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两朝纲目备要
卷二
卷三 

    绍熙二年 辛亥

    春正月诏修绍熙会计录

    辛未、丁丑两次降㫖。先是秘书郎郑湜转对,为上言:“今黄老之宫,卫卒动以百数,外戚家庙,防护之兵多于太庙,额外将校之俸钱,半于正额,外庭百执之费,不足当阁门、医职、近侍之半,请明诏大臣,裁定经费,上自乘舆,下至庶府,除奉宗庙、事两宫、给兵费之外,一切量事裁酌,罢其不急,损其太过。”赵彦逾为户部侍郎,因请“稽考内外财赋,置《绍熙㑹计录》,俟见大概之后,命户部宰属同共详议,而一二大臣公心协意为之斟酌,以其所减,捐以予民”,遂命户书叶翥、中执法何澹等与彦逾同为之,未㡬,澹丁内艰去官,后亦未闻有所减也。

    诏稽考裁节浮费

    合同慿由司者,宫禁所由取索也,岁取金银钱帛率以百万计,版曹但照数除破耳。虽有岁终比部驱磨之令,然郎官第赴内东门司,终日危坐,而数珰与数㜮自为会计,郎官不得预,毕事,则卷牍尾示之,俾书名而已。是年春,议者以为滥予横赐,无以撙节,请自今内诸司所给赐,所营造,所取索,悉从有司,定为中制,惟正之供,滥恩横例皆厘正之,诏叶翥、赵彦逾、何澹同稽考,其后亦不果裁节焉。

    夏四月初命任子帘试

    铨试者,旧有之,凡任子,若同进士出身之人,皆赴,建炎兵火后,权停,绍兴三年,始复旧。去年八月,司业计衡又奏乞中选人就吏部长贰𠫊前帘试,试中,然后许参选,至是吏部条具如所奏,内同进士出身并恩科人,便不帘试,仍下四川制置司一体施行,从之。黄由时为考功郎官,建言:“今已增试律义,自不须更帘试,大臣进呈。”上曰:“帘试以革代笔之弊,正当加严,岂可废也?”明年八月,谢深甫又言:“铨试不中,四十以上,注残零阙人,乞令郎官就长贰㕔冩律一条,俾之解释,如或不通,未得参注。”从之。

    复置详定敕令局

    工部侍郎潘景圭言法令一书,久不删润,乃复置详定敕令局,差详定官一员,删修官三员,然未有所进也。庆元四年后,次第修进。

    五月屏太学生余古

    淳熙末,复置补阙、拾遗,以薛叔似、许及之充。上即位,薛、许迁将作、军器监,并其官罢之。谢谔为御史中丞,言其不可,旋亦罢,自是近臣罕进言者。至是,古上书曰:“恭惟皇帝陛下,春秋鼎盛,自即位以来,星见再周,当思付托之重,朝夕勉维求治之道为急,间者侧闻宴游无度,声乐不绝,昼之不足,继之以夜,宫女进献不时,伶人出入无节,宦官侵夺权政,随加宠赐,或至超迁。内中宫殿,已历三朝,何陋之有,奚用更建楼台,接于云汉,月榭风亭,不辍兴作,深为陛下不取也!甚者奏杂戏乐、习斋郎舞,乃使幸臣、嬖妾杂以优人,聚之数十,饰以怪巾,施之异服,偹极丑恶,以致戏笑,至亡谓也。《诗》云:‘靡不有初,鲜克有终。’况不能谨厥初哉!自古宦官败国,备载方册,臣观宦者之盛,莫如方今,上而三省,下而百司,皆在此曹号令之下,盖自副将而至殿歩帅,各为髙价,不问劳绩、过犯、骁勇、怯弱,但如价纳贿,则特㫖専除,故将帅率皆贪刻,军士无不饥寒,兵器朽钝,士马羸瘠,未尝过而问焉,设有缓急,计将安出?此为害之大者,良由公卿持禄保位,偹员全身,如汉之石庆、唐之苏味道,满朝皆小人也!求海内不盗贼、民生不涂炭、日月不食、水旱不作,可得乎?臣不望陛下如舜之茅茨、禹之菲恶,但愿陛下无池其酒而林其肉,玉其台而琼其室,无听亡国之音、无视倾城之色,陛下诚能以汉文帝为法,唐庄宗为戒,即乞昭示诏㫖,严下约束,除太常乐工,立定员数,凡俳优抵戏,皆放而为民,美女丽人,自今日而无献,宴开以时,酒进以数,宦官不得干预朝㫖,惟侍膳羞、奉汤药、备洒扫之外,有以文武官姓名贤否闻者,坐以重罪,有直以差遣迁除奏闻者,戮于市朝,必罚无赦,佞幸悉去,忠良并进,陛下求不垂拱以髙揖羲黄,亦不可得也!问安侍膳之馀,宫庭燕闲,讲读经史,无为南面,或鼔琴、投壶、习射以颐飬神性,享名教不穷之乐,固嵩岳无涯之寿,岂不休哉?”帝覧书震怒,始议特㫖编管,言者救之,乃送秀州听读。古,钱塘人云。

