报恩厚待之意,不能无歉然。总兵得则我失之矣。总兵强为还送,则只受五十两,还其馀,仍为措辞曰:‘以此足为措办。何必待二百金也?’力辞之。文帖则速为成送。”

○礼曹启曰:“东宫春秋已盛,久无嗣续,群情忧悯。今者国运回泰,元孙诞生,适在疆宇克淸之初,宗社之庆,莫大于此。情之所在,礼亦随之。虽无前例之可据,而似当有告庙陈贺之举。议大臣定夺何如?”传曰:“依启。”

12月6日

○丁巳,弘文馆副提学宋谆、修撰李尔瞻札曰:

伏以,前丰原府院君柳成龙,性愎行邪,把握权衡,势焰可灸。首唱和议,傅会胡、沈之说,乃敢折崔滉之直辨,使不得开口,则与秦桧之厉声责曾开,一也。桧则畏天下议,已令台谏,佥议可否,而成龙则潜送书币,使不得知,其亦桧之罪人也。昔者胡铨上书,请斩桧,虏酋闻之,君臣动色,至发有人之叹。今者两司之论,实出于除奸罪和,则亦安知秀吉君臣,闻此而动色也?伏愿亟从两司之请,少快神人之愤。

答曰:“省札太烦。既已罢职,何至于削夺也?且每以和事,为声罪丰原之资,其于执言之策则得矣,而恐非实情。论人当原其情。丰原非无故而为此,盖为天将所迫胁耳。媚于秀吉,何益于其身哉?然处此之事,则不为无失,而自惟敬之初,在朝之臣,无不悦其说而和其唱。予熟见其状,岂可独论丰原哉?且以胡铨自高,宋之胡铨,论之于秦桧在相建议之初。今之台谏,欲击去于罢相之后,未审宋之胡铨,亦如是乎?虽削夺其官,何与于予,只恐亏损国体,而所伤非细。”

○持平具义刚、大司宪郑昌衍、执义宋应洵、掌令柳寅吉。正言权缙司谏金荩国、献纳朴承业、正言文弘道。来启曰:“前丰原府院君柳成龙,请命削夺官爵。”答曰:“依启。”

○礼曹启曰:“乱离以后,凡干礼葬,一切停废,虽遇大臣之丧,绝无官庇之事,其势然也。自上年来,或仍切迫之丧,稍开礼葬之例,而独于大臣之事,仍废不举,与小官无异,以为未安。金应南宽大谨愼,淸俭自励。常为铨相,门庭寂然,贿赂不行,推毂贤才,以明扬为己任。但言论之际,未免固滞,士论短之。之家,尤甚贫乏,将无以营葬,闻者矜恻。若令本道,略给助墓军及葬需,则庶不坠国家归厚之典。”传曰:“斟酌施行。”

○备边司启曰:“国有大庆,归美于上,臣子之至情。今日之事,虽未擒一酋,而海上大捷,足强人意。况圣上至诚事大,感激于天,皇上远动十万之师,平定一方,使一国生灵,得跻奠枕之域,社稷之福,无大于此。言官论启之意,不无所见,而臣等区区之意,亦有所在。陈贺一事,若不举行,非但群情之缺然,天将闻之,亦必有慊然者。依前启下为之似当。”传曰:“已依所启。”

○礼曹启曰:“告庙陈贺事,议于大臣,则皆以为:‘国运回泰,疆域再造,而又有王孙诞生之庆,宗社之幸,无大于此。告庙陈贺等事,急急举行宜当’云。敢启。”传曰:“依启。”

○夜一更二更,月晕。

12月7日

○戊午,朝,王世子问安。

○大司谏郑光绩器量浅狭,凡言论之际,糢糊推托,未尝异同。启曰:“顷日,两司因金宇颗上疏,引嫌而退。臣忝在弘文馆,处置之辞有曰:‘台谏为国家耳目,主一时公论。若其所论过重,则自有处置之地’云云者,此盖泛论之设辞,非指近日所论,而欲为处置之意也。两司启辞中,或讥以是非糢糊,或斥以若将处置,终之以是亦一宇颙云云。实由臣之无状,不能取信于人,而且其措语之际,辞不达意,以至于此。事虽已往,而其失犹在。今不可苟冒言地,有若无失者然。请命递臣职。”答曰:“勿辞。”

○备忘记,传于政院曰:

前日平安道军,启请征发南下时,予固有言矣。见此状启,极为可虑。我国凡事,每不预图,何怪乎临乱苍黄失措?西方之事,别为措备,限解冰间,或添兵添将等事,毋得如壬辰之倭贼不足虑。论罢巡边使,排斥以倭为忧之人也。有备无患,变生所忽。今南方才定,固已相庆矣,又安使北虏之陆梁也?一朝长驱变作,以我国人才兵力,果能摧破汛扫否?此在本司筹画处也。言于备边司。

○传于政院曰:“前见申忠一书启,则似有老乙可赤在昌城越边之语。予言若是,则昌城府使,不可不择。况昌城,乃兵使行营,有才略之人,可以为之。赵仁征,予专不知之矣。前见台谏启辞,似以为弛缓云。此时弛缓之人,不可用,言于备边司察处。”

○左议政李德馨状启:

李舜臣之为人,臣不曾见面,通一闻问,未知其为如何。前日但闻元均说称处事不是处,意谓干才则有之,而纯实勇敢,则下于人矣。及臣入本道听海边居民,交口称讃,爱戴不已。又闻其四月,始入古今岛,而布置施措,曲尽其宜,才过数四月,民户军饷,盛于旧年闲山岛所有,始知其才过人。及刘提督无意于力战,而大事不得不全仰于水兵也。臣频数差人于舟师,令李舜臣,周旋机宜,其尽诚徇国,以死自誓,营为规画,尽为可观。臣私谓国家舟师之事,主将得人,可无虞矣,不幸径死锋镝。前头责委布置,难得如此人者,诚可痛惜矣。报捷之日,运粮夫丁,得闻李舜臣身死,虽无知老弱,多有出泣而相慰者。得此于人,岂偶然哉?且措置粮饷诸事,料理甚广,一朝无主管,必致荡然散失。特命新统制使,尽心料理,抚绥将卒,俾不至涣散。李舜臣为国死职之状,无愧于古将。褒奖之举,自朝廷,别为施行事。

启下备边司。

○左议政李德馨状启:

顷日陈都督在水营,去倭桥未满三息。且庆尚诸窟之贼,未知进退与否,欲面讲急速追击之事,而继闻水兵已入南海,庆尚道诸贼,亦尽退去。且王按察来看倭桥形止,留一日设宴,当日还向南原,要臣来见,故不得见都督,而还向南原矣。即刻别将卞弘达,自南海出来,说称南海倭奴,积置粮米,自倭桥输运者,未知其数,窟中遗置之米,又甚优,而唐舟师先入,无人收拾,散失无数,陈都督急于捕斩首级,遽令焚其房屋,米粮三千馀石见烧云。且战败弃船之倭,多入本岛山薮,天兵焚山挐斩,并及于本国,其处之民,惊惶窜匿,无一人下山安接。孙文彧细说于陈都督,则都督始出令旗禁约云云矣。十九日贼若遁出,则庆尚右水使当急急前进,收拾粮谷,团集民人,以待天兵,而相望之地,不即处置,致令如此,至为未便矣。舟师才丧主师,而都督又令李纯信,看得节制,将卒不服,事多可虑。新统制使,自朝廷急速差送检察事。

启下备边司。

12月8日

○己未,朝,王世子问安。

○传于政院曰:“元孙诞生。肆赦当否,问于大臣。”

○军门都监启曰:“史世用见臣卢稷言曰:‘今日之事,俺与茅游击有功。董提督败军之后,他无所为,翌日即往贼阵,见沈安道阳言曰:“万都爷领二十万众,已到王京。一举尽剿,使贼船一只不返。尔亦有心计者,其可抗彼天威乎?今者秀吉已死,人心皆欲思归。可于此时撤去,以保馀命也云云’,沈安道亦曰:“吾等果有撤去之意,而无端未决矣,敦谕如此,我当去矣。天朝亦当使三国,永为相好云云。”其后三路之贼,果为尽撤矣。以此邢爷,移咨于兵部,使俺由福建往日本,谕倭酋,使之尽还掳去朝鲜男妇,永为相好。明年七八月,当自日本出来。须以此意,启知尔国,将俺与茅游击功劳,移咨于兵部云云。’史世用气像,必非庸庸,而但其辞说,似涉狂诞,不可尽信。然使臣等启知,不敢不达。”传曰:“知道。”

○以备忘记,传于政院曰:

陈都督战功,固为非轻,但其贺帖,以忠壮勇义立论,而措辞似过。都督不过海上一战之捷耳。凶贼之退去,初非以此捷也。岂至于平定一方,马伏波之上乎?况其斩级之数,时未计验,亦未知战状之如何耳。且予私窃疑之,行长之得以晏然扬帆而去者,恐陈都督未必不与闻于此也。安知与刘提督,彼此潜谋,阴为约和,实许其退去,而阳于我国人所见处,攘臂大言,外为愤慨之状乎?唐将处事,率多诡谲,其心不可测也。不然,受行长之纳赂,遣侄子而为质,军卒之往来无间,争相买卖,及其临战之日,亦不分兵把截者,果何迹耶?然此则予之妄疑而臆度者,不足数也。大概人之措语浅深高下,不可不酌其轻重,俾绝蔑实虚诞之辞。况我国揭帖,一传于天将,异日必播中朝,或挟而为夸大之资,尤不可不愼其一字也。参详议启。

○自昧爽至午时,四方沈雾;自未时至申时,四方有雾气。

○传于政院曰:“天兵入去之后,我国虽乞为防御,非徒军卒数少,器械亦乏,以何器械而御贼乎?军门在此时,或移咨,或令接伴使周旋,而使军门,或奏闻,或移咨兵部,而曰朝鲜残破,无器械,弓角、牛筋、鱼鳔、焰硝、硫黄等物,优数请给事,未可图之耶?此意言于备边司,议启。”

12月9日

○庚申,朝,王世子问安。

○备边司启曰:“元孙诞生。肆赦当否,问于大臣事传教矣。元孙诞生,一国宗社生民之庆,莫大于此,大赦至当。”传曰:“依启。”

○以元孙诞生,告宗庙。

○正言权缙大司谏郑光绩、正言文弘道。来启曰:“仇贼既退,海面淸定,湖南雄富之地,庶事板荡。善后之策,专在方伯,此时承宣之任,不可人人而授。新监司李用淳,名论素轻,性且弛缓,曾为庆尚监司时,凡所施措,无一可观,颇失一道人心。况今再造之日,岂可复委方面之任,以贻偾事之悔乎?无功而滥授资宪重加,物情尤以为骇怪。请命递改。西虏凭陵,颇有可虞之渐。此时阃帅,不可寻常差遣,以贻偾事之悔。南兵使李润德,年已七十,性且贪婪。前以平安兵使,为江滩守御之将,贼未渡江,望风先溃。尚保首领,物情犹愤。南关锁钥,不可付诸此人。请命递差。”答曰:“依启。李用淳,可用之人,然如是被论,依启。”

○左副承旨李尚毅启曰:“臣受命南下,调督兵饷,未到倭桥,舟师告捷,贼窟已空。顺天粮有馀积,各阵兵皆罢归,臣无所管,即为驰启。两湖列邑,一样凋弊,黄茅白苇,满目萧条,终日所过,不见人烟。大抵近以军兴告乏之故,使命频烦,督责益急,民疲于奔命。姑取其出粟之事言之,元田税外,有加税米,又有别收米,又有逐户收米,此外敛民,名目多端,不可枚举。目今天兵将撤,不于此时,宽其赋役,则臣恐重失湖民之心也。如经理屯田,无邑无之,小不下十石落,而一斗落地,勒定三石,怨咨盈路。似当量减其数,以便公私。盐市之举,亦出于不得已,而各邑设为都厅,禁商贾,使不得贩盐,登垅断而渔其利。卜定之价,又倍于市准,人不乐贸,则鞭扑随之,民以是病焉。恐非古者通商惠工之遗意也。臣目见民生膏血,渴尽无馀,不胜区区隐忧,惶恐敢启。”传曰:“此意言于该曹。”

○三更,颁赦,百官行陈贺礼。

○夜自一更至五更,四方沈雾。

○吏曹启曰:“元孙诞生,卷草致祭,献官以宿德多男子人员差出,故以洪履祥入启,而履祥移拜副提学,今当入直。献官他无可差之人,请洪履祥,行祭间姑令进参何如?”传曰:“依启。”

12月10日

○辛酉,朝,王世子问安。

○以岁抄,传于政院曰:

郑澈、为人奸邪,性又暴毒。己丑年以阁老,因逆变罗织无辜,灭害名贤。才胜德,谓之小人,正谓此也。禹性传,后日岁抄书启时,勿为书入。

○以备忘记,传于政院曰:

凶贼初退,此正改纪措处之时,非悠泛之日。措处之中,必先处人君之事,乃其第一,自馀皆外事而已。予病痼难堪之状,今不须更举。只缘天将,满在国内,作气勉强,苟冒度日耳。今力竭矣,衰老转深,百病俱作,与死为邻。如是而可能为国乎?位未封,天朝诸衙门,亦将次第撤还,可于军门未还之前,百官以请封世子事,速为呈文。自上亦为移咨请之。且速令世子,代摄机务,以治国事,并为移咨告之。此事万不可已,言于备边司。

○自昧爽至午时,四方沈雾;未时、申时,四方有雾气。

○夜自一更至五更,四方有雾气。

○义禁府启曰:“洪仁杰、朴瑊,以三陟府到泊人物,指为倭贼,而斩级之罪,被囚四年,受刑一百六十馀次。若以斑衣、旗帜、刀剑等物上使之事见之,则似是过误之杀。当此大霈鸿恩之时,虑或有可议之端,请议大臣施行何如?”传曰:“前日台谏所启,已定之事,不可如是。”

12月11日

○壬戌,朝,王世子问安。

○军门都监启曰:“今日中军,令译官李海龙传言,而今见老爷、徐科道,皆参陈提督以下将官,而独不参刘𬘩,此必听丁主事之言而为之,事怪。尔国不可不如前日所言,从实陈奏矣。但前日宋应昌出来时,尔国歌谣颂德。或为李提督设生祠堂,应昌曰:‘如松只一捷平壤,事未完了,而至于如此?’今日之事,大异于前日。倭贼尽去,疆域干净,颂德等事,似当举行,而生祠堂,亦趁老爷未还之前,虽草草营立,则其于待老爷之道,不亦有光乎云云。敢启。”传曰:“知道。言于备边司。”

○传于政院曰:“黄赫,自愿付处。”

○庆尚道观察使郑经世驰启曰:“刘提督、茅游击两阵质送唐人二名,自釜山贼阵,持倭书出来言:‘刘提督质送家丁三十人,茅游击质送家丁十九人,皆随倭渡去。俺等二人,则倭将给书契出送矣。’书契一道誊书上送事。”启下备边司。

○以庆尚监司贼书,传于政院曰:

此不小之事也。军门及他衙门,似当呈示,下备边司议启。

○自昧爽至午时,四方沈雾。

○礼曹启曰:“云云事传教矣。邓緫兵致祭官则已为差出,近当下去,而闻李舜臣丧柩,.已离身死之地,将到牙山葬所,不与邓丧,同在一处云。致祭先后,似不相妨,故曹郞厅先为发送矣。李轴,今明日内,催促下送何如?”传曰:“先祭天将,而次祭我国之将,于礼为得。同在一处,则致其先后之节,而各在他处,则谓唐人不我知,而欲先祭我国之将,恐于理未稳。邓揔兵祭官,斯速先送。”

12月12日

○癸亥,朝,王世子问安。

○有政。

○正言权缙座目同上。来启曰:“染齿跳梁,于今七载,兵连祸结,乱靡有定,幸赖皇恩,覃被东土再造。孑遗生灵,咸仰惟新之化。今日中兴之急务,唯在于收拾人心。自经兵祸以来,民无恒产,荡柝离居,而运饷调兵,百役俱兴,加以天兵连络,侵扰万状,服事之劳、供给之烦,可胜言哉?暑雨祁寒,犹曰怨咨,则况玆大乱之后,凡百措置之事,无一不出于民力?不敢言而敢怒者,人情之所必至也。古昔帝王,或减田租之半,或下哀痛之诏,恻怛如伤之意,溢于言表。不如是,则无以激动人心。山东布诏,老羸往听;奉天罪己,悍卒挥涕。民心感化之机,捷于影响。今闻湖、岭之人,流移他道,不定厥居,馀存鄕井者,不病则死,而诸道之民,皆困于天兵支待,不聊其生。安集抚摩之策,在所当急。请特下哀痛之教,晓谕中外,吊死问生,蠲除杂役,劳来安集,以慰人心。变生之后,军律不严,败军之将,得保首领,至为寒心。及第白士霖,上年以金海府使,为黄石山城将,与安阴县监郭䞭,分城以守,不为防御,而城之陷,自士霖始。郭䞭一家及城中士民,糜烂殆尽,而士霖老母、稚子,并其所管金海之人,皆脱贼锋。南中士论莫不骇怪,至有欲啖其肉者。非如力屈见败之比,而拿致,竟从白衣之律,其为失刑甚矣。请依律定罪。丹阳郡守高尚颜,请命递差。”答曰:“白士霖既为定罪。况大赦之后,岂可更为加罪?不允。馀依启。”

