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十四 中兴小纪
卷二十五
卷二十六 
    起绍兴八年七月尽十二月

    绍兴八年,秋七月,己丑,以御史中丞常同为显谟阁直学士、知湖州。先是左仆射赵鼎尝奏:“向子𬤇无罪当留,同与潘良贵诚有罪,不宜因子𬤇之故,显出之。俟少定,令外补,不惟为同、良贵,亦所以为子𬤇,盖外议犹以子𬤇乆对为非,而良贵实出于爱君也。”三人既出,给事中张致逺驳诏,谓不应以一向子𬤇出二佳士,上怒,作色顾鼎曰:“固知致逺必缴驳,凡再言之。”鼎曰:“陛下何由知之?”上曰:“致逺与诸人善。”《赵鼎事实》曰:“时葢有先入之言,上闻鼎奏,由是不乐。后数日,右丞相秦桧留身奏事甚久,既退,鼎扣之曰:‘上无以前日言有语否?’桧曰:‘上无他,但患相公不乐尔。’鼎乃信而不疑。”

    辛亥,宰执奏淮西张宗颜乞遣统制官吴锡军马回,别请济师,上曰:“呉锡有胆勇心计,然不可独用,可趣归,令杨沂中别发一军。”赵鼎曰:“沂中已尝有此请。”葢上知人,能驾驭,皆出于谈笑之间,所谓善将将也。于是,枢密院令殿前司追回锡,仍依其数别拨一军往庐州,权隶于宗颜,俟防秋过取㫖。

    旧制:三衙管军未尝内宿。上驻跸扬州,始日轮一员内宿弹压,至是,殿帅扬沂中已免宿直,又缺马帅,惟权歩师解潜一员,与两司使臣互轮。潜奏乞依东京旧例,乃诏潜权免,只分轮使臣,于是,右谏议大夫李谊言:“按魏置中卫将军,晋武分为左右卫,宋、齐谓之二卫,各领营兵,毎暮一人宿直。又唐右卫大将李大亮自兼三职,宿卫两宫,每畨直,尝假寐,太宗劳曰:‘公在,我得酣寝。’则三衙宿直尚矣。太平无事,不以三衙宿直,可也。今万骑时巡,宫阙则非曩之壮大,禁卫则非曩之众多,内外之患可备非一,而管军夜居于外,是潜等之寝则安,为宗社虑则未也。望令沂中与潜依旧轮宿,仍权差马帅,通作三衙,以次寓直,上严宸极。”从之。既遂以龙神卫四厢都指挥使韩世良权马帅。

    时有御批宗子防御使璩建节,封国公,入资善听读。方畴《稽山语录》曰:“时左相赵鼎语右相秦桧云:‘公尝说鼎丙辰罢相之后,议论鼎者专以资善堂借口。鼎今日当避嫌,公可面纳此御笔,如何?’桧曰:‘公为首相,桧岂敢专?公欲纳之,桧当同敷奏也。’鼎约桧与刘大中各作一札子,明日,鼎与大中各将札子至,惟桧无之,鼎遂参酌,只作一札子,明日,鼎又语桧:‘同进呈尤好。’桧复曰:‘公为首相,桧不敢专。’明日进呈,鼎奏曰:‘祖宗受天明命,当传万世,陛下仁孝,子孙千亿,未可量也。但宗子某已封建国,只是小国,今某封呉国公,却是全呉。臣欲且与建节,或封一等小国。’上曰:‘都是小孩儿,且与放行。’鼎执奏再三,且曰:‘兄弟之序不可乱。’上意难之,遂留御笔,曰:‘待三五个月,别商量。’既下殿,枢密王庶,西人气直,语鼎曰:‘公错了也!’桧曰:‘桧明日留身敷奏。’明日,桧留身,又明日,鼎留身奏曰:‘昨所纳御笔,不知桧与大中有何奏?’上曰:‘大中之说与卿一尔。’”

    八月戊午,诏疆场之臣无弛边偹。

    庚申,以利州观察使马扩为沿海制置副使,镇江府置司。

    先是朝请大夫呉说尝与苗傅款密,言者屡劾之,十年不调。辛酉,上因语宰执曰:“说累赦不得自新,非朕用人之意。可谕言官,负衅之人,已行者勿再论。”于是赵鼎等仰服主上洪度兼容,所谓国君含垢,此其至也。

