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九 建炎以来系年要录
卷二十
卷二十一 

    建炎三年二月 庚戌朔

    上驾御舟泊河岸,都人惶怖,莫知所为。知天长军杨晟惇奏巳拆浮桥,始诏士民从便避敌,官司毋得禁。上即欲渡江,黄潜善等力请少留俟报,且搬左藏库金帛三分之一,上许之 此据《行在录》修入。熊克《小历》云:“叶梦得请以赴行在所藏金帛五十万分其半,并归姑苏、金陵,从之。”盖据《梦得行述》所云,当考 ,户部尚书叶梦得即具舟楫,从大将假二千人津发,一日而毕,然公私舟交河中,跬步不容进矣。梦得复请以户部所馀物,前期支六军春衣,及官吏俸一月,亦从之。遂命御营统制官刘正彦以所部从六宫、皇子往杭州,干办御药院陈永锡护皇子,又遣吏部尚书吕颐浩、礼部侍郎张浚往沿淮措置。虏以数百骑掩至天长军,统制官俱重、成喜将万人俱遁,亟遣江淮制置使刘光世将所部迎敌,行都人谓光世必能御贼,而士无斗志,未至淮即溃。金人以支军侵楚州,守臣直秘阁朱琳具款状,遣人迎降,开西北门纳金人,开东门纵居人自便。军民皆趋宝应县,欲自扬州渡江,金人觉之,悉邀回城中。

    阎瑾引兵至洪泽镇,其将姚端杀之。

    是日,扬州城内居民争门以出,践死者无数,从官有诣都堂问二相者,黄潜善、汪伯彦皆曰:“已有措置,不必虑。”百官闻此,复自相慰,以为知事实者莫如宰相,今既云尔,未宜轻动,居民亦以为然。夜,江都县火,皆戍卒自焚其居。

    壬子

    金人陷天长军,上遣左右内侍邝询往天长军觇事,知为金人至,遽奔还。上得询报,即介胄走马出门,惟御营都统制王渊、内侍省押班康履五六骑随之过市,市人指之曰:“大家去也!”俄有宫人自大内星散而出,城中大乱,上与行人并辔而驰。黄潜善、汪伯彦方会都堂,或有问边耗者,犹以不足畏告之,堂吏呼曰:“驾行矣!”二人乃戎服鞭马南骛。军民争门而出,死者不可胜数。上次扬子桥,一卫士出语不逊,上掣手剑剌杀之。时军民怨黄潜善刻骨,司农卿黄锷至江上,军士呼曰:“黄相公在此!”数之曰:“误国害民,皆汝之罪!”锷方辨其非是,而首已断矣。少卿史徽、丞范浩继至,亦死。给事中兼侍讲黄哲方徒步,一骑士挽弓射之,中四矢而卒。是日,鸿胪少卿黄唐俊渡江溺死,左谏议大夫李处遁为乱兵所杀,太府少卿朱端友、监察御史张灏皆不知存亡。锷,南城人。唐俊,唐传兄也 熊克《小历》作大理卿黄锷。案本寺《题名》,今年正月商守拙除大理卿,恐不应有两员,今从《日历》。又《日历》称史徽、范浩渡江至常州宜兴县境,为盗所害,与此不同,今从《维扬巡幸记》。胡元质《成都丁记》云:“黄圣微为给事中,金人绝淮,车驾仓卒渡江,文武百执事莫有扈从者,圣微先谓其子端靖曰:‘今日之事,知有君尔。吾从吾君,此见危授命时也。’遂朝服乘马而行,或谓:‘敌骑邂逅相及,无乃不利乎?’圣微厉声曰:‘君在,行必朝服以见,死生命也,不可苟免!’顷之敌骑相及,果为所执,圣微竟死。朝廷后知之,恤其家甚恩。”圣微,哲子也。此与当时人所记不同,今附着于此 。先是布衣谯定被旨赴行在,上将用之,及是失定所在。吕颐浩、张浚联马追及上于瓜洲镇,得小舟,即乘以济,次西津口,上坐水帝庙,取剑就靴擦血,百官皆不至,诸卫禁军无一人从行者。镇江闻车驾进发,居民奔走山谷,城中一空,守臣钱伯言发府兵来迓。始右谏议大夫郑瑴请幸建康,潜善等沮之,及是瑴从行,上顾曰:“不用卿言及此。”是晚金游骑至扬州,守臣右文殿修撰黄愿先已遁去,签书淮南节度判官吴某权州事,州民喧呼,皆备香花迎拜金人入城,问上所在,众曰:“渡江矣。”金人驰往瓜洲,望江而回,引兵屯摘星楼下纵火,城内烟焰烛天,臣民子女及金帛所储,为金人杀掠殆尽。南阳尉晏孝广女,年十五,有美色,为金兵所得,欲妻之,晏氏即刎缢求死,居彼中二十年,卒不能犯,金人皆义之。孝广,殊曾孙也 殊,临川人,庆历中平章事 。金人之未至也,公私所载,舳舻相衔,运河自扬州至瓜洲五十里,仅通一舟。初城中闻报,出城者皆以得舟为利,及金兵至,潮不应闸,尽胶泥淖中,金取之如拾芥,乘舆服御、官府案牍,无一留者。上至镇江,宿于府治,从行无寝具,上以一貂皮自随,卧覆各半 此以今年闰八月丙申宣谕圣语修入 。上问有近上宗室否,时士㣓为曹官,或以名对,遂召士㣓同寝,上解所御绵背心赐之。士㣓,仲维子也 商恭肃王生韩荣思王宗锷,韩王生镇海军节度使仲维 。初贼靳赛来就招,朝廷因以赛统制本部军马,会边报日急,乃命赛与统制官王德屯真州,及上渡江,德以所部兵焚真州而去,真州官吏皆散走,发运使梁扬祖亦遁,赛与其众众往来于江中。 《中兴圣政》张汇进论曰:“粘罕犯扬州,时御营之师,必有十万,而粘罕止有五六千骑。自建炎二年秋九月离云中,下太行,渡黎阳,攻澶、濮、山东诸州郡,可见疲劳之甚矣,此强弩飘风之末,无足畏也。兼是时两河州郡,尚有未陷者,山东州郡,十陷二三,人心未安,粮道未集,盗贼蜂起,而不顾后患,投身深入我境,又可见其无知之甚也。时若我师乘其远来新至,行列未定,而击之可也。或则深池坚城,拒而勿战,以挫其锐,以沮其意,且多方出兵,邀其出掠者。彼万里孤军,后无委积,忌于相持,利于速战,求战不能,粮道不继,又且野不能掠,以此制之,其遁必矣。俟其既遁,袭而之可也,而乃望风自溃,为贼席卷而去,此失于退一也。”【案汇全论,见是年十二月己丑,此系节文】

