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轩居士集/卷四 中华文库

孤帆初卸碧波津。驻马松湖问主人。叹我飘零无着迹。看君寂寞好藏身。楼阴直带长川迥。竹色清含白露新。他夜鹫城回望处。头轮峰月挂秋旻。

白翁已去乘云輧。独有松湖之古亭。遗业外孙仍改世。旧栽庭木几回青。芳洲鸥鸟日亲近。极浦帆樯时杳冥。客至倚栏觅佳句。但惊双袖风泠泠。

籍湜滔滔冠且绅。大哉吾道竟谁陈。至今泣说龙蛇事。惟有村氓李厚真。

廿载长悲梁木摧。楚山今夕更添悲。分明临绝贞陵语。此意他人知不知。

我自瀛洲过楚山。橘林萧瑟竹林寒。秋天忽送霏霏雨。似为骚人助泪澜。

我从海外至。鹫山又海隅。舟楫与鞍马。去来良区区。瘴疠稍清凉。惟觉圣恩殊。乾坤非不广。吾道长崎岖。昔时冲与尤。相望三乙墟。自庵于玆土。留迹沃州馀。贤哲苟如此。奇穷况在吾。安心知有术。信命复何虞。努力崇所学。庶几偿罪辜。泽兰秋欲老。采采聊踟蹰。〈金自庵于己卯后。自珍岛移配临陂云。〉

六臣久已慰忠魂。何况庄陵位号尊。叹息秋风湖海上。飘零还有节斋孙。

野寺萧条甚。新楼独杰然。僧闲扫红叶。客至饮清泉。有句聊酬景。无谈更及玄。板房灯一盏。还欲暂随缘。

重阳海外见三回。人与重阳渡海来。千里得归仍作客。百忧成疾罢衘杯。庭前晩菊香犹在。天际孤鸿响转哀。闲健应须望京国。何时不合上高台。

久矣休天问。徒然隔母慈。心灰看镜懒。泪迸作书迟。湖海云烟阔。风霜草木衰。冥冥有归雁。夜叫为谁悲。

功名渐与意俱阑。广厦何时大庇寒。峡邑烹鲜聊自效。湖场牧马又亲看。未将甘蔗归金碗。拟报青琅有玉盘。贤哲栖栖古亦尔。山榛歌罢望云端。

岁馀无几属秋阑。持被思君禁直寒。闻说胄筵晨每辟。莫辞经卷夜详看。山高正恐功亏篑。水满唯宜谨捧盘。勉辅温文成德性。素餐能不愧朝端。

诗情肯似世情阑。盛未能鸣只瘦寒。白岳荒村移宅去。青灯散帙下帷看。厌乘困马寻医药。羞唤贫妻具馔盘。久矣吾闻唐举说。知君贵格在眉端。

凤岩苍翠亦将阑。枯树悲风日暮寒。末路何人心两照。百年吾道泪相看。江清白马堪垂钓。宅近南山且考盘。古狱龙泉埋未掘。紫氛长在碧天端。

望眼已枯怀未阑。杨山霜露棘人寒。凶时方觉吉时乐。妇弟吾将亲弟看。沁府共舟波渺渺。华庵联屐路盘盘。二家俛仰俱如许。非为生离感万端。

赘食京华秋又阑。湖云归梦雁俱寒。困穷只用文词足。羸弱须从意气看。何不鼓琴令马仰。忆曾送砚有龙盘。流光可惜吾衰甚。待尔挥斤向鼻端。

居然四十一年阑。不识从今几暑寒。万死有生明主赐。寸心无愧后人看。宁期邹子吹燕谷。且学灵均濯洧盘。也是门闾私恨在。慈乌啼急暮林端。

木落天高任岁阑。故应迁客带霜寒。海中瘴疠犹无死。湖上山川岂厌看。自有缣缃随夜榻。更多鱼蟹荐秋盘。优游捴为承嘉惠。不用穷愁入笔端。

可怜不赀身。三旬卧床席。文子老氏徒。殷勤诊我脉。为言怒破阴。惊怖悲忧积。邹师命神方。动忍以增益。延平排遣法。性味真可食。轼也曾自验。又送安心药。长跪谢诸医。服之朝复夕。纵然在膏盲。神方易为力。〈文子曰。大怒破阴。大喜破阳。薄气废音。惊怖为狂。悲忧焦心。疾乃成积。〉

