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道德经讲义
卷上
卷下 闻道章第四十一至不积章第八十一 

    太上道德经讲义

    金莲正宗 龙门法派

    第七代 龙渊子 宋常星 注解

    观妙章第一

    恭闻无极而太极。自然无为之实理。谓之道。造道而实有得于已。谓之德。经者。真常不易谓之经。生天。生地。生人。生物。出生了死之真诠。治国修身之总要。自古圣贤。莫不从此而观徼观妙。但世俗之人。知见梗塞。心识朦昧。不能造道以求实德。所以经粗入妙者鲜矣。
    凡看经之法。须当正心诚意。不可轻忽放过一字。将自己之言行。体认圣贤之言行。或有不能行者。必须奋志勉力。或有不能明者。必须拜问明师。久久行之。自然心地开明。若或草草看过。心地不明。大道未彻。与不看者何异乎。

    道。可道。非常道。

    道之一字。先天先地之先不为先。在后天后地之后不为后。最极最大。最细最微。无方圆。无形象。大无不包。细无不入。极大。尚有可量。极细。尚有可指。惟道极大不可量。极细不可指。乃是至妙至玄。无极太极之大道也。可道二字。凡落于言句。便是可道。真静悠久。谓之常。可道之道。即非真常之道也。口既能言。有所形容。有所指示。亦必有所变换。既有变换。(丰)岂能常久乎。故曰。可道非常道一句。

    名。可名。非常名。

    名之一字。即是无名之真名也。凡有名象。皆可名。谓之名。(此)皆为有变有易之名也。无变无易不可名。有变有易。所以谓之非常名。天壤之间。形形色色。品汇何穷。其间安名。立文字者无穷。但万物之名。可以安名立字。大道之真名。虽以道字名之。总是强名。毕竟无名。人能悟可名之名。又悟无名之名。则种种之法。种种皆空矣。

    无名天地之始。

    太极未分。阴阳未判。本无极也。其间无不有太极。无不有阴阳。不可指太极。不可指阴阳。即是无极。天地本无名。因形象而有名。天地尚在道之后。所以无名乃天地之始。在人心乃喜怒哀乐未发之时。寂然不动之地。此谓人心中无名天地之始也。修道之人。果能知此无名之始。便知天地之始。一切有名者。皆属后起。可知是变灭不常。而非常名矣。

    有名万物之母。

    大道既无名。又言有名者何也。有此道。即有此理。有此理。即有此天地万物。以无而生有。以一而化万。皆从无极所发。此无极之名。为有名万物之母。皆是自然之妙。所以天地从道而生。万物自道而成。道为天地万物之母者。信可知矣。修道之人。若能知此有名之母。便知万物虽各具一性。实同于一性。虽各具一名。实本于无名也。

    故常无欲以观其妙

    常无者。无声无象。自古及今。无有改易。是以谓之常无。此是太上欲世人在常无之中。要观其至道生生化化之妙。真常之妙却在无中而生有。其有不尽。所以为妙。人果能观常无。而会心于其妙。则知常无者。即无名天地之始。经中言常无欲以观其妙。即是此义。

    常有欲以观其徼。

    常有者。有形有象。自古及今。在在皆然。是以谓之常有。此是太上欲世人在常有之中。要观其至道的的确确之窍。实在之窍。却在无中而有据。隐微独知。所以为窍。人果能观常有。而洞见其窍。则知常有者。即是有名万物之母。经中言常有欲以观其徼。即是此义。

    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

    此两者。谓常无常有也。有无之名虽异。其实皆在无极中而所出。故曰同出。名不得不异者。无可以无名。断不可以言有。万物之朕兆未形也。有可以有名。断不可以言无。万物之形色已著也。玄者。不可执捉。不可端倪。无形象。无言说。至静至明。至圆至活。至显至露。至真至常。浑化无端。妙用无方。是以谓之玄。经中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盖是此义。

    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无朕兆。无端倪。可谓玄矣。乃至极之又极。微之又微。真之更真。确之更确。非玄之又玄乎。是以观于无而识玄之妙。观于有而识玄之真。观于有无之同出。而愈识玄之变化无穷。在太虚为太虚之妙。在天地为天地之妙。在万物为万物之妙。一切有形无形。有色无色。莫不出入于此门。是以谓之玄之又玄。众妙之门。若即吾身识众妙之门。朱子云人之所得乎天。而虚灵不昧。以具众理。而应万事者。知此可以言道。虽天地至大。万物至繁。不出吾人性分之中。人果能勘透玄之又玄。则识窍识妙。有名无名。可道不可道。皆不须远求。何用创为无稽邪说。以蛊惑愚迷。自取罪于圣人乎。

    观徼章第二

    恭闻大道之妙。不无不有。不色不空。物物全彰。人人本具。乃天地未始之大象。乾坤未立之祖根也。不属思求。非从言会。学道之人。果能离分别。绝名相。归道德于身。以无为而应物。不起美恶之想。不生有无之见。不设难易之谋。不有长短之争。不行高下相倾之事。不作音声逆顺之为。或治国。或齐家。或修身。绝无支离缠绕之弊。除却牵强傲忤之心。此等所为。则万有之实理。未尝不空。万事之幻境。未尝不真也。到此天地。虽不以道德自居自有。道德之功力。终身不去矣。
    此章是太上伐妄归真之旨。教天下之人。观徼而入妙之义。

    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已。皆知善之为善。斯不善已。

    只此皆知二字。其恶其不善。便从此处有之矣。大道之妙。美者贵乎藏。善者贵乎隐。譬如天地之化工。造物之神机。循环无端。无始无终。人不能知也。皆知之美。皆知之善。是已显著于形足迹。人人欲得。事事安排。不知美之为美。善之为善。惟独自然。惟独无为。以皆知之美而为美。则暴于外而未必有公物之实。以皆知之善而为善。则炫于迹而未必有真诚之念。焉得不谓之恶乎。焉得不谓之不善乎。故曰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已。皆知善之为善。斯不善已四句。

    故有无相生。

    故之一字。一切事之因。承上文而言之者。谓之故。有之一字。譬如有天地。有人物。有形器。有名象者。皆谓之有。无之一字。譬如视之不见。听之不闻。希夷微妙。可以神会。不可名言者。谓之无。相生二字。即是生生不已。变化不穷之义。当时太上恐后人见有执有。认无执无。所以发明有无相生之旨。人皆知有之为有。无之为无。不知有而不有者。乃是以有入无也。无而不无者。又是以无入有也。是故有无不颠倒。则阴阳不返覆。阴阳不返覆。则相生之道不立矣。此所以有无相生之妙。隐显莫测。变化无穷者此也。文中言有无相生六字。盖是此义。

    难易相成。

    难之一字。譬如心思不能到。人力不能胜。或天时。或人事。背乱乖违。不能成就。是以谓之难。易之一字。譬如不有造作。不用心机。自然而然。无为而为。是以谓之易。不知难者。不可徒畏其难。妄生穿凿。多作安排。因物处物。随其自然。则难者自变而为易。易者。不可徒忽为易。任意悠游。怠荒忽略。物来不顺应。事至不能通。则易者亦变而为难。难之成易。易之成难。难易之相成。皆是用心于见解知觉。迷执于有欲有为。若能以道识妙。顺德识窍。虽至难之事。未尝不容易而成也。故曰难易之相成一句。

    长短相形。

    天下之事。有长必有短。有短必有长。譬如人以人为长。而我有长于人者。则我为长。而人短矣。我以我为长。而人有长于我者。则人为长。而我又短矣。相与比并。眼见之长短。无所不见矣。修道之人。果能明长短之理。不起是非人我之情。不生太过不及之念。何有长短之分。长短之事。故曰长短之相形一句。

    高下相倾。

    高者不可为下。下者不可为高。各安其本分。循其自然。安有相倾之理。惟高者自恃其高。而有凌物傲世之气。是高者倾于下。下者不自安其下。而有欺上灭长之心。是下者倾于高。高下相倾。皆是舍道之希夷。贪身外之闲气。若肯曲己全人。不生忌妒。其高其下。不待勉强。自有一定之实理。而不易矣。故曰高下之相倾一句。

    音声相和。

    凡天地之间。五行成物。而水火木金土。无不有音声焉。金空则响。响则有声而音和。木被风摇。摇之有声而音和。水激有声而音和。火烈有声而音和。土为缶器有声而音和。声中有音。音乃成声。无物不有音。无物不有声。声因实而虚呜。音因虚而空应。阴阳互合。生于自然。所以为音声相和一句。

    前后相随。

    前后二字。无名之始谓之前。有名之后谓之后。天地之始终。人事之循还。皆有前后相随之义。一动一静。互为其根者。阴阳之相随。一寒一暑。迭成四时者。气候之相随。由此而推。一反一正。一去一来。一清一浊。一消一长。莫不是此相随。故曰前后之相随。盖是此义。以上六句。是太上破天下之人。当知美恶之事。不可惑于有为之意。大道之实理。本不分美恶。不辨有无。难易。长短。高下。前后。莫不浑融一贯者。但因天下之人。以有为为美。以有为为善。种种对待之微机。虽欲止之。岂可得乎。人能去此六种之妄见。真妄两忘。观妙之门。自此而入矣。

    是以圣人处无为之事。行不言之教。

    是以二字。乃是承上起下之辞。无为者。自然之大道。本无所为。故以无为言之。不言者。因自然之大道。本无所为。又且无所言也。故以不言明之。细想天地司其覆载。圣人司其教化。圣人之道德。便是天地之元气。天地以无心而运化。圣人以无为而教民。天地以不言而善应。圣人以寂静而感通。所以处无为者。盖因不待为而事始成。行不言者。亦因不须言而教始明。感而遂通。过而即化。过而即化。即是无为而为。感而遂通。即是不言而言也。经中教人。皆是性分中本然之妙理。不过欲人自悟其本性而已。性外何曾多言一字。故曰是以圣人处无为之事。行不言之教二句。

    万物作焉而不辞。

    此句言天地生成万物。千变万化。自然而然。当作而作。未尝辞而不作也。可比圣人教化万民。亦千变万化。自然而然。当行而行。亦未尝辞而不行也。故曰万物作而不辞一句。

    生而不有。

    此句言天地以无心为心。生育万物。皆自然而然。未尝容于有心也。圣人亦是以无心为心。教化万民。亦皆自然而然。未尝容于有心也。故曰生而不有一句。

    为而不恃。

    此句言天地虽然无为。无为之中。自有不为而为之妙用。不求人知。不求人见。即是化工之巧。未尝自恃其能也。不但天地之巧。有如此之妙。想圣人之教民。无为之中。亦有不为而为之妙用。亦不求人知。亦不求人见。亦未尝自恃其能也。故曰为而不恃一句。

    功成而弗居。

    此句言天地生万物之形。成万物之性。其功虽然莫大。何尝以功自居乎。可比圣人养育万民之生。成就万民之性。令一切天理完全。无馀无欠。其功亦莫大焉。若以此功求之于圣人。圣人忘己无私。亦不自居其功矣。故曰功成不居一句。

    夫惟弗居。是以不去。

    夫者是指上文之辞。惟者独也。居者处也。因圣人不肯自处自任其事。以虚心应物。忘名忘相。无我无人。不见有为之迹。不立教化之名。故曰不居。细详道德自圣人而立。教化随圣人而出。圣人之心。虽然不居。其功终亦不可得而去者。盖以道德高于天下。天下后世未尝不归功于圣人者也。譬如大海之水。万派千流。不求归而自归矣。故曰夫惟不居。是以不去二句。

    安民章第三

    恭闻圣人者。秉天地之元气而生也。所以万善皆备。万德周身。无私无我。无馀无欠。无亲无疏。无分无别。济物之心无穷。忧世之心切切。天地虽大。圣人之德。与天地并行而不悖。万民虽多。圣人之心。与万民同心而不异。是故不以聪明才智用于世。不以能所非常惑于人也。倘若少有能所之心。便是聪明才智。尚贤之用。少有异常之为。便是有欲有为。不善之为。此等所为。功高天下者。未之有也。德贯古今者。未之有也。觉斯民于万代者。又未之有也。闻经者请试思之。
    此章经旨。详究民之争者。因可欲而争。民之盗者。因可欲而盗。民心乱者。亦因见欲而乱。争也。盗也。乱也。所为者虽然不一。其失德失性之害。未尝不一矣。是故末句以无为而无不治。总归于无妄之实理者然也。

    不尚贤。使民不争。

    贤之一字。不可作圣贤。是自贤之贤。尚之一字。以尊大自处谓之尚。人我之情未绝。分别之念未却。此皆是争先之祸胎。不平之肇端也。是故在上者。以聪明才智施之于天下。天下之民。未尝不以聪明才智奉之于上者。此是上下相争也。上下相争。其国未有不乱者。圣君惟知以才智内养。不以才智施之于民。不求无争。而自然无争。故曰不尚贤。使民不争二句。

    不贵难得之货。使民不为盗。

    难得之货。不但金玉珠宝而已。凡世间一切所贵重者。皆为难得之货。为上者若有贵爱之心。为下者必起贪得之妄。贪之不得。未有不为盗者也。譬如人有财物者。居之则高其墙垣。行之则盛其仆从。或弓矢随身。或利刃在侧。日夜提防。未尝暂息。本来无贼。自生恐怖之心。此皆因贵此难得之货。所以有此惧寇之心也。以此观之。难得之货。即是盗贼之祸根。招盗之媒娉矣。故曰不贵难得之货。使民不为盗二句。

    不见可欲。使心不乱。

    世俗之幻境。可欲虽多。若能洞观无碍。此心空空洞洞。不见于物。惟见于道。既无一物之可见。岂有一物之可欲乎。既无一物之可欲。心君自然泰定。幻缘岂能动摇。学道之人。果能空其可欲之念。此心不求静而自静。心既清静。心从何处乱乎。故曰不见可欲。使心不乱二句。

    是以圣人之治。虚其心。

    虚心者。譬如不自见。不自是。不自伐。不自矜。便是虚心之义。盖以自见者不明。自是者不彰。自伐者无功。自矜者不长。所以圣人之心。虚灵明妙。荡荡空空。不曾有一物所系。少有纤毫尘垢。即为魔境。便不是虚心之妙矣。故曰虚其心一句。

    实其腹。

    实腹二字。譬如神清气足。理备道全。便是实腹之义。圣人之腹中。包藏天地。涵养万物。其道也。养之极深。其德也。积之极厚。少有一毫欠缺。便不是实腹之人也。故曰实其腹一句。

    弱其志。

    弱志者。譬如知雄守雌。知白守黑。知荣守辱。便是弱志之义。如赤子之无心。无知无识。神定气和。作止语默。一言一行。皆不敢有自恃自矜之念。以至齐家。治国。平天下。亦不敢为天下先。道在于柔。德在于顺 ​​。能弱其志。道德自归于我矣。故曰弱其志一句。

    强其骨。

    强骨者。譬如任道任德。以道德求胜于己。不以道德求胜于人。此便是强骨之义。是故求胜于己者。谓之强骨。求胜于人者。谓之强力。强骨者。有自强不息之妙。有勇猛精进之心。如此行之。进道必果。进德必锐。其刚烈之志。如骨角之可比。故曰强其骨一句。

    常使民无知无欲。使夫知者不敢为也。为无为。则无不治。

    上文虚心。实腹。弱志。强骨。皆是无为之道也。圣人欲天下之民。返朴还淳。无知无欲。必以无为之道治民。天下自归于无知无欲之道。民无知而民自朴。民无欲而民自正。圣人既以无为治民。其民虽有所知。而知之者。亦不敢为之也。民既无知无欲。返朴还淳。复其固有。同入无为之化。共乐熙皞之风。所以为无为。而天下无不治。故曰常使民无知无欲。使夫知者不敢为也。为无为。则无不治四句。

    不盈章第四

    恭闻大道之本体实用。语大天下莫能载。语小天下莫能破。荡荡无边。无声臭之可闻。空空无际。无朕兆之可见。虽无影响。有理有气。无时不圆转于天地之间也。文中所讲。正是大道冲用之妙义。人能悟得此冲用之机。则一身之中。无时而不流通。无往而不顺适。无处而不生春。阴阳在吾手。造化在吾身。我之身。未尝不与象帝之先。身同此身也。必如此体认。冲用之经旨。可得矣。
    道冲而用之者。即是自然而然之妙也。圣人之德。和光同尘。亦是虚心自然之妙。虚心即是冲用。冲用即是不盈。冲用不盈。即是无极太极。二五妙合之本根也。人能会此义。则万物之宗得矣。

    道冲而用之。或不盈。

    冲者。虚也。和也。不盈者。不自满之义。大道之体。以虚为体。大道之用。以和为用。以虚为体者。体之于静也。以和为用者。用之于冲也。是故冲而用之者。天地虽大。天地亦不知。万物虽多。万物亦不觉。不知不觉。冲用之妙。视之不见其形。听之不闻其声。虚而不虚。实而不实。取之而不可得。舍之而不可去。莫探其冲。莫测其用。文中或不盈三字。亦是强名之言也。详夫本然之妙。实未尝不盈。但就其虚中而言之。是以谓之道冲而用之。或不盈二句。

    渊兮似万物之宗。

    渊者。深广莫测之义。宗者。根宗也。细详万物非道而不生。非道而不成。非道而不有。非道而不立。大道之本体。涵养万物而不匮。大道之妙用。冲和万物而不遗。其理幽深。不可以心思而得。其道隐妙。不能以言议而知。是故物物全彰。头头是道。究其冲用之机。求其深玄之理。似乎非一非二。无穷无尽。万物以道为根宗者此也。故曰渊兮似万物之宗一句。

    挫其锐。

    上文太上既示大道冲用之旨。锐者。锋芒之利刃也。挫者。磨礲揣治之义。譬如人之见闻知觉。聪明才智。即如利刃之锋芒一般。若不磨治。必有自盈自满之失。故急当敛神以静。去识忘机。使锋芒不露。圭角无存。虽有利智而不用。虽有才能而不施。纯一不杂。抱素养拙。挫锐之功既尽。其道自可冲而用之矣。故曰挫其锐一句。

    解其纷。

    挫锐之法。在乎解其纷。不解其纷。其锐不能挫矣。天下事物之理。有缣縢而不能解者。有凝结而不能散者。大道冲用之人处之。识心见性。不溺于是非争讼之场。毫分缕析。不陷于忿懥利欲之私。事物之来。迎刃而解。虽万变酬酢之多。此心惟寂然不动。太上以解其纷言之者。盖是此义。

    和其光。

    不有和光之妙。又难施解纷之能。和光者。和其心德之光也。一切有情无情。种种形色。虽名像不一。皆有此光也。我能和之。则我心德之光。可以通彻天地。可以交感万物。和光之妙。譬如以水投水。其水无二。以火投火。其火皆明。又如以百千万灯共一室。其光无欠无馀。不分彼此。和光之妙处如此。故曰和其光一句。

    同其尘。

    既能和其光。必能同其尘也。同尘之妙。在物我两忘。心清意定。所以不弃于人。不弃于物。能化恶而取善。不自爱而爱人。观三界。犹如琉璃净界。一体同然。视万物。犹如灯灯相照。无有异色。心无起灭。意无憎爱。则同尘之妙入矣。

    湛兮似若存。吾不知谁之子。象帝之先。

    修道之人。既得大道冲用之妙。则性海虚灵。心渊湛寂。可以融一真而入妙。可以混万理以归元。天外无极之眼睛。无不豁然通透。世间有限之凡情。无不了然觑破。自然湛湛清清。虚灵圆妙。混混沦沦。独立不移。虽劫数升沉。天地改易。我之真体如然。不变不坏也。故曰湛兮似或存一句。
    我之真体。既然常存。其无体之体。既与无极同其真空之体。其无相之相。既与太极同其妙相之相。我之妙性。未尝不是天地之始。我之真心。未尝不是万物之母。天地之造化。万物之生成。不由乎我。更由乎谁。造化既由于我。造化即我。我即造化。更有何者我可与之为子乎。吾不知之者此也。既不知为谁之子。则未分天地之先。先有真我。未立太极之始。我已在先。我之真我。便是象帝之先也。文中言。吾不知为谁之子。象帝之先二句。盖是此义。象者。如日月星辰。张挂于天便是象。帝者。主宰万物。运御乾坤。此便是帝。大道冲用之妙。果能修到此等妙处。方是与道合真之义也。

    守中章第五

    恭闻天地有天地之中炁。人身有人身之中炁。天地之中炁为万物之母。人身之中炁为性命之元。天地之中炁。出之于玄。而入之于青。人身之中炁。出之于玄。而入于牝。天地若不有中炁之运御。或水旱相伐。或风雨不节。或隆冬不寒。或盛夏陨霜。山崩地裂。江河枯竭。种种乖变之异。皆是天地之中炁不及故也。人身若或不有中气调畅。虽在常人。必定血气凝滞。百病来侵。若修道之士。身中之刚柔失配。阴阳不和。五行不能会入中宫。四象不能归戊己。火候难调。龙虎难伏。更又阴凌火盛。灾害相继而生矣。此章经旨。先以天地引喻。次又以橐龠引喻。至于末句。方露出守中二字。守中之道。可以治国。可以齐家。可以修身也。圣人教人中道而立者。譬如尧之命舜。则曰允执厥中。舜之命禹。亦曰允执厥中。可知不但修道宜如此。凡一切戴髪含齿。守中之道。皆不可不知矣。
    此章经旨。凡有气者。莫大于天。凡有形者。莫大于地。天地本无心也。无心之心。即是天地不仁之仁。人能知此不仁之仁。修此不仁之仁。我身中之河车。暂时不停。性命之圆机。无所不到。其间之橐龠。与天地通一无二矣。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刍狗之草。本是祭祀所用。燎帛之具也。祭祀则用。祭已则弃。天地之化育。及于万物。未尝不及于狗刍者。狗刍虽是至贱。亦是万物中之一物。天地观刍狗。未尝不与万物同。观万物未尝不与刍狗一样。一体同观。一般化育。天地以无心为心。不自有其仁。正是仁之至处。故曰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二句。

    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刍狗虽是至贱之草。天地与万物同施化育。是天地之至仁。无足此而遗彼。圣人心同天地。以一心观万心。以一身观万身。以一物观万物。博爱周遍。贵贱无分。体万物而无心。顺万物而无情。亦无足此而遗彼。故曰。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二句。

    天地之间。其犹橐龠乎。

    天地无私。不自有其仁者。盖以虚中而无心。观间之一字。可知天地合炁。万物合德。人心合理。不有不无。妙无妙有。造化从此而出入。物理自此而成就。故取橐龠之物而喻之。无底之囊曰橐。有孔之窍曰龠。取其动荡鼓风之义。有虚中之妙。动则风生。静则风止。愈动愈有。愈有愈出。所以四时行。百物生。皆是天地之橐龠所出也。人能处中。则身中之橐龠即天地之橐龠。天地与我。又何异焉。

    虚而不屈。动而愈出。

    虚者。虚其中也。不屈者。言气之往来出入。未尝屈而不伸也。此言虚中之妙。一来一往。一消一息。动静不已。出入无间。流通于上下。贯彻于始终。其妙用之机轴。未尝屈而不伸。其机轴之运动。未尝动而不出。是故不虚中。则不能不屈。不妙动。则不能愈出。得此虚中之妙。阴阳故能动静。五行故能变化。天地故能定位。万物故能生成。所以生生不已。化化无穷。观此而知圣人之动静。修道之功能愈可见矣。

    多言数穷。不如守中。

    此二句。太上又以多言取喻者。正是示人守中之义。人之言语。妙在中节。不贵于多。一言可以大悟。半句可以通玄。倘若频繁太甚。未有不理穷而辞拙者也。总不如守中。无太过。无不及。时然而后言。则言无瑕谪。语无口过。知此守中之妙。心自清而神自静。行不劳而气不散。寂然不动。感而遂通。此是守中之妙也。以此观之。言语尚且以守中为妙。何况修性命之道。岂可不守中乎。眼若不多视。其魂在肝。鼻若不多闻。其魄在肺。口若不多言。其神在心。耳若不多听。其精在肾。身若不多动。其意在脾。五神既能守中。五气自然朝元。其精自然化气。其气自然化神。其神自然还虚矣。道书全集有云。神不外游精不泄。气不耗散别无诀。若能四象入中宫。不怕灵丹不自结。是知修行。以守中为妙。天地以虚中为妙。其理一矣。细想中之一字。在天地乃是廓然大公。至诚无息之实理也。在人即是虚中静一。谷神不死之神炁也。此炁本无方所。无始无终。无间无断。未有天地万物之先。中炁之妙。本是如此。既有天地万物之后。中炁之妙。亦复如是。所以为乾坤之枢纽。元化之本根。万物之总持。性命之机要。人果能知此中炁之理。则天道必知。果能行此中炁之炁。则性命交圆。可不勉乎。

    谷神章第六

    恭闻空而无物。虚而有神。无象之实象。不神之元神。是以谓之谷神。只因谷神虚灵不昧。所以谷神不死。只因玄牝寂感阴阳。所以为天地之根。其门也。本是出入之妙理。是故为玄牝之门。此门之妙。悟之者万法并出。迷之者千般梗塞。修道之人。果能处虚静之明堂。方可会元初之面目。果能造不神之神府。方可知天地之元根。虽往古之圣人。所诠者。诠之于此也。虽大罗之神仙。所得者。得之于此也。天下之学人。所悟者。悟之于此也。以此而修。则有无可以俱入。以此而修。则圣凡可以同体。有无俱入者。则无名之道得矣。圣凡同体者。则玄牝之门入矣。是故太上发明谷神不死之极旨。指出玄牝之门。度圣度凡。立道德大总之真传者此也。
    此章经旨。太上指出天地之根。即是虚中之妙。学道之人。若能虚中。则天地之根在我矣。

    谷神不死。

    谷之一字。如山之空虚有窟。而高绝者。经中言谷神。言不死。何也。盖以虚中而无象。不神而神。即是不死之元神也。是以谓谷神不死。天地万物。各具谷神之妙。千变万化。皆从无中生有。便是谷神不死之密义。天地若无谷神。三景不能发光。四时不能顺序。人身若无谷神。性不能长存。命不能坚固。是故天地能长且久者。谷神不死之谓也。人能长生久视者。亦是谷神不死之谓也。不死者即是虚灵不昧之义。视之不见。感而遂通。生成品彚。造化万物。皆是不死之神也。故曰谷神不死一句。

    是谓玄牝。

    上句指出谷神不死。欲人识虚中之妙。又从谷神指出玄牝之义。玄即是无极。太玄生炁之本。无朕无兆。非思忆之所及也。牝即是太极有名万物之母。生生化化。无不从此出也。在天地通阴阳之升降。在人身合神炁之虚灵。天地阖辟之机。惟在于此。人心阖辟之妙。亦未尝不在于此也。是谓玄牝四字。

    玄牝之门。是谓天地根。

    此又从玄牝中。指出门之一字。门本无门。只因玄牝具神化出入之机。故以门字言之。细想天地有交泰之门。日月有合明之门。阴阳有出入之门。造化有变迁之门。妙无妙有。神机不测。其浑融而无间者。是以谓之玄牝之门。指出天地之根四字。切思天地之有根。所以生天生地之所从出也。天地若无根。天地且无由而生。况万物乎。非玄牝之至幽至显。至无至有。又安足为天地之根乎。故曰玄牝之门。是为天地根二句。

    绵绵若存。用之不勤。

    此二句是总收上文之义。谷神也。玄牝也。天根也。无为而为。莫探三一之圆机。自然而然。不测玄蕴之密义。不见其存而存。故曰若存。存非有时而不存。故曰绵绵若存。由是不生而生。无所不生。生之至矣。不化而化。无所不化。化之极矣。生生化化。在天地天地不知。在万物万物不知。用之际不可窥。用之真实无已。天地之根所以立。玄牝所以为出入之门。谷神所以不死也。人能会此义。天地人物。本同一理。我身之谷神。未尝不与天地之谷神同其神。我身之玄牝。未尝不与天地之玄牝同门而出入。真呼真吸。绵绵若存。真阴真阳。用之不勤。三一之实理。自悠然而深有得也。

