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五 建炎以来系年要录
卷六
卷七 

建炎元年六月 己未朔

新除尚书右仆射李纲至行在。先是右谏议大夫范宗尹力主议和,乃言纲名浮于实而有震主之威,不可以相,章三上,不报。纲行至宝应,乃闻拜相之命,次泗上,会有诏四方勤王之师还本道,纲遂留升潭兵于泗,而独与数百人诣南都。诏中使王嗣昌趣纲入觐,纲至榖熟,御史中丞颜岐遣人持劾副遗纲,封以御史台印。上闻纲且至,命徽猷阁学士提举万寿观兼侍读董耘往劳,又命执政燕纲于金果园,纲力辞,上趣召,入见于内殿,纲涕泣,上亦感动,纲辞新命,且言:“臣愚蠢,但知有赵氏,不知有金人,固宜为其所恶。然岐之论臣谓材不足以任宰相则可,谓为金人所恶不当为相则不可,且为赵氏之臣,而金人喜之而反可以为相,则自古卖国以与人者,皆为忠臣矣。外廷之论如此,臣岂敢当此任,愿乞身以归田里。至于陛下命相于金人所喜所恶之间,更望曲留圣虑。”上曰:“朕知卿忠义智略甚久,在靖康时尝欲言于渊圣。使远人畏服,四方安宁,非相卿不可,今朕此志已定,卿其勿辞。”纲顿首谢,诏干办御药院邵成章宣押赴都堂视事 《中兴姓氏录》云:“渊圣即位,内侍用事者多贬罢,超擢成章知入内内侍省事。”案李纲自记,成章乃御药干办,今从之 ,时日已夕,上命黄潜善等留省中以俟之,纲复固辞,犹未受命也。

侍御史王宾言责授秘书少监王襄、赵野,罪大谪轻。移襄永州,野邵州,并安置。

徽猷阁直学士提举江州太平观徐秉哲,假资政殿学士,领开封尹,充大金通问使。王时雍既贬,上释秉哲之罪,使谕敌求和,秉哲不受。

奉国军节度使王宗濋,责授定国军节度副使,邵州安置。坐首引卫兵逃遁,致都城失守也。

言者请减州县及五司官以省费,而中书侍郎黄潜善乞差官讨论,乃以起居郎滕康、舍人汪藻并兼检讨官。

诏太傅张邦昌特给节度使俸。

龙图阁学士新知襄阳府宗泽,自卫南分兵屯河上,以数百骑赴南都,是日入对,泽首上三事:其一论人主不可以喜怒为赏罚;其二论人主职在任相,愿于稠人广众中,不以亲疏,不以远近,虚心谨择,参以国人左右之言,爰立作相,而毋使小人参之;其三论谏官人主耳目,臣下有怀奸藏慝,嫉贤蔽善者,当使耳目之官沥心弹紏,毋有所隐,以绝后艰。上纳其言,将留泽,而黄潜善、汪伯彦恶之,乃令之襄阳。 泽除襄阳,《日历》在五月庚戌,汪伯彦《中兴日历》在五月壬辰,《泽遗事》在六月癸亥,三书俱不同,意者泽先已外除,至南都始受命耳,今从《日历》,乃略删润,令不抵牾

庚申

诏李纲立新班奏事,执政退,纲留身,上十议,且言:“陛下度其可施行者,愿赐施行,臣乃敢受命。”其一曰议国是,大略谓:“今日之事,欲战则不足,欲和则不可,窃恐国论犹以和议为然,盖以二圣播迁,非和则所以速二圣之祸,臣窃以为不然。汉高祖与项羽战于荥阳,太公为羽所得,置之机上者屡矣,高祖不顾,其战弥厉,羽卒不敢害而还太公,然则不顾其亲而战者,乃所以还太公之术也。昔金人与契丹二十馀战,战必割地厚赂以讲和,既和则又求衅以战,卒灭契丹,今又以和惑中国,至于破都城、隳宗社、易姓改号,而朝廷犹以和议为然,是将以天下畀之敌而后已,为今之计,莫若一切罢和议,专务自守之策,建藩镇于要害之地,置帅府于大河及江淮之南,修城壁、治器械、教水军、习车战,使其进无抄掠之得,退有邀击之患,则虽有出没,必不敢深入,三数年间,军政益修,甲车咸备,然后大举以讨之,报不共戴天之仇,雪振古所无之耻,彼知中国自强如此,岂徒不敢肆横,而二圣有可安之理矣。且金人之于国家,虽奉藩称臣,竭天下以予之,亦未为德也,必至于混一区宇而后已,故今日法句践尝胆之志则可,法其卑词厚赂则不可。臣谓正当岁时,遣使奉问二圣,至于金国,我不加兵,专以守为为策,俟吾政事修,士气振,然后可以大举。” 六月丁卯,下诏守两河,己卯,置帅府要郡及水军,丙戌,教车战,招军买马,乙亥,遣傅雱奉表两宫 二曰议巡幸,大略谓:“天下形势,关中为上,襄邓次之,建康又次之。今四方多故,除四京外,宜以长安为西都,襄阳为南都,建康为东都,各命守臣葺城池、治宫室、积糗粮,以备巡幸,三都成而天下之势安矣。陛下用臣此策,其利有三:一则藉巡幸之名,使国势不失于太弱;二则不置定都,使敌国无所窥伺;三则四方望幸,使奸雄无所觊觎。议者或欲留应天,或欲幸建康,臣以为皆非计。夫汴梁宗庙社稷之所在,天下之根本也,陛下即位之始,岂可不一见宗庙以安都人之心?愿先降敕榜,以修谒陵寝为名,择日巡幸,计无出于此者。” 六月壬戌施行 三曰议赦令,大略谓:“恶逆不当赦,选人不当尽循资,罪废之人不当尽复复。今登宝位赦书。一切比附张邦昌伪赦非是,宜改正以法祖宗。” 六月壬戌施行 四曰议僭逆,大略谓:“张邦昌久与机政,擢冠宰司,国破而资之以为利,君辱而攘之以为荣,易姓建邦,四十馀日,逮金人之既退,方降赦以收恩,考其四日之手书,犹用周朝之故事,今方冒处王爵,极其褒崇,秋高马肥,敌骑纵横,挟借其势,陛下将何以制之?愿肆诸市朝,以为乱臣贼子之戒。” 六月癸亥施行 五曰议伪命,大略谓:国家更大变,士大夫屈膝于伪庭者,不可胜数,宜依唐肃宗六等定罪,以励士风。” 六月癸亥、七月辛丑施行 六曰议战,大略谓:“军政久废,宜一新纪纲,信赏必罚。” 六月乙亥施行 七曰议守,大略谓:“于沿河及江淮,措置抗御,以扼敌冲。” 六月己卯施行 八曰议本政,大略谓:“朝廷天下之本也,政事法度于是乎出,故中书进拟,门下审驳,尚书奉行,皆所以宣布天子之命令,使四方禀承焉。政出于一,则朝廷尊而天下安,政出于二三,则朝廷卑而天下危,天下之安危,系于朝廷之尊卑,而朝廷之尊卑,系系于宰相之贤否与夫人主听任之重轻,其可忽乎?唐至文宗之朝,可谓衰弱矣,武宗既立,得一李德裕,相之而威令遂振,何哉?由德裕知所本故也。其初为相,即上言曰:‘宰相非其人,当亟废罢,至天下之政,则不可不归中书。’武宗听之,号令纪纲咸自此出,故能削平僭伪,号为中兴。然则于艰难多事之秋,所以出政者尤不可以不一也。自崇观以来,政出多门,阉官、恩幸、女宠,皆得以干预朝政,所谓宰相者,保身固宠,不敢以为言,遂失其职,法度废弛,驯致靖康之祸,非一朝一夕之积也,愿陛下深思天下安危之本,察德裕之言,而法武宗之任人,监崇观之失,以刷靖康之大耻,宗社生灵,不胜幸甚!”九曰议责成,大略谓:“靖康间,进退大臣太速,功效蔑著,宜择人而久任之,以要成功。”十曰议修德,大略谓:“初膺天命,宜益修孝悌恭俭之德,以副天下之望。”上与黄潜善等谋之,翌日,出其章付中书,惟僭逆伪命二章不下, 案纲《建炎进退志》载上语,有云:“执政中有与卿论不同者,俟款曲商量。”盖指潜善等也

