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 宣祖昭敬大王修正实录
(癸酉)六年大明万历元年
七年

春正月

1月1日

○朔壬午,白虹贯日。下教求言,召成运、李恒,使乘传上来,将问弭灾之策,皆辞不至。

○以灾异,避正殿,减膳撤乐。

○洛江绝流三日。

○以具凤龄为执义,郑澈为典翰。

○直提学辛应时,作勤学、爱民、亲贤、纳谏等六箴以进,上褒纳。

二月

2月1日

○朔壬子,旱,雨土。领议政权辙辞疾免,左议政洪暹,辞以亲老免相。以卢守愼为右议政,朴淳陞左议政。守愼久判吏曹,铨叙无可观,或循私请。及拜相,亦无建明,有识者疑之。

三月

3月1日

○朔辛巳,大司宪吴祥卒。祥少有才名,颇持节操,位之六卿,浮沈谐俗而已。

五月

5月1日

○朔庚辰,命荐卓行之士,吏曹以李之菡、崔永庆、郑仁弘、赵穆、金千镒应命,皆除六品职。

○李之菡气度异常,孝友出人。少时葬亲海曲,潮水渐近,度于千百年后,水必啮墓,欲筑防捍之,先运石载舟,沈填浦港,动费千金,资皆躬自货殖,办集如神。然海口深阔,功竟不就,志犹未已曰:“成否在天,而人子为亲防患之计,不可懈也。”平居寡欲而苦,草屐竹笠,徒步而行四方,遍交道学名节之士,与之论说,奇发动人,或谜戏不庄,人莫能测。

○崔永庆初居汉城,杜门屏迹,人无知者。事亲至孝,母死,倾家办资,用石椁以葬。里中人或称其迂拗,不之重也。士人安敏学,察其异,言于成浑,浑就见其容仪淸严,与语相契,传播公卿间,由是著名。既而遁居晋州,从曺植游,尚气节、好议论,植待之亚于仁弘。

○郑仁弘,陕川人也。童时从曺植学,植奇其志操异凡儿,诲以持敬。自是,坚苦用功,晨夜不懈。植常佩铃唤醒;拄剑警昏。末年以铃与金宇颙;以剑与仁弘曰:“以此传心。”仁弘以剑拄颔下擎跽,终身如一日。然其质性,刚戾自用,与人言语,小有逆于己意,辄忿恚求胜。造言谋害,阴巧不测,虽至亲、笃交,忽若仇雠,所养愈厚,所发尤暴。其读书,稽古精博,过于植,尤长于辨难攻击之文,人知其非,而畏其强,莫能抗也。李珥虚心好善,望风倾倒,遂与相善,不知其为壬人也。由此,名动朝廷。

○赵穆,李滉高弟,醇谨坚确,滉重之。

○金千镒,李恒作人,贞方谨愼,行义甚备,罗州人也。

○复以权辙为领议政。

六月

6月1日

○朔己酉,右议政卢守愼白上曰:“户曹判书必以有心计,年未老者,委任可也。而正二品之列,无此等人,愿简自上心擢而用之。”上曰:“年少之人,有欲为户判者乎?”守愼惭而退。副提学许晔进曰:“内帑之财,当使有司掌其出纳。《周礼》如此。”上曰:“今日朝廷欲行《周礼》乎?”晔不敢言。

秋七月

7月1日

○朔己卯,以李珥为直提学,珥退居鄕不仕。上不听其辞,珥诣阙,三疏辞职,乃许。三司交章,请留之,不允。执义柳梦鹤谓珥曰:“求退得退,可谓快适,但人人皆有求退之志,孰有扶持国家者乎?”珥笑曰:“若使上自三公,下至参奉,皆是求退之人,则世道自升大猷,此乃扶持国家者也。”

○吏曹判书朴永俊病免。大臣难其代,拟以嘉善备望,上不许,只拟金贵荣、姜士尚,是时,六卿皆非人望。永俊残弱,贵荣贪鄙,士尚循默,皆不合铨长,而大臣以彼善于此,故荐之迭代。由此,叙综渐乖矣。

○以金诚一为正言。上一日于经筵问曰:“以予视前代帝王,可方何主?”有对曰:“尧、舜之君也。”诚一曰:“可以为尧、舜,可以为桀纣。”上曰:“尧、舜、桀纣,若是班乎?”诚一曰:“殿下天资高明,为尧、舜不难。但有自圣拒谏之病,此非桀纣所以亡乎?”柳成龙曰:“二人之言皆是。尧、舜之对,引君之辞也;桀纣之言,儆戒之辞也。”上为之改容。

