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第十七 道园学古录 卷第十八
元 虞集 撰 景上海涵芬楼藏明刊本
卷第十九

道园学古录卷之十八  在朝藁十八

             雍虞集 伯生

  墓志铭

    贺丞相墓志铭

丗祖皇帝建上都于滦水之阳控引西北东祭辽海南面而

临制天下形𫝑尤重于大都大驾歳巡幸中外百官咸从而

宗王藩戚之期㑹朝集冠盖相望供亿之计壹统之留守故

为职最要焉自非器巨而虑周望孚而干固明习国家典要

深为 上所信向者殆不足以胜其任也自

丗祖时以属诸贺氏至于今三丗矣方奉元忠贞王为政时

一府之中非无国人贵姓与之共位又有林僚佐布在行列

求其临事决议之际必得其一言而后定则他人固不能矣

是以终至元之丗数十年间有増秩赐金而终不可迁居他

官焉公忠贞之子也讳胜字贞卿一字举安小字伯颜以小

字行㓜从鲁国许文正公学通经传大义年十六以大臣子

备𪧐卫

丗祖甚器重之入则侍帷幄出则参乘舆无昼夜寒暑未尝

暂去左右故事论奏兵政机宻非国族大臣无得与闻者时

独不避公或更命留听近侍或言论语八佾之五章若讪今

日者尽去诸上以问公公曰夫子为当时言距今二千馀载

岂相及哉且国家受天命为天子有天下固当下比古之逖

逺小名而自居乎 上然之廿四年乃颜叛率其兵入寇

上亲将讨之将战之夕唯近臣只儿哈良带剑立寝门外虽

亲王贵人不得辄至而公直帐中受宻㫖出入指授诸将及

战公擐甲前导牙纛既成列还侍 上侧王师奋击遂克乃

颜明日 上顾谓近侍曰昨者之战飞矢及于朕前毅然无

慑容者唯伯颜为然都人见上之亲征也颇恟惧 上欲慰

安之故亟还夜行卧舆中苦足寒公解衣以身温 上足乃

安寝及旦跸驻始寤他日 上自校猎还宫伶人道迎有𬒳

色缯缀杂旄象狮子以为戏者载舆象见之惊逸执舆者莫

能制公时侍上在舆中即自投下奋当其触突后至者始得

追及㫁靷脱象乘舆乃安而公创已甚 上亲抚之命尚医

尚食谨护视盖三月而后安是时天下𥘉定四方无遽闻者

上欲亟赐报公方少壮能日驰千里又上所亲信有使事辄

见遣受命无留行复命无后期所区画动合旨意或朝至而

夕复出亦不少惮也故六诏西域交广之属无不至焉概计

其所历无虑数十万里 上春秋巳髙海内巳定毎严畏天

象以自警司天有奏得非时以闻因拜公集贤学士服一品

服以领之䘮哥之为相也怒忠贞之尹京常不下巳危中之

上前旬月之间数十奏不止赖上察公父子深故免廷臣共

知其奸无敢为上先言之者公尝启其端而言者⿰纟⿱𢆶匹 -- 继之始服

罪 上之改尚书省为中书省也方卜相顾谓公曰汝以为

孰当吾心者公再拜曰命相国之大政非小臣所敢知然求

之舆望以为太子詹事完泽线真子也端重忠实可属大事

上曰然吾并得所以佐之者矣遂相完哲而以公为参知中

书政事时年二十八耳参决朝议明允通练一时惊异焉乆

之又拜佥枢宻院事又拜大都护典外国之来属者

成宗皇帝即位之十年忠贞告老寻殁于家而公拜荣禄大

夫上都留守兼本路都緫管开平府尹虎贲亲军都指挥使

服忠贞所佩虎符至大 年拜光禄大夫左丞相行都留守

兼本路都緫管府逹鲁花赤延祐 年拜开府仪同三司上

柱国三进而弥尊遂兼合司之贵而留钥之𭔃如一盖丗官

矣上都地寒不敏于树艺无土著之民自榖粟布帛以至纎

靡奇异之物皆自逺至宫府需用万端而吏得以取具无阙

者则商贾之资也吏多并縁为奸一旦称遽发所居以集事

而直不时得人用病焉公常阅文书按而与之无或失其业

故来藏市者沛然日増以称京师之盛公坐府治事谨辰酉

吏舎肃然具牍无敢玩出内无敢欺贵人大家或以 上命

得给赐若营缮市易多遣私人逼胁府史凌辱僚吏搒系其

民人豪横过取无可谁何公必画奏抑治之而善柔者亦必

使得所当而去吏有持 上供物入宫门迫莫不得出所司

捕得奏诛之公曰此有故非䦨入也力争之吏得不死奉圣

州民髙氏隶藉虎贲卫以多赀名身死而子㓜贵官有利其

家财者使部曲强娶其妇公为辨之 上前不听娶髙氏乃

得全其家公以民之饥也尝便宜发廪(“㐭”换为“面”)不待得请以民之不

知教也始大为学舎礼儒师以风化之是以吏民不识贵强

之凌暴承其教戒仰之(⿱艹石)神明焉相率为祠于西门之外设

公像而祝之阿思罕之乱也关陕震动公方朝正月于大都

