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第十七 默堂先生文集 卷第十八
宋 陈渊 撰 国立北平图书馆藏景宋钞本
卷第十九

黙堂先生文集巻第十八

   书

    与邹德久郎中

令弟相见言李枢密家书报公授官仍召对未到除密院

编修贤者进用有渐士论同庆况朝廷甄录盛德之后举

当其才尤可为天下贺也前奉书可见区区之情矣不知

公何时到阙扵甚日引见已赴新任未也李公可谓社稷

之臣前功甚俊伟后责尤重得吾友左右盖万人敌此非

不肖私言也致广大也必尽精微毫髪不尽广大之体亏

矣潮头过处无有别浦末势既回乃入沟港气横八极而

其心愈小然后人为之用笾豆之事则有司存也此在徳

久或有取扵不肖之言自馀无可愿者

渊数扵令弟徳裕处闻动静足慰懐仰更䝉眷念重赐手

翰虽荷不相遐弃之意然愧恐多矣见谕久无书恐渊以

此不足正失鄙意方今国歩如此诚愿公等専意世务不

以人事虚费日力竿牍之不⿰纟⿱𢆶匹 -- 继又何怪乎北耗连获捷报

大寛逺旅之懐况身近朝廷其喜可知矣自兹海内平定

非独得行其志者可以享福退而安闲尤足乐也幸甚幸

甚久别所欲言扵左右者多矣临纸怅然莫能万一

徳久以英伟之资名重海内虽尝被识拔而久处闲散未

慰舆论似闻无所施设郁郁未快颇欲引去正不应尔汉

金马门乃风云㑹遇之地而东方生扵此避世宜显而能

晦兹其所以为贤耶况先徳未昭圣鉴不遗天生魁杰必

有所试聊复安职以俟振举此朋友之至愿也渊屡乞归

而主人不许其去扵公无补私计亦不甚便只𠊱热退再

理前话必可脱也

叔祖右司盛徳重名四海所待以康济斯民不幸倾逝谁

不悲悼况于骨肉之间子孙之列平生爱与之厚者其痛

伤宜何如渊不肖自为儿时已被诲育至今垂三十年所

以抚念䇿励之意益久不替自顾竆蹇愁悴道不加修玷

辱师友无所措其颜面而去年南康省见则教之曰凡为

士者不当以利欲汩其中傥来之荣初未尝以此期汝也

不知何所取扵不肖而然仰惟此恩图报无所但极悲感

愧叹而已维扬之葬未必亡者之意要之及时了毕大事

扵礼无悔其得多矣至扵身后缘业当付之造物耳其亦

奈何渊正困乏中思见崇仁诸尊长又以徒往无益而止

今专人往致奠令自江阴回逹此诚恳无聊之甚喋喋为

龟山侨寓毗陵有屋有田可以久居皆吾友之力虽尊贤

乐善之诚无所不至谁则能尔甚可叹服也世道如此唯

勇扵必退为得䇿退而无食安之实难如闻整顿生事颇

复有叙为超然长往之虑深矣鸿飞冥冥弋人何慕可为

当路者太息也

为别忽复五年倾渴诲论未尝须臾忘也独以相去隔阔

不获数奉起居之问兹为愧歉前年陈梦兆遣人至都下

道由浙江尝具慰状托杨家诸公上浼比人还得龟山书

语不及此不知杲达否流落之迹众人所弃德久未必厌

我也当是多故无绪相濡沫耳去岁失意即由洪抚而归

到家数欲问讯龟山而乡仆不肻入浙因循至今夏始获

便中附书则其他处可知其无竿牍往来之礼矣所以然

者盖皆有说不足为吾友道也比年以来出龟山门下者

如参辰之不相值非南北阻绝显晦殊志则中道自废者

也独我徳久道义益隆名称普闻凡我同学皆出其后兹

可为主斯文者庆矣幸与同志岂不仰徳而绵薄无堪驽

蹇自滞徒深愧叹耳渊就禄之计亦大可笑但竆途扵此