八月

8月1日

○朔戊申,馆学儒生上疏,请以金宏弼、郑汝昌、赵光祖、李彦迪、李滉从祀文庙,上答曰:“公论久然后定,不可轻举。”

○成运、韩脩、南彦经,皆拜三品职,不次擢用也。

○议改军籍,搜补阙额,或遣御史;或令本道都事兼管。

○特旨拜沈义谦为大司宪。正言郑熙绩,于经席白上曰:“特旨不当用于外戚。”上厉声曰:“只在其人之贤否,外戚何尤焉?”熙绩大沮。执义辛应时进曰:“熙绩之言是公论,殿下不可摧折太过也。”熙绩退诣宾厅,谢应时,因往谢义谦曰:“非敢毁令公也,但言用人事体耳。”熙绩既发直言,旋用谄谀自解,闻者鄙之。

九月

9月1日

○朔戊寅,领议政权辙辞疾免,复以李铎为领议政。

○复以李珥为直提学,不许其辞,三召乃就职。

○金宇颙为弘文馆正字。宇颙,曺植门人,新进有淸名。

○上幸成均馆,谒先圣试士,取李泼等七人。

○三司交章,请行《吕氏鄕约》,累启乃允。

○李珥入侍经筵曰:“臣久在外,今日伏闻玉音,殊不通利,不知何故而然也。窃闻,殿下不乐闻戒色之语,想必圣质淸明寡欲,不待人言,故闻人此等语以为:‘不晓而妄言。’故耳。然无则加勉,不宜厌闻也。”上曰:“尔曾上疏,所言亦如此。然人之语音自不同,予语声自是然耳,何疑之有?”珥曰:“殿下初年,臣尝忝侍经筵,玉音琅然,未尝如此,故臣敢献疑。”珥凡启事,辞气快直,上不怡色。仍问曰:“尔何故退而不来?”珥对曰:“臣病深、才踈,自度不能有为,徒食廪禄,实负国恩,不如退免罪戾,故不敢进耳。”上曰:“尔才予所知也。勿为过谦之辞,从今不更退可也。尔虽退居,累上封章,其不忘国事可知也。”珥曰:“臣跧伏田里,未知圣学成就如何。人君虽深居九重,若有实德,则百姓观感,四方风动。今日民生憔瘁,风俗颓败,莫此为甚。臣伫见圣学之日章,而终不见效,臣窃怪焉。圣质英明,真是有为之资,而即位之初,大臣辅导失宜,每引以近规,排抑儒者之论,故至于今,不能善治耳。”上曰:“予性不敏,不能有为耳。”珥曰:“若圣质不至英明,臣亦绝望矣。匹夫读书躬行,尚且志在安民。况殿下主一国之民,操可为之势;禀可为之资,宁无慨然自奋之志乎?鄕约是三代之法,而殿下命行之,此,近代所无之盛事。但凡事有本有末,人君正心,以正朝廷;正朝廷,以正百官;正百官,以正万民,鄕约乃正万民之法也。朝廷百官,未底于正,而先正万民,则舍本治末,事必无成。今者已举盛典,不可中止。殿下必须躬行心得,而施及朝廷,政令皆出于正然后,民有所感发而兴起矣。”弘文馆正字金宇颙曰:“鄕约岂不可行?但此事须有根本,要人主躬行心得,以为标准而可行也。若谓鄕约不可行于今,则大不可。”上曰:“此言是也。予自顾省,度不能行,不欲轻举,而言者不止,故从之耳。”珥曰:“非谓是也。若必待德如尧、舜,然后,可兴唐、虞事业,则何时可做?今殿下奋发有为之志,诚心愿治,则只此一念,便是《关雎》、《麟趾》之意也。”

○以冬雷,三公辞职,不许。

○上御经筵,谓侍臣曰:“人心道心,不是二心。只于发见后,知其为道义,则谓之道心;为食色则谓之人心。食色之中节者,亦是道心也。”李珥曰:“诚如上教。殿下于义理,所见精矣,何不移此见于治国乎?近观天时、人事,日渐乖舛,天变叠见,狃而不惧,纪纲解弛,人心涣散,将无以为国。自上若不奋发大志,整顿颓纲,则土崩瓦解之势,指日可待矣。”

