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后总制类 关中奏议全集
卷十一‧提督类
卷十二‧提督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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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一·提督类

为老病衰残乞恩辞免新命事

致仕少傅兼太子太傅、吏部尚书、武英殿大学士臣杨一清谨奏,为老病衰残、乞恩辞免新命事。

嘉靖四年正月二十四日,该兵部差千户陈玺赍公文一角,内准兵部咨,为设总制以图两全事。该本部等衙门会题,该兵科都给事中郑自壁等题前事。兵部议拟题,奉钦依:“准设陕西提督军务官员。”

会官推举得臣及致仕兵部尚书彭泽,服阕新建伯兼南京兵部尚书王守仁堪任。奉钦依:“是。杨一清改兵部尚书兼都察院左都御史、少傅兼太子太傅,仍旧著提督陕西三边等处军务。写敕并符验、旗牌、关防都给与他,著上紧前去。钦此钦遵。”备咨到臣。

闻命惊惧,不知所为。力疾强起,望阙叩谢外。仰惟皇上以上圣之资,光临大宝,万方仰德,四夷向风,天下臣民凡抱一长、挟一艺者,皆思自效。臣荷累朝作养登用,皇上嗣统之初,即降敕存问,褒赠上延先世,荫录下逮子孙,天地之恩,至深至厚。

夫豺獭微物,尚知报本,臣虽至愚,岂不思效涓埃之力,以图报称?缘旧患目疾,老而增剧,致仕以来,又越十年,今年七十二岁,昏毛转甚,咫尺之地,不能辨人面目,举笔作字,点画不分。又兼痰火上攻,时作眩晕,足膝痿弱,举动须人搀扶。前年秋冬。感患疟疾,数月方得稍痊。自是精神顿减,血气益耗,两耳重听,发枯齿脱,众目所睹,不敢自诬。切思人臣任事,必有精力而后可以有为。况军旅事重,臣奄奄喘息之人,岂能办此?心虽不敢自弃,力实不能自强。且言官论荐,廷臣会举,止知臣昔年久任关陕,粗有奔走之劳,不知臣今老病衰弱,大非前时之比。臣不自言,恐致误国大事,万死何赎?及闻甘肃地方,近被回贼侵扰,仰赖圣武布昭,委任重臣,举兵征讨,鬼类畏威远遁。延、宁等处末闻有警,彼边境常寇,各镇守自能捍御。倘以权不归一,须设总理官员,则贤俊满朝,堪当是任者必多其人,臣之衰朽,岂宜滥及?臣是以昧死上陈,伏望圣慈早收成命,敕下该部,别推相应官员委用,容臣照旧致仕,以终残喘,则自今以后,未死之年,皆皇上之赐也。臣不胜战兢陨越恳切愿望之至!

缘系老病衰残、乞恩辞免新命事理,为此具本,顺差镇江卫舍人茅祖赍捧,谨具奏闻,伏候敕旨。

嘉靖四年二月十二日,奉圣旨:“卿累朝耆俊,闻望素隆,投闲有年,屡经论荐,特兹起用。付以全陕,委任甚重,岂可引老辞避?况虏方在套,边患可虑,卿尝以体国自许,谅不在赵充国、马援之下,宜兼程前去,督率文武将吏,调度兵粮,攘外安内,以纾朕西顾之忧。再不必辞。吏部知道。”

为再陈恳悃乞容照旧休致事

致仕少傅兼太子太傅、吏部尚书、武英殿大学士杨一清奏。

嘉靖四年二月初八日,该兵部差官赍捧敕谕一道、符验一道、旗牌十面、副、关防一颗并钦赐白金五十两、彩币四表里到臣。方患痰嗽,强起扶病迎接,望阙叩头领受外。伏念臣先于本年正月二十四日,准兵部咨,该兵部等衙门会题,节该奉钦依:“是。杨一清改兵部尚书兼都察院左都御史、少傅兼太子太傅,仍旧著提督陕西三边等处军务。钦此。”

臣自度老病衰残,不能供职,具疏辞免,乞容照旧休致。俞允未颁,渥恩复降。伏读制词有曰:“卿昔在先朝,间居秘阁,任重望隆,固宜出入禁闼,谋谟庙堂,军旅之事,若非可以劳卿者。然古昔大臣,若周之尹吉甫、方叔、召虎、唐之裴度、郭子仪,宋之韩琦、范仲淹,皆出将入相,茂建勋绩,为社稷之臣,国有赖焉。卿以古名臣自待,忠义自许,谅不以内外劳逸为轻重也。钦此。”

丝纶春温,金币霞烂,责以君臣之大义,谕以出入之均劳。感极而悲,继之以泣。切惟君召,行不俟驾,乃圣门之明训;君言,不宿于家,亦人臣之常职。臣本庸劣,陛下起之于病废之馀,付之以节钺之重,分当即时戒行,岂敢固为辞让?况臣历官以来,在外之日多,立朝之日少。谋谟廊庙,匪臣所堪;经营四方,实臣素志。若重内轻外,好逸恶劳,臣虽至愚,决所不敢。仰承圣谕,愧惧交并!续准兵部咨,为传奉事。节奉钦依:“陕西三边见今有事,提督军务杨一清,著彼处巡抚都御史即其家敦遣,务要上紧前去,节制调度,不必辞。兵部知道。钦此。”

又准兵部咨,为虏中走回男子供报大贼入套、整饬边备以防虏患事。该本部题,节该奉钦依:“是。这虏贼大众入套,其情叵测。便马上差官赍文,著陕西、延、宁镇、巡官务要严督各该副、参、游击、守备等官,加谨堤备,遇有警报,协力遏阻,相机剿逐,不许因循玩忽,自分彼此,致失事机。新推提督三边军务官著上紧前去,节制调遣。钦此钦遵。”节行到臣。

伏睹天语丁宁,知三边虏患,上轸圣怀。当地方多事之秋,非臣子辞劳之日,自当力疾就道,但年过七十,精力既不如前,智虑亦非昔比。其最苦者,两目昏懵赤涩,见风日则涕泪交流,阅文字而点画不辨,纵令勉强到彼,终恐无益边防。及思前次陈情之疏,未奉明旨,恐致稽误,不容自默。

伏望圣慈察臣先后辞免实情,别求精健练达之臣,往当提督军务之任,容臣照旧致仕,岂徒保全愚臣残生,亦且不误边防大计。臣不胜恳悃激切!为此具本,差镇江卫舍人楚渊赍捧,谨具奏闻,伏候敕旨。

