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二 嵩山文集 卷十三
宋 晁说之 撰 张元济 撰校勘记 景旧钞本
卷十四

文集卷第十三

   嵩山景迃生晁说之字以道一家曰以

儒言

闲色亦丽乎目君子必恶焉者不欲病乎正而

失所传也作儒言玄黓执徐仲秋己丑

    春秋

儒者必本诸六艺而六艺之志在春秋茍舎春

秋以论六艺亦以末矣纷然杂扵释老申韩而

不知其弊者实不学春秋之过也

    智仁理性

穷理乃能尽性至命今学者末乎穷理而必赘

之以仁智何邪且仁不能穷理而智于尽性有

不足耶大凡析体而辨则失之凿习而为穿窬

之小人体而不析则不失故常不害其为温厚

之君子可不今上御名

    大神

昜以大人圣人为一位而不达孟子答问之言

者以大人未至扵圣书之圣神文武为一已而

为庄子荒唐之言所惑则复自有神人横渠先

生亦云圣不可知为神荘生缪妄又谓有神人

    皇帝

皇道帝徳出于尚书中𠉀纬书也嘉祐学者未

尝道也孔子定书断自二帝尚复皇之贵㦲武

陵先生曰六经无皇道刘道原亦云然

    胜物

克己之言尝闻之矣胜物之言昔未之闻也苟


志以胜物则枯木朽株皆吾之仇也其为有位


之害则又大矣君子惧焉

    忘


荘生毁弃礼义不知物我之所当然者迺始语


忘儒者非所冝言也礼安义适宾主百拜不知


其劳宁论忘不忘耶


    有无


横渠先生曰易不言有无言有无诸子之陋也


说之谓以老氏有无论易者自王弼始

    诗

诗不知礼义之所止而区区称法度之言真失

之愚也哉言孰非法度何独在诗

    且

君子于患难犹不苟免他复苟且云乎㦲今喜

以且为言是非可否不淂所安自堕于小人之

偷而愧夫君子之笃敬

    可

君子必可所以脩辞今上御名行汲汲于敬也小人


仅可而偷䛕苟且无所不至焉今学者说可曰


仅辞也安知君子行止淹速唯可之从耶孔安


国谓子桑伯子能简故可

    所


或曰有户则斤之矣是恶夫有所者本诸荘老


而云尔也吾儒者居其所而迁唯患无所彼岂


不戾哉盖放之四海而凖孰非吾所尚谁𢦤我


也邪彼以不善为善之类皆学荘老之过云

    言浮

儒者之言无难易斯可行也著为事业传之后

世苟淂吾言者其行与吾均也荘老之徒则不

然其言甚大而听之溺人而易恱如无为为之

不治治之之𩔗若何而行也哉君子今上御名

    天人

言天人之相与莫如诗书治乱兴亡之际若分

其所立之道则存乎易之阴阳仁义而吉凶则

一致也或以某句为天道而人不预焉复以某

句为人道而不及乎天天人始分矣是出言虽

可若㑹之于心而自试焉则诬矣㦲

    高明中庸

吾儒之道所以异乎诸子者为其极髙明而道

中庸为一物也譬如日正中而万物融和未尝

槁物作沴也或者既以一事极髙明又正以一

事道中庸不亦戾乎是刚柔缓急相济之常理

何必是之去哉广大精微之类亦然

    同风俗

一道徳以同俗司徒之至教也所谓一道徳者

乃上之风而以之同下俗者也如表影响之相

徔焉或者既一道徳矣又思同风俗将以刑戮

胜奸而上劳下悴矣弊将柰何是齐八政以防

淫者亦二术邪

    俗学

学者同尊孔氏法诗书躬仁义不知俗学之目

何自而得㦲建隆以来礼乐文明焕然大备皆

诸儒之力也谁当其目也耶如恶其众而欲致

独则比屋可封之民为罪人欤又或厌其乆而

新之则日月之出特乆矣后汉治古学贵文章

以章句之徒为俗儒则斥俗学者身自谓邪

    汉儒

典籍之存诂训之传皆汉儒之力汉儒于学者

何负而例贬之欤后生殆不知汉儒姓名有书

㡬种而恶斥如雠汉儒真不幸哉昔人叹废兴

