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十四 广陵集 巻二十五 巻二十六

  钦定四库全书
  广陵集巻二十五     宋 王令 撰上孙莘老书乙未
  莘老老先生座下六经之道备矣而学者必以诗为先虽圣人教人亦然昔者孔子尝言诗矣曰诗可以兴可以观可以群可以怨迩之事父远之事君多识于鸟兽草木之名莫近于诗葢孔子之言诗如此而令尝按圣人既删之后而参求后来世作之诗殆与古异矣承流相沿终不反以至今而诗之道大壊尝推索孔子所谓可以兴观群怨者几绝矣则是迩之事父远之事君之道其亦略乎今其仅存者鸟兽草木而巳乌在其能识之乎然令尝怪后世待诗之簿而探求当世之所以敝而后知其然者诗之无主故也古之为诗者有道礼义政治诗之主也风雅颂诗之体也赋比兴诗之言也正之与变诗之时也鸟兽草木诗之文也夫礼义政治之道得则君臣之道正家国之道顺天下之为父子夫妇之道定则风者本是以为风雅者用是以为雅而颂者状是以为颂则赋者赋此者也比者直而彰此者也兴者曲而明此者也正之与变得失于此者也鸟兽草木文此者也是古之为诗者有主则风赋比兴雅颂以成之而鸟兽草木以文之而巳而后之诗者不思其本而徒取其鸟兽草木之文以纷更之恶在其不陋也然诗既有风雅颂之体凡三而颂者待成功以告神明而后作则平时固未易为而风雅之道后世亦无采取而散逸草野然士之有天下之志者言天下之事则其诗当近于雅有一国之志者言一国之事则其诗当近于风而变正之道又系之时而为诗者多无所主而不知所惧则诗之得正而不变者有几以是言之则诗之得者概少矣然尝闻说者谓古诗之数葢三千而孔子取者三百后之学者皆争不谓实然以谓多不称所取然以后世之诗观之非徒得圣人所删之多然又胜圣人所取之少耶其亦可知矣而令尝读诗至幽厉之后天下大乱之际观天下之穷臣怨民弃妻逐妻之心而求之诗而后又得之兴也观其言辨而当质而不俚文而不华曲而畅婉而不隐以顺言之则可以议礼以公言之则可以论义以直言之则可以议政以曲言之则可以议刑然后知诗之道博而圣人删而存之者不徒云而古之诗者得之多也令尝爱之而伤今焉然犹未之有能也始者既承从于弊学而甚久晩而知诗之不易为而绝笔于今者久之然闻先生之风而愿见之退求无以宜贽者则追索旧作得数十篇以献学未副志无以自白又敢书所说以通左右者意有待也先生何以教之诗三章道其所以来尔怜不加忽则幸矣不宣令再拜
  上王乐道书
  人未尝不自直也常直而行然未尝卒善自直也何以谓人未尝不自直者以其气而言也是未尝不自直也何以谓人之未尝卒善自直者以其非道与义而有也是未尝卒善自直也何以言之夫一言狭容也一犯易恕也卒然及之终悖不沉容奋然而色作忽然而气动覆目以相睨手指口质以相訾祈长短于横釐较重轻于尘烟争用是以相曲直相加不休更转鬬而入死是辨者事之未用也然辨者以曲而争之是人未尝不自直也千钧之重一羽之轻其悬有殊也顾尪而腹饥与骈胁而勇饱者岂易并哉卒然及之有奋不顾虑起鬬而入死者是鬬尝不敌而人之所难不为也然而鬬者以勇而为之是人未尝不自直也多枉之弓重前之矢修矛之锻房钩㦸之摩刅而能者为之前敌之殊也与其迎前而踾膺冒拨以婴胁岂若退恬逸之安全哉卒然及之有忿蹈死不遑暇视者是死重故也人之所难能也然而勇者以敢而为之是人未尝不自直也虽然皆未足议直也夫人有是好辨有是必为有是决果前掩死而不回后延生而不顾信乎其自强且勇也然要其所求志在一直而巳等为之直然何尝失于轻褊邪故勇而直气者愚常见矣勇而直道者何愚常愿见而不遇耶然常较之夫自信不阿孰若怒辨以相訾性同一作确固而材可勉孰若疰力以相悬守义尽死而不回孰若蹈敌而不顾死然而常恬于为彼而愕于为此者岂不失其素心哉所以为然者何也情动于气则易而义胜于心一作气为难尔是果为难耶亦存之不素也故曰徒直不足与议道徒勇不足与议直谓其非义士也士之为士也众矣何直道不若直气之果哉使其直道如直气一本作而为直气则道犹有不直者未信也昔令尝观鬬者矣终日而不休夫张弮据兵代巾代伤岂不为苦哉计其中岂无折胁殒目之忧也然终日而不休是以直所不直尔待胜直而后止心放而气安甚哉人之果于刚也及直道则惧不偶人而从人何曾不若必鬬之刚哉可羞也已始令有志于是也常恐不得天下刚锐之士而见之每诵诗读书去其人已千数百年犹惕息起㳟如将亲见之者及其恨有所不尽于其人也犹流涕而嘅嗟况同令之世不远而有者耶伏惟阁下明道笃义其闻有以起不肖也有日矣卒然遇之而令方贫有朝夕之役不能决舍以往从事则其自嗟伤无时而巳也念区区终不自效辄敢以书告所期而道其向慕焉伏惟阁下怜而念之不宣令再拜