上曰上京根本之地其速还镇即日告行都人见公至如孤

弱得慈母时安王将兵北行所过多侵掠公谓之曰君父𠋣

王以保民禁暴今未出国门而行次失律 天子或以为问

柰何王悟谢之整兵以行民间安堵时方隆寒士马冻乏县

官刍糗衣着不时具公以私藏足之行者以为感

仁宗皇帝乃命工画公像敕学士为赞识以 天子之玺而

赐之俾传示子孙于是公有足疾辞不任剧愿赐骸骨归

上曰祖宗以上京属卿父子民安化行朝无顾虑乆矣徒卧

护可也乃赐小车俾乘以出入得至禁庭焉当是时太师帖

木迭児为丞相子弟纵虐于民公壹绳之以法官峙𪧐储而

丞相家奴擅罔市利责髙直于官公毎裁抑之又恶其帷薄

之不脩也而贪嫉日盛绝不与往来都人张弼杀人狱具丞

相受其金钱无算为折辱留守胁使易辞出之公持不可而

中书平章政事萧拜住御史中丞杨朵而只等遂与公等𩔰

奏之 天子震怒罪且不测赖 太后仁恕以为言幸得罢

去相位而诸公之怨不可解矣

英宗皇帝之即位也帖木迭儿复为丞相乘间肆毒睚眦之

私无不报者萧杨二公既巳𬒳害即诬公乘赐车出迎诏书

为非礼而执之激怒 主上遂遇害公死之日京师之人巷

𡘜相闻而士大夫愤怒相视以目自是廷中不附巳者固巳

尽中伤之而无遗矣乆之 天子察其故斥不得居位遂死

于家敕仆所树颂功碑而言者始昌言萧杨及公之𡨚未及

有所昭雪而 上崩 今上皇帝入⿰纟⿱𢆶匹 -- 继大统发明诏以慰抚

天下顾未暇它及而首以公等之枉为言盖知天人积愤之

故本由臣奸残忍以启之也于是奸逆忠顺之辨大明死者

固巳少自释于地下而天下之公议亦少振焉明年乃赠公

推忠宣力保德功臣太傅开府仪同三司上柱国追封秦国

公谥惠愍赞书哀恻闻者感动命下之日都人走诣其殡不

约而至者几万人而其子惟一即拜正议大夫同知上都留

守司事泰定四年秋集执经讲惟从在上都而惟一适迁陕

西廉访副使乃来告曰家丗荷国 恩受京师之托父子一

心所以图报称于万一者天实临之列圣实鉴之我先人遭

罹奸𠒋遘履危祸此惟一泣血终身而不忍言者也 皇上

圣明灼见隐伏不遗故旧褒恤之典极用哀荣又不以惟一

不肖俾嗣丗职感恩戴𧨏是以未敢申其情事期满歳而请

行仐易节以西实过郷里是天所以赐惟一也将以某年月

日奉以归葬焉惟先人终始定于国是非一家之私言也托

诸幽宫以期不朽者非太史氏其何徴乎敢以为请此又惟

一忍死以待者也集受其言而悲之乃考诸见闻与其客吕

弼所为状得祖宗付嘱贺氏以上都之事与贺氏父子之为

治者乃并朝延哀忠臣惩往失之意而具书之按贺氏丗家

平阳隰州之永和今为京兆鄠县人曽祖种德封通奉大夫

护军雍郡公妣郝氏赠雍国夫人祖贲京兆路緫管诸军奥

鲁赠输忠立义功臣银青荣禄大夫大司徒封雍国公谥贞

宪妣郑氏赠雍国夫人考仁杰光禄大夫上都留守虎贲亲

军都指挥使平章政事商议陕西等处行中书省事赠推诚

宣力翊运功臣太师开府仪同三司上柱国追封奉元王谥

忠贞妣刘氏郑氏皆封雍国夫人改奉元王夫人娶张氏早

卒又娶⿰扌𭥐 -- 捏古真氏亦先公卒皆封雍国夫人改封秦国夫人

子男二惟一惟贤为尚衣奉御女二长适平韦政事阿不海

牙次适搠立忽攀公墓在鄠县某里从先茔出铭曰

神京

丗祖所营殿于漠南治朝广廷有城有阙民之攸止大纛周

庐亦有舎次始命董兹国有干桢举纲挈维纪目亦程维昔

周郊陈实继旦愼始和中异体同贯我则不然丗官尚贤保

绥成功动循故先公始侍中年壮气锐岀入践𫾻百试无替

乃赞国均乃佐本兵乃敛长筹以督畿坰时巡至止百用具

绐清宫言还留钥是执歳率其常年与位迁膂力则非精思

弗愆时入禁闼众起咸拜名王细侯亦仰而慨曰此老臣

丗皇之臣祖事孙承矧其都人公出视政狱市无扰商曰予

𫉬民曰予保公田于野徒御不嚣有警无遨具咨公劳公惟

小心不懈弥谨义之有激事在无隠窃位为权彼𠒋滔天我

则老臣忍从危顚二三君子掎角不制不竟于㫁此大厉

呜呼昊天不淑谓何假威神明揙为百讹国论素定公则不

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言孔昭天子之圣保终没宁岂必谓身身枉义伸抑又

何呻我哀公子知忠念孝还葬忍缓思报之道奉节过家

天子命之承志正丘天道听之嗟彼都人不歌以相曰此有

祠公庶来享南山峨峨其鹿维林公从先王归复自今贞珉

刻辞作于太史千载之征亡愧孙子

    中书平章政事蔡国张公墓志铭

