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十九 大明太祖高皇帝实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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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十一 

    洪武三年三月庚寅朔,以程昭为工部侍郎,侍仪使秦文绎为户部郎中。

      ○免应天、徽州等十六府州、河南、北平、山东三省税粮,诏曰:“盖闻自古帝王之兴,必有赖于武功,成武功者,必有资于民力,矜恤之道,理所当先。朕自即位以来,思欲与民同乐,第以将士新戍边陲,大将远入吐蕃,转运之劳,犹未能已。然各处郡邑,供给有先后、丰歉有不同,虽尝免其租税,犹虑雕敝之馀,未能苏息。其应天、太平、镇江、宁国、广德、滁州、和州,朕兴师渡江时,资此数郡以充国用,致平定四方。朕念其勤劳,未尝忘之,仍免今年夏、秋税粮。其徽州、严州、金华、衢州、处州、广信、池、饶、庐等郡,以次归附,供亿军国之需,亦甚烦劳。河南、北平近入版图,重念其民久罹兵革,疲困为甚。山东、河南,壤地相接,宜优恤其民,使懋迁有无,相资为生。今年三处租税,再行蠲免,以苏民力。呜呼!朕自布衣起事,故知黎庶之艰难,粮税从宽,必先郡县之雕弊。有司其尚,谨于奉承,以体朕恤民之意。”

      ○壬辰清明,享太庙,其陪享增常遇春一位。

      ○甲午,以永平府所属宜兴、龙庆二州及怀来县,俱隶北平府。

      ○旌表衢州府徐思诚妻郑氏、温州府王守中妻刘氏贞节。郑氏年二十七,夫亡,刘氏年二十九,夫亡,俱守节不二,故命旌之,复其家。

      ○丙申,给赐朝臣袍带,凡二千八百一十三人。

       先是,禮部言:“各官有先授散官,與見任職事高下不一者,如監察御史董希哲,前授朝列大夫、灃州知府,而任七品職事;右司郎中宋冕,前授亞中大夫、開封知府;給事中李仁,前授亞中大夫、黃州知府,而並任五品職事。散官與見任之職不同,故其服色亦不能無異,乞定其制。”乃詔省部臣定議。
    
       於是,禮部奏:“唐制,服色皆以散官為準。元制,散官職事各從其高者,故服色亦因之。國朝初,服色並依所授散官,蓋與唐制同。”
    
       上曰:“自今服色,宜準所授散官,不當計見任之職。”於是,所賜袍帶,皆從原授散官給之。
    

      ○丁酉,郑州知州苏琦言“时宜三事”。

       其一:
    
       “國家肇造區宇,西北餘孽未平,關輔、平涼、北平、遼右與夷虜相接,一有警急,調兵轉粟,事難卒辦,請議屯田積粟,以示久長之規。”
    
       其二:
    
       “宜選股肱重臣,才兼文武、練達邊事,分鎮要害以統制諸畨。若其來歸也,待之以誠、懷之以德;其叛也,喻之以義、示之以威。專明恩信,遠示綏懷;勿啟邊畔,以疑遠人;勿連兵禍,以勞中國。其沙漠非要害之處,當毀其城郭,徙其人戶於內地。”
    
       其三:
    
       “墾田以實。中原自辛卯河南兵起,天下騷然,兼以元政衰微,將帥淩暴,十年之間,耕桑之地,變為草莽。方今命將出師廓清天下,若不招徠耕種以實中原,慮恐日久國用虛竭。為今之計,莫若計復業之民墾田外,其餘荒蕪土田,宜責之守。令召誘流移未入籍之民,官給牛種,及時播種,除官種外,與之置倉中分收受。若遇水旱災傷踏,驗優,免其守。令正官召誘,戶口有增,開田有成,從巡歷、御史、按察司申舉。若田不加辟,民不加多,則覈其罪。如此,則中原漸致殷實,少蘇轉運之勞,流移之民,亦得以永安田野矣!”
    
