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七百二十 全唐文 卷七百二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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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肇

    肇,元和七年试太常寺协律郎,迁司勋员外郎。

    翰林志序

    昔宋昌有言曰:“所言公,公言之。所言私,王者无私。”夫翰林为枢机宥密之地,有所慎者,事之微也。若制置任用,则非王者之私。汉制:尚书郎主作文书起草,更直于建礼门内。台给青缣白绫,或以锦被帷帐毡褥画通中枕。大官供食,汤官供饼饵五熟果,五日一美食,下天子一等。建礼门内得神仙门,神仙门内得光明殿、神仙殿。自门下省、中书省,盖比今翰林之制略同,而所掌轻也。汉武帝时,严助、朱买臣、吾邱寿王、司马相如、东方朔、枚皋之徒皆在左右。是时朝廷多事,中外论难,大臣数诎,亦其事也。唐兴,太宗始于秦王府开文学馆,擢房元龄、杜如晦一十八人,皆以本官兼学士,给五品珍膳,分为三番更直,宿于阁下,讨论坟典。时人谓之登瀛洲。贞观初置宏文馆学士,听朝之隙,引之大内殿,讲论文义,商较时政,或夜分而罢。至元宗置丽正殿学士,名儒大臣,皆在其中。后改为集贤殿,亦草书诏。至翰林置学士,集贤书诏乃罢。初国朝修陈故事,有中书舍人六员,专掌诏诰。虽曰禁省,犹非密切。故温大雅、魏徵、李百药、岑文本、褚遂良、许敬宗、上官仪时召草制,未有名号。乾封以后,始曰北门学士。刘懿之、刘祎之、周思茂、元万顷、范履冰为之。则天朝苏味道、韦承庆,其后上官昭容独掌其事。睿宗则苏稷、贾膺福、崔湜,元宗改为翰林待诏,张说、陆坚、张九龄、徐安贞相继为之。改为翰林供奉。开元二十六年,刘光谨、张自乃为学士,始别建学士院于翰林院之南。又有韩纮、阎伯舆、孟匡朝、陈兼、李白、蒋镇在旧翰林院,虽有其名,不职其事,至德宗以后,翰林始兼学士之名。代宗初李泌为学士,而今壁记不列名氏,盖以不职事之故也。

    东林寺经藏碑铭(并序)

    释迦者流有十二部经。由儒之《诗》《书》《易》《礼》《乐》《春秋》,皆立言垂教之本,儒无文字,则天下久已大坏。三藏之说不行,西方圣人之教几乎息矣。若声闻乘之四谛门,缘觉乘之十二因缘门,菩萨乘之六波罗蜜门,以至佛乘之一切种智,生而知之则已,学而知之者,向微斯文,是必懵然不自知其术也。人主擅万乘之权,富有中海,至于生死报应之际,常必瞿然。有生之徒奔走之不暇,实由斯言之烜赫而致化。夫塔庙庄严之为像教,其用大矣。佛有天龙大会,未尝不以契经为事。

    佛灭后,大迦叶召千罗汉,结集法藏,阿难传焉。西土以胡文纪之,谓之梵书,科斗文字之类也;著以贝叶,谓之梵夹,杀青为简之类也。后汉天竺人摩腾,始至中国,出其文二十四章,翻为隶书。其后稍稍不绝。至晋沙门法护,遍游西国,达言语之不通者,究三十六书之体而还,梵书之诂训音义,然后大备。虽为道滋广,而难能亦甚。盖以事生六合之外,教出五常之后,时人无能知者。小则误于文句,大则失其宗旨。道安尝叹释经有五失本、三不易。故信奉之代,亦以名臣佐而成之。自汉永平至唐开元,祖述之士凡一百七十六人。有桑门之重译,有居士之覃思,有长老之辨论,有才人之撰集。校其经、律、论、传、记、文集删改之,总五千四十八卷,号为实录。其中贞观法师元奘作居多,五分其数有一,其为该博,首出前辈。而历代精舍,能者藏之,方之兰台秘阁,而不系之官府也。五都之市,十室之邑,必设书写之肆。惟王公达于众庶,靡不求之,以至徼福祐,防患难。严之堂室,载之舟车,此其所以浩瀚于九流也。