由扵好恶盛衰系之辩讷良有以也

    公议

凡变律乱常则不当乎人心虽百人之誉不足

以胜一人之毁也盖彼不待髙识慱逹之士乃


知其非虽涂人故自有白黒矣前誉之者一时


之伪而此毁之者实天下之公也昔公孙禄斥

王莽国师秀颠倒五经毁师法令学士疑冝诛


以慰天下侯景陈梁武帝十失之一曰敷演六

经排摈前儒王莽之法也当彼时犹有是言则


公议不可泯云彼乘𫝑怙力以肆说者果谁欺


    的

温公曰经犹的也一人射之不若众人射之其


中者多也呜呼此公天下之言待天下忠且敬


也顾肯甲巳而屈人必人之同己哉彼排摈前


儒颠倒五经者亦冝愧诸


    㫖

公羊曰美恶不嫌同辞董仲舒曰辞不能及皆


在扵㫖非精心逹思其孰能知之见㫖者不任


辞不任辞然后适道矣盖古之学者见㫖今之


学者任辞君子小人之儒自是而分也毛公𣑯

夭传曰家室犹室家也任辞者笑之其如见㫖

者何

    同异

董仲舒曰诗无逹诂易无逹吉春秋无逹辞范

寗曰经同而传异者甚众此吾徒所以不及古

人也呜呼古之人善学如此今一字诂训𫿞不

可易一说所及诗书无辨若五经同意三代同

时何其固邪

    朱张

朱学士采为张安道陈三传是非甚辩安道曰

彼自三家何与君事君子谓朱之力学不及乐

全之逹识后生复有如乐全之才器者顾肯疲

扵文字之细而愦眊以排摈前儒㦲

    三弊

先儒谓近代有芟角反对互从等翻竞之说驰

骋烦言以紊彛叙𫍢𫍢成俗而不知变此学者

之弊也盖此三弊尤验于今日不顾其本而特

出一句以济私欲而困众论者谓之芟角以此

所言责彼所不言睹马以童牛想龙以足蛇谓

之反对骈赘四出自声传谷发响徔响求应谓

之互徔说平颁其兴积不问欲否而概与之以

尊其政事者芟角也以箕子之五事同尧之聦

明文思聦明文思乃复异乎钦明文思反对也

穷理尽性必待乎智仁鸢飞鱼跃有假扵风气

互徔也彼方自谓継圣绝俗之独智作新一代

不知古人乆已斥其弊云

    三谕

徳义之士如圣人其视章句之徒如仆役自章

句之徒而视文字之学则如乞丐终日号哀岐

路闲而腹不一饱亦可悲夫

    精思

董仲舒杨子云之材如何㢤其苦学精思之乆

又复绝人逺甚故能成人如此今之士才品复

如何而学问苟且多可愧矣往往脱略不肯致

思徒敬所闻于𫝑位而夸有功于利禄以聋瞽

自置勇扵斥先儒而力毁古训亦可惜㢤

    不夺

学者如守匹夫不可夺之志而不以死易学则

日有功矣于是乎白刃不足以为吾威爵禄不

足以为吾荣而吾之所能者中庸也不然滑稽

骫骳亦何所不可祝钦明郭山恽当时号为大

儒乃一日迎韦后意以助郊祀见上帝援礼陈

义甚悉周宣帝立四后则有言曰帝降二女后

徳所以𠐚君天列四星妃象于焉垂耀又立五

后则曰坤仪比徳土数唯五实太学慱士何妥

称帝喾四妃以发之也王莽谓地有动有震震

者有害动者不害春秋记地震昜系坤动动静

辟翕万物生焉嗟夫至治之世政令醇而民风

质宁睹是邪

    躬行

诵诗三百而不能事父事君亦非兴于诗也知

礼乐之莭文而不知其意知其服劳而不知敬

于玉帛之表呜乎金石之馀则亦非成立也彼

虽尽善无疵而兴于文字之诗立扵祝史之礼

成于瞽瞍之乐亦何足尚哉

    害教

害辞未至扵害意害义未至于害教害教则三

纲五常绝矣谓天不足畏或欲天之明以出其

君凶徳不足忌百姓或可咈之𩔗其害教奈何

    巧慧

汉儒林赵宾始称持论巧慧盖先儒诂训通而

意有馀阙疑而言不凿适中而无亢绝之弊明

辨而不以仁者之见斥智者之见宁质而无嫌

也关关和声也或曰和而有通意不知孰为和

而不通者如指门关为言则讵止于通也邪雎

鸠挚而有别后妃之徳尽矣或又曰入水而善

