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五 建炎以来系年要录
卷十六
卷十七 

建炎二年六月 甲寅朔

朝散郎余应求,知岳州。承议郎陈公辅,知南剑州。李纲之得政也,二人自外除郎,未入而纲罢,至是始以郡守处之。

乙卯

成都府路转运判官靳博文,权罢卭州铸铁钱,以其岁用本钱二十一万缗,而所铸才十一万缗,得不偿费故也。先是成都府钱引务,每届书放钱引一百二十五万馀缗,崇观间,西事既起,由是泛印增多,至二千六百万馀缗,而引法大坏,朝廷知之,乃诏以天圣为印所准 事见大观三年七月十二日 。至是博文以利州路增屯西兵 此恐是王𤫉之兵 ,军食不继,权罢鼓铸,不待报遂行,复以便宜增印钱引六十二万缗,自后诸大臣相继视师,率增印矣。

尚书省言:“检会靖康元年已降指挥,人户愿将金帛钱粮献助者,计价依条补授名目,除河北、河东路已降官告外,馀路未曾给降。”诏:“尚书省度量给付,逐路每路差监司一员专一提举,委官劝人户献纳,依随处在市实价。如纳已七千贯,补承节郎;六千贯,补迪功郎。依已降指挥,并不作进纳人愿缴元授付身贴纳数中,以十分为率,更减一分,亦不作进纳所纳之物内,京东东路并随处桩管,馀路计纲起发上京,不系沿途去处变兑,易轻赍物色赴元丰库送纳,并须召人情愿,不得抑勒科配。”

丙辰

建州军再乱。先是张员等既,诛馀党复怀反侧,会朝廷调威果卒三千人入卫,未行,军士叶浓等相与谋,互杀妻子以为变,是夜纵火焚掠,盗本州观察使印,突城而出,进犯福州。 叶浓之乱,《日历》《会要》皆云六月一日,而今年七月臣僚上言,乃 云六月十日,惟熊克《小历》系之丙辰,丙辰,初三日也,今从《小历》【案《宋史》系癸亥日】

戊午

尚书礼部侍郎兼直学士院王绹,试御史中丞。黄潜善以绹柔懦无能,故荐为台长。 此据赵甡之《遗史》。绹除中丞,《日历》亦不载

己未

诏:“右文殿修撰前知通州胡安国,已除给事中指挥更不施行。”初安国数上疏乞祠,诏不许,仍趣赴行在,安国因放免奏,有言曰:“臣赋性疏拙,全昧事几,前当赞书,积日虽浅,适缘六押,兼管兵刑,所降词头,茍有未便,不敢观望,迷误本朝,须至尽忠,逐件论执,遂因缴奏,遍触贵权,贻怒既多,几蹈不测。今陛下拨乱返正,将建中兴,而政事人材,弛张升黜,凡关出纳,动系安危,闻之道途,揆以愚见,尚未合宜,臣窃寒心,而况琐闱,典司封驳,傥或隐情患失,缄默不言,则负陛下委任之恩,其罪至大,若一一行其职守,事皆违异,必以戆愚妄发,干犯典刑,徒玷清时,无补国事,臣所以不敢上当恩命者也。”疏入,黄潜善大怒,言者因论安国:“被命经年,托疾不至,朝廷之召愈切,而安国之辞愈坚,要流俗之誉,失人臣之礼,臣闻‘臣之事君,义也,不择事而安之,忠之盛也’,昔孔子君命召,不俟驾而行,孟子去齐,三宿而王不追,然后浩然有归志,士之所学,孔孟之道耳,孔孟之所以事君者如此其钦,而安国如此其慢,何所恃哉?蔡谟有重望于晋,然固拒司徒之命,至免为庶人,况安国素无美名者乎?且朝廷之所以召安国者,不过以其早乞致仕,不就荐对爵禄,高尚其事而已,然安国当吴敏用事之际,则幡然而起,亟迁给舍,何乡者奉命之速而今日从命之缓乎?方陛下中兴王业,号令之出,当如雷霆震动,四方罔不丕应,而不能行于一安国,岂不损国威令之甚!况安国子寅,自郎曹谒告不至,已降三官,安国责以臣节,则事君不以礼,责以父道,则教子不以忠,如此而欲成政事、厚风俗,不亦难乎?望罢安国新除,特赐黜责,以为人臣不恭上命者之戒。”安国遂罢。