    庐山山岳之神秀,而东、西林为海内名刹,有惠远、道安之遗风,四百馀年,锺磬之音不绝。然而三藏经论,阙而无补。元和四年,云门僧灵澈,流窜而归,栖泊此山。将去,言于廉问武阳韦公,公应之如响。往年公夫人兰陵萧氏终,有钗梳佩服之资,而于荆州买良田数顷,收其租入,以奉檀施。至是取之,增以清白之俸,而经营焉。爰即洪州诸寺,杂理其事。雕函饰轴,渍檗磨墨。僧谋而吏职,暑兆而寒就。先命度地之宜,以图建置,默设规制,悬成剞劂。乃结构而浮于江,以至于东林,施为殿堂,用尊秘藏。得浮槎大德义彤为之主,受持洒扫者七人,以备名山之阙,而资学者之求。公之素志尔。

    初彤公受具于庐山浮槎寺,尝讨大藏,恶其部帙繁乱,将理之不可,遂发私誓。四十馀夏,果得志焉。于是搜远近之逸函坠卷,目在辞凶者得之,互文合部者兼之,断品独行者类之,本同名异者存之,以伪乱真者标之。又病前贤编次,不以注疏入藏,非尊师之意;并开元庚午之后,洎德宗神武孝文皇帝之季年,相继新译,大凡七目四千九百馀卷,立为别藏,著杂录七卷以条贯之。命开元崇福旧录,总一万卷。举藏以志函,随函以命轴。微尘句偈,如在常中。然后金口之说流于娑婆者,尽在于兹山也。五年,韦公薨。七年,博陵崔公以仁和政成,悯默旧绩,由是东林以遗功得请篆刻之盛,其成公志。故家府从事李肇为之文曰:

    多罗之教,神道不测,迦叶承之,布西域兮。毗尼之用,其法翼翼,优波受之,垂作则兮。阿昙之文,演畅宗极,刍龙象,甚奇特兮。三者之藏,倾如蔺墨,王公大人,为之饰兮。韦公之绩,崔公之德,及兹宝藏,何崱屴兮。崇崇彤公,合发愿力,传之历劫,千百亿兮。炉峰之北,灵坛之侧,系之迦陁,金石刻兮。

    杨敬之

    敬之字茂孝,侍御史凌子。元和初进士。文宗朝为国子祭酒兼太常少卿,转大理卿检校工部尚书。

    华山赋(有序)

    臣有意讽赋,久不得发。偶出东门三百里,抵华岳,宿于趾下。明日,试望其形容,则缩然惧,纷然乐,蹙然忧,然嬉。快然欲追云,将浴于天河。浩然毁衣裳,晞发而悲歌。怯欲深藏,果欲必行。热若宅炉,寒若室冰。薰然以和,怫然不平。三复晦明,以摇其精;万态既穷,乃还其真。形骸以安,百钧去背。然后知身之治而见其难焉。于是既留无成,辞以长叹,翛然一人下于崖。金玉其声,霜雪其颜。传则有之,代无其邻。姑射之神,蒙庄云,始不敢视,然得与言,粲然笑曰:“用若之求周大物,用若之智穷无端。三四日得无颠倒反侧于胸中乎?是非操其心而自别者耶!虽然,喜若之专而教若之听,无多传。”

    岳之初成,二仪气凝其间。小积焉为邱,大积焉为山。山之大者曰岳,其数五,馀尸其一焉。岳之尊,烛日月,居乾坤。诸山并驰,附丽其根。浑浑河流,从禹以来,自北而奔。姑射九堫,荆巫梁岷,道之云远兮徒遥而宾。岳之形物类无仪。其上无齐,其傍无依。举之千仞不为崇,抑之千仞不为卑。天雨初霁,三峰相差。虹霓出其中,来饮河湄。特立无朋,似乎贤人守位,北面而为臣。望之如云,就之如天。仰不见其巅,肃阿芊芊。蟠五百里,当诸侯田。岳之作,鬼神反复,蛟龙不敢伏。若岁大旱,鞭之朴之,走之驰之,甘雨烂漫,百川东逝,千里而散。噫气蹶然,怒乎幽岩,渐于人间,其声浏浏。岳之殊,巧说不可穷,见于中天,挲挲而掌,峨峨而莲。起者似人,伏者似兽,坳者似池,洼者似臼,欹者似弁,呀者似口,突者似距,翼者似抱。文乎文,质乎质,动乎动,息乎息,呜乎鸣,默乎默。上上下下,千品万类,似是而非,似非而是。其乃缮人事,吾焉得毕议。今作帝耳目,相其聪明。下瞩九州,在宥群生。初太易时,其人俞俞。其主人者,始乎容成,卒乎神农,中间数十君,姓氏可称。其徒以饮食为事,未有仁义。时哉时哉,又何足莅!是后敬乎天,成乎人者,必辟其心,假其神,与之龄,降其人。故轩辕有盛德,蚩尤为贼。生物不遂,帝乃用力。大事不可独治,降以后牧。三人有心,烈火就扑。其子之子,其孙之孙,咸明且仁。虽德之衰,物其所宜。由夏以降,汤发仁以王,癸受暴以亡。甲戊诵钊,不敢有加。唯遵其常,享国遂长。天事著矣,莫见乎高而谓乎茫茫。馀受帝命,亿有万岁,而不敢怠遑。