捕鱼是乃挚之一事何足多哉巧慧之弊如此

    殽乱

古人谓读诗如未尝有书读书如未尝有易盖

知六经之意广大无不备而曲成无所待也在

昔汉时六经各有名家之慱士并行而不相排

斥其得人为已多矣今六经纷然为一说曰是

一道也不知道则一而经已六矣如何以一泯

六㦲王莽讲合六经说恐不足尚也

    滋蔓

桓谭谓秦近君能说尧典篇自两字之说至千

馀言但说若稽古三万言班固叹后世经传既

已乖离慱学者又不思多闻阙疑之义而务碎

义逃难便辞巧说破壊形体说五字之文至于

二三万言是今日滋蔓伤本之弊古人已深斥

之矣又随而踵之喜循覆车之辙何邪彼方自

诧曰前之文人才悭而不能𢎞阐有愧今日之

冨亦难与言矣

    碎义

同燕于一堂之上而宾主暮分吾无恨焉兄弟

筑室而不相为邻则吾恨且惭矣经本二意者

纷紊纠射之说敢彼之责邪其本一言如和顺

道徳而谓和道顺徳挑挞往来之貌猗傩柔顺

之辞亦析而辨之则破壊形体甚矣

    盗悖

孔子作春秋多㣲辞于是乎起问数百应问数

千未之厌也至扵诗书本非一时一人之言圣

人取其可为后世训者存之初不以一字为美

恶也故曰志之所至诗亦至焉诗之所至礼亦

至焉简亦较直如此或取春秋之治具以诘难

为功何邪昔之师儒未之有也及于春秋则反

无与焉盗憎主人邪盖非其有而取之盗也不

敬其君而敬它人者悖徳礼也彼何为盗且悖

    鹿马

因一鹿指以为一马者一时跋扈之言也如因

先王之格言而颠倒破壊者以天下为鹿而纵

指之也不亦甚乎九州之终各志其行道或以

徐州之浮于淮泗逹于河为杨州之首尽变乱

九州之疆里它尚有不诬者邪

    遏舎

遏人之善而扬其恶不仁也舎此之善而取彼

之不善不智也先儒于经宁无所失或者诋毁

不少恕若其善则未之或称也毛公传不闻亦


式不諌亦入曰性与天合也郑君谓用不闻逹

者而不谏争者亦得入或乃取郑而舎毛何邪

    苟异


好苟异者必无忌惮而愎上侮下将流毒海内


而不可御矣且夫天生有形之物尚敢变异则

至理隠微谁其正之先儒说淇奥绿竹曰绿王

刍竹萹竹今迺以为一物不知绿竹青青何等


语邪先儒说正月虺蜴蜴也巷伯贝锦贝也今

以为虺为蜴为贝为锦


    一经之士

五彩具而作绘五藏完而成人学者于五经


舎一哉何独并用五材也邪昔人斥谈经者为


鄙野之士良以此欤汉武帝命司马相如等造


为诗赋多尔雅之文通一经之士不能独知其


辞必㑹五经家相与共讲习读之乃能通其意


今日一经之士又如何哉盖为师者专一经


授弟子为弟子者各学群经于其师古之道也

故曰古之学者耕且飬三年而通一艺三十而

经

    虐独

虐茕独者害皇极其于经则喜通论而斥独训

亦未为得也薄言观者先儒曰观多也玄王桓

拨曰桓大拨治也今皆变异之矣春秋有特书

亦可例之邪

    𩦸驽

骐𩦸所以异乎驽骀者为其行千里而有馀力

也如行百里而与驽骀同敝则其异者名云尔

也嫌疑不吾别犹与不吾明则所谓智者亦愚

也采𬞟或以为礼女之祭或以为教成之祭凫

鹥或以为祭或以为绎今之师儒忽焉未尝辨

也宾之初筵或以为燕射或以为大射今以首

章为大射二章为燕射学者何赖焉

    大言

𡊮绍与曹操论天下形𫝑操知𡊮氏世有河北

未易可图欲舎而佗之则徒视弱乃出大言曰

任天下之智力以道御之无所不可是岂操之

诚心哉今谈经者不核其实喜为髙论大言一

切取胜皆曹公之下尘欤

    知本

言书者不取正于古文言诗者既耻言毛氏而

又不知齐鲁韩氏之辨果以诗为何诗邪言周

礼者真以为周公太平之书而不知有六国之

阴谋地不足于封民不足于役农不足于赋有

