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 宣祖昭敬大王修正实录
(壬申)五年大明隆庆六年
六年

春正月

1月1日

○朔戊午,处士曺植卒。植字楗仲,其先昌宁人,家于三嘉县。少时,豪勇不羁,自雄其才,为文务奇古,谓科第功名可俯取。尝与友人,读《性理大全》,至许鲁斋语:“志伊尹之所志;学颜子之所学,出则有为;处则有守。”丈夫当如此,乃惕然发愤,笃志实学,因断弃举业。尝游汉都访成守琛,见其构屋白岳峰下,谢绝世故,遂与为友。归鄕不仕,居智异山下,取与不苟,少许可,常危坐一室,以剑拄頣,佩铃以自警,虽夜未尝昏睡。闲居既久,澄汰欲念,有壁立气像,耿介嫉恶,鄕人之不善者,视之若浼,故鄕人不敢干谒,只有学徒从游,皆心服焉。明宗朝,与李恒同被召入对,问以治道,植对甚率略。退与恒飮醉戏语曰:“汝为上贼,吾为副贼。此贼岂非穿窬之类耶?”遂辞归鄕里,淸名益播。今上朝,累除官不就。至是有疾,上遣医治疾,未至而卒,年七十二。朝臣请易名以示褒奖,上以无旧例不许,赠大司谏,赐赙物以葬。植之为学,以得之于心为贵;致用践实为急,而不喜为讲论辨释之言,未尝为学徒谈经说书,只令反求而自得之。其精神、风力,有竦动人处,故从学者多所启发。颇喜看《参同契》以为:“极多好处,有补于为学。”又言:“释氏上达处,与吾侪一般。”尝书敬义二字于壁,以示学者。临终谓门人曰:“此二字,如日月,不可废也。”植不著书,有诗文若干篇行于世。学者称南冥先生。

○以郑宗荣为礼曹判书,俄迁户曹。

二月

2月1日

○朔戊子,上亲耕籍田,还宫大赦,受百官贺。

闰二月

闰2月1日

○朔丁巳,吏曹正郞吴健,弃官归鄕。健少好学,从曺植游,晩以科第发身,非门阀,故仕不显。名士多知其贤,荐以史官。史官例试材,健不就。人问其故,健曰:“我何苦自入千古是非丛中乎?”既陞六品,入践淸要,作铨郞,务恢公道。为人淳实果敢,遇事直前,无所回挠,人多怨者。卢禛与健有旧,呵之曰:“汝从草莱发迹,致身淸显,于汝过分。当鞱晦小心,何故妄执所见,自取众怒乎?”健犹不改,众怒益甚。且上意厌士类,而流俗之势益盛,健度不能有为,乃弃官而归。

三月

3月1日

○朔丙戌,中殿亲蚕。

○上御春塘台,试士取沈忠谦等十五人。

○以亲耕设科,取柳根等十六人。

○复以奇大升为大司成。时以改宗系奏请,极选使臣,以大升为副使。大升以此入朝,道拜大司谏,既至京辞递。尝一入经筵言事,出曰:“圣质与前日顿异,无复可为者。此,辅导者之罪也。”

夏四月

4月1日

○朔丙辰,朴淳谢病递赞成。以郑大年拜右赞成。

○特陞姜士尚为兵曹判书,俄迁吏曹,郑宗荣为兵曹判书。

五月

5月1日

○朔乙酉,副提学柳希春进《六书附录》,《诗》、《书》、四书。上嘉奖之。希春博极群书,强记成诵,而实无真知,所上《附录》,只可资于考阅而已。

○虫食禾苗。

○以特旨拜朴淳左赞成。淳自春辞大提学,至夏不止,章累上,上终不许。

○以李珥为副应教,谢恩即辞免。远接使请为从事,病辞还鄕。

六月

6月1日

○朔乙卯,右议政李铎以病免。铎居相位,别无建白,而常怀扶护士林之意,故人望重之。

○时以旱灾及太白昼见,避正殿。大臣以暑月,启复正殿,上答曰:“太白未复,方怀危惧,安可遽复正殿乎?”大臣复启曰:“自上危惧,未复正殿,修德弭灾之方,可谓无不至矣。但应天以实,不以文。畏日如烁,露坐檐楹,恐伤圣体,请亟复正殿。”,上乃许之。是时,又有风灾害稼,上虽不御正殿,大臣谓:“露坐檐楹。”则既非其实,而又以为:“修德弭灾之方无不至。”苟为谄辞,识者讥之。

