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汉武帝乳母尝于外犯事,帝欲申宪;乳母求救东方朔。汉书曰:“朔字曼倩,平原厌次人。”朔别传曰:“朔,南阳步广里人。”列仙传云:“朔是楚人。武帝时上书说便宜,拜郎中。宣帝初,弃官而去,共谓岁星也。”朔曰:“此非唇舌所争。尔必望济者,将去时,但当屡顾帝,慎勿言;此或可万一冀耳。”乳母既至,朔亦侍侧,因谓曰:“汝痴耳!帝岂复忆汝乳哺时恩邪?”帝虽才雄心忍,亦深有情恋;乃凄然愍之,即敕免罪。史记滑稽传曰:“汉武帝少时,东武侯母尝养帝,后号大乳母。其子孙从奴,横暴长安中,当道夺人衣物。有司请徙乳母于边,奏可。乳母入辞。帝所幸倡郭舍人发言陈辞,虽不合大道,然令人主和说。乳母乃先见,为下泣。舍人曰:‘即入辞,勿去,数还顾。’乳母如其言。舍人疾言骂之曰:‘咄!老女子,何不疾行,陛下已壮矣,宁尚须乳母活邪?尚何还顾邪?’于是人主怜之。诏止毋徙,罚请者。”
  2. 京房与汉元帝共论,因问帝:“幽、厉之君何以亡?所任何人?”答曰:“其任人不忠。”房曰:“知不忠而任之,何邪?”曰:“亡国之君,各贤其臣,岂知不忠而任之?”房稽首曰:“将恐今之视古,亦犹后之视今也。”汉书曰:“京房字君明,东郡顿丘人。尤好锺律,知音声,以孝廉为郎。是时中书令石显专权,及友人五鹿充宗为尚书令,与房同经,论议相是非,而此二人用事。房尝宴见,问上曰:‘幽、厉之君何以亡?所任何人?’上曰:‘君亦不明,而臣巧佞。’房曰:‘知其巧佞而任之邪?将以为贤邪?’上曰:‘贤之。’房曰:‘然则今何以知其不贤?’上曰:‘以其时乱而君危知之。’房曰:‘是任贤而理,任不肖而乱,自然之道也。幽、厉何不觉悟而蚤纳贤?何为卒任不肖以至亡?’于是上曰:‘乱亡之君,各贤其臣。令皆觉悟,安得乱亡之君?’房曰:‘齐桓、二世何不以幽、厉疑之,而任竖刁、赵高,政治日乱邪?’上曰:‘唯有道者能以往知来耳。’房曰:‘自陛下即位,盗贼不禁,刑人满市’云云,问上曰:‘今治也?乱也?’上曰:‘然愈于彼。’房曰:‘前二君皆然。臣恐后之视今,犹今之视前也。’上曰:‘今为乱者谁?’房曰:‘上所亲与图事帷幄中者。’房指谓石显及充宗。显等乃建言,宜试房以郡守,遂以房为东郡。显发其私事,坐弃市。”
  3. 陈元方遭父丧,哭泣哀恸,躯体骨立。其母愍之,窃以锦被蒙上。郭林宗吊而见之,谓曰:“卿海内之隽才,四方是则,如何当丧,锦被蒙上?孔子曰:‘衣夫锦也,食夫稻也,于汝安乎?’论语曰:“宰我问:‘三年之丧,期已久矣。’子曰:‘食夫稻,衣夫锦,于汝安乎?夫君子居丧,食旨不甘,闻乐不乐,居处不安,故不为也!今汝安,则为之。’”吾不取也!”奋衣而去。自后宾客绝百所日。所,一作许。
  4. 孙休好射雉,至其时则晨去夕反。群臣莫不止谏:“此为小物,何足甚耽?”休曰:“虽为小物,耿介过人,朕所以好之。”环济吴纪曰:“休字子烈,吴大帝第六子。初封琅邪王,梦乘龙上天,顾不见尾。孙琳废少主,迎休立之。锐意典籍,欲毕览百家之事。颇好射雉,至春,晨出莫反,唯此时舍书。崩,谥景皇帝。”条列吴事曰:“休在位烝烝无有遗事,唯射雉可讥。”
