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 建炎以来系年要录
卷十一
卷十二 

建炎元年十有二月 丙辰朔

诏:“朕朝夕延见大臣,咨访庶务,群群臣进对,随事尽言,退阅四方奏牍,少空则披览载籍,鉴观前古,独于讲学,久未遑暇,念虽羽檄交驰,巡幸未定,亦不可废,其以侍从四员充讲读官,万几之暇,就内殿讲读。”先是御史中丞王宾乞开讲筵,上纳其言,故有是旨。 王宾乞开讲筵,此以绍兴十三年正月二十四日王普所奏修入

诏诸路转运司类省试,以待亲策。先是诸州发解进士,当以今春试礼部,会国难不果,上以道梗难赴,乃命诸路提刑选官,即转运司所在州类省试,每路选官六员,临期实封移牒,漕臣,一员监试,不得干预考校,仍用省额统计,率十有四人而取一人。省试之有类,盖自此始。

丁巳

诏:“朕罔好游畋,有以鹰犬辄称御前者,流海岛。”

朝请郎王翿为两浙路提点刑狱公事。

戊午

诏:“省台寺监百司官各有存留在京,员数如全阙官,止差一员通管职事,见权官并罢。”以言者论留守司违法,差权官数多,又便文往诸路倍请添给故也。其已给者,皆追还之。 此又与三年二月张澂劾二相章疏所云全不同,当考

庚申

起居舍人卫肤敏,试右谏议大夫。

辛酉

诏:“应焚劫州县,令监司巡历,一岁再遍,具所措置以闻,将考其当否而升黜之。”

初命侍从、监司郡守各举所知一人,至是悉令赴都堂审察,除应待报人外,皆罢之,白身人送中书省试策一道,取旨。 三年二月丁卯推恩

是日,御营使司都统制王渊入杭州。初渊至秀州,下令治兵十日乃行,杭贼陈通等闻之,为备稍缓,及是渊与统制官张俊驰至城下,传呼秀州赵龙图来,通出不意,遂出迎,渊慰劳之,后二日乃谕以朝廷遣赐告身,令通等祗授,通等皆喜。渊、俊入州治,命军士分守诸门,通等三百人立于谯门之外,渊召其首三十人至庭下,遽执之,通呼曰:“已受招安,何为乃尔?”渊曰:“我受诏讨贼,不知其他!”遂执其馀党于门外,悉要斩之,凡百八十馀人,百姓皆相贺。俊取杭州角妓张秾以归。 渊诛陈通在此月癸亥,今从《日历》附辛酉入城之日

壬戌

资政殿学士京东东路经略安抚使兼制置使知青州曾孝序,为乱兵所杀。先是临朐土兵赵晟聚众为乱,孝序付将官王定兵千人捕之,大衄而归,孝序令毋入城,且责以力战自赎,不则将议军法,定自知不免,乃以言撼败卒,夺门斩关而入,孝序度力不能制,因出据厅事,瞋目骂贼,遂与其子宣教郎吁皆遇害,年七十有九。诏赠五官为光禄大夫,谥曰威愍。 龚颐正《中兴忠义录》作威愍,《会要》无愍字