    是夏右丞相留正复请建储【案本传,正改元即进左相,此尚称右,与史异】

    上曰:“俟过宫与寿皇议之。”既而谕正:“寿皇圣意,亦欲少缓。”

    六院官复入杂压

    六院官者,登闻检鼓院监官各一员、诸司诸军粮料院干办官各一员、诸军诸司审计司干办官各二员官、告院主管官二员、都进奏院监官二员。例以京官、知县有政绩者为之;亦有自郡守除者,则继即除员外郎。故恩数略视职事官,而不入杂压。然自绍兴已来,六院弥重,号为察官之储矣。淳熙初,龚茂良秉政,其内弟林宓,干办审计司,遇郊恩,而林尚京秩,茂良乃白上,以六院官班寺监丞之上,林用是得封赠父母,茂良后为谢廓然所攻,此其一事也。至是,始复入杂压,其班在五寺主簿之下,太学博士之上,六院官皆得转对,但不入品耳。

    秋九月寛四川改官法

    制帅京镗,以京官、知县阙人为词,奏乞增放散员数,朝廷难之。然自后或非时覃恩,或制司奏请,则必递䟎一年。开禧三年,吴猎为宣谕使,又请侍班人不俟改官,一面注拟,从之。后三年,议者以为不然,乃复旧制。

    是秋中丞何澹以忧罢

    澹有所生继母之丧,请解官持服,既又上䟽言不逮事,请下台谏、给舍议之。太学生乔嚞、朱九成、黄㑹卿移书责澹,曰:“窃谓人之大伦,莫重于父母,礼有出继,其服虽异,而锺于天性者,未尝不同也 —— 故所承父母,则三年终丧,而所生父母,则心丧三年。阁下自长成均,而更长台谏,此三纲五常之所系者也,若夫进退去就,亦自有义存焉,此阁下之所素讲,岂一介小生得以进说于其间?今闻阁下,有所生继母之丧,初请于朝,欲解官持丧,太学诸生,莫不义之。继闻上䟽,称解逮事、不逮事之异,中外哄然,虽愚者亦以为骇,夫《礼经》所谓“逮事父母,则讳王父母;不逮事父母,则不讳王父母”,非谓无恩于先祖也。盖逮事父母,则亲闻父母之言所尝讳其祖;不逮事父母,则不闻父母之言所尝讳其祖,是以子莫知其所讳也。故本朝方悫解此一节,以谓‘特庶人之礼耳’。若学士、大夫,则知尊祖矣,何逮事之拘乎?今闻阁下引此以附逮事不逮事,欲不持丧,恐与《礼经》相反,何者?《礼经》谓逮事父母,则从父母之言,今阁下所生之父,果以继室为正乎?若所生之父,果以继室为正,则阁下亦当从而为正,不得黜之也。今四十馀年,以所生继母事之,及其终也,反以为生不逮事,而不持心丧可乎?夫阁下之志,必谓所生继母无生我之恩,则不当为所生之继母服,抑不思黜其所生之继母,是贱其所生之父也!为人子者,尚忍言哉?不然,必以生我者为正,而继之者为不正,是闾巷小人知有母,而不知有父者也!非天理之公也!非人伦之正也!阁下为天子耳目之官,将以厚人伦、正风俗,正宜致辨于此。又闻再入奏䟽,欲下给舍、䑓谏议之,夫朝廷専设奉常,此仪礼之所由出也,今不从仪礼所由出之地以定礼文,不公诸侍从、朝列以集议,独以台谏同列之官,给舍表里之班而议之,识者有以窥之矣!且阁下今居要路,去政府为咫尺,或者将逄迎希合,以为礼之不当去,欲为它日进身之阶,则误阁下之事大矣!阁下平时所行所为,亦无玷者,独为大节,有所未明,此尤愚之所未信也,又恐或者必有汨乱聪明,妄引邪说,使阁下迟疑不决,以取谤于天下,此愚所以惓惓㤀其僣越,欲阁下一听之也。虽然使阁下流涕感泣,以所生之父为念,特为所生继母持丧,以义起礼,扶持三纲,慨然辞位于朝以归,而他日朝宁之间,徐以国家为念,起复召还,以副所望,此岂非阁下之盛徳事乎?”时澹方待命六和塔,得书遂去官。四年冬,以终丧召,未至,除焕章阁直学士、知明州。庆元初,赵汝愚既免相,复召为御史中丞。明年春,遂执政矣。