○以右赞成郑大年为议政府右议政。谏官劾之以为:“曾附金安老。”而实无其事。其后削去其语,而犹论之不已,上知其不就,遂允之。大年粗有淸俭之行,而为人凡俗,不喜儒者,故人望不归。复除右赞成,不拜,退归鄕里。

○以郑澈为吏曹正郞。初,李铎为铨长,力恢公道,士望甚重。澈每当铨注,必持公论,多所违覆,铎无言不从。既而谓澈曰:“惟我能容君,后人必有所不堪者。”厥后判吏曹者,皆不能然,澈叹曰:“李公之量,不可及也。”澈未几,升拜议政府舍人。

秋七月

7月1日

○朔甲申,领中枢府事李浚庆卒。浚庆寝疾逾月,至疾甚却医曰:“吾天禄已终,岂可服药延活?第欲贡一言于吾君。”口号草疏以进曰:

入地臣某,谨条四件,仰渎身后之听。伏愿殿下,少垂察焉。一曰、帝王之务,惟学为大。程子曰:“涵养须用敬,进学在致知。”殿下之学,其于致知之功,思过半矣。涵养之力,多有所不逮。故辞气之间,发之颇厉,接下之际,少含容逊顺气象。伏愿殿下,于此加功焉。二曰、待下有威仪。臣闻,天子穆穆,诸侯皇皇。威仪之间,不可不谨也。臣下进言之际,当优容而礼貌之。虽有违拂之辞,时露英气而振警之,不宜事事表襮,高自贤圣,以示群下。如此,百僚解体,救过不赡矣。三曰、辨君子、小人。臣闻,君子、小人自有定分,不可掩也。昔唐之文宗;宋之仁宗,未尝不知君子、小人,而牵于私党,不能辨别而用之,遂致眩于是非,朝廷不靖。苟君子也,虽或小人攻治,拔而用之勿贰;苟小人也,虽有私意,斥而去之勿疑。如此则安有河北朝廷之难易也哉?四曰、破朋党之私。臣见,今世之人或有身无过举;事无违则,而一言不合,排斥不容。其于不事行检;不务读书,而高谈大言,结为朋比者,以为高致,遂成虚伪之风。君子则并立而勿疑;小人则任置而同其流可也。此乃殿下公听并观,务去此弊之时也。不然,终必为国家难救之患矣。

疏入,答曰:“启辞当省警。其复有所言乎?”令承旨往问,则已卒矣。年七十四。浚庆自少磊磈不群,仪貌雄伟,有名于多士间,为郑光弼、金安国所器重。立朝淸严绝俗,与兄润庆,同负时望,人称二凤。润庆尤刚直,论者以兄为优。当权奸之用事,浚庆自守不阿,数遭挠挫,而终不敢加害者。以操履无玷,论议不偏故也。其于横议,虽不敢匡正,心护士类,故淸议有所恃赖,舆望归之。元衡既败,始得当国,翊戴今上,转危为安,上亦委任不疑。浚庆开诚布公,文武随用,谋行功从,镇人心、培国脉,真所谓‘社稷之臣’矣。但以本朝士祸数起,见新进论议果锐,每欲裁抑调停,又不欲更张生事,故士林多短之。浚庆笑曰:“宁人负我,无我负人。”浚庆为相,矜持体貌,虽好善奖士,未尝卑屈。当曺植被召入京,浚庆以故旧,书信通问,终不往见。植将还鄕,乃就而告别,且曰:“公何以相位自高?”浚庆曰:“朝家体貌,吾不敢自贬也。”李滉之入来,士大夫朝夕候其门,滉一皆礼接,最后往谒浚庆。浚庆曰:“入城已久,何来见之晩?”滉答以应接不暇。浚庆不悦曰:“往在己卯,士习如是。其间亦有羊质虎皮,祸由是媒。赵静庵外,吾不取也。”仁庙在殡,诸臣会宾厅,皆欲杀尹元老,先行后闻,令诸宰诣政丞前,言其可否。浚庆以右尹参列,独言:“今时异于前日,大妃在上,岂可不禀而擅诛其同气乎?”议由是沮,宋麟寿等,皆非之。未久,士祸大作,一队虀粉,而浚庆只左迁平安监司。元衡常以前事德之,引置正卿,卒至大拜,浚庆正色立朝,终无所屈。