  5. 孙皓问丞相陆凯曰:“卿一宗在朝有几人?”陆答曰:“二相、五侯、将军十馀人。”皓曰:“盛哉!”陆曰:“君贤臣忠,国之盛也;父慈子孝,家之盛也。今政荒民弊,覆亡是惧,臣何敢言盛?”吴录曰:“凯字敬风,吴人,丞相逊族子。忠鲠有大节,笃志好学。初为建忠校尉,虽有军事,手不释卷。累迁左丞相。时后主暴虐,凯正直强谏,以其宗族强盛,不敢加诛也。”
  6. 何晏、邓飏令管辂作卦,云:“不知位至三公不?”卦成,辂称引古义,深以戒之。飏曰:“此老生之常谈。”辂别传曰:“辂字公明,平原人也。明周易,声发徐州。冀州刺史裴徽举秀才,谓曰:‘何、邓二尚书有经国才略,于物理无不精也。何尚书神明清彻,殆破秋豪,君当慎之。自言不解易中九事,必当相问。比至洛,宜善精其理。’辂曰:‘若九事皆至义,不足劳思。若阴阳者,精之久矣。’辂至洛阳,果为何尚书问,九事皆明。何曰:‘君论阴阳,此世无双也。’时邓尚书在曰:‘此君善易,而语初不论易中辞义,何邪?’辂答曰:‘夫善易者,不论易也。’何尚书含笑赞之曰:‘可谓要言不烦也。’因谓辂曰:‘闻君非徒善论易,至于分蓍思爻,亦为神妙,试为作一卦,知位当至三公不?又顷梦青蝇数十来鼻头上,驱之不去,有何意故?’辂曰:‘鸱鸮,天下贱鸟也。及其在林食桑椹,则怀我好音。况辂心过草木,注情葵藿,敢不尽忠?唯察之尔。昔元、凯之相重华,宣慈惠和,仁义之至也。周公之翼成王,坐以待旦,敬慎之至也。故能流光六合,万国咸宁,然后据鼎足而登金铉,调阴阳而济兆民,此履道之休应,非卜筮之所明也。今君侯位重山岳,势若雷霆,望云赴景,万里驰风。而怀德者少,畏威者众,殆非小心翼翼,多福之士。又鼻者,艮也,此天中之山,高而不危,所以长守贵也。今青蝇臭恶之物,而集之焉。位峻者颠,轻豪者亡,必至之分也。夫变化虽相生,极则有害。虚满虽相受,溢则有竭。圣人见阴阳之性,明存亡之理,损益以为衰,抑进以为退。是故山在地中曰谦,雷在天上曰大壮。谦则裒多益寡,大壮则非礼不履。伏愿君侯上寻文王六爻之旨,下思尼父彖象之义,则三公可决,青蝇可驱。’邓曰:‘此老生之常谈。’辂曰:‘夫老生者,见不生。常谈者,见不谈也。’”晏曰:“知几其神乎!古人以为难。交疏吐诚,今人以为难。今君一面尽二难之道,可谓‘明德惟馨’。诗不云乎:‘中心藏之,何日忘之!’”名士传曰:“是时曹爽辅政,识者虑有危机。晏有重名,与魏姻戚,内虽怀忧,而无复退也。著五言诗以言志曰:‘鸿鹄比翼游,群飞戏太清。常畏大网罗,忧祸一旦并。岂若集五湖,从流唼浮萍。承宁旷中怀,何为怵惕惊。’盖因辂言,惧而赋诗。”
  7. 晋武帝既不悟太子之愚,必有传后意。诸名臣亦多献直言。帝尝在陵云台上坐,卫瓘在侧,欲申其怀,因如醉跪帝前,以手抚床曰:“此坐可惜。”帝虽悟,因笑曰:“公醉邪?”晋阳秋曰:“初,惠帝之为太子,咸谓不能亲政事。卫瓘每欲陈启废之而未敢也。后因会醉,遂跪床前曰:‘臣欲有所启。’帝曰:‘公所欲言者,何邪?’瓘欲言而复止者三,因以手抚床曰:‘此坐可惜。’帝意乃悟,因谬曰:‘公真大醉也。’帝后悉召东宫官属大会,令左右赍尚书处事以示太子,令处决。太子不知所对。贾妃以问外人,代太子对,多引古词义。给使张弘曰:‘太子不学,陛下所知,宜以见事断,不宜引书也。’妃从之。弘具草奏,令太子书呈,帝大说,以示瓘。于是贾充语妃曰:‘卫瓘老奴,几败汝家。’妃由是怨瓘,后遂诛之。”