我国家有文武忠孝丗勲大臣曰蔡国公张公以泰定四年

十二月甲寅薨于保定满城县冈头里第遗命上蔡国公印

丞相即日以闻 上为震悼敕有司赠官致赙如礼公卿大

夫士相吊于朝中外闻者莫不嗟叹异口一辞曰呜呼正人

亡矣其孤景武等以明年之二月辛酉葬公于定兴县之河

内从献武王之兆次也先事三日使其孙旭属太史虞集书

墓铭事严不敢辞谨按公讳圭字公端故累赠太师开府仪

同三司上柱国蔡国武穆公讳某之曽孙故累赠推忠宣力

开国翊运功臣太师开府仪同三司上柱国汝南忠武王讳

某之孙故赠推忠效节翊运保大功臣太师开府仪同三司

上柱国淮阳献武王讳某之子也至元十六年献武王平宋

海上归奏成功道出江淮公年十六行省臣察其英伟留公

慑管军万户明年真拜昭勇大将军管军万户佩其父虎符

治所统军镇建康未几献武薨京师

丗祖皇帝亟召公还治䘮既葬有敕入朝 上亲抚之因得

面奏曰臣㓜军事重聂祯者从臣父祖乆历行陈幸以副臣

上叹曰知求老臣自副常儿不知出此厚赐而遣之偏及其

从者元领军半戍胡广省命还其麾下十九年冬以使事入

见上赏识其成立𥘉凡内宴忠武以功赐坐诸侯王上至是

特敕公坐其故处还军盗起芜湖宣徽尤甚皆僣号署官掠

郡县烧府库杀县长吏江东新附民心易揺应者日众至犯

杭之昌化行省以重兵讨之未克报至之日公投衣而起率

歩𮪍向芜湖芜湖定乃使人言于行省曰宣徽虽非我所部

盗起我不得以彼此为解以其兵行行省因以讨贼属公与

他将㑹惟公部曲所过无扰宣部士数为贼衄将奔溃公传

令止之乃定败卒有杀民家豕而并伤其主者公曰此军之

所以败也斩之明日战三合三胜而贼益众困我公曰日暮

矣敛兵设伏贼不敢动明日复战公曰宣卒败而怯毋累我

众使持旗鼓为声𫝑自以所部为二队命之曰贼勇者在前

前行击之后立者胁从乌合耳遣亲将帅二十五𮪍冲其后

陈乱前行𡚒击追奔数十里得贼酋斩之其馘三百而自相

蹂践以死殆尽乃遣人抚安馀民又有贼呉道者以妖术起

兵亦有名号恃其妖来往军门且易公年少欲因入谒剚刄

以骇服其众公得其情即执斩之麾下其党大詟而他酋犹

将袭公公夜伏兵山上令之贼至而起明日击贼贼走山伏

起蹴贼堕崖死磔其酋宣州平贼之寇徽者巳败两万户军

公曰贼轻矣我往必得之获生口三十纵之使归散语其人

曰张万户知汝栅居保族逃死耳官军不谅汝以贼击汝与

官军格非汝志也来降吾能活之不然吾击汝立尽明日稍

稍以牛酒来见皆印识其衣令兵识之勿敢犯渐以信服有

持金帛来者弗受兵弗动而安者十八九矣独南嵓西坑之

尤险固又尝衄官军惧益自保不听命公得野人计导胜

兵百馀人鸟道縁登其巢背度巳至𡚒兵击之贼出𢧐巢背

军下据其壁贼回顾巳失其穴不得还其孥由他道走或请

邀之公不可贼以孥得出益懈公曰可矣纵兵击之血流成

川执其酋送之行省诛之南陵盗又起称天王攻宣州州兵

不能支公得檄帅轻𮪍数十赴贼贼并林阵公不介而驰之

贼靡贼见无后拒引众围公公挥矟岀入杀数十人贼伤公䝱裹创复𢧐毙其子以一矢官军大至斩首数千级贼平郡

人德公至于今祠之盖自是江东之人安于耕田凿井以共

赋税而长子老孙矣军中遂以无事得故宋礼部侍郎邓公

光荐而师事之邓公以相业授公曰熟之后必赖此用矣凡

在军十四年而复入朝实二十九年也是时行枢宻院江南

或曰天下事定矣可无烦行院也而张瑄者以浙省叅知政

事任海道运饷亦以为言枢宻副使暗伯问于公公曰见

上当自言之遂召对盖张方以运饷得幸公恐其擅利海岛

因𫝑用众将非其福故告上曰纵使行院可罢亦非瑄所冝

言浙省控制甚重而行院得制其军事非始计乎上曰不罢

行院枢宻院论江东功奏公佥书江淮行枢宻院事上曰其

命为副使太师用儿鲁那演言张圭年尚少姑试以签书果

可大用请俟他日上曰不然是家为国家踣金蹙宋尽死力

者三丗矣汉人赐号㧞都者惟真定史天泽与其家耳史徒

持文墨议论孰与其家功多而可靳此邪拜镇国上将军江

淮等处行枢宻院副使乆劳之师新附之地赖以镇安焉

成宗皇帝即位罢大德三年遣使循行天下诏公持节川陕

民之疾苦使宜振之如罢官府之冗无益于民者赎探马赤

之贫而典鬻妻子者还巩昌民之复佥为军者皆其事也比

还江南诸道行御史台侍御史换中奉大夫浙西宋之故都

民物繁庶贡税杂艺倍蓰它镇贪吏豪右𠂀心其间朝廷病

之以公为肃政廉访使下车未数月所部郡长吏以下罢劾

三十馀府史胥徒无虑数百其𧷢巨万万强民有杀人恃其