    臣赞之曰:“若此古矣祖矣,大矣异矣,富矣庶矣,骇矣怖矣。上古之事,粗知之矣。而神之言,又闻之矣。然起居于上,宫室于下,如此之久矣。其所见何如也?”曰:“见若咫尺,田千亩矣。见若环堵,城千雉矣。见若杯水,池百里矣。见若蚁垤,台九层矣。醯鸡往来,周东西矣。蠛蠓纷纷,秦速亡矣。蜂窠联联,起阿房矣。俄而复然,立建章矣。小星奕奕,焚咸阳矣。累累茧栗,祖龙藏矣。其下千载,更改兴坏,悲愁辛苦,循其上矣。”臣又问曰:“古有封禅,今读书者,云得其传,云失其传,语言纷纶,于神何如也?”曰:“若知之乎?闻圣人抚天下,既信于天下,则因山岳而质于天,不敢多物。若秦政汉彻,则率海内以奉祭祀,图福其身。故庙祠相望,坛𫮃迤逦。盛气臭,夸金玉,聚薪以燔,积灰如封。天下怠矣,然犹慊慊不足。秦由是,汉由是弱。明天子得贤者在位,能者在职,庙堂之上,垂衣裳而已。其于封禅,存可也,凶可也。”

    张又新

    又新字孔昭,工部侍郎荐子。元和中进士。历左右补阙。李逢吉用事,又新与李续、刘栖楚附之,有八关十六子之目。逢吉罢相,领山南东道节度,表为行军司马,坐田伾犯赃亡命,贬汀州刺史。李训用事,复召为刑部郎中。训死复贬。终左司郎中。

    东林寺碑阴记

    北海守李公,文人之雄,书品之能者也。开元十年,作东林寺碑手笔一轴,俾模而刊石。藏于寺者,凡百一十三岁。僧之历居者,不啻大千数,未始有议建竖者。释云皋,本谢氏子,读书为文,将就乡赋举进士。遇明师,悟寂灭之乐,因髡头就学,遂僧于东林,且有年矣。一旦,视碑卷嗟曰:“远公之名,德振千古,东林之声,籍冠宇内。而是词是翰,记其所由然,诚天下之妙绝,山门之光大,儒释之美谈也。宜乎始至而揭诸显敞,俾文士名僧趋向之不暇。是何卷于尘中逾百载,莫石莫刊,将焉用僧?予僧门一士也,一杖一屣,一作“履”。足以历岨崄,一钵一衲,足以了朝夕。”不着不系,视千万里若寻丈间,遂裹足道途,东西南北,募缘以成其事。会河东裴公自中书舍人开廉府于锺陵,敷文行政教之馀,得六度三乘之奥,闻皋志愿,亦垂信施。因自染翰赞,列爵秩名氏于卷末,又有以增名迹重为光也。皋乃得模而刊于碑。会昌三年四月,磨砻既成,遂光遂平,镌之硁硁,夬象奎呈,如蛇如龙,如飞如行,一作“走”。如筋玉在漆,如玄穹列星。立之亭亭,弗磷弗倾,于寺之明。余时刺兹郡,因减俸缗屋其上,且嘉一作“票”。皋建志不苟。古人云:“智过千人谓之英。”皋之有决补遗事之智,有崎岖辛苦以成其智之一作“智”字。实,过于百一十三年历居之僧远矣,庸不谓为僧之英乎!故记一有“之”字。碑之阴。

    一作“皆续庐山记”,不若元本为是。后题“观察使裴休、刺史张又新等立碑”,今不录。

    煎茶水记

    故刑部侍郎刘公讳伯刍,于又新丈人行也。为学精博,颇有风鉴称。较水之与茶宜者凡七等。

    扬子江南零水第一
    无锡惠山寺石水第二
    苏州虎丘寺石水第三
    丹阳县观音寺水第四
    扬州大明寺水第五
    吴松江水第六
    淮水最下第七