奉圣旨:“卿才猷练达,精力尚健,既有经营四方之志,提督重任,当为国晁恳勉一行,不必再辞。兵部还差听事一员前去沿途催促,著上紧去。该衙门知道。钦此。”

为谢恩事

钦差提督陕西三边军务、左都御史臣杨一清谨奏,为谢恩事。

臣先任少傅兼太子太傅、吏部尚书、武英殿太学士,致仕家居。嘉靖四年正月二十四日,准兵部咨,该本部题奉钦依:“准设陕西提督军务官员。”会官推举得臣等堪任。奉圣旨:“是。杨一清改兵部尚书兼都察院左都御史、少傅兼太子太傅,仍旧著提督陕西三边等处军务。写敕并符验、旗牌、关防都给与他,著上紧前去。钦此钦遵。”备咨到臣。

自度老病衰残,不能负荷,具本辞免。随该兵部赍送敕谕、符验、旗牌、关防并钦赏银五十两、纻丝四表里到臣。又该巡抚都御史吴廷举受命即臣家,敦遣启行。臣感激奋发,即欲就道,柰见患目疾,并痰嗽未愈,恐误边防大计,又经具本恳辞。一面于三月初七日扶病启行,沿途服药调理俟命。近日得报知,先后辞本,俱不蒙俞允。又闻边方有警,不敢再为辞避,兼程前进,于四月初一日到于陕西地方,钦遵行事外。谨具本称谢者:伏以圣武布昭,每轸怀于边徼;皇仁遍覆,尤笃念夫旧臣。起废退之人,治军旅之事;以保傅之重,督边阃之师。稽古昔而有闻,在今日为创见。莫遂循墙之请,徒增临谷之危。

恭惟皇上,代天抚世,应运特生。承眷命,奄有万方,如帝尧之乃圣乃神,乃文乃武;起宗藩,入继大统,迈王季之克明克类,克长克君。干转坤旋,囿群生于嘉靖;春生秋肃,举一世而甄陶。

臣章句迂儒,蓬蒿末质,目垂髫以至白首,遭际累朝;由近侍以至孤卿,践登极品。固尝授钺,未成安攘之功;承乏代言,岂有论思之益?既遂休闲之愿,偷安林壑之身,乐与齐民共歌新化。病骥不堪于服乘,腐草无意于回春。皇上念其往劳,早尘存问之使;采之公议,付以节镇之权。周王不遗寿考之仁,何以加诸?虞舜乐取人善之公,兹焉大矣!且温纶褒谕,直欲期之古人;宠赍便蕃,又已超夫常格。既恳思而不获,当力疾以徂征,誓竭庸虚,少酬知遇。

顾人非三代,何敢希方叔、召虎之谋猷;业本书生,亦勉效韩琦、仲淹之经略。但世平易玩,法久渐隳,政习于因循,人安于偷惰。不大改弦辙,无以作新士气;不力任怨怒,无以奋起事功。又恐居内地之安,或罔念边疆之苦;持文墨之论,不暇谋兵革之难。任耳易至于传讹,浮言每兴于所忌。

伏望宸衷独断,庙议协心,将委任而责之成,必听纳而求其实。若虚应故事,如圣虑之所及,则自贻厚责,在国法以何逃?待虏患稍宁,地方无事,愿遂乞骸之请,以终垂尽之年。臣无任瞻恋感戴,恳悃激切之至!

缘系谢恩事理,为此,专差指挥魏杰赍捧,谨具奏闻。

嘉靖四年五月三十日,奉圣旨:“卿具疏陈谢,足见忠爱。阃外之事,宜竭诚展布,务臻实效,以副委任。该部知道。”

为军务事

题为军务事。

臣奉敕提督陕西三边等处军务,钦此钦遵外。案照,先准兵部咨,该本部题,为设总制以图两全事。内开:跟随书掾、头目、家人,听从选带,仍具奏闻。节该奉钦依:“是。钦此钦遵。”备咨到臣。

除头目另行外,为照臣一到陕西地方,即该题奏各项事情及发属文移浩繁。缘未奏讨书掾,缺人书写。访得直隶镇江府丹徒县省祭官任汉、本府两考役满吏李棠,俱各写字端楷,谙晓行移,已经行令该府开送,跟随前来书办。及思臣年老多病,近又感患痰嗽,日久未愈,扶病前来供职。诚恐西土之人风气不同,用药亦异,难以收效,选带镇江府医士钱汝俭跟随军门,调治臣疾。及又思得三边地方险远,必多得亲信家人跟随使用,内将二名照例支给口粮,其馀俱于臣廪给内食用,不支口粮。

缘系该部题奉钦依,听从选带事理,为此,谨具题知。

为急处边储以防虏患以安地方事

题为急处边储以防虏患,以安地方事。

准巡抚陕西地方、都察院右副都御史王盖揭帖,准户部咨,该本部题,为虏中走回男子供报大贼入套、整饬边备以防虏患事,该陕西镇、巡等官题前事。奉圣旨:“该部看了来说。钦此钦遵。”抄出送司,覆奏间。随据委官署郎中胡宗明呈,为回贼拥众入境围困城堡事,通查案呈到部。

看得巡抚陕西都御史王荩并镇守太监晏宏会题,开称:本镇固、靖、环、兰等处大虏入套,诚恐动调兵马,钱粮缺乏乞要再添部属官一员,多带内帑银两并开中淮、浙各运司引盐,前来固原等处,或委官分投籴买,或召商报纳粮、料、草束,专备客兵人马支用一节,诚为思患预防至意。但固原等处岁用军饷,原系陕西所属州、县起运粮草,并本处卫所屯粮供给。若所司官员果能及时催征,依限完纳,一岁之征,自足一岁之用。此系地近腹里,自来无有年例银两。先该巡抚等官连章具奏,粮饷不足,本部屡次题准,给发银、盐,并总制衙门及部委郎中奏带银两,分派陕西一镇。三年之间,共计五十七万一千八百馀两,比之延、宁等边有年例之处,其数加倍。

况固原等处先年奏报虏寇出没,声势虽大,然一时抢掠即回,军马不曾久驻,钱粮不至多费。况近日运去军前盐、银虽称七万二千六百馀两,内止解去甘、凉一万六千馀两,其馀五万六千馀两俱在兰州等处买办粮草,预备客兵支用,不久大军掣回,钱粮尚多见在。即今虏贼在套,如或调兵,就堪支用。但恐客兵数多,一时供亿不继,相应计处。