皇叔祖靖康军节度使知西外宗正事仲湜,为开府仪同三司,封嗣濮王。仲湜,楚荣王宗辅子也。安懿王孙百二十有六人,至此绍封者五人。

是日,金左副元帅宗维还屯云中。

辛酉

名潜邸为升旸宫。

诏新除郎官未经上殿者,并引对。

资政殿学士领开封府尹徐秉哲,责授昭信军节度副使,梅州安置,坐使金辞行也。

壬戌

李纲同执政进呈议国是札子,上曰:“今日之事,正当如此,可付中书省遵守。”次进呈议巡幸札子,上命促留守司修治京城,祗备车驾还阙,款谒宗庙,诏永兴军、襄阳、江宁府增葺城池,量修宫室官府,以备巡幸;次进呈议赦令札子,佥谓艺祖登极之初,尝赦恶逆,今已行,难追改,乃命选人惟在职者循资,左降官等第叙复。执政退,纲留身奏:“张邦昌僭逆及受伪命臣僚二事,皆今日政刑之大者,乞早赐施行。”上曰:“执政中有与卿论不同者,少迟议之。”纲曰:“邦昌僭逆明白,若都人则谓因邦昌立而得生,且免再括金帛而德之;若元帅府则谓邦昌不待征讨,遣使奉迎而恕之;若天下则谓邦昌建号易姓,其奉迎特出于不得已而愤疾之,德之恕之者私也,愤疾之者公也。执政中有论不同者,臣请与之廷辨。”上乃遣小黄门召黄潜善、吕好问、汪伯彦再对,上语之故,潜善犹力主之,纲诘难再三,乃言在远不若在近,好问亦曰:“唐德宗幸奉天,不挟朱泚行,后以为悔。”纲曰:“邦昌当正典刑,何远近之有?借使在近,当幽絷而反尊崇之,如此何也?况其已僭逆,岂可留之在朝廷,使道路指目,曰此亦一天子哉?”因泣拜曰:“臣不可与邦昌同列,正当以笏击之。陛下必欲用邦昌,第罢臣,勿以为相,无不可者!”伯彦曰:“李纲气直,臣等不及。”上曰:“卿欲如何措置?”纲曰:“邦昌之罪,理当诛夷。陛下以其尝自归,贷其死而远窜之。受伪命者等第谪降可也。”上乃出纲奏。

诏置检鼓院于行宫便门之外,差官权摄。李纲言今日急务在通下情,乃置院以达四方章奏,纲又请置看详官二员,臣民封事,签拟可行者,将上取旨,从之 。

诏察官职守,自今依官制施行。

延康殿学士大名尹张悫,试户部尚书。

御史中丞颜岐,充徽猷阁待制,提举亳州明道宫。岐以尝论李纲,上疏待罪,执政欲令依旧供职,上不许,乃有是命 熊克《小历》,岐除待制奉祠,在八月壬戌,盖实甚误 。于是右谏议大夫范宗尹亦求去,诏以宗尹为徽猷阁待制,知舒州 《日历》宗尹六月庚午落职,未知何日罢谏官,今因颜岐除目,附见俟考 。徽猷阁待制提举亳州明道宫钱伯言,为开封尹。徽猷阁待制提举西京嵩山崇福宫吕颐浩,为徽猷阁直学士,知扬州。伯言,勰子 勰,吴越王倧曾孙,元佑翰林学士 。颐浩,乐陵人,宣和末为燕山府路都转运使,金人内侵,郭药师执之以降,已而得归,至是复用 熊克《小历》云颐浩历城人,而董萃撰《行状》乃云乐陵人,今从《行状》。秘阁修撰知鼎州唐悫,知荆南府。

初应天尹阙,大臣荐通议大夫提举亳州明道宫李偃才可用,诏召入。偃,徽之孙 徽之,迪子,仕至正议大夫 ,以媚事蔡京,累迁龙图阁直学士,靖康中斥去。偃惭惧,复请奉祠,会知广州孙俟还朝,甫至行在,乃以为应天尹。 偃除尹,《日历》不见,此以附传附入。按应天初除何志同,后用孙俟,其命偃,必李纲未至阙时,则在俟受命之前也,当考

诏宗室衔位不书姓,官司毋得受。自熙宁以来,宗室外官单衔奏事,并不著姓,其后更革不常,至是延康殿学士赵子嵩知镇江府,以表谢上,中书侍郎黄潜善援近旨劾之,乃申明行下。 赵子嵩《中外遗事》云:“宣和三年,子嵩赐对,上疑宗子出仕者皆著姓,子嵩对以熙宁法如此,与异姓共事,湏著姓以别之,若辞见谢及独衔奏事,自不著姓,上曰:‘终是粗疏卿可讨论奏来。’五年,余从兄正之召对,上又及此,遂批出:‘宗室内外并不著姓,朝廷不复考故事。’诏出,识者大骇,而有司不以官职高下,皆名别之。七年夏,子嵩出守淮宁,辞日,为上极言之,云:‘此虽小事,所系甚大。周曰姬氏,汉曰刘氏,唐曰李氏,今无故去国姓,不祥。’上寤,敕中书讨论,遂复用熙宁法。建炎元年,今上皇帝中兴,子嵩除延康殿学士,知镇江府,上谢表,黄潜善在中书,乃令进奏官退回,为不合不著姓,因欲见沮而不考着令也。至今虽大宗正司宗室,亦称皇叔、皇兄,具官仍著姓,矫枉过正,误矣。”案《元符诏旨》宣和五年六月乙未御笔:“内外宗室并不称姓。”七年八月戊午御笔:“宗室外官,除见辞榜子外,馀依熙宁法著姓。”此即子嵩所请也,今乃云潜善见沮而不考着令,误矣

癸亥

中书侍郎黄潜善,为门下侍郎兼权中书侍郎。

太傅同安郡王张邦昌,责授昭化军节度副使,潭州安置。李纲同执政进呈议僭逆札子,黄潜善犹左右之,退奉御笔:“邦昌僭逆,理合诛夷,原其初心,出于迫胁,可特与免贷,于是潭州安置。所过巡尉伴送,仍令监司守臣常切觉察,月具存在申尚书省。”次议伪命臣僚,纲言:“责授安化军节度副使王时雍等四人,与金人传导指意,议废赵氏,迫道君已下出郊,又受伪命为执政,此四人宜为罪首。”上顾吕好问,好问曰:“诚有之。”时徐秉哲已先窜,于是移时雍高州,责龙图阁学士吴幵永州,述古殿直学士莫俦于全州,并安置。时在围城中者,纲皆欲深罪之,好问曰:“王业艰难,正纳污含垢之时,遽绳以峻法,惧者众众矣。”纲不纳 熊克《小历》云:“时在围城中者,纲欲概以叛逆罪之,吕好问曰:‘责以不能死则可,若直谓之叛逆,彼岂无辞乎?’纲意不厌,乃遣其客晋陵胡珵要说好问,区别围城人为三等,以差行戮,且曰:‘必如是方可表公之忠莭。’好问谓珵曰:某与君俱处城中,众以为可罪者才十许人耳。馀人本末,吾辈所未悉,宁可以叛逆加之耶?’纲由是不乐。”吕本中《杂说》曰:“金人再犯京师,谢克家、耿南仲党人往往在围城中,皆前日力攻李纲者,纲既相,复以围城中事中伤之,以邦昌僭号叛逆,凡在围城中皆次第定罪,吕好问谓纲曰:‘围城中固可罪,若但责以不能死节,彼无所逃罪矣。然其间尚有曲折,若专以叛逆罪之,则彼必有辞矣,却恐反为害。’纲由是不悦,即使言者中好问,上深以为非,然好问亦不敢留,纲亦旋罢去。由是观之,耿南仲、李纲之党,苟以罪更相加诬,于国事所害甚大,皆不能无罪也。”按纲斥逐伪党,乃国法之所当然,本中以纲与其父异论而排之,今不取。何俌《龟鉴》曰:“公之十议一施,而议僭叛、议受伪命二章独留中而不下,纲曰:‘此刑政之大者,盖为臣之罪,莫甚于僭叛,莫甚于从伪,此而不诛,何以正朝廷?何以示百官?何以晓天下?何以惩戒万世之事君者?’上之所以未遽行,以祖宗不忍轻用刑诛,不忍于杀大臣故也。夫祖宗之所以不忍者,岂不忍于此辈哉?君不忍于其臣,臣反忍于其君,邦昌忍于易姓,忍于负宗社,王时雍之徒忍于覆国,忍于事异姓,苟可以谋身者,皆无所不忍,传曰:‘人将忍君。’呜呼!此辈非忍君者乎?管蔡至亲,周公忍而诛辟之,不以议亲之法而减也,若使覆宗社而无诛,宗社何罪焉?弃主事伪而无刑,彼尽忠守节者何辜焉!”吕中《中兴大事记》曰:“朱文公谓李纲入来,方成朝廷者,正谓此也,然纲之议虽行,而纲之谤愈多矣。纲去之后,朱胜非以敌犯维扬,而欲立邦昌后,盖胜非,邦昌友婿也,未一二年间,伪命之臣有骤然擢用而为宰相台谏者矣,可胜叹哉!”。纲又以给事中李擢、徽猷阁待制知秀州孙觌为邦昌权直学士院、军器监王绍草劝进表,秘书省著作郎颜博文草赦文、资政殿学士新知潼川府冯澥在伪庭守左丞旧职、延康殿学士新知洪州李回权右丞,于是遂责擢郴州,觌归州,博文澧州,并安置;绍除名,容州编管;澥落职、回落职,奉祠。 《日历》邦昌以下行遣,并在六月四日壬戌。按《李纲行状》:“六月一日进对内殿,翌日,上下议,翌日,降出国是等五札子,次日与黄潜善等廷辩,上曰:‘来日将上取旨。’翌日,进呈,邦昌安置潭州,次进呈议伪命札子,得旨,皆散官安置。”以次第考之,则其行遣在初五日癸亥也,《日历》并系壬戌,熊克《小历》载伪命臣僚贬谪在壬戌,邦昌安置在癸亥,皆误