    斯七水余尝俱瓶于舟中,亲揖而比之,诚如其说也。客有熟于两浙者,言搜访未尽,余尝志之。及刺永嘉,过桐庐江,至严子濑。溪色至清,水味甚冷。家人辈用陈黑坏茶泼之,皆至芳香。又以煎佳茶,不可名其鲜馥也。又愈于扬子南零殊逺。及至永嘉,取仙岩瀑布用之,亦不下南零。以是知客之说诚哉信矣。夫显理鉴物,今之人信不迨于古人,盖亦有古人所未知而今人能知之者。

    元和九年春,予初成名,与同年生期于荐福寺。余与李德垂先至,憩西厢玄鉴室。会适有楚僧至,置囊有数编书。余偶抽一通览焉,文细宻,皆杂记,卷末又一题云《煮茶记》。云代宗朝李季卿刺湖州,至维扬,逢陆处士鸿渐。李素熟陆名,有倾盖之欢。因之赴郡,抵扬子驿。将食,李曰:“陆君善于茶,盖天下闻名矣。况扬子南零水又殊绝。今者二妙千载一遇,何旷之乎?”命军士谨信者,挈瓶操舟,深诣南零。陆利器以俟之。俄水至,陆以杓扬其水曰:“江则江矣,非南零者。似临岸之水。”使曰:“某擢舟深入,见者累百,敢虚绐乎!”陆不言。既而倾诸盆,至半,陆遽止之,又以杓扬之曰:“自此南零者矣。”使蹶然大骇,驰下曰:“某自南零赍至岸,舟荡覆半。惧其鲜,挹岸水增之。处士之鉴,神鉴也,其敢隐焉!”李与賔从数十人皆大骇愕。李因问陆,既如是,所经历处之水,优劣精可判矣。陆曰:“楚水第一,晋水最下。”李因命笔口授而次第之:

    庐山康王谷水帘水第一
    无锡县惠山寺石泉水第二
    蕲州兰溪石下水第三
    峡州扇子山下,有石𥥛然,泄水独清冷,状如龟形,俗云虾𢋙口,水第四
    苏州虎丘寺石泉水第五
    庐山招贤寺下方桥潭水第六
    扬子江南零水第七
    洪州西山西东瀑布水第八
    唐州柏岩县淮水源第九淮水亦佳。
    庐州龙池山頋水第十
    丹阳县观音寺水第十一
    扬州大明寺水第十二
    汉江金州上游中零水第十三水苦。
    归州玉虚洞下香溪水第十四
    商州武关西洛水第十五未尝泥。
    吴松江水第十六
    天台山西南峰千丈瀑布水第十七
    郴州圆泉水第十八
    桐庐严陵滩水第十九
    雪水第二十用雪不可太冷。

    “此二十水,余尝试之,非系茶之精麄,遇此不之知也。夫茶烹于所产处,无不佳也。盖水土之宜,离其处水功其半,然善烹洁器全其功也。”李置诸笥焉,遇有言茶者即示之。

    又新刺九江,有客李滂门生刘鲁封言尝见说,余醒然思往岁僧室获是书,因尽箧,书在焉。古人云:“泻水置瓶中,焉能辨淄渑?”此言必不可判也,万古以为信然,盖不疑矣。岂知天下之理,未可言至。古人研精,固有未尽,强学君子,孜孜不懈,岂止思齐而已哉!此言亦有裨于劝勉,故记之。

    胡的

    的字学锺,元和时人。

    大唐故太白禅师塔铭(并序)