查得甘肃一镇,近已分发银一十四万两前去,比来边情已宁,前银足勾支给。所拟署郎中胡宗明开报淮、浙等运司盐课共二十万引,可以不必分拨该镇。况今近在镇城,商人情愿增价,相应准呈。为今之计,部官不必再差。合无候命下之日,本部札付先差署郎中胡宗明就留陕西,督理固原等处军饷。即将原开嘉靖三年分各运司额盐两淮一十万引,每引原定价银伍钱,今每引加银二钱,共银七万两;两浙五万引,每引原定价银三钱二分,今每引加银一钱,共银二万一千两;山东小引盐五万引,每引原定价银一钱五分,今每引加银五分,共银一万两,通共该盐银一十万一千两。会同巡抚都御史王荩坐委能干官员,查照紧关城堡,分投召商,上纳本色粮、料、草束,另项收贮,专备客兵支用。一面查出陕西布政司贮库,前巡抚都御史王珝奏开盐价银二十二万四千九百九十八两,除提督尚书金献民发去甘肃七万二千馀两,尚馀一十五万两,一体籴买粮、料接济,或折色相兼放支;一面催并所属州、县,将起运固原、环、庆等处边粮并彼处卫所该征屯粮上紧追完,立限差人速解原定仓库交纳,以备急用。万一前贼深入,兵马调多,经费不继,听提督大臣到彼相机议处,另行具奏定夺等因题。奉圣旨:“是。陕西固原等处军饷,就留胡宗明在彼督理。动支各项银两,籴买粮、料,都依拟。务要上纳紧关城堡,不许堆积无用处所,有误支给。钦此钦遵。”合咨前去,烦照本部题奉钦依内事理,钦遵施行。

准此,除行陕西布政司,转行守、巡、管粮等官,催征未完钱粮及行胡宗明查照施行外,合将该部咨到缘由,开具揭帖行来。随据委官署郎中胡宗明亦呈前事。

臣近到陕西省城,阅视城操、巡边、备冬各枝人马,原额数目虽多,中间逃故,缺伍十之三四,其见存者身无完衣,军器缺坏,马匹瘦损,饥寒困苦之状,见于颜面,较之臣先年巡抚、总制之时,迥然不同。询其所以,皆云近年以来,月粮缺少,有至二一年之上全无支给者,又被先该镇守官廖镗等指以进贡为由,侵克敛派,痛苦入骨。近虽厘革安静,巡抚衙门按月放支,每石亦止给银三钱,不敷食用,已往年月,无从补给,以此,雕伤之人元气未复。及节据固原、环、庆等处公差人员禀诉,各称沿边一带城堡,粮、料、草束俱无蓄积,有亦不多,不勾其应主兵。倘若添调客兵,将何支给?及访得前项边方官军月粮,欠缺亦多,应赏冬衣布、花,经年不给,雕伤困苦,比之省城尤甚。

近查得提督尚书金献民奏内,据陕西按察司固原兵备副使成文、分巡关西道佥事锺锡会呈,内开欠少本镇官军月粮二十三万,每每告讨,无从补给。即此一处,他处可知。切惟克敌必资乎兵,养兵必资乎粮。军食不充则军气不扬,何以克敞制胜?且沿边官军,比之腹里,劳逸相悬。平居,家有父母妻子之累,身无饱食暖衣之乐,一旦遇警,驱之以尽死力,顾不难哉!近年各边失事官军,不能奋勇力战,甚或因而生变,实由于此。

近据延绥守臣奏称:入套之贼数多。臣切缘此贼因是节年抢掠得利。蔑我无能,入寇之谋,恐所不免。纵使夏间无事,秋冬难保不来,今年无事,明年难保不来,来则必须动调客兵截遏。今仓场粮草,在在缺乏,有地方之责者,不得不忧。所以陕西镇、巡等官都御史王荩等奏要添差部属官一员,多带内帑银两,并开中淮、浙各运司引盐,星夜前来固原等处,或委官分投籴买,或召商报纳粮、料、草束,运赴紧要城堡收贮,专备动调客兵人马支用,情辞恳切,盖不得已。而提督尚书金献民奏内,又复论及,盖亦亲到地方:目击其状,故以为言。

节该户部题奉钦依:“就留原差郎中胡宗明督理固原等处军饷。”然亦止是将原开嘉靖三年分各运司额盐:两淮一十万引,两浙五万引,山东小引盐五万引,加银召纳,约有一十万一千两之数。及先年都御史王珝奏开盐价银,除已支外,见存一十五万两,籴买放支,终恐数少不敷。

且陕西一镇,固原、环、庆、靖虏、兰州乃总会要害之处:固原所辖则有黑水、镇戎、平虏、红古、板井、彭阳等城,西安州、海剌都等营,环、庆则有走马川、青平、山城、甜水等城堡,靖虏、兰州则有干盐池、打刺赤、一条城、十字川、西古城、积积滩等堡,处处可以通贼。况黠虏多遣奸细入境,探我道路,知我虚实。声东击西,多窥我之无备;倏来倏去,每乘我之所忽。故要害去处,固当多积,而僻小城堡,亦难全虚。不止供给按伏主兵,又欲支用经过人马。夫以前项二十五万馀两之资,而欲分应数十城堡之备,委有不敷。况前拟引盐,山东小引五万引,自来无人肯报,纵欲抑勒均搭给与,必须淮、浙二处稍有馀利,以淮、浙之有馀,补山东之不足,庶其肯从。今据陕西布政司官禀称:固原召报粮、料、草束商人,为因加银数多,地方薄收,俱各空回不肯报中。若在该司纳银,固其所愿,但沿边正恐粮草无积,有误供饷。若俱令纳银,运送前去,遇有紧急,银不可食,何以为处?臣查得陕西各镇自来处置边储,不过曰穵运,曰召商,曰籴买三者而已。弘治十三年间,大虏在套,动调京军,钦差该部大臣督理军储,穵运腹里州、县粮草,累民陪补,至于破产鬻儿,今日断不可行。况腹里空虚,亦自无粮可穵,惟有召商、籴买二事可行。银买虽若简易,缘地方时值、道里远近不同,计算脚程,多致未逾其本。若分派州、县,佥报人户籴买,未免累民暗陪阴补,而官吏、里书放富拘贫,侵克抵换之弊,又不能无。省费于官,敛怨于民,亦非至计,揆今事势,不得不然。惟有召商报中,似为得策。客商射利,虽小必趋;官府储粮,小费何吝?故在客商增一分之价,则官司有一分之益。但须革兜揽卖窝之弊,岂可废从古飞粮之法。