○训链都监启曰:“当初都监都提调,以大臣兼之者,其意有在,而前领议政柳成龙罢职后,时未差出,凡有设施劝课之际,事体不重。请以大臣,依前例兼差何如?”传曰:“以左相为之。”

12月13日

○甲子,备边司启曰:“册封世子奏请使,令该曹,斯速差出何如?”传曰:“今姑呈文,观势为之。”

○平安兵使李庆浚驰启曰:“董郞中答应官,领银杠,到本府曰:‘郞中听得老乙可赤将抢长、宽奠等处,以此先移银杠于义州城内云云。’译官往禀郞中,则曰:‘老乙可赤,时无发动声息,而来抢辽阳地方之说,则果有之。且闻越边唐人等,或言近有老乙可赤声息。若犯地方,则我们当投入义州城内,以避其锋。’道路传说,虽不足信,而在我策应之道,则不可不预先讲定。宽奠堡距昌城七十里,长奠堡则三十里,脱有冲犯之患,唇齿之患在于顷刻,极为悯虑事。”启下备边司。

○平安道兵使李庆浚驰启曰:“仇宁浦越边唐人,多数群聚,斫备荆棘,横截江冰,详问其由,则将官书送曰:‘㺚子走来,尔地无力,以此防闲云云,且问于队长唐兵,则曰:‘本年十月,西㺚子入犯东洲等地,游击佟爷追却。近有老酋,请西㺚子二十万兵,老酋则自宽奠等处,西㺚子则辽阳地方,一时犯抢等声息云云。’策应等事,朝廷各别指挥。”启下备边司。

○传于政院曰:“不过如是制之之文,何如彼迟缓乎?且用皇朝正朔之事,以为不信,则京中有大锺三坐,年号必刻,于此摘奸,则可知之意,入于此文如何?问于承文院提调。”

12月14日

○乙丑,持平具义刚大司宪郑昌衍。来启曰:“执义宋应洵、掌令柳寅吉,并引嫌而退。爪牙鹰犬之说,初出于柳成龙弹文之上,而因承下问,概陈其姓名而已。其未及书,寔出于偶然,何可为咎?不可以此轻递言官,以启骚扰之端。请并命出仕。”答曰:“依启。”

○正言权缙大司谏郑光绩。来启曰:“正言文弘道,引嫌而退。李好闵、尹国馨,与柳成龙亲密之状,人所共知,而下问回启之时,不得书启者,或有闻见之未及,岂有他意于其间?不可以此轻递言官,请命出仕。败军之将,法所罔赦;卖城之贼,人得以诛。义刑、义典,治世犹严,况此邦家再造与民更始之日乎?白士霖既与郭䞭,同守一城,则当终始协力,死生共之。及至城陷,自士霖始,而满城士民,糜烂殆尽。士霖老母、稚子,并与部下金海之民,无一被伤者,其间情状,诚为叵测。非如力屈见败之比,虽谓之卖城媚贼,以祈苟活,亦不为诬,而尚保首领,失刑大矣。请亟命依军律处断,以快物情。罪人黄赫,本以狂妄悖戾之人,夤缘攀附,侧迹朝班,已为淸朝之羞辱,而壬辰之变,与其父廷彧,被执于倭奴,屈膝仇庭,甘心苟活,称殿下于关白,不称臣于吾君。为人臣子,负此罪恶,只从惟轻之典,薄示三危之窜,司寇之失刑甚矣。今者自愿付处之命,遽下于舆愤之馀,使穷凶极恶之人,偃息于田里之间,恐君臣之义,几乎泯灭,而乱臣贼子,将必接踵而起矣。请还收成命。”答曰:“出仕依启。白士霖事,今可追论乎?黄赫既经大赦,付处何妨?并不允。”

○军门接伴使金命元启曰:“老酋声息,问于中军则曰:‘顷日李如梅报称:“西路㺚子,与老乙可赤,约与合势,开元、沈阳、辽东、鸭绿一带以西等地,欲为抢掠云云。”军门已抄李芳春、牛伯英等撤送,使之防守。尔国勿虑云云。’”传曰:“知道。”

○军门都监启曰:“即刻军门招译官李海龙言曰:‘陈都督揭帖,前日生擒将倭推问,则正成部下人。而问:“正成烧死乎?溺死乎?”答曰:“未也。”更问他倭之时,将倭又为拿致,则诸倭,皆合手尊敬,怪而问之:“尔何以尊敬此倭乎?”诸倭曰:“此乃丰臣正成。”当初正成,或烧云,或不死云,而今乃生擒。且其人长大,容貌不凡,似是正成无疑。得擒大将,莫大之事,言于陪臣启知云云。’敢启。”豊臣正成,贼将中凶狡有勇智者也。露梁之战,正成烧死溺死之言,已是谎说,而今乃以诸倭之尊敬,容貌之不凡,而认以正成,谓之擒大将,自以夸大,既奏天朝,又瞒藩邦。其好功无耻之习,至此而极矣。传曰:“知道。”

○给事中徐观澜奏曰:

麻贵师无节制,士有饥寒,邓子龙漫尔逗遛,传良桥侮帅无状,第国器通倭可疑等因,奉圣旨,是参劾可据。传闻处置,须当审核。从公详议,勿令枉纵,致有后言。

12月15日

○丙寅,领中枢府事致仕臣沈守庆上札。略曰:

臣初闻倭贼遁去,继闻元孙诞生。国家大庆,朝野同欢。田里残骸,亦欲扶曳上去,展拜阙下,脚力全痿,寸步不能运动,徒切望天垂涕而已。唯愿圣明,益自修德,毋忘桑土之戒,务祛民弊,务和臣邻,以应天意,以顺人心,宗社幸甚。

答曰:“知道。”

○正言权缙大司谏郑光绩、司谏宋驲、正言文弘道。来启曰:“臣等将白士霖不可不诛之状,论列累日,而圣批尚靳一兪,臣等窃惑焉。士霖既为黄石城将,与郭䞭等同守城,则当终始协力,死生共之。及至城陷,自士霖始,而满城士民,几尽鱼肉。独其老母、稚子及部下金海之民,无一死伤者,其间情状,实为叵测。虽谓之卖城媚贼,以祈苟活,不为诬也。犹逭刑章,得保首领,南中士论,莫不愤惋,至有欲啖其肉者。此而不诛,则国无刑政,将无以一日为国矣。岂可以日月之已久,而置而不论乎?请勿留难,亟命依军律处断,以快物情。天下之恶一也,苟有血气含生者,孰不欲食其肉而寝其皮乎?有恶不讨,有罪不诛,大义灭绝,乱贼接踵,将至于国非其国矣。罪人黄赫,本以狂妄悖戾之人,夤缘攀附,侧迹朝班,已为淸朝之羞辱,而壬辰之变,与其父廷彧,被执于倭奴,屈膝仇庭,甘心苟活,称殿下于秀吉,不称臣于吾君。罪恶贯盈,擢发难赦,而只从轻典,薄示流窜,至今容息于覆载之间,司寇之失刑甚矣。岂可曲庇容护,使之偃仰于田里间乎?神人齐愤,公论益激,而昨蒙圣教,以既经大赦为言,臣等窃惑焉。关系国家之罪,皆在不原之列,而叛君降虏之贼,岂有蒙宥之理乎?大义至严,王法难挠。请勿留难,亟收成命。”答曰:“已谕不允。”

12月16日

○丁卯,麻提督接伴使李光庭启闻曰:“提督招通事谓曰:‘闻科道以俺军千名折伤,粮万石见夺,上本参之,俺之此事,天日在上’云。今者科道来此见之,颇以为悔。盖在王京时,闻黎通判之言,轻上本’云。”

○乐安郡守丁弘禄上疏曰:

臣父渊,死于阵中,臣以独子起复,授以郡邑。今者贼已遁去,边境稍安,幺麿一臣,不足为有无于此日。伏望特赐仁恩,俾终追慕之诚。

朝廷从之。

○咸镜道观察使宋言愼驰启曰:“藩酋别山密告曰:兀胡岁后,心欲来犯会宁,会宁藩胡,亦将投属云。”

○正言权缙座目同上。来启曰:“白士霖不可不诛,黄赫请勿放还。前启。吏曹正郞申渫,顷以督察御史,往来湖南,多行鄙琐之事,卜駄滥数,贻弊一路,凡在观瞻,莫不骇怪。其奉使无状之罪大矣。请命罢职。”答曰:“白士霖事,既已论断,至于赎罪,到今追发新论,称以卖城,欲为更鞫,恐伤政体,是非顚倒。南人素多横议,不允。黄赫非但累经大赦,天道久则变,岂至于今安置?馀依启。申渫鄙琐之事,何事?”