新除翰林学士谢克家,既以祖讳辞,上命权不系三字,克家以非旧典,不拜,李纲亦恶之,乃以为述古殿直学士,提举杭州洞霄宫,寻又坐围城中避事,降龙图阁待制。

勒停人俞向,复朝请郎,充秘阁修撰,知河南府兼西道都总管,代姚古也。向于宣和末累更事任,靖康初斥去,至是复用之。

江东转运判官李弥逊,为直秘阁、淮南转运副使。以弥逊自言与经制使翁彦国连姻,引嫌也。

故徽猷阁待制知怀州霍安国,以死节显著,赠延康殿学士。李纲言:“自崇观以来,朝廷不复崇尚名节,故士大夫寡廉鲜耻,不知君臣之义。靖康之祸,视两宫播迁如路人,然罕有能仗节死义者,在内惟李若水,在外惟霍安国,死节显著,馀未有闻。愿诏诸路询访,优加赠恤。”始上知若水之忠,首赐诏书褒赠,至是纲有请,遂自安国及刘韐已下,次第褒录之。

初贼祝靖寇荆南,安抚使邓雍遁去,贼乘势欲渡江,知公安县宣教郎程千秋率邑人及广西湖南勤王兵之在邑者御之,遣人夜渡江,焚舟毁筏,杀贼甚众众,遂不敢犯。李孝忠继至,千秋沿江设备,唐悫自鼎州调本路刀弩手助之,贼乃去。时通判鄂州赵令裨部官兵戍武昌县,贼阎瑾犯黄州,其徒纵掠,既去,令裨即渡江存抚,黄人德之。自金再围城,京西湖北诸州悉为贼寇侵犯,随州陆德先、复州赵纵之、郢州舒舜举与荆南德安皆失守,独知汝州徽猷阁待制赵子栎、知襄阳府直徽猷阁黄叔敖、知蔡州直秘阁阎孝忠、知汉阳军朝议大夫李彦卿能守境捍贼,至是李纲言于上,夺雍龙图阁直学士,罢德先等三人,仍夺其职,迁子栎宝文阁直学士、叔敖秘阁修撰,孝忠进一官,彦卿直秘阁,千秋进二官,通判荆南府,而擢令裨直龙图阁知黄州,更名令𡷫 亦征切 。雍,洵武子。令𡷫,燕懿王玄孙,嘉孝穆公世子。子栎,燕懿王后冯翊侯令甲子 燕王生临汝侯惟和,惟和生东阳侯从诲,从诲生汧阳侯世远,世远生令甲 。孝忠,开封人 汪藻作《阎氏信效方序》云“颖昌阎孝忠”,而孝忠自作《钱氏方序》云“大梁阎某”,今从之 。时叔敖已失守,而纲盖未知也。 熊克《小历》云:“叔敖升秘阁修撰,既而襄阳复不守,叔敖落职,降充监当。”按襄阳不守在五月丙辰,《日历》乃书于六月戊辰,与赵甡之《遗史》不合,当考 。执政退,纲留身奏事,上曰:“卿昨日内殿争邦昌事,内侍皆涕泣,卿今可受命矣。”纲因论:“自古创业中兴之主,如汉高光唐太宗,皆有英明之资,宽诚之德,仁厚而有容,果断而不惑,故能戡定祸难,身致太平。”因请以所编三君行事纪要录以进,上可之。

甲子

手诏犒设行在将士,抚循百姓,蠲赋役,改毙法,招群盗,案赃吏,又诏靖康间敢言之士或致窜逐,宜悉召还,凡七事。始李纲为上言:“靖康间虽号开言路,然议论鲠峭者皆远贬,其实塞之也。”上以为然。

正议大夫守尚书右仆射兼中书侍郎李纲,以覃恩,迁正奉大夫 《日历》纲覃恩转官在五日癸亥,而《纲行状》云:“六月六日告廷,是日内殿奏料理两河事。”行状所云,必得其的,今从之 ,仍兼御营使。时河东北所失才十馀郡,馀皆为朝廷固守 纲奏议云:“河东惟失太原、忻、代、泽、潞、汾、晋七郡,河北失真定、怀、卫、浚四郡按。”案去冬粘罕破威胜军及绛州,今春石州继陷,不但十一州也,或者此时纲犹未尽知,今第云十馀郡,当考 ,纲言:“今日中兴,规模有先后之序,当修军政,变士风,裕邦财,宽民力,改毙法,省冗费,诚号令,信赏罚,择帅臣,选监司,使吾政事已修,然后可议兴师,而所急者,当先理河北河东,盖两路国之屏蔽,今河北惟失真定等四郡,河东惟失太原等六郡,其馀皆在,且推其土豪为首,多者数万,少者数千,不早遣使慰抚之,臣恐久之食尽,援兵不至,即为金人用矣。谓宜于河北置招抚司,河东置经制司,择有才者为使,以宣陛下德意。有能保一郡者,宠以使名,如唐之方镇,俾自为守,则无北顾之忧矣。”上曰:“谁可任此者?”纲请询访得其人以奏上,许之。 吕中《大事记》曰:“呜呼!建炎之初,肩背初失之时也,河北惟失真定等四郡,河东惟失太原等六郡,其他固在也,天下之势,不进则退,进则当主李纲经理两河之议,宗泽留守之计,则不惟故疆可全,而仇耻亦可复也。退则不惟河北河东不可保,而河南亦不可保,不惟淮甸不可保,退而渡江,退而航海矣。”

复帝姬为公主,于是贤德懿行大长帝姬封秦鲁国,淑愼长帝姬封吴国,二主皆用上登极改命 熊克《小历》复帝姬为公主在八月壬寅,按八月乃石端礼为靖懿帝姬请复封,非事始也

通奉大夫知舒州傅墨卿,守礼部尚书。龙图阁学士知潭州郭三益,试刑部尚书。墨卿,山阴人,先是其家过江宁,遭周德之乱,阖门俱死,由是辞不就职。

朝奉大夫周武仲,试尚书吏部侍郎。徽猷阁直学士提举西京嵩山崇福宫鲁楙,试礼部侍郎。徽猷阁学士提举万寿观兼侍读董耘,试兵部侍郎。武仲,浦城人,宣和末为御史中丞,坐论童贯事,责黄州安置,至是复用。时右正言邓肃新进,不知前朝事,上疏论武仲为中司,观望王黼,曾无一言,且尝建伐燕之谋,乞诛殛以谢天下,上察其非实,不听。