又闻之道路,近年官司召商,多至失信。或所召价多,所给则少,或召纳已完又复追价,致令亏折资本,怨声载道,以此,各边开中粮草,多不肯报纳。率是已往,倘有重大贼情,路途阻塞,车脚不通,召中籴买,两无所措,虽有智者,不能善其后矣。

及又思得,兰州密迩河西,亦卜刺残贼窃伏西海,万一纠引番贼,侵掠我河、洮、临、巩等处,此腹心之疾,尤当严防,不止河套之贼为当备也。

及照甘肃地方,近被回贼蹂践,人马已极困敝,虽蒙发去银一十四万两,然分派一十五卫所,大小城堡数多,百孔千疮,难以兼济。至于延绥官军,素称勇悍,各边调发应援,多得其力,近年亦复疲敝之甚。其官军多臣旧所统辖,每进见询问,辄以粮赏不足为辞,贫苦之诉,如出一口。臣谓此镇官军尤当怀之以恩,养其锐气,庶几缓急可倚。若宁夏远在河外,贺兰山后贼人不时出没,而花马池、兴武营、灵州一带,又套贼侵犯腹里必由之路,屯兵积粮,俱不可缓。

陕西巡抚专为固原等处议奏,而臣则有提督三边之责,休戚相关,事体一同,不敢顾此失彼,以贻后艰。欲待通查四镇见在钱粮多寡数目明白,方才论奏,恐蹈后时之愆,将贻噬脐之悔。

查得弘治十八年间,为因河套有警,孝宗皇帝特差户部侍郎顾佐,带领本部郎中吕贤、陈策,前来陕西,督理边储。奏准开中淮、浙、河东运司盐课一百万引,运送折粮等项银三十万两,举行冠带等项事例。续该臣接管巡抚陕西,因见前项银、盐,侍郎顾佐俱发延、宁、甘肃三镇,陕西止得银五万两,不敷,当即议奏。尚书韩文等覆题,以为边防积蓄,以预为先,以多为贵,若趁今盗贼远遁,年岁颇收,不先事广积,倘或紧急,将何为备?依拟又开两淮盐二十五万引,两浙、长芦、四川盐二十五万引,共盐五十万引,听臣定立斗头,召商籴买。若有不足,再查灵州并西、漳二县变卖盐课银两,一并召买,务使缓急有备。节该奉钦依:“是。务要处置停当,边储充实,毋致临期缺乏。钦此钦遵。”行来,臣即时督令兵备等官高崇熙、燕忠等,召报、籴买兼行,参以奏开事例,固、靖、环、兰一带,延、宁、甘肃三边,俱颇有积蓄,自正德元年正德四年,俱得其用。

正德五年,臣起废西征,查得各边粮草仍前缺乏,又即议奏。该部题奉武宗皇帝钦依,差户部侍郎丛兰,带领主事翟鹏、常道、袁经三员,前来整理。三边之人,皆仰赖先朝留神边事。前该大臣,实心体国如此,

今钱粮缺乏,比前加甚,而虏贼骄横,亦非前比。臣不先事极言,他日偾事贻患,臣之一身,固不足惜,如地方何?及照原差郎中胡宗明,委有才力,足堪付托,但今患病是实,已经奏乞回家调治,似难久留。除将陕西所属州、县起运各边粮草并卫所该征屯粮,督令分守、管粮、管屯都、布、按三司官严限追并完足,解赴原定仓库交纳,及别项议处事宜另行具奏外。

伏望皇上念边事之至重,溥大赍之仁恩。乞敕户部议处,合无深体先年该部议奏,边方积蓄,以预为先,以多为贵之意,将嘉靖三年两淮、两浙等运司开剩盐引,并嘉靖四年课盐,共开与一百万引,及再运送官银五十万两。仍照先年事例,特命户部堂上官一员,带领属官二三员前来,督理四镇粮储。大要十分为率,陕西固原等处须得四分,延、宁、甘肃三镇共得六分。不拘召商、籴买,随宜处置,一半务收本色,以供客兵支费,一半量收折色,以备主兵折放。其召报本色,酌量地方远近,年岁丰歉,定与斗头斤数,使人乐从。若再不敷,听臣将陕西司、府官库各项银两陆续酌量动支,行委布、按二司公廉官员,趁时召籴。务令边仓各有二三年之积,庶使愚臣得以悉心规画边务,遇警节制调遣,剿杀贼寇,以安地方。

臣本衰病废弃之人,误蒙陛下采之众论,付以重权。若因陋就简,谅亦无难,投闲置散,亦其素分。但念受恩深重,自当为国远图。倘蒙采而行之,边方幸甚,愚臣幸甚!

缘系急处边储以防虏患,以安地方事理,未敢擅便。为此具本,专差承差马廷璋亲赍,谨题请旨。

为整理边务以备虏患事

题为整理边务以备虏患事。

准兵部咨,该提督陕西、廷绥、宁夏、甘肃等处军务、兵部尚书兼都察院右都御史金献民题前事,内一件议处兵将。准巡抚陕西等处地方、都察院右副都御史王荩揭帖,据陕西按察司整饬固原等处兵备副使成文、整饬凤翔等处兵备兼分巡关西道佥事锺锡会呈等因。

臣淮御虏以兵马为先,以粮草为急。固原一镇,为三边喉襟要冲之所,其总兵官所领官军,见在不过五百员名,守备官见在不过六百员名,兵马之寡弱也甚矣。仓卒有警,委难支持。访得北虏自弘治十四年大举入寇,得利而归,每每深入抢掠,必由固原。各该将领累因兵马数少,不过婴城自守,任其出入,以此地方多被残破,人畜多被杀虏。见今虏贼拥众入套侵犯之举,又在旦夕,若止照往年故事,未免复遭荼毒。各官所呈,相应议处。

合无将总兵官部下,除见在官军外,再于各城堡各卫御冬防守官军内选摘精壮二千三百员名,共辏三千员名,总兵官统领。防守官军仍照例每年十月初一日依期赴操二月河开,无事放回,有警留住。本城支与行粮,与见在官军如法操练,预备截杀。守备官部下,除见在官军与今拟各城堡挑选共二千员名外,未及之数,照例悬赏于有丁人户内召募一千名,亦辏三千之数。将守备改为参将名色,统领杀贼,仍听总兵官调度。该用马匹,就于茶马并苑马寺给领,或行太仆寺收贮官价支买,召募银两于司、府官库查有无碍银两动支,庶兵马充足,缓急有备等因题。奉圣旨:“该部知道。钦此钦遵。”