○备忘记曰:

国事成败、生民休戚,都系守令,况于今日乎?所当尽心择差,以致唯人其吉之意,而全不择差,累被弹驳,尚不戒愼。昌城与虏酋,巢穴至近,故自上别为轸念,至递前府使,使之各别择差,而其所新差之人,反为被驳。其惟庸罔念,置国于度外之状,极为非矣。吏曹堂上、色郞厅,推考。

○礼曹启曰:“凶贼已遁,元孙诞生,覃恩八方,设科取士,适当机会。大臣咸谓大举试取,而或曰:‘依廷试例,除初试直取。’或曰:‘初试宜设于外方,殿试广取。’或曰:‘聚集京师,初试、殿试’云。自曹未敢擅便,仰禀睿裁。”传曰:“科举不可轻易为之。中国岂有别试乎?徐为之。”

○礼曹启曰:“中殿久驻外方,下情常以为未安。今者贼患已息,即宜还御京城。但日气极寒,玉体微有不宁之候,似当稍待暄暖乃行。事甚重大,议大臣定夺何如?”传曰:“徐为。”

12月17日

○戊辰,幼学李塾上疏。其略曰:

王师东下,卉服宵熸。然危亡之征,十倍于风尘之日,呜呼!终亦必亡而已。臣仰思俯度,就善后中数条而筹之。一曰,明伦纪。二曰,振军律。三曰,恤民隐。四曰,伸冤抑。壬辰以后,士夫之间,不服亲丧。姜绅崇觞携妓,无异平日。伏愿殿下,亟枭不孝之贼,则伦纪可扶也。壬辰之变,八道风靡,弃城窜伏。金睟引贼向京,拥众湖口。伏愿殿下,先斩败军之流,则军律可振也。民惟邦本,本固邦宁。郑淑夏为监司,日事酗酒,拥妓受赂,推剥之极,民不聊生。郑介淸、柳宗智,抱冤泉下,士论之愤郁,愈久愈激。必择监司、守令,肆赦枉死之徒,则此固拨乱反正之纲也。

疏上,不踏启字下。

○军门都监启曰:“军门因陈提督禀帖,正成生擒事启达,而今见孙文彧,问水战形止,文彧曰:‘所谓正成者,守在釜山,定未及来参,而泗川倭将沈安道所骑船,分明烧破’云。”

○宪府启曰:“罪人黄赫,以家世禄食之人,忘君父卵育之恩,一就贼庭,便为禽兽,徒知鸿毛之足惜,不念天伦之有定。委质之称,甘心于贼仇,大逆之称,至形于文字,而请割地而胁君,要讲和而媚贼。其为极恶,不容于覆载之间,曲贷性命,以至今日,失刑之愤,愈久愈激。岂可复使之偃息于鄕井,混侧于襟裾之列哉?王法泯灭,彝伦晦塞,乱臣贼子,将自此而无所惧矣。请还收自愿付处之命。”答曰:“黄赫非全释,付处之事。启辞过重。”

○正言文弘道座目同上。来启白士霖、黄赫事。前启。“所谓鄙琐之事,其奴婢多在南方,亲自督征,滥数駄载,婢仆亦带来,故如是云云矣。”答曰:“黄赫非全释付处之事。启辞过重。白士霖,令备边司议启。申渫其奴婢身贡,渠自收之,非大段,然如是论之,依启。”

12月18日

○己巳,持平李庆全座目同上。来启黄赫事。前启。 ○正言权缙座目同上。来启黄赫事,前启。答两司曰:“岂至于终身安置?付处未为不可,不须如是论之。”

○备忘记曰:

自古御贼,必以侦探贼势为先,我国则不能焉。凶贼既退之后,贼之留泊对马,入归于本穴,漠然莫知。某条遣人侦探。贼退之后,将士一时罢遣,虽由于粮尽,此非计也。贼之倏往倏来,一苇间耳。沿边数百里,莽荡荒墟之地,惯战将士,悉为罢遣,则虽有再警,其谁能御之?如防御使等,姑为仍存,择其形势,据险分守,或为屯田,或为操链,常如敌至,毋得燕垒为城,枯枝为栅。倘因势有所难,不得不罢,则以其罢遣之将,除授紧要处守令,多聚精兵而待之可也。今荡然无所恃,岂不危哉?今日之计,务农讲武,如斯二者而已。春事将近,力农劝课之方,聚兵操链之术,不可不多方而措处。汲汲举行。天兵既撤之后,国内空虚。外方已矣,不敢知京中有何兵,缓急可以有所恃者?予欲闻之。倭贼则已矣,万一域中,或有意外之变,亦不可不虑。京中厚集兵力,此强干弱技之义。京中只有都监之军,而前后颇赖其力,众咻因噎,近皆悠泛解弛。今宜策励收拾。南下者召还,阙伍者充补,元额数少,则加抄丁壮而益之;将官庸懦,则极择才勇而领之,别为抚循,使数千炮手,恒留京中,以壮根本之地。且都监之所为,如贩卖求索猥亵之事,一皆扫革,只为屯田,以饷士可也。凡事急急措处,或可及于明春之防。幸勿学曹参之为治,效谢安之镇物。凡处事,是非二字继,则亟行而已。浮辞蔓语而蔑实者,当官弛缓怠忽,或巧于避事者,高拱养望者,皆斥之不用,其庶几乎!昨日秘启,待大臣出仕会议事,此非徐徐为之事。如为,则速禀衙门,定夺施行;如不可为,则以势难之意回启,勿施可也。缓缓待在告大臣之出,恐失机会。大臣虽在告,不妨遣人相议。然于予意,则虽禀于衙门,必不肯诺。贼船若多聚于其处,则胜负未可知。天兵新胜,其气方骄,我兵新丧元帅,而二帅并递,一帅重驳,其志解。是我国舟师俱虚。此时有所举措,恐或不可,在此熟处而审处之。病中书下,语言顚倒,然既冒处一日,则不可不言其私虑,以裨庙堂筹画之助。

○都元帅权栗启曰:“统制使李舜臣致死之后,得赖孙文彧等临机善处,殊死血战。文彧亲登板屋上,周览贼势,指挥督战,陈都督之得免陷败,亦我舟师之功。禹致绩、李暹、禹寿、柳珩、李彦良之功为最,首功则李舜臣所骑船也。但舜臣约束以争先斩级,不能多杀为戒,故今此之战,获级甚少矣。”

○备忘记曰:

斩级科举,因事变,累年不得殿试,出榜不成貌样,其人亦颇怨。今宜速为知委,皆聚京中殿试。此榜当在诸科之先。又略取文科,以为对,言于礼曹回启。

○天朝户科给事中郝敬奏曰:

陛下御极二十有六载,久无兵革之警。迩年以来,只为朝鲜困于倭奴,至烦中国士马、刍粮既万数,年复数年,漫无了期,臣窃惑之。夫中国之兵虽强,岂有永为外夷戍守之理,中国之粟虽多,岂有长为外夷转运之理?虚内地而实外藩,割心腹而补爪发,世所谓愚也。论者但谓倭得朝鲜,祸且及我。为此说者,必使四海九州之外,尽无与蛮夷为邻,然后可。倭来而必先御之于朝鲜,虏来而必先御之于漠北也。方今北虏凭凌,若以千骑,扼于辽左,则东师绝其归路,神京断其左臂。乃不备萧墙,而忧藩蓠,为计左矣。然则朝鲜可弃乎?曰何遽弃也?宜降敕旨,谕朝鲜君臣,以句践生聚教训,卧薪尝胆,勉图自存之策。寨栅塾堡,相地建置,分我兵数万,以与之协守,其馀士马,尽撤还辽。此万全计也。

○太学士赵志皋奏曰:

皇上恤弱推强,遣将救援。当坚守以候罅隙,或屯田以赡军需,或链兵以蓄锐气可也。乃今不量彼己,不度劳佚,先败于南原,再败于蔚山,今三败于泗川,贻笑倭奴,耻辱中国。岂朝廷之钱粮,百姓之膏血,为博功名之儿戏也?臣窃谓用此忿兵,原无胜理。倭以佚待劳,以近制远,而我裹粮束刍,野栖露宿,安见其能胜也?不如令督臣邢玠,仍归本镇,以东事悉委经理万世德,择一大将,与之协同,兵将择其精健,量留若干,其馀悉令撤归,将所留之兵,分布全、庆要害之处,择其膏腴之地,广行开垦,久则彼食自足,我饷可以免运矣。一面调选八道精壮,严加训链,久则我兵渐撤,彼兵可以自守矣。尤望严旨,切责朝鲜君臣卧薪尝胆,陪臣有不用命者,许经理即以汉法绳之。如此则中国之兵饷,不烦远输,朝鲜之积弱,亦可渐振,倭奴知我有备,进无所逞,亦将自图归计矣。