癸亥

金人至汜水关。初左副元帅宗维闻上幸维扬,乃约诸军分道来侵,宗维自河阳渡河,攻河南 十二月入西京 ,右副元帅宗辅与其弟宗弼自沧州渡河,攻山东 明年春陷青潍 ,陕西诸路选统洛索与其副撒离喝自同州渡河,攻陕西 明年正月戊子陷长安 。撒离喝者,金主晟从弟也。 撒离喝或作撒里曷,今从金国诏本。撒离喝为晟从弟,不见于他书,明庭杰《吴玠功绩记》云:“绍兴二年春,国主弟撒离喝犯梁洋。”按晟弟 —— 撒也,先死,故知为从弟【案萨里罕赛音名今改正,姑存原注】时西京统制官翟进扼清河、白磊【九罪切】,带御器械郑建雄守河阳,敌不得济,宗维乃屯重兵于河阳北城以疑建雄,而阴遣万户尼楚赫自九鼎渡河,背攻南城,南城遂陷,建雄遂溃。西京留守孙昭远既罢西道都总管,所调西师以非所隶,悉引去,昭远数以洛无城池而强敌对境侵轶之状闻于朝,且遗其子书曰:“今日捍御甚难,若假一岁,庶几可保。吾四男二女,今不复念,要为忠义死耳!”乃遣骁将姚庆拒之于偃师县,军败,庆死之,昭远知城危,即命其将亲卫大夫王仔奉启运宫神御,闲道赴行在。既而金人大入,昭远引馀兵南去,翟进率军民上山保险,宗维据汜水,引军而东,命尼楚赫分军犯京西。先是知阶州董庠以勤王兵入援,溃散无所归,东京留守宗泽以庠知郑州,泽闻金兵入境,遣将刘达援之,未至,庠弃城走。是日,尼楚赫至郑州,不入城而去,遂径如京西,中原大震。

甲子

徽猷阁待制提举亳州明道宫邢焕,为光州观察使,用右谏议大夫卫肤敏疏也。先是肤敏上疏论三事:“一曰守法度、二曰愼爵赏、三曰正纪纲。何谓守法度?本朝列圣莫不尽循祖宗之法,后族戚里不得任文资,恐挠法而干政也,钦圣宪肃之父向经,尝为尚书郎矣,乃改授贵州防御使,逮至崇观宣和间,奸臣秉政,戚里内侍公然请托,内降御笔日以十数,三省奉行文书而已,故皇后之父至为太师,帝女之夫乃作侍从,其他妃主之家,如王羲叟之徒,亦登从班,钱端义之徒,并为寺监,其他不可以数举,前此所以产乱招祸者,实基于此,固陛下所亲见也。是宜痛扫崇观之积弊,悉复祖宗之成宪,而乃者邢焕除徽猷阁待制、孟忠厚除显谟阁直学士,士大夫莫不惊骇,比来又降中旨,王羲叔与郡、王羲叟除太府寺丞,以片纸录阙,亲屈宸翰以行之,于是物议大喧,以至相视失色。陛下若欲敦椒房之重,奉太母之欢,则当抚其家可也,时有赐赉可也,若以公朝爵位私之,则不可也。惜夫大臣无有如杜衍者,执之以为不可,致使陛下不得已屈法以从之,岂能不仰累圣政哉?伏愿断自宸衷,改正焕及忠厚官职,悉从旧法,及罢羲叟差遣,且重立法禁,以止绝干求请托之门,庶几惟新之政,醇而无疵矣。何谓慎爵赏?人君之于庆赏,所以厉世磨钝者也,比年以来,群奸擅朝,近习用事,戚里道流,干政挠法,固有不繇科举而命官赐第者,又有虚作随军治河,因权幸保奏而改京秩者,又有因贿赂权幸而传宣赐带,因父兄秉政无出身而得贴职者,前此臣僚论列,固已降指挥,悉行追夺矣,而有司奉行不虔,其侥幸得官及改秩者不唯未有褫夺,往往以赦恩而转行者多矣,至于带职名服章服者皆如是,故朝廷之命不行于下也,害治之大,孰甚于此!愿申命有司,悉行检举,一洗而去之,庶几爵位重于朝廷,而天下知所劝矣。何谓正纪纲?比年以来,人或玩法,将相侍从出典州郡,多以贵傲自恃,监司欲振举其职业,往往违戾而不肯从。又将领之于士卒,平日黩货,恣行侵削,不复明阶级之法,至简省其教阅,养成其骄惰,少有责罚,则悖慢无礼,无所不至,或至杀州将,掠居民,而无所畏惮,朝廷旋即招安而命之以官,此何理也?又宗室承寇盗侵轶之际,诬州县与贼通,因而杀之,此又不可长也,愿特降睿旨,今后监司规画,事理可行,而诸州违戾不从者,重加之罪,若士卒违犯将帅,所统之官则申明阶级之法,使断者不疑,若杀州将掠居民者,不许行招安之策,必孥戮而后已,庶为将来之戒也。至于处宗室于外,非祖宗之旧制,始于崇观间耳,其在外也,至于椎牛酿酒,窝藏窃盗,甚则有群杀人之事,今若日给钱米而散处于东南,庶不为苏常二州之蠹,至于聚众杀人,则当重置于罪,不可以皇族而贷也。此三者皆当今之切务而不可移者,惟陛下加诚意而留圣念,天下幸甚。”疏入,上以隆佑太后故,未忍夺忠厚职名,乃诏:“历考祖宗朝,后父无任文臣侍从官者,朕欲尊依旧制,以复祖宗平治之时,岂可以近亲违戾彝宪。邢焕可特换光州观察使。”于是肤敏所言数事皆次第行之。羲叔,开封人,其兄女为龙德宫婕妤,宣和末累迁户部侍郎、殿中监,靖康初,省。羲叔之母,隆佑太后女兄弟也,故至是复有此命。 《日历》绍兴元年六月四日,隆佑上仙特恩数内,亲姨之子通直郎王羲叟等并转一官【案《宋史·职官志》靖康元年罢殿中省六尚局】