    冬十一月壬申冬至郊

    风雨大至,上震惧,始感疾云。

    上不豫

    绍熙三年 壬子

    春正月御内朝

    以疾未尽去故也

    议朝重华宫不克行

    上昉御内朝,而疾未尽去,于是重华温凊之礼,与夫诞辰节序,屡以寿皇传㫖而免。其后上神思浸清,宰辅百官,至于韦布之士,以过宫为请者甚众,往往叩额引裾,号泣而谏,近臣黄裳、尤袤、罗㸃、陈傅良、孙逄吉、诸生汪安仁、程肖说、林略、郑大年、许谔、陆景仁、郑万其首也。圣情开悟,屡有翻然夙驾之意,既而不果,都人始忧。

    三月定杂艺不许任子法

    伶人胡永年者,积官至武功大夫,遇郊,乞任子。吏部尚书赵汝愚奏:“永年乐艺出身,难以任子。望立为定法,今后似此杂艺补授之人,不许奏补。”从之。李心传曰:“此等事,非遇子直,则他人必且仿行,遂为弊法矣!但永年本伶伦,而官正使,前后迁补,乃无论列之人,亦未可晓?”

    夏四月补童子吴纲官【案《通考》作呉刚】

    光宗一朝,童子求试者十七人,无补官者。惟从事郎吴纲,年九岁,能诵六经、《语》、《孟》,以寿圣亲侄孙,特改承务郎,仍依初补法。

    是夏皇伯嗣秀王伯圭拜太师

    秀安僖王者,髙宗兄行也,名子偁,太祖皇帝少子秦康惠王之五世孙,王之第二子 —— 普安郡王,是为孝宗。绍兴十三年,王薨于秀州,赠太子太师。普安为皇太子,加赠王太师,追封秀王。隆兴元年,始诏即园立庙,如濮王例。伯圭,其长子也,初以门䕃官历任。淳熙,庆寿礼成,拜安徳军节度使,九年,迁少保,封荥阳郡王,十五年,迁少傅,十六年,上受禅,迁少师,始称皇伯。绍熙元年,迁太保,封嗣秀王,至是乃拜太师。本朝亲王,生拜太师者五人:真宗朝,楚王元佐;仁宗朝,燕王元俨;哲宗朝,吴王颢;钦宗朝,燕王俣、越王偲。皆以父兄行,乃得之。伯圭以宗室特拜太师,盖王于上为亲伯父,用优礼也。宁宗朝,除两镇节度使,庆元中,薨,封崇王,谥宪靖。