庚申

侍御史张浚,充集英殿修撰,知兴元府。浚好谋,有大志,数招诸将至台,讲论用兵筹策。浚本黄潜善所引,至是因请汰御营使司官属,又论无谓金不能来,当汲汲修备治军,常若敌至,潜善始恶之,浚以母在蜀中求去,故有是命。未行,留为尚书礼部侍郎,浚入对,上谕曰:“卿在台中,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朕将有为,政如欲一飞冲天而无羽翼者,卿为为朕留,当专任用。”浚顿首谢。 浚出守及再留,《日历》全不见,今据《行状》增修,以《礼部题名》考之,浚除侍郎在今年六月,而无其日,按《史》,王绹奏上,语有云:“臣与浚同官两日,而浚以秘阁修撰罢。”绹以此月戊午入台台,则浚出台,当在庚申,故系于此日,《御史台记》:“建炎二年,空月,张浚直龙图阁,知兴元。”浚除职,诸书俱不同,今从《行状》。绹奏语,见《日历》四年三月辛酉

癸亥

以盗贼未衰,命诸路武臣提刑专管捉杀。

甲子

疏决行在扬州及四京系囚杂犯,死罪已下减一等,释杖已下。其后建康府、越州亦如之。 绍兴二年五月甲申。始申临轩疏决

乙丑

徐州观察使御营使司中军统制张俊,引兵入秀州,前知州事中大夫赵叔近为所杀。初御营都统制王渊在京师,狎露台娼周氏,乱后为叔近所取,渊衔之,及俊辞行,渊谓之曰:“赵叔近在彼。”俊谕其意。前一日,俊总兵至郡,叔近以太守之礼逆诸城北沈氏园,俊叱令置对,方下笔,群力遽前断其右臂,叔近呼曰:“我宗室也!”众曰:“汝既从贼,何云宗室!”语未毕,已折首于地。秀卒见叔近死,遂反戈婴城,纵火殴掠,江东西路经制司书写机宜文字辛安宗在城中,为所害,翼日,俊破关,捕徐明等斩之,取周氏以归,渊以予俊,俊不受,乃遗韩世忠 此假据王明清《挥麈第三录》增入。周氏,彦古母,后封蕲国夫人。熊克《小历》,俊入秀州在六月戊辰,《日历》:“张俊申:十一日到秀州,十二日巳时收复,十五日申到。”今从《日历》 。俊以功迁武宁军承宣使。叔近子朝奉郎交之,亦坐受贼所献玩好,降六官,勒停,后十馀年,御史言叔近之冤,始赠集英殿修撰。 赵交之停官事,以绍兴四年十二月丙申,本人乞改正状增入。叔近赠职在绍兴九年

丁卯

国信使杨应诚、副使韩衍至高丽,见国王楷,谕旨,楷拜诏已,与应诚等对立论事,楷曰:“大朝自有山东路,何不由登州以往?”应诚言:“不如贵国去金国最径,苐烦国王传达金国,今三节人自赍粮,止假二十八骑。”楷难之,已而命其门下侍郎傅佾至馆中,具言金人今造舟,将往二浙,若引使者至其国,异时欲假道至浙中,将何以对应,诚曰:“女真不能水战。”佾曰:“女真常于海道往来,况女真旧臣本国,近乃欲令本国臣事,以此可知强弱。”后十馀日,府燕,又数日,复遣中书侍郎崔洪宰、知枢密院事金富轼来,固执前论,且言:“二圣今在燕云,不在金国。”馆伴使知阁门事文公仁亦曰:“往年公仁入贡上国,尝奏上皇以金人不可相亲,今十二年矣。”洪宰笑曰:“金国虽纳土与之,二圣亦不可得,大朝何不练兵与战?”应诚留高丽凡六十有四日,楷终不奉诏,应诚不得已,与楷相见于寿昌宫门下,受其所拜表而还。 此据应诚所上《语录》修入。案《录》应诚以六月丁卯见高丽国王楷,楷令傅佾议事及送衣带,己卯,府会,壬午,遣崔洪宰等至馆,七月丙戌,文公仁等 云云,戊子,应诚以病求医,壬寅、甲辰、八月戊午,连趣应诚复命,壬申,拜表,九月初,放洋,今并附此,馀见九月癸未十月甲寅