    甲子,宰执奏马扩将到《奉使录》,记海上之盟,约金人夹攻事,上以为“敌国之与中国,如阴阳消长,岂能偏废。若可剿除,汉唐之君行之久矣。”赵鼎等三复上语,谓此岂特中国之幸,亦敌国之幸也。

    辛巳,著作佐郎李弥正、髙闶皆除郎官,而著作郎何抡、张嵲尚未迁,枢密副使王庶疑之,以问赵鼎,鼎曰:“少需处之要职。”至是,以抡为秘书少监,殿中侍御史张戒言抡,“昔张浚入蜀,抡为之鹰犬。去岁浚独相,自以黄潜善乃王黼之党,每持邪说,以司马光为非,王安石为是。至再修《神宗实录》,抡攘臂其间,略无忌惮。浚败,乃焚毁签贴,国家大典,岂宜屡易以徇权臣之私意。”诏以抡知邛州,嵲不自安,亦求去,遂除福建转运判官。

    徽宗既祔庙,礼毕。是月,始诏修《徽宗实录》,以左仆射赵鼎兼提举,鼎奏曰:“先帝以仁厚之徳,𣷉养天下㡬三十年,其间法令有未尽善者,皆出于群臣贪功冒赏之私,而有司壅于上闻,非先帝本意也。刘大中宣和初知如皋县,有㫖即隠者徐神公所居建为观,观基包士民坟墓甚众,大中顾有司不能决,乃具图申省,且束装待罪,洎取㫖,先帝愕然曰:‘岂可发民坟墓!’即诏移之别地,则知当时有不便于民者,使先帝悉知,未有不改之者,此群臣之罪,而蔡京为之首也。”上深然之以至泣下,鼎又曰:“崇、观之失,不归之蔡京,使何人任责?今士大夫力主京者,皆厚私恩而薄祖宗之人也。愿陛下深察之。”

    时临安府任同京邑,而守臣集英殿修撰张澄有治剧之才,甚得时誉,是月,除徽猷阁待制。

    九月丁亥,侍御史萧振言:“近除发运使,令籴米以待阙用,其价虽随时低昻,常使官价髙于民间,仍不加耗,及即时支钱,则有以助国寛民。”诏从之。既而右谏议大夫李谊言:“祖宗时发运所领,乃转输东南之粟以实中都,又制茶、盐、香、矾石货之利,今皆所不及。惟是给以本钱,使之籴买。然复兴一司,岂专为此哉?如营田经理之制,市易懋迁之法,又州县钱物之限无所拘,赋敛之横无所考,监司废格诏条漫无有稽察。臣愿俾总六路而调其盈虚,内与戸部相为表里,则刘晏之策可展,而不为虚文。不然,则籴买一事,自可责之诸路漕臣,何必创此司哉?望下臣之说于三省讲而行之。”

    萧振一日奏事,上因语臣下之奸者,且曰:“朕初不欲以语卿,恐人谓朕令卿言也。”振曰:“臣与陛下所共者理尔。理之所在,臣安敢自默。”

    时新除沿边守臣王黙等,辛丑,上谓宰执曰:“今日边垒,内则绥抚,外则斥堠,二事至大,未易得人,宜精择之。”

    乙巳,金遣左监军萨里罕自云中驰之陕右,见左都监巴克实,议割地事,路由同州。先是青涧李世辅陷伪境,时为同州守,世辅怒萨里罕无礼,因杀其从者百人,将擒以归本朝,㑹敌骑追逼,世辅折箭为誓,纵之去。于是世辅不克南归,亡入夏国。

    初,召秦桧之来,道由婺州,时左朝散郎王次翁致仕,居于婺,与桧遇,既而中书舍人楼照为桧言次翁贫甚,因曰:“吕頥浩,次翁郡人也。頥浩再相,次翁困一至此。”桧笑曰:“非其类也。”遂落次翁致仕,以兵部郎官召之。是月,移为吏部郎官。