    无私章第七

    恭闻天地者。大道显迹之用也。至诚无妄。体万物而不遗。于穆不已。生万物而不匮。天地无私。圣人与天地同其无私。道之行。不有亲疏。不分贵贱。德之化。不择贤愚。无论高下。天地成万物之私而无私。圣人成万物之私。克肖乎天地之无私。是则圣人者。又天地显迹之用也。闻经者请试思之。
    无私者。普物无我之道也。非至诚无妄不能有。非人我一体不能行。圣人无私。能成天下之私者此也。

    天长地久。天地所以能长且久者。以其不自生。故能长生。

    此章经旨。本是引喻大道长久之义。盖以天地有时而混沌。此是天地之一静也。混沌之后。天地再判。仍旧高明。仍旧博厚。所以能长且久。不问可知。切思天为大父。地为大母。父之道。能生育万物。母之道。能长养万物。生育者施之而不匮。长养者化之而不劳。施而不匮者。天道之无私也。化而不劳者。地道之无私也。以其无私。所以不自生。故能长生。

    是以圣人后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

    细详天地人。本同一理。何故不如天地之长且久也。天地无私。所以能长且久。人生在世。自有之心常存。人我之见不去。所以不能长且久。圣人体天地之道。得空生之理。先人而后己。不以争先于天下。是以谓之后其身。天下亦莫不推尊而仰望。既已推尊而仰望。其身未有不先于人者。以道德为本。以幻身为末。不求荣显于一身。是以谓之外其身。天下亦莫不尊亲而永保。既以尊亲而永保。此身未有不常存者。所以处天下之先而不为。先存一己之身而不为寿。文中所谓是以圣人后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二句。盖是此义。奈何人以业缘生起灭之色相。以人我用有无之分别。不识空生之理。不契久长之道。既不肯自后其身。其身岂能先乎。既不肯自外其身。其身岂能存乎。

    非以其无私耶。故能成其私。

    圣人之德行。本是一诚而已。诚则无私。所以无人无我。无先无后。惟知后其身。外其身。一如天地之不自生。光明正大。普泽无遗。所以能随方施德。成就家国天下人物万有之私。故曰以其无私。故能成其私二句。无私成私。圣人与天地有同揆。观天地则知圣人。观圣人则知天地。圣人天地一而已。

    若水章第八

    恭闻水之为德。不与物争者。得天地自然之道也。不舍昼夜者。运大道不息之机也。大润乾坤天地万物。生生化化。而不穷者此也。圣人综事物于一源。贯古今于一致。因时制宜。体用该备。亦如水之上善无争之妙义耳。
    此章经旨。如淮南子云。循势而下。乘衰而流。有去高就下之功能。总是以水德。取喻圣人德行之妙义。

    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

    水之为物。居五行之始。禀太极之初。生于一而成于六。气属五而数在一。水之性。得太阳之精。水之质。妙万物之行。所以为上善。随物施功。随时善应。未尝择物而用其能。未尝逆物而施其利。去高就下。行止如然。皆不假作为。有自然而然之妙也。故言善利万物而不争。圣人以道德教民。以仁义劝善。不自矜其能。不自伐其善。舍己从人。公而无私。水德同然。故无所争也。太上取喻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盖是此义。

    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

    众人所恶者卑污下贱者也。水之为德。不处众物之上。不逆众物之情。去高就下。行止无心。虽是卑污下贱之地。亦不择地而流。所以水性之德。几于道矣。人奈何贪高爱贵。争势争名。利害成败之机。无所不生。长短高下之情。无所不有。种种妄心。相循不已。圣人以谦退自处。以卑下自安。寜曲己以全人。不好高而自大。所以水性之善。与圣人之道相近者此也。故曰。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二句。

    居善地。

    善地者。安静无事之地也。若是险峻之地。则非善地矣。所以水性之善。去上就下。险峻不居。以贞静自守。以柔顺自安。行止如然。妙用无方。终无倾丧之患。岂不是善地乎。人之贪高望贵。不知持盈之失。岂善地乎。本经以功成名遂身退戒之者。正是此意。

    心善渊。

    深妙不可测度谓之渊。水虽无心。光明涵之于内。沉静表之于外。能和万物之性。能鉴万物之形。生物之机不可知。化物之妙不可见。皆是水性中无心之心德也。渊乎深哉。其理至微。其道至深。故曰。心善渊一句。圣人之心。静以涵万物之理。而幽深莫测。动以妙万物之用。而时措无穷。渊渊乎亦如水之善渊也。

    与善仁。

    水之德。施万物而不伐其功。利万物而不求其报。散之为雨露。万物佩其德泽。流之为江河。舟航获其济渡。天下之饮之而御渴。用之而成物。百姓日用而不可须臾离也。其仁至矣。故曰。与善仁一句。

    言善信。

    水本无言。观之江海。有扬波鼓浪之声。闻之溪涧。有瀑布滴之听。此即是水之言也。晦前三日。不期而潮于沧海。朔后三日。不约而退其水势。潮不失时。声不私听。水信如此。以观圣人。时然后发。有物有则。故言可遍天下而不疑。信可传万世而不惑。所以水之善信。与圣人同。故曰。水善信一句。

    政善治。

    水以生万物为政。升之则化为雨露。降之则流为江河。派分遍及。有生生不息之机。德润万物。有化化无穷之妙。故曰。政善治一句。以水之政。观圣人之参天地。赞化育。安百姓。和万物。使天下各尽其道。各遂其生。皆是圣人之政善治也。

    事善能。

    水之善能不一矣。泽润乾坤。滋生万物行舟渡筏。去垢煮爨。随宜妙用。应事适当。此皆是水德善事之能也。故曰。事善能一句。人能德性完全。心神活泼。应事接物之间。随方就圆。处己待人之际。不泥不执。此便是事善能之义。

    动善时。

    水之为物。因圆器成圆。因方器成方。盈科而后进。氤氲而后雨。不逆人事。不违天时。皆是善时之妙动。人能不违天时。不逆人事。可行则行。可止则止。事不妄为。言不妄发。亦如水动善时之妙也。

    夫唯不争。故无尤。

    上文水有七善之妙。皆是不争之道也。水既不与万物相争。所以万物亦不争于水。两不相争。是水之上善。善于和万物。万物皆得其和。又安有怨尤于水者。文中言夫唯不争。故无尤。盖是此义。人能心如止水。避高就下。此便是居善地。人能虚心养志。含光内照。此便是心善渊。人能爱物不遗。教人不倦。此便是与善仁。人能言语真诚。心口如一。此便是言善信。人能因物付物。尽己尽人。此便是政善治。人能曲直方圆。随宜适用。此便是事善能。人能可行则行。可止则止。此便是动善时。七善既立。万善皆立。未有不近于道。而自处不争者。又安有致天下怨尤者乎。

    持盈章第九

    恭闻尧帝。不以有天下为贵。故授之于舜。舜亦不以得天下为乐。故授于禹。天下尚有何物。足累吾心乎。今之人认虚幻之名位为久。取不实之财势为常。得之为乐。失之为忧。此正是持盈。而不知身退之义。圣人不以名位势禄之得为得。不以金宝货财之失为失。无欲无为。全人全己。皆是合天道之自然。守道德于终身也。此章经旨。是教人以虚己为体。以守雌为用。进退不失其时。上合天道之义。

    持而盈之。不如其已。

    天道贵虚。而不贵盈。虚者有容物之妙。盈者有倾失之患。持盈者。取喻盈满之器。恐有倾失之患。故持之于盈。不如已之。而不持可也。已之而不持。则持盈之劳不用。倾失之患不生。身心得其安逸。其不善乎。故曰。持而盈之。不如其已二句。持盈之事不止一端。如官极高品。富比陶朱。声色惟恐其不足。利禄惟恐其不长。终日防危虑险。小心之状。与持盈者何异。何如是道则进。非道则退。不贪恋于已得。不逆亿于未失。持盈之祸辱。终身不至矣。

    揣而锐之。不可常保。

    人之聪明才智。贵乎收敛。不可炫露。譬如治利刃者。始则加工着力。用心磨砺而揣治之。锋芒铦利。锐而益求其锐。至于吹毛断发。不可复加。不知此等利刃。虽有断物之能。终有伤折之害。揣锐太过。所以不可长保。人之聪明才智。炫露太过。与此一样。故曰。揣而锐之。不可长保二句。古之圣人。敛天下之智为智。敛天下之善为善。大智若愚。大巧若拙。藏其用而不炫于外。所以无败弊之害矣。

    金玉满堂。莫之能守。

    金玉乃身外之物也。真知道德为重。自不肯被外物所移。人之不顾身命之重。妄贪金玉之多。总然金玉积至满堂。临命终时。守之不得。故以金玉满堂。莫之能守警之。修道之人。若能取身中之金玉。养性命之真常。身外之金玉。视若尘嚣。此心自然清净。知止知足。不贪不妄。用之不穷。守之不去矣。

    富贵而骄。自遗其咎。

    富贵之荣。不足为乐。惟以谦退持身。卑以自牧。不因富贵而生骄傲之心。我不以骄傲加于人。人必以谦让归于我。人己无争。物我皆和。又安有遗其疚。至生愆过之责乎。故言富贵而骄。自遗其咎。盖是此义。切思我性分中。自有真富真贵。精气神。吾身之三宝。人能保而全之。则是天地之生意。归之于我。我身之造化。用之不穷。寿命延长。生死可脱。是为真富贵也。倘若贪恋假富贵。精耗神散。以致百病来侵。大数一至。虽有万贯家财。谁能买得不死乎。

    功成名遂。身退。天之道。

    此三句。是总结上文之义。细详四时之消长。日月之亏盈。天之道。尚且损有余而补不足。何况人乎。若功既成矣。当善终其功。名既遂矣。当善全其名。善终善全者。非身退不可。盈者当戒之于满。锐者当守之不用。金玉当戒之于贪。富贵当戒之于骄。观天之道。执天之行。此便是天之道也。故曰。功成名遂。身退。天之道三句。

    玄德章第十

    恭闻人之有身。即如身之有国也。身之有气。即如国之有民也。此国之中。君臣。父子。夫妇。阴阳。无所不具。但修道之人。若能身安气顺。而身中之国土自宁。若能无欲无为。而身中之万民自静。经所讲抱一专气之句。正是身安气顺之旨。涤除玄览之句。即是清净国土之义。无为之句。即是不以私欲乱民之义。无知之句。即是含光厚德。与万民浑同不异之义。此中之密旨。用之于身。可以修身;用之于家。可以齐家。用之于国。可以治国。倘若不然。少有利欲懥忿之私。少有妄动妄为之病。则身不能修。家不能齐。国不能治矣。故丹从不炼炼中炼;道向无为为处为。譬如三茅真君云。灵台湛湛似水壶。只许元神里面居。若向此中留一物。岂能证道合虚清。如此行之。则身中之国土。自然清净矣。此章经旨。总是指心明道。引证修身治国之大义。

    载营魄抱一。能无离乎。

    身受魂魄。如车载物。物必随之而行也。营魄者。身中之魂魄也。人有三魂七魄。若能致养安静。则魂在于肝。魄在于肺。生身之道立矣。我身中有真土。能培之于木。藏之于金。息之于火。止之于水。攒五行。合四象。皆是真土之妙用也。若能神不外游。意不散乱。精神魂魄自然会合一处。不相离判矣。故曰。载营魄抱一。能无离乎。真土者。我之意也。意属于土。故曰真土。此真土之妙。是谓五行之祖。太丹之基。人能以神合气。以气合精。真息绵绵。四象五行。不致散乱。不求抱一。而魂魄自然抱一矣。

    专气致柔。能婴儿乎。

    未岁之赤子。元气未散。干体未破。百无一知。正是气专之妙。百无一能。正是致和之妙。因专气致柔。所以无欲无知。无思无虑。神气故能抱一。魂魄故能相随。吾见今之内炼者。虽敛藏神气。不过除其妄想。调其呼吸而已。神不能入气。气不能归神。真息不相依。故不能抱一。专气致柔。如婴儿有自然之妙。是故太上发明专气致柔。能如婴儿乎二句。

    涤除玄览。能无疵乎

    涤者。洒涤也。除者。除去也。玄览者。多见多闻。博古通今。疵者。病也。吾见今之学者。亦有博古今。通事物。广搜往事。射猎简编。要不过耳目见识之学。非真知真见。此等修行欲至无疵之地。不亦难乎。故曰。涤除玄览。能无疵乎二句。细想真知真见者。出于形器之外。不在见闻之中。故所见者至广。所知者极大。一切玄览之经书。虽是圣人之心印。未得道时。不过借此为渡水之舟筏而已。既得道后。玄览之法尘。若不涤除而去。则心迹不忘。亦不能入于寂然不动地位。所以人不可认蹄作兔。执筌为鱼。当了一切法尘。当去一切玄览。譬如病愈药止。更无瑕疵之病。有害于我者。

    爱民治国。能无为乎。

    此二句乃是以无为之道。明爱民治国之义。当顺其自然。因其固有。不必有所作为也。若以有为爱民。其爱必不能周遍。以有为治国。其治必不能均平。惟圣人以不言之教。行于天下。以无为之道。化于百姓。是故天下百姓。日受其爱而不知。日安其治而不觉。不知不觉者。盖以圣人之道德。天下本不可知之。本不可见之也。所以无为而民自化。无事而民自富。无欲而民自朴。故曰爱民治国。能无为乎。盖是此义。

    天门开阖。能为雌乎。

    天门二字。指人心也。人心为一身总持之主。是以谓之天门。开阖二字。即是阴阳动静。雌之一字。即是安静柔弱。人之心窍。果能出入动静。以安静柔弱之道。应酬于一切事物。时候当动。无心以自动。时候当静。无心以自静。是以知天门之开阖。皆是自然之妙。所以圣人内照圆明。事物之来。顺理而应。不使阴胜于阳。不致情害于性。不令物欲蒙蔽。不随物欲迁移。所以性全而心不乱。气役而志不迷。此是圣人天门开阖。为雌之妙也。但人心出入无时。动静不一。事物交接。私欲即生。喜怒哀乐爱恶欲。七情之妄。随感而发。修道之人。全在此处。分的明白。不使私欲之阴情。胜之于我。方可谓之天门开阖。能为雌乎二句之义。

    明白四达。能无知乎。

    明者。心之内光慧照。谓之明。白者。心之本体素存。谓之白。盖以虚能生明。静能生白。虚静明白者。方可谓明白四达也。四达者。通达无碍之义。无知。即是不有情识。湛然纯一之妙。人心之本体。原自虚明。本来洁白。只因物欲闭塞。有所窒碍。不能明白。惟圣人虚静圆明。不以聪明为用。无见无闻。无为无欲。自有一段空明境界。感之则通。叩之则应。虽所知无穷。则有终日如愚。无知而无不知。无不知却是无知。故曰明白四达。能无知乎二句。

    生之畜之。生而不有。

    生者。育也。畜者。养也。天以阴阳五行。化生万物。圣人以道德五常。慈养万民。天地之雕刻众形。长养万物。本未曾有心而施化。私物而施仁。万物赖之以生以育。皆是天地之有而不有也。圣人体天地父母之心。而教养百姓。兴利以遂民生。未尝以兴利之功自有。立教以复民性。未尝以复性之功自有。因物付物。随所施无不出于自然。亦如天地之无心而施化。无为而布德。故曰生之育之。生而不有。盖是此义。

    为而不恃。长而不宰。

    圣人心同天地。物我两忘。与天下之民。相忘于道德之中。共入于无为之化。以人治人。又安有为而自恃者。圣人仪表万民。首出庶物。可谓天下之长矣。然道同天地。恩如父母。与天下相忘于自然。相处于无事。无彼此之分。无上下之异。有何主宰之心乎。故曰为而恃。长而不宰。盖是此义。

    是谓玄德。

    玄德者。天德也。天之德玄玄莫测。故曰玄德。细想圣人道同于天。德齐化育。恩沾万彚。其幽深而不可测者。万民不能见。其广被而不可穷者。万民莫能名。故其德玄玄。与天无二。是谓玄德。盖是此义。此章经旨。首句言抱一者。即是抱元守一之道也。人能抱元守一。则营魄自然。载而不离矣。既载而不离。我之真炁。必专于一。既专于一。其气必致于柔和。气既柔和。故与婴儿可比也。既与婴儿可比。则德性浑全。至淳至善。无欲无为。则与道无二矣。

    虚中章第十一

    恭闻天地之道。虚其中。故有阴阳之妙。圣人之德。虚其心。故有运用之妙。天地不虚中。则四时不行。万物不生。鬼神不能变化。是以知虚中者。乃是造物之本也。圣人不虚其心。不能明天理之微。不能立人心之正。不能范俗垂世。为法于天下。是以知虚心者。又是道德之本也。以此观造车。制器。凿室。正是太上教人借物达本。知其有者为利。而无者为用也。道本于无。器本于有。有者为利。无者为用。人能知此利中之用。悟此无中之有。则近道矣。
    此章经旨。乃是太上教人就物明本。无者以有为利之体。有者以无为器之用。人之幻身。以无形之性命做主。其理得矣。}}

    三十辐。共一毂。当其无。有车之用。

    辐者。轮之股也。毂者。受辐之空窍也。造车者。以轮而辏其辐。以辐而辏其毂。因毂之窍空。所以有车之用。人皆知用。车不知车之用妙。在虚中也。虚中之窍。其窍虽小。其理则大。无心之心。其心虽无。其道则有。是以车之用。虽用于有。而所以用者。实用于无。故曰三十辐共一毂。当其无。有车之用三句。不但车之虚中。有合天地太虚。即如我一身中。我心是御车之人。性即是车中妙无妙有之用。周行而不殆。往来而不息。即是元气运行之妙。人可不即车而悟乎。

    蜒埴以为器。当其无有器之用。

    埴者。土也。以法制泥。使之精细。曰蜒埴。此是陶冶造器之法。器之形。外实而内虚。外有而内无。工虽施于人。妙实合于道。妙在以空为用。以无为中也。故曰蜒埴以为器。当其无。有器之用三句。以此观之。可知乾坤造物之道。即陶冶造器之道也。乾坤即是太极之大炉也。其中五行运化。即是蜒埴之法也。春温夏热。即是冶炼之工能。太虚无体。便是器空之妙处。天地有象。即如有器之形。四时百物。即如大器之用。人能体此用陶冶之功于身心。施陶冶之能于性命。何患大道不成。而道器不就乎。道器既就。是为天下之神器。道器不就。即是天下之败器。故君子谓之神器。小人谓之败器。正是取喻于此。

    凿户牖以为室。当其无有室之用。

    凿者。开也。单开者曰户。双开者曰门。牖。即是窗棂。开其户者。以通往来出入之用。开其牖者。以透天地日月之明。有户有牖。所以谓之室。室因虚其中。故有室之用。有巢氏析木为室。以代巢穴之居。人知室之可以安身。不知室之非虚其中。焉可以容物。是以造物者。即太虚之妙用也。两仪者。即是天地之门户也。妙合万物于一室之中。并行并育。即万象之窗牖也。人之有口鼻。即是人身之门户。人之有耳目。即是人身之窗牖。性命之主人公。即是虚中之妙体。庇物之实用也。故太上取喻凿户牖以为室。当其无。有室之用三句。

    故有之以为利。无之以为用。

    有。是上言车器室三者。实有之物。利。有善成委顺之妙。故曰利。无。即是三者中间空虚无物。用。即是三者之妙用。细想三者。异而不同者。异其有也。同而不异者。同其无也。有其利而无其用。则虚中之理不见。有其用而无其利。则妙用之用不彰。必须有无皆具。利用两得。车。器。室。利天下万世而不可穷。太上以此喻道。总结故有之以为利。无之以为用二句。盖是此义。详观车器室。皆用之于无。无者虚也。虚能容物。虚能生物。天地万物俱从虚无中生将出来。所以为大道之本元。天地万物之根本。人之有此形骸。便有此心。心之本体。清净光明。原无一物。亦与太虚同其体用。只因忘缘。填塞虚灵之窍。遮障妙明之光。所以灵明之体不现。体用不能全彰。即如车器室之中。以物塞之。焉有三者之用乎。

    为腹章第十二

    恭闻天地之大也。能包含万物。能容纳百川。即是一个大肚腹一般。又有日月之明。能烛三界。能通八表。此又是个大眼目一般。天地虽大。日月虽明。若不得无极之真。不具太极之理。则亦不能有此许大之包含。不能有此许大之光明也。此等妙义。人人有肚腹。与天地之肚腹一样。性命阴阳含之于内。五脏六腑具之于内。二目即人之日月。通神之妙窍。人虽有肚腹。虽有眼目。若不得性真之妙。五脏之气。亦不能摄养。二目之神。亦不能通光。倘若见物生心。正性不空。必至随缘而逐妄。所以目盲者。耳聋者。口爽者。发狂行妨者有之。五者之害。害之于此矣。今日文中所讲者。正是此义。此章经旨。总是教人敛华就实。反妄归真。不可徇俗苟安。溺于私欲之义。

    五色令人目盲。

    五色者。青黄赤白黑。是五行之正气。流注于物者。人之能视谓之目。目乃六根中第一之根也。人之分别五色。正是眼之识。当其未视也。虽无色之形。而能别五色之视。自皎然明白。若识被尘转。惟见于色。则洞视之真体。不能照了。物之来也。目随物而去。心亦随物而去。心中之真见已忘。目中之所见必乱。虽五色当前。几不别色之为色。虽有见亦如无见矣。与瞽者。何异乎。文中言五色令人目盲。盖是此义。修道之人。若能见一切美好之色像。如见一切不有之相。不起贪爱之心。不兴眷恋之意。忘于目。则光溢无极。存其神。则慧照十方。目盲者。未之有也。

    五音令人耳聋。

    五音者。宫商角征羽是也。听此音者。谓之耳根。人之分别五音。正是耳之识。当其未听也。虽无音接耳。而能察五音之正。有条不紊。若听被音惑。惟逐于音。则静听之神机。不能遍满大千法界。内听之真空。不能通彻大音希声。音之发也。耳随音而去。心亦随音而去。虽五音当前。几不别音之为音。虽有听。亦如无听矣。文中五音令人耳聋。盖是此义。人能了悟肉耳非耳。尘音非音。则清静之妙音。自然不听而自听。聋耳之音。又安得聋我耳哉。

    五味令人口爽。

    五味者。酸咸甘苦辛是也。凡有可饮可食者。皆有五味。舌以得味为尘。人能分别滋味者。乃是舌识也。人之知其滋味者。人之正性也。在舌为识。舌识非性。不能有知味之体。识性非味。不能有舌识之用。因性被一切滋味所摄。性迷于味。味乱其性。所以贪于滋味者。口中之正味必失。虽有肴馔珍奇。几不能辨其美恶。文中言五味令人口爽。盖是此义。孔子曰。饭蔬食饮水。而乐在其中。可知孔子深得不味中之真味耳。常闻修道之人有云。咬菜根。淡中有味。此正是百味皆空之义也。百味皆空。自然诸病不作。可不戒哉。

    驰骋田猎。令人心发狂。

    走马以疾谓之驰。驰马直走谓之骋。春田。夏苗。秋猕。冬猎。总名曰田猎。因上古禽兽最多。行猎原为保苗除害。故此句寓戒止之意。或围之于田野。或围之于山川。应犬施能。努机乱用。东奔西走。逐物移心。一往一来。如病者之失心发狂。故曰驰骋田猎。令人心发狂二句。盖是此义。切思万物。皆本天地一气而生。但清浊偏正之不同耳。人之与物。均有此形均有此气。均有此性。均有此命。人能以性命观之。自然不做田猎之事矣。

    难得之货。令人行妨。

    难得之货。即是货之奇者也。妨者。伤害也。伤于己者谓之妨。害于人者。亦谓之妨。细想世间一切珍宝奇物。皆是难得之货。倘若贪之不义。得之不善。祸辱之端。由此而生。诲盗之由。因此而作。或致害于国家。或致伤于性命。太上戒之曰难得之货。令人行妨。盖是此义。君子知此难得之货。皆是身外祸胎。故去贪欲。而重道德。不义之富贵。且可以浮云视之。难得之货。何至使有行妨之害哉。

    是以圣人为腹不为目。故去彼取此。

    此是教人效圣人而行之之义。故以为腹不为目。总结上文。阴符经云。心生于物。死于物。其机俱在于目。人之见物而生染着。死之于物者。其机正在于此。人之忘于目。得大彻悟者。其机亦在于此。切思眼耳鼻舌身意。俱属情识之幻。惟我性中之本体。真空妙有。是以圣人为腹者。养性中之本体。不为目者。忘物引之见机。不贪不染。皆知为幻也。既知目识为幻。一切尘缘。皆宜去之。故曰去彼。即知腹中性体。一切存养。皆宜取之。故曰取此。但去非有心而去。取非有心而取。为腹不为目。其去其取。皆是自然之道也。人有六根。经只言眼耳口三者何也。六根之中。以此三者为要。又言为腹不为目何也。眼根是六根中第一之根。六根之先机。皆在于此。故此单言不为目。人果能眼根一返。六根自静。了尽一切尘缘。圣人为腹不为目。一言以备之矣。

    宠辱章第十三

    恭闻圣人进退顺自然之理。得失守当然之道。事至而不疑。事过而无迹。以大同之道。同于上下。以无私之德。及于朝野。不以夷险而少变。不以好恶而生心。惟在道德之行于天下。不在功名富贵之得失宠辱矣。闻经者果能知圣人之心。此章之经旨自得矣。

    宠辱若惊。贵大患若身。

    知遇人君。得其恩惠。谓之宠。失位失禄。放逐降罚。谓之辱。惶惧恐怖。谓之惊。心中忧虑。谓之患。细详君臣两得。有知遇之宠。其得宠者。且喜且惧。喜者喜其禄位崇高。功名显达。惧者惧其得失之不常。毁誉之不一。或才得其宠。即忧其辱。其辱未至。私心先萌。自生惊疑之念。自起未来之想。故言宠辱若惊。若受其宠。不以得之为喜。加其辱。不以失之为忧。常人视荣贵为极美。我视之若大患。不但视荣贵为大患。又且视四大假合之身。亦为大患也。身且为大患。以患加患。是贵大患若身患。所以不患其得。不患其失。顺应自然。去来无心。又何得失之足忧。宠辱之足虑乎。故言贵大患若身。

    何谓宠辱若惊。宠为上。辱为下。得之若惊。失之若惊。是谓宠辱若惊。

    此是重解上文之义。欲唤醒世人。知此宠辱两途。乃是颠险之祸胎。上所谓宠辱若惊者。宠而为上者。人人之所好。辱而为下者。人人之所恶。故莫不趋高而避下。求宠而远辱。不知宠之来也。亦适然而来。原非我之固有。我亦安必其终得。故得之若惊。辱之至也。亦适然而至。原非我之能禁。我亦安必其不失。故失之若惊。道高德重之人。于其宠辱也。得之不敢自安。失之不为滋戚。处之无心而已。所以设此问答之言曰。何谓宠辱。宠为上。辱为下。得之若惊。失之若惊。是谓宠辱若惊。

    何谓贵大患若身。吾所以有大患者。为吾有身。及吾无身。吾有何患。

    此亦是重伸上文。世人不知患从贵起。祸自福生。上言贵大患若身者。盖谓人生在世。有此身。便有此患。以身观患。身是患之形。以患观身。患又是身之影。是以知患即是身。身即是患。患身之形影。暂不相离矣。故吾有大患者。为吾有此患身故也。及吾无此患身。吾之大患于何有乎。文中所谓何谓贵大患若身。吾所以有大患者。为吾有身。及吾无身。吾有何患。盖是此义。细详人生在世。形器囿之。故有饥渴之切。寒暑之迫。生老病死之苦。是以谓之患身。以裘葛御寒暑。以饮食止饥渴。皆是爱其身故也。却不知有生必有老。有病必有死。不能违阴阳消长之道。不能脱造化逆顺之理。至于命终身坏。必竟归于大患矣。惟圣人无好恶之私欲。识宠辱之微机。观身为患。视患即身。知此患身。非为长久。不起一切贪高爱贵之心。不生一切人我宠辱之念。以清静自然之身。为我之身。以无得无失之贵。为我之贵。所以性分中。净裸裸。赤洒洒。一物全无。如太虚一般。何宠何辱。何贵何贱。何得何失。何惊何患。物我两忘。性与天地。一自然而已。

