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十五 建炎以来系年要录
卷三十六
卷三十七 

建炎四年八月 辛未朔

礼部尚书谢克家,参知政事。克家首言:“吕颐浩老成练事,去岁勤王有大功,时方艰难,强敌内逼,望留行在以备咨访。”

自渡江以来,官司图籍散佚,遂命百司省记条制行之,凡所予夺,悉出胥吏,至是始令条具申尚书省,其后复命左右司郎官签贴敕令所审覆,申朝廷取旨颁降,然未及行。 左右司刊定,《日历》不载,今以绍兴元年十一月刘一止所奏及四年三月乙亥敕令所状增入,当求本月日修附

浙西安抚大使刘光世请直徽猷阁范正己为本司参谋官,从之,既而尚书省请大使司置参谋、参议官各二员,俸赐视杂监司,自是诸路以为例 尚书省建请在此月乙酉 。光世尝因公事移牒六曹,言者以为“今国势寖弱,藩方大臣所宜尊奖王室,若带仪同三司可牒六曹,则亦可关三省枢密院矣。光世非敢凌蔑,特不知事体,望损抑之。”诏以章示光世。

户部侍郎季陵转对,上疏曰:“臣闻宣王承板荡之后,任贤使能,周室中兴焉。夫贤以德称,能以才称,贤者必有才,故任之勿疑,能者不必有德,顾所使何如耳。自古以为才难,使人不当求备,记其功,忘其过,取所长,弃所短,安得乏才之叹乎?前日士大夫名节不立,有愧于古,论事之人皆喜攻之,瑕疵既彰,不复可用,纵加抆拭,攻者踵来,虽君相制命亦不能为之地矣。臣试举其罪大且重者言之,自崇观以来,党助巨奸,交结非类,各由诡道,以饕宠荣,坐此当责者不知其几何人也;至靖康末,二圣北狩,邦昌摄朝,不能死节,间或从伪,坐此当责者不知几何人也;至明受初,苖、刘专杀,几危宗社,拱手受制,不能讨贼,坐此当责者又不知几何人也,以义责之,皆不容诛,以情恕之,亦士大夫不幸耳。蔡京、王黼当国日久,阉官弄权,豪强贩禄,欲仕进者,舍此无阶,虽名家文士,甘从污蔑,特立独行,是为希有。首恶者既已伏辜,其馀勿论可乎?邦昌内奉太母,外迎陛下,一城生灵,忍死湏臾,事有权宜,初无异意,首恶者既已伏辜,其馀勿论可乎?太母垂帘,东宫监国,回容以防挟主之变,隐忍以待勤王之师,各不统兵,难备仓卒,首恶既已伏辜,其馀勿论可乎?陛下昭德塞违,以临照百官,虽皆赦而不诛,然弄笔墨者,至今未容贷,文致其罪,当得恶名,虽知其才,谁敢引荐。当今多难之时,朝廷缓急无可使者,独不闻举魏尚于狱中,卒能却匈奴,起张敞于亡命,卒能弭盗贼,责功补过,前古有之。臣愿陛下明诏宰执,于罪戾之中选择实能,量付以事,勿因一眚,废其终身,仍诏台谏,为国爱人,许以自效,非误国者,勿复再言,使人人皆得自新,誓死图报,同心协济,以成中兴之业,天下幸甚。”疏奏,后二日,范宗尹进呈,诏榜朝堂。