    癸丑

    金游骑至瓜洲,民未渡者,尚十馀万,奔迸堕江而死者半之。舟人乘时射利,停桡水中,每一人必一金乃济。比敌至,皆相抱沈江,或不及者,金兵驱而去,金帛珠玉,积江岸如山。时事出仓卒,朝廷仪物悉委弃之,太常少卿季陵独奉九庙神主,使亲事官负之以行,至瓜洲,敌骑巳逼,陵舍舟而陆,亲事官李宝为敌所驱,遂失太祖神主 四月己酉降诏寻访 。于是太学诸生从上南狩者,凡三十六人。是日退朝,上召宰执、从官、诸将对宅堂计事,上曰:“姑留此,或径趋浙中耶?”奉国军节度使都巡检使刘光世遽前,拊膺大恸,上问何故,光世曰:“都统制王渊专管江上海船,每言缓急济渡,决不误事。今诸军阻隔,臣所部数万人、二千馀骑,皆不能济,何以自效?”宰相黄潜善曰:“已集数百舟渡诸军。”上曰:“济诸军固已处置,今当议去留。”吏部尚书吕颐浩降阶拜伏不起,继而户部尚书叶梦得等三人,相从拜伏庭下,上顾潜善问之,颐浩以首叩地曰:“愿且留此,为江北声援,不然虏贼乘势渡江,愈狼狈矣。”二府皆曰:“善。”上曰:“如此则宰相同往江上经画,号令江北诸军,令结阵防江,仍先渡官吏百姓。”众遂退,驰诣江干。浙西提刑赵哲来谒,云王渊欲诛江北都巡检皇甫佐,遣问则已斩矣,召渊问之,渊曰:“佐主海舟,济渡留滞。”盖渊怒光世之语,故杀佐以解。遂谕渊分立旗帜,命将官管押渡人。有统领官安义自江北遣使臣林善来言:“今早金数百骑出掠,皆无器甲,已率所部千人,集诸溃军射退矣。”遂以义为江北统制,俾收兵保瓜洲渡。既而渊入对,言:“暂驻镇江,止捍得一处,若虏自通州渡,先据姑苏,将若之何?不如钱塘有重江之阻。”诸内侍以为是 此以三月十六日郑瑴札子修入。瑴疏称内侍陈悚动之言,即时南来,瑴时为谏官,当得其实 ,日方午,上遣中使趣召宰执,以渊语告之,潜善曰:“渊言如此,臣复何辞以留陛下。”执政未对,有内侍于堂下抗声曰:“城中火起!”俄又一人至,曰:“禁卫涕泣,语言不逊。”上甚骇,顾中书侍郎朱胜非曰:“卿出问之。”是时管军左言立阶下,胜非请与俱,遂出郡厅事,并立阶檐,卫士或坐或立,有涕泣者,胜非传旨问之,皆以未见家属对,胜非即谕之曰:“已有旨分遣舟,专载卫士妻孥矣。”众帖然,因问驾去留利害,则曰:“一听圣旨。”无敢哗者,乃许以俟驻跸,定当录扈从之劳,优加赏给,三军欣诺。胜非还,上与宰执亦至屏后,胜非前欲奏事,上曰:“已闻矣。适议定,不若径往杭州。此中诸事,暂留卿处置,事定即来,更无文字。”即上马行,以龙图阁直学士知镇江府钱伯言为枢密直学士,充巡幸提点钱粮顿递 此除,《日历》不书,今以绍兴二年二月伯言乞宫祠状修入 ;颐浩为资政殿大学士,充江浙制置使;光世为行在五军制置使,屯镇江府,控㧖江口,两司军马并同节制。又以建武军节度使主管侍卫马军司公事杨惟忠节制江南东路军马,屯江宁府。初命惟忠节制两浙江南军马,寻又改之。 此据《惟忠附传》 。时潜善拟除颐浩资政殿学士,上以资政非前执政者恩数,止与从官等,特除大学士。是夕,上宿吕城镇,渊留部将杨沂中与兵三百在镇江,约曰:“如金人计置渡江,则焚甘露寺为号。”渊及上于吕城,探者夜闻瓜洲声喧,谓金将渡江,乃焚寺,渊视之,曰:“甘露寺火也。”质明,请上乘马而行,是时仪仗皆阙,惟一兵执黄扇而已。 上离镇江,《日历》在癸丑,熊克《小历》在甲寅。案朱胜非《闲居录》云:“上初四日离镇江。”癸丑,初四也。臧梓《勤王记》亦云:“甲寅,幸常州。”诸书皆合,今从之