    复修蜀盐旧法

    自祖宗以来,皆民间自煮之,岁输课利,钱、银、绢总为八十万缗。绍兴二年秋,赵开总计,始变盐法,尽榷之,仿蔡京东南、东北钞盐条约,置合同场 以讥其出入,凡四川二十州,四千九百馀井,岁产盐约六十馀万斤【案《食货志》作千馀万斤;《通考》作六千馀万斤】。引法初行,毎百斤为一担,又许增十斤勿算,以优之。始赵开之立榷法也,令商人入钱请引,井户但如额煮盐赴官,输土产税而已。然盐脉盈缩不常,乆之井户月额不敷,则官但以虚钞付之,而收其算引,法由是壊,井户既为商人所约,因增其斤重以予之,毎担有增百六十斤者,又逃废绝没之井,许增其额以承认,小民利于得井,毎界递增盐课,既益多,遂不可售,而引息土产之输,无所从出,由是刎缢相寻,公私交病。是夏,赵汝愚为吏部尚书,奏言:“赵开盐法最为精宻,今井户多凿私井,务以斤重多寡相髙,故盐日多,价日贱,而其法大壊,乞下总领所,参照旧法施行。”从之。时杨辅总计,因是遣官核其虚额,栈闭助筒二千有奇【案《食货志》云成都路素仰东川盐,神宗时转运司止东盐及闭卓筒井,失业者众,迨杨辅为总计,去虚额、闭废井,申严合同场旧法。《文献通考》亦云辅残闭废井,又云蜀盐如仙井、蒲江皆大井也,若隆荣等十七州,皆卓筒小井而已。“助”字似误】,申严合同场旧法,禁斤重之逾格者,而重私贩之罚,盐直由是顿昂。嘉泰二年,陈晔总计,又尽除官井所增之额焉。自庆元后,州县及井户稍舒,而民始食贵盐矣。

    增印两淮㑹子

    两淮会子者,乾道二年夏初,令户部印给三百万缗,谓之交子,不得过江南。八年秋,以交子易壊,始出行在会子收兊。至是,议者以淮上鐡钱多,欲革其弊,赵汝愚为吏部尚书,与从官陈骙、罗㸃、谢深甫合奏,乞印造两淮会子三百万贯,付两路,毎贯准鐡钱七百七十,淮东三分,淮西一分,依湖北例,三年一兊,更不申展,事下两省、台谏议,议者尤袤等以为可,遂施行之。其会子仍分一贯、五百、二百者,凡三等,许流转至江、池、太常州、建康、镇江府、兴国、江阴军界内行用,应两淮上供,及户部钱物,并权发见钱。三年,令淮南漕司桩管,而沿江八州军合发上供,一半会子,则许用交子通融起发,于江淮东西总领所桩管焉。盖自绍兴辛巳二月以后,至绍熙壬子八月以前,行在、湖北、两淮创行交会,总为四千九百六十馀万缗,已敌蜀中之数矣。