壬申

诏:“福、建、温、台、明、越、通、泰、苏、秀等州有海船民户及尝作水手之人,权行籍定五家为保,毋得发船往京东,犯者并行军法。”以山东米麦踊贵故也。

诏自京堂除窠阙内不载去处,并令吏部差注,又诏除知州军及旧格堂除通判外,一切拨还吏部。 此以绍兴五年闰二月十三日吏部侍郎郑滋札子修入

癸酉

诏神武中军益选亲兵,通旧作六百人,更三番入直禁中,不隶禁卫所,命统制官辛永宗提举之。

徽猷阁待制李釜卒。 釜以去年七月甲申除秘撰,不知何时升职也

甲戌

诏:“日轮侍从官一员,具前代本朝关治体者一两事进入。”用参知政事谢克家请也,既而吏部侍郎兼直学士院綦崇礼言:“祖宗以来,选命儒臣以奉讲读,若令从官一例献其所闻,既非旧典,且有越职之嫌,望但令讲读官三五日一进。”乃命学士与两省官如前诏。 后诏在此月戊子

诏朝散大夫致仕钱耚,令再仕,以给事中富直柔等言其疏通强敏,可任郡寄也。耚,靖康末尝除知唐州,挂冠去,至是复起之。

乙亥

观文殿学士朱胜非始被江州路安抚大使之命,时统制官张忠彦将所部在吉州,前一日,执政奏除忠彦江州路兵马副钤辖,令受胜非节制,上曰:“胜非当苖、刘之变,不为无功。”范宗尹曰:“胜非能使二凶不疑,以待勤王之师,议者或称其有谋。”上曰:“是时惟胜非、郑珏敢与之抗,颜岐虽好士人,亦懦怯不能有为。”胜非行至桂阳监,始被命,上疏言:“自桂阳至江州四十馀程,措置不及,臣之孤迹,独被圣知,前后大臣并无交党,今赴任则败事,辞免即有避事之嫌,进退狼狈,皆当诛责,臣谨体此意,抗章请罪,乞就近别差官。”诏不许。 胜非此奏,以十月乙亥至行在,今因被命之日,遂书之

丁丑

起复检校少保武胜定国军节度使神武左军都统制韩世忠,迁检校少师,易镇武成感德,始录守江之劳也。翌日,上谕大臣曰:“世忠不亲文墨,朕方手写《郭子仪传》,欲付卿等呼诸将读示之。”

镇西军节度使神武右军都统制张俊,为检校少保宁武昭庆军节度使,录扈跸及平盗之劳也。

诏故监察御史常安民、左司谏汪公望,加赠谏议大夫,各官其家二人。召安民子奉议郎同赴行在,既至,以同知大宗正丞。 同除命,《日历》不书。绍兴元年七月乙亥,自宗丞除知柳州

朝请大夫康允之,坐弃城,停官。

戊寅

侍御史沈与求、右谏议大夫黎确、右正言吴表臣论季陵转对乞收用近年废黜之人,其言非是,不当榜朝堂,上悟,命撤之,范宗尹请坐三章行出,上曰:“祖宗以来,凡朝廷政事不当,未出则给舍封驳,既行则台谏论列,一体相成,判而为二则非矣。”宗尹曰:“臣等惟是之从,何敢固执。然议者谓陵所言盖宗尹风指也。”

初朝散郎知蕲州甄采,以得柔福帝姬闻于朝 事祖见三年十一月戊午 ,会采为淮西都巡检使刘文舜所破,乃脱身从韩世清,卫送帝姬赴行在,时上犹在温、台,先遣入内内侍省押班冯益、宗妇吴心儿往越州验视,乃取入宫,封福国长公主,兵部侍郎兼权直学士院汪藻草制,有曰:“彭城方急,鲁元当困于南驰;江左复兴,益寿宜充于禁脔。” 案《光尧会要》特用《刑门》载行遣伪公主事,而无始封之年,《中兴玊堂制草》亦无始封之制,汪藻《龙溪集》有之,在今年八月韩、张二将迁官制之后,当是此月也。藻《集》又有《代公主奉迎隆佑皇太后起居表》,则其进封,当在太后未还之前,今且附此,俟考