    金人入真州。

    甲寅

    上次常州。时镇江官吏皆散,朱胜非求得通判府事梁求祖于竹林寺中,付以郡事,于是百姓稍有入城者。

    金人揭榜于扬州市:“西北人愿还者,听之。”西北人去者万馀人,自邵伯镇往泰兴,后为薛庆军者是也。 赵甡之《遗史》云:“金人榜上系衔,云东南道都统孛堇、东南道副都统孛堇、东南道都监,凡三员

    御营统制官王亦,将京军驻江宁,谋为变,以夜纵火为信。江东转运副使直徽猷阁李谟觇知之,驰告守臣秘阁修撰赵明诚,时明诚已被命移湖州,弗听。谟饬兵将率所部,团民兵伏涂巷中,栅其隘。夜半,天庆观火,诸军噪而出,亦至,不得入,遂斧南门而去。迟明,访明诚,则与通判府事朝散郎毋丘绛、观察推官汤允恭缒城宵遁矣。其后绛、允恭皆抵罪。谟,无锡人。允恭,贵池人也。 此据孙觌撰《李谟墓志》及江东运司所奏参修。明诚改除,《日历》不载,《建康题名》在今年二月。绛、允恭,二月丁丑,各降二官资

    是日,御营平寇前将军范琼自东平引兵至寿春,其部兵执守臣右文殿修撰邓绍密,杀之。初琼次寿春,循城而南,守陴者见其认旗,笑曰:“是将军者,岂解杀番人,惟有走耳。”琼闻而怒,乃檄府索其造语之人。绍密索得一人送之,琼命斩于麾下。已而琼之军士入城负粮,绍密所将兵怨斩其同类,乃持仗逐之,琼所部与格斗,因入城焚掠,绍密死于乱兵,知下蔡县赵许之亦死,城中悉为灰烬。久之,赠绍密大中大夫。 此据赵甡之《遗史》修入。熊克《小历》载琼去年十二月引兵至江西,恐误。龚颐正《中兴忠义录》云绍密以守城为金人所杀,盖《会要》之误,而颐正又因之。《日历》绍兴二年四月癸未,邓绍密妻赵氏状:“亡夫在任,有红头巾贼不得姓名,在六安军界故步镇作过,亡夫亲至贼寨招安,贼徒不从,反留亡夫,不肯放出。亡夫嫚骂,誓不负国,遭贼杀害身亡。”与此不同,今附此,更求他书参考

    龙图阁学士王宾,自扬州舆疾,从上南渡,遂卒于镇江。 六月丁亥,降旨赙恤

    乙卯

    上至无锡县 熊克《小历》:“丙辰,次无锡县”,今从《日历》及《巡幸记》。县令任谠供办整肃,有同宿戒,上再三称奖。

    朝奉大夫知秀州叶焕,复直秘阁,知越州。先是降充显谟阁直学士知越州翟汝文告老,不得请,乃使其家奴以疾困告于朝,黄潜善许之,故更用焕。 汝文告老事,以绍兴三年章疏修入,不得其月日,因除焕附见

    是日,金人去真州,靳赛引兵复入城,颇肆杀掠。后数日,守臣向子忞至,以义责之,赛语塞。时赛之军士有为州民所杀者二人,赛必欲得民之为首者,子忞不得已,刷二人与赛,赛使其徒钉于望江桥下,燔甲叶以贴其体,然后脔而食之。子忞,子𬤇弟,江淮制置使吕颐浩所辟也。

    丙辰

    上次平江府,始脱介胄,御黄袍,侍卫者皆有生意,命承信郎甄援往江北招集卫兵。援,成都人,本太学诸生,靖康中,十上疏论利害,渊圣皇帝遣诣河东见折可求计事,命以官。上至平江,兵卫寡弱,援上书请持诏过江招集,以实行在。及还,迁保义郎。

    丁巳

    下诏慰抚维扬迁徙官吏、军民。

    集英殿修撰提举杭州洞霄宫卫肤敏入对。肤敏在维扬数为上言扬州非驻跸地,请早幸建康,上思其言,复召入。肤敏言:“馀杭地狭人稠,区区一隅,终非可都之地,自古帝王未有作都者,惟钱氏节度二浙而窃居之,盖不得已也。今陛下巡幸,乃欲居之,其地深远狭隘,欲以号令四方,恢复中原,难矣。前年冬,大驾将巡于东也,臣固尝三次以建康为请,盖倚山带江,实王者之都也,可以控㧖险阻,以建不拔之基。陛下不狩于建康,而狩维扬,所以致今日之警也。为今之计,莫若暂图少安于钱塘,徐诣建康。然长江数千里,皆当守备,如陆口直濡须,夏口直赤壁,姑孰对历阳,牛渚对横江,以至西陵、柴桑、石头、北固,皆三国、南朝以来战争之地。至于上流寿阳、武昌、九江、合肥诸郡,自吴而后,必遣信臣提重兵以守之。而江陵、襄阳尤为要害,此尤不可不㧖险以为屯戍也。今敌骑近在淮堧,则屯戍之设,固未能遽为,宜分降诏书于沿江守土之臣,使之㧖险屯兵,广为守备;许行鬻爵之法,使豪民得输粟以赡军;许下募兵之令,使土人得出力以自效,又重爵赏以诱之,则人人效命,守备无失,而敌骑必退矣。敌骑既退,则可以广设屯戍,如前所陈,迟以岁月,国体少安,可以渐致中兴之盛矣。”上颇纳其言。

    金人犯泰州,守臣朝请大夫曾班以城降。时金人自扬州分兵而来,班闻之,聚军民议曰:“金重兵临城且至矣,班义不当去,相与死守之,若何?”众皆哭曰:“愿以生灵为念,屈节投拜,保全一城!”班遂遣兵马钤辖张亢赍降书诣军前,植降旗于城上,率军民迎拜。金人入城,置酒高会,居数日,尽掠其金帛而去。班,楙弟也。