    秋七月泸州军乱

    泸州饶雄等八指挥,本都禁兵也。宣和末,朝廷遣戍其地,号东土军,又有骑射营,则州禁兵也。淳熙末,起居舍人王卿月知泸州,赐予甚厚,毎出近郊,诸兵皆给例物,军士浸骄。绍熙,张孝芳代为帅,欲矫其弊,训练无日,又多役使之,廪赐或有不时给者。是月壬午,骑射卒张信等作乱,晨入帅府,杀孝芳及其家,又杀节度推官杜羑、驻泊兵马监押安彦斌、训练官雷世明【案:世明,后又作世忠,必有一误】、军校张明。是日信擐甲,坐阅武堂,召通判州事张恂、安抚司属官郭仲溥,使作奏,言孝芳罪状。于是信自称第一将,衣金紫出谕城中,以术人黄叔豹为计议官,分其兵为五十二队,同谋者五十二人为队将,皆有爵秩,叔豹又为黄旗,大书其上曰“不叛圣主不杀良民”,时张明之子昌,勇艺为诸军冠,与军士卞进阴谋讨之。癸未夜,宻以告恂。甲申,信即球场大飨诸军,恂等皆与酒,初行,昌、进击杀信于坐,会者皆骇散,进大呼曰:“不叛者从我!”诸军唯唯从之,因执杀造逆者二十馀人,馀党皆捕获,沉其妻子于江,制置使京镗闻变,议调西兵千人讨之,未行而信已诛,乃遣钤辖司属官陈纉往泸州措置。纉,故以武举入官,已而锁㕔及进士第。纉距泸州未十里,留不行,既则械逆党孙成,凌迟于午门之外,黄叔豹等三十三人皆就戮,聚其首以为京观,设孝芳位于午门之右,割孙成心腑以祭之而已。先是,提㸃刑狱王齐舆当摄帅事,至果州,疑不进,及逆徒尽死,齐舆始来,尽屏泸人,悉以潼川兵自卫,事闻,有㫖制置司随宜区处,潼川䕫州两路监帅司赵巩、张激、毋邱恪、王齐舆、刘光祖上连下接,宻作关防,毋致走透,时事已平,镗奏孝芳死状,且上恂等功,未报,镗赴召焕章阁直学士,邱崈奏言:“孝芳被祸至此,虽亦有以自取。若不稍加赠恤,则于事体有关,欲望量赐赠官,或官其子若孙一人,足彰恩闵,又得名正体顺。”诏赠孝芳官三等,录子孙二人,令总领所、制置司应办葬事,崈又言:“军士尝诉于提刑司,王齐舆谩不省,及摄帅,畏避不行。张恂及郭仲溥,兵未乱前月馀,已歃血神祠结约,仲溥不能知,且与恂为叛党所胁作奏,又纵其馀党不诛。”时齐舆已徙江东提刑,有㫖与恂等皆罢,仲溥仍降三资,羑赠二官,与一子文学,彦斌赠三官,世忠赠一官,各官其一子,张明赠承信郎,昌补秉义郎,与监押差遣,进补保义郎,同谋者二十二人皆校副尉。其年十一月也,即金州起前殿前副都指挥使郭棣知州事,棣至泸,与制置司论不合,乞祠去。明年夏,诏棣与外祠,命未至州,六月,会病卒,乃命宝文阁直学士章森代为帅,又下镗奏,命制置监司议,移提刑司于泸以镇之,既而皆不行,命宝文阁待制吴总知州事。庆元初,镗为右相,乃奏恂调护功,除秘阁、知石泉军,召齐舆为仓部员外郎,仲溥后亦改京官,知绵州而卒。

    治擅兴罪

    张信之乱,京镗帅蜀,调泸川所屯御前后军数百往讨之,兴元都统制吴挺劾制司擅发兵,宻院葛邲、陈骙、胡纮进呈,得㫖令制司具析,命下而镗已去,邱崈入蜀,即奏以为“三屯逺在西北,兵权节制必寄之宣制司,朝廷事计当然。今军帅狃于陵夷,反谓制司擅兴,违戾至此,岂不大失本意,乞下戎司具析,仍责令遵守旧制。”三屯颇严惮焉。崈所谓狃于陵夷,盖専指挺也。

    是岁蠲减蜀中重额钱

    四川经总制钱额,理五百四十馀万缗,其一百三十一万缗赡军,一百三十四万缗应副湖广总领所,一百六十九缗上供,六万馀缗诸郡支用。上初受禅,因少监刘光祖之请,损湖广三年钱四百六万八千缗,对减盐酒重额钱,即此钱也。然四路宪司,岁岁拨湖广钱,实止六十万缗而已,又以买物价计之,折阅中半,仅为三十万缗。杨辅时总蜀计,又撙节三十万缗以益之,自绍熙癸丑以后,对减九十万缗之数,遂以为常,讫开禧丙寅,凡十有四年,蜀人霑减放之恩无虑一千二百六十馀万缗,上之施博矣。

    绍熙四年 癸丑

    春正月更陞差将校法

    诏江上诸军陞差,统制至准备将者,令主帅解发三人,赴总领所选择一名,事既行,诸将皆不以为便。庆元三年二月,诏:“今陞差,并委主帅选择,令总领或屯军处守臣审核保明,申宻院,绍熙指挥勿行。”【按此附记庆元三年,事盖因陞差法终言之,原本直标年月,编次殊未明晰,书中似此甚多,今一切姑仍其旧云】