戊辰

诏:“诸路应输内藏库钱帛经由扬州行在者,许兑拨。”用端明殿学士同提举措置财用黄潜厚请也。

初东川布衣崔子方,治《春秋》,绍圣间三上疏,乞置博士,不报,乃隐居真州六合县。子方刚介有守,虽衣食不足而志气裕然,杜门著书三十馀年而死,至是兵部员外郎江端友请下湖州,取子方所著《春秋传》,藏于秘书监,从之。

己巳

叶浓破古田县。甲戌,入福州,掠特进致仕卫国公余深家金帛,欲纵火焚城,守臣显谟阁待制江常不知所出,提点刑狱公事李芘【防脂切】登城谕之,留十馀日乃去,官军追击之,不利。芘,安阳人也 熊克《小历》以芘为闽县人,今据《芘遗事》,大抵芘亦侨寓者,克多随今户贯书之

丁丑

命京畿淮甸捕蝗.

己卯

言者以为:“东南武备利于水战,如张遇乃河朔溃卒,未尝习舟楫之利,一旦有急,即劫舟张帆,蔽江东下,金人既破唐、邓、陈、蔡,逼近淮汉,去大江直一间耳。为今之策,宜于大江上游,如采石之类,凡要害处,精练水军,广造战舰,仍泊于江之南岸,缓急之际,庶几可倚。”诏江浙州军措置,限一月毕。

是月 以集英殿修撰知延安府王庶,为龙图阁待制,节制陕西六路军马;泾原经略使司统制官曲端,为右武大夫吉州团练使充节制司都统制,诏书有曰:“傥不靖难于残暑之前,必致益兵于秋凉之后。”先是温州观察使河东经制使王𤫉既遁归,朝廷除𤫉知凤翔府,东京留守宗泽承制,以庶权陕西制置使,端权河东经制使,会主客员外郎陕西抚谕使谢亮西入关,庶移书曰:“大夫出疆,有可以安社稷利国家,专之可也。夏国为患至小而缓,金人为患至大而迫,方敌兵挫锐于熙河,奔北于本路,子女玉帛,不知纪极,占据同华,畏暑休兵,阁下能仗节督诸路,协同义举,漕臣应给粮饷,争先并进,虽未能洗雪前耻,亦可以驱逐渡河,全秦奠枕,徐图恢复。夏人秋稼未登,饥饿疲困,何暇兴兵,庶可保其无它。”亮不听,遂自环庆入西夏,夏国主干顺已称制,倨见之,亮留夏国几月,乃与约和罢兵,更用均敌礼,干顺许之 此据建炎三年七月癸未,张浚奏西夏通书礼数,及绍兴元年二月庚寅,谢亮乞存恤家属状参修 。亮归,夏人随之以兵掩,取定边军,明年,亮乃还行在。初王𤫉之溃也,其属官王择仁,以众二万入长安,复为经略使郭琰所逐,祠部员外郎四川抚谕喻汝砺尝言:“今朝廷已专命王庶经制中夏,窃闻五路全不禀庶节制,望择久历藩方,晓畅军事,近上两制,节制五路,招集溃兵,劳徕流徙,式遏寇盗,仍以臣所刷金帛八百馀万缗为军粮犒设之费,庶可以系二京两河、山东陕西五路父老之心。若谓四川钱物不当应副陕西,臣谓使此钱自三陕湖湘平底建康固为甚善,万一中途为奸人所窥,适足资寇。臣又闻王择仁所统,皆三晋劲勇之馀,今关辅榛莽,军无见粮,故其人专以剽掠为事,若得上件财帛养之,则秦晋之民皆为吾用矣。”时庶已已擢待制而汝砺停官,然皆未受命也。 自王𤫉除凤翔至喻汝砺乞留川纲,必非一月间事,以诸书皆不见日月,故且牵联附书之,当更考求,各附本月日