○吏批启曰:“曺判书拟望之人乏少,未赴任监司,并拟何如?大臣之意亦如是,故敢禀。”庆尚监司韩孝纯、全罗监司柳永庆,皆未赴任。传曰:“勿为。”

○传曰:“申湜久于承旨,加资。”

○以申湜为同知中枢府事,李概为吏曹判书,崔天健为都承旨,柳穑、赵中立为奉教,检阅金亿秋为全罗右水使。

12月19日

○庚午,左议政李德馨上札曰:

伏以,顷日臣在战阵,接得吏报,朝着有一番争论之事,而玉堂于札辞回启之际,并及臣名。争之者,初为柳成龙不即请行辨诬而斥之者,于争之者之外,拈出别人,以肆排抑,又必举一家人参之,其计固已甚矣。臣虽无状,所忝冒者,与庶官不同。彼浮薄之徒,何敢以无据之语,直斥姓名,有若当斗卖证,乃敢尔耶?臣于去夏,得见洪庆臣与朴承业,纷纭互避,至摭外间私语,烦渎天听,说有说无,有同斗讼。此盖士夫之羞,而前此曾未有者,窃为淸朝羞之。今寇贼新退,朝廷举措,四方拭目,此正安危之机,而根本则在先正朝廷。自上亦思宗社之计,毋执㧑谦,毋自菲薄,洞开门屏,整顿政纪。斥退浮憸,进用淳谨,屏去虚文,专责实效。斯致人材进而群志劝,论议少而成功多,则艰屯之势,自可转而为泰平矣。昔季康子问:“何为则民服?”夫子曰:“举直措诸枉,则民服。”程子释之曰:“举措当理,则民心服矣。”今积衰之馀,须以收拾群才,务悦民心,为第一,此机诚不可不愼。宋时程明道语韩宗师曰:“司马君实、吕晦叔作相,当与元豊大臣同。若先分党与,他日可虞。使自变其已甚害民之政则善矣,不然,衣冠之害未艾也。”夫两人之贤,天下系望,而明道论之,无异于元豊之相,自常情观之,甚似不伦。及后考其得失成败之绩,则千载之下,有遗悔矣。盖人心易偏,群议易激,自非已到无我无固之地,则发于心行于事之其所偏,而不觉其过于辟者,此人之常情也。自癸未以来,观朝廷之上,累有论议,此无补于国事,而国事因此乖角,不幸者,有何限哉?伏愿圣明,深加省念,衡平鉴空,渊默雷声,举措斯断,则务求当理,是非既定,则仍戒过中,使波及之论,无自而起,洪纤巨细,各自尽于造化之中,奋庸熙绩,百度惟贞,实我东无疆之休也。

答曰:“省札,深嘉为国之远虑。但天下之事,本无前例之徒据。所以古人只明在我之天,而不贵区区于古人之牒也。盖天下之事变万端,有迹同而心有异者,事同而势不然者何限?苟不以在我之权度,絜度当时之事,而徒引前人之言,而为之说。万一此弊一转,而又陷于过,则其流之弊,又必至于依阿淟涊,尤不可以为国矣。故曰处事之道,时而已矣,中而已矣。试论易道,一阴、一阳,恒万古不易,而其周流变化,随时而异,不可以执一论也。如己亥年闰朔,亦作为前例,而置之于后己亥之夏四月耶?又如用兵临阵,岂可拘滞古法?其运用存乎心。如韩信,乘其半渡,击齐而胜之,符坚何以欲效而败之耶?此类又何限哉?卿说颇得大臣之体,而予言似近于辨茅。元首股肱,肝胆相照。予不嫌卿言,卿不嫌予言,玆发顚妄之言,初非有所为也。不以辞害义,付之一笑可也。”

○礼曹启曰:“斩级科举出榜时,文科亦依庭试例对举,此非常时科举之比,自曹恐难擅定日期。令兵曹,预为知会,皆聚然后为之,则似当于二月间试取。但大臣之意,皆以为自辛卯式年后,全废三年大比之举。今者适有国家大庆,不可不大举取士,以为耸动之地云。”传曰:“言于兵曹,察为。”

○礼曹启曰:“大小朝官,皆戎服七年于玆。上下无别,观瞻埋没,天朝之人,皆谓其元来如此,嘲笑不已。复设冠带之议,屡发而屡止,岂非以大贼未退,军务方急而然也?今者国内粗定,虽曰庶事草创,仆、从未备,岂宜并与衣冠而废之乎?人各自备,不至于力不能办。以明年二月晦日为限,一齐冠带,以复平时之规,而团领用黑色,稍遵华制,允合事宜。”传曰:“依启。”

○备边司启曰:“白士霖弃城之罪,南方之人,无不愤惋。公论之激发,势固然也。若全释,则一道军民痛惋之心,无以慰谢,拿致重究而处之,恐为宜当,或以为既已定罪.,又经大赦,似不至更为拿鞫云。干系军律,而论议不一,惟在上裁。”传曰:“予不知是非,自司处之。”

○备边司启曰:“今番贼之宵遁,专是天威所及,而未枭一巨酋之首,不可期十年无事。乘此机会,以新到水兵,挟势直捣对马一岛,大示赫然之怒,使无后日之患,凡有血气,孰无是心?但兵凶战危,胜败难期。元世祖以天下之力,大集战舰一万三千,约聚一岐岛,洪莽丘、忻都等及我国诸将,遭风致败。非徒未有成功,其伤损威灵极矣。且我英庙即位之年,对马之贼,入寇中原宁波府等处,到庇仁海口索粮,其时万户醉不能战,多被杀戮。又到海州、延平索粮,判官与米十斛,解围而去。献陵命领议政柳廷显为都统,率诸将往征对马岛。此乃直走魏都之意也,而诸将忸于小胜,久围不还,虽有斩获,功成未半。岛贼请兵一岐岛,我军为半陷没,至今闻者尚且寒心。国初兵力,不比此时,犹且有此失。况今疮痍未起,呻吟未绝,岂可以经战疲顿之兵,驱入沧海,以期必胜于狡黠之贼乎?且今此贼虽去,贼路有萨摩等地,与诸岛相接,轻舟来犯,岂徒马岛之可虞哉?今日之计,选将链兵,布置要害,专以防备为意,务为应兵之计,似是长策。天兵冒险,万里以来,虽劝之往赴,恐不见听。凡用兵,专在自治而动人,何暇不自计虑,而强劝他人哉?”传曰:“予见则昨日已谕。此在本司酌处。”

○持平李庆全座目同上。来启黄赫事,前启。答曰:“是不过移配而已,不至大段,不允。”

○正言权缙座目同上。来启黄赫事,前启。批答与府答同。

12月20日

○辛未,正言权缙座目同上。来启黄赫事。前启。

○持平具义刚座目同上。来启黄赫事。前启。答两司曰:“付处非大段事,不至于若是其烦。不允。”

12月21日

○壬申,全罗道观察使黄愼上疏曰:

三路凶酋,一时网漏。虽有南洋之捷,不足以泄此愤,岂不痛哉?天兵今日退去,则此贼明日必至。寇在一日之程,望救于数千里之地,吁亦非计也。臣妄意,对马一岛,与我国最近,从前受惠于我者久矣,而壬辰之役,实此贼为之句引,则今日之计,既不能枭秀吉之首,无宁尽杀对马之贼,俾无遗种,以少泄至痛也。臣往年奉使虏庭,经由是岛,其山川形势,盖熟察而默记之矣。此岛周回不过数百里,而中间多有泊船处,陆路虽险狭,而四面皆可逾入。所谓府中者,乃义智、调信所居,而人家仅有三百馀户。其馀丰崎、佐护、仁位、良、伊、峰、须、𫑶豆等八部,俱不过百馀户,虽尽发丁壮,必不能满千矣。苟能选浙兵七八千,与我舟师,协势进驻,一举渡海,掩其无备,贼之惊溃也必矣,所谓疾雷,不及掩耳者也。此岛既无城郭,又无栅垒,山城窄而无水,必不能持久,不过为鸟散而已。议者或以为:‘诸岛之贼,必将来救’,是则有说焉。对马之距一歧,几五百里,自一歧至平户岛,又一百三十里。彼以快船飞报,而援兵出来,须俟便风。若能疾攻,我可以得志矣。今日之势,自守不暇,何暇谋人之国,而第以天兵,方在南洋,从此进征,不至费力,而一番回棹之后,则更难调集,机会可惜。行臣之计,则保十年无事,失今不图,则不出一年,通商给米之请至矣。事系安危,不敢终默。

传曰:“此疏下备边司,明日内,急急议启。”