○上见李浚庆遗疏言:“朝臣结为党比,遂成虚伪之风。”乃大惊问大臣曰:“若有朋党,则朝廷乱矣。”大臣为之和解,而上亦不穷问。于是,三司及艺文馆、读书堂皆上疏,攻其失言。

○应教李珥在鄕,上疏辞职,兼陈时事,略曰:

李浚庆将死进言,以破朋党为说。殿下深信其说,疑朝廷已乱;朋党已成,而朝臣之疏札,皆诿以自辨之辞,莫之深省,故臣邻之惶惑如此。臣虽无状,私心痛之。朋党之说,何代无之?惟在审其君子、小人而已。苟君子也,千百为群,多多益善;苟小人也,一人,亦不可容也。况于成党乎?若不问邪正,辄疑其朋党,而欲破之,东京党锢之祸;白马淸流之惨,未必不作也。自古论朋党者,莫辨于欧阳脩之论;莫切于朱子答留正之书。殿下试取而观之,则君子、小人之情状,昭然可见矣。臣何敢更赘于其间乎?第以今日之事言之,未知浚庆之所谓朋党者,指何人耶。当今权奸已尽,馀孽熄气,虽不可谓无小人,而莫敢公然翕訾,聚徒同恶,则固不可以朋党目之也。随行逐队,旅进旅退者,不知其几,各私其身;各保其禄,则尤不可指为朋党也。惟是爱君忧国,奉公杜私者无几,而公论依之,得以稍行。浚庆之所谓朋党者,无乃指此等人耶?目今大臣,历变于权奸斩伐之馀,仅保其身,故每创前祸,务欲安靖,而士林疑其偸。士气稍作于圣明临御之日,汲汲于整紊图治,故言论慷慨,不袭近规者,大臣疑其激。此则其迹虽似不和,而其心同归于忧国,不害其为和也。于是,群小之失志怏怏者,潜伺间隙,簧鼓彼此,苟非旷度弘量,明烛是非者,乌能不动于浸润之说乎?去年间,都下喧传:“狐鼠之辈,欲阴害士林,而浚庆为之主。”云,识者皆以为:“圣明如日中天,魑魅魍魉,必不敢炫怪,而且浚庆虽荒,奚至于诬陷淸流乎?”于是,公论欲发而中止,以今日所言观之,则安知去年之传播,非虚语也哉?呜呼!执狐疑之心者,来谗贼之口;持不断之议者,开群枉之门。浚庆之言果实,则廷臣明有朋奸党恶、背公行私者矣。殿下当明辨而精核之,必得其人而放流之,迸诸四裔可也。廷臣若无此等人,则是浚庆之言,或激于忿懥;或出于错乱,非徒不忠,反挑大祸之源也。殿下当深斥其非,明告群臣,使君子仰恃,而得尽其忠;小人詟伏,而莫售其奸可也。岂可不分黑白;不辨是非,使冰炭同器乎?且浚庆以正直行行,生平自许,而位冠百僚,荣享五鼎,可以不顾祸福,知无不言,以报圣主矣。苟见廷臣结为私党,则何不于作相之日入告之际,明白痛陈,以绝其道,而乃于属纩之际,始敢发端?又不明言某人结为朋党,而乃为隐语,以致殿下举群臣而并疑之哉?此则无他,浚庆所指为朋党者,皆负一时淸望,主张公论者也。若明言姓字,则不特得罪士林,而归于小人,虽殿下亦疑其妨贤病国故也。正直行行者,果如是乎?己卯以后,奸臣代执权柄,頣指气使,百僚风靡。犯之者家破;触之者身碎,唯唯诺诺者,得保首领。故当其时也,爵高者行卑;官要者才下,今日之旧臣,皆出于斲方为圆,𫗦糟啜醨之馀。若求其强直不屈,伏节死义之士,则岂旧臣之所能当哉?公论之不许者,良以此也。虽然,舍生取义,君子所难,不可以是责之人人,则安可概以旧臣,归之于无用之地哉?夫以旧臣为老成,而授之权柄,固不可;以旧臣为无能,而一切不用,亦不可。要在各称其职;各得其所耳。今者朝臣之中,大奸大慝,如南衮、沈贞者,虽不可谓必有此人,而亦不可谓必无此人也。浚庆之说一出,而流俗之辈,多有是之者,不幸而衮、贞之奸,潜伏周行,复启谗喙,旧臣之素怀非笑者,随声应响,牢不可破,殿下又不免为先入之说所移,则己卯之祸,复作于今日矣。言之至此,不胜痛哭。伏望殿下,平心易气,舒究深思然后,广召廷臣,下臣此疏,使辨是非。臣言果非,则命治臣以欺罔之罪,以为越职言事者之戒;臣言果是,则命攻破浚庆之说,晓告中外,以解臣邻之惑,而慰安其心,以振士气;以扶公论。而勉谕旧臣,使之各安其分;各尽其才,以淸朝廷;以召和气,宗社幸甚;士林幸甚。臣言既竭,而更有微诚。臣在京城,伏见朝报,则玉候愆和,药不见效,臣诚忧闷,达朝不寐。人之禀气,鲜得俱全,淸者少完,浊者多实。臣伏睹天容,禀五行精英之气,明粹异常,窃恐血气之完实,或有所未至也。春秋鼎盛,百神扶相,而微恙弥留,钟音未亮,在色之戒、保养之术,伏愿殿下,深留睿念焉。