该兵部议得,因原地方平坦,可以驰骤,虏贼抢掠,多由此入。陕西腹里州、县连岁被害,实由本处兵粮不足,难以防守。合无依其所拟,将各城堡各卫御冬防守官军内选择精壮二千三百员名,连见在七百名,共辏三千名,听总兵官统领。其防守官军上班、放回,并支给行粮,悉如旧规。其守备官部下,除见在并各城堡挑选官军二千员名外,许于各项军民丁多户内召募一千名,共辏三千之数,就将守备改为参将,统领听调杀贼。该用马匹,就于茶马并苑马寺给领,如不足用,许于太仆寺收贮官价支买,召募银两,于官库动支,俱各相应。但事关地方军务,仍咨行提督尚书杨一清再加议处,具奏施行等因具题。节该奉圣旨:“固原守备照旧,其馀准拟。钦此钦遵。”备咨到臣。

切惟固原为陕西喉襟要害之地,地里平漫,无险可据,通贼去处甚多。自弘治十四年以来,套贼拥众深入,延、宁地方不能捍御,驰骤长驱,两日夜可至固原。分散鬼类,静宁、隆德、会宁、安定一带州、县俱被剽掠,直抵巩昌、秦州地方。近年又侵过平凉,蹂践我泾、邠等州、县,得利而归,不曾遭挫。将来凤翔、西安内郡,安保不遭毒害?臣先年巡抚之时,奏将陕西镇守总兵移在固原常川住札,意正在此。但所统官军与守备官部下官军俱不及千数,委的数少,难以出战,只得婴城坐守,甘受畏缩之罪。

今提督尚书金献民要将总兵官部下,除见在七百员名外,再于各城堡各卫御冬防守官军内选摘精壮二千三百员名,共辏三千员名,总兵官统领。守备官部下,除见在外,今拟增粮并各城堡挑选共二千员名外,未及之数,照例悬赏,于有丁人户内召募一千名,亦辏三千之数,统领杀贼,仍听总兵官调度。该用马匹就于茶马并苑马寺给领,或行太仆寺收贮官价支买,召募银两,于司、府官库查有无碍银两动支,诚为安边御虏至计。除依拟行令严加挑选,听各官统领,以助兵势外,至于悬赏召募一节,尤为得策。今日之务,似难舍此。

查得弘治十八年间,臣为巡抚,准兵部咨,为预防虏患事,该本部题。看得往年达贼河开之后,俱各在套。即今虏情非常,事势难料,若果在套潜住,未免肆意侵掠,为患不已。陕西一带岁遭大歉,民财已穷,合用军马,除本省三边之外,别处客兵决难轻动。况彼处土人生长边方,材力勇劲,便于战斗,若欲鼓舞用命,必须激之以利,故云:“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合无本部于太仆寺寄收马价银两借支五万两,差官赍送陕西布政司收贮,听都御史杨一清支用,或随势给赏得用官军,或悬利召募本处土人。务使精壮之民,皆占行伍之籍;勇敢之士,悉为麾下之兵。凡可以激励各项之人,杀贼以取功利者,悉听从宜处置,必能得其乐于用命,振扬军威,以御虏寇,不可坐委贪刻官员,托故以召募为名,用强逼勒,致失人心。若后达贼出套,前项银两,听其收买战马,给军骑操,不许别项支用等因题。奉圣旨:“是。钦此钦遵。”

随该太仆寺寺丞杨信解送银伍万两到于陕西布政司收库。臣于正德元年、二年间,赏军召募等项,陆续止用过银一万五百馀两。比臣奏准回还原籍养病,其馀银三万九千四百馀两俱在布政司并平凉、庆阳二府寄库,待接管官员支销。及咨兵部并陕西巡抚查照外。

及又查得兵部先年题准事理,临边各路土著军民舍馀人等,有能奋勇设谋,斩获贼首一颗,随即赏银三十两,生擒一名,赏银五十两。若能纠集乡丁敌杀贼众,斩首至五颗以上者,为首者加陞署所镇抚。

又一件,今后各该官军有能斩获贼级一颗,为首者赏银牌十两,生擒一人者,赏二十两,各为从者,量为给赏,仍将各人功次,另行造册奏缴拟陞。是皆激励人心,鼓舞士卒之策,与前项该部所奏所拟大意相同。况常人之情,见利则趋,以速为贵。边军艰苦万状,俯仰不能聊生者十常八九,一旦获此厚利,自然踊跃思奋。虽有势豪买功之人,彼亦不肯舍应得之利,以犯必禁之法矣。然此例虽久,官司多不肯行,实亦因财用不足之故,以致人心怠玩,贼势益张,所惜者小,所损者大。

及照临边军民勇悍善斗者,在在有之,召之有道,自然应命。及查先年召军,每名有给银五两者,有三两者,是为常守之兵,比之腹里抽选召募者大段不同。比年延绥、宁夏二镇召募土兵,至今与游、奇正兵一体调遣截杀,所向有功。今各该卫所行伍空虚,悬利召募,相应举行。至于随势给赏有功官军,亦为要务,军门若无财用,则有罚无赏,何以尽人死力?但陕西布政司在库官银不多,各有头项,难以一概取用。

伏望皇上轸念边方重地,防御为急,乞敕兵部议处,合无查照先年该部奏行事理,于太仆寺马价银内动支五万两,差官运送前来,听臣督委都、布、按三司实心干事官员,设法召募。不拘卫所军馀、舍馀、村野土民,但系年力精壮,骑射闲熟者,籍名在官。愿领马者,给银伍两,步军给银三两,令其置办军装弓矢器具,团成队伍,听总兵、守备等官统领训练。不敢委用贪刻官员,用强逼勒,以失人心,亦不敢滥收不堪之人,徒费官钱,无益于事。至于给赏有功官军、土人银两、银牌等项,听臣于布政司无碍官银内量为查取应用。不拘官舍军馀土人召募民壮等项,但有斩获首级一颗者,验系真正达贼,不愿陞者,军门随即赏银三十两,生擒达贼一人者,赏银五十两。该陞者,照例先赏银牌,仍造册拟陞,既可鼓士卒立功之勇,又可杜官豪买功之弊。

及照各边官军缺马为急,行太仆寺、苑马寺收贮银两,专备买马骑操,难以别项支用。若京运银两,召募支用不尽,亦收贮听发各边收买战马骑操,不许别项动支。事完,通将支用过召募买马银两数目,造册奏缴。如此,则军伍可增,军气自倍,可望收克敌制胜之功矣。