    三月赵汝愚同知枢宻院事

    绍兴中,髙宗尝谕赵鼎曰:“唐用宗室为宰相,本朝虽有贤才,不过侍从而止,乃所以安全之也。”乆之,因执政进拟,又谕秦桧曰:“宗室贤者,如寺监、秘书省,皆可以处之。祖宗不用宗室为宰相,其虑甚逺,可用至侍从而止。”然是时宗室侍从亦未有卓然可称者。逮乾道初,汝愚以廷策冠天下,已而赵彦中复举博学宏词中选,一时皇族,尤号得人。至是枢府有阙,寿皇欲用汝愚,既出命矣,察院汪义端有言《髙宗圣训》不用宗室以为宰执,疏留中不出,汝愚家居力辞,䟽至十上,上为徙义端军器监,给事中黄黼【案:黄黼,《汝愚传》作黄裳,《裳传》亦载此语,黄黼未尝为给事中也】言:“汝愚事亲孝,事君忠,居官廉,忧国爱民,至诚恳恳,出于天性,所谓青天白日,奴隶亦知其清明者。义端识见,奴隶之不如,不可以傋朝列。”义端由此补郡,汝愚犹不拜,上谋于寿皇,遂命宰执召当笔学士,申谕圣意,谓《髙宗圣训》本以折秦桧之奸谋,故答诏有云“若乃绍兴之故实,盖有为而言。况我寿皇之畴咨,欲播告于众”,盖为是也,汝愚乃受命。是时大臣恭谢者多不得对,寿皇欲见汝愚,乃因葛邲等入谢,相继宣引后二十馀日,汝愚始入谢,寿皇曰:“卿以宗室之贤为执政,乃国家盛事,卿在蜀时所进奏议甚善,朕尝观此书,可与《资治通鉴》并行。”逾年,以定策功拜集贤相。汝愚援《髙宗圣训》力丐免,上许焉,未㡬留正奉祠,汝愚卒为相,才数月,而为正言李沐所击去位,复召义端为中书舍人,吴宗旦为词,有曰“乌府弹文,副墨行于蛮貊”盖谓此也。汝愚之再相也,御札赐词臣楼钥,有“度越拘牵,不胶者卓”之语,及汝愚贬永,义端适当制,首引刘屈牦、李林甫事以为言,盖申前日之论,而俾来者不敢复拜焉。时赵彦逾守蜀,众因以定策之功归之,然但累迁资政殿学士,奉祠而已,不复除执政矣。
    汝愚之未召也,杨王休为成都路提刑,时张𬙂守汉州,甚失士民之誉,王休按治之,汝愚素与𬙂厚,格其章不下,王休言不已,乃除𬙂直秘阁,奉祠,𬙂闻命,乆不去,王休怒,坐邸吏印书状报之,𬙂答以未受堂帖为词,卒不去,王休不胜其愤。明年,明堂,王休应任子,汝愚已得政,谓其按发不当格不行。庆元初,王休入朝自诉,有㫖给还,王休后累迁礼部侍郎。

    定荐举改官法

    赵汝愚之帅蜀也,尝建言:“旧法听三考荐举改官者,皆以三考为一任,举其成数而言。今于三考之外,未罢奇零日内,辄敢依傍干请,已非法意,今又该遇覃恩,尽行补转,若一并许于二考之外听举改官,窃恐干进之徒与夫势要,皆预得为他日计,而孤寒安分廉耻自将者,欲脱选调,愈不可得。欲望将选人一例,许与第二任,方得荐举改官,庶㡬仕进公平,不妨寒畯之路。”不报。上即位,汝愚入政府,乃举行之,又诏未成考人,不以罪去者,于后任辏成三考,听举改官,初任未成考者,勿听,著为令。