复置诸州学官四十三员。 此以绍兴二年十月九日给舍看详状增入

初二帝既徙中京,御史中丞秦桧实从,既而闻上中兴,上皇欲作书贻左副元帅宗维,与约和议,大略言:“唐太宗复突厥而沙陀救唐,冒顿单于纵高帝于白登而呼韩赖汉,近世耶律德光绝灭石氏,而中原灰烬数十年,终为他人所有,其度量岂不相远哉?近闻嗣子之中有为人之所推戴者,盖祖宗德泽之在人,至深至厚,未易忘也,若左右欲法唐太宗、冒顿单于,受兴灭继绝之名,享岁币玉帛之好,当遣一介之使,奉咫尺之书,谕嗣子以大计,使子子孙孙永奉职贡,岂不为万世之利?”上皇草书已,谕驸马都尉深州防御使蔡鞗曰:“为我示秦桧,更润色之。”桧读书呜咽,即厚遗本路都统,达于宗维,宗维有惭色。鞗,京子也。 此以王若冲所著《道君北狩行录》修入。臣谨案《绍兴日历》、秦桧、张邵奏及曹勋所献书本,乃云桧代作,与此不同,或者桧尝草具此书,而上皇又亲制之也。《行录》以此书为在中京所遣,而无年月,桧书首云“季夏极热”,臣案上皇以去夏去燕京,今秋移韩州,则在中京过夏,必是此年,故附着于此。世传桧在金国已倡和议,因是得归,而未有以为之证,以是书考之,疑金人知桧为上皇草书,度其肯任此事,是以归之耳。朱胜非《秀水闲居录》云桧自京城随金北去,为大帅达兰郎君任用,此则云秦桧北迁时,达兰方围中山府,桧何由在其军中?意者因草此书而达兰移之粘罕军中,为归之之张本耳。《北狩行录》上皇书:“某自北来,众所鄙弃,独荷左右见怜,故知英雄度量与凡俗自不同也,尝欲通书于左右,而自讶自疑,因循至今,某闻惟大英雄之人,然后能听大度之言,敢略陈固陋,惟左右留神省察。古之君子莫不以济世安民为己任,故有国士者,止能安一国之人,有天下之士者,然后能安天下之人,是以尧舜禹汤之君,而辅以皋夔稷禼之臣,则日月所照,风雨所及,莫不被其泽,载在典籍,昭然可考,不在一二陈也,且以近事言之。昔唐之太宗,起自晋阳,奄有天下,征伐荒外,西破高昌,北禽颉利,可谓黄帝之师,莫强乎天下也,而远思长久之计,知突厥稽首戴恩,常为北藩,故唐之衰也,终得沙陀以雪国耻,又匈奴冒顿单于围汉高祖于白登,七日不食,当时若取之,如俯拾地芥,冒顿单于不贪近利,以为远图,使高帝得归,以奉祭祀,故得受缯币,举中国珍异玉帛,奉约结好,后匈奴国乱,五单于争立,终得宣帝拥护呼韩。近契丹耶律德光责石氏之失约,长驱至汴,举石氏宗族迁之北荒,然中国之地亦不能守,以至糜烂灰烬,数十年之间,生灵肝脑涂地,而终为刘知远所有,比之唐太宗、冒顿单于,其英雄度量岂不万万相去远哉?先皇帝初治兵于辽东,不避浮海之勤,而请命于下吏,蒙先皇约为兄弟,许以燕云,适平山妄人啸聚不逞,某之将臣巽懦,怀首鼠之两端,某亦过听,惑于谬悠之说,得罪于大国之初,深自刻责,黜去大号,传位嗣子,自知甚明,不敢怨尤。