    禅师法号观宗得,姓留氏,东阳人也。世积贞隐,元泯不耀。初尊夫人梦吉祥天女引行摩利上宫而娠太白焉。(阙)有善让护月不薰不腥,肌窕弥泽,藏珠川媚,蕴玉方流。至宝处而殊伦,至人出而体别。异香袭乎襁褓,童颜清于冰雪。文字进诱,偏聪佛经。滋味筵之,但甘盐素。年至十二,恳求出家,如哀者欲泪,不可遏也。昔太子逾迈,宁辞父王,香象顿腾,摆落羁绁。乃登秦望山,礼善惠禅师,求无上法。一见奇秀,如会宿心。旧徙门阶,新我堂室。服勤左右,道务精微。初受《楞伽》《思益》等经,便入禅宗性海。然后波澜秘藏,不习而了其功。文字有穷,生知莫际。囊钵衣裓,遐求戒珠。便往南岳,礼制空禅师。稽首论心,演通秘奥。菩提树上,汝得新枝;师子座前,讵量高下。祖师传教南北一十二人,今牛头山中禅师是最后者。远将启慕,研复真言。以心印心,以法证法,法且无别,心宁有差。失大善无,修顿了无,入二际清浮,佛何间然。禅师儿出常伦,挺秀八尺。时牛头法众,欲近万人,无碍辨才,(阙)瞻仰彼土,缘尽思归。太白上方,务安静也;不游京国,远名利也;扃不关楗,示无畏也。常有两虎,依卧庵前,低目轻步,驯于家畜。四境之内,不闻暴声。我蕴大慈,力感群物,诸毒皆善,岂唯兽焉!山虽高深,不能隐其大德,远近礼谒,如川之流。故明州刺史王公术、故明州刺史李公岑、故剑南东川节度行军司马检校户部郎中任公侗、故明州刺史卢公云,前后皆驻骑云根,稽求上法,饥渴无量,虚往实归。每有异香,闻者非一。呜呼!孰谓法梁将坏,般若舟沈!元和四年八月十五夜,跏跌化灭,享龄七十九,僧腊卌九。以其年十月一日,权闭于太白峰南,先意也。

    州尊邑尹,祭奠交衢,缁素齐道,幢幡翳野。慈云聚而还散,定水咽而更流。猿鸟悲吟,声惨风雨,物感如此,人哀可知。抵元和乙未岁,建层龛迩于多宝佛塔,依法像也。门人(阙)海、法常、道真、明彻惠见、光献、元徽、清瑗、元悟等,皆承师教戒,定慧双修。恐劫火重然,岚风碎岳,请铭大德于无朽。文曰:

    如来示灭,教留秘法。言说非传,清净即合。火镜阳照,山空响答。(其一)真乘无相,妙觉无形。三界上界,前生下生。月亏魄隐,冰泮流清。哭之香塔,徒伤有情。(其二)

    尉迟汾

    汾官太常博士祠部员外郎。

    赠太傅杜佑谥议

    佑之宽容得众,全和葆光,不病于物类,其能考终,得不为宽容乎?和好不争,自卑士而极重任,一心于理以惠物,洁行廉正,人无尤怨,得不为一德不懈乎?请谥为“安简”。

    谢楚

    楚,元和时人。

    为同州颜中丞谢上表

    臣某言。伏奉恩制,授臣同州刺史本州防御长春宫等使,即以今月八日到任上讫。载服明命,叨尘宠光,逾涯之荣,满覆是惧。臣某中谢。臣幸逢昌时,早获入仕。由乎邑吏,参佐戎藩。材谢中人,官宁期达。圣朝道广,菅蒯不遗,遂得牧守,连擢大郡。徒以清心自约,直质在公。未申致命之诚,久负窍位之责。前秋属奸凶构祸,噪动朱方,臣所部当州,首为劫胁。乃藉天声,以告邻境,戮其伪将,以阻奸谋。盖知无不为,是臣职分。陛下特录其微效,超授方隅,从政未洽于远人,进律俄迁于近辅。非次之奖,臣何以膺?又臣伯父赠太师臣真卿,在肃宗朝,尝典兹郡,馀踪遗事,较然可征。臣以不腆之姿,继序官业,诚比德非肖,陈力异能。而代受国恩,若未失坠,臣不胜感涕荣荷之至。当今德泽被于寰宇,薰风袭于隐微,俗臻大宁,吏易为理。臣专奉扬大化,申报皇慈,事有未便于人者,续具条奏,以酬陛下子育之旨。臣无任戴恩陨越之至。

    张权

    权,宪宗时人。

    代定州张令公贺老人星见表

    臣某言。臣闻惟德动天,惟睿作圣。既圣德格于上下,故元贶动于乾文。天高听卑,应犹影响。臣得上都进奏院状报,司天台奏八月某日老人星见于井东,色黄明润大者。臣按《文耀镜》曰:老人星见则主安。又《熊氏瑞应图》曰:王者承天得理,则老人星临其国。中贺。伏惟睿圣文武皇帝陛下德迈勋华,道侔覆载。武以戡乱,文以化成。然犹旰食宵衣,忧勤庶政。令动植得所,县和平。故上感絪缊,发端辰象。色黄兆土德之有庆,见井表圣年之无疆。昭昭垂庥,上帝允答,求诸简册,光绝今古。凡在亿兆,孰不欢抃?臣限以祇守藩镇,不藉称庆阙庭。舞咏之诚,倍万恒品。谨遣某官奉表陈贺以闻。