○弘文馆上札,请立志以救时,上答曰:“省所上札,辞意直切,议论痛快,览之令人竦然。可见才学之秀,深用嘉悦。第以予诚不敏,不能策励心神,凡所施为,动辄乖舛,上以天心不豫;下以人事多虞。有君如此,何事可成?以予之身,较今之时,不敌甚远。是以,自知甚明,非敢故为退托也。”

○李珥于经筵白上曰:“殿下谦冲退让,形于下教,臣不胜感激。但谦让有二焉,不自满足,舍己从人,则为善之本也;退托不进,无振起之意,则谦让反为病矣。殿下之言则谦矣,至于不从公论,自是、非人则反有谓人莫己若之病,臣窃悯焉。今日三公,皆是人望,岂是专无意思,甘于尸素者乎?虽欲建白,恐拂圣旨,不听大臣之言,反为君德之累,故闷默度日。若圣旨在于求治,则大臣亦必尽言,而廷臣各陈所怀矣。”上曰:“我国之事,诚难为也。欲改一弊,又生一弊,弊未尽革,反添其害,可谓不能措手足矣。”

○以卢禛为司宪府大司宪。

○承政院启曰:“当今民生卒荒,无处不然。军籍本意,不特为军额多阙,亦念虚簿无实,族、邻之苦,涂炭赤子,故删虚填实,欲救民生一分之弊耳。癸丑之籍,任事之人不体国家爱民本意,只以干办为贤,严急为能,州县望风,虚张其数,丐乞之人无不搜括,鸡犬之名亦填其额。成籍未几,太半逋欠,侵邻剥族,四境嗷嗷。今若复踵前习,则名为军籍,实为民害。请令八道监司,察郡邑民物残盛、军额多少,推移充定,而或不能充,则姑虚其额,徐刷闲丁,随得随补,不限年月,庶可军无虚簿,民免涂炭矣。”议下兵曹,竟不得施。

○侍臣于经筵亦言籍军之弊。金宇颙曰:“今日救弊,只在不务虚额之多,只务从实充军。军丁皆实,则民力纾而流亡渐还,今虽减额,而后必增,只务虚额而不实,则此等流移,害及族、邻,而遗民尽至失所。然则增额乃所以减之也。”李珥等因言:“国家于私贱立法独偏,既从母,又从父。其弊至于良民尽入私家,而军丁日少。”上曰:“此法诚未便。大抵法典不可变,然若此法似当变通。”群臣因赞其变通之便,乃命收议。上又问:“从父乎?从母乎?”诸人皆曰:“从母便。”宇颙曰:“从父,是义理所当然。岂可从母,违背人理乎?”诸人皆以为迂阔,竟以议不一,寝不行。

○金宇颙白上曰:“学问虽多端,要在讲论古人之言,收拾向里,以为身心上切己工夫耳。不然则虽读古书,何益?近日伏睹,圣学高明,所知极广矣。然政事间未见其效,无乃有书自书;我自我之病乎?”李珥曰:“今日国无纪纲,无可为者。若今因循,则更无所望。纪纲不可以法令、刑罚,强立之也。朝廷善善恶恶,得其公正,私情不行然后,纪纲立矣。今者公不能胜私;正不能胜邪,纪纲何由而立乎?昔者楚庄王、齐威王,非至贤之君也,尚能振起,垂亡之国终成富强之业。今者殿下,虽自托不敏,岂居二君之下乎?”宇颙曰:“殿下立志,用力于正心、诚意,则事业当期尧、舜、汤武,楚庄、齐威,不足言也。”珥曰:“自古人之所见不同,迂儒则以为;‘尧、舜之治,朝夕可做。’流俗则以为‘古道决不可行于今日。’此皆非也。为治须以唐、虞为期,而事功须以渐进也。自上若欲有为,则必先躬行,本源澄澈然后,为治之具次第举行,而群下耸动矣。既先修己,必须尊贤。所谓尊贤者,非爵之而已,必用其言,施之事为然后,方是尊贤也。殿下固是好贤矣。但召见而命之爵而已,未闻用其言也。彼诚守道之士,则岂为虚礼而来仕乎?且未出身人,若有才德,则用为台官,此,国家恒规也。”上曰:“此事固然,用贤固好矣。但不经事之人,恐其作事过重也。”珥曰:“殿下每忧其过,而不忧今日之全不做事,何也?”上曰:“固执之人,不听其裁制,必行己志,则奈何?”珥曰:“岂至于太过乎?世衰道微,纷纷士子,只知科举为发身之路,彼第一等人物,必不屑屑于此也。或疑未出身者为台官,则不善者混进,若公论大行,则此等必选其人,不然则文士亦多有不善者居要地矣。”上曰:“此言是也。”珥曰:“今日之务,莫急于恢张公道,而必须自上无一毫私意然后,使人感发矣。近日台谏所启,若涉宫禁、内需等事,殿下必牢拒,群下疑殿下之有私,安所取则乎?”