○徐给事接伴使申点启曰:“今月初七日,给事以下齐会,焚香誓天后,给事北壁,御史、主事、按察东壁,麻提督西壁,诸将列立于堂下。给事执丁主事发奸疏,问诸将以阵亡数,则答曰:‘今番查点,少无差误,其阵亡数,自当知矣。’问首功伊谁,答曰:‘龙王堂之捷,解生为首,次日则陈寅为首。’丁主事曰:‘麻将军宜告以实。’将官或有畏丁而不敢言之,或有发言而左于丁,则丁辄诘责之。给事曰:‘当采公论,不可以强辨。遂令欲言者,就前书呈。唐人余希元言:‘阵亡隐匿者,查出数千,且李汝梅非首功,而冒录。’云。”

○四提督塘报各衙门帖。陈都督璘。报曰:

本府统率诸将,抵于露梁,见李舜臣被围,本府躬统兵丁,斫斩数十百人,贼始退。乘胜尾追二十馀里,贼死于煨烬,沉没海中,不能尽拔,共计擒斩三百二十名颗。千总陈九经璘之子。生擒倭将一名,自称石曼子。阵亡副总兵邓子龙、统制使李舜臣。

刘緫兵𬘩。报曰:

本府督押四路官兵,于夜半,直抵行长城下,三面攻打,至于寅时。以草包土,填堑而上,内外夹攻,倭奴以为从天而下。抵敌不住,俱往海边,无船不能。追斩一百六十级,获衣甲等物。

董提督一元。报曰:

沈安道新寨,难遽攻破,寨内有石曼子之用事者,名郭国安者,愿作内应。乃蒙经理都院万爷发谕文,令本营参谋官史世用,持文往谕石曼子,曼子即招行长、正成、忠长、玄苏、调信等,说称:‘天兵新来甚多。若不乘此谕文撤去,后日欲归无名。’众倭将皆听撤去。此虽史世用宣谕之功,实郭国安之力也。

麻提督贵报曰:

倭奴盘据七年,自蔚山大战败绩,不敢远出樵采。今番进兵日,每近寨困剿,已阅两月。温井、东莱之羽翼俱剪,数年所积之盗粮,大毁无遗,贼惧法遁归。

○上幸乔游击一麟。下处。乔出迎中门,入行礼如仪。

○自昏至晓,大雨,川渠涨溢。

12月22日

○癸酉,庆尚右道水使李纯信启曰:“南海人民,附贼交通,以为向导。其中郑育同,称为都将,郑起生称为劝农,行长回兵之时,领率人民,以酒肉迎拜。至以胜捷回军,称贺之状,人无不言之,故为先枭示。此外尤甚者,必多有之,而今当召集安抚之日,务为镇定,使之自安。露梁之战,陈都督乘我国板屋船,力战之状,臣所目见,得擒正成之事,则未得明知。都督招臣,以力战擒酋之功,使之禀报军门,臣不得已从之。”

○备忘记曰:

观象监启辞之意,不过欲用曾所印之件,乃为此未尽思之言也。中朝颁正朔于八荒,八荒之内岂有二历书乎?我国之私自作历,极是非常之事。中朝知之,诘问而加罪,则无辞可对。凡中朝之历,有踏印,其无印信者,皆私造。私造者,于律当斩,其捕告者,赏银五十两。今用唐历印出,则虽有诘之者可,以国内不能遍观,势不得已印出为辞,于理顺,吾何畏彼哉?若印出我国所作之历,则是不用中朝之历,而自行其正朔于域中也。观象监所称,欲洗补而仍颁者,假托之辞耳。我国人心,素慢不谨,累千部历书,其谁一一洗补?况昼夜时刻,仍存不改,人之见之者,必以为私作之历也无疑。自古天下地方,东西远近,各自不同,岂皆随其国,而必改其刻数乎?仍颁之令一下,或相取去,或相转卖,传布国中,无处不到。丁应泰方在国内,彼既与我有隙,吹毛觅疵,狺然而旁伺。万一得此历,而上奏参之曰:‘朝鲜自谓奉天朝正朔,历用大明历云,而有此私作之历,臣欺皇上乎?朝鲜欺天朝乎?愿陛下,下此历于朝鲜,试问而诘之’云,则未审此时观象监提调当其责而应之乎。观象监久任者,赴京师而辨之乎?予实不敢知也。不但此也,深恐丁也,幸得往岁之历,以为自售陷人之地,予方澟然而寒心。其又益之以新历乎?历可废而祸不可测。予意我国所撰之历,决不可用也。问于大臣。

○备边司户曹判书韩应寅、吏曹判书李墍、礼曹参判李准、户曹参判柳永吉,行副提学洪履祥。启曰:“七年对垒之贼,不得胜一战擒一酋,终使蔽海贼船,张帆归去。露梁一捷,虽或差强人意,而其于万世难忘之耻,不足以洒其毫发矣。其欲直捣巢穴,少复君父之仇者,固臣子之至情,岂容他议于其间?第以帝王之师,动必万全,动而有悔,则莫如不动。臣等未知今日之举,果出万全而无悔乎。大抵天下之事机无穷,而临阵顷刻之间,千变万化。虽以高世之智,成败利钝,有难逆睹。是以,古人之举事也,虽知其势之出于万全,而犹复愼重,不敢轻动。或仰观天文,或斋心卜筮,以决其吉凶。臣等未知今日之举果吉乎。凼乎?抑对马为岛,非孤绝悬夐,声援不相及之地。一歧、郞古,虽曰相去不迩,次第相望。进攻之际,若雷厉风飞于一瞬息之顷,则固得矣。如或碇船留泊,下陆围袭,则凶狡之贼,作谋叵测,意外之变,殊可虑也。设或一举得志,随意所欲,而贼之怀愤肆毒,终无所不至,一番受兵之后,安保其畏威褫魄,不复生凯觎之计也?因此一举,而望其十年无事者,亦非臣等之所喩也。且以我国疲顿之兵,决难望其成功。其势不得不有赖于天兵,而天将亦难于自擅,必待禀议于朝廷,则往复之间,必至迟延岁月。此又臣等之过虑也。以臣等愚见言之,莫如修我战舰,添我水卒,固我城垒,利我器械,选将链卒,以待其变,则虽未必取快于目前,而策之万全,恐无过此。前之献议,已陈其梗概。今者黄愼,亲历其地,其于山川形势之险夷,丑类部落之多寡,无不目睹而心领,明知其保无他疑,故有是疏,岂以如臣等腐儒恇怯之说,有所沮抑乎?一边通军门、经理,一边多般间谍,侦探相续,然后量时审势,事果得成,则鸿功伟绩,足以有辞于天下,岂不幸欤?事系关重,非臣等所敢独断,请广收廷议而处之。”传曰:“大臣、备边司堂上,各自献议。”

○右相李德馨启曰:“军门招臣密问:‘此中有袭取对马岛之计,本官意思如何?本岛倭贼,约有几何,用兵几何而足?’臣答称:‘走回人言:“本岛八郡,一郡倭户,各不过百馀,岛主所居府中,仅三四百户。”天朝水兵,连小邦舟师,精勇一万,则保其成功矣。但须遣降倭,或被掳走回人,连续侦探,然后贼中事情可知矣。’军门说道:‘若举事,则何时为可?’臣答称:‘二月后则风汛甚便,贼船易为往来,须及正月内,速为可也。’军门说道:‘一取之后,未知以何策守之。’臣答称:‘可以攻破,不可以屯守。但欲大施天朝威灵而已。’军门又说:‘沿边防守、训链之策,必须一一开来商议。’”答曰:“知道。不先论举事,当先为侦探。举事在论议可否之间,侦探在必行必施之中。此所以前日传教时,以侦探为首。内外非但不知侦探之为某事,又不即议定,汲汲先行。我国之料敌处事如此,而欲以御天下难当之贼,岂不难哉?虽遣人侦探,必须可信人可也。不然,反漏我虚实,为其所卖矣。我国,至轻薄之国也。兵机贵密。隐于九地之下,虽鬼神,有不得窥其际,而黄愼之疏已播,深恐转相漏泄,飞及于千里之外也。用兵之害,孰大于此?贼至狡诈,而侦探乃其所长也。既退之后,必已潜探而去矣。对马亦必留兵,不如黄愼所见之时也,此又不可不知也。”

○正言权缙座目同上。来启黄赫事。前启。 ○掌令柳寅吉座目同上。来启黄赫事。前启。答两司曰:“并不允。”