欲免饥冻不得不然想望髙人如在云汉自兹便恐埋没

尘土未遂相从因人或辱寄声告鞭䇿其所不逮毋为独

善也非徳久吾谁望耶

    再与向伯恭侍郎

芗林幽居名闻海内固梦寐所不能忘自度尚堪一行庶

解平生愿承教诲之志而世路风波动恐累人坐想墙仞

徒深叹仰耳渊年老志衰中间䝉朝廷记录拔之闲散皆

左右住时力赐荐援之故岂不知徳而屡试罔功自取废

弃更为知巳之辱何愧如之意欲俟祠官任满即图挂冠

此计若遂便可千里从公游矣伏纸増懐语不能载

僧祖初昨住峡江善法寺己酉渊赴辟陕右道由峡江识

之未㡬遇南昌之变因解担寺中不数日山冦并起逺近

遭劫夺来者如云至有全家衣不盖体者初公皆处之暖

室朝夕赡之略无吝情如是累月比其去毫髪无所取此

岂寻常裸颠露足持钵自营之徒所能为哉以是常爱之

重之每恨衰晚流落无以取信扵人坐使此老行业未著

比闻尝缘岁歉无以输官遂弃去善法已又累年往往斋

粥不给年老无归最可怜悯欲望左右因与郡官从容委

曲及之或䝉收拾俾得把茅盖头如渊受赐也

    与李丞相

伏自毗陵拜违侍侧忽复五年下情倾仰无以况喻久不

奉书记室实以浮沈逺宦尘冗卑贱自踈门下罪不可文

唯剧愧惧比辰气𠊱向寒不审钧履何似伏惟游神物表

与道为一获福无量益祈倍万调䕶以慰海内跂踵引领

不胜饥渴之至

相公立不世之勲熏穹纒壤贯于幽眇忠诚义气有生之

类所同爱戴至扵出处进退为社稷安危所系天下士夫

视以去就故朝有动静暮传四海渊虽在遐方陋邑亦获

与闻良慰懐想唯是竿牍之问始虑浼黩聴览终致懈慢

然前年闻暂过临川去岁闻入秉钧轴俱尝专遣人拜书

适不果达此未易一二言也唯大人君子察其肺肝未赐

遣绝渊不胜幸甚

往者天幸执事者留寓沙阳获与乡里后进躬服扫除之

役日闻咳唾之音䝉所以提携训诱之特异众人仰荷知

怜恨无以报唯冀公在廊庙江海之大不却细流庶㡬此

时有以自效不为门下之辱今世道若此公复居外此情

千万如何可言唯公用舎天实为之天如未丧斯文公之

公之在旦夕矣恃此无虑然亦不能忘懐也

自顷相公谋安宗社遂践枢廷已而复登台辅是时天下

毛发丝粟之才莫不争先疾驰以赴功名之㑹独不肖辱

在泥涂未累陶冶虽亲戚知旧咸以为疑必欲有以自达

扵公者渊谓公之用扵世假以岁月必致中兴如渊衰晚

无堪获为太平幸民不犹愈乎惟大厦将成虽榱桷之微

不以散材燕雀何知徒窃庇扵帡幪已成之后耳独当为

天下苍生祝公之归不敢以私一已也

渊到永丰已书三考又八月矣代者不至尚此窃食幸江

西郡邑无事可以藏拙飬病其馀不足道也春间䝉胡帅

辟筠掾不行已而冦抚谕者素昧平生以许右丞意招至

豫章欲相率诣行在又以故不果往即日再权永新令新

官后月当来来即归永丰矣此去鄂渚不十日可到恨拘

縻官守无由一造墙仞瞻望声光以日为岁伏纸叙懐莫

究曲折

往在豫章见田元邈张元象甚款知皆出门下田固徳人

张亦奇伟之士不见如许人乆矣吴㑹昌亦扵此时邂逅

吴张皆能道昔时相从事幸详闻之益复令人叹仰不能

巳也邓至宏得近书胡处晦两月前过宣城亦附便相问

自言初无所补要且先度岭习仪耳亦可见别后所学也

龟山先生即得就闲亟欲乡乡乃为闽冦所阻想亦以滞

留浙中不乐也久不收书鄂渚必有往来之信知其安耳

昨了斋叔祖为作黙堂箴来庐陵始获善工并徳久篆字