近闻嗣子之中有为彼方之人所推戴者,非嗣子之贤,盖祖宗德泽在人,至厚至深,未易忘也,不审左右欲法唐太宗、冒顿单于受兴灭继绝之名,享岁币玉帛之好,保国治民于万世耶?抑欲效耶律德光,使生灵涂炭,而终为他人所有耶?若欲如此,则非某所知,若欲如彼,当遣一介之使,奉咫尺之书,谕嗣子以大计,使子子孙孙,永奉职贡,岂不为万世之利也哉?伏惟左右以命世之才,当大有为之时,必能听大度之言也。昔人有为赵使秦者,秦王问:‘赵可伐欤?’赵使对曰:里人有好色者,好色之患,世所共知,而母言之则为贤母,妻言之则为妒妇,今日之事,大类是矣,惟麾下多贤,必能审处,言欲尽意,不觉𫌨缕,伏望台慈,有以照察。幸甚。”《日历》绍兴十九年四月丁卯,御前降下曹勋所藏秦桧向在金国代徽宗皇帝所作书槁:“某启:季夏毒热,伏惟元帅郎君台候动止万福,某居处幸安,实赖庥庇,离汴京已逾年矣,鄙怀千万,久欲闻于左右,常恐犯不韪之咎,今阅日既久,则复虑后时之悔,又数蒙存问,审知英雄大度,可感以诚,敢悉布腹心。顷自大圣皇帝治兵之初,某即承命于下吏,先皇帝惠然顾怀,结为兄弟,载在盟书,永以为好,某之敝邑,仰荷威德,怡然无事,又尽得前代故地,顾此恩纪,未知报所,适会妄人啸聚不逞,某之将臣巽耎畏事,怀首鼠之两端,某亦惑其谬悠,得罪大国,自知甚明,故于问罪之初,深自克责,不敢抗兵,亟去位号,委国计于嗣子,亦蒙大国沛然宽宥,许之自新,复遵前好,而嗣子愚弱,不闲于理,小人贪功,要取民誉,妄有交构,遂重获罪于大国,祸皆自取,悔将何及。某向自传位以来,退处道宫,不复干预国事,事无大小,并不预闻,此非敢妄为之说,天下之人所共知也,凡诸往事,姑置勿论,请以今之事势言之。夫南北之俗有异,因其君长而臣属之则可,若混一之理,自古以来,无是事也,昔契丹耶律德光皇帝迁徙石氏,拘于北方,南朝遂为刘知远所有,终不臣属,且石氏有天下方二世,本乃篡立,初无德泽,知远所以能攘其位而有之,赵氏自太祖,不血刃取天下,仁恩结人深矣,厥后六宗,世世修德,不忝前人,百馀年间,不识兵革,斯民仰事俯育,衣食无憾,乃以异姓易之,此在某实难言,天下之人,自知其不可,今若因而存之,则世世臣属,年年输贡,得失可见矣。必欲拏舟交广,驰马闽蜀,蹑关陕,决大计于金鼓之间,就使一一如志,欲所得之利,尽归公上,则莫若岁岁受金币,使它人守疆,则莫若因旧姓而属之,在郎君宜熟计而审处。闻嗣子有在南方为彼人所依,此祖宗恩德在人,未易忘也,如蒙郎君以某前所言为然,望赐采择,某欲遣专介,谕嗣子以大计,郎君可不烦汗马之劳,而坐享厚利,伏惟麾下多贤,通知古今,谙练世故者不为少,想当裨赞成画,笑谈而定,瞻望旌棨,鹤立俟报。不宣。”