    故贵以身为天下者。可以寄天下。爱以身为天下者。可以托天下。

    圣人处世。身且不以贵爱视之。何况为天下乎。所以不以自贵之心。为之于天下。不以自爱之心。为之于天下。不自贵不自爱者。忘其身也。即是无为之道也。以无为之道为天下。天下未有不治者。若是以贵身之心。为之于天下。虽有天下。亦不过暂寄而已。以爱身之心。为之于天下。虽有天下。亦只是权托而已。如人以物寄托于我。我不过暂且看守其物。终非我所有。文中贵以身为天下。若可寄天下。爱以身为天下。若可托天下。盖是此义。细想人生在世。如过隙之白驹。倏有倏无。纵使贵为天子。富有四海。都不是长久而不去者。能悟得此理。以虚静恬淡自牧。忘乎贵爱。此身之心。其累身大患之事。安肯为之也哉。

    道纪章第十四

    恭闻大道之妙。昭明而在上。皦而不皦。潜密而在下。昧而不昧。圆机广大。散之而弥满六合。至理无穷。敛之而细入无尘。求其始而不知其始。问其终而不知其终。莫终莫始。而通今贯古有机。有信而立地成天。果能体天地之奥。穷造化之源。备事物之理。尽性情之妙。不须远求。自然道眼圆睁。而洞见道体。不劳勉力。自然心光发现。而照破娑婆。到此天地。唤的出寒潭之月。拿的住峻岭之云。其道纪之玄微。我能视而人不能视。我能听而人不能听。我能搏而人不能搏。希夷微妙。一而三。三而一。总是我身中之变化。执之有。归之无。无不是性中之道纪。闻经上士。请试详之。
    此章经旨。独重混而为一。大道若不混而为一。圣人亦不能执古之道。以御今之有矣。

    视之不见。名曰夷。

    道无形象。视之而不可见者。曰夷。夷者。易也。即是大易之罔象。人之可见者色相。不可见者。道也。惟不可见。所以为造化之枢纽。为品汇之根柢。若或可见。必有色相。岂能为天地之始乎。岂能为万物之母乎。故曰视之不见。名曰夷。虽然道无形象。人不可见。若能内观其心。心无其心。外观其形。形无其形。物我两忘。内外皆空。其道则见矣。

    听之不闻。名曰希。

    道本无声。听之者。听之所施。闻之者。闻无所入。故曰希。希者。希声。寂无影响之谓也。可闻者音声。不可闻者道也。若有音声之可求。岂能生育天地。造化万物乎。故曰听之不闻。名曰希。大道之妙。虽不可闻。人能得性命之真闻。无闻而闻。可以闻之于三界。无听而听。可以听之于十方。此。便是深入大道希夷之妙处也。

    搏之不得。名曰微。

    大道无形。莫可执持。故曰微。微者。太无虚妙之谓。大而无外。小而无内。充周而不可穷。微妙而不可见。若使可以手执者。皆是有象之物。既有形象。岂能御役阴阳。出入造化乎。故曰搏之不得。名曰微。虽然大道微妙。搏执不得。人能一尘不染。一法不立。小中自然见大。无中自然生有。何尝不是微而又微之深旨。何尝不是搏弄太极之人乎。

    此三者。不可致诘。故混而为一。

    三者谓视之不见。听之不闻。搏之不得。夷而希。希而微。共为三者。不可致诘。致者。极尽之义。诘者。问也。即是不能穷其极。而闻其旨妙之义。混而为一者。谓三者理可分。道不可分。就其理而分之。虽有三者之名。按其道之实际。本无彼此。亦无分合。可知夷即是希。希即是微。微又即是夷。三者即一。一者即三。三一之妙。无始无终。混然一体。故曰此三者不可致诘。故混而为一。细想鸿蒙未判之始。道之本体。无方所。无形状。耳目不可及。言问不能到。如云出岫。拿捉不住。似月印潭。摸索不得。是故放之则弥满六合。敛之又全无朕兆也。

    其上不皦。其下不昧。

    不皦不昧者。似明非明也。似暗非暗也。仰观其上。其上不皦。俯察其下。其下不昧。譬如满虚空。遍法界。无分别。无间断。浑浑溟溟。包罗万法。无所不是。无处不有。总皆是大道真一不二之妙理。一以贯之者也。故曰。其上不皦。其下不昧。盖是此义。

    绳绳兮不可名。复归于无物。

    绳绳者。接续不断之义也。天地未形。万物未兆。空空洞洞。无往而非真一之实理。无往而非真一之大道。是以绳绳兮。无间无断。此正是冲漠无朕。元神不已之妙处。此等景象。指其名。无处可名。指其物。无物可见。言其有。则又无物可归。言其无。则又绳绳兮无间。是故莫知其所以为有。莫知其所以为无。不可言有。不可言无。有而不有。无而不无。文中言。绳绳兮不可名。复归于无物。盖是此义。观绳绳之字义。既绳绳而不绝。似乎有物。实无一物。盖以大道泛兮及于无际。而无不通。入于无伦。而无不贯。散之无穷。敛之则一。虽无绳绳之形。则有绳绳之理。看经者。请细详之。

    是谓无状之状。无象之象。是谓恍惚。迎之不见其首。随之不见其后。

    上句即以归之于无。下文又何以无状之状。无象之象言者。何也。却不知无状之状。即是非状。而状之之妙状也。无象之象。又是非象。而象之之妙象也。是故无极之元精。非状非不状。太极之实理。非象非不象。此所以恍恍惚惚。不能以智而知之也。其本然之妙。无头无尾。无前无后。迎之于前。则又不见其首。随之于后。则又不见其尾。无处寻头。无处寻尾。无所求前。无所求后。此等至真无妄之实理。譬如颜子有云。仰之弥高。之弥坚。瞻之在前。忽然在后。虽欲从之。莫由也矣。大道之本然。盖如此矣。故曰。是谓无状之状。无象之象。是谓恍惚。迎之不见其前。随之不见其后。细详大道之妙。广而无边。大而无外。本无前后。亦无首尾。虽欲迎之无可迎之处。虽欲随之。无可随之所。真所谓无端无绪。无朕无兆。元神无间。于穆不已之妙也。人能悟到这个天地。这便是我。我便这个。这个与我原无两个模样。是谓无体之体。是谓无相之相。是谓非色非空。是谓不动不静。宗教门头。若要行棒。棒打不着。若有行喝。喝他不动。咦。醒的这个。眼前便是。已上自视之不见。听之不闻。搏之不得。又至迎之不见其首。随之不见其后等句。皆是太上剖判一元。指极道妙。教一切修道之人。从此处悟。鸿蒙未判之理。达父母未生之旨。混而为一之深义。既得此理。万法归一。吾不知为惟之子也。是以莫知其有。莫知其无。是谓天门。天门者。无也。万物出入于无有。是以知圣人深藏于无有之中者。

    执古之道。以御今之有。能知古始是谓道纪。

    执者。执持也。古之道。即是先天先地。万象未立。混而为一之道也。御者。治也。有者。世间一切有作有为之事物也。古始者。指大道在象帝之先。故云古始。道纪者。谓道为天地万物之纲纪也。此四句是总结上文。以万法总归于大道之义。细想大道之妙。曰夷。曰希。曰微。又不皦不昧。又曰无象无状。似乎无处摸索。无处下手。难于体认。却不知道在目前。至简至易。人能返观自性。不着声色。不执有无。前念不起。后念不续。念念不有。离一切色相。则无状之状。无象之象。自然万法混而为一。可知一切巨细精粗。无穷色相。莫不出于道。岂非道纪乎。执道而行。御今之有。则身无不修。家无不齐。国无不治。天下无不平矣。此正是以其有而体其无。体其无而用有之妙处也。故曰执古之道。以御今之有。能知古始。是谓道纪。

    不盈章第十五

    恭闻古之善为士者。立身持己之间。应事接物之际。总是以道德躬行实践。正己感人。道德之外。不敢立一毫巧伪。用一切机智。如春风之过化。如时雨之均沾。虽欲求其大道之形影。不可得也。虽欲知其德化之朕兆。不可见也。古之善为士者。善之于此也。能会于此。其不盈之深旨。不待言而自明矣。
    此章经旨。共二十句。总是形容古之善为士者。动静体用。人不能识其行藏之义。

    古之善为士者。微妙玄通。深不可识。

    微妙玄通。深不可识微妙玄通。深不可识修德入道之谓士。善为士者。上尽天道。能知阴阳消长之妙。下尽地理。能知刚柔夷险之理。中尽人事。能知巨细品物。利害成败之机。其心中之体用。至微至妙。至玄至通。至道之隐奥曰微。至道之不测曰妙。至道之幽深曰玄。至道之无碍曰通。体至道之隐奥。用至道之不测。得至道之幽深。达至道之无碍。所以微妙玄通。一切世人。不能识其行藏。不能窥其体用。无方无所。无象无状。亦不可得而窥见其妙。故曰古之善为士者。微妙玄通。深不可识。

    微妙玄通。深不可识夫惟不可识。故强为之容。

    微妙玄通。深不可识夫惟。是承上转下语。细想世人之可识者。行藏之迹也。若体用不见。心迹全无。世人本不可识。惟不可识。不得不强为形容。如下文一十五句。俱是勉强形容微妙玄通之大略而已。故曰夫惟不可识。故强为之容。

    豫兮若冬涉川。

    微妙玄通。深不可识此句是就其处事接物之间。强为形容。不敢急迫而进。谓之豫。即是犹豫之义。古之善为士者。韬光晦迹。不露才能。遇事接物。加意敬谨。不敢妄进。如冬月涉川之难行一般。不惟恐惧其水有彻骨之寒。亦且防其陷溺不测之患。故犹豫而不敢躁进。有如不得已之形象也。故曰豫兮若冬涉川。

    犹兮若畏四邻。

    微妙玄通。深不可识此句是就其燕居独处之际。强为形容。犹者。疑而不行。不敢妄动之义。与前豫字。其义颇同。古之善为士者。心德纯全。一言一行。一动一静。不敢少有自欺之处。倘若一毫不谨。其戒慎恐惧之意。如怕四邻见之一般。如怕四邻知之一般。虽不睹不闻之际。全然都是天理流行之妙。非大圣大贤。不能有如此慎独之功用矣。故曰犹兮若畏四邻。}}

    俨兮其若容。

    此句是就其立身行己之处。强为形容。古之善为士者。外恭内敬。正心诚意。敦厚虚静。虽无宾主相对。其动容周旋之间。恒如见大宾。承大祭一般。无时不生敬谨。无处不是宾主也。故俨若容。

    涣兮若冰之将释。

    此句是就其心迹泮然之处。强为形容。涣者。散也。即是不留滞。不贪染之义。古之善为士者。观一切有为有相之事。如水上之浮泡。知其不久。故无留滞也。观一切沉迷爱染之为。如梦中之幻境。知其虚妄。故无贪染也。心上之情景。一切尘缘。随顺解脱。如冰之将释。渐化而无迹。已过而不留。故曰涣若冰之将释。

    敦兮其若朴。

    此句是就其淳厚浑全之处。强为形容。敦者厚也。朴者。未分之木也。古之善为士者。本来之天性。未敢凿丧。持己之真心。未敢销亡。视听言动。无非真诚。去智去能。步步向平实处下脚。无是无非。头头从天理处安身。所以敦厚之德。如木未散。朴然而有浑全之体也。故曰。敦兮其若朴。

    旷兮其若谷。

    此句是。就其空阔有容之处。强为形容。古之善为士者。心之德虚而不有。性之体空而无物。因虚而不有。故应事不穷。因空而无物。故涵容无量。譬如空谷一般。气之入也。不盈。气之出也不竭。万法皆空。如太虚之无体。贯古通今。合无物而无形。不旷而旷。不谷而谷。不知其旷。忘其若谷。是以谓之旷兮其若谷。

    浑兮其若浊。

    此句是。就其和光同尘之处。强为形容。古之善为士者。心地虚明。性天洞彻。本不浑浊。但处事不得不然也。所以隐圣显凡。韬光晦迹。处于人。无亲踈之间。处于事。无违从之异。民忧亦忧。民喜亦喜。浑浑然似乎与民同其浊。而不有分别之迹也。故曰。浑兮其若浊。

    孰能浊以止。静之徐清。孰能安以久。动之徐生。

    此四句。是重明上句之义。浑兮其若浊者。乃是古士之心。以清以静为体。以浊以动为用。人情莫不喜清而恶浊。不知清非可骤然而清。静之久。其浊自清。人情莫不难安而易动。不知动不可骤然而动。安之久。其动自生。善为士者。不必求清。能浊以久。与人同处。不自见其异。与世周旋。不自显其长。我惟静以待之。自然徐徐而生清。不必妄动。能安以久。不自见其异。所以能守其常。不自显其长。所以能全其拙。我惟安以自养。自然徐徐而生动。是知浊之生清。安之生动。即阴阳循还之机。人心体用之变。处之自然。自无失矣。故曰。孰能空以久。静之徐清。孰能安以久。动之徐生。

    保此道者。不欲盈。夫唯不盈。故能敝不新成。

    此道二字。乃是总结一章之大义。非专指上句而言之也。盖谓古士有此微妙。有此玄通者。只因能虚心而达用。故能保此微妙玄通之道耳。虚其心而涉川。虚其心而畏邻。虚其心而俨容。虚其心而释冰若朴。若谷。若浊。此皆是虚心达用。不自满。不自盈之妙处也。夫惟不敢自盈。所以或进或退。守其弊败之理。断不敢为新成之事。弊者。败也。弃也。即是守其遗弃弊败之道。韬光隐迹。虚心自敛之义。是以谓之弊不新成。譬如未来之功名。未来之荣贵。皆是新成之事。文中言保此道者。不欲盈。夫惟不盈。故能弊不新成。盖是此义。切思好新而恶弊者。人之常情却不知新者易起人之争进。易生人之贪爱。实非常久之道。惟弊败之理。不令人美观。不使人喜好。敛华就实。去奢去泰。深得大道微妙之理。深有大道玄通之用也

    归根章第十六

    恭闻归根复命四字。便是造道之津梁。修行之正路。此等妙义。天地运行。天地不知。鬼神变化。鬼神莫测。无古无今。无生无灭。总是这个。证圣成真。总是这个。在天地。这个便是天地之性命。在万物这个便是万物之性命。在鬼神。这个便是鬼神之性命。象帝之先。众妙之门。都是这个。这个茶饭。都是自己受用之妙。修道之人。果能意净心空。了悟循还之妙。自然默契经中之秘旨矣。
    此章经旨。重在归根复命四字。天地阴阳。三才万物。莫不本之于太极。太极者。造化之枢纽也。品汇之根柢也。道之大原。惟在于此矣。

    致虚极。守静笃。万物并作。吾以观其复。

    造其极曰致。真空无象曰虚。虚而至虚曰极。专一不二曰守。寂然不动曰静。虚一浑厚。静而至静曰笃。致虚者。天之道也。守静者。地之道也。天之道若不致虚。至于至极之际。则万物之气质不实。地之道若不守静。至于至笃之妙。则万物之生机不有。是故虚者乃造物之枢纽。静者乃品汇之根柢也。天地有此虚静。故日月星辰。成象于天。水火土石。成体于地。象动于上。故万物生焉。体交于下。故万物成焉。所以虚静之妙。无物不禀。无物不受。出入阴阳。升降造化。与万物并作者。皆是此虚静之妙。不可谓之有。不可谓之无。有而不有。未尝不在阴阳之中。无而不无。未尝出于万物之外。欲知其无。欲见其有。必须观其复。复之一字。即是复命归根之义。万物之始终。阴阳之消长。冬至之月。乃是一岁之复。夜静之子。乃是一日之复。喜怒哀乐之未发。乃是人心之复。知此复者。则虚静之理得矣。文中言致虚极。守静笃。万物并作。吾以观其复。盖是此义。修道之人。果能致其虚之极。守其静之笃。以天地为一体。以万物为一身。我之神。可与天地并立。我之气。可与万物并作。阴阳消长。在我掌握之中。大道流行。是我胸中之妙。其返本复静之理。于此而入妙矣。

    夫物芸芸。各归其根。归根曰静。静曰复命。

    此四句。言天地尚且复还虚静之妙。何况万物乎。万物形殊质异。芸芸而不齐者众多。虽是生之无已。要必各归其根。根即是生物之源。立物之本。归根者。即是归之于虚静。归之于虚静。万物同复于命。命即是太极流行于万物者也。万物之归根者。万物之静也。万物不静。不能复命。即是一阳来复之义。是以谓之归根曰静。静曰复命。细想归根复命之旨。本是万物培养太极之全体也。培养者。气之聚也。气聚而后静。静而后能动。动之则形交。形交而后气感。气感而后人物生焉。以此观之。可知万物由静而之乎动。由动而反乎静。循环不已。皆是虚静之妙。所以归根即是复命。受形于太极之根本也。复命即是归根。完具于太极之本初也。万物生生之理。正在于此。学道者。果能归根复命。则大道得矣。观夫杏林真人云。神气归根处。身心复命时。这些真窍妙。料得少人知。即是此义。

    复命曰常。

    上闻所谓完具天命。便是复之之义。上文又云太极流行。便是命之之义。万物若不复命。则不能完具太极之理。太极之理既不能完具。必定命根不固。夭丧死亡。失其真常之命根。不能得其常久矣。譬如两人接树。一人折棠梨之生枝接之于杜梨树上。其树则活。盖因二树同类。所以易施工故也。又有一人。亦取棠梨之生枝。接之于枣树之上。其树则死。死之者何也。盖以梨枣各属一种。远天背元。非类难为巧也。观于此。归根复命之道明矣。

    知常曰明。

    真常之道。即天地之心。造化之本。人能知此复命真常之妙。可通天地之微。可了生死之事。可谓明白人也。不然。一切众生。虽有此真常之性。迷而不自知。所以入于幻化六趣之中。无休无歇。岂得谓之明乎。文中言知常曰明者。盖如是也。

    不知常。妄作凶。

    此句又是反说上句之义。倘若不悟真常。不穷归根之理。不究复命之要。纵欲败度。不当动而妄动。失正求邪。不可作而妄作。祸之来也。应乎我之所感。灾之至也。因乎我之所招。此便是不知常。妄作凶也。

    知常容。

    常者。先天地而无始。后天地而无终。乃是不变不易。不坏不灭之道。人果能知之。天地虽大。未尝不在我性分之中。鬼神虽幽。未尝不通我感应之机。万物虽多。未尝不同我运化之中。到此地位。与太虚一般。无所不容。无所不纳。故言知常容。

    容乃公。

    性既同于天地。德既贯于鬼神。心既备于万物。我性之本体。无欲无为。湛然清净。视天下如一己。视万物如一身。不见可爱。不见可憎。因物。附物。不偏不倚。廓然无一毫私人小智之为。岂非大公乎。故言容乃公。

    公乃王。

    细想公之一字。我无私己之心。则万物皆可纳于性分之中。我有同物之量。则品位自足出乎万物之上。所以古之圣君。以至公之道。公于天下。天下亦以至公之道。公于圣君。上下同公。天下无二道。圣人无两心。则王道可立矣。故言公乃王。

    王乃天。

    首出庶物。德冠群伦者王也。王者上顺乎天。下应乎人。体天道而立王道。礼乐制度。虽有王道之为。因时顺理。皆是天道之妙。以此观之。王之德。未尝不是天之德。王之道。未尝不是天之道。到此地位。王即天也。天即王也。王乃天。即是此义。

    天乃道。

    王之德。既与天之德不异。王之道。即与天之道同然。可知王一天也。天虽高而不能出乎道之外。天虽大而亦在乎道之中。天地皆由道而生。万物皆由道而成。知常之妙。能至于此。则天地人物。无处不是道也。天乃道。即是此义。

    道乃久。

    细想亘古常存。悠久无穷者道也。所以真常之道。得之于天地。天地可以常久。得之于人物。人物可以常久。知常是人。果能至此。可与大道同体。可与造物同游矣。道乃久。即是此义。

    没身不殆。

    亘古常存。谓真常之道。我不能本道以为体。我不能合道以为用。则进退存亡有所不识。吉凶消长有所未明。人事中之颠险。取舍中之乖乱。势所必有。若我之身与道为一。则我一道也。道一我也。道之中本无可危。又安有危于我者乎。没身不殆。不亦宜乎。
    此章经旨。天有天之根。地有地之根。物有物之根。致虚极。即天之根。守静笃。即地之根。虚静相生。而谷神不死者。即人之根也。虚而神交。静而气感者。即物之根也。是故不归根。则不能复命。不复命。则不能得虚静之妙也。不得虚静之妙。而常久者。未之有也。不得虚静之妙。而公明者。未之有也。不得虚静之妙。而顺天体道者未之有也。不得虚静之妙能容而不殆者。未之有也。是故虚静。乃天地之本。万物之宗。虽是修身。治国平天下。皆不能违于虚静之道。

    知有章第十七

    恭闻天地与万物同乎一道。圣人与百姓同乎一心。不施异政之能。不作有为之事。不妨民。不聚货。其贵也不自知。其尊也不自有。如星日之在天。相忘于太虚之表。在下之百姓。亦无有亲誉之情。畏侮之意。风俗同然。不识不知。如游鱼之在水。相忘于河海。皆因上以无为用于下。下亦以无为归之于上。家不殊俗。国不异政。大同淳古之风。咸乐熙皞之治。治天下之道。于此而尽矣。
    此章经旨。深见古之圣君。能顺上下之情。能致自然之化。惟以一信足于天下之义。

    太上下知有之。

    太上。谓上古之圣君。下者。在下之百姓也。太古盛时。天下百姓。但知有在上之君。不知有亲誉之情。非是下民轻慢于上也。盖因以道化之。所以相忘于道化之中。天下一体。万民一心。故经言太上。下知有之。盖是此义。即如羲农以前。虽鸟兽同群。彝伦未叙。人心淳朴。亦不自知其淳朴。风俗浑厚。亦不自知其浑厚。惟知顺其则。而安于不识不知。观此可知经意。

    其次亲而誉之。

    次后五帝之时。制礼乐。叙尊卑。造衣冠。分贵贱。作宫室。以代巢穴。构桥梁。以济不通。造舟车。以行水陆。造书契。以代结绳。人心渐渐开明。世道渐渐趋文。浑朴难行。不得不以仁义教化于民。被其仁者故亲之。怀其义者故誉之。与太古之风。大不相比矣。故曰其次亲之誉之。

    其次畏之。其次侮之。

    五帝之时。虽然渐渐开明。还是太古之风。君臣圣智。刑狱不立。天下之民。虽知有君。不知有所畏也。道至三王。世道日薄。人心日乖。凶暴者有之。横恶者有之。不得不以刑罚御凶暴。刑罚既立。未有不惧畏者。民既畏之。则侮慢之情。于此而又生矣。侮慢之情既生。刑政日烦。欺凌日盛。人心世道与五帝之时。又不可比矣。故曰其次畏之侮之。细想上古之民。太朴未散。所以无知无识。不知亲誉也。中古之民。虽有亲誉。仍是至诚所感之妙。至于下古太朴已丧。狡诈日生。以至不忠不孝。害仁害义。无所不为。刑罚之立。不得不然也。

    故信不足。焉有不信。

    切思民之亲誉畏侮。非民之过也。盖因在上者。信不足于天下。民不能以信归之。所以有亲誉。有畏侮。我之信既不足。民之信亦不足矣。上下不足。即是上下相欺。天下未有不乱者。试观五霸之世。假仁义之虚名。以变诈为能。以凌夺为事。不能取信于天下。经言信不足。有不信。盖是此义。

    犹兮其贵言。

    有天下国家者。欲求上古之风。欲得上古之朴。而徒以言教施于天下。民必不能化。天下不能治。故当贵其言。行不言之教。天下之民。无为而自化。不期而自信。百姓自然不生亲誉。不生畏侮。故曰。犹其贵言。盖是此义。

    功成事遂。百姓皆谓我自然。

    功成者。成于无为之德也。事遂者。遂于不言之教也。此无为之德。若养之不深。积之不厚。其功不成。此不言之教。若守之不诚。贵之不慎。其事不遂。是以知非无为。不能立不言之教。非不言之教。不能守无为之德。此所以不言之自然处。便是无为之实践处。无为之实践处。便是不言之自然处。大化无为。大言不言。我能自信。而民亦自信。我之信。未尝不是民之信。民能自信。亦未尝不是我能自信也。此皆不期然而自然。不期信而自信。人人无不自然。人人无不自信。是故有此自然感发之言。功成事遂百姓皆谓我自然。正是百姓鼓舞踊跃。不自觉之言也。细详上古之时。耕而食。凿而饮。无往而不自得。所以至治之泽。民不能见。不言之教。民不能知。宜乎有此无知之乐。宜乎百姓以自然自称之。宜乎百姓出我等自然之言也。观此可知。太上有伤今思古之意。此章虽言治世即是修身。用于国。可以安民。体于身。可以养性。果能放下尘缘。向无为无欲处。养我之心德。虽有七情。无所用其能。虽有六识。无所施其智。此。便是我性分中盛世之时也。倘若不能归根复命。不能抱朴还淳。情识不能忘。智巧不能去。此即如民有亲誉之心一样。不修五常百行。妄作非礼之事。不忠不信。专以弄巧为能。此又如下古。民有畏侮之心一样。学道之人。若能反此。便是无为无修。便是不言之信。便是功成名遂。而底于自然者也。

    四有章第十八

    恭闻大道之用。用之于无为而治。用之于有为。则不治也。无为而治者。各循自然。行其当行。而不自知也。是为至诚之实理。故己私不立。天理纯然。上下相安于无事之中。朝野共乐于雍熙之化。不见其为之之迹也。若使治出于有为。必因时势有变迁。人情不古处。岂得安于自然。上下无事乎。无为而治。有为而不治者。盖为此矣。
    此章经旨。至诚无妄者。天之德也。大公无私者。天之道也。以无为之事顺之于天。以自然之理齐之于物。圣人至治之德。未有出于此者。倘若不然。因时补救。大有作为。虽或有斡旋之处。终非无为之上治矣。

    大道废。有仁义。智慧出。有大伪。

    太古盛世。三皇在位。万民一体。以道治天下。虽无仁义智慧忠孝之名。实然之德。人人自尽。有其实而无其名。其名不必立。天下之百姓。仁义同然。智慧同然。忠孝同然。人人各行其当然而已。此正是上下相忘于道化之中。日用而不自觉之妙处。次后为君者。不能以道治天下。不修无为之德化。所以大道隐矣。此非大道去于人。而隐之也。乃是人自去之耳。不得不立仁义之名而用之。仁义之名即彰。故曰大道废。有仁义。仁义之名既立倘若不以智慧而济之。其仁不周。其义不大。所以三王之世。又以仁义治天下。不得不出以智慧。智慧既出。天下之民。徇于智慧。离淳丧朴。就伪失真。败亡之机。国家之乱自此而生矣。迨至春秋之乱。有五霸之危。聪明之士蜂举。奇智之人并出。假仁假义。多行诡诈之谋。尚利尚名。皆为自私之事。此皆是智慧所出之害也。故曰智慧出。有大伪。盖是此义。

    六亲不和有孝慈。

    六亲者。父母伯叔兄弟。六亲和。则孝而皆孝。慈而皆慈。虽有孝慈之人。不必有孝慈之名。惟六亲不和。孝慈难尽。从此难尽之处尽之。其孝慈之事。不能掩于天下。故孝慈之名。亦不能掩于天下。譬如瞽瞍顽。所以成舜之大孝。若使瞽瞍不顽。舜之六亲必和。孝道易尽。大舜孝子之名不必有矣。故曰六亲不和有孝慈。别本将慈字作子字看者。其义亦可。