庚辰

隆佑皇太后至自虔州.资政殿学士权知三省枢密院事卢益、宁远军节度使醴泉观使从卫提举一行事务孟忠厚、神武副军都统制辛企宗扈从,上出行宫门外奉迎,因历问太母所过守臣治状。后性恭谨,未尝以毫发干朝廷,然喜饮酒,上以越酒不可饮,令别酝,后宁持钱往酤,未尝直取也。吴才人颇为后所爱,间语及瑶华事,后曰:“我入宫时十六七,女子安知其他事,悉是刘氏相诬。” 二事以上谕大臣语修入 后在禁中,尝微觉风眩,有宫人自言善用符水,咒疾可瘳者,或以启后,后曰:“又是此语,吾其敢复闻也!此等人其可留禁中邪?”立命出之。 此事王明清闻之王嗣昌

是日,拱卫大夫福州观察使承州天长军镇抚使薛庆及金人战于扬州城下,死之。完颜宗弼既屯六合县,欲自运河引舟北归,而赵立在楚,薛庆在承,扼其冲,不得进,宗弼患之,左监军昌自孙村来见宗弼计事,欲会兵攻楚州,真扬镇抚使郭仲威闻之,约庆俱往迎敌 庆以是月戊寅出兵,己卯至扬州 。仲威殊无行意,置酒高会,庆怒曰:“此岂纵酒时邪!我为先锋,汝当继后。”上马疾驰去,平旦,出扬州西门,从骑不满百,转战十馀里,亡骑三人,仲威迄不至,庆与其下走还扬州,仲威闭门拒之,庆仓皇坠马,为追骑所擒,马寻旧路归承州,军中见之曰:“马空还矣,太尉其死乎?”仲威弃扬州,奔兴化,敌长驱犯承州,兵马钤辖王林出城迎敌,不胜,亦奔兴化。承州陷,措置高邮军事国奉卿走还楚。敌惧庆复脱归,敲杀之。庆在承久,军食既足,不复敛取于民,王官自京师至者,馆榖甚厚,皆按格赋禄,官兵隶承州者,月粮时帛,举如令给之,至视其徒,则战士计日廪食,老弱计日受券而已。金人自浙归,大寨于天长、六合间,庆亲率众劫之,得牛数百,悉贱其估,分畀民之力田者,民怀其惠,亦赖其捍御以自固。敌假道于承以攻楚,庆不听,至是被害。庆起潢池,其众多骁隽敢斗,庆临敌勇,亦能以少击众,故庆死,承州遂陷,楚势孤,卒无以抗敌,人皆惜之。讣闻,赠保宁军承宣使。

辛巳

侍御史沈与求、尚书户部侍郎季陵并罢。先是与求尝言宰相范宗尹年少骤进,不更世务,恐误国事,上意方乡宗尹,不以为然,会与求再上疏劾季陵,言其承望宰执风指,有变朱成黑,指鹿为马之语,宗尹乃求去,上遣中使押入,御批陵降三官,奉祠,与求与合入差遣,参知政事张守、谢克家留御批不下,后二日,宗尹入对,极论大臣事君不当怀禄耽宠,使人主疑之而防其为奸,事功决不可立,上宣谕再三,宗尹却立不进,守力请宗尹同奏事,宗尹不得已而前,进呈己卯御批,请陵以本官奉祠,而与求除职出守,上许之,乃诏:“陵身为侍从,贻误朝廷,欲收奸党之恩,遂陈迷国之计,可罢户部侍郎提举亳州明道宫。与求乞显黜献言者,其论为当,至云指鹿为马,使大臣不敢安位,可除直龙图阁知台州。”宗尹乃复视事。

诏户部续进黄金百两、白金四千两、钱万缗,充长公主下降妆奁使用。

壬午

显谟阁待制权吏部侍郎孟庾,试尚书户部侍郎。

癸未

资政殿学士权知三省枢密院事卢益,改提举醴泉观兼侍读。时端明殿学士权同知三省枢密院事李回,扈六宫在道未至也,既而谏官吴表臣论益所至扰民,上曰:“益起闲废中,今远归遽出,将来何以使人?”范宗尹言益方辞新命,遂以益提举临安府洞霄宫,既而卒贬二秩。 益改外祠在丙戌,贬秩在乙未,今遂书之