  8. 王夷甫妇,郭泰宁女,晋诸公赞曰:“郭豫字太宁,太原人。仕至相国参军,知名。早卒。”才拙而性刚,聚敛无厌,干豫人事;夷甫患之,而不能禁。时其乡人幽州刺史李阳,京都大侠,晋百官名曰:“阳字景祖,高尚人。武帝时为幽州刺史。”语林曰:“阳性游侠,盛暑,一日诣数百家别,宾客与别,常填门,遂死于几下,故惧之。”犹汉之楼护,汉书游侠传曰:“护字君卿,齐人。学经传,甚得名誉。母死,送葬车三千两。仕至天水太守。”郭氏惮之;夷甫骤谏之,乃曰:“非但我言卿不可,李阳亦谓卿不可!”郭氏小为之损。
  9. 王夷甫雅尚玄远,常嫉其妇贪浊,口未尝言“钱”字。晋阳秋曰:“夷甫善施舍,父时有假贷者,皆与焚券,未尝谋货利之事。”王隐晋书曰:“夷甫求富贵得富贵,资财山积,用不能消,安须问钱乎?而世以不问为高,不亦惑乎!”妇欲试之,令婢以钱绕床,不得行。夷甫晨起,见钱阂行,谓婢曰:“举却阿堵物。”
  10. 王平子年十四、五,见王夷甫妻郭氏贪欲,令婢路上儋粪。平子谏之,并言不可。郭大怒,谓平子曰:“昔夫人临终,以小郎嘱新妇,不以新妇嘱小郎!”永嘉流人名曰:“澄父乂,第三,娶乐安任氏女,生澄。”急捉衣裾,将与杖。平子饶力,争得脱,逾窗而走。
  11. 元帝过江犹好酒,王茂弘与帝有旧,常流涕谏。帝许之,命酌酒,一酣,从是遂断。邓粲晋纪曰:“上身服俭约,以先时务。性素好酒,将渡江,王导深以谏,帝乃令左右进觞,饮而覆之,自是遂不复饮。克己复礼,官修其方,而中兴之业隆焉。”
  12. 谢鲲为豫章太守,从大将军下至石头。敦谓鲲曰:“余不得复为盛德之事矣。”鲲曰:“何为其然?但使自今已后,日亡日去耳!”鲲别传曰:“鲲之讽切雅正,皆此类也。”敦又称疾不朝,鲲谕敦曰:“近者,明公之举,虽欲大存社稷,然四海之内,实怀未达。若能朝天子,使群臣释然,万物之心,于是乃服。仗民望以从众怀,尽冲退以奉主上,如斯,则勋侔一匡,名垂千载。”时人以为名言。晋阳秋曰:“鲲为豫章太守,王敦将肆逆,以鲲有时望,逼与俱行。既克京邑,将旋武昌,鲲曰:‘不就朝觐,鲲惧天下私议也。’敦曰:‘君能保无变乎?’对曰:‘鲲近日入觐,主上侧席,迟得见公,宫省穆然,必无不虞之虑。公若入朝、鲲请侍从。’敦曰:‘正复杀君等数百,何损于时?’遂不朝而去。”
  13. 元皇帝时,廷尉张闿葛洪富民塘颂曰:“闿字敬绪,丹阳人,张昭孙也。”中兴书曰:“闿,晋陵内史,甚有威德。转至廷尉卿。”在小市居,私作都门,早闭晚开。群小患之,诣州府诉,不得理,遂至檛登闻鼓,犹不被判。闻贺司空出,至破冈,连名诣贺诉。贺循别传曰:“循字彦先,会稽山阴人。本姓庆,高祖纯,避汉帝讳,改为贺氏。父邵,吴中书令,以忠正见害。循少婴家祸,流放荒裔,吴平乃还。秉节高举,元帝为安东,王循为吴国内史。”贺曰:“身被征作礼官,不关此事。”群小叩头曰:“若府君复不见治,便无所诉。”贺未语,令且去,见张廷尉当为及之。张闻,即毁门,自至方山迎贺。贺出见辞之曰:“此不必见关,但与君门情,相为惜之。”张愧谢曰:“小人有如此,始不即知,蚤已毁坏。”