       書奏,上謂中書省臣曰:“屯田以守要害,此馭夷狄之長策!李牧、趙充國常用此道,故能有功。至於墾田實地,亦王政之本,但喪亂以來,中原之民久失其業,誠得良守,令勸誘耕桑,休養生息,數年之後,可望其成。琦言有可采者,其參酌行之。”
    

      ○以知府左安善为刑部侍郎。

      ○戊戌,免徐州、邳州夏税。

      ○己亥,革处州府之庆元县。

      ○庚子,置秘书监,秩正六品,先除监丞一员,直长二员。

      ○壬寅,迁兵部尚书滕德为户部尚书,以黄州府知府寻适为户部左侍郎,程进为户部右侍郎,上谕之曰:“六部,总领诸司,实为要职,而户部出纳天下钱榖,尤为繁重,必得勤敏廉智之士以任之,朕屡加遴选,实难其人。卿等才望,为时所推,故特授以是职,宜各尽心所事!”德顿首曰:“陛下圣德,与天同运,宵旰之勤,远迈千古。臣等才质愚下,当鞠躬尽力,以答宠命。”寻迁适为殿中侍御史。

      ○以盛德昭为应天府知府。

      ○甲辰,割南阳府之庐氏县隶陕州,改金华府之兰溪州、台州府之黄岩州、湖广之龙阳州、湘潭州、常宁州、攸州俱为县。

      ○淮安侯华云龙言:“前大军克永平,留故元五省八翼兵一千六百六十人屯田,人月支粮五斗。今计其所收,不偿所费,乞取赴燕山诸卫补伍练用。”诏从之。

      ○丙午,赐在京文武官员绢、布有差。

      ○迁江西行省参政何真为山东行省参政。

      ○命定驸马都尉班次。礼部奏:“按宋制,驸马班次出入,皆依官品。今驸马既授官职,当依百官由西门出入,其班次品级当在百官之上,如一品在一品之上,二品在二品之上......”从之。

      ○戊申,以吏部侍郎李廷桂为户部尚书,以李思迪、李仁为吏部侍郎。

      ○赏延安、绥德及潼关军士白金,计六万六千一百二十八两。

      ○己酉,以朱守仁为工部侍郎,刘真为兵部侍郎。

      ○户部尚书杭琪,以事降为陕州知州。

      ○庚戌,虎贲卫指挥潘毅卒,命遣官致祭,赐葬临濠,凡丧葬之费,皆给于官。

       既葬,遣使祭之,其文曰:“朕與爾同鄉里,因天下亂,爾從朕征伐,十有五年。破荊楚之強敵,縛江右之偽主,收諸山寇,轉戰吳越。南方以靖,命爾從大將軍北伐,大功已成,軍回之日,西北又起兵爭,再遣從征,爾乃中道因疾而逝。朕思十五年間,被堅執銳、野宿風食、臨陣摧敵、奮不顧身者屢矣!及天下平,身不及享,可勝痛哉?嗚呼!生死者,天道之常!爾為將臣,能戮力王事,功垂於後,名留千古,亦可無憾矣!今命中書省贈爾‘宣忠秉義功臣、鎮國上將軍、僉大都督府事、護軍’,追封‘滎陽伯’,謚‘武肅’。爾其有知,尚克欽承。”仍命省臺府衛致祭,及服除日,又厚賜其家。
    

      ○召苏州卫指挥使吴良为大都督府都督佥事。

      ○辛亥,置南宁、柳州二卫。时广西行省臣言“便宜三事”,其一曰:

       “廣西地接交阯、雲南,其所治皆溪洞苗蠻,性狠戾而叛服不常。近南寧盜譚布刑、賓州盜黃郎觀等肆掠其民,已遣兵討之。然府衛之兵,遠在靖江數百里外,卒有警急,難相為援,乞於南寧、柳州立衛置兵以鎮之。庶幾,苗獠有所憚,而不敢竊發於其間;其民有所恃,以安其生,而無奔竄失業之患。”
    
       其二曰:
    
       “慶遠,故府也,今為南丹軍民安撫司,雖統地十有七州,然其地皆深山廣野,其民多安撫同知莫天護之族,天護素庸弱,不能御眾,而宗族強者,動肆跋扈。至於殺河池縣丞蓋讓,與諸蠻相扇為亂,此豈可姑息以貽(影印本寫作“胎”)禍將來?乞罷安撫司,而復設慶遠府,置軍衛以守其地。庶幾,其民知有府之治,而不敢自恣;諸蠻知有兵之重,而不敢為亂。此久安之道也!”
    