林乌沙雁前人语。纵在前人未忍闻。但与诸君听夜雨。差宽五载望孤云。旅怀郁悒书难尽。归路参差梦亦勤。独拥寒衾灯下坐。打窗风叶任纷纷。

病起初开户。闲来且杖藜。暝云包野远。衰草覆城低。旅泊殊风俗。音书隔母妻。离骚非为此。极目意全迷。

闲庭聊散步。落日下荒村。冉冉行人返。啾啾栖鸟喧。年衰怯寒暑。迹远任乾坤。夜榻邻童在。悬灯愁更繁。

鲸海行装又鹫山。逢人多怪鬓毛斑。终南渭水浮云外。等是依依梦里还。

有迹平生不自由。人间如海我萍浮。只缘五载淹留地。灵鹫城边梦济州。

怅望新仓古渡头。闻君病卧县斋幽。忽回鞭辔寻穷巷。更具杯盘消客愁。已任人情流水逝。其如世事乱云浮。风台依旧东泉在。匪石应知诵柏舟。

未易输肝胆。皆应有舅甥。古人今世独。一诀五年惊。海月曾分照。湖云自北征。先王制缌服。馀泪并馀生。

鲁论思先进。周诗惜老成。冰壶应素节。漆室自深诚。收向青山去。回看逝水倾。孤城霜叶晓。恸哭一灯明。

逢君无别语。亹亹耽罗事。耽罗宜可厌。也复多离思。弥弥东泉水。五年和我泪。不谓承严谴。两世于玆地。土人多故旧。儒衿最情义。近时三文科。皆问先人字。君才特其秀。怀抱剸犀利。可论乔木迁。高举青冥翅。间者锦衣还。泽畔问憔悴。历历养真游。各在中心记。今秋我稍北。终始圣君赐。得此宣州爽。去彼鬼门邃。风潮汹荡声。有时生梦寐。新江莽苍内。适会君作吏。漂萍散复聚。岂非造物意。驰书慰新归。米肉随赠遗。皂盖俨柴门。忘形同一醉。俯仰纷今昔。悲喜难为二。郑君滞京师。奉常久持被。学谕独在家。泣血悲谷燧。诸生有英发。我以亲戚视。甲也君之侄。年少亦出类。焉得会一席。论文共把臂。便欲登高丘。遥望挐山翠。溟中十月天。万橘灿相媚。应有多情人。一枝付来使。须君坐县斋。报我南风至。

二载殊方襟抱同。孤帆送我逐蓬蓬。惊魂已散洪涛外。别意犹悬杳霭中。云峡千峰家自在。罗江一路海无穷。分知来岁萍逢地。且喜音书万里通。

康生不与俗人同。栖息南溪门是蓬。每玩游鱼临石上。时寻逐客到城中。寒灯细酌慰幽独。白发新诗忘困穷。闻说李侯曾托契。海天离梦共相通。

孤灯明灭近陈编。万境寥寥思入玄。忽有怒风吹屋动。可知窗外雪漫天。

第四远来曾有云。中间消息苦难闻。久知忧患兼贫窭。更想湖山莽雪云。桂岭瘴馀身苟在。桃园春后恋长勤。相逢且置无穷事。应怪吾衰已白纷。

所至皆萍水。浮生忧喜幷。连床同气会。命驾故人情。雪入灯光乱。樽将斗柄倾。唯应醉后梦。脉脉向秦京。

一月连床未足云。居然别语若为闻。悲忻万事归双涕。聚散长天任片云。命衅弥深同气念。业荒唯勉少年勤。渊源故是吾家有。歧路人间漫自纷。

心事书中不尽云。尔归好与老亲闻。秋毫捴是蒙天日。玉貌由来胜瘴云。诸弟扬名宜各勖。几时负米致吾勤。可堪寄泪洒芦谷。枯树飞霜应共纷。

卷里前言时废读。耳边今事可无闻。吾非阳虎为阳虎。后有子云知子云。半道行装从絷缚。一村风俗且殷勤。新诗咏罢休烦写。破砚凝尘拂更纷。〈孔子曰吾非阳虎。而人以为阳虎。〉