诏权罢讲筵,俟过防秋取旨。

是日,宣抚处置使张浚复取永兴军。初浚之西行也,上命浚三年而后用师进取,及是金左监军昌与完颜宗弼皆在淮东,约秋高入犯,浚闻宗弼踌躇淮上,度必再犯东南,议出师分挠其势,士大夫多以为不可,朝散郎通判叙州眉山王赏献养威、持重二策,浚弗用,召诸将议出师,都统制威武大将军宣州观察使曲端曰:“平原广野敌,便于冲突,而我军未尝习战;且金人新造之势,难与争锋,宜训兵秣马,保疆而已,俟十年乃可议战。”秦凤路马步军副总管右武大夫忠州剌使吴玠曰:“高山峻谷,我师便于驻队,敌虽骁果,甲马厚重,终不能驰突,吾据嵯峨之险,守关辅之地,敌即大至,决不容争此土。”浚皆不听,参议军事徽猷阁待制刘子羽争之曰:“相公不记临行天语乎?”浚曰:“事有不可拘者,假如万一有前日海道之行,变生不测,吾侪虽欲复归陕西号令诸将,其可得乎?”浚虽重用端,然以人言浸润,不能无疑,乃遣本司主管机宜文字张彬往渭州,以招填禁军为名,实欲伺察端意,彬至渭见端,问曰:“公尝患诸路兵不得尽合,及财物不足以供军,今张公之来,兵已合,用已足,罗索孤军深入吾境,我合诸路攻之不难,失今不击,若粘罕并兵而来,何以待之?”端曰:“不然,兵法先较彼己,必先计吾不可胜与敌之可胜,今敌可胜只罗索孤军一事,然彼兵伎之习、战士之锐、分合之熟,无异前日,我不可胜亦止合五路之兵一事,然将帅移易,士不素练,兵将未尝相识,所以待敌者,亦未见有大异于前日,万一轻举,脱不如意,虽有智者,无以善其后。又自敌入犯,因粮于我,彼去来自如,而我自救不暇,是以我常为客,彼常为主;今当反之,精练士卒,按兵据险,使我常有不可胜之势,然后徐出偏师,俾出必有所获,彼所谓关中,陆海者,春不得耕,秋不得获,则必取粮于河东,是我为主,彼为客,不一二年必自困毙,因而乘之,可一举灭矣。”彬以端言复命,先是玠以彭原之败,望端不济师,而端谓玠前军已败,惟长武有险可捍冲突,二人争不已,浚积前疑,卒用彭原事罢端兵柄,与宫观,再责海州团练副使万州安置,统制官张中孚、李彦琪诸州羁管,陕西人倚端为重,及贬,军情颇不悦 赵甡之《遗史》:“金人败吴玠于彭原店,复归河东,张浚欲大举,问曲端有何计策,端谓:‘承平之久,人不经战,金人新造,难与争锋,宜训兵秣马,保疆而已,俟十年方可议战。’浚不喜,乃曰:‘将军持不战之说,岂可以当大将?’端曰:‘唯。’遂纳威武大将军印,犹用为参谋,时王庶亦为参谋,议论不协,固辞,遂以为都转运使,随军而已。浚发秦亭,见兵马俱集,大喜,谓当自此便可以径入幽燕,问端如何,端曰:‘必败。’浚曰:‘若不败如何?’端曰:‘若宣抚之兵不败,端伏剑而死。’浚曰:‘可责状否?’端即索纸笔责军令状曰:‘如不败,当伏军法。’浚曰:‘浚若不胜,当复以头与将军。’遂大不协。初王庶以失延安自劾罢节制也,闻浚入蜀,即前途迎见之,浚以为参谋官偕行,浚已失全陕,复欲用端,庶固以为不可,乃送端万州编管。”熊克《小历》曰:“先是端骤得志而骄,自彭原店之败,少沮,参谋官王庶乘此言于浚曰:‘端有反心久矣,盍早图之?’浚乃罢端兵柄,迁之恭州。”案二书所记,端贬责及王庶为参谋皆误,端实以四年秋贬万,绍兴元年夏贬恭,而甡之以万州之贬系于富平之后,克以恭州之贬书于富平之前,皆参差不合,《日历·王庶附传》:“张浚宣抚川陕,庶丁母忧,浚力起之,时富平之师已溃,浚议退保川口,庶力陈抚秦保蜀之策,浚不纳,乃版授参议官。”费士戣《蜀口用兵录》:“张公既败于富平,思曲端前言,欲复用之,乃召端及王庶于贬所,庶地近先至,以为参谋官。”据此则端罢兵柄时,王庶尚未为参谋,非因庶所譛也。王之望《西事记》曰:“端屡与金人角,更胜迭负,西人以为能,然心常少浚,浚乃夺其兵而废之。”案浚黜端,止谓其沮出师之议,非以其少浚也,今不取 。浚遂决策治兵,移檄河东左副元帅宗维问罪,宣抚司干办公事万年郭奕力言其不可,浚不从,乃以玠权永兴军路经略司公事,遂取永兴军,玠以功陞忠州防御使。