    国家昏乱有忠臣。

    尽其心而无私。谓之忠。上下不明。谓之昏。国家失政。谓之乱。细想圣君在位。同乐承平。国易治而民易安。人人可为忠。不显其为忠。又何用求有忠。惟国家昏乱之际。臣节难立。忠义难尽。果能从此难尽之时。舍身报国。力扶大义。镇安社稷。虽不有心立名。忠臣之名。无不显矣。譬如商纣无道。囚箕子。杀比干。所以忠臣之名。万古不朽。假使纣王有道。君圣臣贤。箕子无囚。比干无死。忠义之名。亦不必有于今日。故曰国家昏乱有忠臣。此章是明上古。本是无为而为。自然之治也。因气数有兴衰。故人心生大伪。愈趋愈下。时事使然。修道之人。若能不显于用仁义。不显于出智慧。尽其当然。行所无事。亦如孝不必立孝之名忠不必立忠之名。何患道之不成。命之不立乎。

    朴素章第十九

    恭闻修饰美观者谓之文。敛华就实者谓之质。文与质本不可偏胜。上好文。下必至以文胜其质。上好质。下必至以质胜其文。质胜文。敛华就实者。其害犹小。文胜质。以虚文粉饰。误天下之无知者。其害则大。文中所讲。正是此义。
    此章经旨。是教诫天下后世。敛华就实。轻文重质之义。

    绝圣弃智。民利百倍。

    睿通渊微曰圣。知周万物曰智。圣与智。任天下者必不可少矣。既不可少。岂可绝之弃之乎。设使圣智可绝。道亦不能行于天下。德亦不能被于古今。经中言绝圣弃智者。意欲天下后世。以圣智自修。不以圣智施之于民。不以圣智用之于国。在上者无为。在下者无事。无为而民自富。无事而国自安。细详圣人在上。原为行道于天下。非欲沽圣智之名也。所以夫子不以圣自居。尧之稽众舍己。舜之与人为善。禹之闻善则拜。皆是绝圣弃智之妙处。但圣人之心。常在寂然不动之中。故绝其圣智之用。不立圣智之名。不自知其圣。圣之名故久。不自有其智。智之用故大。所以圣人在位。上下无为。上下无事。民无不足。国无不利者此也。故曰绝圣弃智。民利百倍。

    绝仁弃义。民复孝慈。

    爱养为仁。断制为义。善事父母曰孝。利泽及物曰慈。仁与义。无一事不全该。无一物不达用。经言绝之弃之者何也。绝者。绝其私恩小惠之仁。弃者。弃其赏罚不正之义。譬如私恩用之于家。或偏爱其妻子。不顾父母者。或恩及外人。不顾妻子者。亲疏倒置。家必不和。又如赏之不称其善。不可谓仁。罚之不如其恶。不可谓义。若施于国。好恶必偏。憎爱失宜。远迩多猜。国必不治。是故圣君在上。绝仁之名。而不必显其仁。弃义之名。而不必显其义。天下百姓亦知全乎孝慈之实行。不必显其孝慈。孝者不自知其孝。慈者不自知其慈。相忘于孝慈之中。终身而不已者也。故曰绝仁弃义。民复孝慈。盖是此义。

    绝巧弃利。盗贼无有。

    以权变治民者曰巧。以货财足民者曰利。权变之巧。非大巧也。大巧天下不可见。百姓不可知。货财之利。非大利也。大利可以利天下。可以利古今。经言绝巧弃利者。正谓绝其权变之巧。弃其货财之利。盖因权变之巧。易于生贼。货财之利。易于生盗。不如绝之弃之。细想修行分上。加不得半个巧字。用不得半个利字。巧与利。虽然人人喜爱。实乃辱身之祸端。害性之毒种。盗贼不但穿窬劫掠。凡有不义。便是盗。凡有害理。便是贼。若果意中之巧利能去。心中之盗贼自然不生。故曰绝巧弃利。盗贼无有。

    此三者。以为文不足。

    三者即是上文绝圣弃智。绝仁弃义。绝巧弃利。详此三者。皆是文不足之事。文既不足。则质必有余。淳古之风必兴。朴素之俗必存。以此持家治国平天下。自然民利百倍。父慈子孝。盗贼无有。此文不足之明验。故曰此三者。以为文不足。盖是此义。

    故令有所属。

    有所教诫者谓之令。属。托也。信任也。教诫之令言。乃是治世之枢纽。教民之准则。故属托之。欲其信任服行而不疑也。故曰故令有所属。

    见素抱朴。少私寡欲。

    素朴二字。正是总结此章之意。见素者。非眼见之见。乃是心目内观之见也。内观者妙见无穷。虚静光明。能见天地之原始。能知本来之面目。抱朴者上古尚质不尚文。虽然文不足。其返朴还淳之意。时见于内存外用际。得性分中真诚之实理。少私寡欲者。如内而身心。外而事物。随缘循理。归于性命。克去己私。不生自有自利之意。遇境忘境。不着恋慕沉溺之情。敛华就实之意。全在于此。以此修之于身。身无不修。齐之于家。家无不齐。治之于国。国无不治。平之于天下。天下无不平。修道者。果能领会。即当少私而绝其巧。寡欲而弃其利。自然弃盗贼之为。行孝慈之实。仁义可以内含。圣智可以不显也。清净真一。无欲无为。又何性命之不可全。道德之不可致乎。

    食母章第二十

    恭闻万物无本则不生。万水无源则不流。因万物有本。所以生化无穷。自古至今。青黄不改。与天地同其长久之妙也。因万水有源。所以不舍昼夜。自古至今。去高就下。与天地同运不息之机也。此皆因天地万物。能食大道之母气而然也。细详大道之母气。虽然无声无臭。不色不空。无形影之可指。无端倪之可见。实为造化之枢纽。品汇之根柢。所以生万物而不遗。养万物而不匮。弥纶天地。贯彻古今。无往而非造化之巧者。未尝无往而非母气之妙也。以此观之。天地万物。舍此母气而生者。未之有也。今日文中所讲者。正是此义。修道之人。果能肖天地。而食母气。不见不闻。自然性命一贯。无人无我。自然心德周全。上则可以识天时。下则可以达地理。中则可以尽人物。道既全于我。虽然。若遗若昏。似顽似鄙。断非昭昭察察之人。所能及也。可知食母之旨要。是为修行之急务也。
    此章经旨深重食母二字。下文自见。

    绝学无忧。

    自古希圣希贤者。只尽此学之一字。岂可绝之乎哉。经言绝学无忧。乃是绝其见闻之泛。机智之妄。无益有损。或有近于声色利欲等事。非谓绝而全不学哉。若使学而能悟性命精微之理。能明阴阳消长之道。以学而修之于身。可以去人欲之私。可以全天理之正。以学而推之于用。可以赞天地之化育。可以致国运之隆平。一切真儒仙圣。皆从学而得之。若是无益之学。反不如绝之。或至流入异端邪辟之门。必然穿凿妄见。迷失正途。以学求益。反增其害。此皆学之大忧也。故曰绝学无忧。

    唯之于阿。相去几何。善之于恶。相去若何。

    唯者。彼乎此应。敬谨顺承之声也。阿者。忿然逆应之声也。细想唯之于阿。同出于口。同应于人。听其音。而音之相去。亦不过少异几何而已。故曰唯之于阿。相去几何。虽然相去不远。唯者是取善之本。阿者致恶之根。善之根在于唯。恶之根在于阿。应之于唯。必得其善。应之于阿。必得其恶。善恶相去。比之于唯阿。其关系又大矣。故曰善之于恶。相去若何。世人果肯于应答之间。清浊轻重之处。稍抑其逆。反之于几何。其阿之应。悉化为唯之应。致恶之根。可化为取善之根也。所以善恶之关系。不可不慎。于唯阿几何而已。

    人之所畏。不可不畏。

    上闻所谓善之与恶。相去若何。此善恶两端之间。天下之人。亦皆知畏。人既畏之。我若不畏。则是可畏者。亦不畏矣。故曰人之所畏。不可不畏。是以知几何者。善恶之关要也。唯阿之应。未出于口。本无善无恶。所以无畏。既出于口。善恶之端已着。倘若不畏。则祸辱之事。是非之害。不能止矣。

    荒兮其未央哉。

    荒是指世人不修心德。如田之荒。央即是无所归止之义。上句所谓唯阿相应之声。几何善恶之辨。唯是取善之本。阿是致恶之根。若不力行此取善之本。若不斩断此致恶之根。则私意横生。人欲滋盛。刚强暴恶。无所不为。从此而日荒日远。从此而流荡身心。终无止归之所。终不能复还天理之正。终不能去其人欲之私矣。观此荒兮未央一句。深知太上救世之心切矣。

    众人熙熙。如享太牢。如春登台。

    此三句言上文荒兮未央者。皆是贪世味。乐世情。不知畏此几何之微机而然也。所以熙熙然。其鼓舞交争之心。如飨太牢。如春登台一样。心目旷然。极览无际。贪乐无已。故以飨太牢春登台喻之也。

    我独泊兮其未兆。如婴儿之未孩。乖乖兮若无所归。

    泊者。甘于淡泊。未兆者。念头未起。婴儿。赤子也。未孩。即是未至稍长之时也。乖乖者。若动若不动之义。无所归者。浑忘一切事物之貌。即是心迹不立。无有定体。如不有止归之所也。此三句言世间众人。贪之于未兆。我独止之于未兆。贪之于未兆者。乃是众人以世味交争故也。止之于未兆。即是太上以道味自足故也。道味之美。无往而不见其足。世味交争。随遇而形其戚戚。 切思止世味于未兆之先。其无欲无为之妙。如婴儿之未孩一般。不知不识。无思无虑。惟食母乳。不知世味。太上以道味自足。不入世味之中。与婴儿之义同然。故曰如婴儿之未孩。所以乖乖兮。未兆之先。似为不为。不为若为。心德之妙。不着于迹。不泥于形。无有定体。若无止归之状也。故曰乖乖兮。若无所归。人果从念头未萌处。思其道味。此便是泊兮未兆之义。无欲无为。无念无虑。便是如婴儿未孩。言语不有边傍。作事不留痕迹。便是乖乖兮。若无所归。则唯阿之机。无不了当。而几何之妙。无不分明。不但世人不知。虽鬼神亦不测也。

    众人皆有余。而我独若遗。

    众人之心。常怀不足。终日营营于功名富贵。逐逐于荣华得失。即已无不遂意。而贪之不已。惟求有余。我独若遗。遗者遗弃其求余之心。守其知足之念也。功名不能乱其志。利禄不能惑其心。惟知道之可求。道外更无所求也。空空洞洞。常清常静。真如自在。故曰众人皆有余。而我独若遗。

    我愚人之心也哉。纯纯兮。

    人欲有余。而我独若遗。我之心可谓一无智巧。而类乎愚矣。然我去其有余之心。守其知足之念。惟愿全其固有之性。不入机智之中。不因遇世味而有变于中。求道味而或怠于后。一意前往。斯无间断。乃是纯纯之妙义。

    众人昭昭。我独若昏。众人察察。我独闷闷。

    昭昭者。聪明外露。谋虑多端之谓也。若昏者。收敛视听。有若不明之貌也。察察者。私智泛用。窥探细微之谓也。闷闷者。见德忘物。纯一不杂之貌也。上句以纯纯兮。愚人之心言之者。因见世间一切俗人。常以功名富贵之心。妄生忿懥私欲之见。或计较人我之长短。或辨论是非之小大。用心于幻妄之境。驰神于名利之场。所以俗人昭昭。太上若昏。俗人察察。太上闷闷。此非太上有心与人不同也。但因人心乖变。不得不以此言警之。

    忽兮其若海。漂兮若无所止。

    世俗之人。以昭昭察察之私智。妄动妄为。其流荡不止之情。忽如海水。漂流无涯。愈趋愈下。无有底止。故曰忽如海。漂若无所止。切思人在尘世。妻子牵连。名利钩引。无暂时之休息。即如随波逐浪。此岸不能离。彼岸不能到。只得在苦海中。任其流荡而已。若能了悟回头。便有所止。岂用远求哉。

    众人皆有以。而我独顽且鄙。

    以者为也。顽者。愚顽也。鄙者。鄙陋也。上句言忽若海。漂若无所止者。盖因世间一切众人。皆以有所为者为之也。所以如海水漂流。止之不能。流之不已。舍真逐妄。无所不至。甚至以是为非。以非为是。以君子为小人。以小人为君子。颠倒错乱。皆是有以之所至。顽似鄙者。乃是无为之道。复还固有之性。修无为之身。以无为之身。齐无为之家。以无为之家。治无为之国。以无为之国。平无为之天下。因事治事。随物付物。浑然全无作为之可观。故曰众人皆有以。我独顽似鄙。

    我独异于人。而贵食母。

    异者。不同也。道为万物之母。故言母。细想道者同于道。德者同于德。失者同于失。岂有异于人哉。乃自谓我独异于人者何也。人由道而生。物由道而成。道不异人。人自异之耳。我之异于人者。非我异也。亦是有人自异之耳。人自异者。异其不食母气故也。人能体之于道。君臣父子。日用细微。无往而非道。此便是食母。如婴儿食母乳一般。得其乳。则性命可全。不得其乳。则性命难保。知此食母之道。百性与我同然。万物与我同体。我之所贵。人亦贵之。我之所食。人亦食之。天地人物。浑如一母之子。善恶同心。唯阿不二。昭昭者亦无所用。察察者亦无所施。虽异者亦未尝不同矣。此章经旨。深重食母二字。悟之者。俯仰周旋。无往而不乐。无事而不通。奈何人日由于其中。自谓可放逸于外。即不食母。而母亦可离乎。

    从道章第二十一

    恭闻有是道。便有是理。有是理。便有是气。理气具而造化生。造化生而万物有。但造化所生。有动静之机。有阴阳之妙。二气之交感有时。万物之变化有序。动不妄动。时至则动。生不妄生。时至则生。当此之时。天地合其德。日月合其用。四时合其序。鬼神合其吉凶。造化之生。生之于此。万物之有。有之于此。太极之全体。全之于此也。是为生死之关键。本始之总持。复命之源头。造化之枢纽也。此中之密义。不属有无。不落方所。天地之大本。万汇之大元。圣人全此实理。所以圣也。神仙全此实理。所以仙也。经言阅众甫。正是此义。闻经之上士。果能知此造物之微机。果能得此造物之关键。天地之众甫。未尝不是我之众甫也。
    切思道包天地。细入无伦。孔德之德。亦如其然。又渊乎莫测。无所不容。无欲无为。无物不纳。与道吻合而无间。是以知大道之全神者。孔德也。孔德之妙用者。大道也。如此体认。其旨得矣。

    孔德之容。惟道是从。

    孔德。非世间有为之德。容指孔德。如太虚之容物一般。不有边际之可求。盖以包括无穷。谓之容。惟者。独也。从者。依从也。德不独立。必从之于道而立。因从道而立故有孔德之称也。此孔德在天地。为天地之德。在圣人。为圣人之德。天地之德。非道而不立。圣人之德。亦非道而不立。天地能容万物。圣人能爱万民。爱民之德。即是容物之德。爱民容物。总是一德。人知天地之大。不知孔德之大。盖因孔德无形。天地有象。能以有象者观之。不能以无形者见之。若悟色空不二。有无本一。大地山河。如空中之团块一般。自然真空妙有之孔德。不外我方寸之间。虽毛端之小。可容昆仑之山可纳四海之水。无形之形。小可容大。大不异小。此等密义。不但天地。圣人有之。人人有之。但因私欲锢弊。其德不孔。所以容之者鲜矣。孔德之密。惟道是从。盖是此义。

    道之为物。惟恍惟惚。惚兮恍兮。其中有象。恍兮惚兮。其中有物。

    此六句反复形容道之为物。似有非有。似无非无。有而不有。乃是无中之妙有。无而不无。乃是无中之妙无。不属于有。不属于无。故惟恍惟惚。恍惚之妙。隐显于有无之中。似乎有象。以有象求之。则又罔象。似乎有物。以有物求之。则又无物。即是无方所。无定体。故曰道之为物。惟恍惟惚。惚兮恍。其中有象。恍兮惚。其中有物。此物字。亦是不物而物。能物万物之义。不可认为实有之物也。如人心虚灵之妙。果是何物乎。虚灵之妙。能物天下一切物。故以有物言之。人能真得虚灵之妙。不令外物蒙蔽。不致内欲锢弊。以虚合虚。无中生有。无象而自然有象。无物而自然有物。此物非白非青。可以神会。难以言传也。

    杳兮兮。其中有精。其精甚真。其中有信。自古及今。其名不去。以阅众甫。

    道之为物。虽无一法一物。其无中之妙。则又杳兮兮。似远非远。远而若近。似近非近。近而若远。杳之中。有理有炁。即有元精。寓于虚灵莫测。不可见其有。而实全其有。故曰杳兮。其中有精。此精生天生地。生人生物。是为天地人物之根本也。天地不有此精。天地不能悠久。人物不有此精。人物不能生成。益之不能益。损之不得损。无毁无灭。甚真之妙处也。故曰其精甚真。又不但常存不灭而已。又且不违其时。不失其序。确然而有信。譬如四时行。循环而不见其改易。百物生。往复而不见其变化。故曰其中有信。人能悟得此信。无处不有。无时不在。贯乎古今。通乎万物。君臣父子日用常行。无不是此信。此信之妙。在天地。名天地。在万物。名万物。虽不自居其名。无名之名。自开辟以来。无改无易。虽圣人复世。亦不能去其名。故曰自古及今。其名不去。此等真名。能阅天地万物之众甫。所以不去也。阅。是检视众甫。是众善众美。大道本不检视于众甫。因无乎不在。若有检视之义。本无遍历之劳。因无物不生。无物不成。若有遍历之义。天地万物之众善众美无不阅。不去之真名。与不去之妙义。不从可识乎。

    吾何以知众甫之然哉。以此。

    众甫之密义。即是甚真之真精也。即是甚真之真信也。出机入机之间。始则出机。化而为物。终则入机。归之于道。假使以道观道。虽知众甫之理。以物观物。达乎本而穷其元。则众甫之玄理。始可得而知其所以然也。故曰吾何以知众甫之然哉。以此。所以善观道者。必以物观之。善观物者。必以道观之。离道而无以观物。离物而无以观道。观物者。观物之入机也。观道者。观道之出机也。人果能观于杳恍惚。而悟众甫之所以然。有象有物。有精有信。孔德之容。皆可一以贯之矣。

    抱一章第二十二

    恭闻大道之生。生之于一。暦数之始。始之于一。一为万事之本始。万理之统宗也。以无极言之。即是无声无臭。无形之一。以太极言之。即是含体含用。有本之一。若不得此一。造化不能枢纽。品汇无以生成也。所以天地万物。纷纭交错。有形有象者。莫不得其一。各具无极之理。各完太极之性也。是故圣人得之于心。天理浑全。而万事俱备。达之于用。万殊一贯。而达本穷源。君臣父子。三纲五常。无不齐之于一。治之于一也。天文地理。人物古今。无不体之于一。用之于一也。经中所说。正是此义。闻经之上士。果能抱元守一。心太极之理。身全造化之一。洞贯该摄。纯全不二。能修于己者。未有不能治于人者也。
    此章经旨。重在抱一为天下式。能抱一。所以诚全而归之。

    曲则全。枉则直。洼则盈。敝则新。少则得。多则惑。

    人皆知不曲而求全。不枉而求直。不洼而求盈。不敝而求新。不少私而求得。不抱一而求多。此皆是以小害大。以末丧本。所见者近。不能见其远。所以不曲而求全者。反害其全。不枉而求直者。反失其直。不洼而求盈者。反去其盈。不敝而求新者。反败其新。不少私而求得者。反丧其得。不抱一而求多者。反失其多也。惟圣人则不然。圣人之以曲自养。不居功。不伐善。不好高。不自大。不以取胜于人为心。不以自私于己立念。达之于人。家国天下。未有不保全者也。全之于己。身心性命。未有不保全者也。故曰曲则全。曲而能全。可知圣人之曲。其道大矣。夷险祸辱之来。是非顺受。不辨不争。此便是枉之之义。人皆知以不枉而求直。不枉而求直者。强为之直也。强为之直。其势必至于枉。所以圣人顺其枉而不逆。枉之日久。枉者未必常枉。理之直者。不求而自得。故曰枉则直。枉而能直。枉之道亦大矣。沟渠深下谓之洼。即是以洼下自处之义。圣人以谦退自处。不敢为天下先者。即如地之洼下一般。虽不有心求于盈满。天下归仁。洼之者。未尝不盈也。故曰洼则盈。洼而能盈。用之于地下。用之于家国。无往而不妙。即是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之义。敝者。如敝败之旧物一般。圣人修于内。而不修于外。若有敝不新成之貌。却不知守敝者常新。眩露者必旧。人皆知以不敝而求新。不知反失于旧。是知道德贵乎隐藏。隐藏者。养之于敝也。不养于敝。则不能新矣。故自敝则新。圣人隐蔽而不露者。正欲得其抱元守一。少私寡欲。不使七情交妄。心存养性。不致五性失和。抱一之道既得。一贯之理时行。故曰少则得。所以欲修大道。先去情欲。不能少私。不能寡欲。不得一贯之理。不得抱一之道。必然多见多闻。多学多惑。心理不能融贯。内外不能致一。失于一者。未始不惑。故曰多则惑。圣人舍其多而守其一。其理不惑。其事不乱。观万物之理。即一物之理。观万人之事。即一人之事。能尽于一。又何惑乎。

    是以圣人抱一为天下式。

    此句是总结上文之义。言上文六句。皆是抱一之道。圣人约之于理。归之于道。惟以抱一。为治天下之法式也。切思一者理也。虽天下万事万物。各具一理。未尝不同出一源。以一理推之。物物无不贯。事事无不通。譬如仁主于爱。亦只是爱此一理。义主于别。亦只是别此一理。礼主于敬。亦只是敬此一理。智主于知。亦只是知此一理。信主于实。亦只是实此一理。此理在人心。本无不足。因自己不能尽其当然。所以私意横生。曲者不能全。枉者不能直。洼者不能盈。敝者不能新。少私而能得者少矣。多学而不惑者亦少矣。此皆是不能得抱一之道而然也。圣人抱一为天下式。所抱者虽一。所应者无穷。是以天下之人。不教而自一。天下之物。不齐而自一矣。故曰是以圣人抱一为天下式。

    不自见故明。不自是故彰。不自伐故有功。不自矜故长。夫惟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

    天下之人。有自见自是自伐自矜之心。故不能得抱一之道。切思自见者。能见于己。不能见于人。所见者不远。所明者不彻。圣人不自见者。因物而见物。因事而见事。故能穷其义理之精微。究其兴亡之征应。上能察于天文。下能察于地理。中能参于人物。古今之变。秩然而明。幽显之机。洞然而见。此是圣人不自见之妙处。是谓真见。其见故明。文中言不自见故明。即是此义。自是其是者。是之名虽出于己。而是之理未必服于人。其是故不彰也。彰者。彰显之义。所以圣人不自是者。因物之是而是之。因事之是而是之。理之是而是之。因道之是而是之。其是之所以然者。合于道。合于德。合于理。合于性。合于天。合于人。虽鬼神不能移。虽圣人不能改也。故曰不自是故彰。天下之人。皆知以自伐。徇有功之名誉。以自伐。炫一己之才能。不知伐功求誉。其功必不能有矣。其人必不肯誉之矣。所以圣人不伐而功自有。不炫而功自着。虽欲掩之而不可得也。何待伐之乎。圣人不自伐其功者。乃是归功于天下也。是以天下未有不归功于圣人者也。故曰不自伐故有功。天下之人。皆知自矜其长。或俨然而自尊。或傲然而自足。倘有长于我者。则我之长又短矣。矜之亦何益哉。圣人不徇长短之迹。不生计较之心。虽不有心于长。天下莫不以长归之。是故聪明智慧。人不可及。耳目心思。人不可到。不长而自长。长之实未尝不着于天下。长之功未尝不在于天下。故曰不自矜故长。细看上文不自见。不自是。不自伐。不自矜。总是不争之妙义。圣人与天地为一体。与万物为一身。曲成而不遗。爱育而不弃。何争之有乎。所以天下之人。与圣人合其德。与圣人合其心。闻风者诚服。沐德者心悦。乌得有争者。故曰夫惟不争。故天下莫与之争。天下莫能与之争者。盖以君臣父子。尊卑上下。皆得其理。故不争也。得其理。则圣人抱一而式天下之道。于此可见也。

    古之所谓曲则全者。岂虚言哉。诚全而归之。

    此三句。是总结一章经旨之意。首句曲则全三字。本是上古古圣之语。天下之人。果能得此曲全之理。天下国家。不求全而自全。君臣父子。不求全而自全。此便是抱一之旨。有此曲。便有此全。天下之人。亦有曲而不全者。究是未得至诚之理。果能以至诚而用曲。天下之理无不以至诚而全归者。故曰古之所谓曲则全。岂虚言哉。诚全而归之。人果能曲己以从人。受其枉而不辩。陷于洼而不辞。少私不惑。自敝不新。不自见。不自是。不自伐。不自矜。深得曲中之妙。又焉有不抱一为天下式哉。

    同道章第二十三

    恭闻道生天地。道为天地之本。天地生万物。天地又为万物之本也。人在天地之间。身配天地。性参太极。与万物同乎一德。同乎一道也。是故圣人以大同之道尽于己。而尽于人。以大同之德应乎人。而顺乎天。无亲疏。无远近。其道也。流行无间。而贯乎古今。其德也。不过不遗。而充周莫测。万民同乎一道。天下无二道。万民同乎一德。天下无二德。此为希言自然之妙。足信乐得之民也。
    此章经旨。重在希言自然一句。古之圣人。以希言自然之道。同足同信于天下。所以天下之民。莫不乐得而得之。乐失而失之。此皆是在上之圣人。信足于天下。故有此等自然乐得而归之之旨意。

    希言自然。

    天地不言。天地之道立矣。圣人不言。圣人之道行矣。此皆是自然之妙也。希言者世间罕闻之言也。不执于有言。不执于无言。不有不无之间。因时顺理。随宜得妙。所以谓之自然也。自然者。不牵强。不造作。不烦不悖。妙义无穷。故曰希言自然。吾见之今之人。或好辩而自是。或多言以数穷。或言辞悖戾。而诓惑多端。或辩白为黑。而抑是为非。言行不能相顾。事理不能吻合。至于败国亡家。倾身丧命者。皆因言之不自然故也。可不慎乎。

    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

    飘风者。飘荡暴怒之风也。骤雨者。倾霔促急之雨也。天地之气。阴阳相得者。则为自然之风雨。阴阳不相得者。则为飘风骤雨。但不是自然之道。其势必不能久。不过一时之作。以泄天地暴怒之气。机回气败。未有不倏然而止之者。故曰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人之言语失和。以致暴怒大作。即如飘风骤雨之暴戾。修行人切当以此为戒。若不知戒。或因事有干。无名顿发。认妄遗真。无所不至。岂可不戒乎。

    孰为此者。天地。天地尚不能久。而况于人乎。

    天地之道。本是自然。寒燠不愆。四时顺序。山河宁静。万物生育。二气氤氲。化而为雨。一气流行。化而为雨。飘风骤雨者。虽是天地之为。发泄太甚。非自然之道。然聚散不常。气回力尽之时。未有不反于晴明者。天地尚且不能长久。人事之不自然者。岂能长久乎。故曰孰为此者。天地。天地尚不能久。何况人乎。