赀得不具狱更制官吏持郷里短长讼否受成于其家公按

之如法民间始知有条制焉得塩司奸吏事根连上下具有

实迹将发之而窃位方面者内不自安欲因以危中公使其

属以女子金钱赂遗近臣用妄人言公有厌胜事且沮塩法

天子为遣官数人往杂治之得行省大小吏及塩官欺罔状

皆罪罢而公召拜佥枢宻院事入见同列言此张九㧞都之

子也故事侍宴别为衣冠制饰如一国语谓之只孙公受赐

因得数宴见探马赤军之戍北者多逃归吏请按法诛之公

曰逃者闻命惧诛将聚而为盗其以百日许自归有不至者

乃诛之可也奏可公虽丗家无第宅在京城或言公僦居于

上者命买宅以赐辞不受拜御史中丞行台江南因上䟽极

言天人之际灾异之故其目则有脩德行广言路进君子退

小人信赏必罚减冗官节浮费以宪法祖宗者是时中书大

臣有因朱青张瑄之行贿也事败贬湖广关节近幸求复相

位而江浙省臣之首诬公者亦在中书公劾之不报驰驲面

䟽论之并及近侍之荧惑者又不报遂谢病归乆之又拜中

丞行台陕西不赴

武宗皇帝时

仁宗皇帝在东宫召拜谕德未数日拜太子賔客复迁詹事

辞不就尚书省臣滥杀无辜轻革钱币中外汹汹中执法乆

𨵗人上方图任  仁宗曰必欲得真中丞惟张圭可苟不

称我任其责 上即日召拜中丞居月馀上不豫三宝奴矫

诏赦天下赦常赦之所必不赦者未几 上崩

仁宗命按诛之而其党有求脱免者公力言诸上虽得不死

犹杖之

仁宗将即位廷臣用 皇太后旨行大礼于隆福宫法驾已

陈矣公独奏其不可台长止之曰议巳定虽百奏无益公曰

未始一奏讵知无益哉且大位

太祖 丗祖之位也隆福 太后之宫也舎大明弗御

天子果即何位乎 上悟移仗大明遂即位赐只孙衣二十

袭上金五十两使自为带受衣而辞金不允制带以赐之上

命道士刘志清以其法为醮事近侍分其所用金币道士讼

之台而近侍譛道士于上前当杀者六人公力辩道士无死

罪 上怒曰汝以台纲胁我耶公曰御史台陛下之台则台

纲陛下之纲也陛下柰何欲自坏其纲乎上怒未解頋左右

扶出明日复扣头苦諌曰陛下必欲用譛言杀无罪臣请先

死上即不杀六道士亲解衣以赐公明日上谓近臣曰人言

中丞忠臣乎张中丞乃张忠臣非官中丞也召谓之曰朕欲

厚赐卿非无宝玉如非卿心何因以御巾拭面额纳诸公怀

曰朕泽之所存朕心之所存也其服膺母失皇庆元年八月

拜荣禄大夫枢宻副使旧制中州军士镇江南者逾岭以戍

率二年而代遭犯瘴疠十无一还公曰是徒寘之死地耳奏

请屯置近邉其岭表要害因其土人以戍不幸前死者官给

槥传还其家从之徽政院使失列门请以供城军隶兴圣宫

而已领之以上㫖移书宥府众恐惧承命公曰宣徽省左右

都卫两军足备工役又欲此将何为固不署事得寝而怨怒

自此思害公矣延祐二年拜中书平章政事请减烦冗还有

司以清中书之务得专修宰相之职焉上从之著为令教坊

使曹咬住拜礼部尚书公曰伶人为大宗伯何以示后丗上

曰姑听其至部而去之公又谏乃止 皇太后以中书右丞

相铁木迭儿为太师万户别薛叅知行省政事公曰太师辅

上道德铁木迭儿非其人万户无功不得为外执政 上深

许公言而东朝之怒滋矣失列门等谋所以去公中书者间

车驾时巡既度居庸 皇太后宫幄在龙虎台猝遣使召公

宫门下以中㫖切责之赐杖公创甚舆归京师明日遂出国

门贤人士大夫祖饯感叹以为公之身可辱公之名不可辱

斯事也所谓质诸SKchar神而无愧者欤公子景元𫎇 上眷过

掌符玺不得一日去𪧐卫至是以父病革告遽归 上惊曰

郷别时卿父无病景元顿首泣血不敢言 上不怿遣𠫵议

中书省亊换住往赐之酒遂拜为大司徒谢病家居寻丁母

忧庐墓三年寝苦啜粥病肿湿或劝之食肉不听日于其间

累土坟次如台者三七年正月上忆公生日辍上尊解御衣

以赐之盖 仁庙于公终始之意固将有为而竟夺其志悲

至治二年

英宗皇帝召见公于易水之上曰四丗旧臣朕将𢌿卿以政

公辞归遣近臣设醴候诸馆东平王拜住时为相问公曰宰

相之体何先曰莫先于格君心莫急于广言路是冬起公为

集贤大学士而铁木迭儿复为丞相遂杀平章萧拜住中丞

杨朵儿只上都留守贺伯颜皆籍没其家大小之臣不知死

所㑹地震风烈敕廷臣集议弭灾之道公以大学士当议抗

言于坐曰弭灾当究其所以得灾者汉杀孝妇三年不雨萧

杨等𡨚死非致沴之一端乎死者固不可复生而清议犹可

昭白毋使朝廷终失之也又拜中书平章政事𥘉公将兵时