右文殿修撰知通州胡安国、朝奉郎提举杭州洞霄宫许景衡,并试给事中。朝散大夫提举亳州明道宫刘珏,试中书舍人。景衡,瑞安人。珏,长兴人也。靖康末,三人俱在后省,坐党附李纲斥去,至是并用之。他日谏官潘良贵入对,上谕曰:“朕今不用文华之士,已令召许景衡于海滨矣。”景衡、珏闻命,冒暑赴朝,安国辞不至。 《景衡附传》云:“上即位之八日,以给事中召。”而《日历》附此,《后省题名》亦在六月,不知《附传》何以不同?当考

尚书右司员外郎吴岩夫,守光禄卿。集英殿修撰新知亳州翁彦深,守太常少卿。朝奉郎李光,守秘书少监。岩夫,执中子 执中,嵩溪人,大观御史中丞。彦深,彦国弟。光,上虞人,靖康中为侍御史,以论事去。

朝奉大夫辛炳,守尚书左司郎中。炳,侯官人也。

太中大夫提举南京鸿庆宫许翰,复延康殿学士,赴行在 《日历》作复端明殿学士,盖误。翰,襄邑人,靖康中同知枢密院事。

朝奉大夫提举杭州洞霄宫曾开,复显谟阁待制,知潭州。开,楙弟也。

始张邦昌既废,京城都巡检使范琼不自安,朝廷以其握兵,是日为降诏言:“节义所以责士大夫,至于武臣卒伍,理当阔略,惟王宗濋首引卫兵逃遁,致都城失守,不可不责。自宗濋外,一切不问,以责后效。” 此据李纲《建炎进退志》参修

乙丑

龙神卫四厢都指挥使马忠,为河北经制使,措置节制民兵。

召责授凤州团练使张所、直秘阁通判河阳府傅亮赴行在。初李纲既建经抚两河之议,欲荐用所,然以其尝言黄潜善之故,颇难之,一日过潜善,从容言曰:“今河北未有人,独一张所可用。又以狂妄抵罪,不得已抆拭用之,如以为台谏处要地则不可,若使之借官为招抚,冒死立功以赎过。公能先国事后私怨,为古人之所难,不亦美乎?”潜善许诺,上悦,乃召用焉。 熊克《小历》云所靖康末尝至河北募兵,误也。所但奏遣吕刚中募兵,而遥为提领,详见七月丙辰注

保大军承宣使御营使司都统制王渊,为龙神卫四厢都指挥使。

责朝议大夫李回为秘书少监,分司南京,袁州居住,以言者论防河逃弃,且受伪命也。

诏:“自今以绢定罪,并以二千为准。”旧制:以绢计赃者,千三百为一匹。至是大理正权尚书刑部郎中朱端有言所在绢直高,乃有是命。

诏:“道州编管人张思正,令赴王渊下使唤,候立功日取旨。”以擒捕郭京之劳也。

丙寅

新除太常少卿季质,主管亳州明道宫。

承议郎陈公辅,为尚书吏部员外郎。朝奉大夫程瑀,行司勋员外郎。朝散郎余应求,为考功员外郎。公辅,临海人。瑀,鄱阳人。应求,德兴人。靖康中,三人为言事官,坐党附李纲,责监川陕诸司商税,至是并召。

丁卯

手诏河东北郡县,谕令坚守,诏略曰:“河东河北,国之屏蔽也,朝廷岂忍轻弃。靖康间特以金人凭陵,不得已已割地赂之,将以保全宗社,而金人日横,攻破都城,易姓改号,劫銮舆以北,则两河之地,又何割哉?方命帅遣师,以为声援。应州县守臣能竭力保有一方及能力战破敌者,当授以节钺。应移用赋税,辟置将吏,并从便宜。其守臣皆迁官进职,馀次第录之。”

命诸路询访死节者以闻。

诏朝请大夫提举西京嵩山崇福宫晁说之赴行在。说之,宗悫玄孙 宗悫,清丰人,康定中参知政事。元符末坐上书,入党籍,靖康初起复于既老,用为中书舍人,又斥去,至是召还,寻除徽猷阁待制兼侍读,用李纲荐也。 说之除职,未见月日,今召命,附见。黄荦《新编经筵所题名》说之兼侍读在今年七月

尚书祠部员外郎喻汝砺,为四川抚谕官。初汝砺自京师入见,上复命为郎,汝砺因对,论迁都利害,以为“敌可避,都不可迁,汴都者,天下之根本也,若舍汴都而都金陵,是一举而掷中州之地以资于敌矣。夫以诸葛之奇才而不能轧曹操,李克用之骁勇而不能抗朱温,何哉?曹魏、朱梁先定中原,庸蜀、晋阳特朅朅然一方之伯者耳,安足以当中原之强大乎!臣谓中原决不可舍,以为兴王之资,汴都决不可迁以陷金人之计。”既对,上命赴都堂与李纲语,纲大奇之。汝砺寻以母老乞归省,遂除抚谕官,且令督输四川漕计羡缗及常平钱物。汝砺入辞,复奏言:“金人决渡河,陛下宜急为之防,毋以宴安之故而成此鸩毒。”上嘉纳之。 《日历》于此日并书汝砺、江端友、黄次山、寇防,为诸路抚谕,而八月乙酉又书之,按端友七月辛卯方除兵部员外郎,趣赴行在,《日历》误也。盖此时但遣汝砺,其后继遣三人耳。谭篆作《汝砺年谱》云:“被旨以礼部郎中为四川宣谕使”,此亦不然,建炎四年十一月八日,宣抚处置使张浚札子:“臣据前祠部员外郎喻汝砺状”云云,可见初未尝迁礼中也。《实录》附传亦云为宣谕使,盖史堪撰《墓志》,因《年谱》所云,而史臣又不详考耳。今并不取。《年谱》又云:“上闻公名,亟欲大用之,而耿氏父子居柄用之地,且素忌公者,乃为所沮。”按建炎之初,耿氏父子已闲废,其说谬妄

戊辰

龙图阁学士新知襄阳府宗泽,知青州。泽闻黄潜善等复唱和议,上疏言:“河之东北 按《北盟会编》作河之东西 ,陕之蒲解,此三路者,祖宗基命之地,奈何轻听奸邪张皇之言,遂自分裂。今日之事,正宜与敌弗共戴天,弗与俱生,今四十日矣,未闻有所号令,但见刑部指挥不得誊播赦文于河东河北、陕之蒲解,兹非新人耳目也,是欲蹈东晋既迁之覆辙,裂王者一统之绪为偏霸耳。为是说者,不忠不孝之甚!臣虽驽怯,当躬冒矢石,为诸将先!”上壮之,以泽知青州,召延康殿学士知青州曾孝序赴行在。初泽至南都见李纲,与之语国事,泽慷慨流涕,时开封尹缺,纲为上言,绥集旧都,非泽不可,上曰:“泽在磁,每下令,一听于崔府君。”纲曰:“古人亦有用权术,假于神以行其令者,如田单火牛之类是也。京师根本之地,新经扰攘,人心未固,不得人以抚之,非独外忧,且有内变。”上乃许之,徙泽知开封府 《日历》泽除京尹在七月庚子,而《泽遗事》云:“六月乙亥,公至开封。”《日历》恐误也。况泽除留守,《日历》亦系之六月乙酉,则京尹之除,无由反在其后,今从《泽遗事》,既而青州民诣南都借留孝序,上许之。 孝序召及再留,《日历》全不书,今据本传附见。何俌《龟鉴》曰:“自纲之入为右仆射也,以英哲全德,勉人主以内修外攘为己任,抗忠数疏,中时膏肓,和守之议决而国是明,僭逆之罪正而士气作,幸都之谋定而人心安,他如修军政,变士风,定经制,改弊法,置检鼓院以通下情,置赏功司以伸国法,减上供之弊以宽州县,修茶盐之法以通商贾,刬东南官田而募民给佃,仿保甲弓箭手而官为教阅,招兵买马,分布要害,遣张所招抚河北,王𤫉缍制河东,宗泽留守京城,西顾关陕,南葺樊邓,且将益据形便,以为必守中原之计,此朱文公谓‘李纲入来,方成朝廷’者,正谓此也。”