司不足于祭将谁欺邪言易者不知王弼之前

师儒尚众而古法之变自弼始虽以短弼实不

能出其藩篱何以语古邪春秋孝经则绝而不

言未为知本者

    慕古

善㦲郑康成之言曰既知今亦当知古盖今古

交相为质则取道不逺或为髙绝不可跂及之

论曰在古当然不知古之道亦何利于今而必

尚之邪王莽好空言慕古法今犹有遗风邪

    学难

虞翻曰悲哉学之难也盖若人用心切而言之

所感者深也古之人亦莫不然皆笃志竭力而

求之难又讲习踈数朋友之难又服劳就正以

师氏攻其难之难今或适市售一帙书而取名

利如拾芥夫何难之有

    南北之学

南方之学异乎北方之学古人辨之屡矣大抵

出于晋魏分据之后其在隋唐间犹云尔者不

惟其地而惟其人也盖南方北方之强与夫商

人齐人之音其来逺矣今亦不可诬也师先儒

者北方之学也主新说者南方之学也

    燕书

郢人有遗燕国书者夜书火不明因谓持烛者

曰举烛而过书举烛举烛非书意也燕相受书

而说之曰举烛者尚明也尚明者举贤而任之

燕相白王大悦国以治治则治矣非书意也古

文尚书㤗誓作大开元间学士卫苞受诏成今

文尚书乃始作泰或以交㤗为说真燕书哉

    躐等

学不躐等也尚矣自一年至七年皆有所视九

年迺大成今童子嬉戏未除而易为髙谈天人

之际老不知周世宗之功王朴之谋乃谓三代

可立致而平视尧舜其躐等多矣以故民风日

浇而盗贼兴未易图其救之之术也

    体用

经言体而不及用其言用则不及乎体是今人

之所急者古人之所缓也究其所自乃本乎释

氏体用事理之学今儒者迷扵释氏而不自知

者岂一端㦲

    残经

坠简残经众矣可胜数㦲唯是刘原甫王深甫

每以为恨近世师儒以谓昔之言无不善今日

之说无不可通不复闻有阙疑者非所尊经

今上御名思也其勉之哉

    阙疑

杜征南有言曰古人戒以阙疑苟不广闻乃亦

不知所疑也是知阙疑非浅之事唯是慱学老

成者以是成其敬今上御名之徳如慱学而不阙疑

则诬先哲而疑后生卒无所得可不戒哉

    知弊

三代之改各有所弊而其所谓弊者可指以言

而救之之术易为功也齐鲁之治亦各有弊而

纷然多故善其后者难也先儒之学传数百年

之乆而其弊如何今之师说十数年之间弊复

如何学者冝亦知所徔矣

    知时

智之所难适者我所遭之时也学之所难明者

在昔数千年之异制异时也三代之礼既不可

同日而用或以周礼之五玉为虞书之五玉可

不可邪

    君子

君子者成徳之名也徳岂一端哉或必以仁智

为君子是何量君子之固邪

    先王

姜至之先生谓商周之所称先王者近自其祖

宗而逺及异代之君也如舎祖宗而必在昔之

法则亦悖矣

    周公

谓周公用天子之礼乐者诬也不然春秋讥鲁

之郊禘何邪且汉景帝赐江都王以天子之旌

旗君子贬之矣或者既诬周公而又蔑乎礼乐

其与曹马为媒乎

    孔子

或以潜龙勿用为孔子是不知干之为君而初


九之濳者不复可飞也或因孟子所谓孔子不


有天下之说而不思之欤岂孔子之志㦲不可


以为后世训也

    孔孟


孔孟之称谁倡之者汉儒犹未之有也既不知


尊孔子是亦孟子之志欤其学卒杂于异端而


以为孔子之俪者亦不一人也岂特孟子而可


㦲如知春秋一王之制者必不使其教有二上

也世有荀孟之称荀卿诋孟子僻违而无类幽


隠而无统闭约而不解未免为诸子之徒尚何


配圣㦲

    澄定


唐李石谓人君学问不劳专意经义然亦不可


不读知其大意以澄定意气善乎其言也所谓


识其大者何以加此盖自天子至于庶人孝既


不同而学乃一等邪不然髙贵乡公节闵帝讲


辩于朝夕亡灭之际与慱士争一日之长乃贤