所佩符及历台省毎除必让还曰此军符也非他官所得佩

请上之典瑞自大德来凡三上三不允至是以间又不𠃔而

公固请竟纳之侍宴万寿山又特有玉带之赐

仁庙范金为主盗窃之时参知政事马刺兼领太常礼仪使

常迁左丞公曰以参政迁左丞姑曰序进而太常奉宗祏不

谨当待罪而迁官何以谢在天之灵遂格其命时有勇暴者

厕名元从中怙恃恩私肆为不法有医妇饰而过市六七人

要而执之加无礼焉有尉捕得强盗械送府盗有亲者方乘

传出使击尉去破械纵贼有司莫得而诘告省府又不得请

公曰如是则乱生矣力命捕之皆得诸𫞐要之家㑹赦解有

售珠于内府枚论之一小者有直万缗公曰万缗中人几家

之产㑹其珠凡几万乎且战国小君犹以得贤胜照乘曽彼

识之不若乎又手䟽极论法度寛㢮纪纲日坏污秽贼虐恬

不为怪逆顺不明于人心祸乱之鉴不逺惟圣明𡚒其乾刚

以振德之则仁厚之泽无党偏矣不报而公病増剧非扶掖

不能行有诏常见免拜跪赐小车得乘至殿门下 上肇开

经筵讲帝王之道明古今治忽之故命左丞相与公领之公

进翰林学士呉澄等以备顾问毎进读公恳恳为上敷说皆

义理之正无几微权谋术数之渉焉自是辞位甚力上委曲

勉留而后许然犹封蔡国公知经筵事别刻蔡国公印以赐

庶几其少留也泰定二年五月公得㫖暂归天下之功成名

遂身退者未有能及之者也三年春上遣使召公期以必见

公力疾而谒上曰卿来时民间何如公曰臣老寡賔客不足

逺知真定保定河间臣郷里也民饥甚朝廷幸出金粟赈之

而恵未及者十五六惟陛下念之上恻然敕有司毕赡之如

公意又一再进讲拜翰林学士承㫖知制诰兼脩国史国公

经筵如故上见其诚病谓之曰西山佛祠多髙㓗可以頥神

巳疾卿择而处之驾至上都上顾谓丞相若曰张平章安否

老人恐之侍养冝以时还家得无便乎因遣使抚谕之务在

顺适其意于是公始成归矣少间长衣幅巾消揺泉石之间

与山僧野老分席以相愉恱上稍闻之以公为愈矣起公商

议中书省公曰老臣荷国厚恩四丗而臣历事六朝矣一息

未尽其忍忘朝廷乎如筋力弗胜何使者不敢强阅数月又

病上遣太医视之乆不愈乃移书中书曰病不任事而国公

月俸千缗弗敢受籍㑹之凡为定者三百馀悉送还官上闵

伤其意留其奉庋诸府俄而公薨公质本髙明又辅以学力

积丗勲崇期丗其家以经济自任临事决议侃侃正色勇于

敢言千锉万折人所不堪公志不为少变而气益昌虽贵幸

临之奸𭶑侮之公一以诚悫自处乆之而各失其所恃者多

矣究而论之盖古所谓社稷之臣者乎公少能挽强命中尝

从大帅出林薄有虎在焉人马辟易公抽一矢直当虎虎人

立矢洞其喉一军讙嚣及学书腕力尤徤端重严劲无惭笔

諌之臣读书不尚章句务求内圣外王之道既而稍进方外

之士以恱生佚老焉公𥘉娶杨氏継室乌氏又娶郭氏并封

赵国夫人皆无子清河郡夫人孙氏生定逺大将军保定等

路管军上万户佩虎符镇武昌曰景武者公长子也次景鲁

亚中大夫海北广东道肃政廉访使景哲奉政大夫佥浙东

海右道肃政廉访司事景元资政大夫河南江北道肃政廉

访使景德未仕卒景诚文林郞内政司丞女五人长适朝列

大夫太常礼仪院判官董守悫次⿺辶商中顺大夫秘书监丞赵

伯忽次継室董守悫次未行次适武德将军保定翼管军上

千户忽都帖木儿孙男十一人长曰旭𪧐卫次曰昌明威将

军保定等路管军上万户佩金虎符曰昆曰升曰昭曰晟曰

曜曰旺馀皆㓜孙女六人铭曰

维蔡建国自其先公于焉讫金是用启封公子公孙洊扬丗

武追王奕奕曰淮曰汝顾瞻先履额额有成孰不胙土我于

其生于皇建官略用汉制将军司马丞相御史三府相望緫

赞国成人登其一巳极𩔰荣我以丗将典司风纪既贰宥宻

又使宅揆公曰噫嘻我曷致兹于公先王究忠百为人曰咈

哉德则维丗智周虑渊乃克有济丗皇作之成宗渥之穆穆

武仁心焉度之大车既载于行而枕孰谓得君众忤构厄既

退既藏侃大纲先帝遗直以锡嗣皇有猷有为有言有烈

相时憸壬睢盱震慑大驾之来法宫既清出纳咨诹属于老

成人亦莫间政亦莫适抱其遗经积诚思格白髪苍颜安车

以朝伫瞻威仪德音孔昭公虽言归公郷近止公疾遄巳公

来觐止公今不来 天子永怀一鉴之亡四国之哀勲在王

室德施孙子著铭玄堂作者太史

    张隐君墓志铭

张隠君讳埴字直翁其先青州人唐时有谪居吉州者遂为

永新人曽大父翚宋正议大夫永新县开国男大父楀父焕

皆不仕隐君避兵湘中至耒阳遂居之今为耒阳人娶萧氏

先殁子一人曰𨱅耒阳州副长官女二人长适著作郞文矩