    故从事于道者。道者同于道。德者同于德。失者同于失。

    道德失。天地之盈虚消长也。同道同德同失。因治乱兴废。导之以自然也。古之圣人。顺乎天而应乎时。时有否泰。事有损益。皆不能违于道。故曰从事于道。有道之时。同之于道。有德之时。同之于德。失道失德之时。亦同之于失。此便是不违于道之旨义。譬如三皇之世。君臣父子。无不有道。此是天之时。所使而然也。
    人之事。亦应之于此。所以圣人顺其时以化民。民亦不异其道。正是以道从于天下。天下未有不从于道者。故曰道者同于道。又如五帝之时。君臣父子。无不有德。此亦是天之时。所使而然。人之事亦应于此。此时圣人亦顺其时。以德教于民。民亦不异其德。正是以德归于天下。天下未有不归于德者。故曰德者同于德。迨至后世。气运日衰。君臣父子。无不失道失德。此亦是天之时。所使而然也。人之事亦应之于此。此时圣人亦顺其时。不得不以法制刑赏治于民。以法制刑赏治于民者。亦是与民同。而不异其所失之故也。故曰失者同于失。

    同于道者。道亦乐得之。同于德者。德亦乐得之。同于失者。失亦乐得之。

    圣人因时之浑朴。而与民同于浑朴。垂裳而自见其时雍。天下熙熙然。日安于不识不知。与圣人共化于道。故曰同于道者。道亦乐得之。圣人因时之笃厚。而与民同于笃厚。无为而自见其于变。。天下皞暤然。日处于耕食凿饮。与圣人共洽于德。故曰同于德者。德亦乐得之。圣人因时之衰。世之降。浑朴者变而为智巧。笃厚者变而为偷薄。设教以化其偏。立法以匡其过。民心虽已失。日即于礼乐之陶成。日观于文物之感格。本然之善性。亦必昭然而来复。上感下应。失不终失。故曰同于失者。失亦乐得之。

    信不足焉。有不信焉。

    信不足。指在上者。有不信。指在下者。在上者。若能以自信。而信之于天下。天下之民。无不信矣。倘不以同道同德同失。与民共处于无欺。其上不能顺至诚无妄之理。而或以智巧之为。施之于下。下亦必以智巧应于上。民之不信。皆缘于上之所感。上下相欺。又焉得从事于道。而有希言自然之妙也。所以信不足。有不信。太上深以此言诫之。

    不处章第二十四

    恭闻无私无欲者。圣人之心也。有机有智者。常人之心也。圣人性太极至诚之理。心合天地自然之用。养深积厚。休休焉。如青云出岫。而意念无为。乐天知命。湛湛兮。似明月临潭。而身心自在。是故虚心应物。不肯先己以后人。体道用柔。定是去高而就下。与物无争。物亦莫能与之争也。若是常人。理欲之机未明。利名之见未泯。惟知损人而益己。断不曲己以全人。此等有机有智之用心。其自见自是。自伐自矜之情。随所接而无不露矣。
    此章经意。言足立步行。贵乎平实从容。不立不行。皆是自取危殆者也。人之逆理而行。非义而立。未有不如此者。

    跂者不立。跨者不行。

    脚根不着地。高举其足而望之。谓之跂。开足大步而行者。谓之跨。此是取喻大道本是自然。一毫不容造作之义。少有造作。便是不自然。如跂者之难立。跨者之难行。吾见世人。或妄信于异端之为。或泥执于讹谬之见。认假为真。指邪为正。不悟大道之自然真实。头头错乱。此即是跂者不立。跨者不行之病。故经中以此。晓天下后世之人也。

    自见者不明。

    自见者。见于私而不见公。谓之自见。能见物我利欲之私。不能见天理纯全之妙。或任智取能。或生心作意。见其始。不能见其终。见其末。不能见其本。见之不真。物欲易蔽。欲求明者。未之有也。惟无私无我。无欲无为。如日月之明。大则普遍无方。小则容光必照。自见之见。岂可与此并论哉。

    自是者不彰。

    有自然之自是。有有我之自是。自然之自是。未尝有彼此。未尝有分别。古今不易。独立而不改者也。如此自是。天地人物。不言而理自着。鬼神幽显。不校而义自明。经中之自是。乃是有我之自是也。我见不忘。人我两立。我以己之是。取胜于人。人亦必以人之是。取胜于我。我之是既不信于人。终是私慧小智。不可公诸天下后世。岂非不彰乎。圣贤因物之是而是之。譬如五行顺布。四时顺序。此便是天地之是处。可生则生。可成则成。此便是万物之是处。因天地万物之是。与天下后世共明其是。故无往而不是。无往而不彰矣。

    自伐者无功。

    世间又有以一己之功。取胜于他人之功者。必然炫着自称。不知炫着自称。反致求名而丧实。凡自伐者。未有不自败其功。果有舒卷风云。吞吐珠玉之才。果有安邦定国。致君泽民之实。岂待伐而功始着。是故太上以自伐者无功诫之。所以圣贤立功于万世。而恒淡然不自居。天下后世。未尝不以功归之。圣贤之不伐。正是全其功。自伐者。又安得有功乎。

    自矜者不长。

    世间又有以自己之长处。文饰而求胜于人。此是自矜其长。惟恐人之不见其长。虽一善一能。常怀过人之心。微知微识。便生傲物之想。所以炫露之情。时时自用。而无而为有。虚而为盈之状。亦时时难掩。故曰自矜者不长。古圣贤备事物之理。任纲常之责。养深积厚。惟求长于天理。不求长于人誉。长之玄微处。人人不能识。长之名誉处。人亦不能去。以上四句。皆是取喻跂者不立。跨者不行之义。

    其于道也。曰余食赘行。物或恶之。故有道者不处。

    上文所谓。自见自是。自伐自矜。皆因世人性之迷。心之妄。情之偏。理之曲。故有四者之病也。不但如立之不久。行之不常。背真趋妄之情。即如余食赘行一般。余食者。如人之饮食。惟求一饱。既饱而强食者。虽至美之味。食之未有不厌者矣。赘行者。人之形体。四肢完具。则已。如颈生瘿瘤。手脚歧指。虽不害其性命。人心未有不憎恶者也。余食赘行之病。不但己之所恶。物亦恶之。所以有道之人。抱道养德。尽己尽人。不求自见。不欲自是。不为自伐。不好自矜。如中天之日。人不能掩之。如天地之公。人不能非之。性分之中。如澄水明镜。无所取舍。无所留碍。余食赘行之事。自不处矣。此章经义。因世人好高好大。自是自满。每每操私智。以求胜人。恐民风日乱。世道日邪。是以匡世教民。历历取喻。立天下后世之诫言也。

    混成章第二十五

    恭闻大道之实际。祖万物而不祖。宗万物而不宗。五太之先。不古不今。三才之后。非先非后。其实际之妙。若言无。却又无而不无。无物不有。无时不然。虽视之不见。听之不闻。妙有自然之机实未尝无也。若言有。又未尝见其有。空空洞洞。不有朕兆之可观。浑浑沦沦。未见象状之可指。辅万物之自然。其自然之隐妙。可以神会。实不可以言传也。立天地之大本。其大本之实理。可知其有。不可见其有也。是故乾坤内外。大主宰。大体用。造物化物者道也。大千法界。大圆满。大本根。无欠无余者道也。人能以我身中不无不有之真机。合大道不无不有之实理。则无中自然得不空之空。有中自然见不色之色。到此天地。空色两忘。我与大道无间矣。
    经言总是先天后天。无所往而非自然之旨。

    有物混成。先天地生。

    此章是发无极太极之奥。示大道自然之妙义。有物混成。先天地生。物者。无极太极。极至之理也。虽以物字假名。实非有块然之物。就其无中之理。不得不以物字言之。此物先物即道。在物即理。在心即性。分而言之。纷纷纭纭无不是此物也。合而言之。万法归一无不是此物也。是故混合有无之机。浑同色空之妙。体存于无极之中。应恋于五太之始。混成之妙。生于先天先地之先也。故曰有物混成。先天地生。无极与太极。亦无两物。无极即是太极。太极即是无极。假使有无极而无太极。则物之实理。沦于空寂。天地人物。亦不能有化生之妙。假使有太极而无无极。则物之实理。又滞于有象。阴阳造化。亦不能有变迁之妙。细推无极而太极。太极虽有阴阳之象。然阴阳有象。而太极实非有象也。无极虽是空寂之理。理有空寂。而无极实非空寂也。是以知无极。即是太极妙无之理也。太极即是无极妙有之理也。生生化化。混成一体。先有此物。然后才有五太。五太者。有理未有气。谓之太易。有气未有形。谓之太初。有形未有质。谓之太始。有质未有体。谓之太素。理气形质体用完具。谓之太极。积炁鸿蒙。涬莫测。其炁浩瀚。其体穹隆。其运如车毂。其速如弩矢。周天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大道遁天而左旋。日月遁天而右转。一昼一夜。日之行过一度。月之行不及三度。以十九分度之。共行七个月。谓之一周天。此是太极图中阴阳运行之妙也。是故有太极。然后才有天地。有天地。然后才有万物。所以此物生于天地之先。是谓天地之根本。万物之枢纽也。修行者。果能从自性中。究竟五行不到之妙。父母未生之理。则混成之物。造化之微。自可得矣。

    寂兮廖兮。独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为天下母。

    静而无声谓之寂。远而无象谓之廖。静而无声者。无音声可求。无影响可得之谓也。远而无象者。不见其始。不知其终之谓也。不见其始。不知其终者。广大悉备之妙也。无音声可求。无影响可得者。湛然清净之妙也。是故此物之妙。不可言有。不可言无。有而不有。非色相不见之有。无而不无。非断灭顽空之无。至微至妙。故曰寂兮廖兮。又且劫运不能推迁。阴阳不能变换。真常悠久。独立于天地之先。不坏不灭。常存于天地之后。所以天地改易而此物不有改易也。故曰独立不改。此物虽然不是阴阳。未尝不流行于阴阳之内。虽然无有动静。未尝不妙于动静之中。无处不有。无物不在。资生万物而不遗。运化众形而不匮。是故五行异其质。四时异其气。天地异其用。万物异其形。莫非此物之妙也。故曰周行而不殆。殆者。怠也。言此物成于阳。而无不阳。成于阴。而无不阴。贯通圆满。往来屈伸。皆有自然混成之妙。未尝有所怠也。天地间有无虚实。青黄碧绿。动植飞潜。一切万物。未尝不由此物而生。未尝不由此物而立。万物不得此物之妙。生生不能无穷。化化不能无己。所以造物化者此也。故曰可以为天下母。即如本经谓有名万物之母。即是此义。

    吾不知其名。字之曰道。强为之名曰大。大曰逝。逝曰远。远曰返。

    混成之物。视之不可见。听之不能闻。搏之不可得。虽上文言独立。而不改其独立之妙。则又未始见其独立也。言周行而不殆。其周行之妙。则又未始见其周行也。以大言之。天下莫能载。以小言之。天下莫能破。远而莫测其远。近而莫测其近。有而莫测其有。无而莫测其无。内外一贯。难窥混成之机。上下圆通。难察感应之妙。真所谓神乎其神。妙乎其妙。欲求其名。吾不得而知。不得不就其与物终始之间。循环无端之妙。强字之曰道。道虽是强名之名。亦不能尽其道之妙也。所以又强名之曰大。大之名亦不能尽其妙。则又强名之曰逝。逝之名又不能尽其妙。则又强名之曰远。远之名又不能尽其妙。则又强名之曰返。强名而至于无穷无尽之极处。终亦不能尽其妙。总不如返而求其本始之根元。道之妙。自可得。物之理。自可明。不知其名者。道本无名。非不知也。虽然强名曰大。以大求之。广而无边。包罗法界。不有方所。大之实际。又不可得而强名矣。虽然强名曰逝。以逝求之。荡荡乎无所归。绳绳乎无所止。逝之实体。又不可得而强名矣。虽然强名曰远。以远求之。远而无穷。莫知其终。远之实际。又不可得而强名矣。大而逝。逝而远。远而返。求其本始根元。统有宗。会有元。道之名虽不可得。而道之实可得也。人当于此处。深切融会。则体用一元。内外一贯。混成之造化。未尝不在我性分之中矣。

    故道大。天大。地大。王亦大。域中有四大。而王居其一焉。

    道既为万物之根。故言道大。又言天大。地大。王亦大者何也。详究天地圣王。虽然都在大道之中。不能出大道之外。然天之高远。亦不为小矣。地之博厚。亦不为小矣。圣王之继天立极。亦不为小矣。高远者。未尝不是道。博厚者。未尝不是道继天立极者。亦未尝不是道。继者。续也。继续天地大道。以治天下。立极是立人伦至理之极。以教天下。所以圣王尽天之道尽地之道。尽人之道。便是与道为一。天地王。同一其道。王岂不大乎。故曰天大。地大。王亦大。域中有四大。王居其一焉。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地之德安静。种之则生五谷。掘之则得甘泉。劳之而不怨。有功而不恃。乘载万物。养育群生。是皆安静之妙。人能体此安静之德。心无妄念。身不妄动。意不妄思。事不妄为。得真静之本体。所以圣王修无为无欲之道。民无不化。国无不治。正是效法地道安静之妙处也。故曰人法地。地之德轻清。穹隆而高明。湛寂而虚妙。所以三光常曜。四时顺序。地法天德。玄黄相抱。阴阳交泰。凡所以成万物之形。实万物质。皆是顺成乎天之变化。克全乎天之生育而已。故曰地法天。道者无形无名。无声无臭。至虚至妙。天地人物。都是道生。都是道成。所以天法道。天若不法道。阴阳亦不能升降。造化亦不能感应。所以流行于三才。变化于阖辟。立万物之性。复万物之命。终万物。而始万物者。皆是天法道之妙处也。故曰天法道。自然者。无假运用。无假作为。无一法可增。无一法可减。道生男女。男女有人伦自然之妙。道生万物。万物有群分自然之妙。道生五行。五行有曲直从革自然之妙。月有自然之明。日有自然之照。故曰道法自然。此章发明大道自然之旨。人果能忘声色。齐空有。离名离相。去泰去奢。一性圆明。万缘放下。未有不得自然之妙。与道合真。道即在我性分之中矣。

    轻重章第二十六

    恭闻上古之圣贤。重以自持而道高天下。静以自养而德贯古今。心太极之实理。身备阴阳之和气。蕴之为德行。用之为事业。自本而支。自源而流。鼓动之机。如和风时雨。感化之妙。似瑞日祥云。天下钦其德而无欺。万事被其化而不惑。此以重以静之明验也。修道之人。果能以道德自重自静。不失之于轻。不失之于躁。则身无不修。事无不治矣。
    此章经旨。显示在上者。当以重静自持。不可以轻躁自失之义。

    重为轻根。

    不轻举。不妄动。谓之重。轻举妄动者。谓之轻。古之善治天下者。法不轻举。事不妄动。轻举者。其法必废。妄动者。其事必凶。所以厚重自持。使天下不敢轻举。不敢妄动。舍轻而就重。其轻者。自然归之于重。故曰重为轻根。

    静为躁君。

    守无为。顺自然者。谓之静。不守无为。不顺自然。事好变动者谓之躁。善治天下者。无欲无为顺其自然之道。若或一有所为。其事必败。故无为以待其时。镇静以乘其机。使天下躁者。若有所凛畏而不敢妄动。故曰静为躁君。

    是以君子终日行。不离辎重。

    此又是设喻之言。君子是才德出众之人也。君子。以一身而推行于天下。动静语默之间。皆有天理流行之妙。君臣父子。以纲常伦理任其重。处事接物。以道德仁义全其重。无一言不从主静之心发将出来。无一事不奉静一之君行将出去。终日如此。终日不怠。此便是终日行。不离辎重之义。军行以库车载物者。为养军不离辎重。商旅以货车乘物者。为兴利不离辎重。君子以立体达用。亦谓辎重者。乃是保身之车也。故曰是以君子终日行。不离辎重。

    虽有荣观。燕处超然。

    此二句。亦是治天下者。当以无为镇静之义。荣观者。即是纷华物欲。声色货利等事。人皆交争于世味。而随波逐浪。君子独燕然居处。超然清净。虚明纯一。随时顺理。不为物欲所迁。不致性情妄动。譬如清风明月。无时不闲泰。燕处超然。即是此义。修道之人。果能处富贵。不以富贵介其意。处贫贱。不以贫贱累其心。岂不是超然之君子也乎。

    奈何万乘之主。而以身轻天下。

    奈何。是叹辞。万乘之主。即知重为轻之根。静为躁之君。即当持之以重。守之以静。奈何道之至重者反轻之。德之至静者反躁之。此皆是以身自轻于天下。以身自轻于天下。未有不自取其害者也。细想人之生也。天理浑全。三宝在身。贵亦难胜。岂非身中万乘之国乎。若不尊其气。贵其形。宝其命。爱其神。自取败坏。非以身自轻于天下乎。修行者思之。

    轻则失臣。躁则失君。

    四体百骸。皆身之臣属也。臣有辅君之责。岂可失乎。或因嗜欲不节。颠险不顾。是自轻也。自轻必至失臣。譬如国君不以厚重自持者。即不能以礼使臣。而俾百工以离心离德。故经言轻则失臣。大体中立。一身之君也。君有主宰之权。岂可失乎。或骤然有为。急遂忙迫。不知循序有渐。是自躁也。自躁必至失君。譬如国君不以镇静自守者。即不能建中立极。而显堂廉以可仪可象。故经言躁则失君。细看修行。亦与此义相同。心君泰定。本不可摇动。若或神驰于外。我身中之主人公。必定离位。我身中之识神。必定作乱。我身中之百官职事。个个皆有欺我心君之意。致使我身中之国乱民危。我身中之天下。未有不失者也。轻躁者。安可不以重以静乎。

    袭明章第二十七

    恭闻大方无方。大用无用。大方无方者。不有去来。不有远近。不局于小大。不囿于境域。大用无用者。遇事致宜。因物处物。不显其妙。不见其迹。以一身而体天地之道。以一心而备万物之理。不待操存运用。而开者无所不开。闭者无所不闭。未尝计较谋为。而结者无所不结。解者无所不解也。此等妙处。推于人而人无不宜。施于物而物无不善。存之治己。即以治人。用之善人。即以善己。故明与明可相袭于无穷。人果能领悟。不溺于人欲之私。亦知大用之无用。堪与大方者。同其大方也。
    此章经旨。指出袭明五善。是救人救物之妙义也。

    善行无辙迹。

    天下之车行有辙。人行有迹。是已过而不化者。如人行事。用意作为。不能因物付物。亦是过而不化。非善行也。岂能救人救物乎。惟圣人之行。非车辙足迹之可比。与万物浑化而相忘。不界藩篱。不分人我。事当行则行。时可行则行。所以行之于家国。而家国不见其行。行之于天下。而天下不知其行。山海不能限。鬼神不能测。不见其始。不见其终。经言善行无辙迹。即是此义。

    善言无瑕谪。

    言之及时。言之有本。皆善言也。瑕者。瑕疵也。谪者。过谪也。如无稽之说。不根之语。或至乱德。或至败行。是为有瑕可疵。有过可谪也。惟圣人非道不言。非理不说。言不轻发。言必恰当。可立天下之明法。可为国家之楷模。语简而物晓。辞约而理尽。虽言满天下。而无怨恶。岂非善言乎。经言善言无瑕谪。盖是此义。

    善计不用筹策。

    筹者。筹算也。策者。简策也。非筹算不能知其数之广。非简策不能计其数之多。圣人不然。圣人之道。一贯之道也。圣人之心。无为之心也。以一贯之道。用之于天下。则万物之数不计而自知。以无为之心。用之于天下。则万事之理。不较而自得。所以圣人之大机大用。有自然之理。有无为之妙。虽是不可穷之数。不能逆之事。亦坐昭无遗。始终毕见。何须筹策。故曰善计不用筹策。奈何世人。过用精神。各出智虑。虽锱铢斤两。欲盖无遗。卒不能见其始终本末。较之善计者何益乎?

    善闭无关楗而不可开。

    天地之间。惟众妙之门。闭之而人不可知。开之而人不可见。是故造化之出入在于此。动静之阖辟在于此。其闭也。闭不以门。其开也开不以户。非至圣神人。不能出入此众妙之门。关键者。柜门之木也。横曰关。竖曰键。人皆知关键可以闭门。不知善闭者。虽无关键。知进退消长之道。达利害成败之机。其中密窍。虽鬼神莫可测也。闭之以道。不闭之以门。所以无隙无间。无内无外。求其门户。尚且不得。更从何处下手开之乎。故曰善闭无关键。而不可开。修行人果能心不动摇。意不散乱。守真固本。养性忘机主人公无刻不自在。七情鬼终日罔撩乱。六欲魔每时生觊觎。终不能窥其隙。而开我之门。又何须关键乎。

    善结无绳约而不可解。

    天下之人。空愁妄想。劳役身心。譬如以绳结物一般。枉费精神。终归幻化。此非善结者也。善结者。虽无绳约之用。圣而不可知。神而不可测。能结天地之精神。能结理数之造化。能结王道之纪纲。能结圣贤之事业。结天地之精神者。可以修身。可以立命。结理数之造化者。可知吉凶。可知变化。结王道之纪纲者。可明兴废。可辨存亡。结圣贤之事业者。可治家国。可平天下。所以无形之绳约。天地不能改。鬼神不能移。纪纲不能乱。事业不能违。此皆是圣人善结之妙处也。故曰善结无绳约。而不可解。奈何世人。昼结于想。夜结于梦。是非名利之端。深锁于心头。恩雠好恶之念。牢拴于肺腑。前结未解。后结又续。终日竟夜。身心无一时不结。寝食梦寐。自谓无一人可解。至于败露之日。弄巧成拙。不可解者。亦解矣。学道之人可不知乎。

    是以圣人常善救人。故无弃人。常善救物。故无弃物。是谓袭明。

    上文所谓五善之妙。名虽有五。即圣人常善之一道也。此常善在人。为固有之德。在物为当然之理。圣人以常善救人救物者。无非以固有之德。救之于人。以当然之理。救之于物也。立三纲五常。明天秩天叙。使人人知人欲宜去。天理宜复。不致自底不类。此便是常善救人。故无弃人之妙也。燮理阴阳。调和气数。回天地之灾害不生。保寒燠之愆期不作。使万物各遂其性。各安其生。不致虫蝗夭折。此便是常善救物。故无弃物之妙也。圣人不但善能救人物。又且袭明于天下后世。有无穷之善救者也。圣人不弃于人。不弃于物。能施五善。使人人相继。物物相承。先圣之善救。后圣亦必善救。先圣之袭明。后圣亦必袭明。以明袭明。以善救善。辅翼于万世。咸若于万世。此便是袭明之义也。袭者。接续不断之义。细想圣人之心。与天下后世。浑然是止于至善之地。但百姓日用而不知也。世间有为之善。焉能袭明如此乎。故曰是以圣人常善救人。故无弃人。常善救物。故无弃物。是谓袭明。

    故善人者。不善人之师。

    善人者。备兹五善之人也。善于己者。未有不推善于人者也。不善之人。视善人之所善而则效之。则不善者。皆可化于善。故言善人者。不善人之师。

    不善人者。善人之资。

    不善人。必是不能备五善。而所行不正不中者。善人视不善者。愈加警惕。愈加黾勉。惟恐或底于不善。则鉴戒之小心。即为资助之有益。故曰不善人。善人之资。

    不贵其师。不爱其资。虽智大迷。是谓要妙。

    人能贵其师。爱其资。乃为袭明之要妙。倘不能全五善。而所行不足为人法则。为人表帅。是谓不贵其师。不善之行。正可以证我之行。对境知惕。即是资我。若或以为无足鉴戒。安知我之行。不有类于彼者。是自弃其资也。此真无智之人也。即令有智。不贵其师。不爱其资。安得谓之智乎。安得不谓之大迷乎。若是袭明明于己。而且可以明于人。明与明相袭。悟之者深识其妙。妙为无穷之妙。妙为至善之妙。是谓要妙。此章经旨。盖谓凡有作有为者。皆不可谓善。故上言五善。皆是无为。救人救物。为师为资。无往而不护其善者。人人可见矣。

    常德章第二十八

    恭闻无中之有者。大道之体也。有中之无者。大道之用也。以体言之。虽云无中之有。实未尝有也。有中之无。又实未尝无也。其体也。其用也。本无方所之可求。本无始终之可见。虽不可求。大道之实理。未尝不可求也。虽不可见。造化之显迹。未尝不可见也。是故圣人穷其理。以尽其道。就其有。以探其无。大道之体用。自然现前。大道之有无。自然显著矣。经中为天下溪。为天下式。为天下谷。正是就有求无之深义。穷理尽道之密旨也。闻经之上士。果能顿悟万派同流之隐妙。果能认得万法归一之准则。果能了达空谷虚灵之大义。则常德自然。乃足。常德自然不忒。常德自然不离矣。
    此章经旨。乃是太上示人。修己治人之道也。

    知其雄。守其雌。为天下溪。为天下溪。常德不离。复归于婴儿。

    雌雄二字。不可执于一端。天下万物。皆有雌雄之理。天下万事。皆有雌雄之道。雌者。阴也。雄者。阳也。阴主乎静。阳主乎动。能知其雄。便能知其动也。能守其雌。便能守其静也。知雄守雌。即是知其动。而不肯妄动。守其静。而其中自有静之妙动也。细想其机要之秘。惟在知守。倘若知而不守。是妄为之动。守而不知。是无益之守。圣人知雄守雌。动静互用。阴阳相和。理无不周。事无不顺。感之即通。扣之立应。天下之德。无不归之矣。故曰知其雄。守其雌。天下之德。既无不归之于我。则我之德。譬如天下之溪谷一般。不求众流之合。而众流自来归之矣。故曰为天下溪。众流既来归之。则我之德。与物之德无间矣。所以合乎己而全乎人。德与天下暂不相离也。故曰为天下溪。常德不离。常德既不相离。则天下之民。虽复其固有之德。皆是自然感应之妙。彼此相忘于不识不知。复归于婴儿也。婴儿动静无心。皆有自然之道。所以天下之德。复还固有。与婴儿无知之义相同矣。养道之士。果能知动静之宗祖。得知守之微机。静主于动。动不失其时。动归于静。静不失其正。则身中之阴阳自合。性命之雌雄。自相得矣。此便是常德不离之妙也。况又终日如愚。不识不知。自然养到如婴儿未孩之地。得专气致柔。至和至纯之妙矣。

    知其白。守其黑。为天下式。为天下式。常德不忒。复归于无极。

    天下之万事万物。皆有白黑之理。不可以白黑二字。专指二色言之也。譬如天有昼夜。昼为白。夜为黑。地有金水。金为白。水为黑。物有明暗。明为白。暗为黑。事有善恶。善为白。恶为黑。此皆言其白黑之理。非独以白黑二色言之也。文中虽言白黑。要知知守之妙。知白则易。守黑则难。不守黑。则不能黑中生白。不守黑。则不能返黑为白矣。是故太上言知其白。守其黑。正所谓黑中生白。返黑归白之妙妙意。此等妙义。观天上之月。则可知矣。月中之魄本黑若不得日中之魂。则月光不皎。月魄不明矣。所以三十日。晦朔之间。亥未子初之际。日月合壁。于虚危之乡。魂魄混沌于鸿蒙之窍。则月中之魄。自得日中之魂矣。自然黑中生白。情来归性也。是以初三日。月出庚方。生一线之白。此正是一阳初复之妙义。至初八日上弦。半白半黑。金水相停。此正是阳长阴消之妙义。至十五日。干体成就。月光圆满。金白水清。此正是魂魄两全之妙也。故得纯干之象。若不守之于晦朔之间。则阳白之魂。必不能消其阴黑之魄矣。能知此义。则知白守黑之旨得矣。养道之士。果能忘情绝欲。而韬光隐迹摄情归性而返妄还淳。守阴魄之黑。则阳魂之白。自来归复矣。若或不然。拨不转这点消息。终不能改阴易阳。终不能返黑为白也。细想圣人之知白守黑。不可执于一端。圣人知之者。知其当然之理也。守之者。守其当然之道也。知白守黑。不受万物之染。终无得失之患。所以圣人以此为天下式。式者。法式也。即是万民之模范。万事之准则也。不有此式者。天下去黑就白者。未之有也。不知不守者。天下阳长阴消者。亦未之有也。圣人既为天下式。为君者。守其君之式。为臣者。守其臣之式。为父者。守其父之式。为子者。守其子之式。黑白当然。不起好恶之情。知守一致。忘乎去就之想。则君臣父子之天理成全。上下尊卑之天德完具。真常之德。人人同知。人人同守。民无异俗。国无异政。未有差殊而不齐者也。故曰为天下式。常德不忒。天下既以圣人为式。则一人之式。可
    以法乎一家。一家之式。可以法乎一国。一国之式。可以法乎天下。天下之式。可以法乎万世。天下万世同知同守。阴黑之魄。未有不返而为阳魂之白者。黑白既返。其德乃常。其式悠久。天下后世。真有不可穷尽者也。故曰复归于无极。无极即是无有穷极之义。盖因圣人之法式。皆是天地实然之理。人心固有之德。所以万世不磨。无极无穷矣。