与文景欤

    传𫝑

张禹专帝与太后之宠所谓张侯论者迺盛扵

天下崔浩威福振宇内其五经之注学者尚之

至于勒为石经逮夫禹死浩诛之后无一人称

道其说者则前之所传者非经也𫝑也

    名圣

荀卿之弟子与叔孙通之弟子皆以其师为圣

人至于何曾之孙又以其祖为圣人圣人之名

亦可私得欤盖卿之弟子学无所成通之弟子

因赐金之利曾之孙叹世事之验于是乎云尔

使其成学而不外慕则俊造之名尚未易许人

    祀圣

尔朱荣晋公护无君大恶既死庙而祀之以配

圣人范阳间祀安史为二圣嗟夫人文悖而不

已则鬼享僭而不法可不戒哉

    圣贤之言

圣贤之所以淂名者成徳之辨也非谓其言有

天地之殊绝也盖圣人之言不特无以异乎贤

人而其是是非非亦无以异乎众人不苟訾不

苟毁天下之逹道也果如贤人之言近如地则

众人之言将在九泉之下乎虽然圣贤之言无

辨邪曰均是言也圣人之言为圣言贤人之言

为贤言

    贤

夫所谓贤者能为理之所冝而非为人之所难

也如舎所冝而论所难则君子之恺悌不及小

人之奇险矣或难或易在彼而吾之诚心一也

岂以彼之难夺吾之简易平康之操哉扬子云

自以事莽为难而有是言乎

    心迹

脩辞立其诚君子于是乎居业辞与诚为一物

也圣人之情为难见矣吾之所以能见者存乎

其辞也天地之情吾亦因其所感而得以见之

矣或者因孟子以心却之无以辞却之判心迹

为二端是教天下之伪也如曰好生者吾心也


杀人者吾迹也利彼者吾言也为吾之利者吾


行也人亦何以赖夫贤哲欤

    何王


何晏王弼倡为虗谈范寗罪之甚扵桀纣弼以

其言言易犹近似矣晏之谈论语则又何邪颜

子屡空先儒皆说空乏晏始斥之自为说曰虗

心知道不知言之愈逺而愈非颜子之事也或


以无相无作为空则又晏之罪人也是言本出

于释学而释学讥其失己之传果谁之学邪

    新

圣人之意具载于经而天地万物之理𬋩于是

矣后世复有圣人尚不能加毫髪为轻重况它

人乎譬如日月光明莫知其终始宁辨其新故

彼一己之所谓新者迺六经之所故有也尚何

矜哉是以昔之人遑遑然惟恐其不得于故焉

卜子夏首作䘮服传说者曰传者传也传其师

说云尔唐陆淳于春秋毎一义必称淳闻于师

曰诗则有鲁故有韩故有齐后氏故齐孙氏故

毛诗故训传书则有大小夏侯解故前人惟故

之尚如此

    弃旧

贞观中诏脩五经正义成用以取士而两汉以

来诸儒之说存而传者十不二三逮今新义之

行于有司而所谓二三之传者亦不知何在矣

可不惜㦲

    益沙

欧阳公曰凡今治经者莫不患圣人之意不明

而为诸儒自出之说汨之也今之经外又自为

说则是患沙浑水而投土益之也不若沙土尽

去水清而明矣夫学者苟知乎此则不劳而有

功慱而知要是之谓务本

    不得已

柳子厚曰君子之学将以有异也必先究穷其

书究穷而不得焉乃可以立而正也谨之勿遽

欧阳公曰先儒之论苟非详其终始而抵牾质

诸圣人而悖理害经之甚有不得已而后改易

者何必徒为异论以相訾也如其不得已于经

则古今学者之弊悉以亡矣惜乎遽而得已者

多也

    党

国家因党与而倾亡经术因党与而不明春秋

以传而分为三董仲舒江公刘歆于三家始倡

其所异而堤防之杜预何休范寗又辟土宇而

兴干戈焉毛诗初异于郑氏而王肃申毛孙毓

理郑皆相待如冦雠愈出而愈怨矣元行冲叹

其父康成兄子今上御名宁言孔圣误不道服郑非

良有以也

    业

四民各有业一业者冨二业者贫三四焉者流

离死亡矣童子扵经轻就而昜叛既已可耻若

其白首而﨑岖岐路者又亦可惭哉杜预不以

公羊糓梁杂乎左氏范寗亦恶左氏公羊之轹

穀梁其志终可尚也

    宇