诏入内高品赵舜辅、扬州兵马都监徐洪,并日下监押出门。

乙丑

谏官卫肤敏言:“比来王羲叟除命,旨自中出,用御宝以行下,既不由宰臣之进拟,又不由铨部之差注,议者咸谓因戚里佞幸干请而与之。舜辅及洪,初不由台臣之弹奏,又不由部使者之紏劾,议者咸谓因近习谗谮而逐之,此二事者若甚微,而所系于国体者甚大。前此所以召乱致祸者,皆由于此,在今日不可不戒,愿特诏有司,自今除授并行遣有罪之人,并须经由三省及宰执进呈,方得施行,或有干求请托,乞御宝以行下者,并重置于法,令御史台觉察以闻,庶几政事之本,一出朝廷而天下治。”从之。

丙寅

张遇寇江州,守臣承议郎陈彦文视事始十日,固守不下,遇引去,江淮制置使刘光世截其后军破之。彦文,绛曾孙 绛,莆田人,故右谏议大夫 ,政和闲尝为显谟阁直学士。

丁卯

诏诸路都总管司走马承受公事使臣,依旧法隶属帅司。先是政和中改走马承受为廉访使者,其权与监司均敌,朝廷每有所为,辄为廉访所雌黄,枢密院藉以摇宰相,靖康初复旧,寻命且依见行条法施行,及是枢密院以为言,乃复旧制。

戊辰

右谏议大夫卫肤敏上疏论营缮工作、内降锡赉等四事。时先朝嫔御皆至行在,乃建承庆院以处之,又置升旸宫以治兵器及服御所须之物于其间,而使内侍典其役,上在禁中,下有司取金币,或母后戚里之家有所干请,闲以内批御宝行之,肤敏言此数事,各有所因,盖非得已,而议者哄然,以为“禁中修造复兴,御前生活复作,宫中费用复广,内降指挥复出,盖护视工役属之内侍,而除授不由中书,此人言所以籍籍也。望以承庆营缮之役,付之扬州,升旸造作之事,归之有司,特降明诏,戚里内侍有所干请过例者,勿复降出,违碍者勿复进呈,申明三省,每奏执【案此句疑有脱字】其服御之用,则令有司依故事共进,其锡赉之费,则朝廷量功效支赐,如此则籍籍之论不戒而自孚矣。”给事中刘珏亦奏疏论内降营缮二事,上皆嘉纳之。 熊克《小历》略载此事于十一月末,按肤敏十二月五日方除谏议大夫,系之前月者,误也。珏十一月三日已除给事中,而克以为中书舍人,亦误。克又载肤敏奏,语云:“其有戾祖宗之法者,许大臣执奏,大臣不正救者,显黜之。”案此乃汪藻撰《肤敏墓志》中所云,与本奏不同,今不取,仍依《日历》附此月戊辰,但十一月乙巳已先有奏执内降等指挥,此时肤敏未为谏官,或者因珏先建言而黄潜善等不能遵用,然肤敏三奏全不云已有此指挥,不知何故?今附此,更须详之也