    是秋,金人括京畿及陕西钱谷,皆转移北去,盖有割地以归本朝之意也。

    冬十月,重修禄秩敕令书成,丙辰,右仆射秦桧上之。

    待御史萧振论参知政事刘大中与父不睦,何以事君,望正典刑以厚风俗,大中亦累章乞罢。丁巳,以为资政殿学士、知处州。振复论,遂改提举洞霄宫。《赵鼎事实》曰:“初监察御史萧振力求外补,且托其乡人呉表臣、薛徽言为请甚切,鼎信之,遂除郡而去,及秦桧拜相,一召即来,始振以亲年七十求去,至是不复以亲为词,寻除南台,是必有荐为鹰犬者也。未逾月,论刘大中至三章不已,鼎谓:‘意不在大中,行且及臣矣。’”方畴《稽山语录》曰:“时召萧振入台,振,秦桧死党也,首攻刘大中,大中既去,赵鼎亦丐去,正人端士扫地尽矣。论者云秦桧窃柄十有八年,毒流天下,皆自振发之,故目振曰‘老萧’云。”

    萧振言:“经制司籴米,而发运使程迈一例抛与诸州,则诸州不免抛下诸县,科之百姓,即非创司寛民之本意,宜令官自置籴场。”丁卯,诏从之。

    辛未,赵鼎入辞,从容奏曰:“臣昨罢相半年,蒙恩召还,已见宸衷所向,与向来稍异。臣今再辞,而后人必有以孝弟之说胁制陛下矣。臣谓凡人中无所主而听易惑,故进言者得乘其隙而惑之。陛下圣质英迈,洞见天下是非善恶,谓宜议论一定,不复二三,然臣甫去国,已稍更改,如修史本出圣意,非群臣敢建言,而未㡬复修,此为可惜。臣窃观陛下未尝容心,特既命为相,不欲重违其意,故议论取舍之间,有不得已而从者,如此乃宰相政事,非陛下政事也。”上曰:“朕深㑹此矣。”赵鼎之去也,枢宻副使王庶送鼎登舟曰:“公欲去,盍早为庶言。”鼎曰:“去就在枢密,鼎岂敢预?”庶西人气直,即曰:“庶㑹此矣!”

    召龙图阁直学士孙近及端明殿学士李光。乙亥,以近为翰林学士承㫖,光为吏部尚书,既而给事中张致逺以徽猷阁待制出知广州,中书舍人吕本中奉祠而去,二人皆赵鼎所厚者。二人之去,皆在十一月,今聨书之

    辛巳,宰执奏北使约仲冬至泗州,上曰:“所议殊未可解,但可和则和,不可和则否,可督诸将为之备也。”

    十一月甲申,以学士承㫖孙近为参知政事。

    龙图阁直学士汪藻复进宣和以后诏㫖,己丑,除藻显谟阁学士。

    有㫖少师刘光世赐第,中书舍人勾龙如渊缴奏,上曰:“今财力困匮,营缮实难,但以光世罢兵柄,奉朝请,恩礼稍加于旧,则诸将知后福之有终,皆效力矣。”于是,宰执秦桧等退而称上驭将帅深得汉光武遇功臣之意。

    前宰臣赵鼎之求去也,殿中侍御史张戒以谓大臣进退,国家安危所系,“陛下他日必悔,乞留鼎于经筵。”诏戒为耳目之官,附下罔上,可与外任。朱胜非《闲居录》曰:“赵鼎复相,植党益急,凡凶险刻薄之士,无不收用,使造虚誉而排善类,张戒其一也。鼎荐常同为中司,同即以鼎所喜,奏为䑓属,戒自郎官除察院未㡬,迁殿院。鼎失眷丐罢,知其决去,即露章请留以徼后福,其言狂躁愚弄,鼎既罢,犹知泉州,盖其党与维持之力也。”