    元晦

    晦,饶州刺史淇子。

    叠彩山记

    按《图经》,山以石文横布,彩翠相间,若叠彩然,故以为名。东至二里许,枕压桂水。其西岩有石门,中有石像,故曰福庭。又门阴构齐云亭,迥在西北。旷视天表,想望归途,北人游此,多轸乡思。会昌三年六月蒇功,南自曲沼,上极山椒。四年七月功既。

    四望山记

    山名四望,故亭为销忧。亭之前后,绵络山腹,皆溪梁危磴。由西而北,复东上叠彩石崖,至福庭石门,约三十馀步。

    段全纬

    全纬与李德裕同时人。

    城隍庙记

    阳之理化任乎人,阴之宰司在乎神。人保于城,城保于德。德者,神所凭依也。则都邑之主,其城隍神之谓乎!蜀地土惟涂泥,古难版筑。至秦惠王始命张仪与蜀守张若城成都。其环十二里,其高七十尺。廨署廛里画其下,井干楼橹森乎上。其金椎初作,壤颓莫就,有大蔡周旋而行,俾垒堵依准而立。即今城也。其神功乎?由此而来,乃墉洫崇浚,启塞扃固,万雉逦迤,一都繁会。神明支持,金汤缮完。故前年蛮寇卒来,戎备无素,但扰郊鄙,不近阇。闭关戎严,即时罢退。则扶倾捍患之力,其阴灵幽赞之神乎?前之旧祠,寓托隈堞,偏陋逼隘,星岁滋深。是用改度方隅,惟新经构。去乎幽奥,就于高明。其日惟丙,其辰惟已。其卦直巽,其宫在西。揭署于高门,宏敞于正堂。丹雘于周墉,图绘于回廊。庙貌如生,像容有。神保是飨,永安定位。俾夫农无水旱,人不夭札。屏绝蛮夷,阜安闾里。护乎封域,富庶乎亿年。爰书经营,以昭祀事。

    冯韬

    韬,赠吏部尚书宿之子。登进士第。文宗朝官金部司封员外郎。

    汉文帝幸细柳营赋(以“将军出令,汉帝徐行”为韵)

    虏犯榆塞,军屯柳营。观文帝劳师之礼,得亚夫为将之名。其始也,威独立,气横行。由棘门而及灞上,列千骑而陈五兵。羽卫爰来,威仪既盛。马壮而尘起,旗整而风劲。全忘以律,自矜万乘之尊;是用加嚣,未发三军之令。及其回凤盖,驻金舆。师徒方俟于倏往,介胄俄惊其勃如。人心为之激发,天步为之踌躇。方警跸之初传,自南自北;洎銮铃之有节,匪疾匪徐。伟夫推毂而行,受脤而出。苟心腹之无二,视尊卑之如一。足使他将颜厚,馀凶股栗。戈鋋有耀,压灞水之波澜;士马无声,悄辕门之风日。焜耀今古,光昭典坟。振天声于绝漠,笑儿戏于诸军。山河保誓,竹帛垂勋。守官而敢违上命,不战而自息袄氛。时也暴去强秦,功成大汉。炎火兴而刘氏将炽,旄头耀而胡群尚叛。思堂堂之阵,用拓封疆;得赳赳之夫,以平祸乱。宜其威加异类,才出非常。精贯金石,贞含冰霜。近镇秦城之上,遥临渭水之将。观尔类之可歼,师安得夺;谅我战之则克,敌何以当?国家威武有制,寇销蜂虿之毒,臣展爪牙之卫。斯幸也诚则可嘉,殊足称于其帝。

    郑覃

    覃,宰相珣瑜子。历工、户、刑三部尚书,进右仆射。以本官同平章事。封荥阳郡公。加门下侍郎宏文馆大学士,进太子太师。开成四年罢相守左仆射。会昌二年以司徒致仕。

    谏穆宗疏

    陛下新即位,宜侧身勤政。而内耽宴嬉,外盘游畋。今吐蕃在边,狙候中国。假令缓急,臣下乃不知陛下所在。不败事乎?夫金缯所出,固民膏血,可使倡优无功,滥被赐与。愿节用以所馀备边,母令有司重取百姓,天下之幸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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