金人围棣州,守臣朝奉大夫姜刚之率军民拒守,围城一十有七日,不拔而去。 此据绍兴三年正月刚之妻管氏陈乞赠官状增入

是日,罗索渡河,拔韩城县。初京兆府路经略制置使唐重在关中,以将官曲方为沿河安抚使,方老而缪,统兵屯韩城,日以饮酒蹴鞠为事,未尝治军政也,时河东经制使王𤫉衽陕府,遣人渡河劫寨,罗索遂自慈隰引兵而南,重遣兵马都监武功大夫贵州刺史刘光弼赍金帛至河上犒师,光弼至华州,闻敌逼河,遂留不进。罗索至河中府,官军扼蒲津西岸,罗索患之,夜潜由上流龙门清水曲履冰渡河,方犹饮酒,以告者为妄,罗索出龙门山,并河而南,距韩城四十里,方始觉之,乃引兵遁去,光弼闻之,不归长安而走邠岐间。先是武功大夫荣州团练使陈迪自泸南安抚司走马承受公事还行在,重以敌兵逼近,奏留迪提举军马,措置民兵以备敌,又有嘉州军事推官王尚被檄过岐下,重辟尚主管机宜文字,留长安,时京兆馀兵皆为经制使钱盖调赴行在,重度敌且入,以书别其父克臣曰:“忠孝不两立,义不苟生,以辱吾父。”克臣报之曰:“汝能以身殉国,吾含笑入地矣!”重闻敌已济,复移书成都漕臣赵开,属以身后,见者皆义之。光弼,光世弟。尚,青神人也。 《日历》:“建炎元年六月二十五日癸未,中侍大夫明州观察使陈迪召赴行在。”绍兴五年十一月八日丁丑陈昌谔状:“父迪在武功大夫荣州团练使泸南安抚司走马承受公文事,在任召赴行在,十二月内,到永兴军,制置使唐重与诸司奏充提举永兴路兵马,措置民兵。”今并附此。案迪以死事,故宣抚处置司便宜加赠横行遥察,而《日历》乃误以为生前官职书之,今不取

庚午

除名勒停人李志道,复内客省使保庆军承宣使,添差入内内侍省都知。志道,宪养子 宪,祥符人,元丰中为熙河制置使 。志道名犯上嫌名,以字行【案志道名彀】,宣和末为检校少保庆远军节度醴泉观使直保和殿,靖康末坐典礟失职,有旨俟解严日远窜,至是复用之。右谏议大夫卫肤敏言:“志道在上皇朝用事最久,其弄权怙宠,势可炙手,一时达官贵人多出其门,挠法害政,以乱天下,其恶不在童贯、谭稹、梁师成之下,今纵未能窜逐,奈何用赦复之?”上亟寝其命。 志道寝命在是月癸酉,今并书之