次适陈士奎継室呉氏生二男曰和尚曰阿虎侧室生男曰

寿孙孙男曰善僧孙女二人君殁以大徳十一年秋八月十

六日年五十有五明年冬十二月七日葬其州之鳌山郷瞿

塘里既葬矩以国史院编脩官刘致中之状来请著隐君之

行而表诸阡云隠君蚤孤能自力学习进士业有声既居耒

阳买田筑室将终身焉或劝以仕不应大延賔客师友课其

子以学州建孔子庙君出私财作礼殿及东西庑为七十子

及从祀诸儒象其中又为象舎鳌山以来四方学者事未集

而殁子𨱅克成之州道涂下者沮泽髙者嵚﨑君悉募治使

隆隐平夷又浮船架梁通续阻绝歳躬视而葺之民取子钱

者法三之君又损贷者三之半雨旸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之愆必斋戒为之祷有

疾者君为之医药歳饥君贱贾发其盖藏或遂捐󠄂而与之或

使以木偿因以为棺给贫者之敛尝之武昌道遇渴死者倒

囊注善剤活之遇饿仆者倾糗糒食之虚行五十里困不能

自达寜解衣易米以㸑衡武阳洞盗起焚剽邻道君聚其囊

箧落置庭中曰吾于郷邻为独赡盗至先得吾财易则郷邻

免矣而盗卒亦不犯他日有十男子求见君察其非常挥从

奴散去独与之语巳而偕行度甚逺乃独还入室中少时又

独出如是者再四妻孥莫知其所为后十馀年乃与矩言及

之曰向有十贼劫我云得金(⿱艹石)干乃岀不尔祸且及我语而

与约使待于野我独归取𢌿之重不可待故至再四彼取其

半以去曰特试君耳无用许也虑家人泄语或掩袭有弗𠑽

且贻患故不欲言然则隠君盖奇士也著之以铭曰

卓哉隠君制行用奇不私其嬴推人勇为佐于邦惠先事惟

敏施不食报髙义无泯昔疹之瘳昔馁之充非而儿黄非而

丱童歳时来者𮗚于鳌下尚其勿毁以永终古

    熊与可墓志铭

先生讳朋来字与可姓熊氏世为豫章望族祖父炳父希曾

以宋淳祐丙午生先生先生以咸淳甲戍登进士第第四人

受从士郎宝庆府佥书判官㕔公事未上而宋亡

丗祖皇帝𥘉得江南常以名取士尽欲得故国之贤能而用

尤重进士若故相留公梦炎固以为内相尚书而王龙泽

亦召拜行台监察御史先生名不在王御史下然不肯表襮

苟进𨼆处州里生徒受学者常百数十人因取朱子小学书

提要领以示之学者家传其书几遍天下时来镇豫章者多

名公卿皆以客礼见先生先生和而不肆介而不狷儒者倚

以为重焉宪使魏公𥘉与先生从容东湖之上先生指其北

涯曰徐孺子故居在焉太守陈蕃之所表也而里门西南出

曰桂华坊无所当矣魏公感其意更表为髙士坊郡城外旧

有宗濂书院祠周子兵兴毁之先生得郡人黄氏故居于孺

子宅东加葺焉徙其名表之公私争致助俨然立为学宫矣

刘公宣之持宪节也尤敬先生与先生论经义无虚日间以

政事为问先生愀然曰郡学上丁释奠诸生有与执事者公

固见之而是日有盗劫伤人者南昌贼曹执而掠之幸儒者

善柔不能自白诬之狱成矣耳目所及尚有此又何问乎刘

公曰有是哉即日审得实立破械出此儒即以械械贼曹诸

公由是益知先生有用于丗者而终不敢以事溷先生也㑹

朝廷使治书侍御史王公构铨外选于江西于是行省参政

徐公琰李公丗安郎中马公昫宪使卢公克柔列荐先生为

闽海提学使者报闻而福建庐陵为郡在东南儒学之士为

最多 朝廷大兴文治加意此两郡特起先生连为之教授

先生所至考古篆籕文字调律吕恊歌诗以兴雅乐制器定

辞必则古式学者化焉故其为教有不正于词章记问云者

既归有司以常格调建安簿不赴后又以福清判官致仕先

生一视之漠如也更自号曰彭蠡钓徒而四方学者称之曰

天慵先生云先生燕居弦雅瑟而闲歌以为乐门人归之者

日盛旁近舎皆满至不能容先生恳恳为说经旨文义老益

不倦得其所指授多为闻人逹官举进士者项背相望延祐

甲寅 天子独㫁以进士科取士进士科废已乆官府咸不

知其说以不称 明诏为惧独江西行省咨问于先生动中

𮜿度因以申请四方得遵用之请先生为考官则曰应试者

十九及吾门不可而其后举江南二行省皆卑词重礼致先

生主文先生以儒事为重皆应之及对大廷先生所选士居

天下三之一焉𥘉先生以周礼首荐郷郡而令制周官不与

设科治戴记者又绝不见先生屡以为言后得周尚之以礼

经擢第习此经者渐广由先生启之也

英宗皇帝始采用古礼视御衮冕祠太庙奋然制礼作乐之

事朝之大儒搢绅先生凛然恐不足以当 上意而翰林学

士元公明善飏言于朝以先生为荐未及召而至治三年