刻成今辄纳一本去幸赐披览人去速愧装背不如法也

此箴顷在沙阳尝以真迹拜呈䝉留玩数日且许为一言

继不敢以请徳久尝为作记诸贤多有论述所以昭先训

而起后学犹有待扵相公也衰晚已无求扵世不朽之托

唯左右念之恃久在门下敢以浼闻

    与许少伊左丞

去年诸公相继引去之后都城复遭犬羊围迫已而二圣

逺狩未报还期臣子所同痛愤每一念至欲死无所况如

左右尝䝉眷遇特深情当如何伏计再还闼禁感事伤懐

尤为难处但以宗庙社稷复安圣主英睿必致中兴君臣

之间方当共济囏厄四海倾注幸公尚留遂膺柄任固不

应轻为去就也瞻望诲席尤剧惓惓

伏闻向者所寓去京师不远兹被赐环必已入觐朝夕启

沃固多𨳩益天下幸甚苐庐陵僻处江西如坐井底却不

得到阙之耗至如龟山亦复半年无书不知已在朝廷否

近者诸贤议论似不一今日救焚拯溺之时岂容如此如

左右既䝉异眷当图所以靖之不然恐非廉蔺体国之意

也如驾敝车冒险疾驰昧扵所适而恶人之指其迷何由

济乎僭越易言恃有以深察之

渊少意冒闻周子美者同官乃温人盖尝参侍兹者为令

永丰㑹军兴之际盗贼群起人人危惧辄奋不顾身深入

险阻锄其酋豪两州因以无事功状明白或欲蔽之而不

可得遂为保奏今邑人感之亲送郡章诣行在或恐难达

乞台㫖引付所属也渠意似望达者一言之助苐恐不相

关渉耳然此人实有可观非敢以乡人旧识相求也

始以中宪有是非可否之权足以驾道而公以中和之气

从容庙堂之上何事不济窃与中外共庆今审入赞机政

㫁而行之莫不在我方之言职犹易为力自兹君臣同德

号令日明天既悔祸夷狄必向风效顺矣惟人才隐伏未

尽进用然公既斡大化必有缨冠而来者民心固未遽离

今又有以懐之财匮力殚徐为之计不足多虑也喜不自

已不觉僭易唯恕罪幸甚

渊衰晚茍禄无足言者今年二月幸书三考唯是未有代

者日夕念归计无从出昔者黾勉出仕实以贫寠求活亦

冀缘是及物庶不虚作一世人而簿领奔走老益难堪平

生意绪消铄殆尽矣若幸脱去遂永为丘壑之物唯贤者

在上昆虫草木宜无不得其所行当安扵田里歌咏中兴

之功以毕馀境而已区区之情尚冀知察

昨以罪去国匆匆就道不获诣违临行伏奉诲问所以存

抚慰勉之良厚虽忝交契僚属之旧方兹废黜谁则有此

用是铭感在心久不能释念欲奉书少伸区区倾依之意

适公复领台纲而不肖名在罪籍不敢遽寻旧好遂因循

至今伏𠊱台察

循义何为不遑宁处然江阴亦自不恶梦达惠州固佳处

五马岂易得但未知阙逺近如何耳安止极可怜当赖公

少振发之博学能文可以续龟山之灯者切幸留念

    与李先之祭酒

自五月以来伏闻朝廷艰难二圣播越朝夕愤叹寝食无

味尚此懐禄实亦何颜况如左右已被召擢而经济之心

未获展露天下休戚固当以身任之其情宜如何耶仰惟

忧国爱君之诚如拯溺然不得趣召至扵再三也不胜狂

易伏幸深察

衰迟之迹虽凫雁飞集无足比数亦复不安其职欲去不

果未知所济谓宜得如左右者勉强一起庶㡬上下有望

只如朝廷堤备西北未见可守之方若将弃之而去此分

裂之渐也縦不得已迁建康则东南数路岂可重困今在

事者百端扰之将失民心朝廷不知也则忧国爱民之士

安得恝然不以为虑乎此事盖非执事为上极言之将以

谁冀昨䝉下谕欲乞宫祠为私计则便矣奈宗社何此不

可广也人㣲意陋以左右见知之深不敢默默仰祈孚察