壬申

直龙图阁知秀州赵叔近罢,仍夺职,以直龙图阁朱芾代之。时叔近既招降杭寇陈通,而言者论其尝受贼金,由是免官,拘系于郡 著此为明年秀州军变张本 。芾,益都人也。

癸酉

诏诸路赡学钱,令转运司拘收,许移用。

甲戌

罗索侵同州,守臣直秘阁郑骧死之。先是骧闻上幸维扬,上章请自楚泗汴洛以迄陕华各募精兵镇守,有急则首尾相应,庶几敌势不得冲决,奏上不报,至是敌及韩城,骧帅兵扼险击之,师小却,敌乘胜径至城下,通判以下皆遁去,骧独曰:“所谓太守者,守死而已!”翼日同州门闭,骧赴井死 《日历》附传云:“城陷,敌知骧威名,坚逼使降,骧慷慨言曰:‘吾穷五月之力,不能为朝廷守死,命也!’卒不屈,遂死之。”赵甡之《遗史》云:“秦桧当国,骧之亲属为桧客,情意深密,骧以死节赠通议大夫,犹以为未足,又录其叱骂金人之节,加赠及谥。骧赴井时,金人犹未傅城,初无固守及抗拒之节,可谓诡冒矣。”案骧附传甚美,乃秦熺为秘书少监时所修,骧子霭最为桧所厚故也。《日历》骧死在二十一日丙子,疑丙子是城陷之日,今依《遗史》,附甲戌 ,军民犹上城守御,而喧乱无法,罗索呼城中人与语,众推承节郎前知沙苑监周良,良立青盖于城上,金人谕令趣降,良曰:“苟无杀戮,当听命。”罗索许之,即授良定国军节度使知同州,惟遣十数骑入州学取书籍而归,馀无所扰。州人感骧之义,敛而葬之,后赠枢密直学士,谥威愍。 吕中《大事记》曰:“祖宗百年礼义廉耻之化,其所以涵养士大夫者至深远矣,然以熙宁以来,群小相师,灭理穷欲六十年矣,士大夫甘为之役,心志溃烂,不可收拾,宜其祸变危迫而皆不知以为忧,败衄迎降而皆不知以为耻,弃君叛父奉贼称臣而皆不知以为辱也。而两河之帅守主将,其为睢阳许远、颜真卿者不可胜数,是虽人之秉彝,不容泯没,亦祖宗所以涵养斯人之泽也。所可惜者,朝廷规模不立,措置乖方,当建炎之初,河北惟失真定等四郡,河东惟失太原等六郡,其他固在也,胡舜陟四镇之说不行乎前,李纲招抚经总之事复沮于后,故当时无连衡合从相援之势,金兵方盛,又非一州之所能敌,既破一州,又取一州,使忠臣义士守孤城以待尽,非金杀之也,实朝廷杀之也!观徐徽言奏,使土豪复故地,使之世袭,而金惮之,则胡舜陟、李纲之计不行,岂不惜哉!”同州既陷,河东经制使王𤫉之军溃乱不能整,先是阁门祗候张昱弃慈州奔𤫉,𤫉乃留昱治陕,而率众由金商西入蜀,州县震恐,欲闭关拒之,利州路提点刑狱公事张上行破众议迎𤫉屯兴元府,且供其衣粮,时叛贼史斌僭号兴州,将攻兴元府,𤫉遣统领制官韦知几、统领官申世景领兵拒之,复兴州 此据申世景功状附见,但《日历》载于今年七月丁巳,实甚误矣。此时王𤫉未离南京也 。既而𤫉留屯久,军饷不继,成都府路转运判官赵开等乃率两川民间助军钱以佐之,又以便宜截用递岁应输陕西、河东三路纲,川陕屯西兵自此始。 率助军钱及截三路纲,据绍兴间刘长源奏议增入,他书盖无有也,奏议云:“建炎二年春,河东制置司兵始至蜀。”盖𤫉以今冬入蜀,而明年春始取粮于内郡耳,今并附见

初直龙图阁知黄州赵令奉诏修城,及是始毕,会张遇自江州西上,招令出城相见,且酌酒饮之,令一举而尽曰:“固知饮此必死,愿诸君勿杀城中军民。”遇大惊曰:“酒诚有毒,然先以此试公耳。”更取毒酒泼于地,地裂有声,群盗皆重令之器识,乃引军东去,未几丁进及群寇来犯,令皆撃却之。