宗泽乞回銮疏曰:“臣闻三代之得天下也,得其民也。得其民有道,得其心也。得其心有道,所欲与之聚之,所恶勿施尔也,是则得民之道在察其心之所欲与其心之所恶而已。此古所以有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之语,求民之和,岂必家至户到,一一而求之哉?应顺天人,承天下之大顺,则民不期和而自和矣。臣蒙恩差知开封府,臣虽衰老无能,然久识开封染习,诸统制下皆是招集恶少亡命无检者,臣既领府事,更不敢徇身自顾,但以正道沥诚感之,不浃旬闲,彼恶少辈咸知格心烁谋,敛迹遁去,其闾巷间亦自然悛改,上下帖然,无敢肆横,以是人人鼓舞,仰陛下之威,怀陛下之惠,拳拳慕恋,不啻婴孺之爱父母,咸思发愤,敌其所忾。臣每闻王畿内外,日久嘉靖,熙熙皞皞,将如我祖宗庆佑熙丰时。臣观人心念念徯望者,惟愿陛下六龙之御,警跸之声,千乘万骑,来归九重,以副万邦切切系恋之诚。取进止。”

己巳

秘阁修撰新知河南府俞向,改知陕州,以秘阁修撰西道副总管孙昭远代之。初朝廷闻昭远在陕西,就除知陕州,既而令将所募西兵赴行在,内乡贼尚虎有众万馀,昭远与遇,破之,至南都,入见,泣谢奉使亡状,即以为河南尹、西京留守、西道都总管,悉以昭远所募西兵三千人付御营前军统制官张俊【案原本作张浚,《宋史》建炎元年置御营司,张俊为前军统制,今从之】,昭远独与蜀兵数百之河南。 昭远五月丙午除知陕州,六月癸亥依旧西道副总管,今牵联书之。其除西京,《日历》不载,因俞向改除,附此

金紫光禄大夫王革,复龙图阁直学士。通奉大夫程唐,复宝文阁直学士。朝散大夫李伦,复显谟阁待制。中奉大夫王鼎,复集英殿修撰。唐,之邵子也 之邵,眉山人,故宝文阁待制 ,奴事童贯以进,参其谋议。鼎,革子,用宦者荐,父子迭为京尹,杀戮无辜,不可胜计。伦,迪孙 迪,邮城人,天禧中宰相 ,旧出朱勔门,累典方面。靖康初皆坐斥去,至是用赦复职,而权中书舍人汪藻不书录黄,乃复革龙图阁待制,唐宝文阁待制,伦秘阁修撰,鼎直龙图阁。责授成州团练副使郴州安置李擢,改军器少监,分司西京,筠州居住,以擢靖康末已经降谪故也。 此似因论宋齐愈故,为李纲所抆拭,当考

庚午

降充龙图阁待制知台州谢克家、徽猷阁待制知舒州范宗尹,坐尝事伪庭,并落职,提举杭州洞霄宫。

尚书右司员外郎苏迟,直秘阁、知高邮军。既而迟至高邮,守臣赵士瑗以发运司举留,遮境不受代,诏贬士瑗二秩,令依旧在任,徙迟知婺州,权中书舍人汪藻言:“今以士瑗为非,则方命不从者,尧四凶之罪也,不可使之在任;以士瑗为是,则借留在任者,汉循吏之恩也,不可使之降官。一士瑗之身,而一日之间可赏可罚,臣窃惑之。愿斥去士瑗,以为后来鄙夫之戒。”不从。 《日历》书苏迟与东南郡检正。《左右司题名》:“元年六月,苏迟知婺州。”并不见士瑗再任事,今以汪藻奏议增入,盖《题名》多疏略耳

监察御史吴给,守尚书左司员外郎,以论事忤黄潜善也。

修职郎李雱、迪功郎胡珵,并为秘书省正字 珵已见正月癸卯 。朝奉大夫郭永,提点河北东路刑狱公事。永,元城人也。

诏亲征行营副使司河东宣抚使司官属 —— 见责降人朝奉郎方元若、奉议郎裴廪、直秘阁沈管、朝奉大夫韩瓘、刘正彦、奉议郎张焘、承务郎邹柄、宣教郎何麒、从事郎何大圭、刘默、张牧等十七人,并与差遣。元若,桐庐人,尝为秘书少监。廪,尝为鸿胪少卿。正彦,法子 法,政和间为熙河经略使,死事 。焘,根子 根,德兴人,仕至直龙图阁 。大圭,无锡人,与焘皆尝为秘书省正字。柄,浩子 浩,晋陵人,建中中,吏部侍郎 ,尝为枢密院编修官。麒,青城人也。李纲之谪宁江也,元若等皆坐累贬降,至是悉复之。

辛未

以贤妃潘氏生皇子,赦天下:籍诸路神霄宫财榖付转运司,充省计;拘天下职田钱隶提刑司;士民封事可采者,令看详官由尚书省取旨;旌擢党籍及上书人,尽还合得恩数;命诸郡各举才谋勇略可仗者三人,赴御营司量才录用。始李纲为上言:“陛下登宝位,赦已旷荡,独遗河东北,而不及勤王之师,天下尚觖望。夫两路为朝廷坚守,而赦令不及,人皆谓已弃之,何以慰忠臣义士之心?至于勤王之师,虽未尝用,然在道半年,擐甲荷戈,冒犯霜雪,亦已劳矣,况疾病死亡者不可胜数,恩恤不及,后复有急,何以使人?愿因今赦,并示德意。”上嘉纳,故皇子赦,于二者特详。

天章阁待制知同州唐重,充天章阁直学士知京兆府。时长安谋帅,初命张深、范致虚,皆不果遣,会直秘阁刘岑自河东使还行在,上问可守关东者,岑荐重可用,又荐朝请大夫提举陕西常平公事郑骧,除直秘阁知同州兼沿河安抚使,通判京兆府曾谓为陕西转运判官。骧,玉山人。谓,公亮从孙也 公亮,晋江人,嘉佑中宰相。谓除陕漕,《日历》不见,汪藻《集》有制词,今以岑所撰《唐重墓志》增入 。时军兴之后,军府壁立,重乃告乏于成都府路转运判官赵开,藉其资,修城池,备供张,且率长安父老子弟请上驻跸汉中,治兵关中,骧亦疏言:“长安四塞,天府之国,项羽弃之高祖,李密弃之太宗,成败灼然,愿早为驻跸之计。”

壬申

李纲请降见钱钞三百万缗,赐两河市军需,因遣使臣赍夏药,遍赐两河守臣将佐,且命起京东夏税绢于北京,川纲河东衣绢于永兴军,以待支俵,于是人情翕然,蜡书日至,应募者甚众。

是日,颁军制二十一条,凡师行掳掠,若违节制者死,临阵先奔者族,败军者诛,全队一军危急而他军不救者刑主将,馀如将法从事。

癸酉

中大夫新知潼川府冯澥,提举成都府玉局观。

乙亥

同知枢密院事汪伯彦请两河京东西增置射士,县五百人,悉募土人有产籍者,置武尉以掌之,县令领其事,凡四县置二将,射士挽弓至二石五斗以上,及教头满七年无过者,皆补官,江浙淮南诸路,大县增三百人,小县二百,从之。寻用知光州任诗言,每半岁令通判诣县按阅 十一月戊戌 ,未几,复增于闽广荆湖等路 十一月辛亥,增福建。十二月乙酉,增二广。二年五月庚戌,增湖南北 ,且令提刑按察 二年八月癸亥 ,应募者免其身丁 二年十一月乙卯 。时诸路盗贼多,故伯彦有此请 二年五月庚戌可考

初,宗室敦武郎叔向在京城置救驾义兵,所以募士,至是其军中统制官于涣诣南京告叔向谋为变,命御营使司提举一行事务刘光世捕诛之。

是日,宗泽至东京。自金兵退归,楼橹尽废,诸道之师杂居寺观,盗贼纵横,人情恟惧,金人留屯河上,距京师无二百里,金鼓之声日夕相闻。泽至京,下令曰:“为盗者,赃无轻重,并从军法。”由是盗贼屏息,人情粗安。一日,有金使牛大监等八人以使伪楚为名,直至京师,泽曰:“此觇我也。”即白留守范讷械系之,且以闻于朝廷。