湖天冬日欲西曛。雪落空林响屡闻。小屋才临篱外径。残城独傍野中云。丈夫书剑成何事。邻舍畊渔见尔勤。听得欢忻男妇语。不堪羁思坐缤纷。

陂山节序入春盘。老作新词意未阑。三百六旬何所祝。家书日日报平安。

湖山白日照青春。布谷声中好雨新。缧绁犹堪操耒耜。明时许作一闲民。

忆昔过海省吾亲。君家亦方迁耽津。逆旅相逢各青眼。酾酒买鱼贤主人。醉来谑浪草堂夜。忧患中间有欢欣。仲君也是我姑夫。岂伊秦晋应雷陈。嗟哉二十年中事。起灭无端是浮云。人间孑然两孤生。果山广麓看嶙峋。我再过海抚遗迹。行到耽津重悲辛。今年临陂又邂逅。君宰金山我陂民。我穷万事无不有。琐屑何论谪居贫。茅茨小城风雪里。晓闻柴扉剥啄新。白粲醇醪带红翎。知君与我迎佳辰。区区一饭未敢言。更觉交情是前因。岁寒松柏知后凋。满蹊桃李争芳春。相看直与古人期。莽苍栗浦愁离群。君家袁扬何赫赫。百里休叹贤路湮。且思文翼己卯日。大功一发能千匀。