    武经大夫阁门宣赞舍人丁进既既受招,以其军从上行,遮截行人,恣为劫掠,且请将所部还江北,与金人血战,其意欲为乱,会御营都统制王渊自镇江踵至,进惧,欲亡入山东。朱胜非过丹阳,进与其众匿远林中,以状遮胜非自诉。渊闻进叛,遣小校张青以五十骑卫卫胜非,因绐进曰:“军士剽攘,非汝之过,其招集叛亡来会。”青诱进诣胜非,至则斩之。 此以朱胜非《闲居录》、赵甡之《遗史》、《维扬巡幸记》参修。《遗史》称:“进及渊于吕城镇,渊数其罪,收斩之。”《日历》亦称渊斩进于马前,皆与《闲居录》不合。然《闲居录》载此事甚悉,今参取之。进之死,《日历》在甲寅,熊克《小历》在乙卯,《闲居录》在初九日戊午,二书不同。案胜非以初八日离镇江,则进之死当在其后,《闲居录》载进自诉事亦在初八日丁巳,今且并书之,俟考

    统制滨州军马葛进,攻青州,不能下,京东东路安抚使刘洪道求援于知莱州张成,引兵赴之,进乃去,洪道遣其将崔邦弼追之,败归。进后与金人战,为所执。

    戊午

    上将发平江,中书侍郎朱胜非自镇江来,以晡入见。初上以吴江之险可恃,议留大臣镇守,胜非既对,上谕曰:“黄潜善自渡江失措,朕所过,见居民皆被焚劫,盖军民数日乏食至此。”胜非曰:“诚如圣谕,陛下离此,亦复扰矣。”上欲除胜非兼知秀州,辅臣言:“秀州非大臣镇守之地。”乃以御札命胜非充平江府秀州控㧖使 使名据《闲居录》。《日历》称“权差朱胜非节制平江府秀州军民控㧖等事”,盖后来所降省札也 。胜非再对留身,言:“臣虽备员执政,与诸军无素,更乞从官一员同治事。”上曰:“从官何尝预军事?”胜非曰:“如吕颐浩、张浚皆兼御营司参赞军事,可用也。”于是上问近臣谁能佐胜非者,浚慷慨愿留,遂命浚同节制控㧖等事,仍诏胜非行移如尚书省体式,事有奏陈不及者,听便宜施行讫奏。浚受命,即出城,决水溉田,以限戎马,列烽燧,募土豪,措置捍御。长兵至平江者三千馀人。 朱胜非《闲居录》云:“十日至苏台,车驾未行,即作奏,有旨晚对,差平江府秀州控㧖使。”而《日历》及张浚《平江录》皆系之初八日,与胜非所记不同。然初十日,上已在秀州,以事考之,胜非之除当在初九日,盖《闲居录》所记事,日辰亦多差,但当取其大纲耳

    忠训郎刘俊民,为秉义郎阁门祗候。初上闻金人尚在扬州,募能使军前者,俊民愿行。俊民尝在敌中,颇知其情伪,上已乘舟,召俊民就御舟赐对,与语甚款,遂使持书以往,赐赉极厚。俊民请张邦昌一子弟同行,庶可借口,上与黄潜善、汪伯彦、朱胜非共议,因下诏尊礼邦昌。邦昌之在南都也,尝奉诏贻书金人,言约和事,其藁在李纲家,遂下常州取之。邦昌之死也,其子直秘阁元亨与其兄中奉大夫邦荣,皆坐累拘管,至是悉令录用。太学博士廉布者,山阳人,娶邦昌女;太学正吴若者,安阳人,娶邦昌兄女,先亦坐废,诏并乘驿赴行在。

    上临发,又以胜非兼御营副使,留御营都统制王渊总兵守平江府。是夕,上舟泊吴江。 赵甡之《遗史》云:“募使军前者,进武校尉刘伸愿行”,与《日历》不同,恐甡之所记小误,今从《日历》。但《日历》载此事于初十日上次秀州之后,则恐不然,盖上已次秀州,则胜非自不与此议。胡安国劾疏:“何为以邦昌事责之”,下诏尊礼邦昌,亦以安国劾章增入

    是日,金人陷沧州。先是明州观察使刘锡知沧州,闻金兵且至,将数百骑弃城走,道遇葛进退兵,乃知青州尚为朝廷守,即趋青州,驻麻家台,留不进。刘洪道遣人邀入城,锡曰:“青州屡遭寇扰,人心未宁。”不可,洪道出见锡,且犒其师,锡竟不入城,青州人高其义。锡遂将其馀众赴行在。 锡已见元年六月己酉 金兵至城下,通判州事孔德基以城降。

    己未

    上次秀州。

    龙图阁待制知江州陈彦文,为沿江措置使,总领江陵府至池州沿江防守等事,及措置战船;承议郎新通判襄阳府程千秋充副使。

    诏通判镇江府梁求祖进二官,直秘阁,知镇江府。

    右文殿修撰知扬州黄愿,落职,令所在根逐管押赴本州治事。时扬州已为金所据,愿不能行,乃除名,南雄州羁管。 愿羁管本末,《日历》不书,但今年三月郑瑴论钱伯言章疏中略及之,今以绍兴元年十月甲申刑部检举状修入