丁丑

奉议郎张訚,守监察御史。

戊寅

同枢密院事汪伯彦,进知院事。时新除户部尚书张悫甫至行在,首论人主当判忠邪,忠邪判则治乱分,上嘉纳,于是上批伯彦进知院事,悫同知院事。李纲言:“悫以晓财利勤干称,为版曹事,乃其任也。今除用太峻,未副人望,兼户部财利,赖其措置,乞稍缓之,俟措置有绪,用之未晚。陛下用宰相,臣不得而知,至于执政,臣当与闻,敢以为请。”上乃寝悫除命。 伯彦知枢,《日历》于此日及七月壬寅两书之,《拜罢录》在六月,盖《日历》多误

宣议郎傅雱,特迁宣教郎,充大金通问使。初,黄潜善等既奏遣太常少卿周望往河北军前通问,而河东独未有人,李纲为上言:“今日之事,内修外攘,使国势日强,则二圣不俟迎请而自归,不然,虽冠盖相望,卑辞厚礼,终恐无益。今所遣使,但当奉表两宫,致思慕之意可也。”时雱犹在行在,纲召至都堂与语,即奏用之。雱禀使指,潜善曰:“今通问之初,敌情未可测,军前事宜,难以预料,朝廷任人不任事,姑往可也。”上乃命纲草二帝表,付雱以行,因献二帝衣各一袭,且致书左副元帅宗维谕意,仍遗宗维锦十匹、玳瑁器三事,雱遂与其副阁门宣赞舍人马识远偕行。

己卯

诏三省枢密院置赏功司,三省委左右司郎官,密院委都承旨检察,以受功状,三日不行者必罚,行赂乞取者依军法,许人告,仍以御史一员领其事,用右正言邓肃请也 三年六月甲寅罢

宰臣李纲请以河北之地建为藩镇,朝廷量以兵力授之,而于沿河沿淮沿江置帅府要郡次要郡,以备控扼,沿河帅府十一:京东东路治青徐,西路治郓宋,京西北路治许洛,南路治襄邓,永兴军路治京兆,河北东路治魏沧;沿淮帅府二,治扬、庐 《日历》云淮西帅治寿春,今从纲奏议 ;沿江帅府六:治荆南、江宁府、潭、洪、杭、越州。大率自川陕、广南外,总分为十九路 《日历》载纲此疏,沿河置京畿、大名、开德府、横海军、京东东西、京西南北、陕西凡九路,与《建炎进退志》不同,当考 。每路文臣为安抚使、马步军都总管,总一路兵,政许便宜行事,武臣副之。要郡以文臣知州,领兵马钤辖;次要郡以文臣知州,领兵马都监,许参军事,皆以武臣为之副。如朝廷调发军马,则安抚使措置办集,以授副总管,若帅臣自行,则漕臣一员随军,一员留摄帅事。宪臣文武各一员,弹压本路盗贼。沿河帅府八军,要郡六军,次要郡三军,非要郡二军;沿淮帅府五军,要郡三军,次要郡二军,非要郡一军;沿江帅府五军,要郡三军,次要郡一军,非要郡半军。军二千五百人,自帅府外,要郡三十九 河北:开德府、棣、博州;京东:袭庆府、登、莱、密州;西路:济南、兴仁府、濮州;京西:河阳、颍昌、淮宁府、蔡、汝州;南路:唐、邓州;永兴军路:陕府、虢、华州;淮东:宿、楚州;淮西:寿春府、亳州;江东:宣、江州;江西:处、袁州;湖北:德安府、鼎、鄂州;湖南:衡州;浙西:镇江、平江府、湖、常州;浙东:婺、明州 ,次要郡三十八 滨、沂、淄、潍、济、金、均、房、同、耀、泗、真、海、和、舒、蕲、濠、黄、光、饶、信、太平、吉、抚、筠、永、道、澧、岳、复、秀、温、处、台、衢州、永静军【案注止三十六处,恐有脱误】,总为兵九十六万七千五百人,非要郡不预,又别置水军帅府两将,要郡一将。 《中兴圣政》:“臣留正等曰:‘昔太祖皇帝监唐末五代方镇强王室弱之毙,故削镇兵以尊京师,既太上皇帝亲见靖康以来群盗充斥,郡邑无备,故屯兵诸郡,且责提点刑狱以警备盗贼,扶偏救弊,各适其宜。迩者主上复诏枢密院及郡国铨选官兵,训练禁卫,武备既饬,奸宄自消,诚得太上皇之深意矣。’”纲又请出度牒盐钞及募民出财,使帅府常有三年之积,要郡二年,次要郡一年。疏奏,悉从之,先遣御营司干办公事杨观复往江淮造舟,馀路委宪臣措置。

检校少傅宁武军节度使京城留守范讷,落节钺,淄州居住。右正言邓肃论讷:“去年出师两河,望风先遁,遂奔南京,拥众自护,今在东京揭榜,有曰:‘今日汴京,已为边面’,且两河之地,陛下未尝弃之,民效死者几于百万,日有捷报,讷乃自呼边面,且率百姓而去。讷家有房缗,尽鬻之以市兼金,而为去计,遂使居民皇皇,不能安席,况讷尝谓过客曰:‘留守之说有四 —— 战、守、降、走而已。今战则无卒,守则无粮,不降则走矣!’此语大播,群臣皆知,不止于风传而已。汉得人杰,乃守关中,岂奔军之将可与此乎?”疏入,遂有是命。 熊克《小历》云:“李纲素与讷不协,故肃论之。”按讷为大将,拥重兵不勤王,高宗尝谓之庸人,且言其不知兵,非因其与纲不协而被论也。克载讷罢在庚辰,今从《日历》

从事郎秦梓,充枢密院编修官。梓,桧兄也。政和中,傅墨卿使高丽,梓以傔从,及还,用梁师成荐,径赴御试,遂除学官,已而废斥,至是以桧故用之。

徽猷阁学士知淮宁府李弥大,降二官。时军卒杜用叛于淮宁,弥大视事未久,城垂破,上薄其罪,乃削秩焉。弥大,弥逊兄也。

是日,金右副元帅许王宗杰卒于燕山之凉淀。先是左副元帅宗维自河东还云中,而宗杰自河北还燕山,闻上即位睢阳,张邦昌入觐,遂会山后草地,避暑议事,会宗杰击球冒暑,以水沃胸背,得寒疾死,后谥曰神武。于是金主晟遣使谕宗维,止南下之兵,宗维不听,盖宗维专权,晟不能令,至于命相,亦取决焉,晟守虚位而已。 此以张汇《节要》、洪皓《松漠记闻》等书参修。赵子砥《燕云录》云:“丁未七月二日,太子往御寨,离燕山七百里,到凉淀,病伤寒亡没,其尸载来燕山。八月初,归本国。”与此不同,未有他书可考证,姑依汇所记附此。斡离不谥号,汇所记及他书皆无之,按《绍兴讲和录》有金人割河南地诏,云:“太宗皇帝顺天心而申薄伐,命神武之师直抵汴水,请命哀鸣,愿割三府,再伸前好。”以事考之,太宗,吴乞买也,神武,斡离不也,又二杨上挞览、兀术书,有云:“徽宗围汴都,国相攻河东。”又云:“元帅在天会初已辅翼太宗,徽宗灭辽宋,奄有天下。”以事考之,徽宗斡离不,国相粘罕也。盖斡离不,旻嫡子,故追谥云 。初上皇之至燕也,渊圣尚留云中,宗杰闻上中兴,议归上皇以讲好,宗维未之许 此以张汇《节要》修入。傅雱《通问录》云:“雱恳馆伴李侗祈请二帝事,云:‘二太子在时,却曾有此商议,候贵朝有恳请时,欲发太上回归。今二太子不在,亦无此假说话。’雱又问:‘不知曾闻有今圣在外无?’侗曰:‘无缘知之。’所以商议,欲发太上皇帝回銮也。”二书所记盖合,今从之 ,会其死,事遂中辍。