缘系整理边务以备虏患事理,未敢擅便。为此具本,专差承差马廷璋亲赍,谨题请旨。

为急缺边方兵备官员事

题为急缺边方兵备官员事。

据陕西按察司呈,为回避仇恶、有病致仕、以全国体事。准本司副使周崇义关。照得,本职见年四十九岁,系四川成都府灌县守御千户所军籍,山西闻喜县人。由进士,正德七年八月二十九日,除授户部云南清吏司主事,历升员外郎、郎中。正德十六年九月二十五日,升授陕西布政司右参议。

嘉靖元年三月内,蒙巡按陕西监察御史喻茂坚、许翔凤案验,为边军聚众杀害抚臣,劫库放囚,抢夺军器,烧毁衙门等事,节奏勘合,会委本职前去甘州,会勘李隆等谋杀许都御史并劫库放囚等项重情。本职会同陕西按察司副使刘大谟,将凶犯杨淮等各拷讯鞫审,杀害抚臣,劫夺库囚,招认真情明白。将杨淮、苏秀、张琏、王礼保、贺保儿等六十五员名俱问拟死罪,监候。已经具奏定夺外。嘉靖三年十月二十八日,蒙陞今职,专在甘肃地方整饬兵备,兼永昌等九卫所。

窃照本职历任主事、员外郎、郎中九年有馀,叨陞参议,又经三年。每于地方军民事务,尽心干理,不敢怠废。复蒙转陞,正当勉供职务,以图补报。柰何杀害抚臣奸恶正犯杨淮、苏秀、张琏、范谦并徐通、栗不老等六十馀员名,俱系甘肃等卫都指挥、指挥、千、百户、军馀、夜不收等项人役。各犯主谋下手,穷凶极恶,神人共怒,自古所无。已该本职等问拟枭首等罪,死者已多,监者见在,各犯父兄子弟俱在甘肃住居。

缘各犯生居边方,性同夷虏,怨恶仇嫌,切齿痛恨。往年勘问之时,虽出入饮食,犹难防备。况今久处地方,常该巡历,一时一事,安能保全?且彼时许都御史素无仇嫌,止因告添月粮,稍不遂心,就行谋害。况本职以委官亲诣地方,将各犯严刑面审真情,问拟谋杀抚臣枭首等罪,至今仇恨方深。本职若冒昧前去,适逢其怒,则凶徒逆党,蓄毒藏奸,阴怀报复之仇,暗肆陷害之恶,命固难全,时事亦坏,关系国体。诚非轻小。又兼久因旧患风痰病症,调理未痊,见今饮食减少,精神昏聩,不能供理职事。除将前项缘由于嘉靖三年十二月并本年正月内已经三次具奏回避,有病致仕,未蒙准行。

续奉到都察院明文,准吏部咨,转行陕西抚、按衙门查勘,本职曾否甘肃勘事,与彼有无仇嫌,于例应否回避,会查明白,径自具奏定夺。

及照本职居官尽职,岂敢避难?但迫切之情实关于躯命,久病之体难赴于边方。蒙今行勘,不敢擅离起程,兼前病未痊,见今调治。为此,除候抚、按衙门勘明具奏,明降至日,另行呈报,今将前项缘由,合行移关本司,烦为转呈施行等因,备呈到臣。

为照肃州地方,相离甘州五百馀里,西七十里嘉峪关外,皆系番戎部落。肃州城外亦有寄住番回数多,变态不一,控驭实难。朝廷设有兵备副使、分守参将各一员,无事则抚存堤备,有警则调兵战守,而兵备之官,禁奸以安人,督储以养兵,所系尤重。去岁回贼大举入寇,地方被其蹂践,虽遭挫远遁,难保其不复来为患。昨者,肃州兵备缺员,吏部以陕西布政司右参议周崇义升补,盖亦取其就近,便于赴任。岂期本官始以回避仇恶为辞,今又以患病未痊为托,坚卧不肯前去,已经奏行陕西抚、按衙门查勘,应否回避,具奏定夺。近因抚、按官员俱去宁夏勘事未回,不曾勘结,遂使边方兵备,半年之上缺官管理。若待抚、按勘明奏报,方才议处,必又耽延数月,不无愈加误事。

臣惟人臣任事,必有欲为之志而后可以有为。今周崇义闻命逡巡,称疾不出,纵令勉强到彼,志意隳颓,难以望其修举职业,其在国法似难轻恕。节据陕西布、按二司官各称:本官年力尚强,平日作官尽肯干理,但前在甘州勘事,尽法除恶,委的结怨已深,仇恨报复,难保必无。稽之人情,亦当体悉。但系穷边极远之地,若将别省官员升补,赴任稽迟,愈至妨废边务。臣近与新任巡抚甘肃都察院右佥都御史寇天叙计议,周崇义似不可复待,必于陕西二司官员内推补,庶几早得其用。

臣博访得陕西布政司右参议赵载、陕西按察司佥事姚文清,俱生长北方,年力壮强,才识优裕,付之斯任,必有可观。如蒙乞敕吏部,再为访察,如果赵载等可用,上请简用一员,赍凭令其作急前去肃州,整理兵备事务,庶几缓急可托,兵民有赖。周崇义合无待抚、按官勘报,果无别情查缺改用。

缘系急缺边方兵备官员事理,未敢擅便。为此具本,谨题请旨。

为急处巡抚官员以安地方事

题为急处巡抚官员以安地方事。

照得宁夏一镇,孤悬河外,贺兰山后密迩贼巢,不时窥伺,侵入抢掠。况藩封在内,夷汉杂处,镇定安辑,全在巡抚得人。且河东灵州、兴武营、花马池一带,又套贼入寇腹里之门户,调度兵粮,所系尤重。见任巡抚右佥都御史张璇,本系风力任事官员,但近日奏发亲藩事情,未知虚实,见蒙钦差内外重臣,查勘未结。缘本官结怨已深,纵使无碍,亦难在彼行事。及查得宁夏总兵官种勋亦复缘事。一镇之中,镇、巡官各有掣肘,日久不行更易,未免人心涣散,边务废弛,恐有他虞,误事不细。然目今正在抚安军民,防御虏寇之际,若照常将在京并别省官员推用,人情事体,未便周知,且恐到任稽迟,有误边方大计。

臣切见陕西按察司按察使袁摈,守身有不愧屋漏之严,持法有南山不移之判。陕西布政司右参政潘埙,端慎之操可以服人,宏厚之器可以致远。又皆久任兹省,人望素归。畀之巡抚,必能操弛张之用,酌宽猛之宜,上下相安,兵民咸服。如蒙乞敕该部,再加询访,如果臣言不妄,将各官疏名上请简用,庶得就近赴任管事,实为便益。仍乞将张璇暂取回京,待前事勘结,有无干碍,伏俟圣明裁处。臣有地方安危之责,故冒昧上言,盖亦采诸众论之公,非敢独持一己之见。