    与胡少汲尚书

窃闻出镇名藩已遂视事不胜欢庆惟豫章于江西为㑹

府地大物伙号为难理异时国家内外无事犹必以名徳

之重为士夫所推先者临之然后吏畏民安而奸宄潜息

矧今囏棘之际选置师帅尤难其人正上下延颈跂踵以

俟适得老成卧治想见号令未行千里帖然盗贼狱讼日

益消弭也渊备员簿领实在部封十城之内得以托迹窃

食岂不知幸所恨拘縻无由躬聴约束叹仰何已临风叙

情言不能既

朝廷以江西一路军民之重付之麾下其委任之専有他

日帅司之所不得与者名实所加万口交庆但旧徳宿望

久居扵外非今日急贤之意旦夕必有召节谓宜阔略细

故凡所施行先其大者期以旬月其源清矣果遂西归则

后之来者无更革之难而有遵承之便其忧不济耶贺客

一通上浼台严非独为礼亦各言其志耳衰晚僭易伏幸

矜恕

渊少时学扵叔祖了斋其后二十五六岁始获承教扵龟

山杨先生因授室焉凡出入扵两公之门者盖莫如渊之

久也惟执事扵两公友善故渊扵师席议论之馀得以略

闻盛德髙风固尝想望声光冀获亲炙而道路南北邈不

可得今兹幸接武属吏之后且复相去不逺天其或者俾

遂见公以成其夙志耶喜慰之懐扵是为甚第未知公未

还朝间渊果无所抳否匏系扵此心往形留矣

    与李济之察院

自五月以来伏闻国家多难二圣逺征至今痛恨如不欲

生虽衰晚卑职无足比数要自不能释然耳茍禄远宦未

知攸济虽尝䝉诲不逮而末路强颜亦复难处圣主备尝

囏险所以扶持宗社固自有道何由即见中兴之效得与

海内遂其麋鹿之性乎唯公伯仲家世忠义固当为苍生

强起不应久处闲旷以负天下之望也义迫扵中不得不

言唯深察之

朝廷今日之祸根源深远已至此不足追论但诸公所以

救此者似未得其道何以言之朝廷议迁建康为万一不

得巳之计耳营造修筑何必豫谋若大驾果南巡舎西北

而不顾则天下之势分矣又以宫室城池之役大扰江湖

淮浙之民縦得所保东南其可恃乎西北已揺东南又失

人心欲望雪二圣远狩之辱复祖宗累世之旧是则难矣

此事灼然而主上未之知也要之先达素信扵人者为吾

君极言之庶㡬东南不至糜溃顷者祭酒已尝被召中道

而返方今日求贤如渴之际兄先而弟从之伟论一出大

事定矣不审以为如何傥可聴从天下之幸

祭酒道徳文章擅名当世往者泥蟠方深泽未及远一为

憸人所陷流落遐方遂至白首虽终䝉两朝知察有意大

用而未皇入觐遽尔厌世有识之士谁不痛悼况复手足

至亲平生友爱其如摧割何以堪处惟公以父兄道术所付

痛自排遣无使忧郁致疾以慰斯人之望则海内幸甚

元祐人物之贤三十馀年间沦丧殆尽幸有一人如令兄

者人望以有济朝廷又已见知且频年趣召将处之以其

所宜为者不幸奄弃岂非命耶死生有定数无可归咎幸

天悔祸不荣其身而昌其徳有公在焉足以为无竆之托

则亡者为不亡矣自馀无足言者

近承有台察之除圣主急贤士夫交庆适以左右同气殒

逝不敢别具贺状窃审辞不赴召恐不须再三也方囏难

之际莫有以身许国者若贤人君子为时所用又欲退避

所望以致中兴之功者谁耶仰恃眷私不敢隠黙伏幸原

    与邹至文

右司叔祖遽尔倾背闻之伤悼至今不能已想在亲爱哀

痛难处始恐诸公扶䕶还郷为之忧虑寝食殆废今葬于

维扬诸事无悔得所处矣但族中多贫无以相助渊虽在

婺女又以路费不继且无以借手未果西去想望几筵徒