    庚申

    御舟次崇德县,资政殿大学士江淮制置使吕颐浩从上行,即拜同签书枢密院事江淮两浙制置使,所除职去“大”字。颐浩夜见上于内殿,上谕以“金人尚留江北,卿可还屯京口,令刘光世、杨惟忠并受节制”,颐浩遂以王渊所部精兵二千人还镇江府,命恩州观察使张思正统之。 熊克《小历》颐浩除命在丁巳,与朱胜非同日,今从臧梓《勤王记》。梓所记又云:“圣训丁宁:已遣朱胜非、张浚守平江府,卿可总兵屯于镇江。”盖二人非同日受命。梓记颐浩事必得其真,但以颐浩受命在壬戌,而颐浩奏状亦云:“二月十三日,奉圣旨差充江淮两浙制置使”,皆与《日历》不同。案诸书,十三日壬戌,上已至杭州,而《勤王记》系之乙丑,是以差误,今姑从《日历》

    遣御营中军统制张俊,以所部八千人,往吴江县防托。时朝廷方以虏寇渡江为虑,故命大将杨惟忠守金陵,刘光世守京口,王渊守姑苏,分受二大臣节度。于是韩世忠在海道未还,而范琼自寿春渡淮,引兵之淮西境上,扈驾者惟苗傅一军而已。 汪伯彦《时政记》云:“黄潜善等言:‘陛下已留朱胜非、张浚、王渊在平江,居吴之北,若更差张俊去,臣等虑行在只有苗傅一军,不惟缓急有警,傅不可倚仗,兼恐无以相制,可虞非常。乞留俊,庶几行在不致误事。’”案伯彦所记如此,则二人可谓有先见之明,然不知俊何以竟行,此事更须详考

    尚书吏部员外郎郑资之为沿淮防托,自池州上至荆南府;监察御史林之平为沿海防托,自太平州下至杭州。资之,望之兄也。资之请募客舟二百艘,分番运纲把隘;之平请募海舟六百艘防㧖,从之。

    辛酉

    御舟泊临平镇。初户部尚书叶梦得自宜兴闲道之杭州,至是来迓,梦得言:“平江、江宁两府所留上供,约可支半载,欲刷杭州诸司所有借支,俟取两处钱帛至而偿之。”又请更给百官诸军券历,及命官权领户部司农、太府寺职事,皆从之。

    壬戌

    上至杭州,以州治为行宫,显宁寺为尚书省。先是以转运司为升旸宫,叶梦得为上言:“小人遂传复开应奉之端,不可不虑。”乃亟命罢之。上以百官家属未至,独寝于堂外,上御白木床,上施蒲荐黄罗褥。旧制:御膳日百品。靖康初,损其七十,渡江后,日一羊煎肉炊饼而已。

    是日,金人陷晋宁军,守臣武功大夫忠州刺史徐徽言死之。初徽言在晋宁,闻河东遗民日望王师之至,乃阴结汾晋土豪,约以复故地则奏官为守长,听其世袭。会朝论与虏结好,恐出兵则败和议,抑其所请不报。虏忌徽言,欲速拔晋宁以除其患,围之三月,屡破却之。久之,城中矢石皆尽,士困饿不能兴,会监门官阁门宣赞舍人石赟夜启关纳虏,城遂陷。徽言闻兵入,即纵火自焚其家人,而率亲兵力战。比晓,左右略尽,徽言为虏所执,虏知其忠,欲生降之,徽言植立不动,与之酒,徽言以杯掷其面曰:“我尚饮虏贼酒乎?”嫚骂不已。虏怒,持刃刺徽言,徽言骂贼不绝声而死。后赠晋州观察使,谥忠壮。初晋宁之围也,武德大夫太原府路兵马都监岚石路统领军马孙昂率残兵与徽言共守,及城破,昂引所部三百人巷战,自夜达旦,格杀数百人,士卒死亡殆尽,昂自度不免,引刃欲自刺,金兵拥至军前,以甘言诱之,昂终不屈而死。昂父翊,宣和末以右武大夫相州观察使知朔宁府救太原,死于阵。后赠昂左武功大夫成州团练使。 徽言事以《附传》及王明清《挥麈第三录》增修。孙昂事以杨存中乞赐官状附见。昂赠官在绍兴三十一年

    癸亥

    朝群臣于行宫,降诏罪己,求直言。令杭州守臣具舟往常、润迎济衣冠、军民家属;省仪物、膳羞,出宫人之无职掌者。凡三诏。宰相黄潜善、汪伯彦、门下侍郎颜岐、同知枢密院事卢益、资政殿学士签书枢密院事路允迪,各上疏请罪。伯彦之奏略曰:“虽世忠控要路于淮、徐,而范琼顿劲兵于宿、泗,对垒两军之相拒,轻兵闲道以潜来。臣偶以沈痾所缠,不能密志而虑,致銮舆之遑遽,拏舟楫以播迁。”诏不许。

    两浙路提点刑狱公事赵哲知镇江府,以朱胜非等言“梁求祖能不离府城,甚可嘉赏,然镇江重地,恐求祖难以专责”故也。时哲在平江,张浚令哲检视控扼等事,亦不果行。

    甲子

    集英殿修撰卫肤敏,试尚书刑部侍郎。

    集英殿修撰知宣州侍其传罢;尚书吏部侍郎刘珏,充龙图阁直学士知宣州。

    乙丑

    德音释诸路囚杂犯死罪以下,士大夫流徙者,悉还之,惟责授单州团练副使李纲不以赦徙。盖黄潜善建陈,犹欲罪纲以谢虏也。 十一月丁未放还。吕中《大事记》:“汪、黄之所主者,和议而已,故窜马伸;杀陈东、欧阳澈;罢卫肤敏、许景衡,以遂其私。方且奏复科举、策进士、行郊祀、定配享、置讲读官,以文其欺。幸而渡江,犹罪李纲以谢虏,冀和议之可成耳。彼其说曰:‘非和则所以速二圣之祸。’然虏与我有不共戴天之仇,则其不可和也明矣。祈请使还,而两河被兵;通问使遣,而维扬入寇。虏岂虚言之所能动哉?”