甲申

诏沿海诸州置水斥堠。

承议郎黄敦彦,追一官,勒停,坐前通判袁州日,与守臣王仲薿俱降敌也,时仲薿已窜谪。于是朝请郎李积中,坐投拜,除名,编管;中奉大夫杨渊、朝议大夫王子献,坐洪、吉州失守,并追二官,勒停。 《日历》并无此,今以绍兴二年二月壬午敦彦乞复官状修入。渊、子献行遣,亦据检举状书之,不得其年月且,附敦彦追官之后。积中行遣,检举并不见,绍兴元年三月六日后省缴朱琳叙官状云:“去岁守臣投拜者,如李积中等,则除名勒停编管。”故因敦彦事,遂书之,以详当时行遣次第

乙酉

皇叔持服前检校少保光山军节度使知大宗正事士㒟,特起复。

宣议郎御营使司参议官王择仁,为通直郎直徽猷阁权发遣河东路制置使司公事,节制本路应援军马。时京西与河东北接境,而忠义之人犹有聚兵保守山寨者,河南镇抚使翟兴遣亲信持蜡书,取间道以结约之,如向密、王𥳑、王英等数十寨皆愿听节制,兴言于朝,上大喜,遂命兴与择仁同领其事。先是择仁以宣抚处置使张浚之命,节制京西军马,在均、襄间 事见今年三月己酉 ,故就命之,及是择仁言山寨首领韦忠佺、宋用臣、冯赛皆乞兵渡河,克期相应。赛,辽州人,自军兴,即与其徒保聚山 谷,数与金人战。乃以忠佺为中卫大夫昭德军承宣使制置使司都统制兼知太原府,用臣、赛并拱卫大夫忠州团练使制置使司同都统制,用臣知平阳府,赛知隆德府,加兴节制应援河东北军马使,仍许择仁带见兵万人以行,俟过大河,许以便宜从事。命下,择仁兵已溃矣。 赵甡之《遗史》载此事于绍兴元年八月己卯,今从《日历》

诏两浙转运司以米万斛输楚州。

丙戌

宁远军节度使醴泉观使孟忠厚乞蠲太母所过秋税,范宗尹曰:“顷已免夏税,若船蠲放,虑州郡经费有缺,必致横敛。”上愀然曰:“常赋外科敛及赃吏害民,最宜留意。祖宗虽崇好生之德,而赃吏死徒未尝末减,自今官吏犯赃,虽未欲诛戮,若杖脊流配,不可贷也。” 《中兴圣政》臣留正等曰:“设官吏以牧民,志不在民而贪黩,是为民之贼也!艺祖皇帝惩五季之弊,凡赃吏一切弃市,艺祖岂好刑人者哉?诚以不如是,不足以行仁政于天下者也。而况艰难以来,生民之困极矣,抚摩涵餋,民犹或病,而贪黩之吏乃敢剥刻,以肆其无厌之求如之,何民不穷且盗乎!故太上皇帝恻然念常赋之不可免,而欲不贷赃吏之罪,圣上断然,举而行之,惩一而百劝,其真得艺祖、太上皇之心欤!”