○三司诸臣论辨,皆此疏意也。台谏有欲追罪浚庆者,修撰柳成龙止之曰:“其言固不是,但当辨之而已。至于请罪,恐伤待大臣之体。”论者乃止。

○时,老少党之说未息,浚庆忧其为患,又恶奇大升等不附先辈,为此疏以抑之,志在扶植旧臣。而士论以为,此乃士祸之兆,纷然论辨,上皆斥之。其后十馀年,东西之论大起。盖是时,所谓少党,已为先进,而后来者复与前日旧臣之流,合为一党,声势尤盛,弹劾排根,倍于前人。而激扬更张,挽回世道之论,则不复闻于朝廷,其为国害切矣。故后人以浚庆为有先见,而预言之,然其源委本末,可考而知也。

○以卢守愼为吏曹判书。守愼起自谪中,不久秉政,朝野皆贺得人。但守愼惩于士祸,气节消缩,其为政事,一循流俗,无举措得宜之实,士林缺望。

○以朴淳为议政府右议政。是时,守愼秉铨,而淳居相位,皆宿望也。淳持身淸约,虽在台司,门庭冷淡,如无位者。

○穆宗皇帝升遐讣至,上率百官,举哀如礼,行斩衰三日而除。

○以沈义谦为大司谏。

八月

8月1日

○朔甲寅,遣右议政朴淳如燕京,贺登极。

○毁撤宫城底民家,上意欲一遵用《经国大典》。而《大典》载“宫城外限百尺,勿许人作家。”而实不行,故自祖宗朝,墙外尺地,皆入民居,有至百年者。上一日见有逼墙造屋者,乃命准法撤毁,都民汹汹惊惧。群臣多以为言,且以为:“诏使临境,此时不可挠民情,姑待他年。”上不从,限以三十尺。台谏交章请止,上怒,督令即毁,民多失业号泣者。

○平安道节度使李大伸等领军,入西海坪,伐胡人种谷,以失军律抵罪。时,朝议:“西海坪胡人耕作如故,用故事,使节度使,领军袭击,伐谷焚庐舍。”大伸与虞候李鹏偕往,伐谷而还时,我军有中胡人流矢者大惊叫,一军惊动,莫测胡兵多少,皆弃甲乱走。鹏在前路闻乱,还检后军,后卫将江界府使李善源,马倒而堕,我军尤惊,几大败。审视,胡兵实单弱,不过十馀人,众心稍定。有我军射胡人走之,鹏驰到本卫,日已曛矣。鹏令收兵,结阵露宿,善源恐怯,欲速归,必欲夜行。二人相争,一军莫适所从,仍大挠乱。鹏欲斩善源,善源乃止,明日还军。朝廷传闻兵败,拿三人等鞫之,以不能成事,皆夺官爵,降卒伍。是时,军令解弛,上下不能相管,以全师侵小丑,而众志尚未定,一胡发矢,三军惊北,古未尝有也。