庚辰

诏以二圣未还,郡县官毋得用乐。

辛巳

诏沿大河置巡察六使,自白马、浚、滑抵沧州,分地分以为斥堠。

宰臣李纲言:“国家御戎,皆在边郡,今金人乃扰吾心腹,请命诸路州军以渐修葺城池,缮治器械,朝廷量行应副。”乃命城池应修者,降度牒与之,又令淮浙、荆湖六路,以常平钱造衲衣二十万,及市竹枪箭簳弩桩输行在。纲尝因从容及靖康间事,上问:“靖康初能守京城,金人再来,遂不克守,何也?”纲曰:“金人初来,未知中国虚实,虽渡河而粘罕兵失期不至,及再来则两路并进。初时勤王之师,数日皆集,再来围城,始召天下兵,遂不及事。初时金人寨于西北隅,而行营司兵屯城外要地,四方音问不绝,再来朝廷自决水浸西北隅,而东南无兵,敌反据之,故外兵不得进。又渊圣初即位,将士用命,其后赏刑失当,人稍解体。又金人初来,城中措置有序,其后无任责者,敌至造桥渡濠,恬不加恤,敌遂登城。此前后所以异也。”

壬午

户部尚书张悫,同知枢密院事,时黄潜善力荐悫,故上卒用之。李纲言:“臣前愿少缓悫除命,非沮之,正欲藉其力措置版曹事。今陛下已用悫,乞且以版曹事委之。”乃命悫兼提举措置户部财用。时新除给事中许景衡且至,上欲用景衡为中丞,而以侍御史王宾为谏议大夫,纲奏曰:“陛下用景衡为中丞,诚得人,然故事中丞无外除者,王宾迁则台中无长官,请俟景衡至而并命。”上许之。

徽猷阁待制提举西京嵩山崇福宫王绹,试给事中。绹,河南人,尝为上宫僚。

朝奉大夫袐阁修撰提举亳州明道宫邢焕,再迁徽猷阁待制。

观文殿大学士大名尹徐处仁薨。

癸未

枢密院编修官张浚,守尚书虞部员外郎。将作监丞翁珽,守考功员外郎。珽,彦国兄子也。

甲申

诏尚书户部右曹所掌坊场免役等法及所辖库务,并并归左曹,以尚书总领。

太学生李廷彦,特补迪功郎,以在济州言利害故也 此据绍兴四年八月三日廷彦乞差遣状修入,状云:“六月二十六日补官”,故系于此日 。于是太学录杨愿以元帅府结局恩,补修职郎;太学进士陈忭,补迪功郎。 此亦以杨愿、陈忭自陈状修入。忭状云:“六月日,以兵马大元帅府准备差使补官”,愿状无月日,今因廷彦附见,当并在此时也

乙酉

诏监司州县职田并罢,令提刑司具数申尚书省。

户部侍郎黄潜厚言:“南京左藏库见在钱物不多,乞应东南上供纲运,令行在户部相度,随宜分拨南京或东京下卸。”从之。 《日历》:“户部尚书黄潜厚奏云……”案潜厚今年八月方除尚书,或者非此时所奏,史必有一误,今姑附此,俟考

龙图阁学士知开封府宗泽,为延康殿学士开封尹东京留守。 《泽遗事》云:“八月壬戌,兼副留守,会范讷罢,乃除留守。”案讷以六月己卯罢,不应后四十馀日始为置副,《遗事》恐误,但《日历》既于此日书泽除留守,而八月乙丑又书之,疑是此日降旨,八月乃出告耳,《日历》如此者甚众,今不尽辨也。显谟阁待制知沧州杜充,为宝文阁直学士大名尹北京留守。泽首抗疏请上还京,继闻有金陵之议,复上疏曰:“今将士商旅与士大夫怀忠义者,皆愿陛下归京师。臣前在临濮寨中,实忧群臣无远识见,恐赞陛下去金陵维扬,又见京城有贼臣张邦昌僭窃,与范琼辈擅行威福,所以乞暂驻跸南都,以察人心而观天意,臣料今臣僚中唱为异议,不欲陛下归京者,不过如张邦昌等奸邪辈,阴与敌人为地,愿陛下早降敕命,归谒宗庙,垂拱九重,毋一向听邦昌辈与敌为地之语,幸甚。”熊克《小历》云:“宗泽为京城留守,时郭仲荀统禁旅在京城,黄潜善、汪伯彦颇疑泽,因就命仲荀副之。” 此承《林泉野记》所书而不考其实也。仲荀除副留守在明年七月乙未,盖闻泽卒而后除之,详见本日并注

阁门宣赞舍人刘锡,知沧州。锡,武仲子也 武仲,成纪人,故泸川军节度使

降授朝奉郎提举亳州明道宫钱盖,复龙图阁待制,充陕西总制使。右武大夫恩州观察使主管西蕃部族赵怀恩,特封陇右郡王。初盖在陕西尝建议:“青唐无毫发之得而所费不赀,求唃氏后而立之,必得其力。”至是用其策,俾持告赐怀恩,因召五路兵赴行在。怀恩者,吐蕃董毡从孙,安化郡王怀德弟益麻党征也。议者以其为蕃部所推伏,故封之。 《日历》钱盖复旧职为陕西经制使,持告赐益麻党征,措置湟鄯事,而不言益麻党征所除何官。熊克《小历》因之,但云“仍赐姓名曰赵怀恩”,按《绍兴日历》:“五年四月二十九日,赵怀恩缴到录白付身,元系右武大夫恩州观察使特封陇右郡王。”今掇取附入,盖怀恩崇宁初已赐姓名,克实误也。克又云:“复盖元官,除总制使。”与《日历》所书不同,按盖先降五官,后用登极赦,特旨叙复,今所谓复旧职者。盖指待制也。邵伯温《闻见录》云:“靖康中,钱盖请弃湟鄯,朝廷下其事于熙河帅臣,而皆惩符佑弃地之祸,无敢任其责者,乃已,及金人陷陕西,六路兵入熙河,即求湟鄯旧族,以其地与之。”按盖以靖康元年三月除陕西制置使,其到官当在夏初,而是年十一月,盖即将兵入援,则其建此议必在夏秋之间,特朝廷多事,未暇行之耳,此云无敢任其责者,未知所据,更俟考详

初京西北路提点刑狱公事许高、河北西路提点刑狱公事许亢,总师防洛口,望风奔溃,坐夺官,流琼州吉阳军。高、亢自颍昌以五百骑趋江南,至南康,谋为变,知军事李定、通判韩璹以便宜斩之。及是以闻,众谓擅杀非是,李纲言:“高亢之弃其师,朝廷不能正军法,而一军垒守倅取诛之,必健吏也,使后日受命捍贼者,知退走而郡县之吏有敢诛之者,其亦少知所戒乎?是当赏。”乃各进一官。高、亢,祥符人。璹,亿曾孙也。 亿,灵寿人,景佑中参知政事。《日历》高、亢谪海外,在此日,《中兴会要》亦同,而《钦宗实录》靖康元年十一月丙子已书许高、许亢除名勒停,送琼州吉阳军编管,此必有一误

丙戌

李纲留身。上三议:一曰募兵,大略谓:“熙丰时,内外禁旅合五十九万人,崇观以来,阙而不补者几半,今所存无几,何以捍敌?为今之计,莫若取财于东南,募兵于西北,河北之人为金人所扰,未有所归,而关陕京东西流而为盗者,不知其几,请乘其不能还业,遣使招之,合十万人,于要害州军别营屯戍,使之更番入卫行在。”二曰买马,大略谓:“金人专以铁骑取胜,而吾以步军敌之,宜其溃散。今行在之马不满五千,可披带者无几,权时之宜,非括买不可。请先下令非品官将校,不许乘马,然后令州县籍有马者,以三等价取之,严隐寄之法,重骚扰之禁,则数万之马尚可得也。又请命川陕茶马司益市马,募商人结揽广南之马,以给诸军。”三曰募民出财,偿以官告度牒。诏三省以次施行。其募兵陕西河北各三万人,委经制招抚司;京东西各二万人,委本路提刑司;溃卒厢军,皆许改剌。