枢密院言:“往岁金人自蕲、黄渡江,今防秋是时,乞令舒蕲镇抚使李成、光黄镇抚使吴翊,捍御上流,毋令敌骑深入。”时光州统制官武功大夫刘绍先引所部去,翊以光州不可守,率军民弃其城东下,道梗无所向,往依成,死于军中,朝廷遂以成为舒蕲光黄四州镇抚使 吴翊弃光州,不知在何月日,成兼四州,不见于《史》,但绍兴元年五月三日有旨罢成舒蕲光黄四州鑦抚使,故于此并书之 。绍先至九江,守臣姚舜明留之,奏以为本州兵马副钤辖,就统其军。

丁亥

右武大夫忠州剌史楚泗等州镇抚使赵立,领徐州观察使。初有诏闾勍便宜加借官职之人皆罢,而立奏:“诸军血战解围,至今犹未推赏,若复追夺,何以示信?”朝廷以立忠义素著,故申命之。先是议者以金人尚留淮东,恐其侵轶,欲复为海道之行,范宗尹独以为“危事不可再蹈,若频年海道,则远近离心,大事去矣!”乃诏浙西安抚大使刘光世遣兵防江,仍会合淮南诸镇并力邀击,立私谓寮属曰:“今敌自山东济师不已,城中粮且尽,则无以善其后,将先事取京东已陷没诸郡,窒敌路及求粮旁邑,则吾事济矣。且京东诸州本吾民也,闻我之来,必解甲相迎。”是时张荣在盐城县,乘乱鸱张,立亲击破之,并足粮食,将经营京东,行次宝应县,承州报敌复聚兵扬州,立遂归,而昌已傅城下,立慨然曰:“敌终不去,惟有竭节守死此州而已!”屡出兵破敌,敌围之。

戊子

以魔贼平,德音释饶、信二州徒以下囚。

河东忠义统制卢师迪、韩进,皆渡河见翟兴计事,诏并以为武翼大夫阁门宣赞舍人,师迪知泽州,进知怀州。

朝请大夫提举亳州明道宫滕康、朝散大夫提举江州太平观刘珏,并责授秘书少监分司,康永州,珏衡州居住,坐失豫章,为言者所劾也。于是其属官汪若海、何大圭并除名,岭南编管。

己丑

诏通泰镇抚使岳飞以所部救楚州,时扬承二镇已陷,楚势亦危,赵立遣人告急,签书枢密院事赵鼎欲遣神武右军都统制张俊往救之,俊曰:“敌方济师,达兰善兵,其锋不可当,立孤垒,危在旦夕,若以兵委之,譬徒手搏虎,并亡无益。”鼎曰:“楚当敌冲,所以蔽两淮,若委而不救,则失诸镇之心。”俊曰:“救之诚是,但南渡以来,根本未固,而宿卫寡弱,人心易摇,此行失利,何以善后?”鼎见上曰:“江东新造,全藉两淮,若失楚,则大事去矣,。是举也,不惟救垂亡之城,且使诸将殚力,不为养寇自讨之计,若俊惮行,臣愿与之偕往。”俊复力辞,乃命飞、立腹背掩击,仍令刘光世遣兵往援,毋失事机。