    知其荣。守其辱。为天下谷。为天下谷。常德乃足。复归于朴。

    荣辱二字。亦不执于一端。譬如草木之蕃也为荣。草木之谢也为辱。又如富贵者为荣。贫贱者为辱。不但于此。凡事物得其理者。皆可谓之荣。不得其理者。皆可谓之辱。但荣者。人之所好。辱者。人之所恶。虽然好恶不同。若是得其理。则辱者未尝不荣。若是不得其理。则荣者未尝不辱。所以圣人贵于得理。不计于荣与辱也。要知荣辱。皆是身外之遇。非性分之固有。不生取舍之心。不起好恶之念。生死富贵。不足以动其心。名利货欲。不足以乱其志。以天下之荣。知天下之荣。故天下可以保其荣。以天下之辱。守天下之辱。故天下不陷于辱。故经言知其荣。守其辱。切思知荣守辱之义。知者。知众人之所好。而不好也。守者。守众人之所恶。而不恶也。不好不恶。以虚心虚世。即如虚谷一般。虚谷之神。应而不缺。圣人之心。容而不有。虽遇荣辱。亦无荣辱之心矣。故曰为天下谷。既为天下谷。谷神常盈。圣人之德常足。谷神常盈者。盈之以虚也。圣人之德常足者。足之以理也。圣人之德既足。则天下之德。未尝不足。圣人以天下之足为足也。天下之德既足。天下一体。万民一德。故曰为天下谷。常德乃足。细想天下之事业。无不自下而起。人能以卑下自处。养谦虚之德。万事皆可得其荣矣。常德既足。忘荣忘辱。不好不恶。是谓有道之天下。不期而归之于朴矣。故曰复归于朴。朴者。浑全之木也。大道浑全。故取喻之。细想既归于朴。则圣人之心。同于天下之心。天下之心。同于圣人之心。心同而理即同。天理同而德即同。德同而道即同。大道浑全于下。非朴而何。圣人之德化至此。可谓尽矣。

    朴散则为器。圣人用之。则为官长。故大制不割。

    此三句。因大道之机用。有隐有显。所以有雌雄。白黑。荣辱。雌雄。白黑荣辱。用之于世。犹如朴散而为器一般。朴者。浑全之木也。未散之先可大可小。可曲可直。可长可短。可方可圆。无施而不可也。既散之后。器之大者。不能小。器之小者。不能大。器之曲者。不能直。器之直者。不能曲。器之长者。不能短。器之短者。不能长。器之圆者。不能方。器之方者。不能圆。欲其返本还朴。万万不能矣。大道若废。与此一样。经言正欲保其不散。使天下还淳返朴之深意耳。故曰朴散则为器。凡天地间有作为者。无非器也。上文所谓雌雄。白黑荣辱。在天下用之。即为器。若圣人用之。非器也。又谓之官长者也。公而无私。谓之官。主宰万物。谓之长。官长即是以天下之至公公于天下。以天下之共宰。宰于天下。圣人以大道为官长之体。以雌雄。白黑。荣辱。知守。为官长之用。故曰圣人用之。则为官长。大制之圣人。如此官之于天下。如此长之于天下。则天下自然常德不离。复归于婴儿。天下自然常德不忒。复归于无极。天下自然常德乃足。复归于大朴也。归于朴。即是归于道。归于道。则天下与道为一。与道为一。雌雄两志。白黑一致。荣辱同观。如此则太朴之道。不勉而自至矣。所以大制天下者。不离于道。不离于道。即是不割之义。割者。离也。害也。假如离于道。必至以小害大。以末丧本。梏于形器之小。执于有为之私矣。故曰大制不割。圣人化天下。皆是无为而为。不离于道。不事作用。如庖丁之解牛。操刀游刃恢恢乎。无事而已。

    自然章第二十九

    恭闻自然之道守之则贵。行之则利。守之者。天德在我。无欲无为。不生败失之患。所以贵莫胜焉。行之者。是道则进。顺天应人。不起机智之谋。所以无往而不利。经中所谓神气者。盖谓天地非自然。不能形交气感。妙化万物。日月非自然。不能二气摄生。焕发神光。圣帝明王。以自然之道。握干符而治天下。文武公卿。以自然之道。秉国政以安社稷。自然之道。即是天下之神器也。但修道之人。果能坐卧天然。行藏独乐。深得自然之妙。鬼神不能知。世俗不能见。近而身心性命。远而天地万物。无所不自然矣。
    此章经旨。深藏在上者。以有为之事。妄用神器。所以多败失之害也。

    将欲取天下而为之。吾见其不得已。

    一芥之微。尚且妄取之不可。何况天下之大。人力本不可取。亦不可为。吾见古之圣人。有不得已而取之。不得已而为之者。虽有取之之名。实未尝取之也。虽有为之之名。实未尝为之也。但因时有消长。事有因革。不得不取。不得不为也。譬如虞舜以让有天下。周武以伐有天下。要知非舜武之所欲也。其事虽异。其道则同。皆出于不得已而然也。非有所取。非有所为。于此可见矣。太上有思古伤今之意。故云将欲取天下而为之者。吾见其不得已。

    天下神器。不可为也。为者败之。执者失之。

    圣人有天下。皆是天下归之。非取之也。取之则非自然之道。神器不可保矣。神器者。乃是上天之眷命。惟在正命。受命。改命。摄命之间。便有神器之妙用耳。譬如三皇至圣。继天立极。此皆是正命者也。五帝禅位于贤。此皆是受命者也。汤放桀于南巢。武王伐纣于朝歌。此皆是改命者也。伍伯假尊王之虚名。行攘夺之实事。此皆是摄命者也。以上正命。受命。改命。摄命。皆有神器主之者也。是故去无道而归有道。亦皆是神器之妙用。非人力之所能作为。故曰天下神器。不可为也。神器既不可为。即当顺天应人。倘若一有所为。则功力日盛。强弱生焉。攘夺行为。侵侮者有之。僭分者有之。如此而为天下。未有不败者也。此皆非自然之道。故曰为者败之。不但为之者必败。执之者亦必失。执者。执固而不能通变之易。一有所执。违于天时者有之。乖于人事者有之。违于天时者。谓之逆天。乖于人事者。谓之逆人。逆天者。天时不应。逆人者。人事不和。如此而执。亦非自然之道。未有不失者矣。故曰执者失之。大道之本体。本是清静湛寂。奈何人只在有为法中镌求。不向无为法中体认。本欲保身以载道。返致害身而失道。此皆是不守身中清净无为之神器。妄为妄执之过。故有此害身失道之患矣。

    故物或行或随。或呴或吹。或强或羸。或载或隳。

    不但制天下。有自然知道。虽世间一切物理亦皆有自然之道。所以不可妄为。而强执之也。倘若逆而为之。执之者。我欲行之于前。必有后者亦随之。我欲呴之以暖。必有寒者以吹之。我欲恃之于强。必有羸者以袭之。我欲载之以成。必有隳者以毁之。此皆是势之不能免者。因其有为。非自然之道。故有此害也。不如无欲无为。顺自然之道。上不违于天时。下不逆于人事。神器之妙用。可归自然矣。倘若不然。行者必随。呴者必吹。强者必羸。载者比隳。虽欲为之。执之势极而尽。未有不失者也。故曰或行。或随。或呴。或吹。或强。或羸。或载。或隳。等句。

    是以圣人去甚。去奢。去泰。

    此三句。是总结上文之意。妄动妄为。不循自然之道。谓之甚。不务真诚。过费不节。谓之奢侈。然自是不安本分。谓之泰。是以圣人不过柔。不过刚。以菲薄自安。以简默自安。即是去甚之义。守至诚。而不慕浮华。由直道而不侈爱欲。即是去奢之义。处事平实。发言安静。顺天命之理。体人情之宜即是去泰之义。圣人能去此三者。是先修于己。所以治天下者。非取而为之执之也。顺自然之道。而天下自归之。不取不为。又安有败失之患乎。

    不道章第三十

    恭闻三皇之盛世。以道化民。以德教天下不有甲兵之用。不操机智之谋。君尽君之道。臣尽臣之道。父子兄弟夫妇朋友。各尽其道。天下以道归之。所以盛世雍熙。人民至治。上下无为。天下一道而已。天下一道。即是天下一心也。天下一心。则无形之兵甲。不用而有余。无名之将士。不战而自胜。以此观之。奚用兵强于天下哉。今日文中所谓不道早已。譬如秦汉以来。治乱之不同。得失之不一。此皆是不道之谓也。不道者。以力胜人。非顺天应人之事。所以强弱之害不能免。此等所为欲求淳古之风。未之有也。
    此章经旨。重在不以兵强天下一句。若或以兵强天下。何道之有乎。

    以道佐人主者。不以兵强天下。其事好还。

    此二句。正见当时太上。以不道之兵。戒天下之义。细想君为天下之主。心为一身之主。国之有君。犹人之有心也。所以君正则国治。心正则身修。此自然之理也。君正者。正之于道也。心正者。正之于道也。是故善佐人主者。惟知以道。以道佐于人主。则天下雍熙。民无死伤之患。天下未有不归于道者。若是以兵强天下。太失天地之和。民遭涂炭。天下离乱。天道未有不以兵强之事。好还者也。盖因有此好还之理。故得此好还之事耳。好还者。譬如我以兵势。加之于彼。彼必以兵势。还之于我。是以谓之好还。故曰以道佐人主者。不以兵强天下。其事好还。修道之人。若或以情欲。乱性中之天下。以无明。起心上之干戈。此即是以兵强于天下。不能以道佐于人主之义也。至于六贼互起。万魔来侵。性中之天下。一日不能安静。心上之主人。一时不得自在。岂非好还之事乎。观之于此。则道法世法。均可见矣。

    师之所处。荆棘生焉。大兵之后。必有凶年。

    兵者。不祥之器也。自古圣人。以道佐于人主者。深以用兵为戒。倘若不以用兵为戒。三军骚动。黎民遭变。农事必废。田畴荒芜。则荆棘未有不生者焉。故曰师之所处荆棘生焉。三军之众。谓之师。军马所临之地。兽走失群。飞鸟不下。耒耜不闻。荆棘既生。所以大军之后。必有凶年。凶年如瘟气流行。虫蝗遍野。黎民饥馑。贼盗丛生。或方隅无病而自死。或妖孽横生于境内。皆是凶年之验。此正天道之好还也。故曰大军之后。必有凶年。人若不悟真常不修正道。荆棘生于方寸之地。戈矛乱于胸次之间。念虑日日以尘劳。魂魄时时而消散。三田自此而荒芜。血气自此而衰耗。此亦是身中之凶年也。可不慎乎。

    故善者果而已。不敢以取强。果而勿矜。果而勿伐。果而勿骄。果而不得已。是果而勿强。

    细想兵法之用。有天下者。亦不可少。但在用之善与不善耳。善用者。不得已而后用之也。其用兵之善在于果而勿强为妙。果者。不敢取强。一心果决。谓之果。譬如乱臣贼子。叛逆君亲。残民害国。侵侮横行。此不得已。而须用兵者也。我兵虽强。必不敢以取强为心。我兵虽胜。亦不敢以取胜立意。如此以不得已之兵。应之于天下。天下必不以兵强。加之于我也。故文中谓善者果而已。不敢以取强。然善于用兵者。其不敢取强之道。亦不止于一端也。一者果而勿矜。二者果而勿伐。三者果而勿骄。四者果而不得已。果而勿矜者。乃是谦卑用兵。不敢以矜骄自负之义。果而勿伐者。乃是先人后己。以逊让用兵。不敢自称其功能之义。果而勿骄者。乃是顺天命而用兵。不敢自生骄诈之义。果而不得已者。兵之所用。非有好胜之心。非有取强之义。必不得已而后用也。以上四者。总是不敢取强之道也。故曰果而勿矜。果而勿伐。果而勿骄。果而不得已。果而勿强五句。

    物壮则老。是谓不道。不道早已。

    兵之不可强。犹物之不可壮也。天地之间一切万物。有生必有死。有少必有壮。有壮必有老。此是物理之常也。物之理尚且如此。何况用兵者乎。用兵之道。两军对阵。生死存亡。关系不小。倘若以矜伐骄诈之心。取强于天下。则势极必反。太过必伤。胜者。不能久持。强者。不能久立。即与物壮则老。理势同然也。是以谓之不道。不道早已。所以自古。圣人以有道之兵。用之于天下。未尝壮。未尝老。则亦未尝已也。倘若不然。壮而且老。能无已乎。故太上以此诫之。不道之兵。虽然可戒。世人不道之为。亦不可不戒也。且如人之有身。即寄世之浮沤。长途之客旅。电光石火。能有几日。既然出家。离父母。别妻子。断割恩爱。即当念念存诚。心心在道。希圣希贤学丘刘谭马之活计。无欲无为。求生死性命之根元可也。或云游海外。访烟霞之隐士。或朝谒名山。会得道之高真。或栖隐林泉。而炼精养气。或和光混俗。而说法度人。或晨昏香火。而经教殷勤。或行善妙之法。而济人救物。种种修为。但要真诚合道。修之日久。皇天自然不负苦志之人矣。奈何教中亦有根器浅者。恣贪声色。驰骋好游。天空海阔。人我山高。终日竟夜。不作以道佐人主之事。动止行藏。若有兵强天下之心。此皆是不道之为也。此等不道之为。是谓名教之罪人。自误前程。自作自受虽圣人出世。亦不能救其天道好还之患也。我今说至于此。不觉悲泪下流。痛责其心矣。出家之人。悉当言下彻悟。早寻了生死之妙道。不但目下超然。亦且生生世世。不入邪径。永得真道矣。

    贵左章第三十一

    恭闻治世之时以道德化于天下。不以功力用于天下。道德化于天下。则谦让之风行。性本之善。成人心之正立。以功力用于天下。则诡诈之风行。凌夺之事生。兵革之事起。持不详之器。妄作于己。取胜于人。却不知兵者。争之端也。争之以利者。利至而害生。争之于名者。名兴则实丧。是故善于用兵者。不用名利之兵。惟以恬淡为上。此非有道有德之人。焉能如是乎。
    切思天地大寰之内。一切物理。一切人事。皆有尊卑上下。皆有阴阳左右。皆有吉凶美恶。处于卑下者。乃是吉事。贵左之阳位也。是故君子。以谦逊自居。以恬淡用兵。胜而不美者也。若或争强取胜。害理残生。皆凶事尚右之阴位也。观于此居阴阳左右之位者。可不慎欤。

    夫佳兵者。不详之器。

    先王所制之礼。以右为上。以左为下。以右为上者。取胜之道也。以左为下者。卑逊之道也。取胜者。乃是贵右之事。其事主凶。卑逊者。乃是贵左之事。其事主吉。佳兵者。以兵为美。而乐于用之者。必至残物伤生。大干天地之和。国危民乱。反致灾殃之害。故文中言。夫佳兵者。不详之器。盖是此义。

    物或恶之。故有道者不处。

    细想佳兵。既是不详之器。若将此不详之器。用之于天下。则两兵相持。天地震动。百姓未有不流离者。生灵未有不荼毒者。飞鸟远举。走兽远遁。物或恶之。何况于人乎。故有道之人。必不持此佳兵之器。必不用此不祥之兵。以道德化民。以无为服众。不争而自然平定。不战而自然来归。奚用佳兵。故曰。物或恶之。故有道者不处。

    君子居则贵左。用兵则贵右。

    立身任事。修己治人。皆君子之居。不生尊大自胜之心。常怀谦退卑下之志。所以居者。以柔用道。以和用德。皆是贵左之妙处。若用兵之道。与君子之道相反。进使敌人莫知其进。退使敌人莫知其退。攻其所不守。守其所必攻。以诡谲相胜。以变诈为能。是故用兵之道。又当贵之于右。不贵于左也。

    兵者不祥之器。非君子之器。不得已而用之。恬淡为上。

    君子之用兵。比常人不同。虽然贵用于右。是非君子之乐用也。盖因兵者。是不祥之器。故不以用兵为心。虽然不得已而用之。宜乎以恬淡为上。恬淡即是安静之义。譬如武王伐纣。救民于水火之中。步伐止齐。犹且详谕谆谆。此正是。以不得已之心用不得已之兵。得恬淡之妙也。此等用兵。何不祥之有。

    胜而不美。而美之者。是乐杀人。夫乐杀人者。不可得志于天下。

    君子虽因不得已而用兵。战而得胜。心亦不以为美。杀伤之惨。必干天地之和。万民一体。何忍肝脑涂地。故曰。胜而不美。吾见今之用兵者。或深谋远虑。而行险用间。或横行残暴。而杀人众多。此皆是以战胜为美。以克敌为能。以取胜为心。以杀人为乐也。既以杀人为乐。爱生者。必求转救于他人。被刑者必致含冤于地下。天不与人不归。岂能得志于天下乎。故曰美之者。是乐杀人。夫乐杀人者。不可得志于天下。

    吉事尚左。凶事尚右。偏将军处左。上将军处右。言以丧礼处之。

    细详上文。所谓君子居则贵左。乃是以平居无事。若是用兵。又当贵右。但君子之用兵。虽然贵之于右。本是不得已。究竟家国天下。一切物理。一切人事。一切文武尊卑。凡吉事皆宜尚之于左。凡凶事皆宜尚之于右。固是不易之理。偏将军处左。上将军处右。何故也。偏将军以冲锋破阵为任。左吉位也。以克敌为吉。故处左。上将军以全军保国为任。右凶位也。以杀伤为凶。故处右。总之兵乃凶器。战为凶事。偏将军可以为吉。上将军不可以为吉。所以反以丧礼自处。以示不可以杀人为美。当以恬淡为上。虽不得已而用之。终是不忍杀人也。

    杀人众多。以悲哀泣之。战胜则以丧礼处之。

    杀人众多。亦是用兵不得已之事也。且如杀敌三千。自损八百。残害生灵。尸横遍野。大干天地之和气。君子惜军爱民。未有不悲伤哀泣恸切于心者。虽是破敌得胜。可谓吉矣。反以丧礼处。不敢以战胜为美。不敢以有功为能。以为此不得已之战。终是不如不战。人人共享安平之乐哉。此章经旨。切切以贵左之道。教诫于天下者。正欲天下之人。持君子之器。贵于左。而不贵于右。自不致自取死亡。且如修行分上。若或以七情六欲。徇好恶。争人我。贪名利。闘是非。此等所为。未尝不是尚右之事也。果能胜于己。而不胜于人。以恬淡自静。将杀机倒用。用之于身。未尝不是贵左之身。用之于国家天下。未尝不是贵左之器。人能如此修之。则贵左之道。终身用之无穷矣。

    知止章第三十二

    恭闻大道无名。至理罔象。不可言大。不可言小。言其大。莫能测其大。言其小。难可见其小。其无名罔象之妙。含造化。转圆机。居万象之先。不与万法为偶。极乎天地之外。运乎天地之中。虽然不见其为。则又无所不为。虽然不见其作。则又无所不作。所以立天地之本。为万物之宗。人能如川谷之归于江海。止之于道。归之于宗。则动静如一。内外无间。与天地合其德。与大道合其元。到此天地。人之所以为人者。未尝不是天地之所以为天地也。天地之所以为天地者。又未尝不是大道之所以为大道也。正所谓止于道。莫之令。而性中之天地自合。止于道。莫之令。而身中之万物自宾。止于道。莫之令。而我之真我。自然不殆矣。今日文中。太上以知止示之者。正是此义。闻经之上士。请试详之。
    此章经旨。是示天下之人。当知止于道。不可徇名逐末之义。

    道常无名。朴虽小。天下不敢臣。

    生天生地。生人生物。为造化之根宗。故曰道。不变不迁。不坏不灭。有一定之理。故曰常。至神至妙。莫可名状。故曰无名。阴阳未判。全体未破。谓之朴。譬如树之有根 。未发萌芽。形质不见。具无极之本体。有浑全之妙理。切思道之实际。本无名象。本无朕兆。不变不易。能常且久。莫可见闻。莫可名状。虽然不可名状。无而不无之真无。素存妙。有而不有之实理。浑然全具。是以谓之道。是以谓之常。是以谓之无名。是以谓之朴。谓之常者。大道攸久之妙也。谓之无名者。大道微妙之机也。谓之朴者。大道浑全之理也。朴之义。即是混沌无名之朴也。具万物生成之理。藏天地造化之妙。虽以小名。至微至妙。众妙之门。实未尝小也。天地万物。皆从此无名之朴而生化。可知大无外。小无内。尊无上。贵无极。谁敢以臣字之名。称无名之朴乎。故曰道常无名。朴虽小。天下不敢臣。盖是此义。学道之人。若能以父母未生之前。五行不到之处观妙。则我之真我。顿超于物表。游心于无名。朴之为朴。自可见矣。

    侯王若能守。万物将自宾。天地相合。以降甘露。人莫之令而自均。

    王侯统天下之民。亦不小也。王侯虽大。未有不尊此朴。而大之者。所以。若能守四海来归。九州岛作贡。天下将自宾矣。故曰王侯若能守。万物将自宾。二句经义。即是我无为而民自化之义。譬如天地不虚静。阴阳不能变化。二炁不能交合。阴阳变化者。虚静之应机也。二炁交合者。虚静之升降也。是故天地以虚静相合。阴阳以虚静变化。二炁以虚静升降。虚静之理既得。则氤氲之气自合。氤氲之气既合。甘露未有不降者。故曰天地相合。以降甘露。王侯法天地。得其虚静。虚静之理。即是无名之朴也。以无名之朴。而治天下。仁义之风。不待面命。道德之化。不必刑赏。天下之民。虽有贤愚贵贱之不等。天理之微。未有亲疏远近之不齐。所以至道真常之妙。不求治而自治。人心实然之理。不期然而自然。故曰人莫之令。而自均。

    始制有名。名亦既有。夫亦将知止。知止所以不殆。譬道之在天下。犹川谷之于江海。

    切思无名之朴。在天地之始。不色不空。含造化之妙。无象无状。具太极之微。本不可道。亦不可名。制者。作也。万物既作。圣人立法度以制之。因而强名之。所谓朴散而为器者此也。故曰始制有名。其朴既散。其名既有。天地万物。方圆曲直。巨细小大。虚实有无。无处不是器。无器不有名。徇名逐末。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形殊名异。器不可穷。名不可止。名既不可止。器既不可穷。名器相寻而不已。不知止者。未有不随物。而弃之于道也。随物而弃道。则心上无名之朴。岂不危殆乎。明道之士。万不可利其器而害其朴。因其名而失其实。即当从此不能止处。而知止可也。是谓镇之以无名之朴。镇之以无名之朴。危殆者未之有也。故曰名亦既有。夫亦将知止。知止所以不殆。此知止之道。不但王侯。或贵或贱。或男或女。皆不可忘知止之妙也。王侯知止。无为之治化。不言而日新于天下。此王侯知止之验也。贵贱贤愚。男女夫妇。若能知止。则立身行己。必谨义利之防。应事接物。不溺人欲之私。此百姓知止之验也。知止之道。既行于天下。天下未有不归之于道者。归之于道。以譬喻言之。犹如川谷之水。归于江海一般。所以道流行于天地之间。无处不有。无处不在。有此道。即有此器。有此器。即有此名。舍道而求器非也。舍器而求名。亦非也。器生于朴。名生于器。可知道为万物之本。故曰。譬道之在于天下。犹川谷之于江海。此章经旨。太上言万物归于道者。总是教天下之人。知止之意。今之学人。果能诸尘不染。万缘放下。守无欲无为之道。而立身清静。抱真养朴。则我性中之天地。自然相合。心上之甘露。自然密降。此等合应之机。人不能代我着力。我不能使人知见。妄尽心空。云收月现。不必勉强造作。而自然辐辏矣。故清静经云。人能常清静。天地悉皆归。即是此义。

    尽己章第三十三

    恭闻天地之化育。尽其道而已。圣王之明德。尽其心而已。尽道者阴阳也。天地非阴阳。则不能尽道。尽心者。诚明也。圣王非诚明。则不能尽心。是故天地视万物为一体。圣王观百姓为一心。视万物为一体者。于穆不已。大同无异。未有圣凡小大之别也。观百姓为一心者。纯一不杂。天德无私。不以见闻耳目为用也。见闻耳目之用。非天德之良知。非诚明之实理。所见者有形。其无形者。不可见也。所闻者有声。其无声者。不能闻也。此等见闻之用。见闻于外。未尝见闻于内。不可谓之自知。自胜之人也。如此而见之闻之者。未有不失其所者也。未有死而不亡者也。所以欲尽于人者。先当自尽于己。自尽于己。则天下国家。无往而不尽矣。倘若不然。溺于耳目心思之用。徇名未有不丧实。身心与家国天下。岂能无为而自治乎。
    此章经旨。太上以尽己之功。教于天下也。自古圣贤。明之于内。不明于外。虽不明于外。其外无不明矣。盖以万物皆备于我。所以先尽己。而后尽人。尽诸人。又尽诸物。三者既尽。圣人之性尽矣。万物之道备矣。

    知人者智。

    知之于外。谓之智。知之于内。谓之明。智之一字。正是明于外。不能明于内之病也。人之不能明道。以其不自明故也。是故知人之人。机智外用。不过察人情之黑白长短。别人事之是非好歹。自己本性未明。止可谓之智。不可谓之明也。故曰知人者智。

    自知者明。

    大凡修行之人。外有一分机智。内必有一分不纯。外有十分机智。内必有十分鉴丧。所以精神不可炫露。机智不可外用。当抱朴还淳。少私寡欲。行之日久。本性自明。心德自悟。真知真智。自然现前。岂但知人而已。天地古今。何所不知乎。修行人。果能虚静守笃。内外照彻。古今自无隔碍。不见之中。自能照见。不知之中。自有妙知。真静泰定之中。如明月当空。毫发不能漏其鉴也。非本性自知之明。岂能如是乎。