殒涕耳去年五月见叔祖扵南康为留数日时以寇盗未

平碎累萦心恨不获疑临别见问何时再㑹渊言更一二

年当扵都下参侍叔祖笑曰此梦太远孰知其遂至此耶

苦事苦事闻得之时出平江正之亦如四明果何所干遽

离苫闱耶况生事未就诸叔数出极非䇿至文家居相近

当以告之三山无耗或云当陈状曽与德久商量否崇仁

计甚无聊今专遣人问之来书必详及迩来动静也自馀

何言

    答朱乔年吏部

衰晚废黜非唯人所贱简亦自不敢以罪迹累人用是略

去世俗往来之礼一二年颇复安之故扵乔年亦不果频

问起居自取踈斥可谓甚矣不谓寛容犹复记念示以诲

翰委曲眷存有加扵昔不知所以得扵左右者感服之馀

但自省责而已渊杜门念咎聊以永日不敢上勤矜恤唯

冀公道盛行得如公之贤光辅圣主终致中兴大慰苍生

之望耳自馀何言

    与曹仲素通判

去岁狂盗窃发㑹稽尤为危急徒得左右忠诚义气转祸

为福出数千万人扵必死之地其为功盖一时所无而仅

有也闻之踊跃欣羡不能自已至扵郷人荣公迁秩之际

则不敢以是致贺所以起居之问因循至今想素䝉爱忘

未遂遣罪也相去不数程尚阻晤见临风叙情莫尽眷眷

之意

    与庄参谋

自公去后始见公诗皆佳作唯书辋川图数绝为尤奇故

常咏叹之无已恨匆匆未及深语遂相远也张子房佐汉

灭楚易扵拉朽观其状貌乃如妇人故司马迁常惑之公

志追嫖姚而羸然如不胜衣此岂常人所易知也造物者

乃处之遐荒名为郡守而使之居不安食不饱所未喻也

财赋匮竭盗贼縦横君子居之日久必可为若民受其赐

亦复何憾更愿为民社少留使逺方侯藩有所矜式岂胜

幸甚此外无可言者

    与王直阁

近别台颜方欲上状未果乃䝉赐教累数百言词意之重

待遇之勤皆非衰晚废弃之人之所能当捧读皇恐惘然

如醉梦中莫知所答故久不敢上报不审果辱照亮否公

扵不肖为前軰位望声名过人数等固晚进所钦仰傥有

所使令孰敢不力况前日垂谕实欲宣之人人以昭潜德

但惧舌短耳过形谦诲诚所未安不敢以为荣幸也比辰

霜寒伏审台𠊱起居万福区区尚稽面承谨具状上谢言

莫能尽

辱示历官札子巳即时通呈丞相因及左右欲辨明之意

丞相谓知之已详不待言也渊黙窥其意无他但异时付

公以河北招抚之事故不免遍询熟议以尽贤者之情疑

若礼厚而诚至今者帅府无事不必谋之扵人已可自了

故虽如公过从之踈亦复何言此公所以反复过虑恐为

谤议所转致知已者前恭而后倨也来教固云考言者之

素行与被谮者之显迹因以用诚而惩妄此言极有味然

吾既已知之他人其有不知乎愿公尽扫前日之疑不改

平昔之度徐侍其察縦尘垢未净亦岂鉴面本有之物耶

恐公未能忘懐故聊复一言以塞悬望自馀非笔墨可既

幕中虽无事然谒谢书问颇费日力临别十日之约深负

前言也衰老役役滥厕群彦之列茍禄无补俯仰増愧近

亦力乞去未䝉见许岁行尽矣若因循逢春私事俱废奈

何台斾复欲入城不审待得一见否无聊之甚尚冀款教

庶寛旅懐也泽民以罗养䝉归遂当还任二漕留宰髙安

旦夕可赴官矣伯阳举状遂溢格末路真可喜耳北耗颇

慰人意观德音可见矣逢漕迁副使余宪已过赣恐要知

故及之

    与胡处晦学士

近便中伏䝉诲翰审闻动履之详极慰倾仰渊自壬子秋

得罪离临安窜逐牢落继以祸患疾病人事废绝积四年

不谓左右之问谓公以踈慢见罪既久遂相忘矣岂意愧