庚寅

诏景灵宫神御自海道迎至温州奉安。

自分榷货务场于临安,而商人不复至行在,是日,诏废越州场务,量留监官一员,打套出卖乳香而已。

辛卯

给事中富直柔为御史中丞。

广西转运司请罢催税户长而依熙宁法,村畽三十户,每料轮差甲头一名,从之,仍推行于诸路。 《日历》无此,今以绍兴五年十一月二十八日户部状修入,熊克《小历》载此事于今年四月壬辰,当考

中大夫冯澥,复端明殿学士,提举成都府玉局观,以澥自言邦昌僭伪,己在城外,不与始谋,又不污其伪命也。

带御器械潘永思罢。永思护六宫东归,卢益颇与之交结,为谏官吴表臣所论,上恶之,范宗尹请出永思,上曰:“未可,罢禄以困苦之,庶知悔过。朕于戚里,未尝私以恩泽,如邢后之父不复收召、张婕妤兄弟皆小官,卿等所知。卢益观望,阴结永思,非端人也。”

壬辰

故朝散郎毛注,追复左谏议大夫。注,江山人,大观间为御史,屡劾蔡京,后以不言张商英废斥,至是复之。

盗杨隆与其徒百馀人入梅州,焚州治,执守臣通直郎沈同之至城北,杀之,掠城中而去。 此以绍兴三年正月二十三日梅州为都头李乙乞酬赏状增入,他书并无之

癸巳

诏户部计会内东门司,日下进绢五千匹,言者论:“仁宗皇帝于太平富盛之时,犹节损冗费,罢去无名,况今日艰危空乏之际乎?愿陛下取宪仁祖,用度好赐,更加节约,凡不得已而锡予者,但降赐目,付之有司,则疑谤自销,而户部经费亦可少纾矣。”诏候内藏库有绢日拨还。 此恐即胡交修所言,当考

建州民范汝为,粗知书,其诸父以盗贩为事,而号“黑龙”“黑虎”者,尤善格斗,群不逞附焉,每数百人负盐横行州境,官不能捕。有儒林郎江钿,建阳人,老矣,郡守谓钿有谋,使摄令瓯宁,以图二范,未几果擒之,皆死于狱,其徒无所归,往依汝为。一日,汝为因刃伤人至死,遂作乱 事在七月 ,建阳令王昌、瓯宁令黄邦光不能讨,时方艰食,饥民从之者甚众,守臣朝奉大夫韩珉遣州兵出战,为所败,贼势滋盛,言者乞委官节制,乃命本路安抚使程迈会兵讨之。 熊克《小历》称诏帅臣徽猷阁待制程迈遣兵讨之,案迈除待制指挥,今年五月壬寅已不施行,克所云恐误

甲午

中散大夫提举亳州明道宫韩澡,为其父故观文殿大学士忠彦请谥,上曰:“吕颐浩尝奏崇宁党碑,视其姓名,皆贤士大夫,真可惜也。”上篆其神道曰“世济厚德之碑”,谥文定。忠彦,琦长子,建中初,左仆射,党籍执政第十人,济州安置。 定谥在绍兴元年四月癸丑,赐碑在建炎四年九月辛未,今并书之