  14. 郗太尉晚节好谈,既雅非所经,而甚矜之。中兴书曰:“鉴少好学博览,虽不及章句,而多所通综。”后朝觐,以王丞相末年多可恨,每见,必欲苦相规诫。王公知其意,每引作它言。临还镇,故命驾诣丞相。丞相翘须厉色,上坐便言:“方当乖别,必欲言其所见。”意满口重,辞殊不流。王公摄其次曰:“后面未期,亦欲尽所怀,愿公勿复谈。”郗遂大瞋,冰衿而出,不得一言。
  15. 王丞相为扬州,遣八部从事之职。顾和时为下传还,同时俱见。诸从事各奏二千石官长得失,至和独无言。王问顾曰:“卿何所闻?”答曰:“明公作辅,宁使网漏吞舟,何缘采听风闻,以为察察之政?”丞相咨嗟称佳,诸从事自视缺然也。
  16. 苏峻东征沈充,晋阳秋曰:“充字士居,吴兴人。少好兵,谄事王敦。敦克京邑,以充为车骑将军,领吴国内史。明帝伐王敦,充率众就王含,谓其妻曰:‘男儿不建豹尾,不复归矣!’敦死,充将吴儒斩首于京都。”请吏部郎陆迈与俱。陆碑曰:“迈字功高,吴郡人。器识清敏,风检澄峻。累迁振威太守、尚书吏部郎。”将至吴,密敕左右,令入阊门放火以示威。陆知其意,谓峻曰:“吴治平未久,必将有乱。若为乱阶,请从我家始。”峻遂止。
  17. 陆玩拜司空,玩别传曰:“是时王导、郗鉴、庾亮相继薨殂,朝野忧惧,以玩德望,乃拜司空。玩辞让不获,乃叹息谓朋友曰:‘以我为三公,是天下无人矣。’时人以为知言。”有人诣之,索美酒,得,便自起,泻箸梁柱间地,祝曰:“当今乏才,以尔为柱石之用,莫倾人栋梁。”玩笑曰:“戢卿良箴。”
  18. 小庾在荆州,公朝大会,问诸僚佐曰:“我欲为汉高、魏武何如?”翼别见。宋明帝文章志曰:“庾翼名辈,岂应狂狷如此哉?时若有斯言,亦传闻者之谬矣。”一坐莫答,长史江虨曰:“愿明公为桓、文之事,不愿作汉高、魏武也。”
  19. 罗君章为桓宣武从事,含别传曰:“刺史庾亮初命含为部从事,桓温临州,转参军。”谢镇西作江夏,往检校之。中兴书曰:“尚为建武将军、江夏相。”罗既至,初不问郡事;径就谢数日,饮酒而还。桓公问有何事?君章云:“不审公谓谢尚何似人?”桓公曰:“仁祖是胜我许人。”君章云:“岂有胜公人而行非者,故一无所问。”桓公奇其意而不责也。
  20. 王右军与王敬仁、许玄度并善。二人亡后,右军为论议更克。孔岩诫之曰:“明府昔与王、许周旋有情,及逝没之后,无慎终之好,民所不取。”右军甚愧。
  21. 谢中郎在寿春败,临奔走,犹求玉帖镫。太傅在军,前后初无损益之言。尔日犹云:“当今岂须烦此?”按万未死之前,安犹未仕。高卧东山,又何肯轻入军旅邪?世说此言,迂谬已甚。
  22. 王大语东亭:“卿乃复论成不恶,那得与僧弥戏!”续晋阳秋曰:“珉有俊才,与兄珣并有名,声出珣右。故时人为之语曰:‘法护非不佳,僧弥难为兄。’”