秋七月 癸未朔

诏:“京官到行在者,并令吏部审量,非政和以后进书颂及直赴殿试之人,乃听参选。”【案《宋史》系丙戌日】用吏部请也。靖康初,用御史胡舜陟言,大治滥赏 元年四月癸丑,已而遽罢 其年九月辛未,有旨可更不问 ,至是提领茶盐司奏辟朝奉郎郑待问充准备差遣湖州,用赦荐举宣教郎新江东茶盐司干办公事张体纯,论者以为二人皆以进颂得官,法当讨论,悉罢之,而有是命。体纯,金坛人。待问,江山人,尝通判湖州,坐朱勔党冲替。至是梁扬祖辟用之 审量事十月丙子又改 【案《宋史》系丙戌日】

资政殿学士东京留守开封尹宗泽薨。泽为黄潜善等所沮,忧愤成疾,疽作于背,至是疾甚,诸将杨进等排闼入问,泽矍然起曰:“吾固无恙,正以二帝蒙尘之久,忧愤成疾耳。尔等能为我歼灭强敌,以成主上恢复之志,虽死无恨!”众皆流涕曰:“愿尽死!”诸将出,泽复曰:“吾度不起此疾,古语云‘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遂薨,年七十。是日风雨冥晦,异于常日。泽将没,无一语及家事,但连呼“过河”者三,遗表犹赞上还京,先言已涓日渡河而得疾,其末曰:“嘱臣之子,记臣之言,力请銮舆,亟还京阙,大震雷霆之怒,出民水火之中,夙荷君恩,敢忘尸谏。”泽自奉甚薄,方谪居时,𫗴粥不继,吟啸自如,晚年俸入稍厚,亦不异畴昔,食不兼味,衣敝不易,尝曰:“君父当侧身尝胆,臣子乃安居美食耶?”所得俸赐,遇寒士与亲戚贫困者,辄分之,养孤遗几百馀人。死之日,都人为之号恸,朝野无贤愚皆相吊出涕,三学之士千馀人,为文以哭泽。初泽既拘留金使,上屡命释之,泽不奉诏,至是资政殿大学士充大金祈请使宇文虚中至东京,而泽已病,虚中摄留守事,遂归之,时上已除泽门下侍郎兼御营副使东京留守,命未下而讣闻,诏赠观文殿学士,进六官为通议大夫,后谥忠简。 泽门侍之除,《史》及他书不见,惟《遗事》及《靖康小雅》有之,熊克《小历》云泽谥威愍,与《史》不同,盖误 【案《宋史》系丙戌日】 吕中《大事记》曰:“自古未有内外不相应而成功者,有张仲孝友主于内,而后吉甫得以专征于外;孔明欲出师于外,则必任袆、允于内。建炎之初,纲在内,泽在外,此正天拟二人以开中兴之治也。使二人得尽行其志,必能复君父之仇,雪宗庙之耻,伸神人之愤。惜夫纲相则泽之志行,纲去则泽之计沮,盖汪黄二人既用事于中,则宗泽安能措手于外?二人既主幸东南之议,则宗泽还东京之请,虽二十疏而何益!纵使渡河而北,指日成功,亦安能免后患哉?呜呼!东京之地,宗庙在焉!陵寝在焉!为人子孙乌可置祖宗而不问?为人父母乌可弃遗黎而不思?且向也元帅府方开之始,宗泽解京城之围,而伯彦则谓不可使金知元帅所在,今也还京之请屡上,而汪黄则谓上皇之子三十人,今所在者惟圣体耳。自外而观,汪黄之计可谓忠矣,宗泽之计,可谓危矣;以义而论,则君父不可视之如路人,中原不可弃之如土梗!天祚吾宋,则将有主矣,天所兴者,谁能败之?此岂汪黄乳妪护赤子之术所能为哉?泽之志不获伸于前,又不获伸于后,徒使后之人闻‘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之叹,而为之致无穷之恨也。”

甲申

叶浓自福州引兵破宁德县,复还建州。

丙戌

中奉大夫福建路提点刑狱公事李芘,勒停。时言者论芘拥兵数万,费官钱二百馀万缗,专务招安,不能平寇,停其官,责使捕盗,以尚书吏部员外郎林𣏌代之。有宣义郎御台台检法官谢向者,靖康末尝奉诏至闽中募武勇之士,乃命向为本路捉杀官,寻又遣御营使司中军统制张俊、两浙路提点刑狱公事赵哲,将卒二千人偕往讨捕。𣏌,永嘉人。向建安人也 谢向为台法,《史》盖不书,据《御史台记》系之建炎二年空月,在王绹除中丞之前,按绹以六月除中丞,故附于此。𣏌元年六月甲子以朝请郎除吏外 。既而浓又破政和、松溪二县。 浓破政和在八月辛未,破松溪在其月壬申,今联书之【案《宋史》系甲申日】

丁亥

御笔:“国步多艰,人才为急,如蔡京、王黼当国日久,孰不由其拟授?果贤且才,岂可不用。自今毋得分别,使自奋忠义,仰三省遵行之。”时宰相黄潜善本王黼门人,故多引黼亲党以进,议者非之。 此为三年二月己巳张澄劾疏张本