    命侍从及寺监长贰、郎官限二日举有才术之士二人。故事:荐士止侍从已上,不及郎官。上以兵火之后,阙员甚多,特有是命。一日进呈奏状,上曰:“今所荐士,不比常时,便当擢用之。”命赴都堂审察明白,复曰:“不若便令登对,朕当亲自延见之。” 《中兴圣政》臣留正等曰:“舜之举贤,惟属之四岳十二牧;汉制大略自三公九卿,丞相、御史大夫止耳。本朝故事:宰执、侍从才得荐举,未尝及郎曹。郎官荐士,自太上皇帝始也。盖当大有为之时,欲广旁求之路,故凡为尚书郎者,咸得明扬,等于从官。虽然众贤骈集,旌车毕至,固诚一时之盛矣;使甄别之不明,黑白之相混,吹竽画饼,孔跖杂售,则亦奚取于多乎?惟其睿鉴英接之荣,是其所以为全尽也。唐陆贽有言:‘取之贵详,择之贵精。盖不详其取,则贤路多塞;不精其择,则真赝莫分,夫惟详之于其始,精之于其终,斯两尽之故。’臣愚以谓,陆贽之言,真尽用人之法,而太上皇帝之用人,真可为万世之训也。”

    出宫人百八十人,用癸亥诏书也。

    宰相黄潜善、汪伯彦再上疏言:“臣等分义,非他人比。今谋国于艰难之时,不能弭患,而脱身于颠沛之际,反获便私,则不惟公议不容,臣等固不忍道也。今不敢止用常礼,再有奏陈,俟祸患稍宁,即再伸前请,必冀明正典刑,以厌公议。”自上即位以来,二人专持国柄,至是寇盗充斥,宗社播迁,议者皆欲正其误国之罪,而潜善等居位偃然,犹无去意,中外为为之切齿焉。

    置江宁府榷货务都茶场。

    诏:“应缘金人曾到州军,逃避守贰兵官,并令本路监司寻访,发遣归任。”

    拱卫大夫忠州防御使御营使司左军统制李安,为亲卫大夫两浙西路马步军副总管,镇江府驻札。

    朝奉郎刘诲,添差两浙转运副使。时转运副使范冲疾病,中书侍郎朱胜非等奏罢之,上以司马光家属在冲所,不许,乃权增副使一员,以命诲。

    武显大夫文州剌史干办御辇院潘永嘉罢。

    金人屯扬州城下,遣擐甲执旗者一人入城谕士民,期以三日尽出西城,过期者杀,并数扬州人之罪,谓留上也,民无出城者。

    初冀州云骑卒孙琪聚兵为盗,号“一海虾”,江淮制置使刘光世招降之。维扬之役,行在诸军皆溃,琪拥光世之妻向夫人在军中,由真、滁奔淮西,事之如光世。琪至庐州,帅臣胡舜陟乘城拒守,琪邀索资粮,舜涉不予,自部使者以下,皆请以粟遗之,舜陟曰:“吾非有所爱,顾贼心无厌,与之则示弱,彼无能为也。”乃时出兵击其抄掠者,凡六日,琪遁去,舜陟伏兵狙击之,得其辎重而归。是日琪引兵之安丰县。琪所至不杀人,但掠取金帛而去。后以向氏归光世,光世德之。向氏,汉东郡王宗回女也。

    丁卯

    百官入见,杭州寄居迪功郎以上,并许造朝。

    中书侍郎御营副使朱胜非乞令常、湖二州并听节制,许之。

    直龙图阁、知杭州康允之言:“维扬无斥堠,故金人奄至而不知。”于是初置摆铺,凡十里一铺,置递卒五人,限三刻承传,五铺以使臣一员莅之,一季无违滞,迁一官,令、尉减半推赏。

    是日,吕颐浩帅师次镇江府。

    戊辰

    诏:“国步艰难,谋虑之士咸愿献陈,无路自达,可令左、右司轮官设次看详,所陈纳尚书省。”

    户部尚书叶梦得言:“行在官吏军兵等,除食料外,应公使、花果、房卧、生日、身亡、孝赠钱物,并权住支。”从之。

    诏出米十万斛,就杭、秀、常、湖州、平江府,减价出粜东北流寓之人。

    枢密直学士东京留守杜充,升端明殿学士。

    吕颐浩、刘光世移兵屯瓜洲渡,与金人对垒。

    金人焚扬州。初金遣甲士数十人【案《北盟会编》,此乃丁卯日复入城者】入扬州,谕士民出西城,人皆疑之,犹未有出城者。是日,又遣人大呼,告以不出城者皆杀,于是西北人自西门出,出则悉留木栅中,惟扬州人不出。夜,金纵火焚城,士民皆死,存者才数千人而已。