起居郎洪拟,试中书舍人。

诏起复左武大夫忠州防御使神武副军统制陈思恭将所部屯明州,以防海道。

两浙安抚刘光世畏金人之锋,不能援扬楚,但遣统制官王德、郦琼将轻兵以出,是日【按《宋史》系乙未日】渡江,与敌游兵遇,击之。

丙申

以直徽猷阁方孟卿知建州。

丁酉

诏起左藏库䌷绢并赴温明州寄桩,以将避敌也。 此以绍兴四年十月二日户部札子修入

戊戌

武义大夫忠州剌史阁门宣赞舍人桑仲,为襄阳府邓随郢州镇抚使兼知襄阳府。初仲既逐程千秋 事见去年十一月丁未 ,即据襄、邓、随、郢数州,有众十馀万,久之,其军食绝,乃以人为粮,至是宰相范宗尹念其乡国被祸之酷,请赦仲罪,遂命之。时朝廷未知仲阶官,乃权给敕,仍令仲自陈所领官职而后赐告焉 熊克《小历》载仲除邓随郢三州镇抚使于绍兴元年二月末,注云:“朱胜非《闲居录》云:‘范宗尹以其兄宗礼在桑仲军中,故授仲襄阳邓随郢均房等郡镇抚使,地大人众,稍为患’。又王铢亦言仲授襄阳镇抚使,今据汪藻《外制》,乃邓、随、郢三州,而襄阳不在其数,合依汪藻制词。”案《日历》仲除命在今年八月戊戌,仍云兼知襄阳府,克所云误也。均、房乃王彦所领,仲不兼此二州,胜非亦误。其后仲死,朝廷乃以襄、郢、邓、随四州,分为三镇,以授李横、李道,既而本镇参谋官赵去疾等奏四郡不可分,乃复合为一镇,《日历》载其事甚详,不知克何以卤莽如此?赵甡之《遗史》载仲为镇抚使在明年二月,盖记其受命之时,克于此始书之,又误矣

初上召宣教郎致仕周虎臣,道梗不即赴,及是至行在,会舒蕲镇抚使李成且叛,大臣议择可使成者,虎臣请行,上召对,以为太常博士,是日遣虎臣,持抚谕敕书及战袍、金束带往,赐成受之。时寇盗纵横,成欲据一方以观天下之变,遂径犯江西。

初朝奉大夫提举广西左右两江峒丁公事李棫,与帅臣许中不和,因互讼其过,会有旨减罢提举官,以帅臣属官一员兼领。是月,棫始受命,既而中论棫不已,诏停棫官,即钦州劾治。 提举司减罢,未见月日,绍兴元年六月二十九日广西转运司申:“经略司干办任彦辉兼提举峒丁,乞支公使钱”,亦不云何日降旨,二年闰四月二十四日贡士李汉状:“叔棫于建炎四年八月内,已遵依圣旨减罢讫。”则是命受在此月也。棫停官在今年十一月丁卯,而《日历》不书,今以绍兴二年闰四月御史台看详状修入

鼎澧镇抚使程昌㝢既受命,传檄二州,新除辰沅靖州镇抚使孔彦舟闻之,自鼎州渡江入益阳县,守臣向子𬤇在衡、永间未至,宣抚处置司参议官王以宁率所部拒之,为所败,以宁遁去,彦舟遂入潭州,宣抚处置司主管机宜文字傅雱在其军中,即以便宜檄彦舟权湖南马步军副总管。彦舟之入潭也,潭之官吏移治攸县,彦舟遂立赏以搜捉郡官,时儒林郎张掞者在潭州,乃以掞权本州通判兼权州事。昌㝢披荆棘,立军府,屡与贼接战,其御下甚严,有不用命者必诛之,贼不敢犯 孔彦舟去鼎入潭,《史》无月日,熊克《小历》系之四月末,案绍兴元年正月韩璜奏状云:“去年秋冬间,王以宁提兵在州,孔彦舟全军入境”,则必非四月也,赵甡之《遗史》载于八月末,庶几近之,《日历》彦舟十一月己酉除湖南副总管,己酉,初十日,去此两月馀,当是朝廷方闻此事,今从《遗史》 。彦舟之在鼎也,移檄本路提举官曾几,求盐以给军食,本司官属惧,请予之以纾祸,几拒之不与,既而昌㝢复欲得盐,几曰:“使吾畏死,则输彦舟矣!”亦不与。几,楙弟也。

金人侵犯陵寝,河南镇抚使翟兴遣其子琮及统领官赵林,率兵自河阳南城至巩县永安军邀击之,屡战皆胜,追奔至渑池而还。

盗张琪聚众屯舒城县,李成在头子山,遣人督其刍粟,琪惧,移屯庐江县,至是又移屯襄安镇。

金左监军昌招抚迁水寨赵琼,降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