       其三曰:
    
       “廣海之俗素獷戾,動相仇殺,因而為亂,則一方皆警,其始蓋緣郡縣無兵以制馭之故也。近群盜轉攻郁林州,同知王彬集民兵拒之,潯州經歷徐承祖亦以民兵千餘敗賊,由此言之,土兵未必不可用也。乞令廣西邊境郡縣長官,輯民丁之壯者,置衣甲器械,籍之於有司,有警用以捕賊,無事則俾之務農。如此,非惟郡縣無養兵之費,而民實賴之以安也。”
    
       奏至,詔俱從之。遂設南寧、柳州二衛,益兵守禦。改慶遠安撫司為慶遠府,命莫天護赴京。賞同知王彬、經歷徐承祖以下有破賊功者。
    

      ○赏平章杨璟、左丞周德兴克平湖南宝庆、广西靖江等处部下将士之有功者,命礼部第其赏格:

       指揮,文綺、帛各六匹;千戶衛鎮撫,各五匹;百戶所鎮撫,各四匹;旗軍,人給鹽六十斤。
    
       征廣西不征北者,指揮,文綺、帛各四匹;千戶衛鎮撫,各三匹;百戶所鎮撫,各二匹;旗軍,人給鹽四十斤。
    

      ○壬子,广西卫指挥佥事左君弼奏请“收集故所部合肥军士赴本卫调用”,上从之,凡得一千八百八十七人,置百户一十七人,就令统诣广西守御。

      ○赏平凉、庆阳军士白金五万九千六百馀两。

      ○常宁夏军士白金一万三千七百馀两。

      ○都督同知汪兴祖克武州、朔州,获元知院马广等六百三十四人,家属三千三百七十九口。

      ○甲寅,命礼部考定“诸王册、宝制”及“册封礼仪”,择日行册封礼。

      ○丙辰,置靖州卫,命指挥同知刘才、佥事孙维、刘福等筑城戍守,以统湖耳等处土官。

      ○丁巳,故元国子祭酒孔克坚卒。

       克堅,字璟夫,孔子五十五世孫,少通敏,誦千餘言。始冠,遊學成均,通《春秋》、《左氏傳》。其父沒,襲封衍聖公階、嘉議大夫。
    
       元統間,上疏請修廟像,順帝賜山東歷錢之半給其費,且命其族人監察御史思立,持楮幣二萬五千緡勒碑以紀其跡。
    
       至正六年,中書省臣以衍聖公爵高階卑,不稱奏升之制,授中奉大夫,易銅印以銀。
    
       十五年,平章政事達識帖木兒薦其明習禮樂,徵為同知太常禮儀院事,以子希學襲爵。是年冬,順帝親郊,克堅攝太常使,人稱其“達禮”。御史大夫雪雪言“其才可大用”,拜中臺治書侍御史,辭歸。
    
       明年,拜山東肅政廉訪使,復辭。會山東兵亂,率家人北行,次槁城。適丞相賀太平奏,起克堅為集賢直學士,希學為秘書卿。
    
       克堅至燕都,時劇盜毛貴犯幾甸甚逼,廷議欲遷關中,克堅曰:“天子當與社稷宗廟俱為存亡,烏可棄而他之?今勤王之兵頗眾,與之決戰,必可平也!”如其言,盜果敗去。
    
       十九年,遷禮部尚書,知貢舉。時四方士避亂多集郡邑,克堅請設流寓,科以取之。是冬,擢陜西行臺侍御史。
    
       二十二年,除國子祭酒,順帝賜上尊,太子書“大成殿”額以賜,克堅以世亂不樂居位,謝病歸闕里。後再起,為集賢大學士,復拜山東廉訪使,卒不起。
    
       大兵取山東,克堅入見,時上遣使以書起之,會克堅至,待以賓禮、賜廩祿,不煩以職事。郊社,必致膰肉,撫勞甚至。
    
       是年,以疾告,遣中使存問疾篤,詔給驛還家,賜白金百兩、文綺八端。行次下邳新安驛,卒於舟中,壽五十五,希學奉喪歸葬於孔林。
    
       克堅寬厚樂易,事親有禮,遇族黨有恩,與人交一以誠信。豐下美髯,容止甚雅,順帝常以“福人”稱之。娶張氏,元封魯郡大夫人。子九人,長即希學,次希說、希範、希進、希麟、希鳳、希顏、希尹,皆元國子生,其季曰希赟。
    