念之中恕其不逮更赐咳唾之音委曲存问有过平昔衰

晚何以得此幸甚幸甚馆中况味如何留守真相知必不

久为冷官矣文章之气不振无若近世铺张扬厉要在得

人愿公讲明正道握管濡毫以迟中兴使一代之典无愧

前古亦儒者之极功也自馀非有所望扵公者

    与张如莹侍郎

衰晚不任谬当要职方图自效已至人言迹其狂瞽投窜

有馀矣而圣恩祇从罢免可谓莫大之幸自反乡社忽忽

复见初夏荜门蓬户可以休老若非咳唾之馀每加容覆

何以得此知感知感所恨桑榆暮境未知所以为报徒切

倾溯耳

周子美节推白首下僚实可怜悯昨在临安最蒙异顾尝

辱荐引至今未有继者如闻替期尚远适左右超擢之初

馀光可借倘财计之司有取廉士则如斯人当在𬬻锤之

间矣蚊䖟负山愧不量力为与之有旧颇惜其已老尚在

选调耳不罪僭易

    与王帅

江西之有帅府自昔虽存安抚之名而无西北藩方之实

今朝廷在焉四方朝贡所㑹盖东都建康之配非天下大

都所可比儗也由是言之公之权虽重而其责亦可谓不

轻矣此渊所以仰懐知遇至扵通昔不寐思所以补报万

一而不能黙也何则今一切须索出扵一路而上供正数

曽不少损则凡所征求比之他路必有偏重不均之患官

吏将何以应办而百姓必受其弊其或缘是遂失民心非

所以济中兴之业也古语有之凡举大事必顺民心民心

所向天意从之而得民心有道所欲与之聚之所恶勿施

尔耳此固在宏度之内不待言者稍加留意母忽则宗社

之福也

    与张给事子猷致逺

比见所与徳裕书颇有迎侍之意伏想念亲朝夕不能释

方朝廷力图恢复实赖贤者赞相之助而二年来往往相

继求去自便之计得矣上何赖焉惟公清议所属宸眷尤

厚献纳论思之地为国重轻不可遽为去就而堂上康宁

有贤弟足以奉承万一老人不欲逺去乡里姑俟年岁之

间若此道尽行君亲恃以无忧其过温凊定省之孝逺矣

不审公以为如何恃平昔眷予辄为一言幸恕僭易之罪

    与王长源通判

奉违忽复两月瞻仰殊不胜情比来霜寒不审侍奉如何

伏想寓兴林泉日有馀乐足以悦亲神明相之百福来㑹

渊到家生理殆不可说行李虽已整顿有绪缘债负未偿

欲去不果坐想就食之地如在异域始欲乘便走见少毕

区区请教之意今亦未能矣斑戏之㑹自兹乃梦境也倾

渴抵掌谈笑之适无日不然临风叙情莫究万一

仲素迩来况味如何少贾已安居未也想时得过从此邑

冬事比他处为扰贫士虽闲莫我顾者远想平演绝致登

髙赋诗朋友同之最为可乐颇恨为饥所驱作此暌阻虽

欲䌷绎滞思发扬云山烟水之胜却𢙢尘埃口舌滓秽清

赏为我谢演仙他年芒鞋藜杖相从似不甚逺尔时主人

无恙能扵歌舞丛中略辍半日之闲复寻旧盟否因笔谩

寄一笑切莫作实谈看也数小碑本似佳可置山斋壁间

辄送上收留幸也

    与陈子通别纸

区区之迹子通素所知察凡所以不得已而应闷然而受

惘然而处之者他人不我喻也言之扵不见喻者适以自

㸃而喻之者又不必言故闻吾事者或以贺或以吊皆可

付之一笑也久不为问其以是耶自去岁与令郎同途而

归之后适亲友数人俱在里中可以日夕过从欣然忘懐

便不觉过一夏留连至秋杪闻子静有缧绁之厄遂之建

安省之住二十日而归久在林间乍入喧嚣意绪不乐既

归益安困竆之分岁将尽或怜其贫趣令摄事建安曹局

饥冻所驱固无所择至此㡬两月虽䝉诸公相知然筮仕