12月23日

○甲戌,持平具义刚座目同上。来启黄赫事。前启。“庆尚右水使李纯信,贪纵奸黠,乃其素性。前为湖西水使,偸窃官谷,满载以归,被鞫禁府,终以计幸免。及授本职,贪京江舟师之利,回徨厌惮,不即就途,已为可骇。贼退之后,忝权行统制之任,不顾国事之急,敢肆滥滑之手,鱼肉馀氓,不为抚绥,遗在军粮,不为照管,以致南海生聚,荡为赤地,累万粮饷,尽归灰烬,瞒报搜讨之状,而终不肯进一步而追击,巨济乃其所管之地,而无意收拾。釜山之贼,渡海最晩,而退坐不窥,至于捕得穷窜之贼,以为船上之级,有愚弄朝廷之计。前后罪状,见发于大臣、元帅之启,则恐其被罪,又复媚悦唐将,欲为他日拯救之助。其擒倭之功,极口铺张,至以不世之勋,转奏天朝等语,猥滥驰启。其负国纵贼舞智济奸之状,极为痛心。请命拿鞫,依律定罪。”答曰:“黄赫,可从之事,则不从乎?不允。李纯信事,所论过情,今不可至于拿。不允。”

○正言文弘道座目同上。来启黄赫事,前启。答曰:“可从之事,则不从乎?不允。”

○兵曹判书洪汝谆密启曰:“海贼虽已退遁,天兵撤回之后,则域中之变,极多可虞,不可不防患于未然也。侧闻裵楔,前秋行败于罗州地,今来忠淸道,与玄梦合党,广聚无赖,踪迹已著,而人畏其祸,莫敢指说云。道路之传,固不足信,而意外之事,亦或有之,密谕于本道监、兵使,使之秘密跟捕,期于斯得,并谕他道,另加讥察,俾无所容。但国纲已解,凡下书之事,亦多视为寻常,是甚可虑。古人于如此之事,必重购以致之。今亦示以高爵、厚赏,则人必有尽心告捕者矣。近日人皆以贼退为幸,而窃有所区区过虑。”传曰:“依启。”

○京畿都事姜弘立,为其父绅,讼冤陈疏,政院不纳。以绅被李塾所诬陷也。 ○备边司启曰:“白士霖事,公论如是愤惋,拿究似不可已。”传曰:“依启。”

12月24日

○乙亥,备边司启曰:“伏睹备忘记下教之辞,其于料敌、设险、保民、链兵,各项紧要事宜,无复馀蕴,而又责以除虚文干实事。圣谟神断,实出寻常万万,臣等迂劣之见,更难容赘于其间矣。侦探一事,最为料敌用兵之先务,而我国诸将,于此漠然不为之虑。且虽欲为之,而谋计轻浅,且无伶俐胆大可为行间之人。前日大贼屯据近境,而自此全未知其情形,臣等之痛叹于此者深矣。今贼虽退去,而对马岛那边去留与否,无从得知,至为可虑。但此事,必得降倭之诚于向国,而有心服者,然后可以能为往来,探得其实。在此降倭小弃,与被掳走回人炮手朴善,曾于倭桥之战,试其诚实可用。此人等厚加赏物,送于统制使李时言处,使之剃发穿倭服,乘海阵所,似若渔采倭人,而海阵中详知海路形势。伶俐人役,亦令厚赏,而作倭貌样,自天城、娚妹岛等处,前进对马岛,府中及八郡形止,详探回来,欲将依此试之。且明年春汛,则不无零贼窃发之患,两南防备,固宜倍加措置。如庆尚右兵使则李守一既为差出,凡事策励施措,似无不可。左兵使成允文,个满已迫,虽有淸白之称,性厉刑过,众心不附,不必仍任。岭南诸将中金应瑞,谙委其处军民之情,用为其代,亦无所妨。如权应铢、郑起龙,俱是善战骁健。权应铢则仍为左道防御使,驻札密阳、梁山之间屯耕,郑起龙则为右道防御使,驻札晋州、固城之间,屯耕训链,甚为宜当,而兵、防御使所带领之兵,则令都元帅及本道巡察使,酌量定数,启闻施行。全罗道亦不可无本国留防之兵,兵使则留镇于长兴等处,防御使则留镇于光阳等处,以为掎角防倭之计,仍而且耕且链,其应留兵数,亦令元帅、本道巡察使,酌量启闻。但元愼既以防御使,久在本道,颇得人心,今者易以他人,则手生未便。如淸州则不必以元愼差遣,元愼姑仍前任亦当。务农、讲武二款,今日在下所商议者,亦惟此事。劝农之方,聚兵之策,着令户、兵曹,多般讲究,尽力举行。京中宿卫,甚为疏虞。外方武勇之士,令兵曹招集,或破格收用,以实禁旅。若训链都监炮手,亦令该都监,刷涤充补,毋致悠泛废弃,而贩卖苟滥之事,一切革罢,专责屯田,上教极为允当。大概南方防御措置之事,必须急急举行,然后春间虽有意外之变,而不至大狼狈矣。监、兵使虽已择差,而沿海布置诸事,须有大臣一番巡审讲定,可无未尽之悔。臣等所见如此,敢此并禀。传曰:”依启。“

12月25日

○丙子,有政都目。吏判书李墍、参判李希得、参议李有中、兵判书洪汝谆、参判卢稷。吏曹启曰:“今政依例,时推、久任、相避人员并拟。且守令窠干甚多,得人极难,而可合之人,在于未解由越等之中,并为拟望事,不得已敢禀。咸镜监司个满,济州牧使亦当递差,而臣等不可轻易差出。请令备边司议荐。”传曰:依启。有司守法而已,何每为烦请?自有设官分职之意,何每为使备边司议处乎?不得已事外,后勿如是。咸镜道方有声息,岂可递监司乎?仍任。“

○持平具义刚座目同上。来启黄赫、李纯信事,前启。答曰:“黄赫已谕不允。李纯信不可拿鞫。启辞有媚悦唐将之语,唐将若闻则未安。”

○正言文弘道座目同上。来启黄赫事,前启。答曰:“已谕,不允。”

○军功厅启曰:“都元帅状启,舟师献捷军功,似不可与寻常之战,一例论赏。议于大臣,则皆以为:‘观此元帅论理之辞,参以中外所闻,果与他战不同。孙文彧则指挥督战之功,虽超授堂上之职,似无所惜,而禹致绩、李暹、禹寿、柳珩、李彦良等,亦当陞叙’云。此是事目外别规,何以为之?”传曰:“大臣及备边司堂上各各献议。此事在此,势难详知,且水战之人,非特此类,似当更问于元帅处之。”

○以金时献为兵曹参议,金荩国为执义,李尚信为司谏,南瑾为掌令,宋锡庆为持平,李庆全、宋驲为副修撰,宋骏为承旨。

○备边司启曰:“本国所撰之历,若被丁应泰标下人取看,则必有难处之事。伏睹备忘记下教之辞,至矣尽矣。今仍用本国之历洗补,而改印头终张颁布,事体未稳,诚如圣教。但历书有关于日用,若诿以势难,而不为印颁,则中外之人,无从得看。虽不得急速印出,而改印之举,则恐不可已也。壬辰年大驾在义州时,亦为刻板印颁历日。如得刻字人累名,昼夜开刊,则功役亦不至甚难。令该司,再加酌量处之何如?或以为:‘丁应泰必于二月前入归,其后则虽如观象监启辞,只印头终张,而用前印之历不妨’云。敢此并禀。”传曰:“木板急急开刊,我国所印之件,则唐将撤入后,观势量处。”

12月26日

○丁丑,有政。都目。 ○掌令柳寅吉。大司宪郑昌衍,持平具义刚、李庆全。来启黄赫、李纯信事,前启。答曰:“黄赫因肆赦付处,不是大段事,岂至于如是烦论?李纯信冒死讨贼,赏典不下,而拿命先之?况启辞不妥,论文过情。天将闻之,亦恐以为不可。并不允。”

○正言文弘道座目同上。来启黄赫事。前启。答府同。

○以李睟光为兵曹参知,李必荣、任守正为修撰,李好义为兵曹佐郞,李德泂兼司书,吴应台为咸镜南道兵使,成允文为济州牧使。

12月27日

○戊寅,礼曹启曰:当初卢游击丧柩之来,乃在于自上绝不视事之时,不得已遣宰臣行礼,非无故而不为亲祭。至于再祭,则虽曰礼宜从厚,而似为过重。前头又有邓摠兵名子龙。丧柩之来,既已代奠,亦当亲祭乎?若因一时事势,先行代奠,则恐不必再祭也。“传曰:”邓摠兵丧柩,自外初到京中,此则虽已遣官致祭于外方,似不可不亲祭。与京中再祭稍异,然未知何样为之,然后可稳于彼此。更为参酌回启。“