    己巳

    尚书左仆射兼门下侍郎兼御营使黄潜善,尚书右仆射兼中书侍郎兼御营使汪伯彦罢。时御史中丞张澂上疏劾潜善、伯彦大罪二十,大略谓:“潜善等初无措置,但固留陛下,致万乘蒙尘,其罪一。禁止士大夫搬家,立法过严,议者咸云:‘天子、六宫过江静处,我辈岂不是人?’使一旦委贼,归怨人主,其罪二。自真、楚、通、泰以南州郡,皆碎于溃兵,重失人心,其罪三。祖宗神主、神御不先渡江,一旦车驾起,则仅一两卒舁,致倾摇暴露,行路之人,酸鼻下泪,宗庙颠沛,其罪四。建炎初年,河南止破三郡,自潜善等柄任以来,直至淮上,所存无几,其罪五。士大夫既不预知渡江之期,一旦流离,多被屠杀,其罪六。行在军兵津渡不时,仓卒溃散,流毒东南,其罪七。左帑金帛甚多,不令装载,尽为贼有,府库耗散,其罪八。自澶、濮至扬州,咸被杀掠,生灵涂炭,其罪九。谢克家、李擢俱受伪命,而反进用,其罪十。潜善于王黼为相时,致位侍从,故今日侍从、卿监,多王黼之客;伯彦则引用梁子美亲党,牢不可破,罪十一。职事官言时病者,皆付御史台抄节,申尚书省,壅塞言路,罪十二。用朝廷名爵以胁士大夫,罪十三。行在、京师各置百司,设官重复,耗蠹国用,如以巡幸而置御营使司,则枢密院为为虚设;置提举财用,则户部为备员,罪十四。许景衡建渡江之议,挤之至死,罪十五。身为御营使,多占兵卫,不避嫌疑,罪十六。敌人相距,斥堠全无,止据道涂之言为真,致此狼狈,罪十七。贼骑已近,尚敢挽留车驾,罪十八。卢益自散官中引为八座,遂进枢副;伯彦之客为起居郎,有罪补外,遂除集英殿修撰,二人朋比,专务欺君,罪十九。国家殆辱,不知引罪,罪二十。”疏入,未报,遂以状申尚书省,潜善、伯彦乃复求去。签书枢密院事路允迪奏曰:“时方艰棘,不宜遽易辅相,乞责以后效。”诏押赴都堂治事,已而皆罢为观文殿大学士,潜善知江宁府,伯彦知洪州。 吕中《大事记》:“方上之在相州也,虏兵未退,此申包胥哭于秦庭之时也,时则当以宗泽进兵京城之请为义,而黄潜善、汪伯彦沮之。迨上之次济州也,虏兵已退,此晋大夫反首苃舍之时也,时则当以宗泽邀虏归路之请为义,而汪、黄又沮之。迨上之即位南京,此肃宗即位灵武,二年而复两京之时也,时则当以李纲独留中原之请为义,而汪、黄又沮之。中兴之初,纲在内,泽在外,此天拟二人以开建、绍之业者也,而纲为汪、黄所沮,才七十五日而去位,岂非天耶?泽为汪、黄所沮,未及一年而愤死,又岂非天耶?纲罢而汪、黄相于内,泽死而杜充继于外,天下事一变矣!纲在位则措置两河,兵民稍集,纲去则经制招抚罢,而两河无兵矣。纲在位则伪臣叛党稍正典刑,纲去则叛臣在朝而政事乖矣;纲在则泽志行,纲去则泽志沮。泽在则盗可为兵,充守则兵皆为盗;泽在则粘罕退舍,充用则金至维扬矣。内无纲,外无泽,此建炎之失其机,则汪、黄二人为之也。”

    户部尚书叶梦得,守尚书左丞。御史中丞张澂,守尚书右丞。

    庚午

    右谏议大夫郑瑴言:“陛下南渡,出于仓卒,朝士大夫,省台寺监、百司职事之臣,获济者鲜,当擢吴之秀以为用。况平江、常、润、湖、杭、明、越,号为士大夫渊薮,天下贤俊,多避地于此,望下此数州,令守臣体访境内寄居、待阙及见任宫观等京朝官以上,各具官资姓名,申尚书省选择、简拔、任使,庶几速得英才,以济艰厄。”诏三省行下,限一月具名奏闻。

    御营使司都统制王渊言:“戎器全阙,军匠数少,请下诸州刬刷民匠赴官,并手制造,优支廪食。”自是以为例。

    尚书省言浙西路当控扼处,自吴江外,惟千秋、襄阳、垂脚三岭为险要。先已命两浙提点刑狱公事王翿措置千秋岭外,乃以宣义郎知建德县林师说充统辖官,控扼宣州来路;命起复尚书水部员外郎詹大和措置襄阳岭;承议郎知桐庐县孙佑充统辖官,控扼广德军来路;命通判杭州赵子嶙权两浙路提点刑狱公事,措置垂脚岭;宣义郎王嘏充统辖官,控扼常州来路,并量起邻州诸县射士三分之一以充长兵,仍募土豪,借官资,兵粮器械自备,各赐银、帛五百匹两为为军费。佑,北海人,与师说、嘏皆常守把有劳,为叶梦得所荐也。 大和,已见元年正月 。既而以子嶙直秘阁,知秀州;大和直秘阁,为淮南转运副使。大和乞致仕,许之。 大和除淮漕及致仕,《日历》并不书,此以绍兴六年五月大和辞职名状修入。状称“建炎三年春,除淮漕”,未见本月日

    金人去扬州。

    辛未

    湖州民王永从献钱五万缗以佐国用,上不纳。辅臣言版计无阙,或曰:“曩巳纳其五万缗矣,今却之,则前后异同。”乃命并先献者还之,仍诏自今富民毋得辄有陈献。

    诏御营使司止管行在五军,其边防措置等事,并依祖宗法厘正,归三省枢密院。 四年四月乙未可参考

    门下侍郎颜岐等言:“方在兵间,礼宜简便,所有执政官张盖、设狨座,欲权暂撤去,俟回銮日如旧。”从之。

    江淮两浙制置使吕颐浩闻虏退,渡江至真州,收榷货务钱物。

    金人自扬州还至高邮军城下,守臣赵士瑗弃城走,判官齐志行率军、县官出城投拜,金人劫掠而去。

    有溃兵宋进者,初为韩世忠圉人,至是更名世雄,聚兵二百馀,犯泰州,守臣朝请大夫曾班遁去。世雄入城纵掠,推钱粮官裴渊为首。班自劾待罪,坐贬二秩。 赵甡之《遗史》云:“班自劾待罪,其兄楙、开请纳官以赎班之罪,上不许,班坐迁谪。”案《日历》不见班行遣,绍兴元年九月癸卯,自降授朝奉大夫主管临安府洞霄宫,得旨候任满日再任,十二月乙丑,用谏官言,雷州编管。则楙、开有请当在此时,甡之少误也 Template:Annptate