五月先生卒矣享年七十有八先生动止有常喜怒不形于

色接賔客人人各得其意去有家集三十卷其大者明乎礼

乐之事关于丗教其馀(⿱艹石)天文地理方伎名物度数靡不精

究焉先生娶𡊮氏子男曰永先象先太古以某年月日葬先

生太古与其门人今陕西行省左丞廉惇前进士曾翰等使

以书来京师求铭某受而对曰昔先生与我先君太史同年

生友谊甚重某再以待制召复入史馆道过豫章前先生之

卒数月耳先生以其所撰瑟赋二篇命某书之盖有所属某

感焉不敢不书也先生之墓草至是三易矣铭其敢缓乎故

为之铭曰

维昔先圣善韶放郑律失音泯莫辩其正先生脩能兴遭宋

亡抱器永歌教成郷邦于皇盛德方𬒳金石沛乎述作失此

遗则䟽越朱弦我则不闻欲知先生视兹刻文

    林彦栗墓志铭

延祐五年冬林君彦栗手书其所为文十馀篇以示予予读

之见其奇峻刻厉三叹而起曰丗固有致力深苦至是者乎

意谓予之知其用心求为识之逡巡未能而彦栗遽以气羸

而卒予虽欲有言于彦栗而无及矣悲夫彦栗年七歳能属

文十歳尽记诵六经十二歳以书干东平徐公子方徐公有

大名当时方按察浙西以人材为己任问经义皆条对如响

目彦栗为神童期之深逺然彦栗不自足也为学益力其父

恐其勤苦致疾尝禁其夜读使休息彦栗宻藏火𠉀夜分亲

睡潜起微诵或至旦不敢令亲知年十七䘮父哀毁过节盛

暑衰绖不去身家素清贫能自立不隳其所守教其弟坦宏

坚宇理以学如父在居呉中二十年开门授徒以为业从游

者皆自逺至成业乃去然性好山水之乐游钱塘灵隐天竺

诸山动或经旬月乃一归闻四明雪窦尤奇特即冒暑往游

其山中多髙僧隠人见彦栗风神髙㓗爱而从之者甚众凡

其𮗚覧赋咏谈论皆录而传之比去犹不忍别往往送过浙

江乃还卒之歳年三十九其为人可知者如此悲夫而其为

文亦从可知矣宇曰兄之来京师非有仕进之事也徒以宇

在此来抚之尔今不幸客死宇致之也呜呼痛哉于是坦亦

在京师奉其柩以归葬呉兴宇知某之哀彦栗也故来求叙

其丗次而恐遂湮没云彦栗讳寛姓林氏其先资州人曽祖

某祖某温州乐清令因家乐清考某从仕郎某处判官至元

中塩官君𥘉仕为湖州录事又居呉兴妣罗氏娶盛氏子男

三人宗亮宗衍宗 以某年月日葬于某里铭曰

善乎归全从其先人死生往来友爱则均复安幽居包山之

虚其精者文子孙传诸

   项鼎墓志铭

台州临海项氏系出唐丹徒尉斯其后徙永嘉宋宝元间胜

归为临海人临海之族有孝子曰玑有至性䘮亲致毁过时

犹孺慕身负土为茔庐居三十年朝夕奠如𥘉䘮兵部侍郎

商飞卿为立传无子以胡氏男为子曰惠惠生骃骃生郷贡

进士良材良材生鼎字用文迪功君也君有令姿承丗学之

裔自㓜俨如成人稍长有意气议论 国朝取宋之师在江

上时宰拜表请出督战实肆溺愧怯不欲行风所私具䟽留

已郷校试诸生以裴度征淮西事为问君设对极言时事斥

其情状传读皆相顾失色识者伟之𥘉在理宗时胡公良由

大学博⿸麻止 -- 历著作廷常教授小学王宫度宗㓜时曾学焉即

位之七年始思问胡公则死巳乆因命录其子弟将官之乆

知君在京学实胡公兄子有司以闻遂得官方以迪功郎为

浙东提刑司凖遣而国亡矣是时郡县盗贼并起君归保宗

族无敢犯其里者兵后大疫君饮食医药其病敛藏其死者

无一失所大德中常具便宜二十事为书数万言将上之既

而叹曰圣明在上何必吾言而后治乎因自名曰退翁以终

其身君笃于孝友祀其先人未尝不垂泣饮酒至数斗不乱

益庄娶毛氏子炯业进士有声女适黄应龙车崇君以至大

三年五月壬辰卒得年五十七炯以某年月日葬君某处以

鄞县丞周仔肩所述状来请铭仔肩予弟盘同年进士也故

以信而述之至元中天下始一 朝廷欲尽得天下士用之

如恐失一言一艺予𮗚用文在郷校能论国事处郷里能应

変救菑而不得少见用于丗欲有言矣而卒隐不发何也铭

生代之末微见其孽奋未遂逹遭运惟新盍作而振胡怀言

弗陈前不及施后弗及时郁郁瑰奇托诸铭诗不亦悲夫

    掲志道墓志铭

志道讳道孙姓掲氏丗居豫章丰城少笃学为文章通阴阳

卜筮方药之说亲疾常再剔股肉和药进之而愈好痛饮狂

歌方醉时视天地间无一物足撄其怀者中乃力穑灌园教

授郷里晚又不饮酒不食肉刺血手指冩佛书率从弟明孙

族弟有光出钱建寿圣报恩佛寺歳时合族人共祀其先祖

寺中延祐元年正月二十八日以疾卒年六十八以某年月

日葬某处娶黄氏男二人曰思忠曰思永孙男五子水车德