      ○立杨王墓碑。上既追尊皇外祖考妣建祠致祭,寻有自淮阴来者言“王墓旧在盱眙”,即诏内臣礼官往祭而修治之,且置守茔户。复命翰林学士宋濂撰文,勒石神道。每岁清明及十月朔,有司祀以少牢。

      ○戊午,大将军徐达师至定西,王保保退屯车道岘。既而,达进兵沈儿峪,遣左副副将军邓愈直抵保保垒,立栅以逼之。

       上遣使諭大將軍徐達等曰:“乃者大軍西征,術者言‘當有水警’,將軍宜慎防毋忽。凡軍士駐營、臨陣,須相度地宜,以備不虞。中原迤西山川阨塞,一或遇雨,暴水卒至,勢不可測。昔唐裴行儉晝駐軍平川,暮復移於高阜,人莫解其意。其夜,平川水溢丈餘,而軍營無患,此其驗也!將軍其慎之。”
    
       旌表處州縉雲縣民趙叔範妻陳氏與其子婦梅氏為“雙節之門”。初,陳氏夫亡,守節六十九年,壽九十七;其子道生早亡,婦梅氏亦守誌五十一年,壽八十。事聞,詔旌之。
    

      ○是月,遣莱州府同知赵秩持诏谕日本国王良怀曰:“朕闻‘顺天者昌,逆天者亡’,此古今不易之定理也。粤自古昔帝王,居中国而治四夷,历代相承,咸由此道。惟彼元君,本汉北胡夷,窃主中国,今已百年,污坏彝伦,纲常失序。由是,英俊起兵,与胡相较,几二十年。朕荷上天祖宗之佑,百神效灵,诸将用命,收海内之群雄,复前代之疆宇,即皇帝位已三年矣。比尝遣使持书飞谕四夷:高丽、安南、占城、爪哇、西洋琐里,即能顺天奉命、称臣入贡。既而,西域诸种藩王各献良马来朝,俯伏听命。北夷远遁沙漠将及万里,特遣征虏大将军率马、步八十万出塞,追获、歼厥渠魁。大统已定,蠢尔倭夷,出没海滨为寇,已尝遣人往问,久而不答,朕疑王使之故扰我民!今中国奠安,猛将无用武之地,智士无所施其谋,二十年鏖战精锐,饱食终日,投石超距。方将整饬巨舟,致罚于尔邦,俄闻彼寇者来归,始知前日之寇,非王之意,乃命有司暂停造舟之投。呜呼!朕为中国主此,皆天造地设,华、夷之分,若效前王恃甲兵之众、谋士之多,远涉江海以祸远夷安靖之民,非上帝之所托,亦人事之不然。或乃外夷小邦,故逆天道,不自安分,时来寇扰,此必神人共怒、天理难容!征讨之师,控弦以待,果能革心顺命,共保承平,不亦美乎?呜呼!钦若昊天王道之常,抚顺伐逆,古今彝宪!王其戒之,以延尔嗣。”

      ○六安州龙泉乡民胡永兴、潘文友作乱,杀判官朱谟,焚劫英山县。六安知州陈铭善曰:“我出击贼,谁为守此州治?”其子真请行,铭善喜其勇,遂开官库取器仗与之。

       真率民人鮑文才等往擊之,擒獲賊眾“左撇朱”等,斬首五級,得馬四十餘匹。
    
       事聞,別遣靳州衛兵討平之。
    
       上嘉陳真與州民之功,命賞真白金一百兩,文綺、帛二匹。復以白金五百兩、文綺六匹賜州民鮑文才等。
    

      ○置察言司:令二人,吏二人,掌受四方章奏。以王文卿、原本为司令。

      ○山东按察司佥事吴彤言:“博平、清平、夏津、朝城、观城、范、馆陶七县,户少地狭,乞并入附近州县。”从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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