诏诸郡发归朝官赴行在。时所在多囚禁归朝官,有疑则加残害,一郡戮至千百人,上悯之,故有是命。 《中兴圣政》臣留正等曰:“古人有杀一不辜而得天下弗为者也,彼奸雄忍酷之言,至曰‘宁我负人’。呜呼!人之用心,何止天壤之异哉!方建炎之初,所在盗起如猬,穷荒绝漠之人,错诸郡县,有司为之禁防,或未过也,而太上皇帝推天覆地载之德,视中外之民皆吾赤子,恻然哀矜,形于圣训,凛然有三代王者之风。汉高帝之恢廓大度不足言矣。”

吏部尚书兼侍读周武仲,充龙图阁学士提举江州太平观。初武仲以疾亟求去,上曰:“如武仲者,未见其比,虽病固当留。”最后同知枢密院事郭三益为之请,乃有是命。

戊子

干办内东门司王嗣昌,送吏部,坐与邵成章为死党,好大言议国政故也。

诏:“自今士卒有犯,并依军法,不得剜眼刳心,过为惨酷,令御营使司行下。”众皆鼓舞感戴。 《中兴圣政》史臣曰:“爱而不能令,厚而不能使,乱而不能治,此兵法之患也。治军固不能不严,然治之自有常法,若师出以律,孰敢不畏者?而诸将过为惨酷,岂抚军之道哉?”

乙未

侍卫马军都指挥使郭仲荀,为京城副留守,朝廷闻宗泽薨故也。初泽以便宜假统制官杨进荣州防御使知河南府,会泽死,进遂辍行。 《林泉野记》:“宗泽为京城留守,招降诸大寇王善、杨进、丁进等,兵势甚盛,泽有渡河迎请二帝之意,黄潜善、汪伯彦疾其成功,又疑其为变,遂以郭仲荀为副留守以察之。”按《日历》:“二年七月十二日甲午,开封府言宗泽卒,十三日乙未,郭仲荀充京城副留守。”盖潜善等闻泽死而后除之,非以察泽也,熊克《小历》删取其语,附于元年七月泽初除留守时,亦误,是时杨进、丁进皆未降,汪、黄胡为疑之?案仲荀两为东京副留守,其初除,《日历》不载,但于今年八月正除骑帅时,系副留守衔,克于仲荀再除时却不书,是以展转缪误,今并不取

朝请郎提举杭州洞霄宫谢克家上疏,自辩不受张邦昌伪命,且尝奉国宝至济州,其言引资政殿学士吕好问为证,大略谓:“围城士大夫恃陛下在外,共为后图,好问不能独任其责,遣人起诸退人,臣始见邦昌,面决行日,则臣之复出,为陛下出也。”疏入,遂召克家及显谟阁待制知平江府孙觌赴行在。

丁酉

殿中侍御史马伸言:“克家、觌趋操不正,奸佞相济,小人之雄者也。在靖康间,与李擢、李会、王及之、王时雍、刘观七人者结为死党,附耿南仲,倡为和议之说,助成敌谋,有不主和议者,群起而辱骂之,欲执送金营,人皆畏其险而不敢校也。陛下即位之初,照见情状,逐之是矣。近者不知谁为之援,皆得被召,将复进用,人情危骇,莫知所谓,望赐寝罢,窜之远方。”戊戌,诏好问开具当时因依闻奏,其后好问因自陈反正之功,由是二人复用。 好问开具状,见《伪楚录》,误以为克家所奏,而徐梦莘《北盟会编》又因之,梦莘乃云:“谢克家辩事伪楚状,与吕好问所奏一同,其孰为正?”盖好问元奏云:“右。臣准尚书省札子,朝请郎提举杭州洞霄宫谢克家进状,七月十六日奉圣旨,令臣开具因依闻奏”,后来传录者减去“右臣准尚书省札子”八字,是以差互如此

己亥

秘阁修撰知荆南府唐悫,降充直秘阁。先是承议郎通判荆南府程千秋为悫所忌,请避之,改通判襄阳府,未行,转运司诱执千秋以属吏,其弟千乘诉于朝,有诏勿治 正月丁未 ,悫怒,奏千乘伪造制书,上命移狱于潭州 四月癸未 ,而悫终不肯释,言者谓:“方群盗薛广、祝靖、李孝忠相继犯荆南,帅臣监司望风悉遁,贼既据城,与公安止隔一水,维舟绞筏,欲乘势南来,千秋奋不顾身,率县民御之,使人夜渡焚舟毁筏,杀贼甚众,遂不敢犯,岳、鄂、鼎、澧皆赖以安,民间往往绘其像而祠之。方今天下扰攘,忠义之人,所在不多,朝廷所宜爱惜,有罪犹当宥死,况无罪乎?臣近闻千秋至今坐狱,存亡未可知,万一如此,则悫亦可谓方命矣。”乃诏释千秋而悫有是命。