○上于经筵,问李滉门人立朝者有几,柳希春以郑惟一、具凤龄对。宇颙曰:“金诚一亦其人也。”希春曰:“宇颙恐亦是滉门人也。”宇颙曰:“小臣所居稍远,未及受业于其门,故征士曺植,实臣之所事也。”上因问:“植之学如何?”对曰:“其致知之功,似不若滉之博大也。然其躬行践履之工甚笃,精神气魄,有动窹人处。故游其门者,多有节行,可任事之人。若臣者,资材驽拙,未有一得也。

冬十月

10月1日

○朔戊申,以直提学李珥陞为同副承旨。

○复召成运,不至。上闻运家贫,未有寒衣,赐表里一袭。

○以许晔为副提学,以司艺李济臣为正言。

○以前参议金继辉进阶嘉善,为庆尚道观察使。岭南地巨人众,簿领丛委,继辉口酬手题,剖决如流,谈者方之刘穆之。初至界上,吏以列邑军簿进呈,继辉一阅便了。未几,吏失一县簿,将符县更上,继辉遽命吏执笔,口授其簿,无一字差。民有牒诉,辄暗记时月名字,故后有再呈者,则进而责之曰:“汝于某月日,有此状诉,今何再渎耶?”民间闻之,称其神明不可欺。庭无留氓;案无停牍,治为诸道最。

十一月

11月1日

○朔丁丑,李珥更请以未出身人通台谏之路,上问卢守愼曰:“此言何如?”守愼曰:“臣意亦以为然。但当出自圣断,不可牵制于人言。”上乃下其议于大臣,大臣皆是其计。李铎言之尤力,上乃允之。

○上夜御丕显阁,召近臣讲书。李珥曰:“自上言语甚简,群臣之言略不俯答,圣意以为,不足答欤?古人曰:‘勿轻天下士。’群臣之言岂可不答乎?近以未出身人择差台官之命下矣。以祖宗之法观之,则此不为异。但今举久废之规,故群下知殿下有回治之志,莫不喜悦。但凡事,必待自下建白,无出自圣衷者,故群下不知上意所在。若殿下躬行之实,昭著于外,则下有甚焉者,闻风兴起矣。”金诚一曰:“守令无有一人担当国事者,国计、民生,自上所已知也。如此则不出十年,危亡之祸立至矣。朝廷之命,壅而不行,上下之势,散而不统,经席之上虽有一二建白之事,节目才举,他弊随生,如此而能治其国者鲜矣。殿下不能正心,以修本源,则一国人心,岂能服从乎?”珥曰:“命令不行之由,亦可以今夜卜之。君臣之间,当如父子,上下交孚然后,事功成矣。今者入承咫尺之地,而自上尚不开怀,情意阻隔如此,况于千里之外,命令岂通乎?”上乃言曰:“以予为不言者是矣。然别有何言耶?今者所言,皆归重于予之一身,自顾无似,固不能兴治道也。是以不言耳。”珥曰:“此乃谦让之语,岂其信然乎?”上曰:“非以谦让也。古人曰:‘人岂不自知?’予亦岂不自知?”珥曰:“信如上教,则须得贤人,倚仗而任之,则亦可治国。但自上虽曰不能,臣不信也。今殿下沈溺女色乎?好听音乐乎?耽嗜飮酒乎?好驰骋弋猎乎?宫中隐微之事,臣虽不知,然前所陈者,自古人君失德之事,而似非圣躬所为也,乃曰不能何也?但殿下所欠,惟不立志图治耳。此正由学问上,欠践履之功故也。”上曰:“今之所言,予不敢当。但虽凉德,果无此失也。自古人君,有才有德,故能治其国。予无才德,而时世适遇难治之日,所以难于有为也。”珥曰:“殿下既无失德,则因此可以进德。德进,才亦生矣。”上曰:“自古新立国之君,考其行则不能无失德,而尚致小康。立国寝久,渐至衰微,则虽有贤君,不能为治矣。”珥曰:“晋悼公年才十四即位,六卿强、公室弱,而悼公能自振奋,卒成霸业,顾其立志何如耳。殿下立志求治,矫革宿弊,则何治之不可成乎?”