缘系急处巡抚官员以安地方事理,未敢擅便。为此具本,顺差承差马廷璋亲赍,谨题请旨。

为急缺方面官员事

题为急缺方面官员事。

据陕西布政司呈,本司分守陇右道左参政王教,于嘉靖四年三月十九日病故,呈报到臣。为照陕西布政司内统八府,外供三边。参政等官分守地方,抚安人民,催征钱粮,完销勘合,政务浩繁。额设官员,平居无事,足供干理,但中间事故迁除不一,临事差遣,往往乏人工,前项参政员缺,急当铨补。但地方窎远,别省官员陞调交代,多迁延不至。如佥事周镐升任已经七月,方才前来,肃州兵备虽经升补半年之上,尚未赴任。必得就近升用一员,庶免久旷误事。臣博访得陕西按察司副使韩士奇、成文,俱操履端谨,才识疏通,兼且科甲年深,先曾被诬黜谪,初心不改,莅事益勤,堪以升用。如蒙乞敕吏部,再行询访,合无于韩士奇等二员内推陞前职,上请简用。倘蒙采纳,各官员缺,亦望于附近山西、河南等处官员内升补,庶不久稽,妨废职务,实为便益。

臣受命提督三边戎务,凡军马钱粮各项事情,必须得人委用。事干职守,不敢不言。

缘系急缺方面官员事理,未敢擅便。为此具本,谨题请旨。

为军务事

题为军务事。

臣奉敕:“提督陕西三边等处军务。钦此钦遵。”到于陕西地方行事外。查得先准兵部咨,该本部题,为设总制以图两全事。内开:合用跟随书掾头目家人,听从选带,仍具奏闻等因题,奉钦依,备咨到臣。

切缘陕西、延绥、宁夏、甘肃三边,地方广远,相隔动数千里,军务浩繁。赍执旗牌,督兵干事,必得明爽精练之人,参随委用。博访得南京羽林前卫正千户杨评、南京锦衣卫冠带舍人徐凤岐,俱将家子弟,谙晓戎务;镇江卫指挥佥事陈岳生,长于骑射,闲于韬略;兴州中屯卫正千户刘钦,锦衣卫冠带总旗赵达,冠带舍人张濂、叶澄、张玮、罗玉、崔堂、胡澧、崔杲,兴州中屯卫冠带舍人杨举,俱各晓畅军情,熟知世务。如蒙乞敕兵部奏请,照依近年提督等官奏带参随事例,行令各衙门查送前来陕西军门听用,实为便益。缘系该部题奉钦依听从选带事理,未敢擅便。为此具本,顺差承差马廷璋亲赍,谨题请旨。

为处置拖欠边储事

题为处置拖欠边储事。

案照,先准户部咨,为虏中走回男子供报大贼入套、整饬边备以防虏患事,该陕西镇巡等官奏前事。本部覆题,奉钦依备咨到臣。除召报盐引,发银籴买等事另行外,内称:固原等处岁用军饷,原系陕西所属州、县起运粮草,并本卫所屯粮供给。若所司官员果能及时催征,依限完纳,一岁之征,自足一岁之用。此系地近腹里,自来无有年例银两。及要一面催并所属州、县,将起运固原、环、庆等处边粮,并彼处卫所该征屯粮上紧追完,立限差人,速解原定仓库交纳,以备急用等因,备咨到臣。

为照陕西、延绥、宁夏、甘肃四镇钱粮,俱该陕西西安等八府及各该卫所军屯粮草供给。以八府之所出,供四镇之所费,若尽数完纳,所少不多。但年岁有丰歉,地土有肥瘠,西、凤等府多苦旱灾,平、庆、延安、临、巩等府兼苦早霜之灾,加以转输征调,差役浩繁,人户逃移数多,县无完里,里无完甲,甚则十存三四。抛荒田土,白地相望,蠲免折纳,节有事例,实征粮数,岂能尽如原额?若将应征钱粮及时征纳,犹可足供大半。柰何近年以来,法令废弛,上下因循。有司官员以私灭公,安常习怠;合干上司,计日数月,坐待升迁,多不肯实心干理公事。以致岁征之数,年复一年,不得完结。

臣查据陕西布政司开报各府拖欠边粮、草束数目:原派固、靖、延、宁、甘、肃等仓库,除远年外,自正德十六年起至嘉靖三年止,西安府所属拖欠夏秋粮三十七万六千三十一石、马草七十一万八千四百六十六束,延安府所属拖欠夏秋粮三十二万五千八百五十九石、马草一十三万三千九百六十二束,平凉府所属拖欠夏秋粮一十六万七千三百一十七石、马草三十万八百八十束,庆阳府所属拖欠夏秋粮二十万三千九百五十一石、马草二十八万三千三百四十六束,临洮府所属拖欠夏秋粮二万六千一百四十二石、马草三万五千六百一十六束,巩昌府所属拖欠夏秋粮一十九万六千八百五十三石、马草二十五万二千八百七十九束,凤翔府所属拖欠夏秋粮一十九万六千一百六石、马草二十万四百六十四束,汉中府所属拖欠夏秋粮四千一百七十五石、马草三万三千二百七十五束,总计一省共欠夏秋粮一百四十九万六千四百三十四石、马草一百九十五万八千八百八十八束。中间如澄城一县,拖欠夏秋粮四万九千三百石、马草五万三千二百二十四束,邠州一州拖欠夏秋粮四万六千石、马草七万一千束,宁州一州拖欠夏秋粮九万四千一百二十九石、马草一十一万八千六百五十束,宝鸡一县拖欠夏秋粮七万三九百二十石、马草二万三千七十八束,而蠲免折纳之数不预焉。

臣经过州、县数处,吊取钱粮文卷,略为稽查,有卷内取获实收而无通关者,有开称已完不曾掣取通关者,有数年以前通无案卷者,不知前该官员因何通不查究。即此数处,他处可知。论法俱该参究治罪,但干碍人众,又多系去任官员,见在布政司管粮、分守等官俱系新任,方将逐旋追征,难以责其速效。至于卫所屯粮,先年拖欠甚多。今按察司管屯佥事桑溥遍历督征查究,不及二年,完过粮五十三万七百三十五石、草四十三万九千二百一十九束、折草粮四万一千八百八石、银七万六百八十六两,其职业颇为修举。

臣旧官陕西,尝推原粮草拖欠之故,始因布政司实征粮数派发迟缓,由府以及州、县,展转文移,夏粮多至秋深,秋粮多至春月,方才征收。彼时百姓所收子粒多已花费,正在青黄不接之际,鞭追囚系,终不得完。管粮、分守官巡历所至比较,将各该官吏量加朴责,去则仍前玩慢。不才有司又多听受贿嘱,将奸顽大户佥作部运,又或将不堪人户一概佥解,名虽起解,多被侵留贸易,营干家业。官司比并,止将户丁一二人,或雇觅奸猾惯受刑责之人应点监打,并不曾严加设法,根据追究,延颈跂足,以俟赦恩。春以小民之脂膏而充奸人之囊橐,深可痛恨!