○户曹启曰:“西路粮船押运官吾叉浦万户洪建、德浦万户权𪫪、前井浦万户赵翼等参酌论赏事,议于大臣,则以为:‘今年天粮运到之数,至于二十三万馀石,莫非此人等之功,不可不破格论赏,以劝他人。洪建则已出六品而资穷,权𪫪则虽出六品而资未准,赵翼亦已行六品,似当陞叙守令除授。然系干恩命,未敢擅便’云。”传曰:“依启,洪建、权𪫪,并陞堂上。”

○备边司以左相意启曰:“降倭小云大等,厚赍入送对马岛侦探事,启下矣。臣招而密问,则渠言:‘国恩至重,当以死自勉。虽一歧、郞古,亦可往还。’如或窃拿对马人出来,则事情亦问。且对马倭人切于求通我国,调信若不死,则试令唐将,作一谕帖以啖之,彼必出来。来则擒之如反掌耳。此事试言于军门,亦恐不妨。”答曰:“依启。遣降倭侦探之事,不可不愼。脱为所卖,反贻吾祸。李如松遣家丁㺚子,侦探贼势,卒有养善木之败,可以鉴矣。予意我国可信人,同往侦察可也。此意知而处之。”

○正言权缙座目同上。来启黄赫事,前启。答曰:“已谕,不允。”

12月28日

○己卯,领敦宁李山海等,呈文于军门、经理曰:

寡君不幸,未有嫡子,嫔金氏有二子,长曰临海,次曰光海。临海禀质凡下,光海聪明端厚,笃善好学。逮乎贼兵猝至,都城失守,寡君分遣诸子,号召四方,临海受任未效,终陷贼中。寡君行向义州,使光海,奉庙社往驻江界,光海曰:‘今计莫如宣力东南,图复旧都。不可深入一隅。’遂出江原道,收集散亡,扼咸镜通畿甸,使忠淸、全罗、庆尚之民,始知本国命脉,犹有所系。乃还次于成川,遣将连营,使平壤之贼,畏后而不敢前,及夫王师告捷,还奉庙社主,延寡君于定州。其生死赴急难,备历艰险,可谓勤且至矣。及临海自贼中还,惊忧丧性,主器之托,舍光海更谁当之?寡君遂抗奏请封,而只缘奏闻,初不详陈曲折,以此天朝,虽不准许,而旋即专敕,俾当军国之务。天恩曲成,实非偶然。第念名位未正,册命之,人心疑惑,无所系望。夫继嗣未定,其在平时,亦足贻患。矧乎变乱以来,国势危疑,或有可虞之端。寡君自上付标曰:素多疾病,薪胆七年,不堪机务,恒愿传位。春秋鼎盛,国本未建,一国臣民,汲汲如饥渴。伏愿老爷,俯采职等公共之言,转奏朝廷,以遂小邦绥民立本之愿,不胜幸甚。

○左相李德馨启曰:“请封世子文书,未即磨勘,命下之后,至今未得投呈,甚为稽缓。伏见前日启下付标之辞,极为未安。此非在下所忍闻,况敢开口于天朝各上司乎?严教屡及而决不敢承。”答曰:“此乃实事,别无不可为之言。天将知之,微愿可遂。大概大臣之当国家处大事,当断以大义,不可徒曰不忍闻不可闻。如此则国事去矣。”德馨三启,上竟不从。

○正言权缙座目同上。来启黄赫、捕盗大将事,前启。答曰:“前启,已谕不允。”

○备边司启曰:“谢恩使郑琢,年已七十三岁,近来衰病渐加。或于路上有狼狈之患,则谢恩重事,极为可虑。原任大臣,既皆老病,势难差去,则依军门分付,以正卿或崇品人,假衔以去,似为不妨。”传曰:“若遣非大臣人,当直书其职。此时不可借衔假大臣,更为回启。”

○上幸彭中军友德。所馆,中军迎入,拜礼如仪。

○上仍幸陶通判良性。所馆,迎拜如仪。

○自三更至五更,四方沈雾。

12月29日

○庚辰,陶通判回礼,上出迎阁门内,行拜礼后,通判呈礼物,上再辞,不获已受之。通判又将空纸数幅,要御笔文武忠孝四大字。上曰:“本不能书,况七年干戈,何暇把笔?”通判曰:“昔在中国,闻之已熟,欲请久矣,而以仇贼未退,不敢开口,今已平定,敢告。”上曰:“拙笔恐累高眼,当令陪臣书上。”曰:“必欲得亲笔,以为珍玩。”行茶礼,通判告辞,上呈礼物,不受以去。

○徐给事接伴使申点启曰:“给事与御史及王按察、麻提督到釜山,登眺东西边贼寨。诸公皆曰:‘外寨可破,内城天难讨矣。薄城则人命可惜。贼之退去,是乃天也。’麻提督进曰:‘如此故麻贵不能讨也。”

○备边司启曰:“萨摩州贼将义弘,素以勇悍善战,称雄于西海道。秀吉遣将讨之,为其所败,秀吉自将大破义弘,遂臣服秀吉。秀吉取义弘之妹,留置大板为质。不但义弘为然,行长、淸正妻子、老母,无不留质,盖恐有异心也。大概蕯摩州倭奴,久不臣服日本。及秀吉雄长之后,强以威制,其心则难保其不叛矣。亦可以好辞啖之。许仪后如在本处,则史世用及孟通事,自军门、经理衙门,差遣渡海,潜见以行其计,恐为无妨。令两衙接伴使,密禀处之。”传曰:“依启。军门既令左相,不时来禀。如此重事,左相可以亲禀密议,以观其意。”

○备边司启曰:“军门生祠、歌谣事,军门既自言之,似当速为举行,以慰其心。但为军门,设生祠、歌谣,则四路提督必欲并参其间。或为或否,则有激怒难处之事。姑当以建生祠之意,先告军门,摹其真像,建祠则从容处之,歌谣为先制述投呈。”传曰:“依启。”

○正言文弘道座目同上。来启黄赫事前启,答曰:“所以致此者,不过欲周旋于贼,其意实为王子耳。岂真有背君之理?窜谪安置,已经累年,又经大赦,虽以天道,久则必变。付处非放送之比,不须多烦。不允。”

○掌令南瑾座目同上。来启黄赫、李纯信事前启。“左副承旨金时献,身带复雠之名,略无痛迫之心。为监司则往取越境之妾,为召募使则杖杀无辜之士,而复仇之义,专抛之度外。其持身行事,人皆唾骂,自知为淸议所弃,屏伏于外久矣。今授本职,物情莫不骇怪。请命罢职。”答曰:“黄赫事,院答同。李纯信不可拿鞫。新启,依启。”

○以金时献为承旨,李赞为兵曹参知,李德泂为持平,权缙兼司书,尹说为庆尚右水使。

○陶通判揭帖:

万历癸巳,本府以国子生,从大司马宋公东征。首辟和议,建破倭七策,遂奏平壤等捷,蒙宋公荐奖。本府问学综博,智勇超伦,归父柩万里,独行勤王师,三战俱捷。仍檄有司,制匾书文武忠孝四字,表本府之庐。今再东役,幸今荡平,将告归事老母矣。闻国王善书,不揣欲求书文武忠孝四字于册。回中国,藏之家乘,以为常目永言何如?

12月30日

○辛巳,王世子问安。有愆候久废,自是日始为。 ○掌令南瑾来启黄赫事前启,答曰:“已谕不允。”

○正言文弘道来启黄赫事前启,答曰:“已谕不允。”

○备边司启曰:“李纯信,其持身处事之失,未暇论矣,而全罗左、右水使及忠淸水使,尽易以新人,谙委舟师之事者,无一人,而纯信又为见递。四路水使,一时皆换,似非得计。且才为血战舆功,而赏典未及,罪已随之,深虑同功将士解体。陈都督又以朝鲜,不量其功,遽递战将,有歉然之心,则亦可忧也。徐为议处,姑在其任,恐不可已也。”传曰:“夫谁曰不然?忙不能耐,我国之性也。递命已下,似不可已,然如是启之,姑为仍任。”

○以金弘微为左副承旨,金殷辉为广州牧使,庆尚右水使李纯信仍任。

○左议政启曰:“冯仲缨,本丁应泰标下参军称号人,而今则为军门标下人,一样出入于衙门矣。适寓臣所寓之家,而臣未曾从容相见。昨夕请臣言:‘谢恩事体重大,国王之差尔去,尔之请自行,甚是矣,而制府留,此非但为善后事,尔自平壤之战,天将所为,无不眼看详悉。今三路将官,多有未尽事,而制府一从欺瞒塘报,夸张其功。尔如入京里,则恐有败露之事,为此留尔不送,诚可哂也云云。’仍言:‘科道与赞画,在东路点兵时,剃半边眉,到中路则又出令剃半边头发,军情多怨,查点稽滞。若到西路,则又未知出何令也。天兵早撤,然后百姓安集,而上司处置如此,亦为可虑’云。敢启。”传曰:“知。”

注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