之初遽当繁剧已不能堪忍矣渊明不以五斗米为督邮

折腰宁叩门以乞食昔人尝议之嗟乎士之不遇赏音千

古所同真可悲哉自今观之强之其所不乐虽万锺可辞

而况五斗乎辞之不幸至扵乞食固吾所乐也而又何恤

焉渊明百世一人岂浅之为丈夫者所能窥测亦及之而

后知耳𢙢子通要知不肖安否因书聊复云云不足为馀

子道也

    与胡明仲侍郎

久不奉记室之问懐仰无竆相去既逺若湖湘无来便私

居又不能遣人往往终岁两不相闻唯扵邸报中日俟召

还之信却闻不乐守郡又未知雅意如何遽欲脱去益令

人不能释恨无由面晤也公再治永民乐公岂弟之政久

矣倘留上下之情少留麾节贻此邦岁月之安宜亦不恶

而乃辞疾丐闲𢙢必有说也便中幸教之庶解所惑见所

寄子猷输藏记伟哉论也非见处亲切谛当而以身任吾

道不及此矣何意暮年闻此扵公乎钦服之馀不觉増叹

昨䝉见谕姻事寻遣人扵四明家叔处得回音欲奉报久

矣厄扵无便忽复几年愧悚无已家叔既谓世间岂复有

此亲却云不敢以子婿奉凂当是邹氏尚相黏缀耳不欲

更询之亦𢙢相去数千里难扵等𠊱滞左右他处择对也

家叔帖子巳寄和仲处𢙢尊悉乡人叶超然自言公曽许

其来数千里逺去已有定意不可回故因附之书亦以久

不闻动静欲报前议别无的便也去意渠自能言之贫甚

又无资可以叅选真可怜耳

渊罪窜之馀平生意气毫髪不存自闻公入朝日有建明

而谠论豁议耸动群聴为之不觉失声而叹者屡矣方庆

朝廷得人恢复有渐遽承补外良用怃然即日不审已还

侍侧启处何似想惟忠诚义节无间内外有以自适者故

非常见所能窥测也夫公道难行正论易屈非适今也茍

知君臣之㑹合无常功名之成败有素则一是之外无可

留情者矣此明仲早已得之家学盖不待老者之言也唯

冀坐进此道以俟圣察中兴之功诚有望扵左右也

别纸详教备见爱君忧国之意钦服钦服水事唯上饶守

申奏为悉已而便乞宫祠而去岂有所疑耶行朝近日平

静但赵相又遭言章复有吉阳军之命身在瘴乡复当逺

道何以堪之乡里盗贼再来遂深入劫虏帅司如不闻才

退复走泉南破同安不知朝廷得闻否所幸海冦猖獗已

从招抚而大兵许来沙县防遏然而豺虺之群埀涎扵吾

邑久矣不大得意当不止乡民如何得安居也眼病甚作

字不能多

    建昌寄邵武徐守

叔祖右司虽与世不偶而其所与游者皆天下士渊奉承

左右埀三十年窃尝窥诸公长者相従之盛其人非文章

气节耸动海内则必澹然无营独立扵声利之表者若见

若闻皆可师仰今也梁木其壊而芝兰之气未歇得见其

所与游者犹将兴起衰懦况扵闻执事之风复亲熏而炙

之耶幸甚过望不可言也悲夫世变屡移冷暖随之人情

苦不甚逺至扵死生既隔犹且委曲问念眷眷无已非达

人大观迥超世外谁复能尔乃者爱怜照恤下逮不肖见

者异焉若区区之心非专为是谢也因风不惮缕缕亦冀

深察

    再与翁士特学士

伏审先学士安厝已毕而士特所以致其诚信者于礼无

悔国人称颂之盛幸窃闻之叹仰无已贤者不得志于今

必有传扵后先学士虽晚达遽终即其所为已足以暴耀

当世况以士特为其子其不朽无疑矣此士夫所属望愿

益勉之以为天下之劝渊不胜区区之情



黙堂先生文集巻第十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