○以柳成龙为吏曹佐郞。

九月

9月1日

○朔甲申,都承旨朴应男卒。应男字柔直,戆直敢言,不妄交游。外若不晓是非,而内有权衡。当权奸浊乱之后,累主风宪弹驳,不避亲踈、贵贱,人皆惮之。以其秉公无私故,不甚仇怨。及卒,士流惜之。其后论事者,驳击虽峻,皆不免恩怨之嫌,故士大夫皆追思应男,以为古之遗直。

○朴应男尝见辛应时门庭多客,问曰:“君何致客多如是?吾平生亲友,不过二三人,馀未尝亲昵。职在台宪,志存激扬。既与之亲厚,复劾其罪,则怨憾滋众,不如初不相厚也。”于人有不可意,虽草次间,未尝同坐。与奇大升最亲友,大升南归,过哭其丧,目尽肿曰:“吾为公也,非为私也。”

冬十月

10月1日

○朔甲寅,客星现于策星之侧,大于金星。

○大司谏许晔,请设鄕约,上以为:“迂阔骇俗。”不听。

○前司谏院大司谏奇大升卒。大升复除大司谏,辞递。会,皇帝崩,停遣奏请,大升遂决意南归。路得臀肿,行至古阜姻友家,遂不起。上闻其病重,遣医赍药驰救,下旨慰谕,未及而卒。司谏院启曰:“奇大升自少有志圣贤之学,所见超诣。与李滉往复书尺,请明性理之说,发前贤所未发者。入侍经幄,所陈无非二帝、三王之道,一世推以为儒宗,不幸有疾归鄕,中道而卒。家世淸寒,无以为葬,请官庀丧葬,以示国家崇儒重道之意。”上允之。大升资禀卓伟,志气高迈。自儿时笃于孝友,行己以礼,闻国恤则必哭临,斋素至卒哭。及长,博学笃志,以古圣贤自期。造诣高朋,议论英发,学者推重。既登第,淸名大著,李梁用事,忌之落其职,梁败,仕益显。今上初政,首入经筵,论思规谏,补益弘多。时当浊乱之后,士气萎薾,以大升为宗主,申雪冤枉,登庸贤俊,朝廷淸明,以小己卯称之。既而与大臣议不合,退居鄕里,欲讲学着述以终身,不幸早殁,士林惜之。大升师事李滉,论学相契;滉亦推许大升,不以弟子待之。出处语默,皆相勉交修。或言:“大升行处,不及知处。”滉曰:“奇明彦事君以礼,进退以义,何谓不及知处?”学者称高峰先生,有文集行于世。其后录光国勋,赠吏曹判书,以尝参辨诬议,撰出奏文故也。大升字明彦,其先幸州人,家于罗州。父进与弟遵,俱以道学名世。遵坐党祸死,进隐遁终身,家传文献之业。

○以郑惟吉为礼曹判书,俄迁工曹判书。

十一月

11月1日

○朔癸未,翰林院检讨韩世能、给事中陈三谟来,以颁登极诏也。以卢守愼为远接使,守愼以母老辞,不行,郑惟吉代之,守愼为馆伴。诏使入京,多求物货,文士之有求请,近代所无。礼毕而归,从者多取沿路接待器用而去,诏使亦不之禁也。

○镜城有罴害人。我国无罴,而忽有之,人多惊怪。

○以郑惟一为同副承旨。

○以李珥为司谏,不拜。连除应教、典翰、直提学,皆不就。珥自以学未进,不可从政,屡辞要显,而凡所陈说,必以唐、虞三代为言,上曰:“李珥自是迂阔者。”珥遂下鄕。三司交章请留,不许。

○以李海寿为舍人,尹国馨为正言,金继辉为大司谏,尹根寿为直提学,俄陞同副承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