  再上卲不疑书丙申
  知军学士阁下贵富矣何求而不得哉穷南之珠极西之玉山海之象犀蜀里之锦楚南荆北之材天下之殊也然皆水断陆绝去其人常千万有馀里然一日欲之则无不如意而至前何其甚易如出于左右哉然一作然哉能不爱𭹀币重宝以易之则其得如取尔一本无其得二字故曰富贵矣何求而不得哉惟其不可得者士也士则有穷而无求不可以货取也贱而不屈不可以势动也行义以达死不可以力胁也世虽有富贵假有求而欲得之非其义也非其道也则其人亦肯自一本无二字枉耶世之藏珠玉象犀而衣锦以居荆楚之材者多矣贵富者皆是也而洁定之人信笃之士不幸而世不欲之假有欲之而可从者谁也斯语不敢讲于人久矣常谓阁下其所好恶为与不为殆有异于世富贵者而令虽不肖窃有意于古之士而愿学之昔者尝有一日之幸而阁下以令有妇以贫而不嫁过时将捐金币以资之时适无可亲者则止矣世之靡靡方以妾马从事而阁下乃独恤人之孤世之方思得其所无而阁下乃思散其所有以令之甚贱才谋不足以裨左右之长誉说不足以取当世之重不识阁下是诚何求哉信亦与世之异也故令今且将终其所赐以实阁下之德焉夫高邮小地也是亦地一作势不能分高而借人力不能举重以与士也亦明矣而一时之人势力出阁下者犹众然不之彼而之此去有馀而就不足以求之良以阁下之所好恶而为与不为者与世之富贵者异也异日阁下常有以赐之而令辞不受今则谒之而阁下之所得士之自信如此难有也阁下之德如何杂文一轴少见所志幸加采焉不宣再拜
  上人书
  某官阁下世之富贵者其势如父而令非其子其次如兄而令非其弟其次如其君长而令非其臣隶奴嬖其次有官府贵贱而令适无左右使令之役以故漠然虽富贵之门当路而日过之以其无事于其间不敢谒以入也前日闻阁下风义甚高意者若将求教然久之思所以幸进而不得辞念无以通左右则止矣退而益学每追讲古人之义原其所以进退之概上自尧舜下逮圣人贤士中行者之所尝言观其上下所以交合之际似皆有命而殆与今世异然果于有闻则将矜以为守岂心之所知而古之有道皆若是顾身不繇哉则虽心存阁下之下而迹有不敢至焉者良以身在人下而进于上苟不繇道则何也岂独异于人哉视古之人所谓㳟敬者多如此久之益困而令则有姊身为人弟不自有衣食之能以自苦又饿其长上年过齿长无资以归嫁间坐思之则其中忽然不知其心之何如也然谓犹有命耳不敢不安也而不腆之交平时与令游者多矣未尝以言及令之穷也自阁下当路而哀令者多以为言其未从之则为令者以谓可罪矣诚其皆爱心后义则未敢信然乃至得长者之教育耳间而思之士之所自信者顾其心之如何耳古之人所以进退信美矣然犹有见可之仕若其势也今则已异矣古之人虽甚穷要犹有以自足不如令之皆不然也
  上县令书
  元城王令谨内谒以书自道于长官执事令多见今之士人中无所存外不能自高媚以胜倨出入公卿大夫之门与奴隶俱视其面则喜若得志者而未尝有愧令虽不肖乃中有所存者视今之公卿大夫揣巳之所自存故未尝一自枉见非特但异于人也亦有可见者而后见之焉耳伏自执事居䘮时令与公子游每得窥公之为人至今二三年间始卒若一伏惟执事之孝之廉固当世之所不有古人之所未易过也然则小子安得不就见耶不宣令再拜
  定吴夫人书
  令启昔者闻闺中之淑而士大夫言宜之令始放意以及且不自实宜乃谓得请耶巳辱来命窃羞其非当虽然何辞及矣秋初较爽于前惟尊候安否比近何如伏惟万福辄有来币开在别纸七月初九日不宣令再拜丈人都曹坐前







  广陵集巻二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