○吏曹判书金贵荣,三上疏辞职,又诣阙三启,请免官,皆不允。贵荣素庸鄙无识,判铨以来,贿赂狼藉,士论不与,恐被弹论,故露章辞职。上疑其为人所排轧,故不从。

○大司宪卢禛,承召入京辞职,不允。

○李珥白上曰:“近日经席,非无好议论,而上不至于格君心;下不至于医民瘼,故摠为口耳之资而已。窃愿殿下,潜心性理之书,如有所疑,不时召儒臣,反复讲论,既明其义,践履以实,则功效必见于政事之间矣。若民瘼固非一端,惟于接见群臣之际,使人人尽言,采施可用之策,不付之空言,则民生庶可苏息矣。”珥意欲积诚致君,黾勉从仕。其友成浑语之曰:“上心难回,则当速引退。不能得上心,而先务事功,则是枉尺直寻,非儒者事也。”珥曰:“此言固然。但上心岂可遽回?当积诚以冀感悟。今以浅薄之诚,责效于旬月,而不如意,则辄欲引退,亦非人臣之义也。”

○大司宪卢禛,又上疏乞归养老母,上答曰:“省卿疏辞,固知情切,而但卿来不久,予岂遽许其退乎?卿宜加留,悉陈辅国之策,以俟予取舍,则予不缺然矣。”禛固辞,递职。

○白虹贯日。上适亲见之,惊惧。招领相李铎、左相朴淳,下教曰:“朝廷贤人,多聚经席之上,大言竞进,喜行新例,宜乎风淳政举,而纲纪板荡,邦本兀尽,人心不美。儒者无一毫之效,反甚于曩日权奸用事之时,此,予所未晓也。”铎等只道惶恐,不敢言匡救之策。是时李珥、金宇颙等在经席,动引三代,多所劘切,上不能采用,反以灾异为大言之效,人心甚惧。

○以成浑为司宪府持平。浑,士望渐隆,大臣每论荐不已。至是李珥、金宇颙、具凤龄等,请以未出身人为台官,有是命,辞不至。金宇颙又荐:“星州士人郑逑,年虽少,学问通明。曾从李滉学,又往来曺植之门,有学问才识。请召致,以布衣入对,访问治道,观其人品然后,命之以爵。”上以布衣入对,非古事不许。逑由是著名。

○以李珥为大司谏。

○使臣宋赞、尹铉,回自京师。帝以再度送还被虏人口,各赐敕褒奖及赐银、彩。

○遣奏请使李后白、尹根寿等,乞将宗系、弑逆已辨诬等事,增入续修《会典》,盖皇朝方修《续大明会典》故也。礼部尚书陆树声等覆题曰:“据称,宗系各有本源,既与李仁任不同,又谓国祖,由于推戴,亦与弑王氏无预。在我皇祖之大训,固得于一时之传闻,在伊裔孙之辨词,实出于一念之诚孝,宜念其世秉礼义,克笃忠勤。依其所请,奉圣旨,该国前后奏辞,备细纂入于皇祖《实录》内,《新会》典则候旨续修增入。”仍降敕谕,略曰:

尔祖某,久蒙不韪,荷我烈祖垂鉴,已为昭雪改正。玆者纂修《实录》,欲将前后奏辞,备行采录,以乘永久。朕念尔系守礼之邦,且事关君臣大义,特允所请。即命抄付史馆,备书于肃祖《实录》,俟后修新《会典》,以慰尔吁雪先祖恳情。

○广宁摠兵李成梁,设堡鸭江方山镇。越边人民,将侵耕我界,移咨辽广衙门,请预行喩禁,许之。

○选吏曹佐郞金孝元、修撰金宇颙、奉教许篈、承文正字洪迪,赐暇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