诏京东西、河北东路、永兴军、江淮、荆湖等路皆置帅府要郡。初李纲欲因帅府以寓方镇之法,黄潜善等言帅府要郡虽可行,但未可如方镇割隶州郡,仍命帅府要郡屯兵有差,遇朝廷出师,则要郡副钤辖、副都监皆以其军从师,既措置兵马就绪者,当优赏之。纲又言:“步不足以胜骑,而骑不足以胜车,请以车制颁于京东西路,使制造而教习之。”因绘图进呈。其法用靖康间统制官张行中所创,两竿双轮,上载弓弩,又设皮篱以捍矢石,下设铁𢁨以卫人足,长兵御人,短兵御马,傍施铁索,行则布以为阵,止则联以为营,每车用卒二十有五人,四人推竿以运车,一人登车以发矢,馀执军器,夹车之两傍,每军二千五百人,以五之一为辎重及卫兵,馀当车八十乘,即布方阵,则四面各二十乘,而辎重处其中,诸将皆以为可用 案此车制,每四军万人为车三百二十乘,止有射士三百二十人,恐太少,当考 ,乃命两路宪臣总领。

中大夫淮南转运副使李传正言:“近时溃卒聚为群盗,惊劫县镇,望诸路无武臣提刑处,权添一员专管捉杀。”从之。传正,寿朋子也。 寿朋,彭城人,祖若容,参知政事,父淑,翰林学士

丁亥

责授凤州团练副使张所,借通直郎直龙图阁,充河北西路招抚使。

初上皇既北迁,龙德宫器玩皆为都监带御器械王球所窃。球,燕国长公主子也 主,英宗女,适王师约 。至是内侍陈烈以其馀宝器来上,皆遐方异物,李纲谏,上亟命碎之。时纲每留身奏事,多所规益,内侍石如冈素凶悍 吴敏《内禅记》云:“上皇厚蓄如冈以自衡卫。”当考 ,渊圣斥之,上尝召如冈,纲谏而止,又论开封府封臂买童女,及待遇诸将恩数宜均一,上皆嘉纳之 此据李纲《建炎进退志》修入。此必非一日事,因陈烈附见,《日历》所载不如是之详也。石如冈,诸书不见所领官职

诏:“文臣许养马一匹,馀官吏士民之有马者,并赴官。委守令籍为三等,以常平封桩钱偿其直。马高四尺六寸为上等,率直百千馀,以是为差,有田之家则折其税,僧道则以度牒取偿。限半月籍定,有隐寄者以违制论。每买及百匹,则守倅令佐迁一官,不及者,等第推赏。应诸军团,结以五人为伍,伍有长,五伍为甲,甲有正,四甲为队,五队为部,皆有二将,五部为军,有正副统率 据此以一千二百五十人为军 。凡招军,量增例物,其白身充募者,全给;溃兵降盗及他军改剌者,半之。陕西六路仍听支诸司钱,及截川纲金银。如有良家子愿备弓马从军者,依敢勇法,月给钱米。应天下官吏寺观民户愿以私财助国者,听于所在送纳,等第推恩,仍令当职官劝诱,而宪臣总之,然后计纲赴行在。”皆用李纲请也。

右谏议大夫宋齐愈入对,论招军买马,劝民出财助国非是。时庶事草创,就置三省于行宫门内,尚书虞部员外郎张浚夜过齐愈,于省中见其方执筹布算,问之,齐愈笑曰:“李丞相今上三议,李公素有名誉,其建明乃尔!”浚问之故,则曰:“胡可为也!今西北之马不可得,独江淮之南,而马不可用。括民之财岂可艺极?至于兵数,若郡增二千,则岁责十万缗以养,今岂堪此?齐愈将极论之。”浚曰:“不可。”齐愈愕然曰:“何也?”浚曰:“宰相不胜任,论去之,谏官职也。岂有身为相未几,上三事,而公尽力驳之,彼独不恚且怨?”齐愈不乐曰:“吾固为其有虚名,第欲论此三事,聊扶持之。”是日执政奏事退,齐愈入对,出过省门,执浚手曰:“适上向者之章,上甚喜。”浚挼手曰:“公受祸自此始矣!” 此据张栻《私记》,《日历》六月癸未,齐愈罢谏议大夫,送御史台根勘,乃在李纲上三议之前,恐误

戊子

承务郎张纬上给田募兵法,纬以为“将来防秋之后,应给田土,并画图置籍,每出战步人一名,给田百亩,有马人增其半,鞍马器甲自备,量地肥瘠,纽计第一等折土为准,凡系官或天荒户绝逃田,听民从便自占,其税役科配等皆蠲之,即逃田虽已给而田主自归者,听佃人别占出战人,疾病事故,许馀丁承佃,缓急点集,并将带武勇家人投状效用,官为置籍,一等支粮,每五十人立一名为长,五百人又立一名,皆以有材武可部辖众所推者为之,各等第借补官资,若所部技精及无逃亡者,依格迁转,否则停废,别选州委通判为干办官,选监司提举出战人,赴点集后时,或辄逃避,并依军法。”从之,后不克行。

是月,以迪功郎富直柔为秘书省正字。直柔,弼孙也。 此据《秘书省题名》

显谟阁学士知越州翟汝文奏:“陛下即位赦书,祖宗上供悉有常数,后为献利之臣所增者,当议裁损,如浙东和预买绢,岁九十七万六千匹,而越乃二十万五百匹,以一路计之,当十之三,如杭岁起之额,盖与越等,杭去年已减一十二万匹,独越尚如旧数,矧经方寇焚劫,户口凋耗,萧山一县,家业才一百七十缗,则民力之困可知。今乞将户三等已上减半,四等以下权罢。及身丁钱盐,旧皆有定制,其后折米而已,今悉为帛,臣已只令纳见直。”从之。汝文,丹阳人,尝为翰林学士。

金人命元帅府选南人文武八员,与皇孙伴读。得前燕山府司录事张巌等,并除尚书虞部郎中,令赴御寨。 此据赵子砥《燕云录》

贡士周紫芝应诏上书,言:“今金人盛强,凭侮中国,虽驱天下之兵以胁之,不足以当其强,竭天下之财以饵之,不足以厌其欲,尽天下甘言以悦之,不足以回其意,臣深思之,不过一言,曰上策莫如自治而巳,自治之策无他,在力救前日之毙耳。陛下意尝思所以致今日之祸者乎?用人不专、黜陟不明、刚断不足,此三者所以召祸乱之本也。李纲危言谠论,天下耸闻,朝廷知其为贤,既委以辅相,岂当责以将帅之事,遂致覆师以贻窜逐?纲之用舍,系一时之轻重,愿陛下尽以国计倾心付之,勿惑于诋訾不根之言,毋责以胜负不常之势,臣所望陛下,专于用人以救前日之毙者此也。六贼之恶,暴著远迩,当时犹且迁延岁月,处以善地,元恶有如蔡京,犹得保其腰领而死,其同恶之臣,非特不能尽去,方且倚以为用,或付以兵柄,或委以重镇,凡今日奔军之将、亡国之大夫,皆前日奸佞阘茸,可诛而不诛,可去而不去者,如此人尚在要路,则几何而不至于丧师割地,误国欺君者哉!臣愿陛下大明黜陟,以正忠邪,屏除畏懦软弱之徒,旌擢骨鲠难犯之士,使天下晓然皆知,忠义者必赏,奸邪者必诛,则忠臣争效死节,壮士勇于敢为,庶几可以雪耻,臣所望陛下大明黜陟以救前日之毙者此也。渊圣皇帝虚以受谏,常若不及,惜其群言交至,一切听纳,受之泛然,无所甄别,而人主之权遂归台谏,敌围初解,议者欲追捣之,既而惑于群言,不能断以必往,而割地之盟,弃不复用,明年敌骑果入,而惑于众议,守城不迁,至有今日之祸,臣所望陛下勇于听断以救前日之毙者此也。夫任用之专,最为人主难事,今既得贤而用之,不能去奸邪,则其势必不两立,此三者在陛下勉之而已。”紫芝,江东人也。 此书见于徐梦莘《北盟会编》,今采其要语附入,但梦莘系之建炎三年春末,实甚误矣。书中乞专任李纲,纲以今年五月初拜相,故附此书于六月末,或可移附今年八月并命二相时。紫芝书中又云“去年复《春秋》”“去年行诗赋”“去年削舒王配享之文”“今年复元丰释奠之制”,皆元年事,若系之三年春末,则纲贬海外,未许放还,决非其时附上,明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