    壬申

    吕颐浩遣阁门祗候陈彦入扬州。

    诏监司、州县擅立军期司掊敛民财者并罢,用尚书左丞叶梦得奏也。

    观文殿大学士黄潜善提举南京鸿庆宫,汪伯彦提举西京嵩山崇福宫,所除职,去“大”字,用言者奏劾也。

    尚书工部侍郎康执权为吏部侍郎。

    诏百官除拜,非侍从,并给敕,量行开说补授因依,俟事定日依旧。

    癸酉

    靳赛犯通州,城垂破,中书侍郎朱胜非、礼部侍郎张浚在平江,作蜡书招之,赛即听命,诉以无食,乃漕米给之。

    韩世忠提辖使臣李在,自沭阳溃散,聚徒百馀人,居宝应县,会金人弃高邮去,在乃诈称五台山信王下忠义军,率众至高邮,有监北较酒务保义郎唐思问,先往迎之。在既入城,遂以其徒时正臣知高邮军,思问通判军事,执投拜官齐志行等,皆杀之,乃遣人截金后军,得金宝船数艘,故其军极富。时端明殿学士董耘、朝议大夫李釜皆寓居高邮,在因以为为参议。又聚集溃卒数千,遂据高邮。釜,大名人也。

    甲戌

    黄潜善、汪伯彦落职奉祠。

    乙亥

    召朱胜非赴行在,留张浚平江府节制。

    诏陈东、欧阳澈并赠承事郎,官有服亲一人,令所居州县存恤其家。降授奉议郎监濮州酒务马伸,除卫尉少卿,赴行在。先是尚书左丞叶梦得初谢,上谕宰执曰:“始罪东等,出于仓卒,终是以言责人,朕甚悔之,今方降诏求言,当令中外皆知此意。”上复曰:“伸前责去,亦非罪,可召还。”或奏曰:“闻伸已死。”上曰:“不问其死,但朝廷召之,以示不以前责为罪之意。”既又赠伸直龙图阁。 伸赠职,《日历》及他书皆无之,此据绍与五年正月伸加赠右谏议大夫告内前衔修入

    命尚书驾部员外郎方闻往淮东抚谕。

    御营左军统制浙西马步军副总管李安,知扬州。

    丙子

    诏曰:“朕以菲躬,遭时多故,举事失当,知人不明。昨以宰臣非才,任用既久,专执己见,壅塞下情。事出仓皇,匹马南渡,深思厥咎,在予一人。既以悔过责躬,洗心改事,放斥宫嫔,贬损服御,罢黜宰辅,收召隽良。尚虑多方未知朕志,自今政事阙遗,民俗利病,或有关于国体,或有益于边防,并许中外士民,直言陈奏,朕当躬览,采择施行,旌擢其人,庸示劝奖。言之或失,朕不汝尤,咨尔万邦,钦予至意。”

    诏郎官以上所荐士,不候审察,并令入对日于进膳后,即后殿引三班。

    直秘阁知婺州苏迟言:“本州上供罗,自皇祐中,岁输万匹,崇宁中,增至五万八千匹有奇,民力凋弊,乞减其半。”上览奏惊恻,欲尽蠲之,门下侍郎颜岐等言:“今用度与祖宗时不同。”乃诏减二万八千匹,著为定制,仍令给以本钱。

    御营前军统制张俊自戍所赴行在,诏复还吴江。 《行在录》云:“俊领兵把隘吴江,军士怨俊渡江日脱身独走,致失家属,欲杀俊,俊逊谢得脱,奔走至行在。上释之,却令再往招集军众。”系此事于二十七日丙子,今附见此。朱胜非《闲居录》云:“臣离平江,有兵四千馀人,后来王渊归,却令张俊去。”与此不同。案《日历》及诸书,俊乃上未至杭时遣戍吴江县,非渊归所遣,当是俊赴行在而复还吴江也,今并附此

    戊寅

    江淮两浙制置使吕颐浩奏已复扬州,诏尚书省榜谕士民。

    是月 以龙图阁待制知延安府节制六路军马王庶为陕西节制使,知京兆府;泾州防御使陕西节制司都统制曲端为鄜延路经略安抚使,知延安府。时延安新残破,未可居,端不欲离泾原,乃以知泾州郭浩权鄜延经略司公事。浩,成子也。 成,德顺人,故客省使

    温州观察使、新知凤翔府王𤫉,自兴元以轻兵赴行在,以为御营前军统制,表请幸西川,不从。

    宫仪自即墨引兵攻密州,围安丘县,筑外城守之。

    初庆元府陷,将兵百馀人夺门得出,及渡河,惟有辅逵、韩京数人而已。逵后隶韩世忠军为押火,沭阳之溃,逵聚卒得数百人,扰于淮河之南北,及是至楚州城下,渐有众数千,当时淮南号为悍贼。

    张用自淮宁引众趋蔡州,至黄离,距城二十里,守臣程昌㝢度其未食,遣汝阳县尉杜湛以轻兵诱之,贼果以万人追至城东,遇伏,大败,于是用驻于确山,连亘数州。上自确山,下彻光、寿,据千里之地,接迹不绝,以其众多,故号“张莽荡”,抄掠粮食,所至一空,相接麦熟,刈麦而食矣。 赵甡之《遗史》云:“用至确山,下令不得攻城,违者斩。”与《昌㝢家传》不同,今从《家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