合慧生止生女二人长适黄来复次在室曽孙纪生铭曰

少也不羁引酒为豪折节中年卒佛是逃佛则有功揭以祀

祖从神来斯繄志道甫

   故丹阳书院山长马君墓碣铭

建德马泰之之至京师也介进士程谦以来见曰请有复焉

而听之则曰先君子殁六年矣潜德暗而未彰惧乆而

易泯愿求文表诸贞石遂再拜致其所叙行实一通又再拜

集拜受起而读之见其家丗行事因不固辞而为之书曰君

讳元椿字景庄其先扶风人后迁毗陵又迁睦繇宋兵部侍

郎大受贵为𨛦等侄侍郎生漳州通守峕通守生迪功郞友

谅迪功生处士洪君其长子也年三十郡太守察其孝廉举

之外宰相以为丹阳书院山长君不忍违去处士左右不就

辟后廿年使者行部至𨛦闻马氏故国丗家有贤父子将就

见而处士年巳八十馀遂以賔礼见君荐用之君曰享也吾

且不可今可一日去而从政乎使者髙其节不敢强举其子

泰之茂材君有弟元寿为祠川校官以卒处士哀之至累日

不食君委曲寛譬卒为之开释乐其养焉后三年处士以髙

年考终又七年而君卒得年六十一泰定甲子某月某日也

葬汇湖先莹之左君娶贾氏子曰泰之申之翼之泰之武昌

路儒学教授申之信州路弋阳县儒学教谕孙男曰说诜诩

志诠咨女曰谊䚮䚸让曽孙曰瑜琰昔侍郎之弟礼部尚书

大同绍兴甲戍进士则我先雍公同年也干进辛卯先公在

相位四月进拟尚书除国子监簿十月又除大理寺正兼吏

部贠外郎其后尚书帅福州朱文公守漳州书问甚冨其家

至今宝藏之而迪功友谅又从黄文肃公游予既重其师友

渊懿又尚论先丗之旧于二百年之后故为之铭

淳熙法从之曾孙至元处士之贤子执礼而好脩志养而忘

仕乐终身而有馀从先君而藏此水既汇而斯衍尚有托乎

永乆

   故梅𨼆先生呉君墓铭

国家海内混一巳七十年生民蒙𬒳徳泽安土乐业老子长

孙皇多有之至若居有恒守不岀于郷井溯其丗传至于十

数以年纪之过于三百代有变迁而能保于悠乆不坠则亦

鲜矣况乎良材美质生乎其间交游为之后先学问为之润

色嘉名善行历可考求诸百里之间岂不可尚乎抚金谿

呉塘里呉君辰子字君明之葬也其孤以番昜李存之状来

请铭因得见自宋至

今朝名人所为铭志而读之𮗚家于其郷𮗚人于其家而有

叹焉乃为次第而书之𥘉五代时呉氏自金陵迁广信之弋

阳宋𥘉嗣自弋阳迁临川金谿之沙冈族且繁矣分居吴塘

者自浚始为养而治生终年起家所与游者汪公藻熊公彦

诗诸君也南渡之乱东北士大夫来依呉塘以居者凡数十

家浚生邦邦孚生鄼䣠生藤州佥判景立友于琴山傅子

云氏景立生尧仁尧仁生士亨受诗学于严公粲傅君维清

士亨生登仕郎徳溥其壮时值常平使者方作学官于郡城

南延徽庵程氏为之师

国朝程文宪公巨夫呉文正公澄皆当时弟子贠与登仕为

同舎生是为君明之父也夫宋自绍兴至于亡呉氏五六丗

皆得与贤士大夫游陆先生起于金谿呉氏之族祖子孙所

从游者多陆门之人徽庵明朱子之学师友之盛见于今者

犹如此则君眀之所以有闻于时者非一日之积矣君明生

咸淳丁卯未十歳而临川内附学者多废而君明亦从儒先

生冯得一傅阳鳯谢元礼卒业而后已居家事亲与兄弟六

人处身任门户之责不以贻亲忧登仕君因末疾者八年扶

翼捧持寒暖旦夕无顷刻之懈母余夫人寿八十馀尤尽敬

爱前后为丧无违缺待群从子弟有教有勉伯氏仲氏早没

抚其孤尤加意与人交乐称善而不忍道其过不妄嬉以狎

不肆矜以骄其驭家众无𭧂戾人或不足于巳有患难救之

不为嫌有困乏拯之不为吝婚嫁既毕子弟分受家务为谨

而其二子亦从良师而就其学业焉既老种梅为圃以为歳

寒之交人以是称之梅隠先生云东为别墅以自逸幅巾野

服无复丗虑遂终身焉得年七十三后至元巳卯七月也噫

亦可谓𬾨福之士哉君明娶余氏前君十七年卒子翼孙毕

孙女五人婿曰同邑刘载阳临川王文明安仁倪文藻同邑

刘天鳯孙男二人乐贤育贤女二人以至正壬午十一月廿

八日丙申葬诸大山塘予闲居于临川之乆州里之近孝子

慈孙有欲著其亲之善者诚有所徴亦不忍违也昔在太史

执笔多矣中州公卿大夫士家功名爵禄之𩔰非东南所可

及然历宋金䘮亡墟墓莽苍不复可纪或一再传而名字巳

不可知毎为之兴叹今呉氏遭逢

国家治平遗子孙以富完安乐方进而未已殊可羡也是以

不厌其详焉铭曰

有兴寂无称人将谁征族聮丗延不随代迁保徳之

全以靖居盈以安为荣寿考以宁有美呉塘嘉树苍郷邑

之望贞珉嵯峨刻辞不磨昔贤巳多

道园学右录卷之十八