乙亥

命守令劝农赈乏,罢借及献助钱物,监司察官吏不如诏者,重黜之。

丙子

诏侍读官于所读书内或有所见,许读毕具札子奏陈,用翰林学士朱胜非请也。

宣政使昭庆军承宣使容机,落致仕,与外宫观。机,渊圣随龙内侍也,围城中乞致仕,至是复起。中书舍人汪藻既草词,而右谏议大夫兼侍讲卫肤敏言:“自古宦官用事,未有不为国家患者。帝王作兴,当搜求贤俊以自辅,如晋起谢安于既废,唐用李靖于已老,故命下之日,识者交庆,未闻有求阉宦于闲退之中而进用之者。况机爵尊禄厚,方时艰危则引身而去,王室再造,乃有媒进之心,徇利不忠,孰甚于此?”命遂格。肤敏尝入对,因及崇观政事,上曰:“崇观以来所以变乱祖宗之法者,皆由宰臣持禄固宠,惟恐忤上皇之颜色也。故于政事未尝少有可否,所以致前日之祸,自今当以为戒。”

亲卫大夫宁州观察使知东上阁门事韦渊言:“横行五司尚未遵元丰旧制,乞并引进司归客省,东西上阁门合而为一,以省冗费。”从之,遂命渊同管客省四方馆阁门公事。

丁丑

诏宗室归朝官添差者勿罢,已去任者复还之。始议以军兴,悉罢州县添差官以纾民力,至是惟二者得留。

戊寅

言者请以台谏论奏系国之治乱,民之休戚,有禆今日政事,可以为鉴诫者,陈诸黼扆之侧,诏:“自来年正月,为首置簿,令大臣择其巳已施行者编写进入。”

京西转运副使李茂诚,请令诸路抚谕官点检忠义巡社,从之。

己卯

诏:“自今年五月以前非专奉朝旨及五月朔以后借补之人,并拘收付身,其有系盗贼招安者,命帅司验实以闻。”自军兴,诸路帅臣监司率以便宜借补官资,议者以为滥故也。

是日,尼楚赫陷汝州。初金右副元帅宗辅既渡河,议先攻汴京,且分兵趋行在,而东京留守宗泽增修守御之备,城外千里无粮可因,敌扰濒河州郡,诸将请断河梁,严兵自固,泽笑曰:“去岁城破正坐此尔,尚可袭其轨乎?”命统制官刘衍趋滑州,刘达趋郑州,各率车二百乘,战士二万人,且戒衍毋得轻动,极力保护河梁,以俟大军北渡,金人闻之,夜断河梁而遁。完颜宗弼乃遣使告左副元帅宗维,谓独力难攻,宗维将辍西京之行,并围汴京,既而知泽未可图,遂已。时孙昭远既弃河南去,西京残民无主,乃开门出降。宗维入西京 未见本日,当求他书修附 ,以叛臣李嗣本知河南府,自屯西京大内,与泽相持。嗣本者,燕人,宣和末以都统制守代州,宗维入代,义胜军执之以降,因为金用。金人既陷汝州,将兵挟京西北路提点刑狱公事谢京以遁,金人击杀之。州民王氏二妇为金兵所得,拥置舟中,遂投汉江以死,尸皆浮出不坏 此据陈恬《手记》。军校王俊收集溃兵,后据伞盖山,有众数万。