    夏五月左丞相留正以论姜特立侍罪

    上在储邸,武臣姜特立主春坊,及即位,除知阁门事。特立,丽水人,以父死事得官,颇能诗,士大夫或称之。淳熙中,赵汝愚为闽帅,特立为福建路兵马副都监,海贼犯闽中,特立以一舟先进,遂获之,孝宗以为才,召为阁门舍人,未㡬同春坊事。绍熙初,留正为右相,论其招权纳贿之状,诏与外祠,时周{{*|原缺}廷策,有云:“陛下近逐一䜛谄招权纳贿之小人,而天文卷舌之星,为之不明者累月,若积其实徳,毎事如此,何求而不得者?”谓特立也。至是,除特立浙东马歩军副总管,又召赴阙,赐装钱二千缗,正复上䟽,言:“唐宪宗将用李绛,先出吐突承璀为淮南监军,及召承璀还,先罢绛相。本朝名臣范祖禹作《唐鉴》,言二人不可并立于朝,此书屡经圣览,今特立召用,臣合罢相,与李绛一同。”不报。给事中谢深甫复劾之,上批:“朕闵其旧臣,无辜而去,特与赆行。”汝愚在枢筦,亦以为言,上不许。六月己巳,正又言:“臣与特立理难并立于朝,乞早赐处分。”上批:“成命已行,朕无反汗,卿宜自处。”时正已待罪六和塔,上亦不复宣召也。乆之,正复缴还上前后所赐赉及出身以来告敕,且上奏自叙尝陪侍储邸及翊辅初政,乞保终始,词指甚哀,不报,正累不得命,乃复待罪于范村之佛寺,奏乞归田里,不许,又请住给廪禄,诏权行住支。顷之,百官启建重明节于明庆寺,正请就范村,诏从其请。九月丁卯,百官上寿紫宸殿,诏以右相葛邲为班首,而正自立少保班,上寿班退,复还范村待罪。始正之出国门也,谏官章颖以札子留之,陈傅良为起居郎,请直前奏事,上谕阁门,止勿进。时上以疾不过重华宫已数月,从官数以为言。十一月,上既朝重华宫,庚辰,特遣右司郎官徐谊召正于城外,辛巳,正始入朝,复赴都堂视事,是行也,正待罪凡百四十馀日云。命特立仍为浙东总管,于是竟不召,宁宗登极,迁和州防御使,庆元元年冬,复引疾奉祠,嘉泰元年春,拜宁逺军节度使,时年七十七矣,特立有诗数千篇,杨廷秀序之,号《梅山集》。

    亲试举人

    赐陈亮以下三百九十六人及第出身有差。

    听新进士致仕

    李侨年五十四,调成都府司户参军,自以禄不及飬,乞以一官回赠父母,上嘉其志,特诏以本官致仕,父母皆予初品官封,盖异数也。

    是秋录先圣后

    衍圣公,孔子后也,历代皆有封。元祐中,加赐田百畞。绍兴中,衍圣公孔玠避难渡江,髙宗以林庙隔绝,八年夏,以衢州田五顷赐之。二十四年,玠卒,复以其子搢为右承务郎,袭爵奉祠事。淳熙中,入侍,擢建昌守,乆之,坐妄用库金,贬秩,遂不复用焉。绍熙初,搢累迁至朝散大夫,未㡬卒。至是,诏以子文逺为承奉郎,封衍圣公。今其族人间有登进士第者。

    冬十一月戊寅上朝重华宫

    左丞相留正复视事【按据前留正待罪,目内此事在十一月辛巳,今并系之戊寅下,盖原本误脱日也】

    十二月甲午朔诏测验天文

    布衣人王孝礼言:“今年冬至,日景表当在十九日壬午,而《会元历》乃在二十日癸未,系差一日,盖陈得一、刘孝荣所造四历,皆未尝测影,止是写拟分数,所以后天,乞将修内司所掌铜表圭,降付太史局测验。”从之时朝廷多事,未暇治历也。

    以朱熹为湖南安抚知潭州

    是冬,使人自金回,金人问朱先生安在,答以见已擢用,回白庙堂,遂有是除。先是,朝廷除熹帅广西,不就,于是以辞逺就近,不为无嫌,力辞,逾年,乃拜命。

    是冬更独员荐士法

    绍熙初,命帅守、监司荐所部人才,既而滥荐者多,言者谓:“今被荐者猥众,朝廷疑其私而不信,病其众而难从,其间纵有贤才,不免与侥幸者并弃,请条约之。”乃诏帅守、监司自今毋得独员荐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