僮奴鼾息我无眠。雪屋寒灯坐悄然。湖海飘零五除夜。不知何处又明年。

檐鸡鼓翼警昏眠。灯与吾心共烱然。四十无闻先圣戒。至今添却二回年。

聚散存亡苦不齐。江潭岁岁草萋萋。素车且可凭孤梦。还恐青山杜宇啼。

更向孤庵去。旁看众壑分。居僧敲冷磬。浪迹逐闲云。落日山何县。遥汀鹭数群。有诗高咏好。不怕世人闻。

自是身如不系舟。谁论村舍与山楼。乘闲即出唯羸马。有客相随亦白头。石涧冷侵幽释话。风林声带暮蝉愁。月明且待君同赏。时近平分一岁秋。

休怪儿曹走欲飞。康生老兴肯全微。登临九日我何耐。放逐六年今未归。菊蕊近人聊白酒。乡山如梦但斜晖。羡君栖隐南溪外。世事悠悠蓑一衣。

闻君萧寺坐邀余。余亦荒村厌索居。冠者数人童子一。湖天十月雪晴初。倦凭驴背空林外。遥认锺声断霭馀。应向佛龛灯下话。岁寒襟抱各何如。

岁有湖南暮。人无汉北还。乱云交冷雪。枯树偃空山。远望心长苦。幽吟鬓益斑。乾坤今闭塞。吾亦掩柴关。

流落安吾命。优游仰圣恩。形骸浑雾露。饭食自朝昏。篱缺摇匏蔓。园荒倒菊根。未期舆志在。留句写玆村。

万事可自遣。其如离母情。梦归时独慰。书到每先惊。野日依依下。湖云黯黯横。寒风有何意。故更打柴荆。

苍莽荒墟里。萧条落日时。邻人借灯火。山鸟共茅茨。避客常居内。看书且训儿。非能学鞱晦。自与懒相宜。

天机与人事。往复自无垠。蟋蟀唐风感。龙蛇大易云。旅窗闻雪落。残简坐宵分。阳月称非实。扶持意独勤。

并海原田薄。凶年益可嗟。孤城转萧索。小市不喧哗。野释携烟草。村婆戴石花。监河焉用贷。沟壑自吾涯。

湖海圣王土。而今穷我途。极知无可奈。惟愿少须臾。别雁嘶寒渚。饥乌啄朽株。杖藜回白首。神往暮云俱。

揽裘仍启户。原陆际虗空。宿雾寒将敛。朝晖淡未红。固穷怜老病。排悯赖儿童。休记还乡梦。滔滔六载中。

廿载曹溪事。浮萍此比踪。死生烦一问。枯菀亦相容。日落号山鬼。霜寒蛰洞龙。青灯读书罢。未有酒浇胸。

夕风吹雪急。穷巷见人稀。病马鸣如诉。寒禽倦不飞。百年吾自苦。三日尔将归。相视中心在。临歧耻挽衣。

谁非湖海士。所贵岁寒心。赖尔同书榻。宽吾忆故林。雪中台岳秀。鸥外道溪深。送后空翘首。无由命驾寻。

每忆扶安日。相逢多古心。先公光史册。在汝勉词林。别去风烟阔。书来岁色深。塞翁征祸福。何叹阙追寻。〈闻失马不能来访。〉

昔别后期易。今逢时序更。连山非远地。独雁每哀鸣。人被忧愁恼。天悭学业成。尔心能不累。随处有先生。

萍逢湖外岂前因。六载参商梦不频。寂寞孤村残雪夜。间关万死一生身。至情尔母如吾母。相勖今人似古人。倘赖恩灵归故土。芦山鸥浦永同邻。

相逢几日即离筵。较未逢时倍怅然。强欲笑言禁泪下。茅檐寒雨助涟涟。

一卧湖南阅暑寒。临歧又送北归鞍。别愁要借诗模写。诗被愁多字未安。

宝泉佳约忽归虗。憎见前宵急步书。临发还留应可恨。待来不至又何如。

君方花县我囚山。我弟于君是上官。荣落昇沉俱外事。但将三个弟兄看。

世间万事尽多乖。君不能来送酒来。郭索红翎仍可佐。奈吾惆怅懒衘杯。

人生会面本难常。何况殊方共一觞。萍水康津廿年事。至今孤梦海天长。

每到君来喜欲狂。端缘同气会殊方。林间有鸟长啼血。海上何山不割肠。偏荷圣恩乘驿马。更教迁客把官觞。那堪此月仍初度。六也承欢二去傍。

记昔吾友郑重汝。访余于龙湖之上。酒酣击壶而唱其先祖松江公将进酒辞。然窃恨其为俗谚。要余以文字翻之。余虽不敢。亦谨诺焉。既而。迁就未果。今且十年。而重汝则亡矣。辞中所谓谁复劝一杯者。岂不重可感也。重汝子橹又来访临陂谪所。相对泫然。遂翻辞与之。盖以践宿诺于亡友云。

一杯复一杯。折花作筹无尽杯。此身已死后。束缚稿裹尸。流苏兮宝帐。百夫缌麻哭且随。荒茅朴樕白杨里。有去无来期。白月兮黄日。大雪细雨悲风吹。可怜谁复劝一杯。况复孤坟猿啸时。虽悔何为哉。

汝今随母北。留我此湖城。我虽笑而送。汝乃泣且行。我穷亦自顽。何处不可生。惟有慈闱恋。归梦杳难成。仍忆济州事。至今岁廿更。殊方迫讳辰。松柏迷九京。如汝何由得。汝且勿沾缨。

