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诸葛厷在西朝,少有清誉,为王夷甫所重,时论亦以拟王。后为继母族党所谗,诬之为狂逆。将远徙,友人王夷甫之徒,诣槛车与别。厷问:“朝廷何以徙我?”王曰:“言卿狂逆。”厷曰:“逆则应杀,狂何所徙?”厷已见。
  2. 桓公入蜀,至三峡中,部伍中有得猿子者。《荆州记》曰:“峡长七百里,两岸连山,略无绝处,重岩叠障,隐天蔽日。常有高猿长啸,属引清远。渔者歌曰:‘巴东三峡巫峡长,猿鸣三声泪沾裳。’”其母缘岸哀号,行百馀里不去,遂跳上船,至便即绝。破视其腹中,肠皆寸寸断。公闻之,怒,命黜其人。
  3. 殷中军被废,在信安,终日恒书空作字。扬州吏民寻义逐之,窃视,唯作“咄咄怪事”四字而已。晋阳秋》曰:“初,浩以中军将军镇寿阳,羌姚襄上书归降。后有罪,浩阴图诛之。会关中有变,符健死。浩伪率军而行,云‘修复山陵’。襄前驱,恐,遂反。军至山桑,闻襄将至,弃辎重驰保谯。襄至,据山桑,焚其舟实。至寿阳,略流民而还。浩士卒多叛,征西温乃上表黜浩,抚军大将军奏免浩,除名为民。浩驰还谢罪。既而迁于东阳信安县。”
  4. 桓公坐有参军椅烝薤不时解,共食者又不助,而椅终不放,举坐皆笑。桓公曰:“同盘尚不相助,况复危难乎?”敕令免官。
  5. 殷中军废后,恨简文曰:“上人著百尺楼上,儋梯将去。”续晋阳秋》曰:“浩虽废黜,夷神委命,雅咏不辍,虽家人不见其有流放之戚。外生韩伯始随至徙所,周年还都,浩素爱之,送至水侧,乃咏曹颜远诗曰:‘富贵它人合,贫贱亲戚离。’因泣下。”其悲见于外者,唯此一事而已。则“书空”、“去梯”之言,未必皆实也。
  6. 邓竟陵免官后赴山陵,过见大司马桓公。公问之曰:“卿何以更瘦?”《大司马寮属名》曰:“邓遐字应玄,陈郡人,平南将军岳之子。勇力绝人,气盖当世,时人方之樊哙。为桓温参军,数从温征伐,历竟陵太守。枋头之役,温既怀耻忿,且惮遐,因免遐官,病卒。”邓曰:“有愧于叔达,不能不恨于破甑!”《郭林宗别传》曰:“巨鹿孟敏,字叔达,敦朴质直。客居太原,杂处凡俗,未有所名。尝至市买甑,荷儋堕地坏之,径去不顾。适遇林宗,见而异之,因问曰:‘坏甑可惜,何以不顾?’客曰:‘甑既已破,视之何益?’林宗赏其介决,因以知其德性,谓必为美士,劝令读书。游学十年,遂知名,三府并辟,不就。东夏以为美贤。”
  7. 桓宣武既废太宰父子,仍上表曰:“应割近情,以存远计。若除太宰父子,可无后忧。”简文手答表曰:“所不忍言,况过于言?”宣武又重表,辞转苦切。简文更答曰:“若晋室灵长,明公便宜奉行此诏。如大运去矣,请避贤路!”桓公读诏,手战流汗,于此乃止。太宰父子,远徙新安。《司马晞传》曰:“晞字道升,元帝第四子。初封武陵王,拜太宰。少不好学,尚武凶恣。时太宗辅政,晞以宗长不得执权,常怀愤慨,欲因桓温入朝杀之。太宗即位,新蔡王晃首辞,引与晞及子综谋逆。有司奏晞等斩刑,诏原之,徙新安。晞未败,四五年中,喜为挽歌,自摇大铃,使左右习和之。又燕会,使人作新安人歌舞离别之辞,其声甚悲,后果徙新安。”
  8. 桓玄败后,殷仲文还为大司马咨议,意似二三,非复往日。大司马府听前,有一老槐,甚扶疏。殷因月朔,与众在听,视槐良久,叹曰:“槐树婆娑,无复生意!”《晋安帝纪》曰:“桓玄败,殷仲文归京师,高祖以其卫从二后,且以大信宣令,引为镇军长史。自以名辈先达,位遇至重,而后来谢混之徒,皆畴昔之所附也。今比肩同列,常怏然自失,后果徙信安。”
  9. 殷仲文既素有名望,自谓必当阿衡朝政。忽作东阳太守,意甚不平。《晋安帝纪》曰:“仲文后为东阳,愈愤怨,乃与桓胤谋反,遂伏诛。仲文尝照镜不见头,俄而难及。”及之郡,至富阳,慨然叹曰:“看此山川形势,当复出一孙伯符!”孙策,富春人。故及此而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