庚辰

诏:“除京畿东西、河东北、陕西等路依元降指挥置巡社外,后来增置路分并罢。”以言者论州县追呼点集,致农民失业,殊乖朝廷立法本意故也。

给事中刘珏,试尚书吏部侍郎。右谏议大夫卫肤敏,试中书舍人。仍兼侍讲。初肤敏受命才两旬,言事至十数,黄潜善等忌之,会肤敏论孟忠厚未已,殿中侍御史张浚【按原本作张俊,今从《宋史》改】亦言:“忠厚才气中常,无闻士路,况论思之官,天子所藉以补朝廷之阙失,非重德宿望,有功在人,岂可轻以除授。今葭莩姻亲无故得之,孰不解体?珏言忠厚与邢焕皆为戚里,陛下因臣僚论列,易焕以廉察之秩而释忠厚不问,臣尝究观历世之君,眷私后家以挠法者,比比皆是,未有能隆恩于诸母之党而行法于中宫之家如陛下者,然臣窃谓宪度者,祖宗所以维持天下,列圣奉之而不敢违者,陛下欲承隆佑太后之意而拂于祖宗之法,臣恐非所以为孝也。忠厚与焕均以外戚而被超擢,均以文资而得法从,今一则易为廉察,一则尚仍旧授,岂惟焕之不服,天下闻之亦必怅然不平,臣恐非所以为公也。盖汉以禄、莽、阎、梁乱天下,唐以武、韦、杨氏挠王政,故祖宗深监于此,未有后之侄而为法从者,虽韩琦之子嘉彦,本文资也,神祖既令尚主,则授以右列,况肯与之法从乎?论者如以高遵惠尝权侍郎、向宗旦尝历卿寺,则有说矣。考遵惠、宗旦之世业,则高琼、向敏中乃将相之家,而遵惠、宗旦又宣仁钦圣之疏属也,论其资历,则遵惠、宗旦皆登进士第,乃其后来自以材奋,非缘二后之恩宠也,忠厚乌得援以为例哉!”疏入,诏:“邢焕,朕之后父,即令换武,忠厚系隆佑太后之亲,兼前朝太后父亦有任文臣者,宜体朕优奉太后之意。”书读行下,于是潜善等以上意谕珏,珏坚持不可,肤敏奏:“昔司马光论张方平不当参知政事,自御史中丞除翰林学士,光言:‘臣言是,则方平当罢,若以为非,则当贬。今两无所问而迁臣,臣所未谕。’臣不肖,固不敢望光,但事有近似,故辄援以言之。况忠厚乳臭小儿,目不知书,一旦以外戚子擢之从班,挠累圣之法,害中兴之政,此臣所以不能自已也。愿陛下察臣所言是非而行之,若臣言是,则当罢忠厚法从之职,臣言非,则当正臣妄言之罪。”诏:“朝廷以次迁除,非繇论事。”肤敏力辞。时珏亦论户部尚书黄潜厚当避亲,乃以潜厚为延康殿学士提举醴泉观同提举措置户部财用 潜厚之除,《日历》于九月丁未书之,案是时珏虽建言,其实未尝改命,故《日历》于今年十一月载通东南监事,潜厚犹系旧衔,至明年正月壬辰,乃系新衔耳,但史失其月日,而熊克《小历》于明年正月附书之,亦误,《户部题名》潜厚改除在十二月,故且附此,俟求其本日 。肤敏既移官,遂与珏俱谒告不出。

徽猷阁待制提举西京嵩山崇福宫杨时,试尚书工部侍郎,时年七十五矣。时入见,建言自古圣贤之君,未有不以讲学为先务者,上深然之。 熊克《小历》,时之除在丙子,今从《日历》