    胜人者有力。自胜者强。

    胜之之义。在内则为力。在外则为强。世间能有胜人之力者。譬如霸王有万夫不当之勇。子胥有举鼎千斤之力。此皆是血气之力。胜之于人也。故曰胜人者有力。若以圣人比之。不足为有力矣。惟圣人先能自胜。以天地为一身。以万物为一体。生死一源。道德一心。超年劫于瞬息。视古今如刹那。不坏不灭。岂但有力而已。其自胜之力。共有十力之用。一信力。二舍力。三戒力。四进力。五念力。六定力。七慧力。八智力。九道力。十德力。信力者。以信为主。当初心发现。崇信大道。不生疑贰退怯之意。道果终必圆明。圣位终必成就。一切至圣真仙。证无漏果者。未尝不从初心信力。发脚者也。是故超凡入圣。总是一个信力精进。始终成就。可知信力二字。即是修真之真种子。入道之大总要也。不有此种。难以成真。经中言自胜之力。即是此力。舍力者。捐舍布施之谓也。舍力修行。亦有三件。一曰大舍。二曰中舍。三曰小舍。大舍者。身心具舍。一切皆忘。如虚空一般。一切福业等事。俱不贪着。是名大舍。中舍者。行道布德。不贪吝财宝。是名中舍。小舍者。行着布施。修有为之功德。利人还求利己。是名小舍。然虽有三等。若是大根大器之人。人我两忘。色空一致。何有三等之分。是以修行人。不可不以舍力自胜也。舍力既能自胜。道德日进。烦恼日轻。便是强之之义。戒力者。断恶防非之谓也。修行之人。果能内戒于心。外戒于身。用此戒力。以自胜。即有司逻十部。戒神等众。卫护戒子之身。出入动静。一切善缘相随。起居坐卧。一切恶业远避。守戒日久。道可就矣。不但学道之人。当用戒力以自胜。自古仙圣。未有不修戒果而成道者。今玄门弟子。和进步者。或持三戒五戒。初真十戒。九真妙戒可也。果能戒力坚固。功满千二百善。再修持身之戒。观身之戒。一百八戒。三百大戒可也。如此渐次进修。道无不成。道无不就者也。是以戒力自胜者。诸天护善。诸魔敬护。此等之人。方可言强也。进力者。精进不退之谓也。精进之功。妙在专心致志。譬如登高自卑。行远自近。脚根之下。必须步步着力。然有六行之义。又名六度。一布施。二持戒。三忍辱。四勤慎。五静定。六智慧。果能智行此六行。道德日新。真常自得。方可谓之精进也。念力者。即是止念之谓也。大根大行之人。有念必有觉。惟小根小器之人。有念无觉。只因有念无觉。所以流入邪径。贪求不已。烦恼炽盛。遂至于劫劫相仍。失其大道之本根也。是以大道教人先止念。念头不住枉徒然。今修行人。果能认自性之真常。明本心之正觉。不取不舍。空人空法。则心外无法。法外无心。不如此行之。念头从何处起乎。倘若不然。念动即乖。心生即乱。种种法生。头头是妄。所以千迷万执。只在此一念之微。觉照回来。便是圣贤。不能觉照。便是凡夫。譬如千钧之弩一般。千钧之弩。妙在一寸之机。转万斛之舟。妙在一寻之木。是故返还造化之机。妙在一念回照。以念力自胜者。可以谓之强矣。定力者。即是心不散乱。意不邪思。不动不摇之力也。此定中之旨。亦有三义。一曰妙定。二曰圆定。三曰大定。妙定者。观妙而入定。即是真人之观。人能观到徼妙双忘之妙处。自然泯相澄神。是以谓之妙定。圆定者。无欠无余。无动无静。山河大地。总是定中之定体。大千法界。无非一体之定性。真如自在。圆满具足。是以谓之圆定。大定者。真妄不分。圣凡不见。定中之太虚无体。定中之一法不立。是以谓之大定。此三者。非出世之大圣。二乘者。不能具足此义矣。修行之人。不过遣制七情。断除六欲。收敛身心。不致散乱。一日神气少有混合。自谓入定。却不知徼妙未曾双忘。真理未得入妙。岂可谓之定乎。倘若逆顺二境。一有所触。识性即生。未有不假托因缘。而根尘互起者也。以此观之。三义定体。修行者。不可不自胜于此。不但太上。每以经教。演说泰定之旨。成就后学。度脱将来。当闻西域圣人。经教中云。奢摩陀等语。亦是大定之总名也。是故一切教中。不入此定。难以成道。学道者。果能性定而心自清。心清而意自静。意静而神自凝。神凝而气自回。气回而精自还。精还而丹自结。所谓金精既返黄金室。一颗明珠永不离。定力有如是之验。闻经之士。有能以定力自胜者。当详审其义矣。慧力者。心光朗照。慧性常明。内无法尘之起灭。外无根尘之染着。远离尘缘。照破识性虽十方法界。纯是一个灵光妙觉。所以万象皆空。六虚洞彻。学道者。若或慧力不举。则慧性不现。慧性不现。则识性用事。识性用事。则根尘互起。根尘互起。不染于有。必染于无。有无相生。烦恼取舍。无所不至矣。当此之时。认识为心。依尘现妄。六识一动。慧性之真体隐矣。慧性既隐。六根俱是魔军。心性返为魔主。如人背明入暗。终不能得光明大道也。是故慧力之用。修道者。不可不自胜矣。智力者。即是慧光圆通。无碍之妙。慧光从定性中所出。不有大定。慧光不生。不有慧性。真智不出。智为真水。慧为真火。能用智慧力者。乃是以真水真火。炼真如之妙性也。学道之人。果能用此智力。除惑断妄。破愚去执。智力道力。无有不胜者。
    道力者。真常体用之力也。道力之用。一切物欲不能胜。慧性常明。观妙。可以见天地之始。观徼。可以见万物之母。道体既见。众妙之间。可得而入也。所以修真之上士。常具道眼。常怀道心。常守道力。常修道身。一动一静。无往而不以道自强也。今之学道者。当以道力自胜。自强而不息者可也。德力者。心体纯粹。性中自善。德非道而不立。道非德而不成。是故德之所存。即道之所存。德之所失。即道之所失。道与德。原是一而二二而一者也。能修德以全道。可以修身治国平天下。无所往而不善也。以上十力。皆是修真之径路。入道之梯航。能具十力。是谓自胜者强也。

    知足者富。

    随境自适。心不妄贪。谓之知足。人能以澹泊自守。以寡欲自安。身虽贫而志不贫。境虽困而道不困。休休焉。坦坦焉。既无不足。则长富矣。故曰知足者富。奈何世人。只要求足于己。亏公悖道。百计贪图。富而不义。灾害必生。岂如知足之富乎。修道之人。能全其精。能全其气。能全其神。三者能全。则道德隆备。道德隆备。天地间真富真贵。未有过于此者也。虽金玉满堂。何足为富乎。

    强行者有志。

    切思自明。自胜。自足者。皆是强行有志之人也。强行者。干干不息。譬如川流不息。不舍昼夜。须臾不肯间断。便是强行有志之人也。故曰强行者有志。志者进德之基。入道之门也。志之所趋。无远不达。志之所向。无坚不入。此志一立。山不能限。水不能止。人不能夺。物不能移。故孔子曰三军可夺帅也。匹夫不可夺志也。即是此义。

    不失其所者久。

    居止安住之地。谓之所。人能得其所。如鱼得水。似鸟归巢。动静合宜。身心快乐。此即是止于至善之地也。至善之地。虎不能措其爪。兕不能投其角。兵不能容其刃。盖以无死地而然也。既无死地。岂不长久乎。又如出家之人。果能断人间之习染。守至道之真常。或栖隐山林。而志慕清虚。或晨昏香火。而殷勤经教。或参学经书道典。而彻底穷源。建立有为功德。而磨砺身心。此皆是止于至善之地。而不失其所也。所以功成果满。受人天之福报。渐渐进修。可以同天地而不朽。岂非长久乎。人能行此四义。是谓不失其所者久也。

    死而不亡者寿。

    人之有生死者。皆因精神炫露。内夺外遗。鉴其性。丧其心。迷无执有。认妄为真。所以有生必有死。大限到来。四体分张。气散神离。终入鬼路矣。此皆是不能自知自胜之处。而修道之人。果能晓得杀机颠倒之妙。以杀机自知。以杀机自明。以杀机自胜。则我之身。可与太虚同体。我之寿。可与造物同然。杀机颠倒者。譬如心死神活。心活神死。便是杀机颠倒之用也。知此杀机颠倒。逆而修之。则性体虚灵而不昧。真心浩劫以常存。所以谓之寿也。观赤文洞古经云。天得其真故长。地得其真故久。人得其真故寿。即是此义。又云入于无间。不死不生。与天地为一。亦是此义。文中言死者。死其妄心也。不亡者。不亡其法性也。妄心既死。法性自然真常。是以自古圣人。不以死为死。而以不明道为死。不以生为生。而以明道为生。大道既明。身虽死。而真性不死。形虽亡。而真我不亡。所以我之法性。不死不生。不坏不灭。无古无今。得大常住。虽不计其寿。而寿算无穷矣。若以色身不死为寿。终不离于寿者之相也。既不离于寿者之相。岂能超生死之彼岸乎。岂能证无漏之真常乎。死而不亡者寿。是此义矣。此章以自知自明。自胜自强。示尽己之功。人各尽其己。不失其所者既久。方可谓死而不亡之寿矣。看经者。如此细细研穷。文脉自然贯通矣。

    成大章第三十四

    谨按经第二十五章云。道大。天大。地大。王亦大。域中有四大。而王居其一。详此四大之大。非谓大方无外之大也。且如道之大。不但以流行乎天地之间。显著于生成者为大。以无为自然。一天地万物之众妙。体用真常。本末一贯。而功不自居。是以谓之大也。又详天地之大。不但以覆载为大。以高明为大。以无为之造化。化万物之自然。生而不有。为而不恃。是以谓之大。又君王之大。不以天下国家为大。不以兵强国富为大。以至大之量。合天地之量。以至大之德。合天地之德。合天地之德。道隆今古。德被万民。是以谓之大也。以此观之。四大之名。古今不能去。四大之实。万代不能掩。是故满虚空。遍法界。自古至今。现在未来。未有大于此四大之上者。四大之上。若妄言更有大者。皆为魔说。即是异端矣。此章经义。重圣人终不为大。故能成其大。无所不包。无所不容。无所不成。是为天地万物。君臣父子之大本也。能成其大。则万物皆备于我。大顺大化。可坐而致。如此则圣人之性尽矣。所以重终不为大二句。

    大道泛兮。其可左右。

    天地者。物之大也。万物者。物之小也。大者不可小。小者不可大。日居于左。月居于右。居左者不可右。居右者不可左。此皆是执于一事。滞于一端者然也。非大道可比矣。大道之妙。非小非大。非左非右。神用无方。造化周遍。不即不离。无去无来。不属于有无。不落于方所。本体虽然湛寂。化机运乎无穷。用于天地为道。用于人心为理。有此理。便有此道。有此道。便有此理。是故。一显一微。一动一静。以至饮食起居。喜怒哀乐。无非道理存焉。观中庸所谓。道也者。不可须臾离也。可离非道也。即是此义。故曰大道泛兮。其可左右。

    万物恃之以生而不辞。

    不但泛兮其可左右。又且与万物如子母一般。道者。万物之母也。万物者。道之子也。天非道而不能生。地非道而不能成。人非道而不能立。物非道而不能有。天地人物。虽各有体用之分。虽各有刚柔之别。穷其始终。皆大道之蕴妙也。所以道之外无物。物之外无道。道之生物。犹风之生动。水之生波也。其造物之巧。孰能间乎。其化育之妙。孰能止乎。恃者。赖也。万物赖道而生成。恃之者。皆自然而然之妙也。生之者。亦是自然而然之妙也。以自然之妙而生。所以生之而不劳。以自然之妙而恃。所以恃之而不辞。是故青黄碧绿。小大曲直。有无虚实。种种万物。皆是大道之生意。发散于天地之间。观清静经云。大道无名。长养万物。即是此义。故曰万物恃之以生。而不辞。

    功成不名有。

    天地由道而生。万物由道而成。是天地万物。皆生于道。是道之功。无往而不在。无物而不有。大至无极。小入无伦。何一非道之成功。乃不名有。何也。含蓄于无形无象。变化于因物付物。求其朕兆。且不可得。何功之可名。何功之可有乎。故曰功成不名有。学道者。去尽私己之心。不生居功之念。则近道矣。

    爱养万物。而不为主。

    爱养者。譬如雨露润万物之形。风雷鼓万物之性。此正是大道爱养之处。又如五气行于天。五质具于地。形交气感。变化无穷。此正是大道爱养之妙也。虽然大道有此爱养之妙。本非有心而爱。本非有心而养也。爱养尚且无心。岂有心以主宰自居者乎。故曰爱养万物。而不为主。是故物随道而生。道随物而着。物与道。暂不相离者也。既不相离。物即是道。道即是物。不用安排。非有造作。自然而然。浑然一致。何主之有乎。明道者。请详细之。

    常无欲。可名于小。万物归之而不为主。可名于大。

    细想至道之妙。又不可以小大名之。若以小大名之。便是滞于一偏者也。譬如物之大者。小不可名。物之小者。大不可名。小大之名。皆属于器。非属于道也。文中言。常者。独立而不改之谓也。无欲者。至诚而无妄之谓也。万物归之者。归根复命之谓也。为万物之主。而不自知者。正所谓至公而无私之谓也。至道之妙。非无欲。则不能独立而不改。非真常。则不能至诚而无妄。非无私。则万物之复命不有。非复命。则至道之真常不立。以此观之。真常无私。至诚无妄。名位全无。朕兆非有。道之妙。小而不见其小。小中未尝不有道。是故亦可名于小。故曰常无欲。可名于小。又万物归之而不为主。充塞宇宙。贯通古今。是道之大。又可名于大。故曰万物归之而不为主。可名于大。虽以小大名之。亦不过强拟其名而已。终亦未尽至道之妙也。所以至小之中。未尝不有至大者具焉。至大之中。未尝不有至小者存焉。名之于小。小可名小。而无形之小。则不可名矣。名之于大。大可名大。大而无物之大。则又不可名矣。是故非小。非大。非有。非无。非色。非空。非动。非静。言不能说。名不能立。无体之体。是为真体。无用之用。是为妙用。体用同然。小大不异。若以小大言道。便是执相之见。非至道本然之妙也。

    是以圣人终不为大。故能成其大。

    此句。正是言圣人之道。广大悉备之义。圣人者。大道之用也。大道者。圣人之体也。圣人与大道为体用。是何如其大也。然圣人常隐而无名。常公而不宰。终不为大也。然不为大。正所以成其大也。虽无名。代天宣化之名。为万古不泯之名。虽不宰立人品则之制。为举世钦仰之制。此正是圣人终不为大之妙处。立天下之大本。成天下之大用。皆在此不为之中。具不为之妙。故曰终不为大。故能成其大。学道之人。果能尽性知命。存仁守义。以一己之心。尽万物之心。以一己之性。尽万物之性。我之心。即天地之心。我之性。即万物之性。天地虽大。我可与天地并焉。岂非能成其大乎。

    大象章第三十五

    恭闻大象之实际。以大道为体。大道之显用。以大象为用。名虽有二。其理一也。在无极。谓之天地之始。在太极。谓之万物之母。天地既判。万物既有。然后安名立字者。不止一端。若以本体言之。即是无名之朴。若以始初言之。即是象帝之先。修道之人。若能悟大象之妙。可以明阴阳消长之理。可以达古今盛衰之事。可以知鬼神之吉凶。可以见事物之始终。可以扶三纲。明大义。可以正人心。抑邪说。修身之大本。为治之大器。皆一以贯之矣。文中所讲者。正是此义。
    此章经旨。乃是言大道之妙用。无穷之义。

    执大象。天下往。往而不害。安平泰。

    大象即道也。既然道无形象。文中言大象者何也。无极之本体。不可谓之无。太极之妙用。不可谓之有。不有不无。非空非色。物物全彰。头头显妙。是谓无象之象。是以谓之大象。人能执持大象之理。修之于身。齐之于家。治之于国。平之于天下。无一事不调理。无一物不纯粹。心如空中之楼阁。四通八达。无往而非大象之圆机也。随时顺理。动静合宜。无入而非大象之妙。则天下归往于大象者众矣。天下既已归往于大象。所谓害之者。未之有也。不害者。如不劳民。不失政。不聚敛。不黩武。皆是往而不害之义。既已往而不害。家国天下。自然安平泰。共乐雍熙之盛世也。是故执之于身。则身可安。执之于国。则国可泰。执之于天下。则天下可平矣。无所不安。无所不平。无所不泰者。皆是执大象。明验之妙处也。故曰执大象。天下往。往而不害。安平泰。

    乐与饵。过客止。

    与众人宴会者。谓之乐。贪美世味者。谓之饵。行商之人。谓之过客。止者。止于一宿而已。非长久之事也 。此二句。乃是太上取喩。世俗之人。不能执大象。生于尘世。知逆旅之过客一般。时光不久。不过一转眼而已。岂能长久乎。故曰乐与饵。过客止。

    道之出口。淡乎其无味。

    大象之道。非世味可比。出之于口。淡乎其无味。然无味之味。其味虽淡。具先天之造化。明太极之本体。亘古亘今。其味不改。人能知此淡中之味。则大象在吾心。道味在吾口。淡味流通。天地可以知其始终。万物可以知其纪纲。生死可以知其来去。鬼神可以知其吉凶。人圣登仙。皆淡而无味之验也。岂世味可比。乐与饵。何足论哉。故曰道之出口。淡乎其无味。

    视之不足见。

    大象之道。不止淡而无味。又且视之无所用其视。凡有形者。因其形而视之。凡有色者。因其色而视之。大道无迹。非形非色。虽欲视之。性分之真见。不能洞彻圆明。于何见乎。故曰视之不足见。

    人能自见其性。则能见道矣。孰谓不可见乎。

    舍性而见道非也。舍道而执大象者。亦非也。能执大象。便能见性。能见我性。便能见道矣。孰谓道之不可见乎。

    听之不足闻。

    大象之道。不但视之不足见。又且听之无所用其听。凡有声者。因其声而听之。凡有音者。因其音而听之。大道真虚。无声无音。虽欲听之。自心之真闻。不能通贯四达。于何闻乎。故曰听之不足闻。人能自通其心。则能闻道矣。孰谓不可闻乎。

    用之不可既。

    大象之道。虽视之不见。听之不闻。若能执大象而用之。其用则不可既矣。大则极于无际。而无不通。细则极于无伦。而无不贯。前乎上古。后乎万世。而无不彻。位天地。育万物。无所不至。无所不有。能用则如其量之不可既。既者尽也。故曰用之不可既。修道之人。果能于不睹不闻之中。执此大象。如鉴之明。如衡之平。万法皆无。一法不立。此心之理。浑然无迹。天地万物。都是我性中空明之境界。譬如无名天地之始。此是静而未发之大象。至于大用流行。应事应物。如轮之转。似珠之圆。无一不从我心上变化出来。譬如有名万物之母。此是动而应物之大象。执大象者。果能动静如是。百用百当。万用万成。何既之有乎。

    微明章第三十六

    恭闻微明者。大道之隐奥。至理之深幽也。微明之机。百姓日用而不能知。百姓日用而不能见也。微明之理。劫运变迁而不能移。圣人出世而不能易也。修之于身。是为修身之大本。用之于家。是为齐家之实理。施之于国。是为治国之利器。微明之体。与太虚同其体。无往而非体也。微明之用。与天地同其用。无往而非用也。无妄无为。无余无欠。至诚至实。至中至正。所以君子修之。则吉。小人悖之则凶。是故圣人知微明之体。达微明之用。能一天地之理。能尽事物之变。道高天下。不立物我之心。德贯古今。不有能所之见。天下之事。虽万变交之于前。胸中判然。豁达烛之而不失毫厘。权之而不失轻重。何况噏张兴废。强弱与夺等事乎。此等妙处非得之深。养之厚者。焉能如是哉。
    此章经义。乃见清净无为。不变不易者。道之体也。气数升迁。人事损益者。道之用也。用之善。则无往而不吉。用之不善。则无往而不凶。是故噏。张。强。弱之机。兴。废。与。夺之理。妙在反而用之。无所往而不吉矣。

    将欲噏之。必固张之。

    起于未然之时。谓之将欲。定于已然之事。谓之必固。此非圣人将欲也。亦非大道将欲也。气数之升沉。自当如此矣。将欲之机。虽不可知。必固之事。虽不可见。发之于外。用之于事。未有不知不见者也。文中所谓。将欲噏之。必固张之。乃是以人事。取喻于天地之道也。天地之道。不噏聚。不能发散。不发散。不能吸聚。有此噏张之妙。天地施化之道立矣。是故干道不专一。不能直遂。坤到不噏聚。不能藏机。不但天地如此。观于物亦有噏张之理。譬如蛟龙。若冬月不潜于深潭之中。则春分之后。不能登天而变化。又如尺蠖之虫。此虫若不屈。则不能伸矣。物尚如此。何况天地乎。故圣人观天道之张。便知天道将欲噏之也。盖因张之势已尽。不得不噏之矣。噏之势已满。又不得不张矣。张之者。万物自此而出。生生之理具焉。噏之者。万物自此而入。复命之理具焉。理势至此。皆是自然而然之妙。非天地有心如此。且如人之收敛精神。屏除好恶。存其心。养其性。致其静。守其笃。便是噏之也。又如人之显露精神。驰心外用。此便是张之也。惟圣人颠倒阴阳。逆施造化。其噏张之机。皆反而用之。故无不善也。

    将欲弱之。必固强之。

    观天地之道。春夏则为强。秋冬则为弱。观老少之理。年少则为强。年老则为弱。观人事之用。有力则为强。软懦则为弱。欲知将来之弱。先观今日之强。今日之强。未尝不是将来之弱。是故圣人。知强弱之机。达盛衰之理。方其强也。不以强用。以弱而用之。以弱而用之者。乃是将欲以弱。反之以强也。如此反之。弱之势。虽似一时有屈。而强之实。乃可久远而不变。文中所谓。将欲弱之。必固强之。盖是此义。修道之人。若能知强弱宜反而用之。今日之守弱。必为将来之强。不然。只知好强。强之久安有不弱者乎。

    将欲废之。必固兴之。

    天下万事万物。皆有废必有兴。有兴必有废。兴者。废之机。废者。兴之兆。理有循环。势有必至。圣人明其理。因其势而亦反用之。当其废也。不强为兴。寜处于废。是将于废反之以兴也。废虽有于一时。而兴可立于长久。文中谓将欲废之。必固兴之。盖是此义。修道之人。若能知废兴。亦宜反而用之。今日之废。必为将来之兴。不然。止知要兴。兴之久安有不废者乎。

    将欲夺之。必固与之。

    大道之理。清净无为。本无与夺。但人事之中。不得不有。人惟知顺而用之。不知逆而反之。故有与夺之害也。惟圣人。因其当夺者而夺。因其当与者而与。然有时用夺。而却非终夺也。将欲以夺反之以与也。夺虽有于一时。而与乃可承受而久长。譬如处之艰难困苦。是夺之也。将来之从容饶足。非固与之乎。故曰将欲夺之。必固与之。修道之人。若能知与夺。亦宜反而用之。今日之夺。必为将来之与。不然只求我与。亦知与之亦不固乎。

    是谓微明。

    此句是总结上文之言。上文所谓噏之。张之。弱之。强之。废之。兴之。夺之。与之。其理虽然明白易见。其机实乃至微至妙。不可测度。不可测度者。盖谓可吉可凶。可小可大。可成可败。可有可无。皆在用之何如耳。是故圣人用之。则为大道。凡夫用之。则为私欲。私欲者。顺而用之。故为私欲。大道者。反而用之。故为大道。以此观之。其理岂不明乎。其机岂不微乎。故曰是谓微明。太上于此。指出微明之妙。天下后世。明此微机者。一举全该。不溺于四者之害可知矣。

    柔胜刚。弱胜强。

    此二句。正是申明反用之妙义。世道之常理。柔者本不能胜刚。弱者本不能胜强。今太上言柔之胜刚。弱之胜强。其微明之理。正在于此也。任刚者。久必败。任强者。久必败。以柔化之。刚者渐化于柔。以弱格之。强者渐格于弱矣。故曰柔弱胜刚强。奈何世人常存欲胜之心。或挟众暴寡。或以强凌弱。锱铢斤两。不肯让人。言语高低。不肯屈己。以刚制刚。以强害强。刚者未尝不折。强者未尝不崩。是皆道理不明。猛厉浅躁之人也。修行之人。言语柔和。行事细腻。是非不与人辩论。轻重不与人较量。得天地中和之理。养圣人虚静之道。乃是微明之士。修行者。勉之可也。

    鱼不可脱于渊。

    此句是。取喻人不可离于道。犹鱼不可脱于渊也。鱼之在水。鱼之生也。若脱渊必死。人之在道。人之生也。若去道。岂宜生乎。鱼不脱渊。尚且无害。人不离道。岂有害乎。若不然。炫露才智。起觉招尤。其将来之患。终不能免矣。

    国之利器。不可以示人。

    此句亦是取喻道之在我。不可炫露取胜于人。倘若炫露。犹国之利器。示于人也。利器如礼乐征伐。法制禁令之类。利器在国犹鱼之在渊。鱼之在渊。尚且不可显露。利器在国。岂可露乎。倘若轻示于人。是谓炫露。而不知微明之机也。人君之权。未有不移于下者。故曰国之利器。不可以示人。人能会此意。则知利器宜藏。若鱼之处渊。以柔弱自胜。得微明之妙。夺可以与。废可以兴。弱可以强。噏可以张。又安有不进于道者乎。

    无为章第三十七

    恭闻无名之朴。即是无为之道。无为之道。即是无名之朴。以隐微显著。分而言之。似乎不一。以隐微显著。合而言之。未有不一也。本是无名天地之始。至诚无妄之实理。天之所赋者此也。人之所禀者此也。物之所受者此也。运化于天地之间。谓之道。秉受于人物之心谓之性。人能成此性。是为天地之完人。物能成此性。是为天地之完物。一性成。而一理全。一理全而众理无不备矣。但至诚无妄之实理。有微有显。有体有用。微者体。显者用也。体为万物之总持。用为万物之众妙。其体虽微。寂然不动之中。未尝不感而遂通者也。其用虽显。广大悉备之妙。未尝不根柢复命者也。文中所谓。无为而无不为者。正是此义。是故天地之化育。非此而无所化。圣人之教民。非此而无所教。以此而化。故天道无为。而无所不化。以此而教。故圣人不言。而无所不教。详观此义。我之体用。未尝不是天地之体用。天地之体用。未尝不是我之体用。天下国家。万殊一贯。君臣父子。上下一心。果能如是。当今之王侯。未尝不是上古之尧舜也。
    此章经旨。无为无不为。总是一道之妙也。但无为为体。无不为为用。用本无用。镇之以无名之朴。便是用。体本无体。不欲以静。便是体。体用总是一个大道。只是要人知其体而体之。知其用而用之。其理自得。其性自正矣。

    道常无为而无不为。

    大道本是不变不易。真常之妙理。不有不无。不色不空。是谓性命之元。是谓万化之本。无形无象。可谓无为矣。然五行之变迁。有四时之代谢。无处不通。无所不贯。万物非道而不生。万物非道而不成。又且无为而无不为。故曰道常无为而无不为。要知无为者。大道之体也。无不为者。大道之用也。普万物而无心。是以谓之无为。妙万物而不遗。是以谓之无不为。人能依而修之。则德性完全大道。在我矣。何用远求哉。

    侯王若能守。万物将自化。

    侯王为民物之主。万物之所视效也。若能清静自养。不生嗜欲以乱其心。不多作为以乱其事。自守于无为。因物以成物。随物以立物。万物安有不化者。各得其生。各遂其性。灾害不生。祸乱不作。山川鬼神咸宁。鸟兽鱼鳖咸若。此皆是万物自化之验也。奈何世人。驰心于有为之境。用智于有为之事。日日营谋。未尝片时清静。朝朝念虑。未见一刻安闲。本来固有之天真。全然朦蔽。无为真常之大道。截然不修。性命不顾。一朝起衅招尤。祸辱临身。身家不保。皆是不守无为之害也。

    化而欲作。吾将镇之以无名之朴。

    此二句。乃是言守之不纯。情迁事变之义。侯王守此道。必要纯一不杂。廓然大公。心如天地。性似太虚。动静如一。内外无间。方可大化无穷矣。倘若守之不纯。利欲少有萌蔽。则无为之化。未尝不酿成有为之作也。虽然。始则无为。未尝不渐渐至于有欲。自此而诈伪日兴。自此而作为滋胜。自此而世道日变。自此而人情日迁。天下化为利欲之事。人情化为利欲之心。若不镇之以无名之朴。欺诈之作。其作不可止矣。无名之朴。即是真常无为之道。非此道之外。别有一道镇之也。太上惟恐侯王守之不纯。以致情迁事变。人伪日滋。所以指出无名之朴。故以镇之之力。勉之者矣。所谓无名之朴。即首章无名天地之始。浑全未散之义。镇者。以自然处之之义。譬如世情交争于利欲。我心独守于无为。我无为而民自化。我好静而民自正。我无事而民自富。我无欲而民自朴。便是镇之也。故曰化而欲作。吾将镇之以无名之朴。修道之人若是守道不纯。性情必不能一致。人法必不能两空。不执于有。便执于无。识神未有不作乱者。六贼未有不颠狂者。所以心迷性执。动念无不乖矣。以此观之。亦是化而欲作之义。是以守道之人。始则以妄物之心。遣其情欲。次则以智慧之力。破其迷暗。终则以无为之道。守其道德。守至无可守之妙处。则我之道体。自然全彰。我之法性。自然独露。情欲化为智慧。智慧化为无为。无为之道。尽是我德性之道。以德性之道。守而镇之。身中之民物。无不化矣。侯王之道。与此又何异乎。