儒者之论,以恤民固本为先,殊不知小民拖欠者固当优恤,而奸人侵盗者岂可故纵?故今之钱粮以十分为率,官司收入者居其半,小民拖欠者居其二,而奸豪侵盗者恒居其三。积岁既多,一旦并征,则怨f3猬兴,虽有能官,不得安其位矣。若因循不理,则仓库愈空,每寇戎有警,军储不足,相顾骇愕,仰给朝廷,内帑有限,何以为继?此弊天下皆然,而陕西为甚。

夫七年之病。三年之艾,及今图之,犹或可及。且政之兴废,未始不存其人。臣观诸近事,南京军储逋欠数多,京仓空虚,军士久无月粮,怨声载道。节该内外守备具奏,户部题准,江、浙、湖广等处布政司管粮官务要亲自督运赴南京交纳,直待合省通完,方许回任。因是利害切身,各官严督催纳,该运钱粮,并无拖欠。京仓有二三年之积,人心以安,此其明效。

及照比年以来,司、府、州、县掌印、管粮官拖欠钱粮,应该住俸、提问、黜罚等项,必有奏行事例,臣废退年久,不能尽知。伏望皇上轸念边方事重,边储至急,乞敕户部,通查事干边储一应奏行赏罚事例,与臣知会,再行议拟立法。如各州、县拖欠边储几分以上,掌印、管粮官除提问外,或降调黜革,或起送别用。布政司管粮官所属拖欠至几分以上住俸,几分以上参问。并分守官坐视不理,拖欠数多者,亦要定拟罚治事例,俱奏行吏部,遇缺不与推陞,甚则奏请降黜,明立条格,请敕臣及巡抚官钦遵施行,其各该官员有能精勤干理,督完钱粮数多者,亦听臣及抚、按官指实奏保,旌异擢用,庶几人心有所警励,边计可以振兴,失之于前者犹可救之于后。至于灾伤之当蠲免,贫民之当赈恤,弛张缓急,又在临时酌量而行,不敢以苛切病人,不敢以掊克取怨。

臣受命提督军务,因见边储缺乏,方上乞讨引盐银两之疏,而推原缺乏之由如此,敢并言之,伏惟圣明采纳!

缘系处置拖欠边储事理,未敢擅便。为此具本,顺差舍人赵经亲赍,谨题请旨。

为易置重镇主将以保固边方事

题为易置重镇主将以保固边方事。

近据镇守宁夏总兵官、署都督佥事种勋呈,为虏中走回人口供报夷情事。嘉靖四年四月十七日,据河西下三墩夜不收黑舍收送河东虏中走回妇女一口陈氏到镇。行据宁夏卫申,审得陈氏供:年六十二岁,系灵州守御千户所百户王亨下土军马力长妻。状供,嘉靖三年九月内,在田生理,被虏抢去使唤。见得套内帐窠遍野,人畜数多,说待马壮要来腹里抢掠等因。随据本官亦呈前事。

嘉靖四年四月二十五日,准分守东路地方右参将、都指挥佥事刘谨手本,开据宁夏后卫申,据圆山儿墩夜不收墩保收送男子一名王把都儿供,年一十六岁,系榆林卫人,见在宁塞营操备军人王江男。状供:正德十四年十月内,在于门外打柴,忽遇达贼三十馀骑扑来,抢去虏营,住过七年。与抢我达子猛虎儿牧放头畜,走失马五匹,慌惧寻马,望见墩台,偷马一匹骑走,一昼夜到墩。在虏时听得众贼说称:“在套达子一万,内有三个头儿,一个挤囊,一个那言,说要过河与黄毛达子仇杀,一个俺他卜孩,说要先抢汉人”等因,节呈到臣。

案照,先准兵部咨,本部题,为虏中走回男子供报大贼入套、整饬边备以防虏患事。该陕西、延绥镇、巡等官各奏称,据走回人口供报,达贼入套数多,题奉钦依,备行到臣。

四月初旬,臣到陕西地方,行据延、宁守臣节报,沿边一带,各有达贼近边,数虽不多,窃恐此贼伏藏套内,故遣轻骑觇我有无备御,待草饱马壮之时,大举入寇,亦未可知。今据种勋所呈,走回人口供报之言,与延绥守臣前项所奏贼情亦颇相合,防御不可不谨。已经节行各镇将官,各要严谨斥堠,整兵秣马,用心堤备。如果前贼拆墙入境,即便会合大小将官,协力剿逐,飞报邻境官军,发兵策应,不许畏缩退避,以致贼徒拥众深入,贻患腹里地方去后。

为照沿边花马池、兴武营、灵州一带,正系大贼侵犯腹里必由之地,俱属宁夏镇、巡管辖。虽分守、协同、参、游、守备等官各有信地,然纲维约束,调遣指示,全在主将得人。况宁夏地方屡经变故,人情翻覆未安,夷汉杂处,难于控制。见在总兵官种勋先因失事被参,近又与都御史张璇等奏发亲藩事情,未曾勘结。事有掣肘,人心不服,号令难行。

夫以防边要害重镇而使怀疑惧罪之人久为主将,缓急何所倚赖?必得早为更易老成练达、威名素著、众情协服者,授以节钺之任,庶可图安攘之功。

窃见提督漕运总兵官、署都督佥事杨宏,新任大同镇守、取回在京提督捕盗都督桂勇,俱才兼文武,志存忠孝,一时将领,号为出色,中外士夫素所推许。杨宏系陕西世臣,熟闲韬略,往来各边,历年滋久,山川险易,夷汉情俗,无不周知。桂勇先以武举,曾在宁夏军门操练听调,寘𫔍反叛之时,与仇钺协谋讨贼,人望素归。如二臣者,使为宁夏主将,既可以防御虏患,亦足以镇定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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