辛丑

诏以春霪夏旱,飞蝗为沴,命监司郡守条政事之未便于民者,其大水飞蝗最甚之地,令百姓自陈,量轻重,捐其租焉。

壬寅

尚书兵部员外郎福建两浙抚谕江端友罢,以言者论其不练民事,所至苛扰也。

癸卯

诏京官知县两任已上实及六考,方许关升诸州通判。旧法不拘考数,至是申明之。 此以绍兴五年闰二月八日右宣教郎熊彦诗札子修入,《日历》无之

甲辰

降充显谟阁待制北京留守河北东路制置使杜充,复枢密直学士充开封尹东京留守,且命充镇抚军民,尽瘁国事,以继前官之美,遵禀朝廷深戒妄作,以正前官之失。自宗泽薨,数日间,将士去者十五,都人忧之,相与请于朝,言泽子宣教郎颖,尝居戎幕,得士卒心,请以继其父任,会充已除留守,诏以颖直秘阁,起复,充留守判官。充无意恢复,尽反泽所为,由是泽所结两河豪杰皆不为用。 吕中《大事记》曰:“此泽去而东京之地不可守也。宗泽在则盗可使为兵,杜充用则兵皆为盗矣!充守东京,则金至维扬,充守建康,则金至明州,以充继泽,何异以渊代逖,以姜维而续孔明之事功。李纲罢而汪、黄相于内,宗泽死而杜充守于外,天下事可知矣!”

河北转运副使张益谦,复直秘阁,兼权大名尹北京留守。

丁未

亳州言:“本州已增修城壁,创置楼橹,可以御寇。今防秋在近,乞以本州界所管新旧弓手合为一军,土军合为一军,清河装发合为一军,选才武使臣充部押官,分守要害。”从之,仍诏诸路一体州军准此。

庚戌

朝请郎提举杭州洞霄宫谢克家,试尚书吏部侍郎;朝请大夫提举江州太平观叶梦得,试户部侍郎。既而克家不自安,乞补郡,乃以为龙图阁待制知台州。

给事中刘观,试尚书工部侍郎 观之除,《日历》及后省《工部题名》皆不见。绍兴二年十月,刑部检举状云:“建炎二年七月,除工部侍郎。”故附于此,俟考 。朝散郎林之平,为监察御史。之平,莆田人也。

诏:“诸路应兵将捕盗等官,合应援地里内逗遛不进,许安抚司从军法。”时直龙图阁新知杭州康允之言:「近杭、润、秀三州凶寇窃发,而属邑及旁郡未闻有来赴难者,必待奏报,辄勤王师,望以军法约束。军民有立异功者,仍具奏闻,不次擢用,以为劝沮。”从之,故有是旨。

辛亥

黄潜善言:“朝议大夫惠厚下,自中京逃归,言有传登极赦书至上皇所者,上皇与宣和皇后相贺,圣情甚悦。”上敛容不语,久之曰:“宣和皇后天性俭约,在朕府中时,每进膳,未尝改造,侍上皇亦疏阔,所得月赐,未尝妄用,服浣濯之衣,破则补之,望明而观,缝处如绣,盖非它人所能及也。”厚下,华原人,宣和中尝知解州。

是月 礼部贡院言应词学兼茂科朝奉郎袁正功合格,诏减二年磨勘。正功,无锡人也。 绍兴三年七月乙未改法

燕山人刘立芸聚众攻破城邑,立芸谕众曰:“吾欲致南北太平,所至不杀掠,但令馈粮。”于是蕃汉之民归者甚众。

罗索遣兵攻解州之朱家山,统领忠义军马邵兴苦战三日,遂败之,陕州安抚使李彦仙授兴从义郎,迁本州都统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