    接伴使范同奏金使遣人议过界,上曰:“若使百姓免于兵革之苦,得安其生,朕亦何爱一己之屈。”勾龙如渊《退朝录》曰:“时金国遣二使携书来,书中盖以河南之地尽归于我者,惟是使人入界索礼过当,号其书曰诏书,指吾国曰江南,见吾馆伴使,必欲坐堂中,而坐使人于一隅,所历州县,必欲使官吏具礼,迎其书如吾国中迎天子诏书之礼,且言其书到行在,必欲上再拜亲受之。上下汹汹,不知所为,上亲札付馆伴范同,途中稍生事,当议编置,而朝廷议礼益不决,如渊因奏:‘今日和议,实陛下以徽宗、显肃皇后梓宫与母兄之重,在人国中,宸心朝夕不遑宁处,遂遣王伦奉使请和。今日金人既遣报赍书而来,倘若不受,必致归曲于我,一日兴师,彼则有辞,此和议固不可壊,而礼文之间动辄过当,傥不度利害,勉而从之,则堂堂中国,一旦遂为金人屈己。如臣管见,必遣王伦与使人反复商议,取得金书纳入禁中,则礼不行而事自定矣。’上曰:‘果如此,即无以加,俟试以此而付之。’”

    枢宻院编修官庐陵胡铨上书,言:“王伦无故诱置金使,以诏谕江南为名,是欲臣妾我也。伦论我一屈膝,则梓宫可还,太后可复。鸣呼!自来主和议者,谁不以此说㗖陛下,然卒无一验,则敌情亦可知矣。向者陛下间闗海道,危如累卵,尚不忍北面臣敌,今无故而反臣之,百官军民,皆欲食伦之肉,伦不足道而秦桧亦为之。近者,曽开引古谊以折桧,桧厉声曰:‘侍郎知故事,桧独不知耶?’桧畏天下议己,又令侍从、䑓諌佥议以分谤,孙近傅㑹桧议,遂得执政。臣谓伦可斩,近亦可斩也!愿斩三人,头竿之藁街,然后羁留使者而兴师问罪,则三军之气,不战而自倍,不然,则臣有蹈东海而死尔!”辛亥,诏铨狂妄上书,意在鼓众,除名勒停,昭州编管。时铨有孕妾临月,遂寓湖上僧舍,欲少迟行,而临安府已差使臣挟锢身来矣。馆职范如圭与删定官方畴同见吏部侍郎晏敦复,为铨求援敦,复曰:“某尝言秦桧之奸,诸公不以为然。今方专国,便敢如此,赵元镇虽无状,不至是也!此人得君,何所不为!”敦复即往见知府张澄,语之曰:“铨论宰相,天下共知,祖宗朝,言事官被谪,开封府必不如是。”澄愧谢曰:“即追回矣。”方畴《稽山语录》曰:“其后畴见赵鼎于稽山,诵晏敦复有‘赵元镇无状’之语,鼎曰:‘景初亦出此语乎?’畴曰:‘某亲闻之。’”畴又曰:“敦复久在铨部,有人望,当迁尚书,而鼎谓敦复尝抗吕頥浩,被送吏部。鼎执政,召为都司,除吏部侍郎,但其性介僻不通,故迟之也。”于是,秦桧、孙近上章待罪,诏无罪可待,桧等又奏:“若铨重窜,则臣等有所不安。”遂寝前命,送吏部,与广南监当。右谏议大夫李谊言:“陛下临御于今一纪,所用相凡十人,执政三十三人,然皆不乆而去,规模数易,士夫知其不乆,则肆为同异而无忌惮,吏知其不乆,则专为茍简以幸蔽欺,陛下夙夜忧勤而治不加进,殆必由此。今左相虚位,参政阙员,乃择贤之时,望考以圣心,参以公论,傥选而得天下之材,则责之专,任之乆,可革数易之弊。臣备位言责,不敢复避形迹,惟陛下察焉。”

    是月,资政殿学士陈与义卒于湖州。

    礼部侍郎张九成求去,面奏曰:“外议以臣为赵鼎之党,虽臣亦自疑之。”上问其故,九成曰:“臣每造鼎,见其议论无滞,不觉坐乆,则人言臣为鼎党,无足怪也。”于是九成除秘阁修撰、提举太平观而去。

    十二月,右仆射秦桧乞差官前路与金使计议,使名未正,当以江南为宋,以诏谕为国信,至如不受封册,不泛遣使,皆先事预约。戊午,上谓宰执曰:“朕承祖宗二百年基业,为臣民推戴已逾十年,岂有受其封册?兼画疆之后,惟正旦、生辰遣使,非时不许往来。”于是桧等皆仰叹上沉几逺虑,非群臣所及。