  23. 殷觊病困,看人政见半面。殷荆州兴晋阳之甲,春秋公羊传曰:“晋赵鞅取晋阳之甲,以逐荀寅、士吉射,寅、吉射者,君侧之恶人。”往与觊别,涕零,属以消息所患。觊答曰:“我病自当差,正忧汝患耳!”晋安帝纪曰:“殷仲堪举兵,觊弗与同,且以己居小任,唯当守局而已;晋阳之事,非所宜豫也。仲堪每邀之,觊辄曰:‘吾进不敢同,退不敢异。’遂以忧卒。”
  24. 远公在庐山中,豫章旧志曰:“庐俗字君孝,本姓匡,夏禹苗裔,东野王之子。秦末,百越君长与吴芮助汉定天下,野王亡军中。汉八年,封俗鄢阳男,食邑兹部,印曰庐君。俗兄弟七人,皆好道术,遂寓于洞庭之山,故世谓庐山。孝武元封五年,南巡狩,浮江,亲睹神灵,乃封俗为大明公,四时秩祭焉。”远法师庐山记曰:“山在江州寻阳郡,左挟彭泽,右傍通川,有匡俗先生,出自殷、周之际,遁世隐时,潜居其下。或云:匡俗受道于仙人,而共游其岭,遂托室崖岫,即岩成馆,故时人谓为神仙之庐而命焉。”法师游山记曰:“自托此山二十三载,再践石门,四游南岭,东望香𬬻峰,北眺九江。传闻有石井方湖,中有赤鳞踊出,野人不能叙,直叹其奇而已矣。”虽老,讲论不辍。弟子中或有堕者,远公曰:“桑榆之光,理无远照;但愿朝阳之晖,与时并明耳。”执经登坐,讽诵朗畅,词色甚苦。高足之徒,皆肃然增敬。
  25. 桓南郡好猎,每田狩,车骑甚盛。五六十里中,旌旗蔽隰。骋良马,驰击若飞,双甄所指,不避陵壑。或行陈不整,麏兔腾逸,参佐无不被系束。桓道恭,玄之族也,桓氏谱曰:“道恭字祖猷,彝同堂弟也。父赤之,太学博士。道恭历淮南太守、伪楚江夏相。义熙初,伏诛。”时为贼曹参军,颇敢直言。常自带绛绵绳箸腰中,玄问“此何为?”答曰:“公猎,好缚人士,会当被缚,手不能堪芒也。”玄自此小差。
  26. 王绪、王国宝相为唇齿,并上下权要。王氏谱曰:“绪字仲业,太原人。祖延。父乂,抚军。”晋安帝纪曰:“绪为会稽王从事中郎,以佞邪亲幸。王珣、王恭恶国宝与绪乱政,与殷仲堪克期同举,内匡朝廷。及恭表至,乃斩绪以说诸侯。国宝,平北将军坦之第三子。太傅谢安,国宝妇父也,恶而抑之不用。安薨,相王辅政,迁中书令,有妾数百。从弟绪有宠于王,深为其说,国宝权动内外,王珣、王恭、殷仲堪为孝武所待,不为相王所眄。恭抗表讨之,车胤又争之。会稽王既不能拒诸侯兵,遂委罪国宝,付廷尉赐死。”王大不平其如此,乃谓绪曰:“汝为此欻欻,曾不虑狱吏之为贵乎?”史记曰:“有上书告汉丞相欲反,文帝下之廷尉。勃既出叹曰:‘吾尝将百万之军,安知狱吏之为贵也?’”
  27. 桓玄欲以谢太傅宅为营,谢混曰:“召伯之仁,犹惠及甘棠;韩诗外传曰:“昔周道之隆,召伯在朝,有司请召民。召伯曰:‘以一身劳百姓,非吾先君文王之志也。’乃暴处于棠下,而听讼焉。诗人见召伯休息之棠,美而歌之曰:‘蔽芾甘棠,勿翦勿伐,召伯所苃。’”文靖之德,更不保五亩之宅。”玄惭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