    无名之朴。亦将不欲。不欲以静。天下将自正。

    切思镇之于无名之朴。其道无他。亦只是将欲使民无欲而已。民既无欲。事物不能累其形。情欲不能乱其性。则民之性静矣。其性既静。所存者不偏。所应者无妄。天下未有不正者也。故曰无名之朴。亦将不欲。不欲以静。天下将自正。人有天命之性。有气质之性。纯一不杂。至清至正。乃天命之性也。气质禀赋。则有偏正清浊之不同。只因天命之性局在气质之中。不得不有此偏正也。然气质之性虽不同。其本性之善则一。人能反之。天命之性自复矣。反之之功。妙在以静。静者无欲也。人能无欲。其性自静。人能性静。其性自正。性正则无所不正矣。是以圣人。欲使天下之正。先以正人之性。为急务也。人之性既正。则善恶真伪之情。性中不有。造作有为之事。心上不生。性之所具者。无不是道心之所蕴者。无不是理。天理既明。天性既复。天道既得。三者合而为一矣。故此章经旨。太上全为正人之性而说也。

    处厚章第三十八

    恭闻未有天人之先。其至诚无妄者谓之道。受命于天。全之于性。得之于心。谓之于德。至公无私。生理常存者。谓之仁。有分别。有果决。当行则行者。谓之义。天秩之品节。人事之仪则。有文有质。恭谨谦让者。谓之礼。此五者。乃是治国齐家之达道。修身立命之本始也。修之者则吉。悖之者则凶。但道之不行于天下。不明于天下。天下之民。不蒙至治之泽。皆因世衰道微。人心不古。故治乱不一。圣人维持辅翼。因其势而无所不尽其力。欲挽回上古之风。故宁处其厚。不处其薄。寜居其实。不居其华。不得不以权衡参合大道也。
    此章经旨。是太上训人。返朴还淳之义。

    上德不德。是以有德。

    上古上德之君。天德昭明。蕴之于心。及之于物。万善全备。而不自知其德。是以谓之上德。虽不自有其德。德之本体。日日常新。德之妙理。时时具足。日用长行之际。无不是德。君臣父子之间。无不是德。故曰上德不德。是以有德。德不自有。其德无穷。德不自知。其德至大也。

    下德不失德。是以无德。

    下德者。不能圆满具足。不能自然无为。譬如以私仁小慧。行有为之事。以人之见闻为心。不以不见不闻为心也。以人之名誉立意。不以无名无誉立意。此便是不失德。却不知不失其德。其德必不溥。其德必不大。于人必有益有损。有得有失。益之得之者。称我为有德之人。失之损之者。又怒我为无德之人。故曰下德不失德。是以无德。切思德者。心之理也。此理从大道流出。从性中发现。是为自然之天理。人人本具。各各完全。果能充而用之。于天地万物。无处不是我之德也。但因世人。私欲太甚。天理灭绝。以致天德锢蔽。其德不有矣。若上德自然无为。不惠而自惠。不仁而自仁。譬如春风时雨。及于万物。而万物尚且不知。更何得失之患乎。学道者。能明此德。可以为上德之人矣。

    上德无为。而无以为。下德为之。而有以为。

    此四句。乃是言上德下德。致养不同之义。上德之君。得自然无为之道。浑厚完全。不有缺欠。亦非上德之君。有心而无为也。德之本体。本来一事不有。本来一物不见。本来无人无我。更何有所为乎。是故心如太虚。空空洞洞。湛湛清清。内不起有为之识。外不见有为之尘。物我同然。内外如一。故曰上德无为。而无以为。下德之君。但因心上未到圆明地位。故在有为法中。着其跟脚。事事物物。必要周全。惟恐失其有德之名。惟恐害其有德之事。此所以有为之为。必至有无相生。难易相成。长短相形。高下相倾。无不有以为矣。故曰下德为之。而有以为。只因不能入自然之妙。未曾到无为浑化之地。是故有以为也。

    上仁为之。而无以为。

    太古之风渐开。人心之朴不纯。故继德必以仁。上仁之君观万物为一体。观天地为一身。君臣父子。浑然是恻隐流行。家国天下。同然是恩惠遍及。其仁如天。其爱如地。所以与民相安于无事之中。与民相忘于无为之道。随宜处顺。因物付物。故曰上仁为之。而无以为。盖是此义。虽然德降而为仁。只是略觉用力。不如天德无为。自然之妙耳。

    上义为之。而有以为。

    仁爱有不能及。又不得不以义成之。只因慈惠日久。是非亦随之以生。是非既生。不得不有分别之义。上义之君。原是以仁为体。以义为用。处事自然有刚断之妙。因世道纷纭。人情多诈。或君臣父子之间。夫妇朋友之际。非太过。则不及。不能适于中道。所以真妄须权衡。得失需较量。有为之事。终无止息。有为之法。不可穷尽。故曰上义为之。而有以为。细想圣人以上义。裁正天下者。正是挽回民心之生意。救人道之失也。

    上礼为之。而莫之应。则攘臂而仍之。

    义之断制。有不可徒行。不得不继以礼之节文。圣君因人心之不正。世道之多偏。以典章格其非心。以文物化其志意。纳民于轨物之中。皆是上礼之为。奈天下之民。如聋如瞽。似愚似痴。见如不见。闻如不闻。违其教令。悖其规条。而莫之应何也。然圣君救世之心不已。爱民之心不厌。又不得已。则攘臂而仍之。攘者取也。臂者手之腕也。仍者引之也。譬如执其手掣拽而引之。便是攘臂而仍之之貌。总是形容强民之意。故曰攘臂而仍之。皆因道德仁义。日远日废。民心锢蔽。天理不明。所以莫之应也。既已莫之应。更又攘臂而仍之。可见圣人救世之心极矣。

    故失道而后德。失德而后仁。失仁而后义。失义而后礼。

    此四句。又是重申上文之义。上文所谓。上德。下德。上仁。上义。上礼。五等化民之道。皆因下民反无为之道行有为之事。效有为之迹。乱有为之风。世道因此而改变。人心因此而迁移。所以道失。而德又失。德失而仁又失。仁失而义又失。义失而礼又失。世道人心。渐渐失至于此。皆因非至治之化。是故有此变迁不已之害也。文中言失道而后德。失德而后仁。失仁而后义。失义而后礼。即是此义。

    夫礼者。忠信之薄。而乱之首也。

    此三句。又是指道德仁义。渐次失至于礼。世道不得不乱之义。切思道之不能行。行之于德。德之不能行。行之于仁。仁之不能行。行之于义。义之不能行。行之于礼。倘若礼再不行。未有不行之于乱也。是故自古圣人。礼之所设。原为约人之性情。反人之邪妄。但礼之所用。不可太过。不可不及。必多品制。必多作为。本然之忠信必薄。忠信既薄。相因而刑罚者必有。相因而兵甲者必至。故曰礼者。忠信之薄。而乱之首。

    前识者。道之华。而愚之始也。

    识者。知识见识也。能知人之所未知。能见人之所未见。是谓前识。知愈广而务外者愈多。见愈多而逐物者愈远。是皆道之发泄。非道之本也。道之本体。贵乎敛华就实。守朴还淳。况大智若愚。今逞于识。则炫露精神。妄用机智。日事于有为。离道日远。岂非大愚乎。故曰前识者。道之华。而愚之始。

    是以大丈夫处其厚。不居其薄。处其实。不居其华。

    此三句。乃是归结上文之义。大丈夫足见道而不见欲。循理而不徇私。顶天立地。以道自任。而不辞者也。视听言动。无处不是。性中之显著。家国天下。无处不是道德之流行。故处厚不处薄。居实不居华。正欲使天下。还淳返朴。以复太古之风耳。故曰是以大丈夫。处其厚。不处其薄。居其实。不居其华。

    故去彼取此。

    彼者。薄也。华也。以者。用也。此者。厚也。实也。大丈夫。因世衰道微。不得不去彼之薄华。而用此之厚实。可知大丈夫。默持造化。冥赞玄黄。故曰故去彼取此。

    得一章第三十九

    恭闻理之始。谓之一。数之元。谓之一。是故一者。大道之本体也。至理之实际也。立天地之玄宗者一也。立万物之本始者一也。范围天地曲成万物者。莫非此一。一理具而无所不具矣。尽阴阳之变化。尽鬼神之吉凶者。莫非此一。一数立而无所不立矣。人能得此一。虚静恬淡。不偏不倚。道即我身。我身即道。不见有为之迹。用之无往而不宜也。
    此章经旨。太上指出得一之大本。乃是示人以立本为要之义。天地神谷。万物侯王。皆是引喻之言。看经者。不可不知矣。

    昔之得一者。

    昔者。始也。综天地万物之先而言之也。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可知道生一者。即是先无极。而后太极也。一生二者。即是太极判而为两仪也。二生三者。即是两仪既生。而三才立也。三生万物者。即是三才既立。万物无不全备也。以此观之。道为一之母。一为道之子。明矣。是故昔之得一者。得之于此也。得之于此。则至极之理。自此而始矣。得之于此。则至正之炁。自此而生矣。得之于此。则至微之数。自此而起矣。看经之人。不可轻易放过。必要细细体认。方知得此一。乃是自然而然之妙。非外有所假借而得也。

    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宁。

    清气上升。谓之天。浊质下降。谓之地。天地得一之妙。考皇极经世经。则可知矣。皇极经世经云。天以一而变四。四者太阴。太阳。少阴。少阳。是也。以一变四。故天之数。得其五也。天虽得五数。四数有体。一数无体。以无体之一。统于有体之四。所以天之本在于一。凡天之成象者。日月星辰。风云雷雨。春夏秋冬。晦朔弦望。昼夜长短。分度盈宿。变化于上。昭昭然而不可易者。皆是得一之妙也。故曰天得一以清。地之数。亦以一而变四。四者。太刚太柔。少刚少柔是也。一而变四。故地之数。亦得其五。地虽得五数。四数有体。一数初无体也。无体之一。亦统于有体之四。所以地之本。亦本于一。凡地之成形者。山岳之凝结。河海之流通。草木之生成。人物之养育。水火土石。万方品类。造化于中。列列焉而不可改者。亦是得一之妙也。故曰地得一以宁。细详天之四体。太阳者。至阳之精也。太阴者。至阴之精也。少阳者。即是太阳之余光也。有光而可见者是也。少阴者。即是太阴之余气也。不可见之辰炁是也。成天之象者。只是成此四体而已。天道之变。亦只是变此四体而已。譬如太阳为日。太阴为月。少阳为星。少阴为辰。日月星辰四体交。而天道之体尽矣。又如日为暑。月为寒。星为昼。辰为夜。暑寒昼夜。四体分而天道之变尽矣。是故天之道。因有太阳太阴。少阳少阴。四体之妙。所以有日月星辰之交也。因有日月星辰之交。所以有暑寒昼夜之变也。因有暑寒昼夜之变。所以有春夏秋冬之岁序也。地之四体太柔者。水之性也。太刚者。火之性也。少柔者。土之性也。少刚者。石之性也。成地之象。亦只是成此四体而已。地道之化。亦只是化此四体而已。譬如太柔为水。太刚为火。少柔为土。少刚为石。水火土石四体交。而地道之体亦尽矣。又如水为雨。火为风。土为露。石为雷。雨风露雷四者交。而地道之化亦尽矣。是故地之道。因有太柔太刚。少柔少刚。四体之妙。所以有水火土石之交也。因有水火土石之交。所以有风雨露雷之化也。因有风雨露雷之化。所以有飞潜动植之感应也。以此观之。天地之象。于此得一而成。天地之体。于此得一而尽。天地之变。于此得一而变。天地之化。于此得一而化。大矣哉。天地得一之理。微乎深矣。看经者。再请研穷。则得一矣。

    神得一以灵。

    不但天地得一而清宁。而且有天地。必有天地之神。神者。天地之德也。充实无间。变化无穷。皆是神之妙用也。此神敛之。即是元始之祖气。散之。便是上下之神祇。元始之祖气。静而为一。散而为万。天地神祇。不得此一。则不能灵感无方。不能变化莫测也。是故神有先天之神。有后天之神。有虚无自然。清静无为之神。有受形受色受识之神。有经粗入妙。积功修证之神。有不由胎诞。梵炁妙化之神。又有阴神阳神。邪神正神。又有血食之神。英烈之神。先天之神者。未有天地之先。先有此神。浩劫常存。不坏不灭。是以谓之先天之神。后天之神。天地开辟之后。或感炁而成。或示应而化。是谓后天之神。虚无自然。清静无为之神。譬如三界之上。皆是自然清静无为之神。受形受色受识之神。譬如欲界有男女之形。是为受形之神。色界有色累未尽。是为受色之神。无色界虽然空色具亡。惟有灵识少具。是为受识之神。经粗入妙。积功修证之神。譬如东方青帝。往劫修于西娄无量玉国。又经三劫。修于洞明玉国。又经七百劫。万死万生。不可甚计。功德彻天。感元始天王。封为苍帝之号。此为积劫修证之神也。不由胎诞梵炁妙化之神。譬如飞天神王。五帝大魔。此皆是不由胎诞。梵炁妙化之神。阴神者感阴气之正而成者。阳神者感阳气之正而成者。邪神者感驳杂之气而成者。正神者感中和之炁而成者。英烈之神者。古今大忠大孝之人。英灵不散。积而成者。血食之神者。如城隍土地。河神山神。社令等神。享祀于人间者。皆是血食之神也。神虽万万不同。总是元始之一神。散而为万神也。得之正者则正。得之邪者则邪。所以修证不同。果位不一。劫运将至。随其功行之大小。或存或灭。存之者。乃是得其一也。灭之者。乃是失其一也。得一者。变化不可穷。微妙不可见。不怒而威。不感而应。神化无方。妙应不测。此皆是神之灵处也。细推鬼神之理。鬼神者。阴阳二气之良能也。天地之间。无处不有阴阳。无处不有鬼神。譬如雷电风雨之所为。冰雹霜雪之所作。岂非鬼神之功用乎。虽然鬼神有此功用。无非聚散阖辟之机。无非升降屈伸之理。无非得一之妙也。得其一。可以聚散。而自然聚散。可以阖辟。而自然阖辟。可以升降。而自然升降。可以屈伸。而自然屈伸。以此观之。神乎其神。神乎一也。灵乎其灵。灵乎一也。无所不神。无所不灵。皆是得一之妙也。故曰神得一以灵。

    谷得一以盈。

    不但神得一以灵。至于空谷。若是不得其一。则空谷之气。亦不能盈矣。空谷者。虚其中。而存其神之谓也。不可专指山谷而言。譬如人有人之谷。物有物之谷。山有山之谷。川有川之谷。天有天之谷。地有地之谷。天地若无此谷。则消长之机。不能运化。人物若无此谷。则性命之根。不能保存。山川若无此谷。则吐纳之气。不能充盈。是故天以此谷。而盈虚消长。地以此谷。而升降阴阳。人以此谷。而变化神气。物以此谷。而复命归根。山以此谷。而发泄地藏。川以此谷。而容纳万汇。天之谷气。倘若不盈。则不能盈虚消长。地之谷气。倘若不盈。则不能升降阴阳。人之谷气。倘若不盈。则不能变化神气。物之谷气。倘若不盈。则不能复命归根。山之谷气。倘若不盈。则不能发泄地藏。川之谷气。倘若不盈。则不能穿流不息。所以谷之妙。妙在虚其中。盈之妙。妙在得其一。得其一。则谷神不死矣。谷神不死。未有不盈者也。譬如本经第六章云。谷神不死。是谓玄牝。玄牝之门。是谓天地根。即是此义。故曰谷得一以盈。

    万物得一以生。

    不但谷之空者。得一而盈。虽万物若不得其一。则亦不能生矣。万物者。飞潜动植。青黄碧绿。有情无情。或善或恶。或邪或正。或丑或好。或巨或细。或柔或刚。或大或小。一切有形有色者。皆谓之万物也。此万物。或雨露风雷。变其形气。或寒暑昼夜。化其性情。或有耐于炎暑者。或有傲于霜雪者。或有出秀争芳者。或有喷香吐麝者。或有延龄长寿者。或有形壳变化者。物物各具生生之理。种种各有得一之妙。生于一。而成于一。生于一者。一机出也。成于一者。一机入也。所以神化之机。不着力而自生。不有心而自成。此皆是得一之妙也。故曰万物得一以生。

    侯王得一。以为天下贞。

    此贞字。河上公。以正字之。贞与正。其义同矣。不但万物之众。得一而生。侯王为民物之长。亦不可不得之于一也。侯王既得其一。天下未有不贞静者也。正心处己。诚意处物。体之于身心。皆是太极之一理。用之于天下。皆是仁泽之流行。侯王之心正。万物之心无不正。侯王之心一。万民之心无不一。天下自然无事。万民自然无为。何患天下之不贞静乎。故曰侯王得一。以为天下贞。

    其致之一也。

    其指上文而言。致者尽天理之极。止于极至之谓也。上文所谓天之清。地之宁。神之灵。谷之盈。万物之生。侯王之贞。虽然等等不一。人能尽天理之当然。致于至极之一。殊途者。未尝不一。异类者。未尝不一。自然同归于一。故曰其致之。以勉人之用力而自尽也。

    天无以清。将恐裂。地无以宁。将恐发。神无以灵。将恐歇。谷无以盈。将恐竭。万物无以生。将恐灭。侯王无以贞。而贵高将恐蹶。

    此七句。又是反伸上文之义。显示下文之实验。深为天下后世。警醒于将来者也。上文所谓天之道。地之道。神之灵。谷之盈。万物之生。侯王之贞。皆以得一而清。得一而宁。得一而灵。得一而盈。得一而生。得一而贞。以此观之。可知一者。天地之本也。倘若不得其一。三景不明。星辰不顺。五行错乱。四序失和。是天无以清也。裂者。如移星易宿。分裂不祥。故曰天无以清。将恐裂。山移河竭。旱涝不时。万物不能生成。万民不得生养。是地无以宁也。发者。如地动山摇。海啸土崩。故曰地无以宁。将恐发。神若不得一。则神必不灵。神不灵。则无以为聚散阖辟之机。升降屈伸之理。叩之不应。感之不格。故曰神无以灵。将恐歇。谷若不得一。则谷必不盈。谷不盈。则不能消长运化。吐纳盛泄。无虚中之体。即无传声之妙。故曰谷无以盈。将恐竭。万物若不得一。则万物必不生。万物不生。则飞潜动植。无以实其质。青黄碧绿。无以辨其色。胎卵湿化。无以成其形。故曰万物无以生。将恐灭。侯王若不得一。则无以为贵高。侯王不贵高。则无以治一国。为一国之主。无以平天下。为天下之主。蹶者。跌倒不能起之像。政令不合乎道。民庶必至离乱。家国天下必将蹶矣。故曰侯王无以为贵高。将恐蹶。

    故贵以贱为本。高以下为基。是以侯王自称孤寡不榖。此其以贱为本耶。非乎。

    此五句。乃是言侯王。虽有高贵之位。然高贵之本。不可不致之之义。天下之道。有国必有君。有君必有臣。君之尊。臣之卑。此名分不易之道也。犹如天之高。地之下。亦是高下不易之理。虽有不易之理。贵者。未尝不以贱为本。不自有其贵。故曰贱。侯王虽然贵极九五。但不自有其贵。当以谦下自处。譬如天之道。能容于物。地之道。能养于物。圣人之道。能爱于物。容于物者。虚其体也。养于物者。虚其气也。爱于物者。虚其心也。侯王之德。配天地。侯王之道。合圣人。不自尊。不自贵者。亦是虚心之妙也。能虚其心。天必与之。人必归之。天之所与。人之所归。岂非以贱为本乎。故曰。贵以贱为本。高以下为基。高者。功高于天下也。
    下者。不自有其高也。侯王。虽功高于天下。心中不自有其高。即是功成不居之义。大凡圣君在位。惟知立功于天下。不知求异于人。虽天下殊途而不同。圣君之心。只是于异中求同耳。异中求同者。与民同其心。与物同其性。与天下同其理。与圣人同其道。所以得其心。得其性。得其理。得其道。而不自有其高也。不自有其高。此正是豁然大公。致一之妙也。是故天下之人。无不服。天下之物。无不归。民自安。国自泰。贵高自然可保于长久。功业自然可立于万世。以此观之。岂非以下为基乎。故曰高以下为基。文中所言。贵以贱为本。高以下为基。亦有所据。譬如侯王。常自称孤寡。不榖者何也。孤者。孤陋也。寡者。寡德也。不榖者。不善也。此皆是侯王虚心谦下之言。观此谦下之言。以贱为本。则可知矣。以下为基。则可明矣。故曰是以侯王自称孤寡不榖。此其以贱为本耶。非乎。

    故致数舆无舆。不欲碌碌如玉。落落如石。

    谦下之义。正在此三句发挥其妙。观贵高之名。圣君不肯自有者。譬如工匠造车一般。造车之始。车之未成曰轮。曰谷。曰轴。曰衡。曰轭。其数车。各有其名。及至车之既成。车之名虽有。车名之实地。又无所指矣。此正是不肯自有其贵高之义。大道之妙。不但于此。譬如仁义礼智。合而为道。仁义可名。而道不可名也。又如赏罚刑政。合而为治。赏罚可名。治又不可名矣。是以文中言。不欲碌碌如玉。落落如石二句。正是取喻贵贱之名。不自有之妙处。玉者。石中至贵之宝也。石者。山石至贱之物也。人得而贵之。人得而贱之。今不欲如玉碌碌者。又不欲如石落落者。贵贱相忘。混而为一。无贵贱之名。无贵贱之迹。致一之妙处。正在于此。侯王若能致一。虽不自有贵高之心。未尝不贵高也。则天下之大本。于此而立矣。此章经义。总是教侯王求致一之大道。立天下之大本。忘乎贵贱之义。然修行亦有大本。不可不立。且如性之在我。即是吾身之天。命之在我。即是吾身之地。虚灵不昧。即是吾身之神。窍窍相同。即是吾身之谷。四肢百骸。五脏六腑。眼耳鼻舌。须眉鬓发。涕唾血液。身中种种所有者。即是吾身之万物也。心中之神。身中之气。即是吾身之侯王也。若能性命归根。神气一致。常清常静。诸念不生。无欲无为。一法不立。身心自然泰定。性命自是真常。此便是天清地宁之妙处。更能涵光默默。神气充盈于上下。道炁溶溶。谷神独立于虚中。此便是神灵谷盈之妙处。又能产灵苗。结圣胎。无处不见生生之理。无时不得生生之意。此便是万物生之之妙处。又能性霁神融。心清意定。保性命之真常。守无为之至道。此便是我身中之天下。贞静之妙处。到此田地。无人无我。无天无地。万法皆空。一法不立。侯王不能加我以为贵。天下不能鄙我以为贱。名利不有。荣辱不生。岂非得道之人乎。得道之人。未尝不是得一之人。能得其一。则万事毕矣。

    反复章第四十

    恭闻天地消长之道。不噏聚。不能施化。不施化。不能噏聚。噏聚者。气之静也。施化者。气之动也。静者。体之所以立。动者。用之所以行。此两者非反复之功力。则阴阳进退之道不有。万物生化之机不立。详此反复之功力。即是动静之先机也。先机动。不得不动。先机静。不得不静。反之而复命立基。反之而乾坤合体。反之而阴阳受符于北元。反之而斗柄回寅于太簇。反复之妙。微乎深哉。是故圣人深知反复之微机。不溺于人欲之私者。反之也。去妄存诚者。覆之也。于是乎能一天地之理。能尽事物之变。正己正人。修身治国。无所不得其理也。
    此章经旨。乃是言天地有无相生之妙。皆是大道反复动用之机也。人能知此反复之理而修之。则可以出有入无。与大道同其动用矣。

    反者道之动。

    大道之妙。有妙动妙静之机也。然动之机。不因动而生。动之至于极也。动极而反于静。静极。动之机乃生焉。故言反者道之动。天地之道。不反复。则阴阳不能消长。譬如十月反于纯坤。冬至之一阳乃生。四月反于纯干。夏至之一阴乃生。不但造化之理。有此反复。且如人之七情六欲。皆属于动。若不以静反之。则动念成乖。举心是妄。若看破此理。以智慧觉照之力。摄妄归真。反情归性。少有一毫念虑之妄。一照便回。断不肯动中生动。乱我之性真。业中造业。害我之天德。行持日久。我之性。自然如深潭印月。我之心。自然如止水无波。到此天地。反之之力。则亦不用矣。学道者。请试思之。

    弱者道之用。

    此句正是明示大道妙动之义。道机之动。不违于时。不失于气。不择物而施。能顺万物之情。不逆物而用。能从万物之性。委曲周遍。可谓弱矣。然其用则入水火而无间。透金石而无痕。体万物而不遗。体万物而不匮。不以刚为用。而以柔为用。即易曰。见群龙无首吉。故曰弱者道之用。即如春夏温和。能生万物。秋冬凛冽。则杀万物。温和柔也。凛冽非刚乎。不但天地之道。有此柔弱之用。人之处世。语言平和。则听者易于受而不违。行事宽恕。则事必易于成全而不败。是知弱之用。无事无物不宜也。

    天下万物生于有。

    有即道之动。有理有气也。万物之生。生之于有。有此理。便有此气。有此气。便有此物。天命所以流行而不已。万物所以生生而不穷。倘若不有此理。不有此气。天命不流行。万物无以资始资成矣。故曰天下万物生于有。

    有生于无。

    无即是无形无色妙无之无。以性言之。即我性中不坏之元神。以大道言之。即是太极真静真无之本体。是为造化之枢纽。品汇之根柢也。所以妙有之理。妙有之气。妙有之动。妙有真用。皆是从无中发将出来。故曰有生于无。此章经旨。虽有动静体用之分。其中立意。惟重反之一字。反者。反复之机也。即是回风混合之妙。有此反复之机。所以万物无不有矣。若无此理。则大道亦不有矣。天地亦不有矣。万物之本。从何而立。生化之机。从何而动乎。文中言有无。人只知以可见可闻者。谓之实有。不可见不可闻者。谓之实无。又以有者。执于形色之有。无者。入于顽空之无。却不知有形有色之中。更有妙无者具焉。无形无色之中。更有妙有者存焉。人能明得此理。知反复之妙。则元性不迷。元神自住。元气自合。元精自固。元理自得。元机自动。更能打成一片。则性命自全。金丹可就矣。是故养道之人。意去邪思。心除妄想。止其强大之心。学习柔弱之志。言语柔和。不可与人争强。凡事谦退。不可与人取胜。千辛万苦。昼夜不眠。亦只是为求妙无妙有之理耳。此妙无妙有之理。惟大悟大彻之人。得遇真师诀破。方可知其动静体用之微。方可得其反动弱用之妙。倘若不悟此理。只从外面庄严。不修性命实理。则性迷情妄。失却真常之道。生死轮回陷入苦海。万劫难复本性矣。譬如人之迷失家乡不知回家之道路。流落在外。衣食难求。未有不死者。果。是多劫多生。有文见性之人。看破世事。当于此章经旨。仔细参详。其中言虽简而意博。文不烦而理奥。所该者广矣。学道之士。慎勿轻忽。但只是道妙玄玄。形容不尽。不得不谆谆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