先民之经皆科斗文字如颜闵不死游夏更生

则不复识今之文字矣或以李斯之六书为一

说自谓得圣人之意且有言曰殊方异音译而

通之其义一也君子谓是义之说也非字之义

也武陵先生患汉以䧏学士互相增添字倍于

古其所感深矣

    训

古人训诂缓而简故其意全虽𢾗十字而同一

训虽一字而兼数用后进好华务异训巧而逼

使其意散两字两训而不得通或字专一训而

不可变或累数十言而不能训一字嘉祐学者

犹未睹此也扬子云作方言其辨已悉犹有通

训何不览诸

    音

陆徳明因古诸儒音韵之学着为释文恵乎学

者深矣今迺忽而不顾多徔其本音而读之真

野人也温公曰凡观书者当先正其文辨其音

然后可以求其义

    流品


或谓先王用人无流品之别不知皋陶陈九徳


而俊乂在官则流品已著矣彼欲擅天下之权


倒置名器不为此论则无以济其术云


    地无遗利


子曰君子不尽利以遗民自天子至扵庶人用


财各有等孰得而侵哉或为地无遗利之说何


其与圣人之言戾邪为其下者不亦难哉因以

贤乎桑弘羊宇文融而以一言祸天下矣

    善术


秦焚诗书坑学士欲愚其民自谓其术善矣盖


后世又有善焉者其扵诗书则自为一说以授


学者观其向背而宠辱之因以尊其所能而增


其气㷔固其党与而世其名位使才者颛而拙


智者固而愚矣学士之众则丰饮食以侈其朝


夕峻爵禄以利其身世济其欲而夺其志严其


法而禁其言使之不择祸福而靡然趣已又岂

不愚彼哉是君子所以惧焉者也

    善美

或因孟子可欲充实之差以善不及美不顾孔

子叹武之尽美而未尽善乾元为善而利以美

称邪夫不明乎用字之意而谨乎训字之名学


者之大患也

    观过

观过斯知仁矣为其心志外见而不可掩也先

儒之过卑且近不害乎名教后进之过髙而逺

其甚至于无君无父学者果孰冝徔邪

    孝


武王周公其逹孝矣乎夫孝者善継人之志善


述人之事者也得非文王当商之末志在斯民


欲仁之之为事乎武王周公一天下郊祀宗庙


之礼行而辨贤逮贱是迺善継善述欤苟非蒙


大难之志救涂炭之事则重规叠矩旧章率循


国家之常何必是之云哉如孑然逞其私志则


志无取舎事无时制乎

    享


或夛为享上之言不知何所据有自于洛诰敬


识百辟享不享邪洛诰因五服诸侯来朝冝以


为新邑之戒至于周之百官则惇大成裕云尔


宁论其享不享邪礼诸侯有不享者王诛所加


亦非百官事也成汤莫敢不来享者岂不逺自


氐羌乎且天下文明何疑何虑而于百官享不


享之责邪无迺导之䛕乎传曰主所言皆曰善


主所为皆曰可隠而求主之所好即进之以快

耳目偷合茍容与主为乐不顾其后害者䛕臣

也是盖有可惧者卫侯言计非是而群臣和者

如出一口子思以谓君暗臣䛕以居百姓之上

民不与也若此不已国无类矣

    义

甚哉义之与人大也君子徳行大备而或毫发

之愆者亦不足以为义焉故君子以是为质和

顺道徳之后乃可与言先儒之训曰冝以视凿

枘之不相为用而须㬰必守也或曰义者制也

以忍为义徳是申不害鼻大可小之论将流而


入于刑近扵利矣

    忍


必有忍其乃有济有容徳乃大忍之异乎容者


㡬希忍扵须㬰而大或不能容者有矣大无不

容而小不忍者亦有矣故君子必并用也或以


残忍曰是义徳也既不知义又亦酷而不忍

周公所以诰君陈者


    事道

百姓日用而不知虽有至道而无非事也若夫

君子则知之矣孰非其道哉今于圣人曰此事

之序也此道之序也果知道乎







文集卷第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