陂山春已再。从此复何期。不用题新祝。前年有小诗。

爱君希道泰。愚智共天根。只是中心在。深藏未敢言。

学业随春进。愆尤逐岁除。天人都不管。自勖谅何如。

路人曾是一人身。颜面虽生意却亲。君住潭州真可羡。瑞山苍翠望嶙峋。〈瑞山在光州。光是姓贯故云。〉

二十年前曾过潭。清川绿竹迓行骖。巫阳无语长安远。身在江南梦又南。

石谷村翁亦一奇。为因残病好栖迟。车中不要谋齐将。楼上何烦笑赵姬。小屋青山饶素业。孤灯黄卷独深期。浙东万户人多少。古意如君问是谁。

残生湖海任间关。未敢思归作苦颜。惟有千行寒食泪。春风寄洒广陵山。

湖南草绿雨霏霏。愁绝佳辰昼掩扉。薄暮山蹊人语响。邻家各自祭墦归。

日午山扉掩。春禽屋角啼。羁愁连草积。醉睡共花迷。兀兀人谁与。悠悠物可齐。小诗存习气。不必尽情题。

我酒香堪酌。君骖病不来。徒然开尺素。懒复上高台。七载山川隔。馀生老病催。春湖有宾雁。失侣影徘徊。

野老羸骖踏落花。一蓑春雨任风斜。闲时我亦寻君去。为问南山第几家。

淹留把酒赏残花。归去仍穿岸柳斜。我有离愁倂春兴。春风相逐到君家。

可耐离愁添眼花。独题诗句字欹斜。春光未谢幽期在。柳外桥头是酒家。

湖城过雨已无花。绿草连天白日斜。断送春归人独滞。不知春亦向何家。

泥滑闲庭半是花。小斋寥閴篆烟斜。傍人莫怪眠清昼。要及残春梦返家。

闲遣儿童觅晩花。插来甁口见横斜。一年春事聊如此。杜老何须黄四家。

青山白水莽纵横。人在中间信马行。野老幽居问何处。落花枝上一禽鸣。

湖天十日九常阴。瘴气春随草色深。闭户郭东长隐几。杖藜山外忽穿林。羁人敢废乡邻义。野老元无世俗心。催撷园蔬劝觞酒。为言从此数相寻。

休言乘兴似山阴。为是相逢古意深。寓客未归仍谪籍。遐乡虽陋亦儒林。君同习子偏无足。我学灵均但屈心。灾疾由来资感发。共期黄卷极幽寻。

门掩春天漠漠阴。渐看苔色上阶深。巢成紫燕皆将子。花落黄蜂不入林。矮屋未穷千里目。小诗难写百年心。日长无事惟宜睡。归路分明梦里寻。

山椒细径绕松阴。坐想君居深复深。幽鸟昼栖临涧屋。白云春羃落花林。薄田已用酬逋债。短褐谁怜负素心。衰鬓千茎一杯酒。少时豪兴杳难寻。

残魂零落几光阴。别恨中间海水深。鸿雁影寒曾叫侣。棣花香动忽成林。他人谁独无同气。今世良难识此心。忠孝家声君但勉。自甘湖外老侵寻。

已厌春霖夏又阴。羁栖寂寂闭门深。山云瘴黑如孤岛。陇麦风清忆旧林。南海久惭区册义。彭城聊慰老坡心。谁从大壑思乌获。有命那须绠万寻。

抱瓮何曾独汉阴。南溪今见隐居深。嗟吾半世罹文网。有弟前年直禁林。凫鹤纵殊宜信命。夔蚿相念更关心。芦山手种幽篁在。未作渔竿长几寻。

穷愁多病卧城阴。喝道声传空谷深。高驾叩门佥节制。一樽移席绿槐林。风帆明日群山浦。王事炎程万里心。但愿遄归乘钓艇。西湖岸上更吾寻。

吟肩欲与远山齐。莽莽平郊古驿西。流水声中驱马去。绿阴深处听莺啼。野花可惜风吹尽。村霭遥看雨压低。认得主人迎客意。松间展席俯清溪。

不因行出郭南隈。纵有幽怀何处开。始逐花香寻小径。旋随槐影坐高台。日斜云气群山合。天远江光万顷来。更为主人拼一醉。他时重到即三回。

山客来敲背郭扉。满衣山翠湿霏微。惜无佳雨关仍住。且任昏禽唤遣归。倾盖便为湖外旧。知音自是世间稀。殷勤更约游西浦。共逐风烟卜钓矶。

清樽携自锦官城。问尔胡为三日程。曾涉层溟如尺地。独怜万死有残生。鹫山村外浮云远。松涧亭中片月明。更向金川翁报道。唯期故磬并收声。

篮舆我已上峰头。俯见君骖倦欲休。且喜殊方仍绝境。宁知胜赏便离愁。帆前浪静看垂钓。湖右山多入倚楼。留与居僧为故事。白须红颊并玆游。

幽期十九日。拟共上高台。我掩门长卧。君携酒再来。野云连浦阔。山径入林回。只恐秋声急。徒令客鬓摧。

野寺疏林外。寒晖暎古台。未堪秋色远。聊为故人来。落叶飞无尽。传杯把几回。湖山容放浪。莫遣壮心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