    己未,秦桧言:“赵鼎修《哲宗史》成,加特进,直学士院吕本中行词云:‘合晋楚之成,不若尊王而贱霸’。鼎为首相,于议和未尝不佥同,今命词如此,皆鼎风㫖,欲伺和议不成为脱身之计。”上因谕:“己酉年金人南骛,鼎时为䑓臣,尚欲与金人画江为界,岂以和议为非?此事张守备见。”桧曰:“更可录此圣语付史馆。”于是桧等退而窃叹上明智照临,洞见臣下反复之态,岂可欺哉?

    中丞勾龙如渊言资政殿学士王庶尝营救赵鼎,乞罢潭州之命。丙寅,诏庶落职,与宫祠。

    金国左副元帅逹兰遣其使张通古来朝。己巳,入见,通古言先尽还河南地,徐议馀事。

    殿中侍御史金华郑刚中言:“今日之势尤急于边郡,如楚、泗、通、泰、滁、濠、江、鄂,以至荆、襄、闗、陕之地,不过二十馀郡。愿诏大臣,精选二十軰,分而布之,使其招徕收养,朝廷又时遣使按行,无状者昜之,处处得人,则湏以持乆,増秩赐金之事可行矣。”庚午,诏从之。

    参知政事李光请罢常平主管官。辛未,上谓宰执曰:“常平法本汉耿寿昌,今岂可以王安石而废之?其提举官自可复置,庶㡬不䧟失一司钱糓。”秦桧因奏:“光言诸路月桩钱,漕司不以上供及移用等钱桩办。又一路诸郡轻重不均,致不免敷之百姓。”上曰:“朕屡谕赵鼎,更不肯行,若悉将上供等钱桩办,自不必科敷,兼江东既阙刘光世一军,其钱粮亦通用。”盖上哀悯元元之意,其切如此。

    甲戌,以端明殿学士韩肖胄为佥书枢密院事。乙亥,诏肖胄充金国报谢使,以枢宻都承㫖钱愐副之。

    是月,以起居郎刘一止为中书舍人、兼侍讲,太府寺丞莫将,赐出身,为起居郎。一止亟言:“将丞九列,骤缀从班,人以为将上书助和议而得之,臣之误恩与将同制,臣若不言,人必谓臣自为地而不忠,乞并臣罢之。”不报。将,归安人也。

    先是,左仆射秦桧尝因语国事云:“此事大系安危。”礼部侍郎曾开于坐中抗声曰:“丞相今日不当说安危,止合论存亡尔!”桧矍然惊其言而罢,是月,开以宝文阁待制,出知婺州此据吕大麟《见闻志》

    初,吏部郎官黄祖舜以父忧去位,至是免䘮,自度与时论不合,即丐奉祠。浮湛里中以著书自娯,家贫屡空,而处之常晏如也。

    时淮东宣抚使韩世忠伏兵于洪泽,诈令为冦,俟金国使回,则劫之以壊和议,而世忠将郝卞密以告漕臣胡纺,纺白之奉使佥书枢密院韩肖胄,故金国使由淮西以去,世忠不得而劫焉。

    金人既割河南之地以归,本朝遂移行台尚书省于大名府,仍遣行台左丞相张孝纯还,上诏孝纯赴阙,孝纯自惭,乃白右副元帅乌珠,愿归徐州致仕而卒。时金人以旧尝臣刘豫者李邺为翰林承㫖,冯行宁为戸部使,戸部在平阳府,二人受命,皆更服以赴焉。

    初,北使之来也,校书郎范如圭上书于右仆射秦桧,责以曲学悖师、忘仇辱国之罪,且曰:“公不䘮心病狂,奈何一旦为此?若不早改,必且遗臭万世矣!”桧怒,至是如圭轮对,言:“两京版图既入,则九庙八陵瞻望咫尺,而朝修之使未遣,何以仰慰神灵,下遂民志?”上凄然曰:“非卿,不闻此言。”遂命遣使,桧以其不先白己,益怒,久之,如圭奉祠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