中书舍人刘观,试给事中。观尝言:“今日之患在中国不在外敌,在朝廷不在边鄙,在士大夫不在盗贼。天下之人,皆以粘罕、斡离不两人者为吾中国之患,臣独以为非也。粘罕、斡离不生大漠之北,足未尝践中国之地,目未尝识中国之人,所以能为吾患者,中国有以来之也。今不治中国而欲治外敌,不治朝廷而欲治边鄙,不治向之士大夫而欲治盗贼,臣窃以为过矣。日者郡县之间有不肖之人,乘时射利,进其身于朝廷,人皆知其污佞,蠹国害民,为天下毒孽久矣,朝廷曾不加罪,往往百姓盗贼共起而攻之,至掠其家,夺其财,执而戮诸市曰:‘此宣和误国之人也!’夫朝廷不戮而使百姓盗贼得以诛之,国柄倒置,主命下移,如此而欲治外敌边鄙盗贼,岂不难哉!臣愿陛下委谏官御史,取崇宁以来饕餮富贵最亡状之人,编为为一籍,已死者著其恶,未死者明其罪,且曰此以开边用兵进者也,此以花石应奉进者也,此以三山河赏进者也,此以刻剥聚敛进者也,此以交结宦官货赂权幸进者也,如此之类,列为数十条,概其罪恶,疏其名氏,有司镂板播告天下,与众弃之,如此外敌闻之莫不畏,盗贼闻之莫不服,然后忠贤安于朝,而太平中兴之业可得而定,今不早正其罪,使晏然自以为得计,陛下践阼逾半岁,臣谓缓急先后之序,几且失矣。”疏奏,上嘉纳,遂命台谏具名以闻,三省枢密院参酌,省台各录副本,不许堂除及任守令,后不果行。 《日历》载此事于二年二月庚午,案二年正月辛亥已有冲改指挥,不应许建请乃在其后,观奏状云“陛下践阼逾半岁”,则非明年所上,明矣。今因观改除,参酌附此,俟考

武翼大夫阁门宣赞舍人丁进,特放罪,仍迁二官。进既去寿春,东京留守宗泽遣使招进,进遂纳款,泽以便宜补授,言于朝,招进充京城四壁外巡,以所部赴京城四面屯驻。

初温、杭二州上供物,寄留镇江,其间椅桌有以螺钿为之者,守臣龙图阁直学士钱伯言奏发赴行在,上恶其靡,亟命碎之通衢。

癸未

直龙图阁提举杭州洞霄宫张忞,复右文殿修撰。除名人魏伯刍,复朝奉大夫。忞,金坛人,尝为中书舍人。伯刍,开封人,故省吏也,王黼用为徽猷阁待制提举在京榷货务,宣和末为蔡京所废,至是并用赦复之。

乙酉

诏百官言阙失,诏曰:“自今服采在职,其各悉心极言,凡言动举措之过差,暨军旅财用之阙失,人情之逆顺,政事之否臧,号令不便于民,法制无益于国,若时施设,咸得指陈,切至而有根原,忠鲠而无顾忌,亟当奖擢,昭示劝旌。” 《中兴圣政》臣留正等曰:“忠言之于国,犹脉理之于身也。脉理通而后身安,忠言用而后国治,否则首足不相为用,君臣不能无异意矣。汉高祖、唐太宗俱以能听言而开创大业。武帝奢纵,能容一汲黯;武后淫虐,能容一狄仁杰,而不至于乱亡,言之有益于人之国也如此。太上皇导臣使言,委曲开谕,无所不至,三纪之间,博谋兼听,见于施设者,不可胜纪,间有逆耳咈意之论,自敌以下,受之所不能堪者,亦欣然听用而不拒,非甚盛德,其何能尔?中兴之功,有光前代,端自是而致之。”

带御器械张俊,自杭州移兵讨兰溪僧居正,破之。

是月 奉议郎张守,为监察御史。守,晋陵人,宣和末为是官,以忧去,至是免丧复用。

初建卒张员等既叛,统制官朝请郎王淮虽驻兵城下,未能破贼,有军校魏胜者独不从乱,颇能调护其党,至是有诏招安,员等听命,守臣张动、提举常平公事王浚明皆坐失职罢去,会淮持丧,乃起复故官,知建州,使之抚定,而以胜为承信郎,权本州兵马监押。时员等虽开门,然军情犹未定也。 淮之除,史及诸书不见,《日历》明年正月丁亥,诏:“持服人王淮,前降起复知建州指挥,更不施行。”故附见于此

是岁 御史台检法官王邻,为监察御史。 邻及张守之除,并据《御史台记》

保静南渭永顺州番人彭儒武等,诣澧州献方物,以道路未通,且令回峒。 此以绍兴四年四月二十二日湖北安抚司奏状修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